第1章
如果你的父母是个超级的武侠小说迷,崇拜武侠剧已经到了走火人魔的境界,那会有什么结果?
任盈盈,从她对自己的名字感到无力就可以知道了。
要说任爸爸既然这么迷金庸笔下的角色,为啥不改自己的名字?实则是因为任爸爸小时候,曾遇到一位仙风道骨的算命先生,说他这名一改,这一身的运气将逆转,所以啦!崇拜武侠的任爸爸只好把自己的武侠梦动到儿女身上。
只是,父母的喜好不见得符合孩子的喜好,这个名字,就对她造成非常、非常大的困扰。
从幼稚园到大学,每接触一个新环境,每做一次自我介绍,她总是会招惹到所有人好奇暧昧的注目,甚至还会有人故意开玩笑问她:你的令狐冲在哪呀?怎么没见到蓝凤凰,你的绰号是不是叫圣姑……
这种类似的调侃,她不知道听了几百遍了,她觉得很无聊,不过,久了后倒成习惯,习惯又变成厌烦,所以,她非常讨厌自我介绍。
走在炎炎午后的柏油马路上,任盈盈的弯眉纠结成一团,原本秀丽的一张俏脸皱得不像样,长发盘在脑后,依然热得香汗涔涔,她一边用面纸擦汗,一边撇嘴埋怨狠毒的烈阳。
左转,再左转……
早知道昨天就不要接那通电话,就不会被学妹可怜的口气哀求到,答应今天把一本她买来却从没用过的食谱借给学妹,重点是,她还得亲自送过去。
真是要命,暑假期间的太阳,真是毒辣呀!
任盈盈斜背着一个米色布包,一手遮阳,小口微张喘着气,灵活的眸子在前方街口兜了圈。
不对,应该是右转,再右转……
她讨厌外出,尤其是去自己不熟悉的地方,至于什么叫熟悉,就是那种连闭着眼睛身体都能自然知道何时该拐弯,该往哪个方向拐的地方,这才叫熟悉。
五分钟后,她停下脚步,发现沿路的街景是格外的陌生。
该死!她明明来过一次的,怎么还是找不到路!
抽出布包里的便条纸,任盈盈走向最近的面摊,向老板确认便条纸上的地址。
原来她拐错弯了,方才红绿灯口是要右转再左转呀!
“嗯,先右转,再左转……”
任盈盈嘴里呢喃着,纤细的身影来到红路灯口,然后,身体却与嘴上念的相反,选择了先左转,直走一段路后,瞧见巷子口再右转……
“可恶,走了那么久怎么还是不见学妹家。还有,这里到底是哪里?”
微眯的眸予四处晃了下,净是陌生的房子,任盈盈忍不住又呻吟一声。
没错,她又走错了!
自己已经外出一一个小时又四十三分钟了,明明学妹家到她家的距离只要十五分钟的路程,而她却花了将近六倍的时问,却还兜不出一个正确位置。
是,她聪明,在学习上,从小到大没一个科目难得倒她,算是人人称羡,又找不出缺点的才女。
但是,这个才女却是个连东西南北、左右都分不清的大路痴!
当然,这个丢脸的小秘密,除了自家人外,她从来不向任何人说,也从不让别人发现,这也就是任盈盈为什么不喜欢外出的原因。
因为她通常都要花“相当多”的时间在找路上。
“算了,我就照原路回去,再从面摊那儿重新走一逼。”
任盈盈认命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对自己说,但在方才的拐弯处,她却选择了右转,然后,左转,再然后。又一次地左转右转……
最后,疲惫的双腿终于抗议要罢工,一双充满无奈又懊恼的眸子只能瞪着身前完全没印象的小公园。
非常好,她已经完全迷路了!
叹气归叹气,任盈盈抓回冷静,认真思索自己该选择哪条路走出去。
飘移的视线东看看、西看看,似乎有意略过正前方公园里,一条条起了争执的黑影。
然后,她选定相信自己,沿着原路走回去,继续左拐右拐,但她困惑的眨眨眼,不会吧?她又走回了刚刚的公园,嗯,问她为什么会记得,因为左方那一团黑影正是最好的证明。
不行,她就不相信自己走不出去!
只不过,当小公园的影像数度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可悲的知道,“自己”再不可信。
通常,一个人迷路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人问路,任盈盈环顾四周,只看到一幢幢公寓围绕的小公园,唯一能让她问路的,似乎只有前方……打架打得不亦乐乎的一群人?
咦,这伙人什么时候打起架来了?还打的相当激烈!
好了,现在出现了新问题。
她是该问还是不该问呢?
===== ===== =====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掌心微微出汗,周边的嘈杂声全数阻隔在耳外,脑子像被掏空般,什么影像残渣也不剩,只除了那张突然闯入,却足以占据空洞脑子的狼狈容颜。
只是很可惜,这种奇怪的感觉仅存十秒不到,他甚至还没办法思考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那张喘着气的小脸就离开了。
“你这家伙,听见我们说的话吗?你挺有种的嘛!混哪个道上的,竟然敢管老子的闲事!”
注意力转了回来,年轻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可惜的表情,接着眼一沉,他回视这群立在面前,一个个不怀好意的身影,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似乎完全不把放话的人当一回事。
然后,他偏了头,对躲在自己身后的老婆婆轻声说道:“婆婆,这里交给我,您先回家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老人家点了头,立即撑着拐杖离开。
“死老太婆,你不准走!”
男子扭回头,高大的身躯遮挡住老婆婆的缓步背影,对着出声人再一次露出痞痞的笑容。
这真是一幅奇怪的景象。
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为何能在一群拿刀威吓的男人前笑得这般自在?
是他自信的表情,还是唇边哪抹怪异笑容让人兴起怯意,又或者是高壮身体散发的无形魄力,总之,纵然他们知道自己人多势众,手上还有武器,却无人敢上前追回那抹走远的年老背影。
“小子,怕被我们教训一顿的话,就跪下来,乖乖跟我们磕头认错,我还可以考虑要不要原谅你。”不甘心到手的肥羊溜了,带头的男人怎么样也要吐一口气。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男子脸上笑痕加深,但黑瞳却更显深沉,他的唇掀了掀。
“只要你们肯乖乖跪下来,并且发誓以后要敬老尊贤,不再对老人下手,不抢夺财物,不恐吓他人,我想,我可以勉强原谅你们刚才犯的错。”
一、二、三、四、五、六,才六个,还不够让他拳脚止痒呢!
男子自大的口吻令六个地痞露出狠意,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竟敢如此嚣张,不给他颜色瞧瞧不行。
“年轻人,学人家打抱不平,也不先掂搪自己的斤两。很好,刚才那只肥羊让你放跑了,就拿你来抵好了,识相的话,拿个几万块出来,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
闻言,男子又是一脸嗤笑,不过仅仅一瞬问,那双黑沉沉的眼突然进出光彩,注视那抹又一次晃入他眼底的娇小身影。
刚才离开的奇异感觉又回到他身上了!
盯紧从另一条小巷于走出来的人儿,他牢丰注视着那张困惑且诧异的表情,不禁联想到童话故事中的爱丽丝,一脸宛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惊讶,胸口顿时兴起一阵骚动,笑声就这么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这样的笑声最容易激怒人,尤其是刚刚开口的老大,自觉让个年轻小子取笑,有种面子挂不住的感觉。
“兄弟们,看来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男人眼露凶光,下把这人打得断手断脚,他这老大的位置还能坐吗?
原本注视巷口的目光让一个突然冲上前的影子打断,男子不悦地闪了开,视线再回到方才的巷口……
但却不见了那道身影。
人呢?她又离开了吗?
不同刚才的可惜,这回的感觉还掺杂了些许失落,他甚至不高兴自己无法再多看她几眼。
就在他感到失落的同时,耳边“咻”的一声,刀锋从身后划砍来,他迅速侧身,手刀一劈,轻而易举的夺去攻击他的那把刀子。
“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别放在身上比较好。”脸上的痞笑依然在,他将轻松抢来的小刀朝地上一掷,刀锋就这么直直插入草坪的黄上中。
见识到他的俐落身手,几个流氓决定联手攻向他,刀子抢了怕什么,他们还有五把!
出人意料的结果,喊打声绝对没有痛呼声来的多,五分钟内,其余几把刀子全数乖乖躺在地面,至于人呢?三个弯下腰捂着肚子喊疼,另外三个鼻青脸肿的流氓则继续努力奋战着。
看他们这么有团结毅力一起上,男子也决定速战速决,两手两腿各自摆好准备位置,然后,跳步旋踢,前脚旋踢,跳后旋踢,一气呵成的漂亮动作令旁观者几乎要吹口哨拍掌了。
显然跆拳组合踢获得了全面胜利,六个家伙乖乖倒在地上认输了。
“记住,别再让我看见你们的恶行,不然,下次就不只躺在地上这么简单了。”男子蹲下,在对方脸上晃了晃拳头,警告意味浓烈。
这时,清脆的女声从上空飘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运动,我想问一下……”
男子抬头,一张微微蹙眉的容貌映人眼底,他知道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四周完全静音,他唯一听得见的只有“咚咚咚”响的心跳声,还有她的声音。
“你知道我要怎么走出这个公园,呃……我的意思是,要怎么走出这个社区到外面的大马路吗?”
任盈盈的眸子荡过地面上一个个痛苦表情的败将,最后落到那名正蹲着,睁大黑瞳看着她的陌生男子身上。
一分钟后,除了地面上哀嚎不断的声音外,唯一能开口回答她的人却只是傻愣愣,一瞬也不瞬的凝睇她。
“你听懂我问你的话了吗?”猜想对方没听清楚,她再说了一次。
结果,对方那双不曾眨过的黑眸,仍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接收到他不寻常的目光,任盈盈疑惑的垂下眼,迅速检查自己是否把裤子当成上衣穿了,没有呀!她很正常,那是对方不正常罗!
该不会他对自己有不轨的企图吧?!
任盈盈脑中警铃大响,两手抱紧食谱。脚跟立刻朝后跨了儿步。
见识到他厉害的身手,饶是六个大男人都让他打倒在地上哭嚎,倘若他不怀好意,自己不过是个空有脑袋的弱女子,哪逃的掉。
所以她当机立断,问路一事作罢,决定随便找条巷子先跑再说。
“等等!”
男子唤住她,没注意到自己一时急迫,竞一脚踩在某人肥厚的手掌上,引来一阵哀嚎,但他没心思理会。
被他站立后高大威猛的身躯给吓了一跳,任盈盈轻咽唾沫,乖乖站着不动,但一双眼睛可没忘了打量逃跑的路线。
“你从这边走,前面右转,过两个巷口就可以出去了。”他露出一口白牙,指了一个方向给她。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她渐渐平复紧张的情绪。
“只要右转一直走就可以了吗?”
对方用力点了头。
“谢谢。”任盈盈漾开浅浅微笑,但有点勉强。
陌生人虽然极力表现一剐热心的模样,但是她就是没办法忽略他脸上太灿烂的笑容,好像对她有什么企图,尤其,他的“快乐”是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她可以肯定,被一条几斤重的腿狠狠踩中的手一定很疼。
“你……要不要先把脚挪一挪。”任盈盈的眸子移到哇哇叫的受虐人上,暗自准备逃离这个怪人。
“挪脚?”
男子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几乎是同时,任盈盈拔腿便往出路跑去,嘴里不停嘀咕着,“右转右转,等下记得要右转、”
等到男子重新抬头,人眼的只有她奔跑离开的背影。
恍若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猛然惊醒,捶胸捶肺气得猛跳脚,可怜脚下的人已经喊到沙哑,几近无声了。
他真大笨蛋!怎么没有问人家姓什么?叫什么?家住住哪?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
抓着一头乱发,他冷静下来,思索着为什么一想到见不到她就心慌意乱?
那份异样感觉让他更加遗憾、失落,还有心乱……
顿时,他开窍明白了。
他竟然把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放走了,真是个笨蛋!
对着佳人消失的方向,他陡地眼一眯。
他刚刚不是要她往右边的路走吗?那她刚刚去的方向是……
左边?
===== ===== =====
暑假开始时,她答应要帮学妹送食谱是个错误,暑假结束前,她答应学妹和学长姐聚会吃饭,更是个大错误!
兜了无数圈,细腕上的女用表显示自己出门已经一个小时了,却依然找不到一家叫作“熊屋”的泡沫红茶店。
头晕脑胀的热气令任盈盈开始怀疑是不是学妹的恶整,其实根本没有这间店,不然为什么她晃了那么久怎么都找不到。
当然,这想法很快就被推翻,因为,她再清楚不过地明白真正原因出在哪。
拿出纸笔,任盈盈清附近便利商店的店员,好心将“熊屋”位置的地图画出来,才发现,熊屋就位在后面那条巷子里,绕过便利商店就可以看到。
一双眼笑成了半月状,从地图上看,这条窄巷就是最快到达的路径。
只是她走没几步,脸上的浅笑渐失。
“小子,你今天身上怎么只有那么点钱?”
“我爸发现最近我花钱花的很凶,就……开始扣减我的零用钱,所以……这个月少了一半……”
“真的假的?你没有骗我们?”
“没有,我不敢……不敢骗大哥哥。”
“你有没有把我们常跟你拿钱的事说给父母听?”
“没有,我……我发誓我没有说出去,我只有说要买参考书,所以……才要钱。”
“很好,你很乖,别怕,我们都是好哥哥,只要你听话,我们不会打你。”
停在有点距离的位置,任盈盈那双秀气的眉毛,因小学生颤抖的声音而攒起。
没错,她没听错,眼力也没问题,前方真真正正在上演一场“暗巷勒索”剧。
这时候,通常都该有路人替可怜的小学生仗义而出,不过,那绝对不是她!
想帮人,得先看自己能不能自保?光瞧前方那阵仗,四名穿着制服的高中生,面相狰狞,一个个比自己高,她又不是神力女超人,街上前制止的后果可想而知,未免自己遭惹麻烦,她无声地向后退了几步,打算退到巷外向别人求助,对象就是便利商店里的几名男店员。
不过,人还没到巷外,她的肩膀就突然让人给按住,她吓了一跳,直觉的回头一瞧。
“哈罗!很高兴又见到你。”
入眼的是张极度炫目的笑脸,和一道隐含兴奋的嗓音。
任盈盈怔然,不明白眼前这个陌生男子为什么对自己笑得好开心,活像两人认识般,但她对这名男子,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呀!
“我一直很后悔上次没问你名字,以为再也没机会遇见你了!好在,是老天听见我的祈求……咦,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男子眼角瞄见了几尺前的景象,一个夹在三名高中生中畏缩的小学生,任谁见了都会有负面联想。“这些人在闹事吗?”
任盈盈见他眉头一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喂!你们在做什么?”男子厉声一喊。
想当然,那几名高中生恶狠狠调过头来,一脸“少管闲事”,瞪着他们。
“我警告你们,最好忘了现在看到的事情,识相点就赶快离开,不然倒楣的就是你们,这附近的地盘都属于我们青帮的,你们要敢多嘴,小心我找兄弟教训你们!”
不不不!对方恐吓的话让任盈盈晃了脑。
是他想逞英雄,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她清楚,对方已当她和身边的男子是一伙的。
“哦?”男子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一耸肩,“你们最好乖乖的给我去警察局自首,不然,倒楣的可是你们哟!”
当然,这番挑衅的结果,就是对方几个年轻人互觑一眼,立即有默契地同时扑打过来。……五秒钟!
“你……”任盈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霎时有个记忆浮现。
她想,自己是记起了这个厉害却很怪异的家伙。
一把揪起倒在地上的家伙,男子嘿嘿冷笑,“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乖乖跟我到警察局自首……”突然,他望向任盈盈,犹豫了一下,改口道:“不,应该说,你们会乖乖自己到警察局自首吧?”
“会……会!”被拎起的男生点头如捣蒜。
“很好。小子,你所好,我不管你们是什么青帮白帮,总之,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几个又跷课出来勒索人,希望你记得今天的教训,不然下次可就不只是手脱臼了,还有,把小弟弟的钱还给他!”
几个高中生抖着双手将干元钞票还给小男生,然后,四名残兵立即落荒而逃。
其中一个跑得太过慌乱,不小心撞到窝在墙边的任盈盈,她手一滑,侧背的小包掉在地上,吐出了零零落落的东西。
她蹲下身来捡,一个大掌递来一包面纸。
“我来帮你。”
任盈盈连头也没抬,接过面纸往包包里一塞,只想快点收好东西快走人。
男子弯着身,轻轻往她的位置又靠近一点,偷觎她忙碌的侧脸,小小吁了口气。
就是这种感觉!
光看到她,就能平复自己这两个月来莫名的躁乱,自从那一次见面后,他几乎天天到那个小公园等她,可惜佳人始终没再出现过。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没想到,竟然让他出来买个东西也能撞见她!这不肯有点感激他忽然的嘴馋。
其实,他老早就看见她了,不清楚她的目的地在哪,以为她要去书店,却见她站在书店前跺脚转身,以为她要走进宠物店,谁知她竟是站在宠物店前可爱的擦腰叹气:又以为她要去市场,却发现她在市场门口东瞧西探,然后挫败的踢着地上小石于换条路离开。
他就像个偷窥狂一路尾随,将她各种模样放在心底。
遇见她之前,没想过自己可以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念念不忘,直到再见到她,他更有种想牢牢抓紧她,霸着她的念头,不过他不敢真的这么做,免得让人以为他有歪念——虽然,他是真的意图不轨。
“那个……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任盈盈捡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把地上最后一个发圈收好,冷冷的拒绝,“我不喜欢告诉陌生人我的名字。”
“我们不是陌生人。”
她斜睨男子一眼,见他亮出一根指头。
“我们见过一次面啦!不算陌生人了。”
没理他,把小包包扣好,任盈盈起身准备走人,只是,她的手臂让人一拉,她的眉心微微一拧。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你很奇怪耶!我有权选择告不告诉你名字吧?不告诉你,你就不让我走,那你跟刚才那些人有什么不一样。你再不放开我,小心我会喊人叫非礼。”
她一脸防备瞪着这张方正有型,笑容越堆越多的大脸。
“决,多说一点话,我想多听一些你的声音。你可以说些自己的事情,好比你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做什么事!”哇!她连生气的样子也很美。男子一脸陶醉的望着她。
任盈盈一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眼前男子的行为简直和变态没两样。她急了,以为遇到疯子,拼命甩动手臂,想挥开那只紧抓着她的大掌。
“你别这样,小心伤了自己。”他立即松手,舍不得让她受一点伤。
恢复自由,她拔腿就想跑,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脚步一顿,险些跌倒。
“我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所以我才想知道你的名字。”
他搔搔脑袋腼腆一笑,长那么大从来没对女生告白过,第一次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竟然对一个只见一眼的女生一见钟情,但这是真的,第一次见你我喜欢你,第二次再见到你我就不想放你走了,所以我才会情不自禁拉住你。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任盈盈抚着胸口,杏眼圆瞠,她小心翼翼往后跳了一步,小眼瞪着对方的大眼。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蠢得半死。
那天她被太阳烤得头昏眼花,流了一身的汗,模样狼狈到极点,哪有“好看的外表”让这家伙一见钟情?
可是对上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她不自觉地心跳跳漏了一拍。
疯子,真的是疯子一个!
顾不了他会不会追上来,任盈盈这回是卯足了劲,头一扭,立即用最快的速度,跑离这里,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答应学妹的邀约,免得又遇上这个怪人。
男子没有追上去,虽然他没有亲口得到她的名字,人也跑了,不过,她却留下痕迹!
运动鞋一抬,盈满笑意的眼角瞄着正面平躺在地上的学生证,他故意用鞋挡住,就是不要让她发现。
宝贝地抬起那张贴着她高中学生照的学生证,他轻拍上头的灰尘,豁然眼光一亮。
真有这种巧合吗?还是老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他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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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站着一名块头高大的年轻男子,他的长相称不上是俊美,或是温文儒雅,但方正大脸搭上浓眉黑瞳,别具性格感。短袖上衣露出结实精壮的臂膀,体魄好的让男人羡慕,让女人流口水,而他的脸上,是种豪放随性的神情。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作令武中。”
台下冒出几张困惑的表情,他倒像习惯般,嘴角一扬,笑开了。“不要听错了,是令武中,不是华山派的“令狐冲”喔!”
他这么一说,倒让教室陷入一阵爆笑的喧闹中。
“没办法,谁教我的名听起来这么像令狐冲呢!被误会也是有可能,所以我的绰号就叫大师兄,我的家人和亲戚因为工作关系,目前都住在日本,但我可是百分百在这里土生上长的台湾人。虽然我不是真的令狐冲,但是我和他一样,拥有一副侠义心肠,好打抱不平,痛恶欺凌弱小的坏蛋,所以啦!如果大家遇到什么歹人或危险,尽管来找我大师兄。”
台上的人说得精采绝伦,台下的人也笑成一片,简简单单,令武中就和同学打成一片,很快就融人这个新环境。
“我的介绍就到此结束,下耽误各位同学的宝贵时间,哦……对了,如果各位认识任盈盈,我刚好缺少个女朋友,记得通知我啊!”
当然,这句话在一般人耳里听来,自然觉得只是玩笑话,但,若他们班上真的有个叫任盈盈的人呢!
直至下了台,令武中才将视线对上那道瞪视他颇久的美目,并对那人展露一笑。
才相隔一天,想见她的心情就是那么急迫。
第三次见到她,他就知道,自己是非要她不可。
第2章
任盈盈生乎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她的名字来开玩笑,偏偏今天刚到的转学生,就犯了她首要讨厌之事,所以,她对他绝对不会有好印象,当然,光瞧一眼,她也知道自己对他绝无好感。
除非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不然,她哪会认不出这逗得大家欢心的新同学,就是那天书她吓跑的疯子。
许多生物都会有感应灾难来临的天生直觉,任盈盈发现自己现在就拥有这个能力,尤其那家伙刚刚送了一记异样的眼神给她,更让她想找个无人地方远远避开他。
可惜,事与愿违,当她把随身物品打包好,准备快快闪人时,一个大刺刺的黑影突然晃到她眼前,还附送一口白亮亮的牙齿。
“哈罗!我们又见面了。”
忽略那张刺眼的笑容,任盈盈无表情的背包一抓,绕过那根挡路的人柱,假装没听见刚才那句话。
“不会吧!盈盈,才几天不见,你就忘了我?”令武中夸张的睁大眼,一脸受伤的表情。
任盈盈动作一停,瞬间一股怒气凝聚在心里。
可恶,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还有,他怎么可以叫得那么亲密,她跟他一点都不熟!
深吸一口气,她丢了不友善的一眼过去,“对不起,我好像才见过你两次面,下记得有和你熟到互相喊名的地步。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从你学生证上知道你的名字。”他提醒她,那个好心送还她学生证的人正是他。
“还有,才不是两次,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往后我们会更常见面,已经不算是陌生人了。”
令武中继续嘻皮笑脸外加凑上一张贴近的大脸,“别这样嘛!人家小说里,任盈盈可没对令狐冲这么冷淡,她可是爱死了她的冲哥呢!”
耳边一痒,任盈盈冷不防抽口气,连忙往后退一步,阻止他故意靠近的身躯。
这该死的男人,他是故意在她耳边吹气的!
教室内开始充满窃窃私语声,任盈盈知道,有好几十双眼睛正偷偷盯着他俩看。
“小说是小说,你跟我说这些没有意义,还有,你别挡着我的路!”
她往右边一跨,他就往右跟着一跨,她往左边走,他也跟着左走,反正就是挡在她前面,不让她离开。
这个人到底想怎样啦!任盈盈头一微仰直想抓狂。
“怎么会没有意义,你不就叫任盈盈。”他不怕死地继续激怒她。“我叫令武中呀!这巧合不就代表我们两个……”
“停!”她适时喊停,不让他这番胡言乱语把自己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对象。
她清了清喉咙,瞥了眼那群竖起耳朵的好奇宝宝,“我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别再重复了,很高兴认识你这位新同学行了吗?现在可以请你闪开,让我离开吗?”她的神情敷衍,只想立刻闪人。
“别说的这么冷淡嘛!好歹我们是同学,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贴近的关系,来来来,我帮你拿背包,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他死皮赖脸的就是挡在任盈盈面前,硬是抢来她肩膀上的背包。
“你是无赖呀!我有说你可以拿我的东西吗?我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你赶快消失在我眼前。”任盈盈失去冷静,用力抢回自己的背包。
令武中笑脸一垮,突然换上委屈的表情。
“谁说我们没关系,我可是对你一见……”
“你,闭嘴!”
被他惹得心乱的任盈盈,就怕他下一句又蹦出什么惊死人的话,急忙地想堵住他的嘴,阻止那张破坏她清白的嘴巴,下意识的就是伸手一按,用力给封住他那张大口。
这下,正合他的意。只见令武中瞳中散发异常的光彩,接着,众人眼中一向冷静不出乱子的任盈盈,突然瞪大美眸,小手一缩,慌乱抓起背包,抛弃一旁等待的好友狂奔出去。
而男主角,财像偷了腥的猫儿般,露出一张餍足的笑容,嘴里哼着歌曲,大步大步跨出教室,留下满满都是问号的同学。
嘻嘻!一想到自己如计亲到了未来女友的掌心,令武中就乐得直呼万岁,甚至遇到几个找麻烦的小混混,也是以一脸笑咪咪地挥拳出去。
===== ===== =====
自那天起,任盈盈就明白,她遇到的,不仅仅是个疯子,还是个痞子、无赖,兼色狼!
可怕的是,他就像只苍蝇,不管她脸色再难看,对他爱理不理,他照样一见她就黏了过来,在她身边不停嗡嗡打转,撵也撵不走。为求自保,她学聪明了,不会与那只苍蝇做任何肢体或是言语上的接触,但这样,并不保证她不再受到骚扰。
“盈盈,今天一起去吃晚餐吧!”
“盈盈,听说这部电影不错。”
“盈盈,有几个同学想唱歌,我们一块去吧!”
不理,不理他,总有一天他会自动放弃,任盈盈这么坚持着。
一段日子后,欢欣鼓舞的声音逐渐成了低声下气的恳求语。
“盈盈,你说句话嘛!”
“盈盈,你笑一个给我看嘛!”
“盈盈,你很讨厌我是不是?不然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
任谁听了,都知道说话的人是多么想讨好任盈盈。只是,任盈盈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对这位深受大家好感的新同学很冷淡,渐渐地开始有人为可怜的男主角叫屈,大家决定帮那个可怜的人一把。
大伙常常无意或是有意,不时的在提醒任盈盈别对某人太冷淡。
任盈盈被大家说得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后来她得到一个结论,就是这家伙已经完全搅乱了她的生活。
好吧!她投降了,真真正正的投降了。
于是,某天下课钟一响,她便朝某个人勾了勾手指,立即地,一只高大的哈巴狗“哈哈哈”地跳到眼前,流着口水、温驯听话地跟着勾手的主人朝外走。
两人离开校门好一段路了,她才敢放声一问。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你这么喜欢缠着我吗?”她不相信生活乏味、又不擅吃喝玩乐的她会吸引他,更何况在东大,比她漂亮又开朗的女生比比皆是,所以她压根不相信他说的“一见钟情”之类的话。
令武中哇哇大叫,亦步亦趋紧跟着她,“我不是说过了,我喜欢你呀!”
呜呜……他真可怜,喜欢的女生完全没把他说过的话当真。
“别再说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我不相信。”她没好气的挥手。
“是真的!”不自觉抬高音量,令武中为自己辩护。“你别不棚信,我们任家人都是这样子,我爸第一天见到我妈就跑去跟人家求婚,我爷爷见了奶奶两眼就认定了她,我叔叔更厉害,只凭一张照片就爱我婶婶爱得死去活来,还有我表哥也是,光听见我表嫂的名字就爱上人家……”
她停下脚步,一脸夸张的看着他。
“就算你家人是这样,但我就是不明白,你才见我一面,凭什么就知道自己喜欢我?”
他两手一摊,“就是一种感觉罗!”
“什么感觉?”她认真瞅着他。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世界只剩你的感觉……等等,别动!”他探出大掌绕到她身后,撩起她的长发,卷了几圈然后盘上她的后脑。
温热的掌触碰着她无瑕的颈子,一股热气直扑脸蛋,任盈盈心里直犯嘀咕,不该让他靠近的,应该挥开他的手才对;可是,她又很好奇,他玩着她的发想做什么?
所以,她忍下推开他的冲动,任他一只手臂半圈着她。
令武中一掌固定好她的发,一手再忙着在她两耳边勾出垂落的发丝,最后抓了抓她的前额刘海,他这才满意的点头,往后跨一小步,方便他看清那张容貌。
“嗯嗯!就是这样,就是这副模样。”
见他又是点头又是自言自语,任盈盈小脸则是堆满了莫名其妙。
瞧见她一脸疑惑,他又是咧嘴一笑,“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你,你就是这个发型还有这个茫然的表情,像极了童话故事里迷路的爱丽丝,我想……我就是被你这个可爱的表情给劈中了,然后……然后,心里就一直有你存在。”
“可爱?你觉得我那副模样可爱?”任盈盈吃惊的美眸微张,他是没见到那天她一脸的汗水吗?拜托,那是她最狼狈的模样!
他嘿嘿两声,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本来我也很怀疑自己怎么了,直到第二眼见到你,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你知道,当时我正忙着……办事情嘛!心里本来就很浮躁,可是只要你一出现,就有一种很舒服、很宁静的感觉,所以啦!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你了!”
“你喜欢我是因为见了我能安抚你的情绪?”她有些哭笑不得的问。
他用力点了点头。
搞了老半天,原来她长得这么像“镇定安宁剂”,所以被他大爷一眼相中。
“因为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女生,所以我就知道,我对你心动了。”
他再次强调。
“你只凭感觉就判断喜欢我,就不怕我的个性其实是很惹人厌,又或者我有一堆缺点呢?”一向理智的她,觉得令武中这般重感觉很不可思议。
这回,反倒换令武中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瞅着她。
“你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包容她的缺点,还有挖掘她的优点吗?”
咦?任盈盈眨眨眼,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她印象中只会挥拳打架的痞子,对他的反感纡解了不少。
“如果喜欢一个人,却接受不了对方的一切,那种喜欢才真的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大爷一开口似乎就停不了,拼命把想到的话倾诉出来,就怕不能把他的心意完全表达出来。
“我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这份喜欢的感觉,因为那种感觉再自然不过了,就像狗见到了肉一样。”他迳自愉快的说着,压根没发脱自己比喻错误。
“肉?”她眉心一揽,好样的,他竟然把她比喻成了一块肉!
任盈盈恶狠狠瞪着那张与自己相近的脸庞,那表情气恼的可爱,使令武中不自觉笑出声,他很自然用指尖划过她的粉颊。
“是呀!就是大脑看到肉的直觉反应,让我忍不住想一口吃丁你!”
这样的说法听来很欠揍,他竟把她当成狗食了——但那溜入耳里的低沉声音,恍若又有别种含义,就好像……这男人是真的想一口把她吃掉!
热呼呼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任盈盈脸部陡地一热,这时才注意到,她竟然还任他一掌圈着颈,而他的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了下来,这么贴近地看着她?如果再让他乡低几公分,不就亲到她……
刚刚那句话钻进她的脑底,小脸渐渐爬上红潮,
天,她是不是该推开他?
令武中在她脸上得到意外的娇红,黑瞳染上笑意,他轻轻的放开她,一头黑发溜了下来,归于原位,有这样的结果就表示,任盈盈已经没那么讨厌他,她甚至会害羞呢!
没忘记上次才偷亲她的手,她就整整躲了他一个礼拜,这次,说什么他也得忍下脑里一二三四五的遐念。
虽然回去后,他会很后悔、很后悔没借机狼吻上去。
唉!不用回去,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不说这些了,盈盈,你要去的那家花店到底在哪坠?不是说很近,为什么我们走了快二十分钟都没见到?”
被问的女主角眉头轻轻一挑,不过马上恢复了原状,脸上红晕渐褪,声音也平平无异状。
“我没去过,只知道出了校门一直走,过了两个马路口然后右转,第一个巷子再左转,然后就会看到“寄情花语”四个大字。”
“哦!”令武中应了声,眼底闪过一抹光,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看四周。
“我们刚刚讲话的时候,可能转错边了,走吧!我们回原路去重找一遍。”语毕,他开始往回头路走。
任盈盈故意走慢一步,看着他先行右转,才又跟了上去。
“接下来好像要走这边……”
“往这边拐个弯……”
令武中也没让她失望,总是在要转弯的时候,有意无意的伸手比了方向,让她首度拥有正确的方向感。
好吧!她发现他终于有了一个长处——就是帮她带路!
===== ===== =====
虽然步人十一月,可台中的天气依旧炽热的让人想穿着泳衣跳进冰水里。
“你还好吧!我看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令武中焦急布满黑瞳。
“我没事,是天气太热了。”
让热气逼得头晕眼花的任盈盈,抹去额头的湿汗,抬着迟缓的脚步继续走。
“你确定今天一定要到银行帮姚君佩汇款?”瞧她,边走边呼气,只差没热的吐舌头了。
好不容易邀到她,还以为她肯赏脸出来吃个饭,谁知道竟然是去帮朋友办事,他哪里不呕!原来在她心里,他只不过是个带路向导。
“要,当然要,今天是最后一天缴费期限,佩佩要打工,没有时间。”不是人秋了吗?怎么天气还是那么热?
拼命掮着风的任盈盈,一心只想快点走到目的地,浑然不知道自己又拐错了巷子。
“盈盈,是这边才对!”
走在她后面的令武中,把她拉回正确的位置。
“哦……是喔!好,我们走这儿。”
见她热得晕头转向,令武中眉头一蹙,干脆扯着她的手臂不让她移动半步。
“你干什么不让我走?”
热让她的注意力分散,丝毫没注意到抓着她的大掌改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一处建筑物的阴影下。
那张快被烤干的小脸,让他心疼极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前面商店买个东西,马上回来。”
这里的确凉快多了,任盈盈点头赞同他的提议,目送他伟岸的背影离开。
她没让任何人知道她是个大路痴,却唯独他——正确的说,是他发现她有严重的方向感缺乏症,却聪明的没点明,反倒借说话和手势告诉她正确的位置。
这是他的体贴,她明白得很,所以罗!只要又有什么不明确的地方她必须去,她一定找他陪同。
其实,相处久了,这家伙人还不错,待人豪爽也很细心,只除了太爱见义勇为和好管闲事。
不知他打哪来的自信,仗着自己俐落的身手,一有人挑衅他,就用拳头和那双厉害的长腿回敬对方,也不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不出拳则已,一出拳铁定有人挂彩,有时候,她很同情那些被打得趴在地上的小混混,如果他能稍稍克制冲动的个性,那就很完美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不就是去买个东西罢了,为什么都快要半个小时了,连个影都没见到咧?
难道——他也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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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武中当然不是迷路,只是被某种细小的声音吸引到一条窄巷。
“你们几个鬼鬼祟祟,想对这个小女生做什么?”
一手撑着刚买的折叠伞,一手抓根冰棒,令武中的出场姿势实在有点可笑;不过样子好笑,声音却让人在炎炎夏日中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尤其,他瞥见小女孩茫然不知发生何事的小脸上,有对红通通的眼睛,裙子甚至被褪了一半,他的眼神猝然转为凌厉。
“你这家伙,我劝你忘了你看见的东西,快快吃你的冰做个路人甲离开。”一名年纪看起来可以当小女生爸爸的男人,亮出一口黄牙,恶声恶气的警告这个破坏他们享乐的男子。
“如果我说我的腿黏在地上不想动呢!”该死,他最看下起这种只会欺负女人的男人,另一个秃头男,庄地上吐出血红的槟榔汁,“小子,你有种,你是哪条道上的?
什么名号?”
“小辈令武中,父母定居日本,令家武行第十六代弟子,没什么名号,或是名气,平常只喜欢教训那些作奸犯科的无耻之徒,就好比各位长辈你们。”令武中哼了哼,完全不把他们当一回事。
“妈的,你耍老子呀!”
被他的话惹毛了,几个持棍的中年男子准备好好让那找死的家伙呜呼哀嚎一下。
“呜!”
“哦!”
“啊!”
“呃!”呜呼哀嚎声果然此起彼落的响起。
不过,却是他们自己发出的。
来不及看清楚令武中是如何动脚,几个中年人一个个被踢平在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好……好可怕的人!
令武中掏掏耳朵,耸肩,“刚刚不都说给你听了。”
然后,他走到受惊的小女生面前,“小妹妹,可以帮我拿一下冰棒和雨伞吗?”他准备请警察把这些社会败类带走。
然而,背后却传来小小的惊呼声,他眼角注意到一抹黑影,瞬间,令武中脚跟一蹬地,有力的腿回旋一踢,正中想偷袭他的身影。
“我爷爷退休前可是跆拳道红黑带的教练。”他帅气的摸摸鼻子,想袭击他,门都没有!
接着,又一个影子朝他扑过来,令武中眼也不眨,任对方抓住自己的肩膀,然后大掌一扭,轻易反折对方的手臂,以脚当轴旋转,将对方摔开。
“再告诉你们,我爸爸是空手道的选手兼教练。”
说完,再来一个,他还是轻轻松松就把对方反制在地上,那种折手折脚的痛,让对方鼻涕眼泪都喷出来。
“还有,我叔叔在日本是好几届合气道比赛的优胜者。”
有人还是不死心,拿着木棒挥来,他头一闪,拳头快速朝对方腹部一击……
他每露一招漂亮的招式,巷子另一头就传来赞吧声,专注于动手动脚的令武中并没注意到。
“我堂兄前不久才夺得日本柔道协会所颁的奖牌一座。”
令武中拍拍掌,抖去衣角的灰尘,很轻松就把所有人打得落花流水,全都摊平在地上喊爹喊娘。
开玩笑,他从婴儿时期学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走路,是蹲马步,这些人想打赢他……省省吧!
岂知他头才一扭,得意的表情全僵在脸上。
原本完好无缺的冰棒,只剩下最后一小块凝在竹棒上,而他,根本来不急大喊住口,就这么“哇”的一口,全入了小女生的大嘴里。
“你你你……怎么把我的冰吃了!”
那是他准备伺候盈盈的解暑圣品呀!竟然被这个不知感恩的小孩吃得干干净净。
“还我的冰来!”令武中抓起小朋友的小肩膀,硬声喊道;但小女孩知道这个大哥哥是好人,完全不怕他,还向他吐吐舌头。
“还舔,你连渣都不留给我,喂!我叫你别再舔了,把我的冰吐出来还给我。”
这一幕争执,教缓步走入巷子的任盈盈莞尔。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竟和个小女生抢东西,那稚气的表情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忍俊不住,她抱着肚子轻笑出来,这也让抢冰的大个儿整个人愣了一下。
乍见到她,他有点尴尬,立即松开紧抓着小女生不放的手,不知所措地搔搔头。
“盈盈,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糟了,她会不会怪自己一直没回去。
“从你开始介绍你家的高手开始。”
她不想说自己因为担心和着急,所以循着他消失的方向找去,看见便利商店,她直觉进去问人,碰巧遇到个亲切的店员,指了他离开商店后的方向,然后,她依着哀嚎声,就这么找到了这里,方才她顺便报了警,相信警察很快就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他好抱歉的说。
“我知道,你忙着处理……呃……他们。”任盈盈比比地上不能动弹的伤残人士。
她终于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了。
他根本就是出生于武学世家,难怪一身俐落的好动作,又难怪面对那么多的对手,他从未怕过。
“你没生气吧?”他小心觑了下,记得她好像不喜欢自己动武。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救了这个小女孩,还狠狠教训了这批歹徒,我该夸证你,不是吗?”
“意思是……你觉得我很厉害罗!”他突然抬头挺胸,一副很了不起的才样。
她掩嘴闷笑。“算是吧!”
任盈盈将小女孩身上的衣服穿好,她拿起小女孩手上的黄格纹洋伞,丢了一记好奇目光给他。
“这就是你刚刚说要买的东西?”
令武中见机不可失,连忙上前邀功。
“我特地买了把伞要给你遮阳用,本来我还买了一支冰要给你消暑气,可是,现在冰没了。”他瞪了一眼那个贪吃的小鬼,哼!都是她的错。
“谢谢你。”她明白,方才她将全程看进心里了。
这个男人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嘛!
“那……看在我为你服务跑腿,外加兼差除暴安良的份上,是不是可以得到一点点奖赏?”令武中埋怨的表情瞬间换上一副讨赏嘴脸。
“哦……那你想要什么奖赏?”啧!才夸他一下,这家伙是不是太嚣张啦?
“嘿嘿!”他露出垂涎的笑容。
要她亲他一下好了……不行,亲太短了,吻比较长,还是换吻好了……不行,万一她听了不高兴,以为他是色狼怎么办,那还是亲一下脸好了……可是,他比较想吻她耶!还是吻……不对,还是亲……还是吻、还是亲……
“你到底要什么?”见他努力挣扎的表情,任盈盈真好奇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我想要你……再对我笑一笑!”该死!笨笨笨,他真是笨啊!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懊恼的差点没咬断自己舌头的表情令她噗哧一笑。
她的眼儿弯,唇儿俏,令武中看到呆了,整个心房涨满满都是她可爱的笑靥,光是一个笑容就让他觉得自己的魂被勾了去,他豁然顿悟,心里那份喜欢已经升华到更高深的境界了。
“这样行了吗?武。”第一次,她唤他武,两人间的感觉似乎也变得更亲近了。
她发现,自己喜欢这样叫他,甚至不排斥有点喜欢上他的心情。
第3章
刺骨冷风呼呼吹,时至十二月,所谓的冬季才真正发威。一般人是耐不住冷,恨不得裹着棉被出门,但这种天气,对任盈盈而言,却一点影响也没有,简单一件套头毛衣,及膝毛裙,深褐色皮靴,她就这副模样参加系上的聚餐。
“盈盈,你不冷吗?晚上风大,这件外套你先披着。”直打哆嗦的刘青华,贡献出一件大衣。他是任盈盈的直系学长,也是仰慕她的人之一,可惜无论他如何示好,就是得不到佳人一丁点的青睐。
“我一点都不冷,学长还是留着自己穿吧!免得感冒了。”虽然是对学长说,但任盈盈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校门外,一个个路过的学生身上。
奇怪,那家伙一向黏她黏得紧,不放过任何能和她见面的机会,怎么这会儿,都过了集合时间,却不见他的影子。
被拒绝的刘青华,还来不及沮丧,一阵寒风迎面吹来,他赶紧把大衣穿回身上。
不晓得为什么,人家对他越冷淡,他就越为她着迷,他喜欢她不说话时凝望远方的专注神情,她是系上公认的才女兼美女,而他自认外貌、学识也不差,足够匹配上气质出众的她。
没关系,他有的是机会和心仪的学妹聊聊,因为他早安排好了,待会的座位就在她身边。
“盈盈……”刘青华想说些什么,却见到她那双平静的眸子突然起了抹变化,他捕捉到一抹消逝快速的亮光。
他不自觉回头,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引起她的注意。
校门口外,是一片低矮建筑,灰暗的天空下,没有店家,没有小贩,更别说什么奇特街景,有的,只是一个朝这里走来的黑黑小点。
任盈盈的目光牢牢盯紧那抹步伐阑珊的黑影,倏地,眼底燃起两簇火苗。
然后在刘青华的怔然下,任盈盈主动迈开脚步,走向那个轮廓看来是个男人的黑影……不,他眼花了吗?她竟然是小跑步过去。
然后,更让他一双眼珠子要掉下来的是,任盈盈竟然两手搭上那名块头高大男子的手臂。
一种警戒讯号在他脑里闪烁,刘青华长步一跨,跟了过去。
“你……你又跑去打架了!”
柔嫩的嗓音中有着山雨欲来的怒气,被她牢牢抓住臂膀的令武中,干笑两声想瞒混过去。
“盈盈,那个,我……我应该没迟到吧!你看,我还是很准时赶到……”
“别想顾左右而言他,你刚刚又去做了什么丰功伟业?”她怒意十足地瞪了他一眼。
远远的,她就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近看,她简直就要开口骂人了。
他的嘴角有着浅浅的伤口,裤子及上衣手肘部分有磨损的痕迹,整个人狼狈的就像在上上打滚过,还有,他的膝盖一定也受了伤,不然,刚刚走路就不会颠簸。
这家伙,难道就不能安分点吗?
知道他的兴趣就是和人“动手动脚”,但是,她讨厌看到他身上青青紫紫的一块又一块,身手好是一回事,倘若和他打斗的对方,人数众多加上人人手上都有凶器,就算他再厉害,还是有可能会受伤。
“没那么夸张啦!我只是小小教训一下几个飙车少年。”让她的目光瞪得心惊胆战,令武中下意识舔舔嘴角,聪明的将过程简单化。
“就只有这样?”她哼了一个音,不相信他的说辞,“别忘了你上回也说“小小”教训那些收保护费的恶霸,结果还不是弄得脸颊肿了一大片。”
“那是因为对方太卑鄙,竟然攻击一个行动不便的路人,害我分心……”
“闭嘴!”任盈盈厉声低喊,他的辩白全让她打回。
“还有你“好意”规劝正在械斗中的小帮派,结果手臂上被刀砍了一条又深又长的疤痕,就不用说你上上回“碰巧”遇到的银行抢案,腰部还被子弹划过一个伤口……”
她一脸凝重,口气却越来越激动,那副口吻像极了妈妈在指责不懂事的小孩做错事,而受训的“大”孩子不禁苦了张脸。
“好好好,拜托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错了。”女人呀!果然什么“小事”都会记在心底,不过受了点伤嘛!老爱念念念,念个半天。
心里虽然嘟囔着,令武中还是乖乖把经过说出来。
“我见这些飙车青年太嚣张,甚至骑车抢路人的皮包,就……开口劝戒了他们一下,谁知道他们竟骑着车冲过来……”
“他们?”任盈盈做了一个深呼吸。“可以请问有多少辆机车吗?”
他偏头回想,“晤,我没仔细算过,好像快十几辆吧!”
“十辆!”她高呼,睁圆美目。
见她又要发飙,令武中挥手要她冷静,“才十几辆,我不怕的,而且我闪躲的技术超好,只有几辆车扫到我,不过我在地上翻了几圈,什么事也没有,嘿嘿!不是我自夸,那几个骑士最后全被我抓下车来,一个也没溜掉的送到警察局,要说受伤,他们身上才真是挂了彩……”
他本来越说越得意,却在她带有指责的凝视下越说越小声,越说越觉得心虚,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反正他就是觉得害她露出那种表情是自己的错,于是,他乖乖闭上嘴。
好半晌,她缓缓逸了口气。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以暴制暴不是最好的方法,稍微忍一忍,收敛一下冲动的个性,换个方法来对付那些人也可以啊!”瞪也不是,骂也不是,她有种无力感。
“以武服人是最快的方式。”他不觉有何不妥。
“但你可以换个不让自己受伤的方式,你以为自己很勇敢、很厉害吗?万一哪天你遇到比你凶狠,又比你强的家伙……”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用武力解决的。
“放心,我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受伤倒地的那个绝对不会是我。”
他的保证并没有让任盈盈安心,除了更恼他的固执外,紧接而来的是脑中浮现他受伤的揪心画面。笨蛋,不晓得她是因为担心才这么说吗?
她双眸一眨,似乎明白自己为何有这种看他受伤,她会担心的情绪。
原来,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已经为他搁了一个位置。
“如果我说……我……你……”想归想,要她直接用嘴表达出来却有点难。
难得的支支吾吾出现在她身上,令武中大感不可思议,“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天!她竟然脸红了!
这回该他要冷静了,她不晓得自己这模样有多可爱吗?让他有想抱着那颗红苹果一亲芳泽的冲动。
不行呀!令武中,好不容易你熬了几个月,和她大有进展,绝不能在这时破了功。
他要做君子,做君子……
但那小手握着他臂膀的感觉在在刺激着他的感官神经,令武中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她到底这样瞅着他想说什么啦!
“如果我说,你若想继续喜欢我,那就别再动不动跟人打架,别让自己受伤,这样,你愿意吗?”任盈盈羞怯的别开眼,不敢正面看他。
令武中有半刻的忡怔,随即,他宛若注射了兴奋剂,从头到脚的细胞无一不再兴奋呐喊,他的盈盈从没理会他的告白,但今天,她却在询问他,要不要让她接受他的喜欢?
哦!君子之礼抛一边去吧!
令武中一把紧紧勾住她的腰,仔细看逼她脸上的红晕,他得意的咧嘴,这可是因为他才出现的表情呢!
突然,一种雄性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告诉他——敌人来袭!
黑眸冷冷扫过前方带着敌意靠近的男人,令武中防备性的开口,“你是谁?”
刘青华惨白着脸看着任男人抱着的任盈盈,大受打击的瞪大眼。
“咦,刘学长,你怎么过来了?”任盈盈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和人搂搂抱抱,遂用手轻推,暗示某人将她放开。
令武中的脸像是踩到狗屎般,臭到不行!硬是强行扣住她的腰,不让她移动半寸。
“他是谁?”他垂首,在她耳边咬耳。
“我们系上学长,因为你学期初才转来,还没跟他见过面,所以没印象。”
任盈盈好奇看着令武中那张难看的脸色,然后回头看着刘青华。
“学长,他是我班上的新同学,叫令武中。”
“盈盈,我们该过去集合了,你和他……”刘青华瞪着放在她腰际上的手,大概是打击太大,竟张着嘴不晓得该接什么话。
令武中皮笑肉不笑的朝刘青华点了头,“刘学长,盈盈的介绍不够清楚,我不只是她的同学,你的新学弟,而且很快就是盈盈的男朋友兼情人。”
哼!他有眼睛,看得出这个学长喜欢她!
想抢他的女人,下辈子吧!不对,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那家伙都别妄想!
令武中继续霸着怀里的女人,一点也没有想带她去集合的意愿,三个人,就这么像罚站似,定在原地动也不动。
“请问,我们还要杵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任盈盈突然觉得好笑,一向对人那么爽朗的他,怎么会独对学长怀有这么莫名的敌意,不过随即她了然了,这家伙在吃醋!
“盈盈,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令武中故意把话说的很大声,好让对边站的男人听得清楚。
她眉一挑,这家伙不会是想……
“你说只要我不再让自己受伤,你就愿意喜欢我,做我的女朋友。”看,他多好心,重复的这么清楚给人听见。
任盈盈蹙眉抿唇,手指掐了掐他刚硬的肌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果然,这男人是故意的!
令武中突然垮下脸,一脸夸张的可怜相,“没有吗?你没有说吗?我以为你是这个意思呢!你没看见我伤得脸痛、手痛、腿痛,你就垂怜我一下,就当你有说过嘛!这样我会少痛一点。”
任盈盈噗哧笑出声,真是败给他了,有时候固执,有时候任性,有时候还会耍孩子脾气。
“那你答应我说的事吗?”
令武中的脑中停顿了几秒才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心花怒放,几乎是吼叫出声,“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呵呵……皇天不负苦心人啊!
“喂。还有刘学长在,你别这么夸张行不行?”任盈盈小脸微微一红,娇滴滴的垂脑,他不用那么大肆渲染他们的关系吧!
闻言,令武中换上认真的表情猛点头,对,这么光辉的一刻,他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他刚上任的女友庆祝,而不是在这尊大电灯泡前,白白让他看到他们甜蜜的画面。
令武中脑里飞快策划着各式各样的庆祝方式,他心猿意马的凑上嘴,在她耳边吐气,“盈盈,我们今天不要去参加什么鬼聚餐好不好?我想和你单独去吃一顿晚餐,庆祝我终于如愿以偿获得正名。”
“但是其他同学……”他的提议很令她心动,可是……
“哎呀!你忘了我受伤了吗?其实我真的有被飘车族撞到,而且我为了闪躲,好几次还跌撞到路边的障碍物,刚刚我是怕你又念我,所以没讲,可是我的腿真的好疼,盈盈,我们别去那么远的地方好不好?”为得到和佳人独处的机会,他改用苦肉计。
任盈盈心中软化了。“好吧!”她扭头,对前方等待已久的人释出歉意。
“学长,就请你帮我跟其他人说一声,我……男朋友受了很严重的伤,我现在要带他回去休息,所以不参加了。”
“……”
“学长?学长?”
“……“
“学长?”怪了,怎么无人应声。
“他傻了。”令武中勾着任盈盈的腰,一个旋身,带着她大步离开,动作之轻盈、俐落,可一点都不像个受重伤的人。
“天气这么冷,你怎么穿那么少,不行,要是着凉了我会心疼,我的外套你披着。”他注意到她穿得有点单薄。
她想拒绝,但一件外套仍是强硬的套在她身上,瞬间一股暖暖的气息笼罩着,任盈盈心里起了前所未有的悸动,在心底静静蔓延着。
刘青华心痛的看着这一幕,是输是赢,其实已经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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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任盈盈以为,令武中真的保证不再和人打架,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那鼻子是怎么回事?”她双手擦腰,怒气冲冲的问。
“被蚊子咬了。”令武中心虚的眼神游移不定,就是不敢看向她。
“哼!那只蚊子还真大呀!能咬到你瘀青还流鼻血!”好大一声冷哼。
“我……好啦!你别生气了,我只是……看到穿着除暴安良制服的警察居然暗地和毒虫交易,一时忍不住就冲上前去……”
剩下不用多说,她用膝盖都可以想得出来。
“你连警察都打!”任盈盈轻声怒吼,怪不得,他是从“警察局”打电话来请她去接他。
“盈盈,是对方太过分好不好?而且其他警员也说了,虽然我不该动手,但我的检举是正确的行为……”他也很无辜嘛!他只是刚好经过一家乌漆抹黑的泡沫红茶店,就让他不小心瞄见异常景象,自然,那骨子里正义之气就这么挺了上来。
见女友越来越铁青的脸色,令武中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旋即使出卑劣一招,把准备离开的女友紧紧抱着,一手托起她的脸蛋,急急忙忙把自己的唇堵了上去。
只要把她吻得晕头转向,她就会忘了生气的内容。他一向都是这样安抚她的!
哪有人这样啦!
任盈盈抡拳在他身上胡乱垂打,只是这点力道,对他而言根本是不痛不痒,继续实施他的“迂回计划”,果然,她让他吻成了一摊泥水,只能倚在他宽阔的胸前,大口大口喘着气。
未了,他抵着她的唇,再一次承诺。
“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也不会再这么冲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不过,显然他的承诺一点信用也没有。
几天后,某人依然再犯。
任盈盈冷眸微眯审视那身五彩缤纷的服饰,冰冷的缓缓道出,“别告诉我你这一身装扮是现在最流行的打扮?”
“哇!盈盈,我有没有夸过你好聪明?怪不得这学期你又可以拿到奖学金,好厉害呢……”
“哼哼……”
女友两声冷哼立即让威武的男人乖乖闭上了嘴,一脸委屈的瞅着她。
“盈盈,我……我知道你不喜欢看我受伤,所以我特地挑了空旷的工地和那些混混对决,哪知道那边放了一堆没有盖好的油漆桶……”他咽了咽口水,因为他发现任盈盈的脸色是越来越臭。
“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了?”她丢出撒手钳,看到他紧张地僵直身体,心里总算舒坦些,看来她还是有治他的方法,“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若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那么,我也可以选择……”
但她还是失算了,这个无赖同样也有治她的方法。
又是一个让她晕晕然、足足进行了十分钟之久的吻,她再一次朝泥巴之路迈进,只能吁喘的倒在他怀里,任他又揉又捏,软言软语讨好。
“别说离开我,盈盈,你知道我好喜欢你,我真的发誓,我再也不这么做了!”
然后,一次又一次,他仍然死性不改,一犯再犯,任盈盈终于明白,他的保证根本是个屁。
终于,在一次两人单独吃饭之际,任盈盈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见义勇会得罪多少人,你不怕有一天,那些人找上你的家人报复吗?”
“放心,我的家人都在日本,况且他们各个都是武林高手,我不是乱盖,有人敢找他们麻烦,我还得替那些不怕死的人担心呢!”他大爷一脸笑咪咪,把掏好的火锅料,一个劲的全放入任盈盈的空碗里。
“可是,我会担心呀!担心你哪天会不会遇到个比你还强的家伙,担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受伤。”她一边吃着碗里的美食,一边抱怨着。
令武中听得是心花朵朵开,也不管是在大庭广众下,便把座位旁的任盈盈一把揽入怀中。
“盈盈,我好感动喔!你这么关心我,我该怎么报答你?亲一个好了。”
他嘟起了双唇正欲往她的小嘴上印去,但这双丰唇的主人,却亲密的吻上了一记热辣辣的五爪印。
任盈盈毫不客气把他的脸扭推到另一边,“吃你的火锅啦!别老动嘴动手的!”
最后一次,任盈盈试着劝之以情,可惜,始终无效!
算了!罢了!她懒得劝了,虽然她还是会为他的莽撞担心,但诚他所言,她也相信那家伙谁也打不倒——
但任盈盈却不知道,一场摧毁令武中信心的打击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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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寒过去,春暖花开,令武中拉着任盈盈上阳明山赏杜鹃,抱着她在花海中旋转,大声说他好喜欢她,酷暑一到,知道她耐不住热,他就陪她窝在家里看看影片,吃吃冰,做个称职孝顺女友的“孝女”,将她伺候的舒舒服服;秋至,他在枫树林里,红着脸说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结果被她摇头说不相信;岁末,他拉着她留在台中过年,两人抱着相互取暖,他轻轻低诉着爱她的字眼,然后,女主角很不浪漫的睡着了,令他日后每每想到都气叹不已。
算来,这两人不知不觉在一起快满一年了,不用明讲,在学校里早就是公认的一对。
“盈盈,今天怎么不见大师兄?你们两个向来不都是形影不离,哦……我说错了,是他向来黏你不离,怎么今天他会没来上课呢?”
任盈盈瞪了捂嘴偷笑的黄碧芬一眼,走向预留给她的座位。
“我也不知道耶!我刚刚打过他的手机,没人接,可能已经在路上了。”那家伙八成睡过头了。
“我以为你们在一起那么久,应该早就对彼此住的地方很熟悉了,你来上课前应该去看看他是不是醒来了才对。”
“你别胡说!”又一记白眼瞪过去。
这方面,他和她可是清清白白,了不起就亲一亲、抱一抱而已。
“谁教你们两个实在过得太幸福了,教人眼红呀!”黄碧芬酸酸的道,不糗一糗任盈盈老觉得不舒服。
“你说谁很幸福呀?”晃进一句话的,是迷迷糊糊的姚君佩。
“不就是任大小姐和大师兄嘛!咦,佩佩,你拿个白信封要做什么?”
啪!姚君佩用掌拍额,随即嘟囔道:“我差点忘了!盈盈,刚刚我在校门口,有个人交给我这封信,说是要给你的。”
“给我的?”任盈盈狐疑的接过来,从信封抽出一张印有几个字的白纸——
令武中在我们手上,不想他被打死,就单独到东大后山废弃的工厂来带他走,记住,不准带人、也不准报警。
“开玩笑的吧!这一定是现在流行的诈骗信件,盈盈你别当真。”黄碧芬挥挥手,表示别在意,每个人都知道令武中的能耐,这一定是曾被他教训过的小混混写来故意吓唬人用的。
“我知道。”说归说,任盈盈却隐隐感到不安。
紧接着,九点、十点,都不见令武中的人影,任盈盈旋在空中的心,越来越不安。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压根无心上课,目光频频望向教室门口,希望能看见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十一点整,在她瞄向教室门口不知道第几次后,她又失望了。
打电话仍是联络不到他,一颗心被紧紧揪着,然后,又有同学交给她一样东西,那是她圣诞节送给令武中的手表。
十二点一到,当教授放弃未完的进度,让大家解脱去填饱肚子时,几名女生突然发出惊慌声。
“盈盈呢?她怎么不在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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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几点了?
令武中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抬高手腕,却忽然想起昨天不小心弄丢了手表,他毫无时间概念,只觉得外头阳光好强……
该死!
他猛然惊醒,瞄见床底下东倒西歪的闹钟,时针分针都指向同一个位置。
“我的妈,已经中午了,我怎么睡到这么晚,为什么没人叫我?”摸索着埋在床被中的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关机了。
对了,都怪昨晚那通不知名的电话,从凌晨一点开始,每隔十五分钟就吵他一次,他一接起来就被挂断,整整吵了他两个小时,他火大了,就把手机关了。
糟了,联络不到他,盈盈一定会担心。
胡乱清洗一通,令武中一心只想快快出门,却没想到,当他赶到教室时,得知的却是任盈盈消失不见的消息,和接下来肝胆俱裂的景象——
一个额头破了,血流不止、昏迷不醒的任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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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清醒,人眼是白茫茫的一片。
羽睫掀了又掀,任盈盈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因为,全身上下的骨头,像曾经被拆解又拼回般,又酸又痛的,而她,似乎是躺在一张床上。
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躺在这里?
慢慢地,她想坐起身,却不小心扯到了手臂。
好痛!
痛楚让她不敢再做任何动作,瞥见手腕上那刺痛自己的尖物——是点滴,这里是医院罗!
轻轻闭上眼,任盈盈仔细回想到底发生什么事。
唯一残留的最后印象,就是她沿着唯一一条通往后山的山路,找到那间废铁屋,然后,突然出现一群人把她团团围住,紧接着就是对她一阵拳打脚踢,她只记得有个硬物挥中她的额头,然后眼前一黑,她就晕了去,后来发生什么事,她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武呢?他平安了吗?会不会像她一样被人打伤?他人呢?
担心害怕的心情蔓延到全身,她此时极需要见到他,好确定他的平安。
突然,开门声响起。
“呜……我的心肝宝贝,你可终于醒了。”
“妈?”任盈盈惊讶的睁开眼,母亲担心受怕的表情,就这么映入眼帘。
“宝贝,你可把我吓死了,昏迷了三天三夜,我还以为你不肯醒了呢!”任妈妈红着眼眶,心疼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手臂、额头全让纱布包了起来,尤其是见到她的第一天,身上还多处瘀伤,教她这个做妈的怎么忍心、怎么不难过。
“妈,你别哭了,爸!你怎么也来了?”她猛然发现尾随着母亲身后的父亲,印象里,她老爸最不愿意涉足医院,因为他是个骄傲的道地中医。
“我能不来吗?瞧瞧你变成了什么样子!竟然受伤到要送急诊室急救,甚至还住进加护病房!”
“任先生,你别那么激动,这里是医院,安静点。”任妈妈瞥眼警告。
“任太太,你好像忘了,一到医院,哭天喊地,吵得医院不得安宁的可是你吧!”任爸爸不甘示弱讲回去。
“爸,妈,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任盈盈想知道的是,谁送她来?是武,还是其他人?
任爸爸与任妈妈对看一眼,颇有默契的回答,“我们接到医院打电话来的通知,说你受伤住院,但是不知道是谁把你送进医院。”
任盈盈狐疑的看着两老表情,心里不禁猜想他们的可信度是多少。
“盈盈,医生说只要你醒来就没事了,以后要多加休息,把伤口养好,很快就能出院。至于你额头上的伤,医生说,疤痕不会很明显,你不用担心。”
从任盈盈醒来后,她的病房里一直是热热闹闹,她的父母陪她聊天,医生进来做检查,陆陆续续也来了许多朋友探望她,但,她最想见到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碧芬,武呢?他人在哪里?”病房内,就剩她和几个要好朋友,终于,她忍耐不住开口问。
“他……”
“他怎么了?是不是也受伤了?严不严重?他在哪里?”她着急的握住好友的手。
“盈盈,你别激动,他没事,他很好,你不用替他操心。”黄碧芬反握住她安抚道。
任盈盈察觉好友遮遮掩掩的口气,直觉不对。“碧芬,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别胡思乱想……”
“碧芬!”她厉声截断好友的话,她深信一定有事发生。
黄碧芬看了她一眼,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唉!他走了,转学了,离开台中了。”
她递给任盈盈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头清楚留下令武中的字迹,和“对不起”三个字。黄碧芬娓娓道出,三天前,没人知道任盈盈遭遇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令武中为什么把几名他校的学生打成重伤,落得自己被记几支大过后勒令退学。只知道任盈盈住院的第四天,也就是她清醒的那一天,令武中突然出现在学校,对大家说声珍重再见就飞去日本念书了。
来看她的好友之一陈宜静轻轻触碰她让纱布包裹的手臂,鼻子难过地吸了吸。
“盈盈,你还好吧!”
任盈盈没开口,只是一个劲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纸条。
他走了,只留下一张写着“对不起”三个字的字条给她,甚至连一声再见也没和她说,就离开了。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为什么一声不吭,趁着她昏迷而离开了?
是不愿见到她吗?是他不眷恋她了,还是不喜欢她了?或者他是因为自责才会离开?
任盈盈的胸口像破了个洞,所有的力量都从这个洞一点一滴的流失,有点喘不过气来。
当初莫名其妙闯进她的生活中的人,现在又莫名其妙的离开了,她的心微微难受,有点疼,也有点想哭……她蓦然发现,原来他在自己心底这么重要。
他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吧!她想,除非他真的不要她,不然,他铁定会急着想和自己联络,到时,她一定要把这个害她难过的家伙好好骂一顿……
只是,令武中就像泡沫般消失在她眼前,再无任何消息。
第4章
“任宝堂”坐落在中南部某个小乡镇上,是间祖传数代,且口碑甚好的中医行。
任家代代出名医,现任任大夫不但医术超群,医德更是好的没话说,是乡镇上家喻户晓的良医,假日远从外地前来看诊的病人可是多不胜数。
任大夫膝下有一对儿女,女儿大学毕业就在药堂里帮忙,儿子从小就立志走老爸这行,所以他年纪虽轻,听说已尽得任大夫的真传。
一踏入任宝堂,浓郁的药材香味扑鼻而来,澡褐色的排柜上,满满的瓶瓶灌灌都是浸泡多年的珍贵药材,炎炎午后,尚无人来看诊的大厅掺着喃喃自语及磨杵磨药声。
“你这臭小子,我打扁你、压扁你,竟然敢回来跟我抢人,欠扁!”
一双修长纤细的腿自外跨人,自顾喃念的人丝毫没发现。
“想都别想我会让你好过,也别希望我会乖乖把人让你带走。”
来人一双月眉轻轻一蹙。
“想带走人,连点诚意也看不到……”
听的人终于受不了了。“爸,你到底嘟囔些什么?”
任爸爸抬头,见到出声人就站立在自己身前,小巧瓜子脸上的那对水亮盈眸,正对着自己眨呀眨,每每看一眼,他就想捶胸叹息——可惜呀!这么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就因为额头上那淡褐色疤痕,给破了相。
“没,我只是随口念念,创个新的背诵口诀而已。”这副口诀他念得咬牙切齿。
“可我看你刚刚磨药的力道和口气,就好像跟这些药材有仇,就连我站在你面前你都没发现,老爸,你真的没事吗?”
是自己眼花了吗?刚刚,她好似见到父亲眼角闪过一抹心虚。
“拜托,我可是一代神医,会有什么事。”他的声音拔高。
他太急于回答,却不知道这样反倒更显得可疑。
“倒是你,盈盈,大热天的你不在家休息,跑到外面去逛什么,你要是热昏了,铁定又会被你妈骂个半死。”这女儿就是伯热。
“我只是去隔壁张奶奶家送药,老爸你该不会忘了,是你昨晚叮嘱我一定要在中午前,把磨好的药材送到隔壁去。”任盈盈一双眼不着痕迹打量四方,然后,她瞧见揉成一团的黄色广告单让人丢在地上。
“那……你都送完了,还杵在门口做什么?不快回房休息去,没事就别出门,少跟不熟的人说话,你要知道老爸老妈养你很辛苦,别随随便便就让人家的三言两语给拐走。”
老爸今天很反常,任盈盈灵巧的鼻子嗅出不寻常的味道。
越过任爸爸,她背着他弯腰把那坨垃圾捡起来,轻轻摊开一
咦?江湖道馆。
“老爸!今天张奶奶跟我说,我们这个村开了间武学道馆呢!就在学校旁那块田的后面,也就是我们上回看到还在装潢的木造房。”
她试探性地开了口,耳尖的听到后头的磨药声开始紊乱起来。
“听说里面有位了不起的师傅,昨天一开门,我们这儿就有好多人跑去报名,大人小孩都有呢!”
“叩叩叩……”磨杵声像机关枪一样的急促。
任爸爸的表现已经证实了她心里的猜测。
“那间武学馆叫什么名字咧?我想想……”
她偷笑,故意将语音拉长,然后,她故意击掌。
“啊!我想起来了,叫“江湖”。”
没让任盈盈失望,就听见响亮的“砰”一声,磨药的铁杵和铁碗,终于壮烈成仁,摔落地面。
“爸,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药也是要钱的耶!”她佯装吓了一跳,替一脸惨白的任爸爸收拾散落地面的药材粉。
“你爸爸是因为欠了人家馆主一样东西,所以心不在焉,一听见你提起道馆的名字,他才会那么慌张。”任妈妈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眯着眸看着散落一地的药材。
“我哪有欠人家东西,明明就是……”
任妈妈淡淡瞥了眼来,任爸爸便乖乖噤声,任妈妈转而朝女儿道:“盈盈,我叫阿行骑车载你,你帮我把这箱药送去给那间新道馆的馆主。”
“老妈,你认识“江湖”的馆主?”人家不是昨天才开张招生吗?老妈这么快就和人家混熟罗?
“以前见过一次面。”任妈妈慈祥笑着,把手中精心准备好的大箱药材塞到任盈盈手上,私下送了个“闭嘴”眼神给欲张口的任爸爸。
“阿行在外面等你了,动作快点,我怕人家等不及了,这中药用法就照汤剂用,忌口刺激性食物,就这样,你快去吧!”
任盈盈还来不及询问是什么药材需要这么大的纸箱包着,就被任妈妈匆促的推到门边,至于任爸爸,则是一张明显哀怨到不行的脸。
当女儿的身影一消失,任爸爸满腹不满只能发挥在碎碎念上。
“有没有搞错,那东西可是咱们的,为什么要给他?他又没出过力,为什么要我双手奉上……我才不要,管他怎样,我都不允许,我不准……”
“任先生,在你嘀咕前,我们是不是先该算一下帐!”任妈妈眼珠子在地板上溜了数圈,辨别出地上残渣原貌,声音顿时下降好几度,“瞧瞧你毁去的,石决明三钱,珍珠母三钱,代赭石五钱……”
“呃……老婆,你站了一天,一定累了,我帮你捶背,要不要喝茶?我帮你泡。”任爸爸殷勤的开口唤“老婆”,期望能减缓刑罚……还是,干脆别罚了。
可惜任妈妈的表情变也没变过,完全一副没得商量,亲夫妻还是得明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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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道馆是幢两层楼高的和式建筑,蓝灰色屋瓦和种满周边的黄色雏菊,有种鲜明的谐和感,在两片方方正正仿古的木门板上,横挂一个大大区额,上头刻着苍劲有力的两个字:江湖。
才一靠近武馆敞开的大门,任盈盈就听见中气十足的呼喝声从里面传来,气势声如此洪亮,她不禁好奇,里面正在授课的师傅是怎样厉害的人,竟然第一天开课就有如此人气。
张奶奶提过,这位馆主的来头不小,据闻跆拳道、合气道、柔道、剑道,都是他擅长的项目,道馆里的学徒管他叫大师傅。
会被尊称个“大”字,想来应该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吧!
任盈盈脚踏碎石铺成的婉蜒小道,穿过从正门到玄关的素雅小庭院,停在小型木阶前,她踌躇着,考虑自己要不要跨过阶梯进入道馆里。
她的探头探脑很快的便引起注意,有人走向她,任盈盈扬起笑容。
“你好,我是任宝堂的人,替馆主送药材来。”
走向任盈盈的是一身素白柔道服,模样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上下的年轻女子,她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任宝堂?奇怪,我没听说有要送东西过来啊!”
“这点我不清楚,可能是馆主直接与我母亲联络。”任盈盈尽责把药箱交给对方。
女子接过散发浓烈中药味的纸箱,嘴里仍是呢喃,“怪了,师兄为什么都没跟我提过?他身体有不舒服吗?我怎么不知道。”
任盈盈离开前,不忘母亲的交代。
“里头的药材已分包装好,每包以三碗水煎煮成一碗来服用,一天早、中、晚各眼一帖,还有,喝完药后记得一个小时内不可以吃含有刺激性……”
“等等!”女子皱皱眉,一脸无法进入状况,“你说得好复杂,还是你亲自跟馆主说好了。”
任盈盈想想也是,走回门口和辛苦的司机——她的老弟,交代一声,再尾随武馆女子,沿着道馆内的地板长廊直走。
“喝!”
“哈!”
“吼!”
越是往里面走,越可以听见一阵阵洪亮的嘶吼,可惜无论她如何张大眼睛,就是没办法见着位于道馆中央的练习场,因为全让一扇扇木门木窗给挡住了。
一会儿,道馆女子带她进入一间布置简单清爽的和式房间。
“请在这边稍等,我师兄……我是说,馆主正在上课,十分钟后有个休息时问,我会请他过来。”
任盈盈颔首道谢,便乖乖学着日本人屈膝跪坐等待。
然后,三分钟过去,她已经将五坪大小的空间看了来回不下十遍,最后,两颗黑眼珠黏回身侧那扇可以对拉的和式门上。
好无聊,她好无聊哟!好好奇,她好好奇呀!可以吧?她可以偷偷拉开那扇门偷瞄一眼吧!
于是,在好奇心驱使下,她半趴着身爬了过去,轻轻拉开其中一扇门,立即眸光一亮,一个可以踏人的和式庭院落入眼底。
小小庭院的面积虽不大,但一片翠绿盎然的小竹园,角落还布置一个生苔的小水池,成功营造出沉稳的感觉。
这里的主人真懂得修身养性,看来,她得重新估算这位大师傅的年纪。思,五十五,不对,六十五,嗯,说不定七十都有可能了。
就在她一个劲地沉思时,身后突然传来沉稳有力的声音。
“对不起,听我师妹说,这位小姐有东西要给我。”
身子一僵,任盈盈发现自己偷看人家的院子被抓包了,而且还是以很丑的姿势,她就像只狗一样趴着,屁股还不礼貌地面对主人,这下可把任宝堂的脸都丢光了。
她赶紧跪坐起身,懊恼地扯正衣服,却听见身后似有低低的笑声,这下她觉得更糗了。
足音踏在榻榻米上,任盈盈知道对方进来了,深吸口气,她快速回身,并把桌上的药箱推向对方,“我替任宝堂送来你的……”
声音一凝,当她终于见到“老”师傅的容貌时,当不像是吞了哑药,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方的讶异不亚于她,他只知道有位小姐送东西给他,却不知道是谁。
长达一分钟的寂静,唯一听见的声音,就只有乘满水的竹子撞击在碎石堆砌的池沿上发出的清脆叩叩声。
“盈盈!”
低低沉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压抑着激动和难以想像的兴奋。
六年后,任盈盈和令武中,终于再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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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住想拥住她的冲动,令武中默默探出手,想摸摸眼前这个彷如虚幻的人儿,确定他不是在作梦。
“盈盈,他们终于肯让你见我了。”
这声低喃任盈盈并没有听见,满脑子净空的她,根本装不下任何声音,直至粉颊被粗糙的指腹刷过,她才猛然惊醒,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避开他的接触。
令武中的眼神一暗,手怯怯的摆回膝上。
“你……”她润了润喉,压抑住乍见到他的惊讶和慌乱,“你是这家道馆的馆主?”
任盈盈见对方如小孩般乖乖蹲坐在那里点点头,她豁然有了领悟。
老爸老妈一定早就知道他的存在,才会这么怪里怪气。
再见到他,老实说,任盈盈并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面对他。
骂他?她想不到什么骂人的字眼。
拿东西丢他?这屋里除了那箱药外,好像也没东西可以扔。
抱住他?自己应该没那么花痴。
“这箱中药材是我妈要我给你的,还要我转告你,药记得每日分三次服用。”
她冷静的说。都过了这么多年,再去探究他离开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看来他过得挺不错,这样也好,现在,他只是她一个旧同学而已。
“记得三碗水煮成一碗就好,还有,喝完药不要马上吃刺激性食物……”
“盈盈!”他低吼,一掌推开挡在两人间的纸箱,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你还在生气吗?”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耸耸肩道:“我生什么气?生气你让我坐在这边等了十分钟,哦……不,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生气这种东西实在太伤身了,等了他一年仍无任何讯息,她早就学着别再想他和等他。
忽略那抹拼命投向自己的视线,任盈盈把目光对向那一块竹林,难以将这家伙急烈的性子和这里的宁静、沉稳画上等号。
“如果你对这些中药还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到任宝堂来问。”她淡淡的说,缓缓起身。老弟还在太阳底下等着她回去呢!
“你要去哪里?”长臂一伸,他准确抓住起身欲离开的她。
“东西已经送到你手上,我当然要回去了。”
腕上的灼热感让她极度不自在,仿佛心里头有种感觉又要跳出来,任盈盈一双明眸用力瞪着他,眼底清楚写着“快放开”,可是大掌的主人不肯松手。
“不要走。”
令武中近似恳求的开口,手劲却与口气相反,更加霸道的钳紧她。
任盈盈有丝慌了,想甩手,却又思及他的力气比自己大的多,未免自个儿受伤,她只好用另一只手一根根扳起他的手指头。
“我只负责送药,没有什么额外的服务。”她好冷、好淡的说。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不容置喙的口气令她浑身一震,她领悟到,这个男人虽然外表沉稳许多,但骨子里,还是以前那个霸道自大的家伙。
“令武中,你不要老以为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有权利离开,而你没有权力不让我走,听见了没?快放手。”任盈盈微恼的瞪着他,不过她忘了,这个人从来就不懂得如何妥协。
“我不放。”
“你疯了,我老弟还在外面等我,我老妈也在家等我,还有我老爸……啊!”
忽然间,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道一扯,惊呼一声后便跌进他的怀中,小脸结结实实和人家撞个正着,不偏不倚,正巧贴上白色道袍下,微微裸露的胸膛,霎时间,她的一张俏脸满布红潮。
而腰际倏然一紧,两条铁臂更是牢牢圈住她,不给她有挣脱的机会。
“盈盈。”怀中的娇躯温温暖暖,让他感到这是真实的人。
他吁口气出来,真正放心了,那个他等了六年人儿,终于又回到自己身边了。
任盈盈心有不甘的由他搂着,垂着眸,让眼珠子放在那副精壮的胸膛上,甚至连开口骂人的勇气都没有。
搞什么?明明他什么话也没说,不过就是唤了几次她的名字,为什么一听见那种低低沉沉的嗓音,就啥力气也没了,任他抱个过瘾。
才这么想,她的下巴就让一股轻柔的力道抬起,对上那张刚毅方正的脸庞,清楚感受到那双黑瞳里绽放出来的热力,这表情是这么熟悉,如同以前,他每回搂着她想吻她时一样。
任盈盈鼻头不禁一酸,他已经不要她了,就不该露出这种神情,但糟糕的是,她竟然移不开眼。
粗糙的指尖轻轻撩开覆在她额前的刘海,那一抹褐色疤痕赫然呈现,黑瞳又是一沉,声音跟着一哑。
“我回来了,盈盈,我回来找你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怦怦!
死寂的心再度跳得如此剧烈,任盈盈的脑袋像被炸弹轰过,完全无法思考。
经过岁月历练的脸庞,有一种更加迷人的男性魅力在,让她忍不住就对他失去戒心,炙热的呼吸抵在她的唇鼻间,就当两唇即将贴近之际,忽然“刷”的一声,和式门板让人毫不客气的拉开。
“师兄,我给你送毛巾来了……”
来人的兴奋表情倏失,张着大眼发愣看着身躯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三个人,六只眼就这么互瞪着。
三个字,尴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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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照以往,他铁定会怒吼那个闯入者打断和她的亲热,然后死命抱紧羞怯的她,怎么也不让她逃开。
但此刻,令武中却主动放开羞红脸的任盈盈,只扣着她的手臂,强拉她坐在他身侧。
而他,则接受来人递上来的湿毛巾,静静地抹脸,好像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师兄,学生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继续第二堂课。”
熟练的接过师兄擦拭完的毛巾,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在师兄的脸庞上逗留几圈,然后才将脸移向对边的任盈盈,瞬间娇容一凝,好口气已不复在。
“任小姐,我师兄毕竟是这里的主人,也是这里一干弟子崇敬的师傅,就算你是我师兄的朋友,也该懂点礼貌,手脚干净点,别做些让人误会的事。”
她的指责,任盈盈全听进去了。
是是是,她不该任自己的手乱摸人家,但问题是,又不是她自己奋不顾身扑到他身上,是那家伙不要脸抱着她好不好!
“小珊。”有人不满意她的说辞,频频蹙眉。
“我又没说错。”小珊发出不满声。
本来就是,从认识师兄以来,他一直是那么洁身自爱,不和任何倾慕他的女人传出暧昧,但是今天,却被眼前这个女人破了功,还差点和人家亲嘴,教她怎么不生气!
不由得,小珊一双带着嫉妒的利眼再次朝任盈盈扫了过去。
任盈盈是越坐越不安稳,对边的一个,死命用眼神对她放狠箭,身边的呢,则是牢牢扣着她的腰,不让她做任何的移动。
她有点弄不懂现在的情况,自己干嘛待在这里做箭靶:任盈盈稍稍挪动下臀部,准备一个跳起就直朝拉门跑去。
“盈盈,不要走。”
洞悉她的小动作,令武中除了勒紧手臂外,还勾起她的脸,对她扬起一抹好温柔、好深情的笑容。
小珊傻眼了,她的师兄,何时对女人这样的笑过!
“你玩够了没!这里不是我住的地方,也不是我家,我留在这里做什么?”任盈盈屏住了呼吸,差点没让他那个笑容勾去了魂。
可恶!她怎么可以再为一个不要她的男人动心。
“我没在玩。你若是不答应,我也不放手。”多年不见的痞笑再次挂在他脸上,为了印证他的话,他毫不客气地把娇小的她往怀中一带,两手死缠住她的腰,一副绝不放手的表情。
她倒抽口气。“你多大了,还在要无赖!”
任盈盈无力哀嚎,这种感觉好像是回到从前,自己每次都被他的死缠烂打逼到投降。
“盈盈,因为我不想再离开你,”他深情款款的凝视她,若不是因为有承诺在,他怎么可能愿意这样毫无时间限制的等下去。
任盈盈迎上他的注视,此刻,她的心如擂鼓般作响,脸儿热热的。
气死了,哪能让这两人继续含情脉脉对看,小珊情急大喊,“师兄,你别忘了你还有课要上!”
经师妹提醒,令武中似乎才想到现实。
“小珊,帮我去和学生说一声抱歉,说下半堂课我有事暂停一次,请大家回去,明后天我会补回。”
“师兄!”小珊心中起了浓浓的不安。她简直不敢相信,师兄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抛弃学生,这个姓任的女人真有这么重要?
“大师傅!”
此时,一名穿着道馆道服的小兄弟,喘着息出现。
“小九,你怎么这么没规矩,不但大呼小叫,还在道馆里奔跑!你是忘了道馆法规第一条,严禁大声喧哗吗?”
小珊充满火药味的声音吓得小九整个人一缩,惶恐道:“对不起,小师叔,是……是有人托我把东西交给大师傅,我一时心急,就忘了。”
小珊接过一封署名给令武中的信封,转给师兄,斜眼一瞄,发现小九还杵在原地,一脸欲言又止。“怎么,还有什么事?”
“那个……”小九不算大的眼珠子偷偷瞧了下被大师傅一只手臂拥着的女子,继而又道:“那个人还另外交给我一封信,说是要给“任宝堂”的任小姐。”
“给我的?”
任盈盈的表情非常诡异,她有点不想接下这封信,因为第六感告诉她,这封信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令武中扬手,小九恭敬的把信封交给任盈盈,当她的视线落在信封上用毛笔提的名字时,她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
“请问,送信来的人还在吗?”她问小九。
“不在了,他把东西交给我后就骑车走了。”
“骑车走了?”任盈盈张大的嘴足以塞进一颗鸡蛋,交通工具都走了,她又不认得路,要怎么回家?
像是摊放在掌下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将信封里的宣纸抽了出来。
这年头,她认识的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喜欢用毛笔写字。
亲亲吾儿:
所谓教亲睦邻,你爹娘身为老字号任宝堂的大家长,没道理不好好照顾新邻居,你说是吧?人家开的是道馆,挥挥拳踢踢腿本来就容易弄伤筋骨,你对推拿也小有本事,为娘决定,就派你这个闲人暂时寄住人家道馆,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用担心一切,因为我会同馆主说明我们任宝堂“睦邻”的心意,相信他很乐意留你下来。对了,别待大久,就一个月吧!
会想你的娘笔
Oh My God……这不是真的!
任盈盈整整看了三遍,这才明白这漂亮的毛笔字体,是一种告诉她已成定局的信件。
任盈盈粗鲁的抓来那包过大的药材箱,当着道馆主人的面,迳自拆开,瞬间,她当场无言,脸色刷白。
这一包根本就不是什么药材,是她的衣物!
任盈盈觑了眼表现出“什么都不知情”的令武中,蹙眉思索,为什么她有种让人设计的感觉。
反倒是令武中,看完信后眉开眼笑道:“盈盈,我很高兴代替道馆收下任伯母的好意,欢迎你住下。”
第5章
江湖道馆的二楼,总共有十余问房,除了两间主房外,还有几司供学徒住宿,和一些客房。
原以为二楼必与一楼相同较偏向复古风,但她猜错了,房内虽然摆设简单,却非常现代化,挂灯、窗帘、西式厨柜、小电视……等等,什么都有。
瞧,这浴室还有按摩浴缸咧!住在这里恐怕比住在自己家里还要享受。
将任盈盈安顿在二楼的客房内,令武中自然就赶叫练习场上课去。
方才,她和令武中一同上楼时,并没有忽略沿路上一张张瞠大眼、张大嘴的表情,想必是为她这个陌生人突然要住下而感到讶异吧!
既来之,则安之,她想弄清楚家人到底瞒着她做了什么,还有,那个既然选择离开她的男人为什么又回来了。
再度见到他,才知道自己仍然该死的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光光是他的一个眼神就可以夺走她的思考能力。唉!先前实在太低估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了。
真是笨呀!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对他撤下防范,那家伙曾经声不吭的抛下她耶!她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却很难忘怀。
一直到晚餐时刻,任盈盈才再度见到他。
见她的身影出现在饭厅,坐在主位上的令武中,眸里顿时释放出喜悦光芒。
“盈盈,你坐这里。”
他比了比自身左边的座位,而他的右边,是一脸嫌恶表情的小珊,有那么点感觉,任盈盈发现她眼中的妒意。
难不成,小珊喜欢令武中?
“哇!大师傅,这位就是要住在道馆里的漂亮小姐吧!快帮大家介绍一下。”
放眼望去,眼前围坐的几十人,大伙一致点头。“就是嘛!私藏了一个小姐在道馆里,居然都没有通知我们一声,大师傅太不够意思了。”
令武中带笑的唇扬了扬,“她是任盈盈。”
众人的表情先是一顿,而后,揶揄的表情净现。
“笑傲江湖里的任盈盈?”哇哇哇!惊讶声一声高过一声。
又来了!
任盈盈无力的苦笑,她就知道会有这种反应,所以说,她讨厌她的名字——只是,出乎她意料之外,惊讶声后响起的是一串欢呼掌声。
“太好了,任盈盈耶!咱们江湖道馆越来越热闹了。”
她有点被大伙的热情给吓到,这些人未免也太兴奋了吧!跟她平常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令武中知道她的困惑,附在她耳畔柔声解释着,“介绍大家给你认识后,你就会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兴奋了。”
“我,先介绍我,大师傅。”一名胖嘟嘟、圆滚滚的男人,飞快用手指着自己,就怕成为最后一个被介绍的人。
“这位,姓岳……”令武中语顿了下,觑了下举杯喝水的任盈盈,后道:“叫“不群”。”
咳!身旁的小女人让刚人口的水呛了下。
令武中又比比另一位带副深色镜框,模样斯文的中年男子。“这一位,姓田。”
被点名的男子,自动接下话,“我叫田伯光。”
呃!她瞠大眼。
“这位是……”
一名瘦高男子面无表情酷酷道:“风清扬。”
噗!她别过头尽量不要笑得太明目张胆。
“还有我们的厨娘……”令武中指向另一位五官立体明亮的女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混血儿。
“我叫蓝凤凰。”她的字正腔圆,令任盈盈不免讶异她的中文竟然说得如此好。
除了冷凝张脸的小珊外,一群人皆将自己的名报了遍,当中还有小七、小八、小九、小十,四名寄住学徒。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出。原来是方才笑岔了气的任盈盈,因为诧异而忘了呼吸,最后肺部向她抗议,一个急喘没喘好,就成这样了。
令武中立刻轻柔拍着她的背,一脸心疼的表情,几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趣地瞧着这一幕,大伙心里着实有了答案。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大师傅要把道馆取名“江湖”的原因了。”
笑傲江湖里,有令狐冲,就该有任盈盈呀!
大家暧昧的眨眨眼,一个个脸上都写着“原来如此”的神情,唯有让人忽略的小珊,一脸惨白难看。
“你们大家……真的都叫这个名字?”尽管呼吸已顺畅,任盈盈仍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
每颗头颅慎重点头,开玩笑,他们的名字町都是令他们非常自豪又引以为傲,别说都是当代人人知晓的武林好手,电视上也都可以常常看见他们的名字,多神气呀!
清脆的笑声顿时盈满于室。
“天呀……你们……”任盈盈抱着肚子笑得好辛苦。
要是金庸在这里,见到他故事中的主角,变成了斯文的田伯光,胖嘟嘟的岳不群,冷酷有余的风清扬,以及金发碧眼的蓝风凰,不昏倒才怪。
“喂……你们还要不要吃饭?”
一阵冷音划人这片融洽的气氛里,惊觉自己笑过头的任盈盈连忙止口,只是嘴角仍挂着笑痕。
“啊!小师叔,你还没介绍自己的名字呢!”
小珊凛着脸不回话,迳自拿起筷子夹菜,不过,最不擅察言观色的岳不群,转而朝任盈盈开口,“任小姐,你来猜猜,咱们小师叔全名叫什么?”
小师叔?
这伙人管令武中叫大师傅,夫师傅的师兄妹叫小师叔,这位小师叔就是那名臭着脸的少女罗!
任盈盈望了望独自生闷气的小珊,憋笑道:“不会是叫岳灵珊吧!”
“答对了!”众人又是桀出欢呼,欢乐气氛一下子又回笼。
“以后有任小姐的加入,咱们江湖道馆可真是完美无缺了!”
“我不是……”任盈盈想回答她只住在这里一个月,可惜欢闹声实在太大了,完全遮蔽住她的声音,害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掌,自桌下攫住她的右手,她不解地回望他,这小小动作让眼尖人瞧见了,岳不群抖着双下巴,吹起口哨。
“瞧咱们大师博动作多快,马上迫不及待展示所有权,也对,好不容易盼到任姑娘,大师傅当然要牢牢抓住她,别让她给溜了,令孤冲没有任盈盈就不能笑傲江湖啦!”
众人又笑了。
“你们别闹了!”这样的嬉闹令女主角脸微微一红。
想解释,可那紧紧抓着她的大掌却故意高举她的细腕,当着数双眼睛,更加紧握,令她百口莫辩,任由大家拿他俩做一对来嬉闹。
吵呀吵,笑呀笑,热闹的饭局,最终以高唱一曲“笑傲江湖”来欢迎任盈盈这位新道友,欢喜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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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凉的晚风,吹拂在温热脸庞上,着实舒服地让人想嘤咛一卢,这是个舒爽的夏夜,非常适合睡觉。
只可惜,酒足饭饱,任盈盈连喘气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让人给半牵半拖出了饭厅,目的地是无人的小庭院。
“他们就是这样,一闹起来疯疯癫癫的。”他牵着她的手,漫步在小庭院中。
“看得出来。”她点头,知道大家没恶意,她也不怎么生气。
说完后,两人间开始陷入沉默无语。
任盈盈有点不耐烦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说呀!他把她拉出来到底想做什么?
身边杵了个这么大个影子,还一掌抓着她,让她想忽略都很难。
“你为什么会想开道馆?”半晌,任盈盈幽幽的问,他不说话,只能由她开口。
像是早等她这么问了,她的声音才歇,他马上抢着回答,“这是最稳定、也最适合我的工作,可以发挥我的所长,也可以留在台湾,还可以……”见到你!
任盈盈眼角悄悄移了一下,那家伙正爬着头发,嘴里喃喃自语。
还可以怎么样,为什么又没了下文?
“你还没有原谅我对不对?”令武中颓然的垮下肩,这是他得到的结论。
“你说什么?”没听清楚,她又靠近他一点。
“你没有原谅我,所以才会对我这么冷淡。”
他朝思暮想好不容易见到她,有满腹的话想对她说,但她见到他,不但一点兴奋也没有,从头到尾,她都表现出一副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的模样,他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可以等,就是不能接受她不理他!
对于他的指控,任盈盈怔了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我没有怪你呀!”他选择在她昏迷的时候离开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他不用见到自己为他难过的丑样。
“不,你就是怪我,所以才不理我,我才碰你一下你就摆臭脸,我拉你一下你就皱眉,我抱你一下你就挣扎给我看,好像我是你多么不想接触的人,你这样对我,我好难受。”
静静听着他的话语,任盈盈的脸色渐渐泛青。
当初是他决定离开她,现在再来指责说她怪他,好像一副她负了他一样,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所以你真的在怪我。”他愁眉苦脸的不定论。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再继续这样“番”下去,她真的会开始怪人了,怪他不让她清静。
“令武中,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没有怪你,一、点、也、没、有!”
“那你肯原谅我吗?”
任盈盈已经完全不知道他到底要她原谅什么。
“你肯吗……”
喃喃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打转好吵喔!
“好好好,我原谅你!”再不认输,她就要抓狂了!
黑眸中进出惊喜,他甚至激动地大叫,“真的?!”
“真的。”
仿佛她那句话解开了什么禁令,他看她的眼神渐渐不一样了,变得火热霸道起来。
“盈盈,这表示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
还没来得及适应他的变化,任盈盈就被人抱满怀。
“令武中!”她埋在他怀中出声制止他,不过却一点威吓也没有。
“盈盈,你以前都叫我武呢!”
沉浊的吐气声搔弄她的耳朵,她不自在扭了身。
“请你不要动不动就对我搂搂抱抱,让你道馆里的人见到,会引起误会的。”
“没有人会误会。”因为大家心知肚明。
他只用一只手便轻易将她牢牢锁定,另一只手罩上了那头打了层次的发尾,轻轻解开打结的部分。
任盈盈让他亲昵的动作骇住,他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拥着她、触碰着她,就好像……她仍是他的女朋友。
恼恼恼,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先天上身躯的优势,加上后天上锻炼的结果,像只小鸡的她,根本挣脱不了紧抓自己的大老鹰,努力了半天,除了多喘几口气外,全然无功,腰际的铁臂牢牢钳在原位分厘未移。
“盈盈,我们重新开始了。”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任盈盈心中的怒气像颗气球般涨满满。
什么叫重新开始,他跟她之间还有一堆问题没解释清楚,哪里来的开始?
勾起那张气闷闷的小脸,令武中的黑瞳燃起炯亮的光芒,既深邃又迷人,这种放电一百的眼神,教她见了心底又开始莫名扑通扑通跳,哪还记得气球里塞了什么气。
“我已经达到有能力照顾你的要求了,而且也不会再让你遇到任何危险,你刚刚说了愿意原谅我,所以……”
等等……任盈盈一僵,不明白他到底在讲什么。
“我等能见你的这一天等了好久。”他俯下脸,轻轻在小口上一啄,在她惊吓失措的当口,劈头丢下一句威力十足的话。
“盈盈,请你重新喜欢我,然后嫁给我吧!”
任盈盈蓦然张大口,整个人傻了!
他他他……他说了什么?
这话炸得她头昏脑胀,直觉自己耳朵一定少了个零件在运转,导致听觉能力出了问题,要不就是她在作梦。
不然,怎么会听见这么荒谬的话。
七年前,他不过见她一眼就说喜欢她,现在重逢,他在见到她的第一天,竟然开口要她嫁给他!
不知打哪来的力气,她将全部的力量都聚集在某人的脚跟上,狠狠朝某只老鹰脚一踩,趁着鹰爪稍松之际,跳离那副高大身躯好几步,她旋过身,一个迳朝道馆逃命去,直当身后的声声呼唤为恶鬼魇语,一理会小命就不保。
此时,一阵莫名冷意蓦然自侧边传来,任盈盈下意识往屋内一瞄。
释放寒眸冷功的人,正是一脸充满妒意的岳灵珊。
哦……这不可好,一边是想扑向她的男人,一边是想赶走她的女人,她要动手好像也赢不了这两方。
结论只有一个——就是她,躲回房间逃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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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这里一个礼拜,任盈盈发现身为馆主的他还真的很忙,早上是盯自家徒儿的练习,下午则是对外授课,因为道馆刚开张,许多地方都需要馆主亲力亲为,这样的忙碌还需要持续一个礼拜,等道馆上了轨道,学生素质稳定后,才会让道馆里其他兄弟接手上课。
不过,这正合任盈盈的意,因为,她不想跟令武中私下独处,说她胆小也好,说她逃避也好,反正她就是被他那晚的话给吓到了。
幸好,这几天他不再胡言乱语,不然她真的会立刻打包躲回家。
任盈盈头探进厨房,就见蓝凤凰一个劲的在厨房打转,东翻西翻不知在找什么。
“风凰姐,你在找东西吗?”
“嗯,我在找麻油,奇怪了,我明明记得先前厨柜里还有一瓶啊!”蓝风凰急得扭扯身上围裙,这面线若少了麻油,味道可就差多了。
“找不到,出去买一瓶不就好了,这附近难道没有商店?”
“有是有,可是我还得看着这锅红烧肉,免得炖过头,我走不开呀!”
“凤凰姐,我可以帮忙。”
任盈盈自告奋勇,她无聊的发慌,正想找事做哪!
“你跟我说商店的位嚣,我去买麻油。”
一听,蓝凤凰吓得猛摇头,“不行呀!任小姐,我怎么能让你帮我跑腿呢!”
况且馆主大人有交代,绝不能让任小姐自己单独外出。
“凤凰姐,不过买个东西,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吧!”任盈盈拧拧鼻,掩去想翻白眼的冲动。
美其名,她来这里看顾新邻居,实际上,这里根本没有人扭伤过手脚,害她闲的发慌,想找事情做,一堆人却抢着帮她忙,把她当个瓷娃娃保护着,这种感觉真不好。
不就是去商店买瓶麻油嘛!这么简单的事,难道她也做不好?
“凤凰姐还得顾火不是吗?我反正很闲,想到外面走走,就让我去买,大不了凤凰姐回头多烧点好吃的东西给我吃就好了。”
“可是……”
蓝凤凰皱着眉头想着拒绝,但厨房边却出现了第三种声音。
“我陪她去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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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个对你有偏见的人走在一起,这感觉还真别扭。
绿树荫荫,夏虫鸣鸣,两条纤长人影在小径上缓步而行,彼此从踏出江湖大门起到现在,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气氛实在窒闷极了。
不过,这会儿有人先耐不住气开口说话了。
“我讨厌你,任盈盈。”
任盈盈月眉轻挑,而后,继续走她的路,踩着自己的影子前进,
凤凰姐说,过完平交道,前头要右转,右转后再左转,那……刚刚自己是从哪里走到平交道的?
以为对方没听见,岳灵珊这一次咬字非常清晰,用力道:“我讨厌你。”
任盈盈点点头,她想到了,方才出了道馆大门,先是左转,一直定,然后就到这了。
这下,岳灵珊恼了,“我说我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你!”
任盈盈脚步一顿,回首,“你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吗?”
岳灵珊怒目切齿,气恼到不知道该喷火还是大叫,这女人是怎么回事,自己扯着嗓门大叫,结果她只是回个头问路怎么走!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心里虽恼着她的无动于衷,但岳灵珊仍用手比了个方向。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
“你说你讨厌我咩!”直述句一句就够了,犯不着说那么多迩,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你有听见就好,我告诉你,别以为师兄对你笑,就代表喜欢你,师兄他对任何人都和和气气,很有君子风范,就连面对小偷,师兄都能笑着脸请人家喝茶,所以我劝你别自作多情,师兄对你好,只是一种礼貌而已。”
“等等!”
刚踏出的前脚一收,任盈盈停下步,侧过脸瞅着身旁人看。
“你口中的师兄是我认识的人吗?”
她严重怀疑岳灵珊口中的男人,根本是另一个人!
笑脸面对偷儿?还请人家喝茶?这是在讲那个动不动就把人打得满地爬的令武中?
对不起,她不相信。
“哼!这表示你根本就不认识师兄。”岳灵珊得意的仰高下巴,一脸陶醉。
“我七岁就人了师父门下,虽然十三岁才见到师兄,但我也和他相处了六年,我敢说没有人比我了解他。你都不知道他练武的动作多么帅气吸引入啊!很多上门找师父说想学武术的女人,多半都是为了见大师兄,不过很可惜,大师兄的师妹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顺便告诉你,我家师父可喜欢我了,早中意我做任家媳妇,怎么样啊!”
对于岳灵珊前半段的话,任盈盈完全不相信,反倒后面的话,令她在意起来。
既然任家家长有这么一个内定的媳妇人选,那令武中那天对她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武?”虽然任盈盈这么问,但她心中早有答案。
岳灵珊哼哼两声,算是默认,带着任盈盈往左拐,一问小型超市出现在两人面前。
“没错,知道的话,就该懂得别跟我抢,因为我是不会把师兄让给你。”
对方不客气的声音听来非常刺耳,任盈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她现在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我是不会跟你抢,不过,你知道你大师兄那晚单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说了什么?”她故意吊岳灵珊胃口,就见到岳灵珊耳朵紧张一竖,她才凉凉开口,“他要我嫁给他耶!”
岳灵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朝她投射过来的目光,简直快要可以杀死任盈盈了。
见状,任盈盈有种报复后的得意感觉。
突然,她一怔,只是想到岳灵珊和他步入礼堂的画面,就让自己受不住刺激,直想“欺负”一个小妹妹。
原来,她也是一个善护的女人!
“你骗人!”
岳灵珊怒吼一声,扭臀甩头,就把任盈盈一个人丢在超市门前,往回跑。
“啊……这样就走了,都还没告诉我要买哪一种的麻油咧!”瞪着仓皇消失的小黑点,任盈盈皱眉嘟囔着。
算了,不过买个麻油,这么简单的事,她自个儿来就行了。
结果,直至天黑,那个说“买麻油不过是件简单事”的任盈盈,都没回到江湖道馆。
而这江湖道馆,因为她的未归,掀起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
第6章
当任盈盈踏入超市里,她就懊悔死了,自己为什么要感情用事,把岳灵珊气走。
两手空空出门,她好不容易从牛仔裤里掏出几十块零钱,恰恰好付完一瓶小罐的麻油,然后,她身无分文,升格成穷光蛋一个……最惨的是,她又迷路了!
她居住的地区本来就不小,偏偏这里是她最不熟的地方,眼见落日就快在山头灭顶,她仍在走过三遍的小市场前打转。
噢……没钱打电话,她连最基本的求救都没办法,只好问路,再问路,再再问路,问这个无穷回圈不知道何时才肯让她走回正路。
她无奈的呻吟一声,真觉得自己好没用,四周渐渐暗沉,路灯一盏盏绽亮,放眼看去,远方是一片荒芜的田野,晚风一吹,沙沙作响,形成了荒凉中带点悚栗感。
夏日的夜晚脚步来的晚,她猜想现在应该七点多,又或者要八点了。
想到今晚原本有红烧肉可吃,香嫩的画面窜人她的脑海,肚子止不住饿得叽哩咕噜起来。
她好饿,好惨,好蠢,也好可怜……
自艾自怜到一半,一望无际的稻穗田里,忽然窜出一阵不寻常声音,当中还夹杂着喃喃自语。
任盈盈的背脊窜起一股冰冷的颤栗感,荒郊野地,天色幽暗,会听见这样的声音代表着什么意思……她不敢深思,直觉加快脚步,尽速离开这里。
“好痛!有没有人可以帮帮我……”
几近蚊鸣的求救声让她停下脚步,紧握手里唯一的武器——麻油瓶,她回头搜索,小心翼翼出声,“谁,是谁在说话?”
她得到的,是一声剧烈的欢呼。
“啊!太好了,终于有人听到我的声音了!”
任盈盈循着声音,沿着小径在路边一处较深的坑洼里,发现一个摔得东倒西歪的少年。
“拜托,快点救我出去,我的脚扭伤了,根本爬不上去。”一脸脏兮兮的少年,垂着两条鼻涕,可怜兮兮瞅着这个发现自己的女人。
“你等等。”任盈盈先是观看四周,随后垮下肩,似乎为自已想找救兵的可笑念头感到沮丧,这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她上哪去找人帮忙啊!
她爬下高突在稻田中的水泥路,脚踏松软的土地,拨开锐利的杂草,屈膝跪在坑澶边缘,半弯着身,朝那个少年伸出手臂,抓牢那只求救的手掌,她一手撑地,咬牙使劲往上一拉。
她终究是力量小呀!今天若换成了个男人,一定很快就将受难者救上来,任盈盈使出吃奶的力量,好不容易才拉起少年,岂半斗,另一手抓的上石一松,整个人……不,连同微微被拉起的少年,双双摔入坑里。
“天呀!我怎么又跌回坑里了。”少年瞪着同他一起跌坐在地的陌生人,显然忘了她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摔进来,“你怎么那么笨,救个人也不会呀!你看看,我的腿这下子疼得更厉害了,要是以后有什么后遗症,你要怎么赔我!”
捂着摔疼的鼻子,任盈盈直觉好心没好报,这下手肘磨伤,膝盖也磨破皮,她的身上好多伤口,呜……真惨!
对于没良心的人,任盈盈决定不予理会,放他在这坑里与蚯蚓交友,她站起身,衡量与她个子齐高的坑洞,遂用两手一攀,反正她两腿健全,慢慢爬也一定爬得出去。
“等等,你等等啦!”少年情急的拽住她一条腿,死命往下拉,“你别走,要走也要等想到办法带我出去,才准走。”
那只扣着她脚踝的手虽纤小,力道却很足,任盈盈又一次被拖了下来,她恶狠狠瞪着这名迫害她的少年。
“你干什么不让我爬出去?你不让我上去我怎么想办法牧你出来。”
“我……我怕你一出去后就不理我,一个人离开了。”少年害怕的说,他在下面已经待了一个小时,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他,好不容易出现个人,他真怕她会丢不肯。
“你……”满腹的不悦在见到他黯然低垂的脸时,稍稍化开了,任盈盈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他手按着的右腿,对他挥了挥手,“你坐到这里来,把腿伸直。”
两只小手爬上他的腿,引得少年脸一红,不过他的脸让尘土布满,任盈盈是看不出来。“你…¨你要做什么?”
“别动,你扭伤了脚,我帮你揉捏,一会儿你就可以走了。”顺着筋骨穴道,她替他推拿。
痛……痛呀!少年痛得龇牙咧嘴,不过,除了刚开始那疼到骨子里的痛外,后来,似乎渐渐没那么痛了。
“你……满厉害的嘛!”借着月光,他偷偷瞅了对方一眼。
任盈盈耸肩,“我家开的是中医,自然学了点皮毛,对了,你为什么会摔进这里?”
说起这个,少年就有气,“我晚上出来取景,遇到几个不良学生,我不过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说我对他们不尊重,强行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抢了我的钱和相机,还把我推进坑里。”
听他愤恨的叙述,任盈盈暗自庆幸自己刚才一路走来,没遇他口中的不良学生,不然她身上的财产就这么一罐麻油……
“盈盈!”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手电筒光束自顶上照下来,任盈盈欢喜的把脸一抬,哦……她简直爱死了现在见到的那张脸。
“武!”
===== ===== =====
当两脚离开坑洞,任盈盈立即被紧揽进一具温暖怀抱,勒紧的力道让她以为自己会窒息,但是并没有,在他怀里,紧贴的娇躯吸汲而来的是他的体温,有一种完全心安、依赖的感觉。
唇边挂着抹甜笑,他来找她了。
任盈盈察觉紧按腰际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抬头,望进一双担忧的深瞳里。
“告诉我,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恐慌的嗓音流人她心里,她表面虽然平静无波,其实心里早被他忧心的模样搅得波涛汹涌。
这男人还是这么担心她呢!
“说话呀!盈盈,你别光看着我不说话,该死的,你快告诉我,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一只柔软的小手堵住他源源不绝的声音。
“我没事,武,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讨厌,他一露出那种心慌的表情,她的脑袋就要糊成一片了。
“真的没有吗?不要瞒我。”他不信的探手在她脸蛋上摸索,随后是皓颈、丰胸、细腰、俏臀,再下移……
“你……你的手在做什么?”她脸红的抓住他不规矩的手。
这时他才发现,她手臂上那些伤痕。
“你的手受伤了!”他眼带指责,愤怒的光芒直扫像她肘部的一片擦伤,继而发现她的膝盖上也是一片红紫,眼底更添火红闪光。
“我因为不小心跌进洞里,所以才会有这些擦伤,我保证这都只是小伤,擦点药就没事了。”她软声解释,小手轻拍他的僵硬肩膀。
令武中黑瞳凝睇着她,紧绷的身躯因为她的拍抚渐渐放松,确定她真如她所言,那些只不过是小伤后,令武中才放心吁了气,俯下脸对上那双亮眸。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心慌,我怕你出了什么事,我好怕你发生意外,别再像那年一样吓我了。”无法忘怀的景象,在找不到她人的时候,全都跳出来不停地折磨他。
过往的记忆涌现,被他的恐惧感染,任盈盈似乎了解到他有多么的害怕,她主动勾揽他的头,给了他脸颊一个安抚性的亲吻。
“拜托,我不过出来买个麻油,用不着这么担心吧!”
娇瞠一眼送过去,任盈盈极爱这种被人搁在心头特别位置的感觉,他可真轻易就能夺去她第二次的心动,这男人,竟然让她尝到了吃醋的感觉。
“但你出去一整个下午了耶!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还好我问过一些人,他们有见到你离开的方向。”思及他有可能找不到她,令武中再度像个紧张公,两条粗臂像水蛭一样将她牢丰缠着。
“从现在起,不许你离开我的视线,没我的允许,你连江湖道馆的门都不准踏出一步。”
“喂喂!我要抗议,哪有人这样子的,我只是迷路而已,犯不着这么大惊小怪,讲得那么离谱,你难道连我洗澡上厕所睡觉都要跟在旁边?而且,我们说好我只在你道馆里住一个月……”
但是令武中脸上认真无比的表情教任盈盈哑口。
不会吧?这家伙来真的!
“我不会让你回任宝堂,一个月后也是一样。”
眼见上一秒还需要人安慰的令武中,这一刻竟转了性子,成了成胁人的小霸王。
“你这跟掳人有什么分别!”她睐他一眼。
“我高兴!”
“你以为你能锁着我一辈子?”
“我可以。”
“小心我打电话报警告你!”
“哼!我不怕。”
两人像回到从前,任盈盈偎在他身上与他拌嘴,抗议他的霸道,而他也总是搂着她在言语上占尽便宜,当然,如果没有那声打破气氛的声音的话会更好。
“喂……你们好歹先从对方身上分开,救救还在坑里可怜的我吧!”
坑洞里传来酸闷声。
“你在这边等我。”
令武中交代完,轻轻放开娇小身段的她。
果然,肌肉结实,力量大的人就是吃香,瞧令武中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下头小身影给“提”了上来,任盈盈见状,实在好生嫉妒呀!
任盈盈的肚子咕咕作响,原以为可以回道馆吃饭,孰料,三人的周边,却突然窜出几道黑影,不怀好意对着他们哼笑。
任盈盈摸摸自己可怜的肚皮,看来,她离晚饭之路真的好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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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原来你还有同党!”
尖锐刺耳的声音,吓得刚从洞里上来的少年一溜烟躲到令武中高壮的后背。
从他的反应看来,任盈盈不难猜出这五个身穿高中制服的学生,正是少年口中勒索他的那一群人。
“我……我警告你们,这可是我朋友,他是空手道冠军哟!你们敢对我不敬,他铁定不会放过你们,所以现在,劝你们快让我们离开,不然,我朋友不会对你们客气的!”鼓起勇气探颗头颅,少年话一放完,继续做缩头乌龟躲着。
他的话引来几名高中生的猖狂笑声,其中一个从书包亮出一把美工刀。
“笑话,也不上街打听打听我们的名号有多响亮,香蕉帮,听到了吗?那市场里的小贩也还得乖乖付我们香蕉帮保护费,你以为,单靠你一个块头高的朋友,就能帮你出什么头?”
不良少年眼中的自大与狂妄,让任盈盈揪起月眉,“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拿着美工刀的青年瞄了眼发声的女人,一抹异样光芒在眼底打转,他直勾勾的视线来回盯着她看,“只要你们乖乖交出身上的钱包和值钱的手表、首饰,还有现金,我自然会放了你们。”
放话的青年色迷迷的瞧着任盈盈,但是陡地脸一沉,对挡在女人面前,害他没好东西可瞧的高大男子睨了眼去,可才一眼,自己就让对方不寒而栗的瞪视吓得声音一抖。
“我、我说的话你们听见了没?不乖乖照做,别怪我们狠狠修理你们一顿。”
见高大的男子朝自己走来,青年紧张地吞吞唾沫,“你……你想干嘛?”
任盈盈冷眼旁观,心里则催促着令武中快快动手,因为她实在好饿喔!
对,打扁他们!这些不学好的高中生,不教训一顿是不行的,才五个,就给他三分钟解决,说不定更快,她就可以回去吃饭了。
但,令任盈盈杏眼圆瞠,要掉下眼珠的事情发生了!
走上前的令武中,居然掏出了口袋里的皮夹,将里面的钱全给了说话的青年。
青年先是一怔,接着猖狂大笑。
“哈哈哈,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过就是个空长个子的老鼠一只,不错不错,你挺受教的,哈哈哈!”
任盈盈一脸宛若见到外星人般惊讶,直到袖子被人轻拉了拉,她才回神。
“喂……你男朋友怎么这么没用,我还以为他很能打,一对五说不定还勉强可以打赢哪!”
何止可以,自己还曾见过他以一敌十呢!
他是怎么了,干嘛不像以前,三两下就把他们撂倒在地,可是,任盈盈只在令武中脸上瞧见淡然浅笑,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对方言语上的讽刺。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不是幻觉。再捏捏自己的脸颊,哦……会痛,不是作梦,但为何他……
“惨了,我刚刚那样顶回去,待会铁定又惹来一顿挨打,都是你男朋友啦!中看不中用,这下惨了!”
少年的喃喃抱怨引来旁人侧目。
“喂……你这家伙在那边嘀咕什么?对了,你和这个姐姐,是不是也该贡献一点啊?”知道那男人中看不中用,青年胆子更大了些,一双眼肆无忌惮的在任盈盈身上瞄来瞄去。
“他们身上没有钱。”
身旁沉沉的声音响起,笑容隐去的男人,别有一种骇人的气势,持刀青年不自觉咽了口水,一种无名的恐惧感窜起。
“三个人才一个皮夹,不过两千多块,这怎么够我们分?”怪了,只是个会叫的老鼠,自己怕个什么劲?“我瞧那姐姐身材挺好,我们也不过分,叫她脱了衣服让我们兄弟几个欣赏一下就好。”
话才说完,“咻”一声,一个人影窜到眼前,青年什么都没看清楚,手一麻,手中美工刀就教人夺去。
“你们要的不过是钱,既然我们听话给了,是不是也应该让我们离开?”令武中语调轻和,黑瞳却蒙上阴沉之色。
拇指轻轻画过塑胶身刀面的小刀,令武中当着众人的面,两指一用力。
“啪!”清脆响亮的一声。
可怜这把美工刀还没裁过几张纸,就这么硬生生连塑胶外壳折成了两半,寿终正寝。
将尸体送到早已魂不附体的青年前,令武中再度空手夺去另一青年手中的木棒,两掌各抓一端,一样轻轻松松“折”成两半。
一抹淡笑浮现在令武中脸上,“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可以……可以……”腿软的青年,狼狈趴扶在地上,其他人见情势不对,早就溜得不见踪影了。
“对了,”令武中弯下身,看似要和他说话,眼珠却在他胸口涮了会儿才道,“我想到我皮夹里的钱,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不能弄丢,我跟女朋友出来约会总不好意思让女朋友请客吧!所以,可以麻烦你还给我吗?”
一只颤抖的手把皮夹递了出去。
“很好,谢谢你,希望你们有物归原主的观念,那个男生的东西记得还给人家,哦……忘了提醒你,高中生就该乖乖上课,放学没事别乱跑,这样才是个好学生。”
轻轻拍了拍浑身发颤的青年额头,令武中转过身对着两尊人柱招招手。
“盈盈,我们回去吧!”
没有呜呼哀哉,没有受伤挂彩,这样就好了?
真的这样就好了耶!
任盈盈瞠大眸望着彻底改了性子的男人,小手往朝她摊开的大掌里一放,十指交握。
牵着她的手,他小声的在她耳边低语,“我记下高中生的学校和名字了,就请学校对他做出惩戒吧!”
“你……真的是令武中?”
“如假包换。”他发出低沉笑声,轻轻揉了她的发丝。
任盈盈不得不相信,岳灵珊同她说的话都是真的,令武中真的变了一个人。
===== ===== =====
一大片愁云布满在江湖道馆里,直至令武中牵着完好如初的任盈盈归来,这片乌云才有拨开的希望。
“阿群,替我拿药箱来;凤凰,把冷掉的菜饭再热一热,盈盈饿了。”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任盈盈发现不过几个小时没碰面,大家表情怎么变得那么谨慎惶恐,好像令武中是多么严厉的暴君,令人人都畏惧他。
“任小姐,我……我把饭菜热好了,大师傅,你晚饭也没吃,要不要我帮你盛一碗?”
埋头专心替伤口上药的令武中,恍若当蓝凤凰是陌生人一样,完全不应她,蓝凤凰一脸难过的低垂着脸,好委屈喔!任盈盈实在看不下去,推了推忙着在她手肘上留下药迹的手。
“喂!你干嘛不理凤凰姐,人家在跟你说话呢!”
令武中置若罔闻,依然绷着脸,抽出棉花棒,沾上碘酒,忙着他的大事。
“令武中!”
“任小姐,别对大师傅这么凶,这……都是我们的错,所以大师傅才会气得不理我们。”蓝凤凰苦笑,淮教她是这件事情的起头呢!
任盈盈看着面前一群人,一个个垂头忏侮,却唯独不见一个人。
“你们到底怎么了?小珊人呢?怎么没见到她?”
“小珊她……她在惩过厅罚跪。”
任盈盈一双眼瞪得颇大,知道田伯光平时最藏不住话,她问道:“田大哥,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们、我们……”觑了眼大师傅,田伯光才娓娓道出这三个多小时内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令武中知道任盈盈被岳灵珊“丢”在外面时,着实发了一顿脾气,因为这些人竟罔顾他的交代,让任盈盈一个人外出,从来没见过师兄发火的岳灵珊气不过,边哭边指责师见对外人比对自己人好,任盈盈不过是迟回来一个小时,就要动员全馆弟子出上寻人,岳灵珊怎么也不肯出门。
毕竟是自家人,又相处了好几年,大家看着平常疼在心底的小珊哭得这么伤心,自然一心护着岳灵珊,每个人都帮她说话,暗指大师傅不该偏心,自然,大家也以不行动表示自己的抗议。
岳灵珊仗着大家护她,胆子越来越大,年轻气盛,她竟然回了一句——任盈盈干脆永远不要回来算了,终于让令武中爆发怒火,他当众敲碎一张凳子,严厉斥责所有人,要他们认清自己的身分,谁是这里当家作主的人,然后,他以违反戒律,将以下犯上的灵珊,送至惩过厅禁闭思过后,他一人气冲冲的出去寻找任盈盈。
任盈盈静静的听,水眸深深凝睇着专心替自己擦药的沉默男人。
他确实收敛了冲动的个性,但只要扯到她的事,他的紧张却始终没变,有没有可能,他回台湾是为了她?而他所做的一切改变,也是为了她?那他至少留句话给她嘛!别让自己以为他已经不要她了。
她扯扯眼前那头晃来晃去的黑发,凑上脸轻声道:“武,我想,晚饭还是要大家开开心心的吃比较好,我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气氛凝重。”
这会儿,虽然他头没抬,但口气明显和缓许多,“帮我盛饭吧!你们担心了一个晚上,应该也都没吃,自己开动,晚了食物被抢光了别后悔。”
众人表情一亮。
“咳咳!”任盈盈向蓝凤凰眨眨眼,后者立刻明白。
“大师傅,那小珊……”
令武中瞥了眼那眉开眼笑的开心女人,唇角线条软化。“叫她出来吃饭吧!”
欢呼声蹦出,乌云驱走,阳光洒人,不对,现在是晚上,不会有阳光,不过大家的心情就跟阳光一样灿烂。
这天晚上,大家终于知道任盈盈在令武中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了。
晚饭后,任盈盈回房间抱了干净的衣服,打算好好泡个澡,慰劳自己跌下坑洞的酸疼肌肉。
白色浴缸里乘满温水,一条挂了彩的玉腿横挂在浴缸边缘,任盈盈舒服的呻吟一声,这么大的按摩浴缸,如果不用一用,实在太浪费了。
十几分钟后,滚滚水泡声渐歇,自动打水机停止运转,任盈盈双颊醺红的好像喝醉酒的裸身佳人,半仰在浴缸里,星眸微闭,舒服的几乎要睡着了。
宁静的浴室里传来轻轻的“喀嚏”一声,惊扰了半梦半醒的任盈盈。
卷俏的羽睫掀了掀,她朝门边一望,门好好开在那没动,那是错觉了……突然一阵微微的凉风吹过来,玉颈稍稍一偏,往那扇较小的储藏门望去,却见着一个诧异的画面。
霎时,她整个人僵住了。
为什么,那扇她扭不开的门,不但让人打开,甚至还多了个拿着毛巾杵在那里的男人,对方似乎也让眼前活生生的春香景象给吓傻了。
对看三秒,当她发现对方视线落在自己敞开的双足上,她慌张的大叫一声,窘迫的把悬荡在外的玉腿抽进水里,顾不得伤口碰水的疼,整个人缩进水里,用手遮着胸。
她屏息,脸上炸出朵朵红云,“该死!你怎么可以闯进来。”
“对不起。”发觉自己声音太沙哑了,令武中极力镇定自己,清了清喉咙,然后道:“我以为这里没人在用。”
有股热气窜上他的喉际,令武中忍不住轻咽唾沫。
“你……你……”任盈盈你个半天,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还不快出去!”
“呃……哦!”
拔起有如千金重的腿,他缓缓倒退起步,退回那扇门后,也就是他的房间,然后,关门。
原来,这门不是什么储藏室门,而是方便令武中可以直接由房间进入浴室的通道门,这其实是令武中专用的浴室。
听见门从对边上锁的声音,任盈盈才将一颗半沉水中的脑袋浮出来,她呼出紧张的气息,两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
怎么会发生这么糗的事啦!竟然让他撞见她全身光溜溜……
噢……想到他刚刚呆如石柱的反应,活像自己把他吓死了,任盈盈不禁揽眉低一喙。
要是以前他早借机扑上来狼吻,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是自己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了,所以他才一点反应也没有?
被镜里那张通红脸蛋吓着,任盈盈懊恼一叫,天呀!她准是头晕了,才会在这边胡想乱想。
当然,任盈盈不会明白,此刻,对门边的把手让一只巨掌扣得死紧不放。
第7章
小型的户外练习场上,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练武男子,进行每日必做的午前练习,大伙口里吐着重喝声,挥出一个个劲力十足的拳头。
骄阳下,独独只有令武中裸着上身,露出均匀厚实的胸肌,他的臂膀泛着汗光,正与弟子近距离练习拆招,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身上纠结的肌肉,在阳光下看来格外清晰,教一旁纳凉的任盈盈看得是目不转睛。
天呀!他怎么可以让自己看起来这么的……秀色可餐?
任盈盈是真的看呆了,两颗眼珠子牢牢黏在正挥拳而出的精壮手臂,急速跳动的心几乎要蹦出口,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按住自己的手脚,不朝他扑上去。
可恶,他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在她面前展现他长年沐浴在阳光下显得古铜色的结实身躯,好回报她昨晚给他看的免费清凉秀。
“现在你知道,咱们大师傅为什么不收女弟子了吧!”
一杯冰凉的饮料突然出现眼前,任盈盈朝身边一坐的蓝凤凰道声谢。
“免得惹来一只只觊觎他的女色狼袭击他。”蓝凤凰俏皮地眨眼。
任盈盈面色一红,有点惭愧,刚刚,她不就有这种想法?
“可是凤凰姐和小珊不就是女的?”
“小珊是大师傅的父亲收的弟子,当然不算;而我,只是受聘领薪水的厨娘,职责就是为大家准备食物,不是什么道馆弟子。真正拜在大师傅门下的,是那三个自视甚高,结果输在大师傅一招下,然后心悦诚服跟随大师傅的男人。”
察觉任盈盈的目光老黏在某一处,蓝凤凰揶揄道:“怎么样?你在这看了一个上午,有没有对大师傅起了色心,想把他压倒在地为所欲为?”
闻言,任盈盈倒抽口气,一双因惊讶睁圆的眸子瞅着说出如此露骨话的蓝凤凰,呃……好吧!她承认,外国人在说话上比较不忌讳。
“你一点都不心动吗?”蓝凤凰露出一脸的好可惜。
心动?任盈盈心想,她恐怕再看下去就要流口水了,况且,根本不需要现在才对他动心,她早就为他倾心了。
“你不想把大师傅扒个精光,压着他的四肢,不让他起身,然后亲吻他的喉,啃咬他的肩,听见他的粗喘声……”
“凤凰姐!”她越说越离谱了!
任盈盈的娇斥声虽细,仍引来某人火热的注目。
爆红的小脸瞄了眼过去,正好迎上对方的注视,霎时间,她脑中晃入蓝凤凰说的话,压倒他,吻他的喉,咬他的肩……
“轰”一声,这回不仅仅是脸,她相信自己浑身上下都红透了。
停停停!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都怪那个在她面前招摇的男人,害她胡思乱想,她恼怒的回瞪他,却见对方一挑眉,一副像在说“还满意你所见到的景象吗”,让她更加羞恼。
挥去满脑的男色无边,任盈盈板起正经的面孔不让他左右她的思绪,可惜,那粉嫩无比的羞色早就泄了密。
“你放心,我只是有感而发,绝不是要和你抢大师傅。”
蓝凤凰的声音将分神的她拉了回来,猛然喝了一大口冰凉饮料,想褪去那一身的燥热。
“因为我想扑倒的是另一个人。”
差点让口里的水呛着,任盈盈随着蓝凤烈的视线看去,那是风大哥!
蓝凤凰和风清扬,不得不说,这样的搭配真是……真是……怪异呀!
“我们在日本就跟着大师傅到处参加比赛到处跑,当初我们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傅坚持回台湾开道馆,因为大师傅的家人,在日本武道界都是响当当的名师教练,早就有间名气盛旺的道馆,况且依大师傅的实力,他早该可以定上世界选手之路,但他却什么头衔都不要,执意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地方,我们就在猜,是不是这里有什么人值得他回来。”
任盈盈对上一双漂亮的蓝眸,听着蓝凤凰说出这些年来自己所不知道的一切。
“就我所认识的大师傅,向来都和女人保持一定距离,所以当听见他竟然让你住进道馆,我们就想,你会不会就是大师傅等待的人,如果没有经过昨晚的小意外,我根本不知道,大师傅发起火来有这么恐怖。”蓝凤凰吐了吐粉舌,“看来你在大师傅心中所占的分量是相当重要。”
“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
“你不相信他?”
“也许一开始不相信,但当后来我愿意相信时,他却突然离开,一点消息也不给我,然后现在,他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脸仍旧很重视我的模样,你说我要怎么想。”要她不耿耿于怀实在很难。
“这有什么好想,只要知道你今天、现在要不要他就好了,我真搞不懂,大家都知道大师傅对你有多特别,你又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蓝凤凰试着开导她。
“也许,真是我想多了。”又也许,事情不是她认为的那样,既然要相信他,就该一直相信下去。
“照我的个性,喜欢一个人、想要一个人就要表现出来,可惜,那根木头满脑子只想着习武、习武,对我的示爱一点都没反应,哪天啊!我真受不了了,一棒打晕他,再把他拖进房解决。”
“凤凰姐,我……我算是佩服你了。”该夸奖吗?说她勇气可嘉。
打晕他呀!
任盈盈看了看那一脚踹裂瓦片的风清扬,再把视线飘向一拳击碎砖块的令武中,不觉咽了咽口水。
砖块耶!这可不是几张薄薄的纸叠在一起而已。
打死自己,她也不敢照凤凰姐所说的话去做,凭她也想打晕令武中?开玩笑,棒子还没挥,她会先被打平在地上吧!
“所以说……”蓝凤凰意有所指的比了比前方,“你想通了吗?心动了吗?准备扑上去了吗?”
蓝凤凰所指的对象当然是令武中,任盈盈笑闹按下她的手指,“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她还有些问题需要有人解答,要不要扑上去这种事就晚些再说吧!
这时,小九子慌慌忙忙跑进练武场,对着令武中比着手脚不知在说什么。
任盈盈见令武中的表情略微一变,直觉朝他走去。
“出了什么事吗?”她递上一条湿毛巾,美眸不小心乱瞟,又黏在赤裸又壮观的胸肌上。
“道馆有客人。”
“哦!”她有点心不在焉的答。
“你和凤凰就待在里面,别到正厅去……盈盈?”
擦去身上的薄汗,令武中为她正对着自己胸前一片坦露露发忡的可爱表情而失笑,掠过一抹顽色,他俯下脸轻轻在她耳边低语,“你现在知道我昨晚的感觉了吧!”
什么?什么感觉?
任盈盈茫茫然的抬脸。
他知道自己想对他做什么吗?压倒他……还是他压倒她……
好半天,后知后觉的她才会意他话中的含义,双颊更加红润了。
可恶,他果然是故意在她面前表演“上空秀”,可是,他最后一句话却让她气不起来,甚至还有点小高兴哩!
这证明了她对他还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罗!哦……为了一个男人想扑倒自己而开心,她真是冷静全失。
===== ===== =====
“踢馆”,这个名词或许常在小说或电影上见到,但今天,任盈盈却扎扎实实在现实里见识到了。
罔顾某人叮嘱,她在一个个身躯高昂,挡着她视线的江湖弟于身后跳过来跳过去,就是想见见将正厅桌椅踢翻弄乱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出来做什么?这里没你的事,还不快进去!”
紧张的声音是从岳灵珊口中发出。
“我就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才好奇想看呀!”才说完,任盈盈便发现个好位置,就是站在岳灵珊后面,身形不高的岳灵珊,恰恰好可以让她看得一清二楚。
对方十几个人,一个个穿着统一形式的运动服,上头用红色的线绣了大大的“林”字,带头的那个,一脚踩在原本该挂在门口的长形区额上,凶神恶煞地道:
“叫你们馆主出来!”
浓浓的挑衅意味听起来实在不怎么舒服,任盈盈看了看满地桌椅残骸,心里不禁要为这群上门找碴的人祈福。
清澈的眸子掠过一抹疑惑。
是她的错觉吗?她似乎瞄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对方人群里。
“你一个不懂防身的女人在这里很危险。”岳灵珊口气有着不赞同,抓起任盈盈的手,就想将她拖离现场。
昨天是气过头才会说那种气话,事实上,她的心地并没有那么坏,她只是不服气,自己暗恋了那么多年的对象竟然有了喜欢的人,经过一夜的小难过,她明白自己终究当不成暗恋的角色。
“原来江湖道馆不过尔尔,不过就是穿得有模有样,馆主根本是个缩头乌龟。哼!竟敢跟我们林霖馆抢生意,呸!没本事就趁早关门,识相的离开这里。”
这话激恼一千人等,尤以岳灵珊最生气,早忘了自己要将任盈盈拉离现场,她气得直接跳出来大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们这里撒野,我们不跟你计较,是因为馆主交代过来者是客,我们不能对客人不敬,不然你以为你也能在我们这里大放厥词吗?”
“哟……想不到江湖道馆还有女流之辈当弟子,哈哈,这样的道馆还能有什么出息?”那人讪讪然的大笑。
“你太不敬了!”岳灵珊不顾一切想好好给那轻蔑口气的男人一拳,却遭到他人制止。
“小珊,别激动!”
“要是由你来对付这些人,那我们的面子多挂不住呀!”
“万一你出手太重,把他们打伤了,会遭馆主惩罚的!”
“就是嘛!我们几个手也很痒,你别抢那么快出手啦!”
听听这些劝架的人说得是什么话,嘲讽的口气让原本嚣张的对方一个个铁青了脸。
“安静点!”一阵斥喝声平静了这场嘈杂。
换上得体衣服,令武中冷肃着脸,出现在正厅,瞄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正同他招手,他的唇紧抿,眼底有淡淡的指责。
“大师傅!”
方才吵闹的人各自听话站回原位,任谁也看得出出场的人极受大家的尊敬,林霖馆为首的男人暗自推测对方的身分。
“你就是江湖道馆的馆主?”
令武中朝对方点头,眼底一闪而逝的火光隐去,看来,他是见到满地疮痍的尸体了。
“不好意思,请问各位来江湖道馆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我们林馆主只是希望江湖道馆能尽快搬离这里。”来人仰高着脸,口气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请问贵馆主是?”
“林霖馆的林平之馆主,咱们林霖馆在这里有四十年的历史了,这里随便抓一个人问,谁不认识林霖馆林馆主,来我们这学习武术的人多到会吓死你!”口气一转,他冷哼道:“偏偏,就有人不识相来抢林霖馆饭碗。”
意思就是,不想惹麻烦请趁早关门。
这江湖道馆开馆不到一个月,就抢了他们林霖馆五分之四的学生,这还得了,不过是几个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家伙,凭什么招惹他们这群地头蛇。
“请帮我转达你们林馆主,谢谢他特地派人来告诉我关于林霖馆的历史,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江湖道馆也很欢迎林馆主前来喝喝茶、聊聊天。”令武中拱手扬笑回答。
真是好气度呀!人家都上门砸馆了,这家伙还能沉住气邀人来相聚聊天。
任盈盈眨眨眼,继续看戏,顺便想了解一下,为什么那个人会混在“林霖馆”的人群中?
“好小子,你有种,我好话说尽了,你既然不肯听,就别怪我把你的江湖道馆砸得做不了生意,大伙,把这里能见、能用的东西。全给我拆了!”早认定这里的人只是虚张声势,这群人一点也不怕。
就见十几人各自散开,准备摧毁江湖里所有看见的东西,而令武中只是眉一挑,甚至连个口令也没有,岳不群等人就知道他的意思。
大伙摩拳擦掌,忍了一肚子的鸟气终于可以发泄了。
“不要打伤他们。”令武中出声提醒。
噢!叹息声此起彼落,正准备大展身手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起来,心有不甘呀!
任盈盈直视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成熟许多,心里对他的佩服又加重了。
一分钟后,除了那名发号口令的男人外,原本气焰嚣张的众人,全让岳不群等人制服住,男人大惊失色的骇白了一张脸。
从林霖馆带来的兄弟,好歹有几个也是虎背熊腰,哪这么容易让这些人给制服!
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我不想惹事,只想在这里好好开间道馆过生活而已。”令武中一个眼神,所有人便放开了掌下林霖馆的人。
“麻烦你同林馆主说,他若有事想跟我说,大可过来找我谈谈,不需要做这种小动作,有辱馆主风范,要不,下回请林馆主派些实力强点的弟子来与我们过招,想要切磋,我们随时奉陪。”
闻言,男子面色极难看,认为对方在嘲讽他。
忽然,不知道林霖馆中谁开了口。
“我发现了,那个女人不懂武术,抓了她就不怕江湖的人不听话了。”
任盈盈错愕张口,瞪着那个一说话,便把危险带向她的男人。
关她什么事呀?她是再无辜不过的“旁观者”啊!
几名林家弟子扑向不知该有何反应的任盈盈,她才想着是否该挪动双腿,身前就一黑,一个熟悉的影子,瞬间以保护之姿竖立眼前。
咚、咚、咚!
那个口口声声说不要伤人的“主人”,很不客气给了“客人”儿记精采的过肩摔,把人家摔得鼻青脸肿。
“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简简单单一句话,林家子弟兵哪还敢逗留,扶起各个倒地的兄弟,仓皇逃去。
现场只留下一个笑容亲切的男人,也就是刚才混乱中,出声要林霖馆人攻击任盈盈的人。
“帅呀!“令狐冲”,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的身手还是这么厉害!”没辜负他特意引起的小打闹。
对方的嘻皮笑脸,渐渐让令武中有了印象,瞬间,他板下睑,两掌紧箍在任盈盈腰际,一个劲力旋身,以令人乍舌之速,消失在大门口边。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可怕,能让他们的大师傅吓得……呃……落荒而逃?
“你是谁?跟林霖馆有什么关系?”岳灵珊一脸戒备打量眼前这位狠角色。
清秀的俊脸,扬着一抹亲切到不能再亲切的笑容,这个瘦高的男人看来一点威胁也没有,应该说,他属于那种需要受人保护的柔弱型男人,不是身怀绝技那类。
“别紧张、别紧张,我身上的运动服外套,是在门口跟刚刚林霖馆的人借来,不加入他们,我想我根本不会有机会见到你们馆主。”
才说完话,身子不小心绊到倾倒在一旁的椅脚,男人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你到底是谁?”岳灵珊让他一个颠簸吓得快步上前。这样的一个大风吹来就可能被吹倒的男人,为什么会让师兄伯成这样?
男人有趣地看着这名伸手想扶他的女人,指着自己的鼻子,眨眼道:“任我行。”
嗄?!一个林平之,一个任我行,这人也是来闹的吗?
男子咧开了嘴,澄清误会,“我是任盈盈的弟弟。”
===== ===== =====
哭笑不得的任盈盈,实在很难形容现在的情况。
跑得慢不是她的错,她的体力本来就不及这个男人,但是他也不需要如此拼命,将她拦腰抱起来跑吧!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掩嘴偷笑他们的举动哪!
“够了,够了,你跑得够远了,可以停下来了吗?”
终于,她的双脚可以亲吻大地。
“你到底在跑什……”“么”字还没说完,一个过力的拥抱将她肺里所有空气全挤出来。
“我不会让你跟那家伙回去。”
“跟……跟谁回去?”她闷闷的说,捶他的肩,捶他的胸,她不要他,她要空气!
“你弟弟!”松了手劲,紧箍在她纤腰的巨掌却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你认识我弟弟?”他脸上的不自在已经代表了一切。
“你们……曾经见过面?”唉!她脑子休息太久,是该活动一下。
结果不但老爸老妈知道他,就连阿行也认识他,怪了,这些人什么时候私不见过面了?
“还记得我以前跟你夸过,除了我家人,我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吗?”
她点头,他是这么自大过。
“但是,我却输给过一个人,他就是你弟弟。”令武中咬牙切齿的说,这件事令他到今都耿耿于怀。
“我弟弟?”任盈盈惊呼,怎么可能!先不论这两人如何扯上关系,阿行只是个爱专研药书的书呆子,怎么可能打得赢他?
令武中抿紧唇瓣不说话,代表默认。
“真的是他!”任盈盈掩口,眨眼,再眨眼,一串清脆的笑声从遮掩的小口露出。
晴空万里下,她的笑容像清风般既舒服又迷人。
“别再笑了。”难得的脸红出现在令武中脸上,黑眸里净是温柔。
“可不可告诉我,你究竟怎么输给阿行?不不不,我还是去问阿行好了。”
嘻嘻!
她一定要把这个绝招学会,到时候,不用木棒,她一样可以打平他。
“不行,我不准你见他。”他霸道的一口回绝。
遐想消失,任盈盈斜睨着他,没好气道:“他是我弟弟,你凭什么不准我见他?”
虽说他个性收敛多了,可对她的霸道却始终没变。
“我不会让你回任宝堂。”下颚一紧,他的口气坚硬。
任盈盈有些恼了,“见我弟跟我回去有什么关系?”
总是这样,他什么都不说明白,每次都是照他的想法做事,害她每回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走,一直以来,这是她最不能谅解的事。
“因为……我不想再失去你。”
他充满忧心的口吻令任盈盈心头一紧,“你为什么不想失去我?”
“我……”像有什么梗在喉头难以开口,令武中只是以一种“她明明知道”的表情看着她。
“说呀!”她催促他。
“就是那个……”
“快说!”
“盈盈,你知道的嘛……就是……”他几年没用“口”说过这句话,实在不好意思讲。
“哼!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来了,他又用这种深情的目光凝睇她,任盈盈觉得自己忍了几天,噢……
不,是几年的鸟气全部爆发了。
“你总是这样,莫名其妙说对我一见钟情,然后死缠烂打黏着我,一不说喜欢我,一下又离开我,然后再回来说要我,不要和我分开,要我嫁给你,我问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她抓狂了!
令武中黑瞳大亮,怀中这个粉颊气呼呼、怒眸闪亮亮的女人,真的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吗?从来不知道她也会发火,而且有一发不可收拾趋势。
“你什么都自以为是,想要我的时候,就来找我;想离开我的时候,就趁我人躺在医院的时候一走了之,连个理由也不给我,你真以为我没感觉吗?你以为我那时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如果不是喜欢你,我为什么傻傻等着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任盈盈用尽力气把多年来的委屈、不满全朝他吼出。
令武中是傻了,不过是高兴的傻了。
一颗心飞跃起来,她嘴里明明说不在意他的离开,可是她仍惦记着他,这表示……表示她还喜欢他不是吗?;哦……天呀!她知道他多喜爱她生气的模样吗?
越骂越来劲,任盈盈索性把怨气一股子全发出,愤怒往他陶前一指,“结果你呢!你给了我什么答案?什么都没有,不解释你为什么离开,不解释你为什么又回来找我,甚至不解释你到底对我还存有什么感觉!”
不知哪来的灵光一闪,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怒目切齿又跳脚的小女人,他明明都有解释,她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盈盈……”
她朝他一吼,“闭嘴!”一口气连骂那么多话,她确实有些喘了,大大喘了息,她又继续道:“你为谁回来,为谁政变,又为什么想要我嫁给你,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会知道。我告诉你,本小姐一点也不喜欢玩我猜猜猜的游戏,要嘛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找我,别再那么暧昧对我露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不是的,盈盈,你听我说……”
“给我闭嘴,我有准你开口吗?”
积怨已久呀!任盈盈完全不给他机会解释,令武中被堵了几次口后,也就乖乖让她抒发情绪。
不过老实讲,他的表情像是听得很爽、很愉快呢!
除了几个误会他要查清楚原因外,他已经当这些怒话是她对自己的情话了,他作梦也想不到,这女人心里是这么喜欢他。
足足独“唱”了十几分钟后,任盈盈终于口干了,决定休战。
“累了吗?渴不渴,我帮你买饮料?”
谄媚的笑容令她觉得刺眼,吐完心事后,她显得不自在,扳开腰际上的十根指头,要着小孩脾气,“我要回道馆去见阿行,你要是再不准,我就自己回任宝堂去,谁理你。”
虽轻易拨开一只厚掌,不料它却往上擒住自己的下颚,将她的脸托起,接着一个密实的吻就这么印上她的唇。
“我爱你。”
用说的虽然别扭,但如果能拥有她,要他开口说多少遍都可以。
“所以回来找你,所以不想让你回任家,所以不想失去你,这个答案可以让你息怒吗?我没说,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你不也一样,明明喜欢我却从来都不说,让我自己猜测你的心意,我可是比喜欢还高一阶的感觉耶!当然更不好开口啦!”一直以来,他只用写的告诉她。
“走开啦!我要回去了。”推开他,她掉头就走,不想让他见到自己唇角上扬的欣喜表情。
“盈盈。”他的笑容带着浅显易见的柔情,“不是那个方向。”
“哦!”任盈盈顿了步,垂首从他面前晃向另一端,心里则是呕得半死。
“盈盈,是后面。”
她听见明显的笑意,该死!
第8章
任我行来江湖道馆,目的很简单,其实只想看一看他那寄人篱下的姐姐过得好不好,顺便替她送来手机,免得她的朋友找不到她。
小和式房里,此刻坐着三个人。
“对不起,我们道馆里没有多余的空房,时间已经很晚,你有什么话要对盈盈说就快说,说完请离开。”
““令狐”大哥,你挡在我和我姐中间,要我们怎么讲话呀!”任我行语带嘲笑道。
想不到有个人能对他姐姐如此死心塌地,六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难怪娘亲大人已经倒向他。
“这样的距离就够了,你别想再靠近盈盈一步,不对,你连我都不准靠近,要说什么话坐在那边说就好。”
令武中那张惧怕被暗算的神情,逗得任我行哈哈大笑。
“我不会无缘无故对你下手,当初是父命难为,而且你又害得我姐那么惨,我当然也是一肚子气,自然……”
“阿行,你和老爸做了什么?”
察觉说溜嘴的任我行,在姐姐的疑问下,像个蚌壳闭上嘴猛摇头。
“他们不让我见你。”令武中揽住她,从她眼眸中瞧见了困惑及恼火,脑袋一转,他知道所有原因出在哪里。
怪不得两人重逢时,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甚至生气,原来这些人把事情全隐瞒住。
瞒着他去找她、想见她,却一次次都被阻挡在外。
“阿行,武说的话是真的吗?他来找过我,你们不让他见我,甚至也不告诉我?”
冷冷的语调让任我行瑟缩一下,“那个……是老爹的主意。”
这下子不承认都不行了,不过,说什么也要把责任推给别人,任我行捏了自己大腿,做出可怜貌。对不起了,亲爱的老爹。
“老爹的固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气令狐大哥害你受了重伤,当众把令狐大哥揍了一顿,没想到老爹都一把老骨头,打起人的力道让我和老娘看得都心惊胆战,是老爹下令不准他见你,我和老娘都爱莫能助,他来一天,我们就挡一天,来两天,就挡两天,他想硬闯,我就只好对他出手了。”
任盈盈晶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最后换上一抹柔光,与令武中对望。“你不会是因为失败太多次,所以干脆放弃我,趁我人都没醒就离开了?”
他晃头,“不是。”
大掌撩开刘海,那儿有个浅浅伤疤,像个永远抹不去的记号,提醒着他当天发生的事,每见一次,令武中仍是心有余悸。
“任伯父教训的对,都是我太自恃甚高,又莽撞自大,从不衡量后果,才让别人用伤害你来报复我,如果我一直是这个调子,难保你不会再受到伤害,这不是我要的未来,我告诉自己,绝对要改去任性冲动的个性,而且,还要成为一个不是靠动手打人过下半辈子的男人,我要有能力照顾你,在没有达到这个目标之前,我没有资格见你。”
任盈盈两手覆住在她额际游走的厚掌,将感动借由掌心上的温暖传给他,瞅着他,她半开玩笑道:“看来我那时候真的伤得很惨,不然你也不会这么认真想上进。”
想她以前怎么劝他都没用,原来“身教”果然比“言教”好呀!
老实说,她这个当事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唯一记得的就是额头一阵剧痛,张眼后人就躺在医院,家人总是轻描淡写她的伤势,不过她心知肚明,如果只是皮外伤,她怎么可能昏睡三天三夜?
“何止惨,姐呀!你被铁棒敲得头破了好大一个洞,脑部重创又失血过多,医生也说了,如果你昏迷三天都不醒来,有可能再也醒下来了。”
他说的全是事实。“而且,你晓得你浑身上下有多少瘀青吗?好在有老爸的独门药膏,能尽快疏散瘀血,要不然……”
“阿行,够了!”
任盈盈出声制止,因为原本抱着她的手臂突然一勒,他的脸上因重温往事渗出冷汗,贴着她的身体明显微颤着,她心一拧,因为他看起来害怕极了。
“姐,我还没说完耶!”
“闭嘴!你没看见你已经吓到武了吗?”
任我行挤了挤鼻子,一脸不可思议,他吓到那个一拳就可以让好几个人躺平的令武中?
“没事了,武,回神吧!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眼前。”
她语调轻快,拍拍那张苍白的方脸,没料到令武中猝然狠狠把她拥抱住。
“问题是,我根本忘不了那天的事情,我冲进去,只看到奄奄一息的你倒在地上,额头沾满血,我真伯要是晚了一步,是不是就会失去你。”
她不吭声,任他倏紧的五指抓疼了她。
“你弟弟说得没有错,你差点就成了植物人,这都是因为我的关系,你家人不让我见你,我一点怨尤都没有,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错。”
任盈盈瞪了任我行一记,后者只觉得自己好无辜,又……又不是他棒打鸳鸯,是老爸,老爸呀!
“任伯父说,除非你原谅我,不然绝不让我见你,听到你脱离险境,我怕看到你不原谅我的表情,所以我匆忙离开,只敢用写信的方式,告诉你我的歉意和决定,虽一直没回音,但我仍然天天期望有一天会收到你的信,告诉我你已经原谅我,愿意等我回来。可是六年的时间真的好久,在我实现我的目标后,我真的等不下去了,所以才回来找你。”
这番话,听得任我行额角直冒冷汗,趁那两人沉浸在“只有你和我”的世界里,纤瘦的身子缓缓地朝门板爬去,轻轻拉开,悄声合上。
任盈盈静静摸着令武中的脸庞,表情净是温柔。
“盈盈?”他一把握住在脸上乱摸的小手,对上她的吟吟笑脸。
“你离开的这六年,一直都有寄信给我?”唇上扬起炫目笑容,任盈盈的声音轻柔的听不出火气。
“从未间断。”
“多久寄一封?”
“一个星期一封。”
“哦……”她轻轻点头。
一个月四封,一年约四十八封,这六年嘛……
好小子,这群人竟然藏了她将近三百封的信!还任她一直误会武。
那些日子,他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常常露出这种让她心疼的自责表情呢?
“盈盈,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脸粲笑,那双乌溜涮的眼珠子,近距离的将他整张脸庞兜了一圈,而后缓缓落在距离十公分的胸膛上。
她的笑容太过灿烂,一丝奇异的感觉流过他胸口,似乎忘了刚才的难过。
“想什么?”
“我想,我是不是该请教阿行一个问题。”
“什么……什么问题?”他口干舌燥的舔唇,看着从自己掌中挣脱的小手,正大刺刺贴在他胸口,隔着薄薄衣物,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圈,令武中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她……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幺?
掌心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的心跳好快,任盈盈扬起贼笑,很高兴自己一个小动作也能撩拨到他。
“我想问他的问题有好多个。”她指的是属于她的信,“可是,有件事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
朝他抛了个媚眼过去,她两条玉臂揽住他的颈子,整个人贴向他。
察觉到他微乎其微的喘气声,任盈盈更得意了。
“可是阿行刚刚溜了,所以,武,由你来回答好不好?”她娇声娇气道。
现在这种情况,一个你朝思暮想的美人主动亲近你,哪个男人能不为所动?他眸底只有她娇媚的模样,浑身上下无一不因怀里的她激动,早忘了自己叫啥唤啥了。
“你想知道什么?”
“到底阿行是怎么打倒你?”
这个……
攸关男人的面子问题,令武中及时收回神,逃避她勾人的注视,决定不开口。
“我想知道,快告诉我啦!”
“你知道要做什么?”
任盈盈回收方才诱人犯罪的微笑,仍勾着他的头,用非常认真的表情与他对看,正经道:“好让我把你打倒啊!”
嗄?他因为她正经八再的口吻吓傻了。
瞧见他惊骇地张了嘴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反应,任盈盈忍不住噗笑出声,她已经成功引开他的自责了。
清脆的铃叮笑声唤醒呆愣愣的大脑,他的眸光异样闪变。“你把我打倒想做什么?”
“你猜呀!”
任盈盈笑容可掬,毫无感觉背后拥着她的火手正缓缓地往上爬,画过她的背脊,来到她的香颈后,不着痕迹将她按近。
”我猜不到。”
“很简单的答案,不把你打平,你这么大的个儿,我怎么扑倒你呢!”她说的煞有其事,未了还慎重的点点头。
错愕只维持几秒钟,醇厚沉稳的笑声从上下滚动的喉头发出,“你想扑倒我,嗯?”
迷人的脸庞就在自己面前,他不是俊俏的男人,但此刻绝对是最吸引人的男人,纷乱燥热的气直吹拂在她的颊上,任盈盈的呼吸被打乱了。
“谁教……谁教你故意用男色诱惑我。”
“我色诱你?”轻扬高音量,他想起早上的巾,手指轻刮娇红的脸蛋,他觉得无辜极了,他只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昨晚的感觉而已。
但是效果却出奇的好呀!
“可不是吗?谁教你故意露出太可口的模样,害我心痒难耐想把你当点心吃了。”
盯着他的眼有丝顽包,她故意发出“嘶”一声,表示她正垂涎着呢!
“嗯,我了解,看得到却吃不到的确很难受。”他颇有同感的点点头,手指亲密地穿过她的发丝,抚摸细致的肌肤。“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
任盈盈娇娇睨着他,被他火热的视线盯着羞了脸。“是吗?我还以为你开始改行当起君子了,以前你不是这样……”
他发出沉沉笑声。
“到底是谁想把谁吃了,恐怕你还并不清楚吧!”
唇找上细腻的肌肤,他亲吻着她的粉脸,沉浊的呼吸搔得她耳边一痒,小脸热红。
“你绝对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想要你,我只是怕,我的冲动会把你吓跑了。”
“我胆子又不小,那有这么容易被你吓走,”她小声咕哝着。
“是是,我低估了你。”没想到她会想到饿女扑男这招,他又笑了,“这样好了,不用找你弟弟,你想扑倒我,只要跟我说一声,我很乐意任凭你处置,好不好?”
她娇羞的捶了他一下。
下一秒,他的唇又寻上她,一触即发的火茁烧着拥吻的两人,他将她压倒在垫上,任盈盈搂着他的颈,尽情的回吻,
掌下触碰的胸膛蓦然消失,她张开一双迷茫水眸,目光不解的看着在她唇上,颈上落下印记的男人,为何离开她坐起身?
“你……”见他一副要离开的模样,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升起。
令武中知道她想偏了,喉问发出混浊笑声,轻轻将她抱起,“盈盈,这里不大适合吧!”
咦?
贴近她的耳,他沙哑着道:“这里随时有人经过,我只想换个地方,回房后,你爱怎么扑倒我都随你。”
===== ===== =====
这一天,道馆里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气氛里。
一封近似恐吓的信件被送到令武中手上,信封上没有地址,只有署名给谁,信封里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信纸,上头用红笔写着——
滚离这里,否则后果自理。
大伙面面相觑,评估这封信的真实性。
“小七,你说这信是早上从道馆信箱里发现的,有注意到今天早上门口有人在附近鬼魁崇祟吗?”
“对不起,大师傅,我没有注意到,我七点在门口打扫时信箱还是空的,一直到八点钟左右,我又再一次检查信箱才看到。”
“不知道是谁寄的信,也不能确走剑底是恶作剧、开玩笑,还是认真?”
“最近我们有跟人结下什么梁于吗?”
这一问,人家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个答案。“林霖馆!”
前阵子,林霖馆的人明目张胆跑来闹场,结果踢馆不成,还让他们打了回去,这封信铁定就是他们用来威胁的!
“大师傅,我们应该怎么办?”
沉吟一会儿,令武中抬头,用一种稳重的声音道:“先观察几天,看看有没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我们再来决定应变方式,不管是不是恶作剧,上头的字眼并不和善,所以这几天,大家还是多少小心点。”
众人纷纷点头,都同意令武中的决定。
“还有,帮我行着盈盈,她足我们当中最无力自保的人,我希望你们能以她的安全为优先,帮我保护她。”
“大师傅,你为什么不干脆先送她叫任宝堂?等我们查明事情真相,确定安全后,再让她回来不是更好。”田伯光自以为聪明的提议。
蓝凤凰瞥了白眼给田伯光,“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大师傅哪舍得让任小姐离开,没瞧见他们这几天黏得可紧了,要是把任小姐送回去,你要大师傅晚上孤枕难眠吗?”越说越羡慕,忍不住送了一记哀怨目光给风清扬。
可惜那木头仍是无动于衷,倒是其他看出端倪的人掩嘴偷笑。
令武中轻咳一声,掩饰不自在,私心是真的不想任盈盈离开,到目前为止,他仍怕任家会抢回她。
“别再闹了,总之目前就这么处理……”
“武!”
娇笑声远远传来,令武中快手将纸条揉成一团,大家更是懂得自动“跳过”方才的话题,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
“咦?大家都在呀!”
任盈盈一手听着手机,一手拉开扇门,原以为这里只有令武中一个人,她吐舌道:“看来我打扰你们了,抱歉。”
“你没打扰到我们,盈盈,你进来。”
令武中揽过她到膝上坐好,这一幕又教几个孤家寡人看得好羡慕呀!
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旋即就被甜美笑容取代,她继续讲着电话,“嗯,是呀!我见到武了。”喜。
“原来,你们早知道那件事!”怒。
“我也知道误会他了,他那时候一定很不好受。”哀。
“好好好,没问题,我会和他说!”乐。
令武中垂首,爱怜地瞧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他想,他这辈子怎么看也不会腻。
“0K!那我们后天同学会见罗!”
同学会?!
众人将目光一致放在浓眉深锁的令武中脸上。
这时候任盈盈要外出,好吗?
然而,第二天,信箱里再次收到一封匿名信,任盈盈想要踏出江湖道馆的大门的机会是……
想都别想!
最后警告,小心你最重要的人!
===== ===== =====
哼!
没道理他说他忙,连同自己都不准参加同学会吧!
以为派些人在她身边打转,她就出不去了吗?不过就是躲开几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都做不到,那就太对不起她那智商高的恼袋了!
瞧,自己不就轻轻松松,躲过那些家伙出了门吗?
任盈盈得意的表情在瞥见前方条条大路时,瞬间垮下,很好,以往都是老弟载她到火车站去,现在东西南北,哪一条才是往火车站的路呢?
没关系,她为自己打气,她这次是有备而“出”的,早就请人画张简单的地图给她。
所以,不怕!
任盈盈再度绽起笑容,背包往身上一抛,开心向前跨大步。
但她没注意到,有辆黑色的车子正紧跟在她身后。
===== ===== =====
任盈盈失踪了!
江湖道馆内是鸡飞狗跳一片。
令武中紧抿的唇透露着紧张,他命自己一定要冷静,但是种种不好的结果在他脑里盘据不去,实在教他很难冷静下来。
近日来的断水断电,就足以证明真的有人在暗中搞鬼,想让他们江湖道馆关门停业。
今早清晨,那女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偷溜出去,只留不说明要去:口北”的字条,要他们别担心——但是,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从垂头丧气回来的人看来,外出寻找她仍是一无所获。
“怎么办,找不到人。”
“你那边呢?有消息没?”
“有消息我早把人带回来了。”
“该死,就剩凤凰和小珊她们还没回来,希望她们能找到任小姐。”
僵凝着脸,令武中一句话也没说,但从他紧握拳头泛白的关节来看,他是忧心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该死!为什么她不肯听他的话,乖乖待在道馆,硬要出去参加同学会!如果她回来了,他肯定要狠狠教训她,不过此刻他只希望盈盈能平安无事。
蓝凤凰回来了,她脚才踏进门,众人便围了上去。
“凤凰,找到人没?”
蓝凤凰口气消沉,“我沿着往火车站的路向人打听,可是没有人有印象见过盈盈。”
“那小珊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和她分头去找,怎么,她还没回来吗?”
大家摇摇头,室内陷入一片寂静,突然,小七从外大喊着冲进来,“大师傅,大师傅,又有信送来了!”
这封信的样式像极了前几日寄来的恐吓信,在这节骨眼收到这封信,无疑是带给大家更大的恐慌。
令武中不禁抖着手拆开信封,他的脸瞬间惨白。
这是你不听话的代价
信封里,掉出一个女用的发圈。
信封落地,大家的心沉了一半。
第9章
小小西餐厅里充满着用餐的刀叉声、喧哗声,以及冰块搅拌声。
“下次可不可以别在夏天办同学会呀!今天的气温高达三十八度耶!走在路上都快成人干了。”
“也不要选冬天办,我不想把自己包成颗气球出门。”
“盈盈,别坐在那边不出声,说说话嘛!”
任盈盈傻愣愣的回了声“呃”。
“别呃了,说说为什么大师兄不来参加同学会,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偷偷见过面了?”黄碧芬一双眼有趣地打转,模样就是想听八卦。
“我哪知道他在忙什么,问他嘛!他又神神秘秘什么都不说,只是禁止我外出。”
“他干嘛不准你出门,难不成你们在同居?”惊讶声出自于陈宜静。
怪怪怪,没想到在她们之间一向严谨的任大小姐,竟然会和男人同居?
任盈盈丢了道白眼过来。“我暂时住到他开的道馆里,我警告你们,别给我无中生有。”
“嘿嘿!我们朋友一场,怎么会乱说话,不过说真的,看不出来大师兄这么深情,分隔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忘记你。”
任盈盈挑眉,皮笑肉不笑道:“既然是好朋友,为什么要瞒着他来医院找我的事情?”
被指名的两人面面相觎,尴尬笑笑。
不久,黄碧芬坦承开口,“盈盈,那个……我们也是受任伯父的拜托,你别怪任伯父,你当时的情况,只要是父母看见,都会心疼死,也难怪他们会怪大师兄了。”
“任爸爸对我们又跪又求,我们实在没办法,只有答应他,不告诉你大师兄曾经跪在病房外守着你,也不让他见你。”陈宜静也回忆起当年的情况,她们真的不是故意棒打鸳鸯啊!
“盈盈,其实,我们心里也有埋怨,觉得你是受到大师兄的连累,才会让人盯上,所以,任伯父这么要求,我们也就答应了。不过,如果你看见大师兄不吃不睡,只为了等你醒来的模样,一定会感动到死,你知道佩佩哭得有多凶,整整用光一盒面纸耶!”
“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任盈盈插声问,指的是令她误会的三个字。
“哦……那个是任爸爸的杰作,他把大师兄写给你的信裁掉,只留下第一句对不起,希望你看了之后对大师兄死心。”
语毕,两双眼四颗黑眼珠,战战兢兢望向脸上看不出情绪的任盈盈。
“如果我今天没有遇到武,你们是不是打算继续瞒着我?”平稳的语调让人摸不着她的心情是好是坏。
两个女人连忙傻笑,企图带过这个话题,“那个,盈盈,大师兄不是不让你出门吗?那你怎么跑出来的?”
“搭便车来的。”提到这个,任盈盈的语气显然好多了。
她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一早出门,正烦恼要如何到台北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喇叭声。
老天!她居然遇见一年不见的七叔公,辈分虽称七叔公,其实只是个大她六岁的男人,他在台北自己创业十年,有点小成绩,这次趁着周末回乡来探望亲戚,今天一早正准备回台北。
这么巧的事都让她撞上,不就表明了连老天爷都赞同她今天可以出门吗?自然,她毫不犹豫搭上便车,顺便指挥一下司机,请他载她到达目的地。
“你不说一声就偷偷溜出来,不怕大师兄会生气、会担心吗?”
“他早知道我想参加同学会,有什么好担心。”任盈盈吃着自己的甜点,一副无所谓,不过她少讲一句,她没有跟他说同学会的地点在哪里。
时间渐渐流逝,餐厅门上垂挂的风铃,响了又响。
就在任盈盈和好友天南地北的聊时,有个夹带怒气的影子从后逼近她。
“有时间管别人,还不如管管你自己吧!”
咦?这声音好耳熟。
任盈盈连头都还没抬起,一只胳臂就教巨掌抓住,她只瞥见陈宜静错愕的表情,下一刻,自己就让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拖出了餐厅。
她好不容易回神,发现自己离餐厅有了一段距离,而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仍抓着她的臂膀直直往前冲,没有停下的意愿。
“武,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只稍一眼瞄去,任盈盈自动止住发问的声音。青筋浮现的额角,显现他正处于愤怒状态。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任盈盈非常知道此时此刻,她该做个配合的哑巴。
===== ===== =====
假日的台北马路上,来来往往都是闲逛人群,似乎很难找到一处适合说话的地点,任盈盈默默跟着令武中走,从大路到小路,小路变小巷,最后拐近偏僻巷子里。
任盈盈早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原以为他会叱声骂她,却没想到,等了半天的结果,竟是让他用力扯人怀里紧搂着。
过猛的力道让她撞上了结实的胸膛,她没工夫理会自己发疼的鼻子,只是担心他异常的举止,任盈盈轻轻唤了声,“武?”
“该死的,你别再吓我了!”他扎扎实实搂着她。
吓他?没那么严重吧!
“武,我不过是参加同学会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吗?”她拍拍他的肩膀,用轻松的语调安抚道。
唉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像个妈妈,三天两头都得安抚他的情绪。
“还说,你差点把我吓死了。”担心远远超过了生气,他仍无法骂她。
身心受到惊吓的男人,把脸埋进她的颈间,直到现在,他仍不能忘怀一个上午揪心揪肺的难受,如果不是她的手机忘了带出门,如果不是他依手机遗留的通讯纪录,找到旧同学问地点,他怎么找得到她。
任盈盈纵然满腹疑问,可此时抱着她的男人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她哪还问得出什么话,继续轻抚着他的头,扮演妈妈角色。
“乖,别怕,我在这里。”
“我好担心你。”
“乖,别担心,我没事。”
“我好怕会失去你。”
“好好好,你乖,你听话,我就留在你身边,”看吧!她这妈妈扮演得多称职。
终于察觉到她怪异的口气,令武中抬头揽眉盯着她上瞧:“盈盈,你在说什么?”
她朝他放松的下巴一啄。
“努力在安抚你呀!”好言好语说完,任盈盈突然正起色,“说吧!你们这几天究竟在瞒我什么事?”
她不是笨蛋,不理会不代表她感受不到近日来道馆里飘荡的紧张气息,她抱着耐心等人主动跟她说明,偏偏就是无人愿意开口,那好,就别管她执意要溜出去。
立场瞬间颠倒过来,理当生气的令武中成了做错事的一方。
“盈盈,我们不是故意瞒你。”瞧见她略微发怒的眸子,“好,我说,你别生气,道馆最近收到几封勒索信件,要我把江湖收起来,如果我不理会,就要我小心身边的人。”
“你担心我会遭到危险,所以禁止我外出。”
注视着不知为何而怒的娇容,令武中赶紧解释,“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记忆,我不能想像自己能不能忍受第二次,对不起,盈盈,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
她板起脸来,“令武中,你让我很生气。”
“盈盈。”他慌了手脚。
她勾低他的头,让对方看见自己眼底的火焰。“你们每个都这样,都自认是为我好,就什么事都瞒着我,你们有没有人问过我想不想知道,擅自做了决定,最后再来跟我说声抱歉,要是我就这么被瞒下去,永远不知道你对我用情之深,那我们就成了雨条平行线也无所谓罗!又或者我莫名其妙被人抓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被打了一顿你会很开心?”见到预料中慌张惨白的脸孔,她放开他,头一撇。
“算了,反正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么没用,柔弱地需要人保护,随便你们了,你们爱用那种自以为是的对我好,我也无所谓了。”
就在他急着想解释的时候,任盈盈又突然紧紧抱着他,把头搁在他的心窝处。
“可是,明明你们这么做让我很不舒服,我却一点都生气不起米,谁教你们是我的家人、朋友,和爱我的男人哪!”未了,她故意在某人狂跳的心脏前磨蹭了下脸蛋,才仰头,绽出一朵笑花。
令武中一颗心做吊得七上八下,她气愤的口气让他害怕,无谓的模样又让他揪心,而现在,却又露出这么甜蜜的容颜冲着他笑。
好半晌,他才从那顽皮的眼神里知道自己被要了,气恼地把笑得很开心的女人抓来狠狠吻一顿。
“你故意的!”他哑着声对她抗议。
任盈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喘着息,用手指掐了掐结实的肌肉,对他的报复颇不满。
“谁教你有事瞒着我,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你的所有事我都要参与,出了问题我要和你一起解决,除非,你不希望我和你站在同一线,你还把我当外人看。”
她的表情相当认真,眼中释出想和他在一起的决心。
“不,你不是外人。”他承诺着,忍不住又在她脸上洒下热吻。“以后我不会瞒你任何事,有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的盈盈,总是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又多爱了一分。
怕他热情过头,任盈盈毫不客气抓起他的头,躲避那张嘟起来的嘴。
“有眉目吗?知道是谁放出恐吓?”
似乎为偷不到香而不悦,他嘴一努道:“林霖馆。”
她有印象了,就是那天来捣乱的那帮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几天,我们四处打听,知道林霖馆暗中和黑帮勾结,有黑道势力在背后撑腰,难怪他们敢仗着空有其表的武馆为所欲为。大概觉得我挡了他们的财路,所以才找上我开刀,当然,如果我听话退出,这件事就可以解决,但是以后类似的情况一定还会发生,会有更多的人遭到他们的威胁。”
“你打算怎么应付?”她知道他不可能坐视小心。
“我私下搜集了不少证据,道馆装设的录影机,已经录了他们偷偷派人来剪断电线和破坏水管的影像,当然,我还有他们暗中和黑道交易毒品的相片。忘了跟你说,最近道馆多收了个弟子,记得上回与你一块跌落洞里的少年吗?他是个喜爱摄影的孩子,常常傍晚到户外取景,就这么巧,让他拍到了一些不能见人的照片,这些证据我打算交给警方,相信事情很快就会落幕。”
任盈盈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崇拜眼光瞅着他。“武,你知道吗?我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柔柔眸光中净是赞叹。
他大可不用这么麻烦,以他的能耐,直接一人杀到林霖馆,就可以把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好好教训一下,还怕那伙人不乖乖听话,可是他却选择了另一种方法。
“是你说的,以暴制暴不是最好的方法。”他懂她的意思,瞬间,讨赏的嘴脸出现,“既然佩服我,给个奖赏吧!”
“你多大了,还想要糖吃?”她弹弹他的鼻子,糗他,
“我不要糖,我只要你。”笑容里多了许多变调的意味,头慢慢的压下。
粉掌及时堵住他准备贴上来的嘴,“你够了没?我们在外面,安分点好不好!”
这家伙就是一点也不害臊,光瞧他每晚正大光明到到客房里把她抱走就知道,外表心思成熟许多,但本质上还是那个恶质男。
“对了,既然你都安排好一切,为什么还一脸担心跑来找我?”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早上我又收到一封恐吓信,内容说我最重要的人已经被他们抓去,要我乖乖听话。”
“咦?”她人明是事呀!
“因为他们抓错了人。”一开始他也以为是她,吓死他了。
“抓错了人?”这么糊涂?
“他们抓走的人是小珊。”
一抹戏谵在黑瞳里闪过,像是在嘲讽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抓错了对象。
早在小珊迟迟没回道馆时,他们就隐约有了一种假设,再看到随信封附来的发圈,他就更加确定,对方确确实实抓错了人,因为那发圈是小珊早上出门绑在头上的。
能让连续五年获得少年组空手道总冠军的小珊束手就擒,除非对方也武道界的佼佼者,不然就小珊故意被抓,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问他不担心吗?错,不仅担心还兼头疼咧!因为,小珊一冲动起来,摊倒在地上的人数可不亚于他这个做师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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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进展的相当顺利,如令武中所说,岳灵珊还真是大闹了林霖馆一番。
她本无意去闹场,只想乖乖做个人质,等待江湖那帮徒子带着警察来救她,这样人赃俱获比较好定案,反正由她做人质总比任盈盈来做好,至少她能自保。
怪就怪在这些人不该起了色心,一个个借机想吃她豆腐,这才让地动了怒,挣脱松松垮垮的绳索,不客气给他们人人上了一堂尊重女性的课程。
所以,当警方获报赶到现场时,只见一名理当是“受害者”的女主角,站在一群躺平的“掳人犯”间。身上还挂着一条泪滴的“证人”。
虽然这次证据确切,林霖馆的人让警方带了回去,却没抓到主使者林平之,让人遗憾又担心,不过经过这件事,林霖馆已经正式成为历史名词了。
说到掳人事件中的指控证人,实在出乎人意料之外,
“阿行,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林霖馆?还当了莫名其妙的证人?”任盈盈诧异看着尾随岳灵珊从林霖馆回来的弟弟。
眼角仍垂着泪光,任我行瞅着那个一直避开他的岳灵珊。
“我一早原本要去替陈奶奶看诊,结果在路上见到灵珊姝妹,才想打招呼,一群人突然冲出来把她抓定,我心一急,骑着车跟着他们,我翻墙进了林霖馆,发脱他们把灵珊妹妹绑住还想欺负她,正想冲进去救人,就看到灵珊妹妹漂亮的身手,一下子就把所有男人撂倒。”
语落,任我行垮着脸看着灵珊手上的细细伤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偏偏见了血光,就会不忍心的泪流满面,只是,这种感觉却在见到岳灵珊手臂上那抹红时,比以往来得更深更痛。
呜呜呜……他好心疼呀!比起一般人流的血,他更是在意她被刀划伤的手背,这才在林霖馆失了态,抱着岳灵珊猛流泪。
“小珊,你的手受伤了!”任盈盈眼尖的发现,她小心地抓起灵珊的手,“是那些人划破的吧!对不起,小珊,让你冒着危险顶替我,还因此受伤了。”
“不要紧,你不用谢我,保护你是应该的。”小想抽开手,毕竟,站在曾经是情敌的面前,接受她的道谢,会让她有点不自在。
“不行,还在流血,走,我带你进去搽药。”
突然一个屁股扭来,任盈盈被挤到一旁,一个影子取代了她刚才的位置,再来,让大家傻眼的事情发生了……
任我行竟然捧起岳灵珊的手,边流泪边对那个伤口低喊,“痛痛痛,我的心快痛死了,我马上替你上药,你乖乖的别再流了好不好?”
拉着吓傻的岳灵珊找个位子坐好,任我行急急要来药箱替她上药,动作极呵护又小心,直到伤口完完全全让纱布遮盖好,他才咧出笑容,轻拍岳灵珊的头,“我求求你,别再让自己身上东一块西一块,不然,我迟早会心疼死。”
一群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咳咳!”令武中轻咳,提醒那下巴要掉到地上的人,恢复正常。
好吧!蓝凤凰都能爱上风清扬,这任我行看上岳灵珊也没什么不可。
“林霖馆的事情虽然结束了,但是大家都知道,林平之尚未让警方逮到。”令武中的视线晃过一张张倏然凝重的面孔,最后落到任盈盈身上。
“盈盈,我想今天你就跟你弟弟回家住一阵子。”
怕她家人不放人是一回事,但跟任盈盈的安全比起来,他还宁愿和任家抢人。
“大师傅是担心林平之会来报复。”田伯光点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对,“但是他只有一个人,还有什么能力干坏事?”
岳不群抢话,“这你就错了,现在的林平之成了警方通缉的对象,他既没有手下使唤,黑道也不会理他,更甚者怕他泄漏口风,黑道有可能也在追杀他!林平之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狗急跳墙听过没?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这说中了令武中最担心的事情。
“盈盈,你就先回任宝堂吧!我想林平之的目标是道馆的人,你避开应该就少一分危险。”
任盈盈仍有点担心,“那你们呢?没问题吗?”
“嘿嘿!任小姐可别小看了我们哟!”岳不群顶着个圆圆肚皮,找到了个正中央的位置站好,清清喉咙道:“本人嘛!虽然胖了点,好歹也是几届柔道比赛的评审,阿光和阿扬,在剑道上也小有成绩,凤凰虽然兴趣是掌厨,但她曾是国际摔角界的女选手呢!小珊别说了,小七、小八、小九虽然没什么名气,但跟了我们也有两年的时间,手脚功夫也足够,至于我们大师傅,跆拳道、合气道、柔道,样样好的不在话下,去年奥运日本还想邀请他担任……”
“够了。”令武中尴尬着脸,比了手势打断叨叨不绝的赞朗声。
“现在任小姐信我们绝对有自保能力了吧!”说完最后一句,岳下群立刻缩回原位,让屁股摊回椅子上。
任盈盈不觉乍舌,老天,这群该称呼高手的人,到底为什么要委身在一间小道馆里?
一抹深情的目光直直锁着她,任盈盈明白了。
为了追随令武中,高手们愿意窝在这个小地方,而他,则是因为自己,为了回来找她,甘愿做一个无名无气的道馆馆主。
这样的男人,教她怎么不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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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武中的顾虑果然没错,躲在暗处的林平之,确实打着要报复江湖道馆的主意。
姓令的家伙害他这么惨,连安身的林霖馆都没了,自己又成为黑白两道追缉的对象,他豁出去了,他要让那家伙知道,毁了他,他也会毁去对方所有一切。
花了几天工夫,林平之一方面暗中观察江湖道馆的作息,一方面他得把东西准备妥当,他要给令武中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后侮害了自己,然后,看准一个天时地利的时机,他下手了。
凌晨时分,鬼祟的影子翻人江湖道馆大院里,悄悄开了大门,将摆放在外面塑胶桶搬了进来,把桶里的汽油平均洒在木造建筑物的各个角落,最后,再将他麻布袋准备好的“惊喜”拖入,他冷笑一声,拿出打火机。
只可惜,一簇火焰都尚未点燃,他的身后猝然窜出嘲弄的笑声,“看来,我的陷阱还真让猎物入网了,有录影作证,他的罪名义多了项纵火,我看他这辈子别想再出狱了。”
林平之猛然回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一排人,“你们……”
“林馆主,我们恭候多时了,还想打赌到底哪一天你才会出现。”风清扬的气有着不耐烦,都怪林平之晚了两天动手,害自己自白输了两千块。
见形势不利,林平之遂急着点燃手中的打火机,一个飞踢过来,他手上的打机瞬间着地躺着,他弯身想捡,立即遭到来人的制服。
这下,众人总算放松警备,只不过,半趴在地上,算是动弹不得的林平之却出狂笑声,蓦然,就听见他大喊,“阿毛,下手!”他可不是笨蛋,当然有想到设陷阱堵他。
两名畏缩躲在外头的男人,从敞开的大门冲进来。
“小心,他有同伙!”
警告声虽快,但仍来不及阻止那两名男人,只见他们点燃火柴直接丢向沾有汽油地方,火瞬间窜起,并且燃烧得极快,沿着汽油油渍燃起的火舌顷刻间让道馆周围陷入一圈火海中。
“该死!”抓着林平之,令武中要大家先逃到外面,还有——报警!
在消防车赶来的短短几分钟内,原本就是易燃的木造屋在大门处已发出熊熊火光。
看着住了段时间的道馆,被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烧掉,一群人哪咽得下这口怨气,抓起三人就是一阵乒乒乓乓。
只是被揍得鼻青脸肿,林平之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还做了什么埘不对?”令武中心有不安。
林平之诡笑,斜眼瞄向黑烟上窜的天空,开口说,“我准备了一个惊喜要给你,可惜,这个惊喜恐怕你是见不到了。”
他话中有令人不寒而栗的话,令武中稳住口气,沉声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我将你最重要的人带来了,此刻她应该就在里面。”光足看到令武中那表情,也觉得很值得。
“不可能!”
林平之诡谲的笑容仍在,原本大力否认的令武中开始动摇了。
不会的,盈盈虽然下午无聊跑来过,但是早和任我行回任宝堂了,所以不可能!
令武中认定的事实却教骑着车来的任我行打破。
“我看见这个方向有火光,就知道出了事,怎么样,大家还好吧?”才熄火,任我行担忧的注视身前每一张面孔。
很好,他的灵珊妹妹没事,可是,好像少了个人。“咦?我姐姐呢?”
“你姐姐怎么会在这里?”他心中的不安越木越大。
“她今晚不足要住在你们这里?怎么没见到她?”奇怪,怎么会问他这个问题呢?
令武中急冲上前,巨掌握住任我行的双肩,“给我说清楚!为什么盈盈会在我们这里?”
任我行察觉不对劲,说明,“今天下午,我载姐姐才刚离开一段路,她说有东西忘了拿,叫我等一下,她走回道馆拿就好,我想才几分钟的路,就让她自已走去,结果她一直没回来,我以为她被你缠着,后来接到手机简讯说要留宿在你们那里,我就先回家了。”
“哈哈,我早说了替你准备一个惊喜,是你不相信!”犹不知死活的林平之冷笑。
令武中冷汗直流,抓狂似的大吼,他不顾性命的想纵入火场。
“师兄,不要呀!这火好大,你进去太危险了!”岳灵珊止住他的冲动。
“不要拦我,盈盈在里面!”
不可以,他不可以让她出事!
“大师傅!”
“你冷静一点!”
“师兄!”
周围的声音他全听不进去,推开一双双挡着他的手,他不顾一切冲进火场里。
“盈盈!”
熊熊大火持续烧着。
第10章
盈盈,对不起。
都是我的关系,让你受了伤,在我没有办法学着懂事成熟时,我只是一个会把危险带给你的人,原谅我没有办法在你醒来时陪着你,因为我没有资格见你。
有句话,我一直不好意思说,我爱你,从和你在一起开始,不,从我第t眼见到你后,我就知道自己爱上你;可是我不敢说,因为我好不容易让你有一点点喜欢我,我怕一说就把你吓跑了。
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必须离开一阵子,回日本进修提升自我训练,我希望你会记住我,想着我。
原谅我不告而别,请等我,等我有了足以照顾你的能力,我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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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
你身体好多了吗?我打过电话到医院,院方说你已经出院了,而且恢复良好,虽然听不见你的声音,看不见你的人,我还是好高兴知道你没事了,我在这里一切安好,前几天,我爸爸帮我报名了业余的柔道比赛,凡事要从基础开始,我要t步步往上爬,祝福我有个好成绩吧!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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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
我好想你,你愿意原谅我、愿意等我回来吗?让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让你很快就能爱上我。
我期盼你的回信。
爱你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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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
我回来了,就在你住的地方,我买下一块地盖了间道馆,等了六年一直没有你的回信,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我好想你、好想你,就算你还是不原谅我,或是你父母仍是不让你见我,我还定要回来,因为我爱你。
期望你的家人能主动让你来见我。
武
脑袋里瞬间闪过好几个画面,她很想对他开口,说她一点也没有怪他,说自己会等着他回来,说她对他的感情不只是喜欢,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力气开口呢?
好吵,周边那些吱吱喳喳的声音好吵,吵得她没办法闭上眼想他,吵得她很想开口骂人,为什么不安静一点……好吵!
紧闭的眸子缓缓张开,意识由朦胧逐渐转为清晰。
她记得自己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才将六年来所有被私藏的信件看完,本来,下午回去找武的时候,她就是想私下告诉他几句话,谁知道在她步行的路上,突然窜出一个男人,来不及呼喊,早有准备的男人用一块布捂着她的鼻口,然后她便昏过去。
这里是她的房间,她躺的是自己的床,那么,她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房外吵闹声似乎没有休止的一刻,摇摇坐起身,她想出去一探究竟,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酸疼不已,好像曾经被当成沙包似的让人摔来摔去。
才将门开了个小缝,客厅里吵闹的声音立即听得一清二楚。
“教我怎么不生气,我女儿第二次交到你手上,又和上次一样遭受到生命危险,要我怎么答应你们继续在一起,不行!你给我滚,别以为你这次人多势众我就会怕你,我不会让你再见盈盈,我也不准你再踏进我家一步,滚呀!”
任盈盈从没见过自家客厅里这么热闹过,六坪大小的客厅里,挤满了人,除了自家亲人外,就连江湖里所有人都到齐了。
“爸!”
沙哑的声音,让任爸爸立刻停止了训人,喜出望外地回头一望,“盈盈,你醒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沙哑的声音令她自己听了都皱眉。
任爸爸一个箭步冲到女儿面前,“你的喉咙让烟呛伤了,不过,只要休息几天,老爸的神奇中药一定保你恢复成原本好听的声音。”
任盈盈的视线掠过任爸爸,缓缓落在那个正跪在客厅中央的男人身上。
她走近一身凌乱的令武中。弯下腰,用手轻抚他的脸,心疼他身上的衣物有多处灼损,手臂上出现烧红的伤痕,这跟上午自己见到的他差好多,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紧盯着她看的炯亮黑瞳。
“武,你为什么跪在这里?”
“盈盈,你过来!”任爸爸一把拉回任盈盈,不让她靠近那个屡屡害他女儿受伤的令武中。“是我要他跪着,他活该,谁教他又差点害你被火烧死。”
“被火烧死?”
任盈盈张着眼睛,惊讶看着所有人,似乎明白了眼前这一群江湖道馆里的朋友,模样如此狼狈的缘故。
“道馆出了什么事?”请原谅她的不知情,因为她好像没清醒过。
“林平之半夜到江湖纵火,他绑了你,想连同你一起烧死,令狐大哥不顾危险,冲进去救你,所以受了伤。”任我行跳出来说明,这件事让他很自责,如果当时他载姐姐回去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任盈盈轻轻推开任爸爸的手,走到令武中身边蹲下,泛红着眼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痕累累,一种透心的痛疼让她咬紧了唇。
“大师傅身上的伤,是冲进火场里急着找你而烧伤的,我们虽然没有跟着冲人道馆里,却在浓烟密布的院子里发现你被绑在麻布袋里,也幸好找到了你,不然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把不顾性命的大师傅从火海里唤回来。”
原来当时林平之虽把任盈盈丢到院子里,却因后来的一阵乱无暇顾到她,林平之故意那么说,就是要激令武中冲人火中而已。
“你这个笨蛋!”任盈盈瞅着他,一种不言而喻的感动涌上心头,她搀着他,要他起来。
“我只想救你。”他不肯起来,只是痴痴的回凝她。
“起来吧!我帮你擦药。”
见状,任爸爸火大的跳脚,“不准他起来!”
任盈盈斜睨着火气灌顶的任爸爸。“老爸,这次根本不关武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被人抓住,人家豁出命的救我,自己身上还受了伤,我们不好好谢谢人家,还让武跪在这里受罚,你自己说这样做对吗?”
任爸爸委屈的抱着任妈妈埋头叫,“老婆,盈盈她凶我耶!我这个乖女儿什么时候凶过我了,呜……她现在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凶我……”
任盈盈拉起令武中,让他坐在沙发上,迳自接来任妈妈早就准备好的药箱,替他处理伤口,她没有看向一脸不悦的任爸爸,嗓音却带了些凌厉,“我不想管六年前你们对武做了什么,也不想计较你们为了不让我和武联络,偷偷藏了我的信,这些都算了,因为他用努力证明了对我的爱,我不许你们再欺负他、为难他,不然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任爸爸仍然呜呜哭着,任妈妈见状,不由得出声缓和父女间的争执,“盈盈,你爸爸只是气他让你受伤,不是真的不让你们在一起,他故意欺负人家,是为了安抚自己要把女儿送走的心情。”
任妈妈瞅了眼仍抱着自己,哭得好像嫁女儿的丈夫,好笑道:“其实呀!你爸爸虽然说要断了你们的联络,却每次都偷偷拆开阿武寄给你的信,一边感叹天底下有这么痴心的男人,一边也在骂阿武动作那么慢,你爸他早就决定等阿武一回来,就把你捧上前送给人家,只是他嘴硬不肯承认,又舍不得你而已。”
任妈妈的话让现场两个男人红了脸,只见一个不好意思的与任盈盈深情相望,令一个则是咳了声撇开脸,却刚好见着任我行捧心喊疼的怪异举动。
“我说儿子呀!又不是你烫伤,你在那边又叫又跳喊疼做什么?”
任我行没好气瞥了眼任爸爸。他才不是又叫又跳喊疼,他是全身上下都很疼好不好。
再也忍不住,任我行一把抓住闪躲在别人身后的岳灵珊,把她拉到父母面前,“你们看,我都叫灵珊妹妹不准再弄伤自己,可这红红的是什么?就算只是被花草刮伤,我的心也是好痛好痛,灵珊妹妹存心就是要我痛死嘛!”
对上任家长辈两双饶富兴味的眼神,岳灵珊尴尬不已却又抽不了手,总不好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将任我行给摔出去,只好向一旁的师兄求救。
反倒是任盈盈,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对不起,灵珊妹妹,为了你师兄和我的幸福,就决走出卖你了。
“老爸,老妈,还没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岳灵珊,武的师妹。”
“岳灵珊!”
任家夫妇掀屋顶似的兴奋声直把一群状况外的人吓得面色惊惶。
“那位是蓝凤凰,过来是岳不群……”全部介绍完,任盈盈顿了顿,再补上最后一句,“他们全是武的徒弟喔!”
令武中满脸疑惑,任盈盈则俏皮地朝他一眨眼,暗示他,很快就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出现。
果然,任爸爸像换了个人似,直直冲到令武中面前,扬起一抹大笑。“哎哟!我说,贤婿呀!你怎么从来没在信上介绍过你有个师妹和这么多徒弟呢!”
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令武中一时脑袋没办法应变,只能张着嘴,傻傻看着完全陌生的任爸爸。“任伯父,我……”
“还叫什么伯父,该叫岳父了,嘿嘿……这一帮大侠都是你的徒弟呀!厉害、厉害,我家盈盈果然没看走眼。那个,贤婿,我瞧你家师妹和我儿子挺投缘,不如这样,道馆整修期间,就让灵珊住在我这,我把盈盈的房间空出来给她,盈盈就让你带回去,怎么样?”
他老眼一亮,调过头拉起岳灵珊一只玉手,父子俩一副就是赖定她的模样。
趁任爸爸把注意力转移到岳灵珊身上,令武中转头要任盈盈给个解释。
“我爸妈对金庸的崇拜,是你没有办法想像的,我相信他们对你的师妹极度感兴趣,甚至巴不得你能送上那一群人给他们来膜拜。”她朝他咬耳道。
令武中借机朝她脸上偷了个吻。“早知道用这种方法就可以收买任伯父的心,我马上把小珊打包好送到这里。”他很没良心的奉献出自己的师妹。
“你真坏,不过,我喜欢你的主意。”难得的娇俏出现在她脸上,他看得痴了。
“喂喂喂,别这样看着我。”讨厌,她的模样一定很丑。
“可是我喜欢这样看着你。”他很无赖的说。
红扑扑的脸庞在柔和的灯光照射下,更显娇嫩。
“你怎么变得那么会说话?”她害臊的嘟起嘴,想离开他,却被他一把按住身子,令武中的眼神盈满爱意。
“盈盈,我爱你。”
任盈盈害羞的回望他,缓缓开口,“有句话……我好像也欠了你六年没说。”
闻言,令武中脸上布满惊喜。
“我也爱你。”如鸭子般的声音让任盈盈拧了眉,“我的声音好难听。”
这种哑哑的声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不。”他低声吼道,把她拉近,“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一个倾身,他轻轻吻住了她,并在她耳边提醒,“还有,你不只欠我六年,是整整七年,你少算了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年。”
“你这样也要计较。”她娇道。
“当然,我爱了你七年,怎么可以让你一句话轻易打平,少说你也该付出点实际行动来报答我。”
“比方说?”一双眼含笑凝望他。
“嫁给我。”
任盈盈轻笑,娇羞的点点头,主动印上自己的唇。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完全忽略身边看好戏的人群,以及一个惊慌失措的无助少女。
“灵珊呀!有没有兴趣嫁给我们任家的臭小子啊!这样讲好像太快了,你们可以先做个朋友,然后……”
“我不要,救命呀!我不要住在这里,我也不要嫁给你儿子!”岳灵珊拼命的摇头,这纠缠着她的一老一少好可怕。
她咬牙,心里暗念一声对不起,正打算施力挣脱时,四肢便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下一秒,只见岳灵珊咚一声,腿软得往地上一坐,她满脸不可咒信瞪着肩上及腿上,那四根银银亮亮让她四肢完全无力的暗器。
“灵珊妹妹,谁教你太不合作了,我只能用这方法让你乖乖留下来,直到我的心不再疼为止。”
任我行扬着贼笑,搀起浑身无力的岳灵珊,一根银针在他两指间发光。
任盈盈终于知道为什么令武中会输在任我行手下。
原来功夫再好的人,在针灸大师的操针下,一样会摊成一团烂泥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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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的父母是对超级的武侠小说迷,崇拜武侠剧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那会有什么结果?
结果就是她有一场永难忘怀的另类结婚典礼。
原以为让她的父母有了可以崇拜的新对象后,自己从此就可以解脱,但她错了,错估她的父母早就计划好这一天的到来。
凤冠、大红蟒袍、绣花鞋、肚兜,举凡所有能想得到的“古”物,她的父母都有本事委托喜宴主办人找到,大红色的喜帖上甚至还有注明,该天宾客须以古装出席喜宴,而婚礼就办在市区内有名的饭店里。
前往饭店的路上敲锣打鼓,全乡镇的住户都排在路旁凑热闹,想知道是哪户人家嫁女儿嫁得如此奇特,只差没有用八人大轿把她抬上路——因碍于交通规则,只能改用红色轿车替代。
好不容易熬到了喜宴会场,身穿凤冠霞帔的任盈盈头盖喜帕,像个瞎子一样被牵人休息室准备,等待良辰吉时到大厅拜堂。
“我受不了!”
任盈盈只知道自己脖子快被很重的风冠折断了,她掀开红布,抓着身边其中一位也被拖下水的伴娘道:“佩佩,我想上厕所”
忙着翻箱找其他喜烛的身子顿住,一身红色喜服的姚君佩傻看着新娘子,彷佛听见任盈盈说了一件多么令她为难的事情。
“我喝太多水啦!现在又穿着这么紧的衣服,我想上厕所想到快疯了,佩佩,快陪我去找啦!”不晓得是不是所有新娘都紧张的不会想上厕所,新娘休息室居然没有洗手间。
所有人都去忙其他事情了,姚君佩看着好友可怜祈求的表情,唇一抿,便把手上的红色喜烛搁在一旁,搀着让一身束缚缠得快功不了的任盈盈,外出寻找洗手间。
这就怪了,一间这么豪华的大饭店里,这层楼居然找不到半间厕所,其他厅又不能乱闯,两人急了,进了电梯随便按了一层楼,胡乱兜了几圈,终于找到位在角落的洗手间。
任盈盈花了不少时间才褪去身上的装饰。
姚君佩这才想到刚刚主办人交代的东西还没找全,客人陆续入座,还有几张圆桌等着她插上喜烛呢!她朝新娘子交代道:“盈盈,我先回去把其他喜烛准备好,你衣服穿好了再回来找我,喜帕和风冠我先替你带回休息室罗!”说完,她便匆匆离开这里。
半小时后,吉时到,仿古婚礼开始,但却出了意想不到的状况,因为,新娘子不见了。
整问新娘室让新娘家属塞得满满的,其中尤以穿着长袍外褂的令武中最为着急。“盈盈好端端的怎么又会不见了,刚才谁最后和她在一起?”
“不会吧!难道盈盈还在厕所?”角落边冒出惊呼声。
“厕所?”
惹来大家关注的姚君佩,急忙说明,“盈盈要我陪她去洗手间,可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照理说,她应该已经回来了。”
“你不会把她丢在洗手间自己回来了?”新郎倌令武中捂头哀嚎。
“是呀!我想她自己可以回来嘛!”姚君佩好无辜,不过拐几个弯,搭个电梯,再回新娘室就好了,她哪知道盈盈一去就没回来了。
好,非常好!
令武中知道他的新娘为何不见了。
她铁定迷路了!
“还记不记得你带她去哪里的厕所?”
“这个嘛!”姚君佩蹙紧了眉,摸着头沉吟。
“这个……好像……”
她一向以粗心闻名,哪还记得和盈盈去了哪层楼哪一个方向的洗手间。
于是乎,一群穿着古装的亲朋好友,穿梭在饭店上上下下,齐声努力要将迷路的新娘找到。
大概任盈盈也没料到,一辈子一次的婚礼竟会以寻找自己做终结,而事后,这也成为朋友每回必嘲笑的糗事。
特别的婚礼在寻找新娘下更显热闹,就在众人忙着寻找新娘子之际,婚礼举办人可没闲着,她笑吟吟的发着传单,跟着混乱的人群,从一楼发到顶楼,好替自己的公司多打点广告。
您想办个别出心裁的婚礼吗?
您的婚礼缺少祝福的伴娘吗?
欢迎光临如月坊,
我们会为您量身汀作,给您最完善的服务。
尾声
三百六十五个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对于一年没见的朋友,自然又多了许多新鲜事可聊,谈论八卦是这班朋友的本性,吵吵闹闹是他们开同学会的宗旨。
有别以往,今年的同学会显得特别热闹,原因是多了四对让人羡慕的夫妻档,大家焦点都放在他们身上。
“怪怪,佩佩,你的肚子怎么那么大?”
“是呀!都七个多月了,要不大我还担心呢!”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姚君佩脸上洋溢的是即将为人母的笑容。
“碧芬,你的肚子看来也不小,几个月了?”
“才五个月。”和姚君佩的表情不一样,黄碧芬看着自己的肚子,表情小哀怨。
都怪某家伙,为了不让她在征信社工作,居然使出让她怀孕这招,集合两家人力禁止她“带球跑”!
“没想到你们两个动作挺快的,盈盈,你为什么老看着自己的肚子?”
任盈盈揽眉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都四个月了,我的肚皮一点迹象都没有?”
“天呀,盈盈你也怀孕了!”
惊呼声完,众人一致把目光放在优雅搅拌果汁的陈宜静身上。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才刚检查出来两个多月了,没有迹象很正常呀!”
“哇!你们四个在比赛吗?一个一个的怀孕,宜静呀!看来你的肚皮最不争气,你们四个明明差不多时间结婚,就你进度最慢。”
闻言,陈宜静嘴角弯了弯,状似不经意地轻轻说道:“是吗?我应该是最快的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发出困惑的一声“咦”。
“我跟拓早就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了。”
投下一枚炸弹,陈宜静而带微笑,端起果汁一喝,似乎不怎么在意这群被炸到嘴合不拢的好友。
“陆拓,这是真的吗?”
得到男主角点头证实后,周边发出好大的哇一声。
看来,最赢的人是陈宜静。
“太过分了,静,你居然都没有告诉我们。”黄碧芬抗议,毕竟,班上她们四个交情最好。
“说她过分,碧芬你也不差吧!你们三个不也瞒着我武的事情。”任盈盈哼了两声。
“才不一样,我们后来都跟你招了,反正你现在跟大师兄不都在一起了,他又那么疼你,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他是挺疼我的。”这点任盈盈同意。“甚至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我老公也不差呀!费尽心思就为了娶我。”陈宜静跟着道。
“灏他对我也很好很好,不输你们的老公。”姚君佩猛点头。
“我老公也很疼我呀!他从小到大为了保护我受了好多的伤。”黄碧芬赶紧追上称犬行列。
就见那四名被称赞的老公,一个个不好意思的猛喝咖啡。
蓦然,不知道是哪个开口,“看来你们老公都很爱你们呢!”
“当然,我老公从我小的时候,就非我不娶,爱我爱得死心塌地。”这回,黄碧芬抢第一开口。
哪个老公爱自己的时间爱得最长呢?
自然是黄碧芬赢了。
“我老公很厉害,他常常世界各地跑着工作,多少人要靠他吃饭呢!”
“灏更强,他将岌岌可危的公司给救回来了。”
“我老公可是各企业抢手的程式设汁师呢!”
“我老公可以一个干掉三十个大男人!”
哇,这够狠!
任盈盈赢了一回。
“那又怎样,我……我和我老公可是最早结婚的一对:”
看来只有这点,姚君佩占领先。
“我老公很体贴,做什么事都会先头虑到我。”
“我老公温柔,他舍不得对我凶。”
“我老公很强壮,健美先生都没他身材好。”
“我老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四个女人开始拿起自己的丈夫比。
主角刚开始只是不好意思,偶尔被夸夸还面有得意之相,可讲到后来嘛……
开荤了,爆糗事的什么都有。
“哼!我老公一夜可以好几次!”
“什么了不起,我老公一夜不休息也可以。,”
“我老公睡着了会打呼打得很大声。”
“我老公也会打呼,还会睡觉放屁。”
“这不稀奇,我老公还会磨牙。”
“我老公一生气鼻孔就会冒烟。”
“我老公喝醉酒就会拉着道馆的人跳脱衣舞。”
“我老公很卑鄙,每次都拿我的把柄要胁我乖乖听话。”
“我老公都快三十了还爱长颈鹿娃娃。”
“我老公只要开会加班,晚上回来脚一定超臭。”
“我老公还会扣……”
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都让老婆们抖出了,这还得了!
“姚君佩!”
“黄碧芬!”
“陈宜静!”
“任盈盈!”
四个面红耳赤的男人齐声大喊自己老婆的名字,下一秒,在众人的爆笑声下,各自抢回自己的妻子带离场。
男人们暗自发誓,以后绝不让他们的女人参加同学会。
只是,挡得了吗?众人摸摸鼻子暗笑,目送那四个被强行带走还忘不挥手向大家说再见的女人,开始期待明年的同学会,他们又会带来什么有趣的事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