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要亮了呢!
我蜡缩着身体，躺卧在闸区一间麦当劳前面的长板座椅上。
这个永远带着笑意的麦当劳叔叔已经陪了我一整夜了。
天上那抹诡异的暗篮之中。慢慢地调进了一些乳白色和橘虹色作点缀，我知道忙碌的，清晨即将到来。
微凉的风不断吹拂着我的身体，不，演说是刺骨的寒风吧!
是那种吹过来就会让你觉得浑身发抖的风噢!幸好我的身上有一件薄外套，稍稍替我抵挡了一些寒意。
不过，缩在长板座椅上的我，还是冷得直发抖。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气温慢慢降低，早晚的温差愈来愈大，而无家可归的我，却只能窝在路边吹着冷风。
我叫宋天明，今年二十五岁。
凌晨时分，我被同居两年的女友何晓蔓给赶了出来。
昨天晚间，她回家之后突然哭花了一张化着浓妆的脸，低低切切地对着我说：“我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
我知道，那个在公司里苦苦追求她的男人，已经被她的欲擒故纵给吊足了胃口，而那个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就是证据。
简单来说呢！就是晓蔓已经找到了一个老实、可靠又肯大声说爱她的男人，她决定要跟他结婚，所以我只好滚蛋，被她赶出家门。
纵使那个男人有着一个不怎么符合四十岁男人的大肚腩，她还是决定要嫁给地，我也只能替她眼睛的下半辈子哀悼不已。
她会这么做还有别的原因，晓蔓她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
女人一日一超过三十岁还没结婚的话，脑子里一定每五秒钟就会闪过自己绑架男人进礼堂说我愿意的画面。这就跟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男人，脑子里总想到做爱这档子事一般。
她已经三十四岁了，我想她是应该要结婚了。
而我呢?
我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小夥子，是一个和她年龄相差悬殊的小情人。
我们同居已经两年了。
大学毕业之后，我当了两年大头兵，退伍之后剩现在我一直都没有工作，只是一个被她包养的小白脸。
难怪她会说我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
说不难过当然是在骗自己的，尤其是在看到，晓蔓那么伤心地哭了之后，我好想抱住她安慰她一下，但是她却阻止了我。
起码她还为了必须离开我而哭了，我应该要感到庆幸了，是不是?
对于小白脸这个职业，我并没有很排斥的想法。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在乎，因为，我根本很少出门。
没有亲近一点的朋友，也没有家人，我想，在这个世界上，还认识我的人应该只剩下同居的晓蔓，和楼下那个便利商店的女店员了吧!
我看着马路上慢慢多起来的车潮，想要起身离开这里，麦当劳好像是早上六点半开门的吧!
他们一定不会喜欢看到有一个流浪汉睡在他们的店门口。
但是，我应该要到哪里去呢?
晓蔓把我赶了出来，我只匆忙地抓了一件外套就离开了，身上好像一毛钱也没有的样子。
我翻翻大衣口袋，居然幸运地摸到一张一百元的钞票。
真LUCKY！
我看到麦当劳店里头有人影在窜动着。
透过玻璃门投射而出的，好像是不怎么友善的目光呵!
我这个缩在外头躺椅上状似流浪汉的人，身上居然还有一百元呢!
缩着身体冷冷地挨到六点半，我推开麦当劳的大门，决定点一杯热咖啡来暖暖我的肚子。
坐在最外头靠窗的一排单人高脚椅上，我端着咖啡一口一口地啜饮，眼神无奈地望着那片擦得发亮的玻璃窗外。
外头闪过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影，他们那匆忙的脸上不是还没睡醒的迷糊，就是面无表情地用尽全速往前走着。
他们在拼命往前走的时候，脑袋里头都在想些什么呢?
是今天早上那该死的早餐会报，还是昨夜身边那个和自己温存不已的美丽身躯啊?
我盯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走过去的头和脸，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
直到咖啡都凉了，我才低下头来，让自己趴在桌面上头。
我在外头吹了一夜的冷风，双眼酸涩肿胀得好像两颗核桃一般。
我真的好想睡觉呵!
慢慢眯上眼睛，很快就无意识地那样趴着睡了过去。
管他的呢!就这样先睡一阵子吧!若店里头的人真要把我赶走的话，也得等我把那杯咖啡喝完吧!
* * *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手臂已然酸痛麻痹地失去了知觉。
外头的大马路上车水马龙依旧，太阳散播了满地的白热光线，我到底在这儿睡了多久呢?
时间应该还没过中午吧!
我缓慢地移动自己的手，想要揉揉我那迷蒙的眼睛，并抹去嘴边不小心流下的口水时，右手却被坐在旁边的人给扯了过去。
“手麻了吗?”
一个比早晨的寒风还要冷冽的中低音男声，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知道我曾径听过这个男人的声音，因为那是个很热悉的噪音，熟悉到令我有一点害怕。
几年前我还在营区里当大头兵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每天对着我们大声怒吼，命令着我们存几分钟之内要跑几圈操场，命令着我们练习几回合全套的炮操，甚至命令着我们在一个小时之内，洗完全营区一千多人的午餐盘子。
我不自觉地浑身发着抖，转过脸去望了望身旁那个正抓住我在手的男人。
果然是他，孙家朗，我当兵时期的长官。
“你睡迷糊了吗?”孙家朗那方正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但是我却看不清他真正的情绪。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手替我的手按摩着，不过，我的手经过一阵僵直的刺麻之后，变成很敏感的状态，我并不想要他替我继续按摩下去，所以我试图缩回手臂。
但是他紧紧按住我的右手，不让我缩回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
孙家朗继续开口问我话。
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我还处在见到他的震惊当中，根本忘了回答他刚刚问我的那些问题。
在军中，如果有长官问话而你没有及时回答的话，之后可是会被操得很惨的，只有刚入伍的菜鸟天兵才会犯这种错误。
虽然我早就遇伍了，孙家胡不再是我的长官，但是一看到他的脸，还是会令我感到害怕。
“报告排长，我昨晚一整境没睡，所以现在在补眠。”
这样的场面听起来是不是很好笑?我们好像在演军教片一样。不过，我软弱无力的回答，却让孙家朗直皱着眉。
难道我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吗?
“我们已经不是军人了，回答回题的时候，不要再加上那个头衔。”
原来是这样啊!我喇开了嘴，对他笑了一笑。
我也不想这样啊!只是习惯性地，对着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就会加上这个头衔啊!
笑开了嘴之后，我又猛然想起，我好像不可以这样对着他笑的。
果然，孙家朗看到我的笑容之后表情马上就变了，他像一只看到猎物的黑豹，狠狠地直盯着我瞧。
在当兵的那段期间，营区里一直有个绘声绘影的传说，同袍们都在背后说我之所以会被调到孙家朗的这个单泣来，其实是他硬跟上头的长官请求而来的。
孙家朗为什么要把我调到他的单位来?这个原因暖昧到同袍们每次看到我时、都对我露出露骨的讪笑。
他们说孙家朗喜欢我。
那个时候，当我听到这个谣言的那一刻，曾经狠狠地槌了那个睡在我下铺的小林一拳。
怎么可能嘛!孙排长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我们两个都是男人耶!他们这样讲不是在污辱我和排长吗?
但只有我单方面在否认和生气是挡不住流言的胡窜的，那阵子这类的闲言闲语是愈传愈猛，最后就连营长也听到了，没多久之后，我就随同我们这一班炮兵，被调到另一个基地去了。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听过孙排长的消息。
老实说，在他手下当兵那一阵子他真的对我挺不错的，当然该做的事、该操练的时候，他都是一视同仁地对待我。只是每当我脸上丑出疲累的表情之后，他会用出公差的理由把我叫出队伍，然后丢蛤我一个轻松无比的差事。
有将近半年的时间吧！我可以说是一直在他的庇护下过着悠闲的军旅生涯，直到我被调离那个营区为止。
我当然没有傻到去向他证实那个流言是不是真的，不过我知道他真的对我挺好的。分开之后，一直一到现在为止，我再没有想起过孙家朗这个人，怎么他现在会生在我的旁边，替我按摩着我发麻的手臂呢?
“你住在这附近?”孙家朗终于放开我的手臂，双眼直直地盯着我继续问问题。“我怎么从没在这附近见过你?”
哈?原来孙家朗也住在这附近吗?
“嗯……我已经不住在这耐近了。”看着他专注望着我的眼光，不知怎么地我居然城实地将心中的话全部一股脑地抖了出来。
“昨晚被同居的女友给赶了出来……我现在应该算是个流浪汉吧!”
也许潜意识里我很在意那个传言吧!对他说出自己是被分手的女友给赶了出来的事，其实也是在向他宜称，我喜欢的是女人，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的话，他听到我的解释之后，应该会知难而退的。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要住在哪儿?”孙家朗愣了一下，很快地又丢了一个问题给我。“打算怎么过生活?”
他这样突然问我，我自己也不知道呵!接下来我到底要往哪儿去呢?没有家、没有工作，甚至没有朋友的我，要怎么继续在这个城市活下去?
一定是看到我表露出的迷惘和困惑，所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往外面走。
“如果你没有地方去的话，就到我家来住吧!”
他的这句话很像他以前的作风，表面上我好像是有选择的，但是实际上，他给我的路其实就只有一条而已。
我被他扯着往前走去，好像一个别扭的小孩迷路之后，被找到他的警察叔叔拖着走的锉样子。
这个人在好多年前，就已经不存在我的记忆之中了耶！他为什么可以这样一看到落魄的我，就把我带到他家去呢?我们甚至谈不上是好朋友耶!
“那个……我想……我想还是算了吧！不好意思去打扰您……”
他停了下来。
“我说过我们已经不是军人了，讲话可以不用带着那种尊敬的称呼，我的名字你该没有忘记吧!你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孙家朗回头瞪了我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他根本就没听懂我的拒绝嘛！
“嗯……孙先生，我想还是不要麻烦你了……”
我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唤他，我当然没有忘记他的名字，几乎是在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这个早已经消失在我记忆中的名字和脸，就已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了。
不过，叫他孙家朗，这样很怪吧！直接叫他家朗也挺奇怪的，所以我只好选择了一个最普遍、最适合的称呼。
“家朗。”
“啊?”
“叫我的名字——家朗。”
孙家朗拉着我的手，不但没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但这一次他连停下来瞪我这动作都省略了，只是一迳地往前走着。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呢?况且是这个曾经当我顶头上司的男人发出的命令，就算他不认为这是句命令，接收讯息的我还是自动地把它当做是命令来执行。
“家朗，我想还是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找到地方住的。”我硬是停下了脚步，挣脱了他的手，不肯继续跟他往前走。
这一次我的拒绝非常明显，孙家朗也只好停了下来。
孙家朗看着我的眼神，彷佛我是个极不听话的孩子般，他扳起了脸，我清楚地知道他现在已经有点不高兴。
“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了，地方很大，找一个人住嫌太大了，还有两个空房间，你爱住哪一间就住哪一间。”
孙家朗像是从头到尾没听到我的话似地，停下来说了这句话之后，抓了我的手又继续走。
我还以为他停下来，是准备放过我了呢!没想到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我早该知道他的性格是这样固执的了，却还是在心底期待着，他能真正听出我的拒绝。
很快的，找们就走到了一楝大楼外。
这是一楝蓝色的玻璃帷幕大楼，像极了一般的市区辨公大楼，孙家朗他真的住在这里吗?
离我之前住的地方只有三条街的距离耶!我在这个城市住了两年之久，居然从没，有在街上遇过孙家朗，为什么会在我被同居女友赶出来的这一天，遇到孙家朗呢?
命运真是个令人不能小观的恶作剧高手。
它总在你不把它当一回事的时候，抛出一个明显得不得了的事件，让你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其实它是存在的。
我被礼貌性地强行带到孙家朗位在五楼A座的住处。
这楝电梯公寓应该是专为那种人口筒单的小家庭居住而设计的，三房两厅，两套卫浴设备，十坪大的客厅旁边有一扇大落地富，而落地窗外，则是一个大得不可思议的阳台。
孙家朗不愧曾经是个纪律森严的陆军军官，公寓里简单陈列的家俱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它们适当的位置上。
看来他遇伍之后的生括应该过得挺不错的。
不当军人之后，他在社会上铁定很吃得开，因为他在军队里一直就是个习于呼风唤雨的角色。虽然没听过他跟其他长官搞什么小团体、分派系，但我认为不管在哪个领域里，他应该都会是个很活跃的人吧!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养成他这种霸道的个性和爱命令人的语气吧!嗯！我果然还是有点受不了，得赶紧拒绝他的“好意”才行。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的个性太过软弱，碰到这种曾经是长官级的人物，才会让我还有在他麾下当大头兵的错觉。
但是他根本就不理会我的拒绝。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乖乖地照着他的指示坐在沙发之上，战战兢兢地按过他替我倒的茶。
“来，喝茶。这么多年不见了，你现在在哪里高就?”
孙家朗一开口就问我工作上的问题，不知怎地，我觉得我的自尊好像受到伤害。
我刚刚那么潇洒地告诉他自己昨天被女友给赶出来，但并没有向他提剩自己是个被女人养的小白脸，他会这么问我是很正常的。但是，我却感到一股难堪的情绪慢慢滋生着。
“我是无业游民，之前一直给我女朋友养。”
我回答道。
“自退伍之后就是这样生活的吗?真像是你的作风。”孙家朗在我的正对面坐下，眼睛有神地牢牢紧盯着我看。
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朝我袭来----像一串没完没了的、关不紧的水龙头在漏水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来。
我根本没必要回答他，不是吗?但我全照实回答了，还带着一些自卑和不安感，连抬头望向他的勇气都没有。
他说这真像是我的作风，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从以前就认为我将来会变成一个被女人养的小白脸吗?
那他也未免大瞧不起我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孙家朗的嘴角铁定又捣起那种讨人厌的微笑，而且是那种很不明显的笑意，虽然我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但我知道他一定又那样对着我笑了。
“再看看吧！也许出去找份工作或兼差，应该饿不死吧!”
我就像是个乐天的小孩，对未来的一切虽然有种不安的情绪，但也不会悲观到完全放弃希望。
明天的世界总是好的，不是吗?
只要能熬得过今天。
“也好，每天待在家里头不和外面的人接触，总有一天会变成神经病的。”孙家朗看着我的眼表示同意，“这样吧！你就安心在我这里住下来，工作方面的事，我可以替你张罗注意一下，我公司里头应该也有适合你的工作才对。”
听到他的话之后，我愣了一下。
我的生命又要重回那段和他纠缠在一起的混乱中了吗?命运果然是个狠角色。
“孙先……”
孙家朗狠狠瞪了我一眼。
好吧!叫名字就叫名字。
“嗯……家朗，我想我不太方便住在你这里吧!这样会不会太叨扰你了?也许你的……你的女朋友会不喜欢你让一个好几年没见面的下属突然间住了进来。”
我的猜测真是敝足脚至极!
谁叫他的房子太过干净整洁了，我猜应该是有女人在定期帮他打扫，才会保持得这么整齐吧!
“我没有女朋友。”孙家朗诡异地笑了笑，这次是很明显地扯开了嘴角，大笑出声，跟之前那种讨厌的浅笑不太一样。
孙家朗是个长得很英俊的男人。
粗黑浓密的两道眉、深邃如暗夜星光的炯炯双眸、高挺的鼻梁和性感受的薄唇，当孙家朗开怀大笑的时候，他颊上的那道法令纹，会有种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魔力。
我一定是看他看到傻了，他才会愈笑意过份。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已经不是以前长官和属下的关系了，难得这么多年之后在街上遇到你，我们可以算是朋友吧?”
孙家朗朝我伸出他那只厚实的右手。
“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就在这儿住下吧!不用跟我客气。如果你以后找到工作了，想要搬出去另外找地方住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的。”
我说过了，在我的心中一直还存留着他以前营区排长的凶猛形象，所以此刻他说的话存我耳中听来就好像是命令一般。
我乖乖地伸出我的右手，和他交握。也许就是因为我这种像极了流浪狗一般的可怜模样，和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乖顺性格，孙家朗把我当成是他在街上捡来的一只流浪狗一般，开始了豢养我的生活。
第二章
真不敢相信我真的就在孙家朗的公寓里安稳地留了下来。在他的命令下，我选了公寓里头次大的房间，无可奈何地住了进去。
被赶出来的那一晚我什么行李都没带，身上就只有喝完热咖啡之后剩下的七十块钱而已。晓蔓也真过份，也不给找收拾的时间，连只牙刷和换洗衣物都没拿，就把我一脚给踢丁出来。
女人呐！当她们一日一狠下心来的时候，什么事情她们都做得出来。
晓蔓就是我那个同居了两年，也养了我两年的女友。
她是一间广告创意公关公司的经理，事业是做得挺大的，可惜就是感情事业经营不顺，到了三十几岁还找不到理想的老公人选。好巧不巧地碰上了退伍之后茫茫然不知所从的我，才会有那一段两年的同居生活。
我到现在还是挺想念她的，虽然她对我如此绝情绝意，不过我知道她其实也是不得已的。她就要和那个有着大肚腩的男人结婚了，我不可能继续在她那里住下去的。
我不恨她，真的。反而还要祝福她，真心诚意的，打从心底祝福她和那个男人结婚之后，会永远过得幸幸福福的。
毕竟她一直跟我厮混下去的话，真的得不到任河她想要的结果。我也不应该再鞍在她的身边，阻止她追求属于女人的幸福。
说服我留下来之后，孙家朗赶着去公司上班。
他是一间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老板，在业界里的规模算是中等，主要存做外国酒类的进出口贸易，偶尔也会承办一些大企业庆功会的酒宴，趁机促销公司进口的高级葡萄酒和香槟。
我那时候才知道，孙家朗为了等我清醒过来，在麦当劳坐了将近两个钟头。
只为了等我醒过来之后，好把我带回家去。
我开始觉得纳闷起来，当我埋着头在睡觉的时候，他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啊?他是在经过麦当劳店门口的橱窗时，看到我难看的睡相，然后才走进店里头坐在我的身边，等我醒过来的吗?
当我呼呼大睡，他坐在我的旁边等待时，都在做些什么事呢?他的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我想归想，当然没问山口。
孙家朗拿起黑色的公事包，一副标准精明商人的模样，因为我的缘故，他上班已经迟了一个上午。
看着他的背影时，我顿时感到很不安又挺不好意思的。
离开之前，他突然回过头来望着我说：“天明，冰箱里有我昨天亲手做的咖哩，你用微波炉弄热来吃，不然吃泡面也可以，厨房里的柜子里头有一些泡面。找赶着去上班，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我晚上回来再带你出去吃饭。家里头什么东西都可以用，就当做是你家一样。”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可以偷偷跑掉，等我回来。”
然后他才放心离开。
直到他离开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真的挺害怕这个人的，不光因为他以前曾经是我的长官，更因为从前同袍间流传的那个流言。
不过我看他挺正常的嘛!不像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也许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可怜吧!
小时候妈妈曾经告诉我，说我因为长得太可爱、太讨人喜欢了，所以那此叔叔、伯伯、阿姨们才会每次见到我，都想捏我的小脸蛋儿一把，因为他们都很喜欢我。
虽然这种骗小孩子的谎言我现在不会轻易相信了，但是，硬要说出孙家朗对我有什么不良企图的话，又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在他的身上，我嗅不出一丁点的危险来，所以我觉得自己可以安心地先在这里住下来。
以后的事，就留到以后再说吧!我一向是如此乐天派的人，才会平平安安地存活到现在。
我像个窥人隐私的小偷一般，在孙家朗的公寓里这边看看、那边转转的，好半天之后终于将这层公寓蛤看了个仔细。
他一定是个有严重洁癖的男人。
他刚刚说冰箱里有他亲手做的咖哩耶!这证明他自己有煮东西的习惯，可是厨房里却找不到任何油烟。还有，就连浴室、卧室和客厅、阳台，通通都一尘不染耶!
孙家朗这家伙真是有够了不起的。
我甚至像高中纠察队一般的，用我的手去揩过那些窗台，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脏污。
喷喷!可怕的洁癖男。
靠近傍晚五点的时候，我百无聊赖地走进厨房，把他做的咖哩饭热来吃，这锅偏辣的黄色咖哩真的挺不错吃的，让我有点不敢相信这真是他亲手做的。不过这也有可能只是速食调理包，然后偷偷扔进很多料也说不定啊!
我打开电视，边看下午播放的卡通，边细嚼慢咽地吃着这盘好吃的咖哩。
之前在晓蔓那里的生活也是一直像这样地悠闲，平日的时间除了将家里头打扫干净之外，我也一喜欢看着食谱做一些料理来吃，不过，晓蔓总是不怎么捧我的场就是了。
我若真要在这里住下来的话，是不是等于从之前晓蔓的美丽牢笼，跳槽到孙家朗这个恐怖的监狱里呢?
先不说我本身很怕孙家朗这档事，光是想到他看着我的眼神，那种猜不透他在想此什么的诡异神情，我就应该迅速地从他身边逃开才是。
可仔细想了一想，我根本没地方可以去，不是吗?身上没有钱，也没有其他的亲人和朋友，我能去投靠谁呢?晓蔓那儿是不能再回去了，不然破坏了她的好事的话，我会感到歉疚的。
在孙家朗这里住下来，是目前最优的选择了。我暗暗决定：尔后要是孙家朗真的对我有奇怪的举动的话，我再离开也不迟。
也许我真的是个超级乐天派吧!不管什么伤脑筋的事让我给遇上了，容易地替它编派一个简单的理由，轻易地释怀，然后从此不再烦恼它。
这也是我的优点，我妈妈说的。
* * *
吃过咖哩饭之后，我糊里糊涂地窝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晚上孙家朗回到公寓里。我当时已经睡死了，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回来。
在同一天里头二两次被同一个人看到自己毫无防备的睡脸，真的是一件很馍的事。
我是个睡相超级难看的人，晓蔓常说和我一起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要不是她紧紧地把我勒住的话，我一个晚上可以在床上翻转不止五、六次。
而且，我还会不自觉地流出口水，把枕头、棉被和垫被给滴得到处都是痕迹。
晓蔓还常常取笑我说，我老妈以前一定很替我伤脑筋，因为她一定得常常帮我清理我的寝具。这种时候我通常只会对她微笑，每回一提到有关我家人的事，我都是这么回应晓蔓的。
其实，晓蔓不知道，我从青春期开始的时候，就很独立自主了，举凡我的衣物和棉被、寝具等的东西，我都是自己清洗的，谁叫我总分不清哪些痕迹是我的口水，哪些是梦遗出来的精液咧?只好全都通通自己洗罗!哪好意思扔给我老妈洗啊!
话说回来，当我还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中沉浮着的时候，一直觉得身前有种奇怪的压力正笼罩着我，那是种非常奇怪的存在感，让人清楚地感觉到，却又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昏暗的客厅里头，在我的眼前本来应该是电视发出来的那些明明灭灭的光芒才是。但是找沉在低浅的睡眠之中，一边听着电视发出来的琐碎声音，却感觉不到那些画面的明暗光线。
然后找觉得有人在舔舐我的嘴角。
我用尽了全力使自己清醒过来，当一股奇妙的力量自我的右手小指指尖窜过全身之后，我睁开了眼睛。
吓!孙家朗俊逸又性格的脸孔，比平常放大了好多倍，出现存我的眼前。
“你……”我低沉的声音挟带着惊吓，听起来更显沙哑。“你回……回来了啊！”
“你怎么老是在睡觉?”
孙家朗轻声笑着丢下一句问号，然后起身将客厅的灯给打了开来。
我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下巴和嘴唇边，那道湿湿凉凉的触感，让我浑身闪过一阵颤抖。
孙家朗刚刚对我做了什么吗?我……我是在做梦吗?
“你肚子饿吗?我们出去吃饭。”
孙家朗走进他的卧室去，将深蓝色的西装给换下，一身休闲服装扮轻爽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变装速度未免也太迅速了吧!怎么会像超人一样快啊?我还坐在沙发上抚着自己的唇，不会是我坐在这里发兽发太久了吧!
“我刚刚才吃过东西……呃……你做的咖哩……还满好吃的。”
我不觉得自己这样说是在狗腿奉承，毕竟孙家朗做的东西真的挺优的，还有，寄人篱下的我，嘴巴本来就应该甜一点才是。这种不用花钱、不用花心思的赞美，应该是多多益善的吧!
“去换个衣服吧!我们去外头吃饭，就当做是替你接风，庆祝我俩多年后的巧遇。”
孙家朗彷佛根本没听到我刚刚的回话，我都说我吃过了，还出去干嘛啊?
“我……”我揉着微眯的眼，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清醒。“我吃饱了耶!”孙家朗这个怪人，出门的时候又不先跟我说晚上要出去吃饭，我傍晚才把他亲手做的料理吃个精光咧!
“啊!你没有其他的衣服换对不对，我都忘了。”孙家朗将我一把抓了起来，半推半拉地将找弄到他房里去。“先穿我的挡挡吧!等会儿吃过晚餐之后，我再带你去百货公司买一些新的衣服。”
孙家朗挑了一件淡蓝色的Polo衫和一件米白色的长裤扔给我，然后他就坐在床边等着我更换衣服。“天明，就穿这个吧!若是太大的话，我再找其他的给你。”
拿着他递给我的衣物，我只好听话地准备更衣。但是孙家朗一直坐在床沿盯着我看，我没有暴露自己裸体的习惯，于是我转身想回到我的房间去换衣服。
“你去哪儿?”孙家朗抓住我的手臂，不让我离开。
“在这里换就好了，如果不适合的话，我马上拿另外——套给你。”
“呃……这……”
要我在他的面前换衣服?不是我小心跟儿多心胡思乱想吧!为什么我觉得孙家朗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我有点害怕，但是我身为男人的自尊，又不准自己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胆怯。
有点进退两难的我，表情一定很好笑。
“你在怕什么?在军中赤裸着身体还没被其他的男人看惯吗?快点换!我肚子饿了。”
孙家朗张口一吼，我马上就忆起在军中时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然后飞快地在他面前脱下自己的衣服，套上孙家朗拿给我的衣服。
他的身高起码比我高个七、八公分吧!所以裤脚有点太长，袖子部分也嫌长了点。不过我和他的身村壮硬度相当，穿上他的衣服之后并不会像是小朋友套大人的衣服。要是那样松垮垮的话，我才不敢穿上街咧!
“总算看起来顺跟多了。”孙家朗一把捞起我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将它们一股脑儿全扔进外头的洗衣篮里去。“走吧!你有比较想吃什么吗?日本料理怎么样?还是想吃西餐?”
这个猪头是不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啊?刚刚我明明就跟他说我已经吃过饭了咩!为什么一直问我同样的问题?
“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吧!我没意见。”
哎唷!真是的，我干嘛要这么怕他咧?真搞不懂我脑袋瓜里那不受自我意识控制的奴性，为什么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呢?
孙家朗瞪了我一眼，彷佛察觉到我正在对他敷衍了事，“走吧!”
他没再多说什么，率先往外走出去。
我也只好像个小媳妇似地跟在他身后。
* * *
孙家朗开车带我来到市区的一家小餐馆，叫做“晴天”。
这家店温馨粉黄系的室内布置，给人的第一印象挺好的，好像是那种胖胖的邻家妈妈桑会开的小店。
在肚子饱胀的我面前，陆续端上了一道道的美食，真的是很浪费啊!我根本就不是因为跟孙家朗客气所以不点东西的嘛!他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是真的已经吃饱了呢?
这下子一道道端到我面前来的这些食物不就全都在哀号，泣诉着它们不受我的眷顾吗?
“吃啊!为什么不吃?等会儿阿金看到你那么不捧场，不肯吃他做的料理，他会过来跟我们拼命的。”
孙家朗指指那个在厨房和吧台间穿梭的男人，而他也正目光灼灼地直盯着我瞧。
明明孙家朗说话的语气就是沉沉静静的，但是一配上他那凶巴巴的眼神，我就不禁小小害怕起来。找又瞄了一眼站在吧台里的那个长发男人，他粗勇的身形居然穿着可爱的Kitty围裙，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刚刚一进门坐下之后我就看到他了，他也一直不断地注视着我，好像我是外星人一般。
有点不敢相信那个人会是这家店里的厨师，我脑海中的那位亲切胖胖妈妈桑的画面，完完全全地被他给破坏掉了。
我缓慢地动着手中的刀叉，照着孙家朗的话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不知该和孙家朗聊此汗么话题的我，只能静静地等待孙家朗开口。但是他却异常安静地进食着，不开口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我看。
孙家朗难道不会觉得这样的情境有点尴尬吗?
我很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的不自然感觉一直狂冒出来，都是因为他看着我的视线，太过小平常。我一直低着头想回避他看着我的怪异眼神，反正他又没跟我说话，我也不必一直顾着礼貌回望他。
“唷！我的大少爷，你多久没来我这儿光顾啦?”刚刚那个被唤做阿金的男人，解下了Kitty围裙之后，走到我们的桌边来跟孙家朗寒喧。“怎么，这位小可爱是……你的新朋友?”
被一个穿着没嘴大笨猫围裙、故装可爱的大男人称做是小可爱，我真的有股想要揍肩他的冲动。但是，我现在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端坐在面前的孙家朗没有反应之前，我好像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阿金，我们在吃饭，走开!别来打扰我们。”孙家朗的表情好像也不怎么和善!
但那个叫阿金的男人一副不依、想撒娇的模样，看得我都想吐了。
“你别这么无情嘛!我只是来打个招呼罢了，顺便问问你们，我做的东西还合胃口吗?”间金推了孙家朗的手臂一把，娇嗔一声。
这完全就是情人间调情那种暖昧的小动作嘛!我瞪大了跟望着他，然后又望望孙家朗。孙家朗一副受不了他的表情，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吃自己盘于里的牛排。
“啊!小可爱，你怎么都没吃啊?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的料理啊?”
阿金对孙家朗撒娇不成功之后，注意力接着转到找这儿来了。不过，我根本就觉得他是刻意来这儿观察我的。他对我的好奇，自我一进大门之后，就清楚地表现在他的脸上。
“我先前已经吃过东西了。”
撇开这个叫阿金的男人用讨厌的称呼叫我这点不谈，他做的料理其实挺好吃的，只是我肚子里已经先装着孙家朗做的咖哩饭，看样子阿金和孙家朗应该不只是店主和顾客的关系吧!
我脑子里转着一些奇怪的念头，可是没有办法得到确切的解答，只好频频来回望着面无表情的孙家朗和一脸笑意的阿金。
“这样啊!那下次要来的时候，记得要带着你饥肠辕辘的肚子来喔!”阿金靠到我身边来，小声地问我问题。
“你跟阿朗认识多久啦?你们是在哪儿认识的啊?你们已经……”
阿金那一长串的问题还没结束，这头孙家胡的大脚已经热情地招呼到阿金挺翘的臀部上去了。
“噢唷!”阿金一脸假装的痛苦表情，起身狠狠蹬着孙家朗，“借人家问一下会怎样?我又没有要和你抢情人，你干嘛对我那么凶?我要跟小奇说，说阿朗你欺负我。”
又冒出一个没听过的人名，找好像慢慢地被迫进入孙家朗的世界了。等一下，刚刚他是说……“抢情人”这三个宇吗?
阿金的话带着隐诲不明的暧昧，我小心翼翼地抬头望着孙家朗，却不小心迎上他火热的视线，他还在看着我。
“欺负人是我最擅长的事，你不知道吗?”孙家朗紧紧地盯着。我看，仿佛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我应该认真听进去似地。
“啧啧!这才是以前的那个阿朗会说的话。让我猜猜，是你让这个自闭儿阿朗变成开朗的阿朗吗?小可爱?”阿金又依偎在我的身侧，在我耳边低语着。“小心呐!小可爱，阿朗可是个非常危险的男人，你可别在外头花心唷!要是不小心被他抓到的话，你会很惨的。”
阿金朝我吐吐舌，脸上做出痛苦的表情。他这回可是算好了距离，任孙家朗再怎么高大，他的长腿也蹒不到这一头来。
我愣在当场，不知该怎么回应阿金给我的警告。我在外头花心关孙家朗什么事啊?啊!难道阿金以为我和孙家朗是那种……那种情人的关系吗?我努力压下心头的恐惧。
孙家朗他真的是……真的是同性恋吗?
当年在军中所流传的谣言，也是……真的罗?那我现在住在孙家朗的家中，岂不是非常危险吗?真惨，我这是不是叫做自投罗网啊?
孙家朗瞪了阿金一眼，然后看着我说：“你真的不吃了吗?那我们走吧!”
他起身拿出皮夹，走到阿金身后，又踹了他臀部一脚，“谁要你多嘴?阿金，给我去结帐。”
“喔!很痛耶!小奇，你快点出来啦!阿朗欺负人呐!小奇……”阿金一边问躲一边小跑步地回到柜台去。
“阿朗，今天就算是我招待你的新朋友啦!这顿我请客。”
柜台边站起来一个本来坐着的、我一直没注意到的男人，他高壮的身形跟孙家朗很像，俊朗的外貌一点都不输给孙家朗，尤其他那两道粗黑的眉和深遂的双眸，真是有型呐!
唉!又是一个天生吸引女人眼光的发光体。
我跟在孙家朗的身后望着这个被他们称做是小奇的男人，看得微微入神了。连男人都会被他的俊逸吸引!就别说是那些饥渴的女人了。他走在路上，一定常常被女人盯着看吧?
“谢啦!那我就不客气了。”孙家朗收起皮夹，回头看着我。
我还沉浸在看到帅气的小奇那种失神的境况中，没意识到孙家朗频频示意要离去的眼神。
“走了。”突然间我的手一痛，就被孙家朗给用力地拖了出去。
“啧啧!阿朗真是小气，才这样他就吃醋了。”身后隐隐传来阿金批评的声音。“小奇，你还是不要坐柜台好了，免得愈来愈多人私底下暗恋着你。”
孙家朗不顾我的抗议，硬是拖着我往外走，拉着我的那只手，很用力很用力，握得我的手都痛了。
我不由自主地回望店内，想再看看那个叫小奇的男人一眼。
一回头，却看到阿金窝在小奇的怀中，而小奇的大手则紧紧。地环着阿金的胸前。
阿金他看到我回头，就朝我挥了挥手。“小可爱，下次要再来吃我做的料理喔!”
阿金他的双手食指往头上指了一下，然后又指了指我们的方向。
那是指生气的意思吗?谁生气了?
我的手持续传来疼痛的感觉，阿金说的应该是孙家朗吧!
孙家朗拖着我大步地往前走，一副就是在生闷气的样子，但是我又没做什么事惹到他，真是怪了。
第三章
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分。
我半卧在客厅中的沙发上，无聊地翻着报纸的求职广告栏。
这年头要找到一份自己喜欢、轻松、薪水又不错的工作，真的挺难的呵!
失业率已经飙高到五点多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太挑剔啊!随便找个兼差做，也比现在窝在孙家朗的屋子里头发呆来得好吧!
可是最近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孙家朗的专属管家了，他每天正常地上下班，我也就自然而然地做起我住晓蔓家时会做的事，像是洗衣服、打扫、煮饭，完全就和我当初一样，我只是换了个包养我的主人，从晓蔓的名下，归属到孙家朗的名下。
孙家朗没问过我对将来的打算，好像他只是在家里头多养了一条狗似地，每天看到我正常地吃、正常地喝，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也没提过我是不是有在找工作之类的话题，先前说要帮我注意一下他公司里有没有缺人的事没再提起过，我也不好意思主动去问他。所以，我要出去找工作的事暂时就打住了。
很奇怪咧!孙家朗每天早上八点钟出门上班，六点钟下班回到家，规律地像一个机器人一样，除了我到这儿的第一天，我们有出去吃过饭、见过他的那两个朋友之外，孙家朗像一个离群索居的老头子，一点社交生活都没有。
没有邻居会过来借酱油顺便闲聊八卦，也没有朋友打过电话来，孙家朗难道真如阿金所说的，是个自闭症患者吗?
可我以前认识的孙家朗，看不出来是个自闭症患者啊!他在军中的时候，一直和其他弟兄处得很好耶!怎么会是个自闭症咧?
有同志性向又患有自闭症的孙家朗，实存很令我害怕呐!
不过我在这儿已经住了将近两个星期了，他根本没对我怎样，所以我也就愈住愈安心，渐渐忘了孙家朗所潜藏的危险性。
独处发呆的时间是过得很快的，我打开电视机看着下午的卡通节目，没多久之后，就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是孙家朗回来了。
我斜眼瞥了一下墙上的大时钟，看吧!他根本就是个报时的机器人嘛!六点钟整，不多也不少。
“你回来啦?我做了马铃薯炖肉和玉米浓汤，你肚子饿了吗?”
自从我自动接下管家的工作之后，孙家朗就不曾动手做过饭了，除了第一天的咖哩饭之外，我就没再吃过他做的料理。
反正他每次都会乖乖地把我做的东西吃完，不像晓蔓总是批评东、批评西，嫌我做的东西不合胃口。
孙家朗点了点头，进房去换下束缚他一整天的西装领带，穿着轻便的休闲股出现在饭厅。
我一向喜欢边看电视边吃饭的，但是自从住进孙家朗这儿之后，就被他强制吃饭一定要在餐桌上吃，不准边看电视边吃饭。
只有两个人的餐桌上是很安静的，尤其孙家朗根本不会对我讲他在上班时发生的趣事或一些闲谈，我们俩的用餐时间总是一片宁静。
我低着头翻搅着盘中糜烂的马铃薯炖肉，感觉味道好像有点淡呵!我是不是应该多加一点盐巴调味会比较好吃?
“那个……”
我抬起头来看着孙家朗，想问他对于这道莱的感想，但我一抬头就直直跌进他直视着我的深邃目光之中。他那黑黝黝的眼瞳灼灼地直盯着我看，就跟先前我们在外头吃饭的时候一样，我鼓动的心突地停顿了一下。
“什么事?”
一般来说，被对方抓到自己在盯着别人看，应该多少会收敛一点，或移开一下目光的吧!
但孙家朗只是开口问我问题，还是一直紧盯着我看不放。
“你会不会觉得……这道莱有点……淡啊?”
我像只受惊的小鸟儿一般支支吾吾地问他，然后马上低下头，回避孙家朗过火的视线。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是他不好意思直接批评我做的料理，所以才用这种不伤人的形容词吗?我顿时想起晓蔓批评我做的莱时的表情。如果现在孙家朗也给我那种表情的话，我想我会很难过的。
“是啊!”我依旧低着头维续吃着那明显淡而无味的马铃薯炖肉，不敢再望向他。
刚刚低下头之前我彷佛看到孙家朗微扬的嘴角显现，他一笑起来就有明显的法令纹，就跟那个光头布鲁斯威利一样，帅气到一种令人心折的境界。
我很喜欢老布那种抿着嘴唇笑的那种笑容方式，没想到孙家朗的笑容居然和他一模一样。
我真的很想再看他的笑容一眼，却没有勇气抬起头来……
如果被孙家朗知道我喜欢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的话，他会怎么看我?他该不会把我当做他的目标吧!我个人可没有那种爱上同性的倾向啊!
接下来的进餐时间，我便一九沉浸在自己煮的东西不好吃的窘境，和想看他又不敢看的犹豫不决中。
* * *
吃过饭之后，我们各据客厅的一组沙发之上看着晚间新闻，孙家朗突然拿出一叠东西要交给我。
那是一张信用卡和一叠千元大钞，孙家朗对我说：“你每天待在家里很合吧!偶尔上街去逛逛，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
我没有伸手接过来，只是无措地望着他。
这算什么?
现在真的变成是孙家朗在包养我吗?就算之前的两年中我都是被晓蔓包养的小白脸，但现存要我接受孙家朗的好意，我总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那种很别扭的感觉在我心底一圈圈地扩大，让我浑身都难受。
“拿去啊!”
孙家朗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就像我之前说的，他是属于那种沉着可怕型的人，明明表面上的态度让人感觉很平和，但总是让我感觉到他的内心里其实正波涛汹涌着。
是我太敏感了吗?怎么觉得他今晚好像又带着一点点的暴躁?
“不用了，我待在你这儿根本就用不着花钱，如果要用钱的话，我会出去打工自己赚钱。”
“你过去几年不也是这样活过来的吗?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个饲主罢了，你何必跟我不好意思?”
孙家朗不知为河今天脾气特别坏，这种话不像是他会讲的啊!刚刚他不是还好好的吗?脸上还带着笑容不是吗?为什么才一下子就变了个人似地?
“你是什么意思?”
我冷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孙家朗，他现在的意思是他要接替晓蔓，把我当小白脸来养在家里吗?
在他这儿住了已经近两个星期，我们之间一直是很平和地相处着。我之前就打定主意了，如果孙家朗真的对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的话，我二话不说马上要走人。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沦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没想到，孙家朗他真的准备要对我出手?
“那个女人行，难道我就不行吗?”孙家朗靠近我的身边，一把将我揽进他的胸怀中，他的力道之大，让我头都撞晕了，孙家朗的坚实胸膛真的比眼睛所看的还要坚硬。“那个女人给你的，我都可以做得到。”
“我不要。”
我努力挣扎着要脱出孙家朗的怀抱，但是他紧紧箝制住我的身体，不管我怎么挣扎都离不开他。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当单纯的好朋友?过去十天中我们不也相处愉快吗?为什么孙家朗硬是要破坏那份和谐?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找?
“为什么拒绝我?这对你来说不是一样的吗?”
孙家朗还抓着我，他现在简直就是只发狂的野兽。我的下巴被他蛮横地抬了起来，然后他的唇很快地压在我的唇上，像极了一场狂风暴雨一般的吻。
我混乱的脑子有好一阵子没办法好好思考，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和男人接吻，我很惊讶自己居然没有恶心的念头，难道是因为孙家朗在狂暴动作之后渐渐变得温柔吗?
一开始就是不容我拒绝的残暴强吻，为何他要慢慢变得那么温柔?温柔到令我不知该如何反抗他?
孙家朗湿热的舌在我口中翻搅着，已不复先前的凶悍，现在他仔仔细细地吻着我，像品尝一道甜点一般。这种和女人接吻不一样的感觉，让我像个尝到新奇玩意儿的好奇宝宝般沉溺于其中。
我被动地承接着孙家朗的温柔攻击，身子被他压制在沙发上头，原本挣扎的手和脚都无力地垂在孙家朗的身下。
孙家朗真是个可怕的男人，他的接吻技巧居然那么好，光只是接个吻而已，我就已经被他弄得全身无力兼脚趾头猛卷曲着了。
好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吧!孙家朗终于离开我的唇，但他显然不打算放过我。一股湿热的感觉慢慢下移到我的颈间，孙家朗的舌头继续作弄我，一边舔又一边轻咬着我的脖子。
“噢!你……”我惊叫了一声，孙家朗似乎咬上瘾了，居然用力地在我脖子上做了记号?
当痛楚袭来的那一刻，我的脑子清醒了很多。我慢慢蓄积流失的力气准备再度反抗他。
“答应我好吗?”孙家朗柔软的唇缓缓移向我的耳际，不安份地继续展现他高超的吻技，他啮咬着我的耳垂，低喃着爱语。
“天明，我好喜欢你，我一直觉得能够再见到你，是上天的安排，你答应留在我的身边好吗?找保证会好好地照顾你的。”
“我不要。”
我将陷入激情的孙家朗给用力推开，却在准备起身逃离开的那一刻，被孙家朗的长腿给绊倒了。
在下一秒钟我就以极丑的姿势，跌了个狗吃屎。
“噢!”我的右脚踝传来一阵刺痛。
“可恶!”一股愤怒的情绪涌上，我将这一切全部归罪在孙家朗的头上。
“你怎么了?还好吗?”孙家朗赶紧起身将我扶起来坐回沙发之上，“哪儿跌痛了?”
“你别碰我。”我有点失控地大叫出声，右脚踝的疼痛和一种近似自卑的窘态不断袭来，我不想让孙家朗看到我现在这种无助的模样。
他刚刚的告白，让我打心底害怕起来。
原来我还是很害怕孙家朗的，就算他对我再怎么和气，再怎么像一般朋友，我总是没办法忘记他曾经是我军中的长官，那种类似奴性的盲目尊敬和听命的心态，根本没有在我体内消失。
要找怎么去接受一个我本来如此尊敬和害怕的男人，对我有那种非份之想呢?
光是想到他对我的那种喜欢心态和那些可能会有的亲呢动作，我就不禁感到一阵恶心。虽然刚刚我们已经接过吻了，我并没有产生预期之中的恶心感，但是，孙家朗要是对我做更进一步的侵犯的话，我又会如何呢?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
我们之间，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受伤了。”孙家朗的表情很可怕，被自己喜欢的人拒绝，想当然耳他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孙家朗上上下下检视了一遍我的身体，一脸担心的模样，
“告诉我你伤到哪儿了?”
我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牵扯，所以紧闭着嘴巴不愿意回答他。心中那股要自己有志气一点的自尊和自傲，不容许我再开口向他求救。我要离开孙家朗，我不可以再待在他这里了。
孙家朗大概察觉到我的想法了吧!见我一直不肯回答，他干脆用手开始检查我的身体。自上到下不断地搓着、揉着，我又开始挣扎，但是孙家朗根本不给我机会拒绝。
直到他的手掌欺上我的右脚躁，我才吃痛地闷哼一声，叫出痛楚来。
“天明，你扭伤了脚踝?为什么还要逞强?走，我们去医院。”
他把我整个人给抱了起来。
我的天!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抱，那种双脚远离开地面的不安全感，让我吓得双手赶紧揽上孙家朗的脖子。
“你放开我。”算是我怕了他好吧!我不要再待存孙家朗这儿了，我总有选择离开的自由吧!“让我自己走。”
我手臂下搭着的孙家朗的颈部、肩部肌肉在瞬间绷紧，我吓得不敢再说任何话刺激他。
孙家朗将找整个人给放回地面上，刚接触到地板，我的右脚就痛得令我直冒冷汗。为了面子，我压制住了几乎要喊出的杀猪一般的尖叫声，双手重又攀向孙家朗的肩头。
“你走，你现在走给我看，你要是自己走得出去的话，我就放你走。”
孙家朗一定是吃了秤铊铁了心，摆明就是要欺负我到底就是了。我现在这种样子怎么可能走得出去嘛!
孙家朗，你这个混蛋!
当然我没胆子当面骂出口，此刻我的脚躁好痛好痛，我只能尽力攀着孙家朗，让自己的脚不受力在地面上头。
“不走了吗?”孙家朗的行径简直就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嘛!“你现在不走，就没机会罗!”孙家朗又抿嘴笑出那种会令我眩目的去令纹式笑容。
我真是恨极了自己现在这种无力的状况。
“可恶……”我用尽自己的力气推开孙家朗，像他这种恶劣的男人，真是连可恶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无赖行为了。
只可惜，一个人光是有志气和意志力，却没有足够的体力可支援，根本就很难让自己扬眉吐气。
我推开孙家朗之后，单脚小步地往前跳跃不到十步，连大门边都还没到达，就已经无力继续了。然后我那微酸又发疼的右脚很自然地就放到地板上去，当脚一接触到地板，就疼得让我眼泪直冒。
看来这次我的右脚躁真的扭伤得很严重，搞不好等一会儿就会肿得像馒头一样大。
“天明，你就别跟我闹这种小家子脾气了，我们去医院。”孙家朗靠近我，一把就将我抱起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我架到医院去了。
* * *
一路上我紧闭着自己的嘴巴，把自己搞得像一个自闭的蛤蜊，从头到尾都不开口回应孙家朗的问话。除了医生替我上绷带的时候，我痛得哀号出声之外，其他时候，我都谨守着自己是一个自闭蛤蜊的本份，一句话也不说。
老实说我还是很怕孙家朗的，但是今晚他抱着我上车、去医院、回家，没有再对我板着个脸，他的表现完全就像个温柔至极的情人一般，要我纵有再大的火气，也找不到机会向他发泄。
回家之后，孙家朗将我直接抱到他的房间去。
“喂!你干嘛?我要回自己的房间。”
我开口同孙家朗说话并不是准备跟他妥协啦!只是他居然把我抱到他房里去，那找岂不是随时随地都处在危险当中吗?
“你现在脚不方便，万一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可以随时帮你。”
“不……不……不用了，我很好，我才不要睡在你房里。”
我居然结巴了，真是有够逊的，一回到家之后，就只剩下我跟孙家朗单独相处，这种尴尬的宁静真的很令人难受。
被揣在孙家朗的怀中，我突然间想起先前孙家朗对我的真情告白，虽然他现在少了晚间的那股暴戾之气，对我又是一副温柔呵护备至的样子，但我心底始终有一股害怕的情绪在滋生着。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孙家朗这回倒很干脆，抱着我咚咚咚地就来到我的房间内，将我轻轻地放在床铺上。
“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别跟我客气，一定要叫我。”
一离开孙家朗的怀抱，我突然间觉得好冷，那种本来相贴在一起的温暖，被硬生生地分开之后，留给找的就只剩下凄怆的冷清和满室的宁静。
孙家朗轻轻地关上门，我很讶异他居然没有维续纠缠我，大概他觉得我们两个今晚都已经受够了吧!
他离开之后，我躺在床上有好一会儿都陷在混乱的思绪当中。
孙家朗今晚对我的告白，给我的冲击真的是霹雳大的。很明显地，我们都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种相安无事、和平相处的模式了。
这下子我该怎么办才好?对于孙家朗这个人，我始终是抱着又敬又怕的情感，我打破脑袋瓜也想不到，他真的喜欢我。
啊!真的好烦啊!就算是被赶出晓蔓的住处时，我都没像现在这么烦恼过咧!
那个时候，我要烦恼的只是找个临时住处窝罢了，不像现在，必须烦恼着该怎么和孙家朗继续相处下去。“人际关系”这东西一直是我非常不擅长的科目，尤其现在我要面对的，是那个对我有不良企图的孙家朗。
经过了一整晚的混乱之后，我现在终于可以放开自己的思绪，好好思考一下找和他之间目前产生的问题。
孙家朗看起来根本不打算放弃我呵!
而且像我这么懦弱的个性，真的可以躲过他的纠缠吗?
如果在我受伤这段期间里，他准备对找霸王硬上弓的话，以我现在跛脚的衰样，根本就逃不开他的攻击吧!
我甚至害怕着，如果他继续像今天晚上那样温柔地对待我的话，我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他耍得团团转了耶!
唉!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那胡思乱想的脑子，一下子承受不了太多的复杂情绪交错，刹那间头就狠狠地痛了起来。我真想念以前单纯的生活呵!
第四章
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只能得五十分的人。无论是在自我认同方面或是在他人的心目中，我一直是个不及格的人。
我老妈就曾经毫不客气地批评过，我这个孩子全身上下就只有那张脸是唯一可取之处。
我的个性很差，稍一不顺心就会在心底不惭地批评，带着一点愤世嫉俗的孤芳自赏和一大堆的不满现状，却又不敢干干脆脆地讲出来让别人知道，所以我老妈非常不喜欢我这种别扭的个性。
人家不是常说事出必有因吗?那我现在会碰到孙家朗如此这般的对待。是不是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的呢?
可我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勾引孙家朗的行为或言语啊!
当兵那段时间没有，这回在大街之上被他捡回家时也没有，所以我现在挺纳闷，孙家朗到底是为什么会说他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多多少少会有某此原因的吧!
孙家朗他到底是喜欢我哪一点?
我实在不懂为什么男人会喜欢上另一个男人。虽然我也不见得懂得男人为什么会喜欢女人，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一回事，不是吗?跟着社会大众的价值观走，会过得比较轻松一点。
自从当了两年的小白脸之后，我就深深地感觉到世人那种恶毒的眼光，有时真的挺令人难受的。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喜欢出门面对人群吧!但愈是不出门，就愈和社会脱节，我就更没自信了。
唉!真是有够烦的，为什么要让我碰到这样的事?
虽然我的感情经历算是非常资浅，前前后后也只有过晓蔓一个女人而已，但是，我确定我应该是喜欢和女人在一起的啊!
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时，我的房门竟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直到那个人侵者欺到我的身旁，找才自一连串的混乱想法中清醒过来。
“你……找我有事吗？”
我的嗓音真的是无意识间自己抖颤起来的，孙家朗这家伙才安份没两天而已，今晚他居然带着恐怖的气息闯进我的房里来。
他才一接近，一股冲天的酒气就朝我袭来，那种害怕的感觉一下子把我给击倒，我浑身紧绷着。
“你的脚还在痛吗?”孙家朗低声开口，眼睛直勾勾地瞧着我。
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我的心都会碰碰碰地直跳，那双眼睛总是让我变成一只受惊的小鹿，不自觉地想要问躲他那猎豹似的杀戳眼光。
我摇摇头，边将被子慢慢地往身上拉着，这样子应该可以降低他想要犯罪的冲动吧!尤其他今晚一副已经喝过头的醉样，一不小心的话很容易就会擦枪走火的。
“你还是这么怕我。”孙家朗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孙家朗愈垂愈低的头，已经快要碰到我的脸了。我扯着被子惊慌的蠢样子一定很像驴蛋吧!
孙家朗他分明就是在取笑我，这个浑球，好像看到我害怕的样子，就是他最大的娱乐一般。
“你是不是喝醉了?”今天他晚了两个小时到家，我刚才还以为他跑出去鬼混了呢!没想到他突然无声无息地就回家了。“早点去休息吧!”
没事居然还跑到我房里来吓我人真是够了。
我的右脚今天还是肿得跟小馒头一样大，就算放在床边不动，也会传来微微的刺痛，这种时候我可不想再和孙家朗玩那种我跑他迫的游戏，得趁早把他打发出去才行。
“还好，晚上的应酬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晚了回来。”孙家朗居然挤上我躺着的大床来?“你存担心我吗?”
“没有，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喂!你上来干嘛?快点下去，别再过来了……”
因为他的侵入，我只好拖着自己的腿往更里边挪靠，但我一边退，孙家朗就更挤过来，很快地他就成功地将我困在他的胸膛和墙壁间了。
“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句子。”
“你快点下去啦!”
“你不想知道吗?”孙家朗对我露出他微醺的笑脸。
孙家朗那抹可恶的笑容，每每引得我舍不得移开目光，但要是我多看他一眼的话，后果会不堪设想的。
这种想看又不敢看的情绪，真的很令人懊恼耶!
“我不想知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小声地嘟哝着，孙家朗那一身酒臭味，还有他散发出那股明显的霸道气息，让我浑身都难过起来。
他就像一团火一样，还没靠近我就已经被炙得发疼了，现在被他困在角落里，我真的好想死掉。
“可是我想说给你听。”孙家朗在找耳边轻咬着我的耳垂，让我浑身闪过一阵哆嗦。“天明，你知道吗?同志间的爱情是从性爱开始的，我们今天晚上来试试看好不好?”
“啊?”我张大的嘴毫不隐藏地表现出找的惊讶和不安。
“我才不要，你给我下去。”
搞什么啊!什么同志间的爱情，孙家朗居然敢对我讲出这样的话来?他敢说我都不好意思听了咧!
听到我的拒绝，孙家朗的脸又绷紧起来了。刚刚他还带着笑意的脸，马上就面无表情起采，就连眼神也冷了三分。
“不管，我想要……我就是要!”
我还来不及反抗，脖子已经在孙家朗的掌控下不得动弹了。
孙家朗一手掐着我的颈部，另一手压制住我的右手，唇也很快地就欺上我的唇，被他强吻的震惊和恐惧一下子在我体内爆发开来。
孙家朗这一回是不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我了?
他的唇又湿又热，闯入我口中的舌头，就跟他的个性一样霸道，缠住我的舌头不住地翻搅着。他夺走我正常呼吸的管道，缺氧的我很快就昏沉沉地在他怀中软倒，一点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当然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啊!
虽然脑袋瓜传达着“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的指示，但是我的手和脚还是出自本能地扭动，反抗着这个压在我身上的人。
他是个大男人耶!
我不喜欢他碰起来过度坚硬的肌肉和略嫌粗糙的皮肤，还有他在我耳边呼出的那种粗喘的气息，未免也大过色情了吧!
孙家朗很不高兴，虽然我没什么反抗的大动作，但我这样在他身下一直乱动，他也会很头痛的吧！因为看到他微皱的眉，所以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孙家朗是个天生的同性恋吗?虽然在军中的时候就传过他喜欢我的谣言了，但是那个时候找们之间根本就没怎样。他现在这样主动表示自己喜欢我，难道他心底没有过任河的挣扎情绪吗?
才稍微一闪神而已，我身上的睡衣已经被孙家朗给扯了下来。
真是过份呐!他那种脱衣的娴热技巧，让我不禁怀疑他当初拿这套睡衣给我穿，是否早有不良动机。
“天明……”孙家朗低声喊着我的名字，我偏过头去根本就不想理他，如果我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他会不会知难而退啊?
“天明……”
孙家朗仿佛看穿我的想法，大手悄悄伸进长裤之中握住我的分身微微地挂揉着。
“天明……舒服的话，喊出声音来……”
可恶!孙家朗这个浑蛋。
男人根本就禁不起这样直接的挑逗，我居然蠢得忘了孙家朗也是个男人，要让我有反应，他甚至只要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让我快乐地飞上天去。
“呃……你住手!”被他这样一折腾，我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我捉住他犯规的大手，想要阻止他再继续闹下去。
孙家朗不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下身受到这么强烈的刺激，让我一下子喘不过气来，搭在他手上的手，此刻也很没志气地像攀住唯一的依靠一般。
他刷地将我的长裤连着底裤都给扯了下来，我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状态之下，光溜溜地躺在孙家朗的面前。
我的天啊!真是丢脸死了啦!我那已有反应的分身正挺举着，在孙家朗的视线下不断地胀大，我真的想去死死算了。
对于他的攻击，找居然会产生这么大、这么立即的反应，如此丢脸的事被孙家朗给看到了?要我以后在他面前如何自处?
“你害怕?还是在害羞?”孙家朗的唇凑上，舔吻着我的高举。“那个和你同居的女人，也能让你这样吗?”
“呃……你……呃嗯……”在他刻意讨好的抚触动作中，我舒服地将背给挺得很直很直，然后头整个沉进柔软的枕头中，下身不由自主地上拱向他，欲望像一片不受控制的火，整个蔓延到我的全身上下。
我的老天爷啊!我真的没办法抵抗这种感觉啦!
“你放手……放手啦!呃嗯嗯……”
“你叫的声音真好听，再多喊一点，我好喜欢……”
孙家朗在我耳边低喃着，那种又低沉又具磁性的嗓音，让我浑身直打哆嗦，身上的重要部位被他掌握着，也让我无法再激烈地抵抗他。
他就像一个背上长了翅膀的恶魔一般，邪恶地挑拨我的极限，我浑身赤裸，在孙家朗的身下，不断地呻吟出自己感到的欢愉。
“你的表情……真棒……现在只有我可以看到……”孙家朗不停地亲吻着我的脸庞，握着我的右手也不停地上下移动着。
“你不要……这个样子……快放开……”
我极想抗拒这种迷人的抚慰，但是孙家朗却愈发地兴奋起来，仿佛熟知我身上海一个敏感部位，当他终于停止搓揉我的分身之后，大手滑过我光棵的背脊。
“啊……”
我尖叫出声，一阵颤抖倏地滑过全身。
那样的快感是我和晓蔓在一起时从没体会过的，从前和女人做爱时，都是我极尽所能地讨好晓蔓，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经历这样的激情快感。
可恶的孙家朗却在这个时候停住了他的侵略动作。
他看着我直笑，那张离我仅一寸之遥的脸上，尽是不怀好意的神色。
“天明，现在你也想要了吗?”孙家朗离开我的身上，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部脱了个精光，赤裸地回到我的身边。
“刚刚还舒服吗?我还没让你完全达到高潮吧!”
孙家朗瞥了一眼我依旧高举的分身，抓住我的手贴上他的胸膛。
“天明……你也摸摸我……来……”
孙家朗抓着找的手往他身上四处游移，我火红着脸庞任他恣意带领，触手尽是他坚硬结实的肌肉，火烫的胸肌之下，孙家朗急速的心跳奔腾着，根本就隐藏不住他的兴奋之情。
我的身材当然没有孙家朗这么养眼，久没出门身躯白皙的我，跟他相比起来，就跟只白斩鸡没什么两样。孙家朗不但精壮，就连西装底下的身体也是漂亮的古铜色，让我目不转睛地直瞪着他瞧。
顺着孙家朗的手带领，我摸着摸着就下移到他兴奋的地带。
啊!我的天啊!那是另一个用人兴奋的证据。虽然多少看过其他男人的那话儿，但我可从来没在这种情况之下碰触过它们呐!
一种男人的劣根性这个时候就跑了出来。
我跳脱孙家朗正在侵犯我的这种诡异气氛，很无聊地开始比较起自己的和孙家朗的有什么不同。
看了两眼之后，很无奈地，我只能承认孙家朗他比我还有看头。当然啦!孙家朗的身村本来就比我好嘛!
“你在想什么?怎么这么不专心?”孙家朗看到我在发呆，松开托住我的手，随即又抚上我正坚硬的分身。
从头到尾他的侵略都避着我受伤的右脚躁，又一直让我处在既兴奋又舒服的状态之下，所以我根本就忘了一开始我是如何激烈挣扎的。
“啊……啊嗯……”
他又开始握住我的分身了，那种温热又甜美的手劲，让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享受他的服务。
可恶的孙家朗，他干嘛让我这么舒服啊!我的手还停留在他的腰际部份，因为他不断地搓揉着我，以至于沉沦在一波波快感之中的我，手只能无力地抵存他的腰侧，根本没有再动的力气。
稍稍移动了一下身子，孙家朗这一回更过份了，见我已经停止抚触他的身体，他已然火热的身躯非常不满地直往我身边靠过来。
他把我整个人半抱起来，用他的硬挺抵着我的。这种暧昧的姿势我连想都没想过，他为什么可以做得这么自然?
“你在干嘛?”
这种行为很奇怪耶!
“你讨厌这样吗?”孙家朗答非所问。
老实说，我现在全身都火热地想要找到发泄的出口，孙家朗这样英名其妙的问题，我根本就答不出来。
如果真要我回答的话，我可能会说我并不讨厌吧!只是，感觉挺怪的就是了。
见我不回答，孙家朗又把我推躺在床上，然后他头一低就往我的下半身欺去，毫不迟疑地含住我的勃起。
“那这样呢?你喜欢这样吗?”
孙家朗的嘴吸住我，然后离开抬头问我。
“呃……”这个浑蛋，有哪个男人可以抵抗这种动作啊!
“呃嗯……”我托住孙家朗的头，手指头不由自主地伸进他略长的发中。
这种欲拒还迎的举动，大概给了孙家朗答案吧!
“天明，这样子很舒服对不对?那我就继续做下去了。”
孙家朗再度用嘴含住我那儿，那不可思议的炙热感，让我一下子就冲到最高点，体内累积过多的快感就在孙家朗的口中尽情地释放出来。
“啊!”
我怎么……我怎么可以在他那里……?
带着羞耻的心，我根本不敢看孙家朗一眼。一开始我还极力抵抗他的侵犯耶!居然没两下子就在他嘴里泄了?这下子我哪还有脸面对孙家朗?
“我好高兴……”孙家朗的身体整个压了上来抱住了我。“天明，你的身体真棒！我真的好喜欢……”
紧紧箍着我的孙家朗，面对面地这样对我说。他的鼻子在我脸上游移着，我只能闭上眼睛任他胡乱亲着吻着我的脸庞。
我已经解放了，那孙家朗呢?混乱的脑子里一想起这个问题，我就敏感地察觉到孙家朗还抵住我腰际的昂然巨挺，他还处在兴奋的状态中。
“你……那你呢?”脑中所想的根本不经大脑思考，我就已经开口问他了。
然后一问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样问他，不就是等于我同意他继续做下去吗?让他继续做下去的话，痛苦的就是我了。我虽然只和女人做过，但是也曾听闻过男人和男人间是怎么做这档子事的。
“你愿意让找继续做下去?”孙家朗将怀中的我翻了个身，他的大手已经迅速地下滑到我的臀间。
我浑身僵住，一动也不动地不敢说话。
孙家朗只是碰触我的臀，并没有深入探索下去。
“唉!”然后孙家朗很轻很轻地在我耳边叹了口气。“我好想要你，可是我知道你还是不愿意……我不想强迫你。我想……目前这样就可以了。”
他自背后紧紧抱住我，然后伸出手自己解决剩下的情欲。
我不敢回头，只是僵着身体听他在找身后发出微微的喘息声，直到他终于满足地在我背后解放。
床单被褥都已经被我们弄脏了，孙家朗结束之后抱起我往浴室走去，他避开我的脚踝，仔细地帮我洗了个舒服的澡。我紧合着双眼不敢望他，生怕一看见他就会忍不住心底那种交缠的害羞、害怕感觉。
“到我房里睡好吗?”孙家朗也洗好之后，再度抱起我。
“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了。”他抱着我往他的房间走去，就像抱一件心爱的东西一样轻手轻脚的。
被他折腾了好半天，又洗了个这么舒服的热水澡之后，我早就昏昏欲睡，身体暖烘烘的．又被孙家朗这样温柔地抱着。当他咚咚咚地走动回寝室的时候，感觉好像躺在摇来摇去的大摇篮里呢!
我已经快要睡着了。
这种时候我根本就不会想要跟孙家朗争辩睡觉的地点，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说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间睡，他也不会答应的。今天晚上，他已经展现够多他的主观意见和霸道的态度了。
被轻轻地安置在孙家朗的大床之上，他随即也钻进被子里来，我像一只熟透了的虾子蜷编着，在孙家朗宽阔的胸怀中找到了极舒适的姿势，很快就跌进温暖的梦中。
此刻，我什么都不想再思考了。
被孙家朗抱在怀中的感觉，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难受，我反而觉得这样挺舒服的。
当然啦!如果刚刚孙家朗自私地继续侵犯我的话，现在的我很可能还处在孙家朗制造出来的可怕情欲中，正痛不欲生地鬼叫着吧!
如果孙家朗一直只是像今晚这样子点到为止的话，我想下一次我可能不会再拒绝他吧!
这就是男人屈服于原始性欲的低劣想法和行为吧! 我往孙家朗的怀中钻去，也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全身舒缓地慢慢睡去。
第五章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孙家朗已经去上班了。这样也好，和他发生了这种事之后，我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脸来见他。
家里头又剩下我一个人而已，我在床头柜上看到孙家朗留给我的字条，他说他已经替我准备好午餐，要我别再自己动手做，免得站立太久的话，脚伤会愈来愈严重。
我赖在孙家朗的大床上根本不想起来，脚上有伤，我懒得到处走动，今天就算了吧!家事一天不做也不会怎样，况且孙家朗又替我做了吃的，等我肚子饿的时候再去厨房觅食吧!
这样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就是没办法再度入眠，心中不期然地又想起昨儿个晚上自己和孙家朗发生的事。
被孙家朗这样呵护的感觉真的还挺不错的。
撇开他是个男人不说，他给我的感觉真是愈来愈好了……
虽然有的时候，比方说我惹他生气的时候，他的嘴脸真的很令人害怕，但是当他温柔的时候，又会令我有股想要依赖他的感觉呢！
咦?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想要依赖孙家朗呢?孙家朗他……他可是对我有不良企图的男人耶!为什么我会想要依赖他?
难道真的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吗?为了继续住在他这儿，我变相地将自己当做是一项回报的礼物了吗?
不会吧!我抑制了自己心中这种诡异的想法，逼自己再度入睡。
* * *
当我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安安稳稳地卧在孙家朗的怀中时，那种感觉有多震撼你知道吗?
他深邃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望着我，双手双脚也像藤条一样地紧箍着我，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个难以进出生天的囚犯，一个属于孙家朗感情世界的囚犯。
“你……回来了啊?已经这么晚了吗?我真是的……才想说再睡一会儿而已的，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
我狐疑地瞄了瞄室内亮晃晃的光线，现在这时间好像还不到孙家朗平常下班的时间耶!
“我中午就回来了。”
孙家朗像抱住心爱洋娃娃的小女孩一样，紧紧地把找箍在他的怀中。
“你这么早回来于嘛?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我困难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这家伙不像是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嘛!抱着我的大手还挺有力的啊!
“我怕你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跑掉。”
孙家朗的跟直直地盯着我，被他这么专注地看着，让我心噗通噗通地快速跳动了起来。
“呃……我……”
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之下该接什么台词才好，孙家朗这种好像在保护自己所有物的眼神，让我很不忍心看到他受到伤害。
“我怕我昨天对你做了那种事之后，你会一溜烟地离开这里，从此消失在我的生命之中。”
孙家朗好不容易眨了眨眼，却让我更看清楚了他跟中的害怕和胆怯，我似乎该说些什么回应他，是吗?
“你会离开这里吗?天明?”
孙家朗抱着我的力道愈来愈大．箍得我都感觉到疼了。
“你会不声不响地就离开我吗?”孙家朗的脸色极难看。
“回答我。”
在一个男人这样脸色不善地威胁着你、渴望着你、却又害怕听到你口中吐出的答案的时候．我的心里忽然有种“我终于占上风了”的错觉。
我曾经说过自己其实是很怕孙家朗的，但是就在这一刻，我感觉到，其实，在我和孙家朗的这段关系之中，占了优势的人，其实是我。
我的答案对孙家朗很重要。
从他的凶猛表情中，我可以看得出来，我的答案，很有可能改变我们两个人的整个人生。
“天明，回答找，”孙家朗像一只丧失斗志、遍体鳞伤的猛兽，在我面前恳求着我给他的救赎。
“得不到你的答案，我没办法专心在工作岗位上继续自己日常的工作，我害怕我晚上回到家之后，面对的会是空无一人的冷清屋子。”
“……”
其实我不是在吊孙家朗的胃口啦!
这种问题，我真的很难马上回答他啊!
老实说，直到我刚刚醒来为止，我并没有想要离开这儿的念头，因为我既没钱也没有可以糊口的工作，更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
不过孙家朗这下子这么一提醒我，我又想起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只要孙家朗开始侵犯我的话，我会二话不说地走人的。
“你说话啊!”孙家朗见我不回答，心急地更想要逼我说话。
“你是不是已经打算要偷偷溜走?你是不是打算趁我上班外出的时候要离开我?”
“我……”
我又没这么说，这孙家朗也真怪，他干嘛一直指控我打算要离开他啊?我又没真的这么想……
孙家朗把我紧紧抱在怀中，将我的头给压在他的下巴之下，紧贴着他的胸膛，“我不要你走，我希望你留存我身边，你可以答应我吗?我绝不会再勉强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我只求你继续住在我这里……”
他见我不说话只是沉默不语，也没有在他怀中激烈地挣扎抵抗他的拥抱，然后他又继续说下去。
“你甚至不用去找工作，我只希望每天下班回家后，可以看到你站在我的厨房里，替我准备晚餐……”
孙家朗的口气像极了在耶诞夜许愿的小孩，希望能在隔天起床时。会在自己的床头柜上头发现他想要的礼物一般。我抿了抿唇，偷声笑了一下。还好孙家朗现在看不到我的脸，不然他一定会宰了我的。我居然在听着他的希望时，无意识地取笑着他……
“答应我好吗?天明?”
孙家朗这会儿终于将我的头给拎了起来，我看到他焦急的眼，他是那么地渴望，那么地期待，仿佛我的答案可以判定他的生死。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溺存他如黑夜般漆黑的眼瞳之中，想要逃开他却又找不到离开的路径。我定定地瞧着他，一如他瞧着我一样……
答应他留下的话，我不就又走回原路了吗?
就像孙家朗那天对我说的一样，我只是换了个包养我的饲主而已、只是换了个新的地点住而已吗?
那么，孙家朗会在找到另一个女人(或者是另一个男人)之后，就像晓蔓一样地把我给轰出家门吗?我不想再流浪街头一次，我不想再像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等待下一个把我捡回去的主人……
“你……你不会像晓蔓一样，有了别人就把我……把我赶出去吧?”
我看着孙家朗那令人迷惘的跟睛，类似小可怜的问话就这么问出口。
我一直以为对于被晓蔓这样给赶出来，我是毫不在乎的。没有想到，事实上我是真的受到伤害了，那个晚上，被剥夺了原有的安定生活之后，我既害怕又无助，当我在街头流浪的时候(虽然只有短短几个钟头)，我是这么高兴孙家朗把我给带了回来……
他像是不敢相信似地惊喜地望着我。
“不会，我保证找绝对不会!”孙家朗又将我塞到他的胸膛之中，“你答应我了吗?真的答应我了吗?”
我还是没有正面亲口回答他，只是在他怀中找到舒适的角度，合上眼轻轻点了点头，我以为会轻微地不让他发觉……
“我不会放你走的，这辈子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孙家朗像是在婚礼上朗诵誓言似地，一宇一句说得斩钉截铁，让人听了就很心安。
不过，我的肚子却在此刻很不配合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饿了一整个早上，虽然我没起床活动．并没有消耗热量，但是我的肚子就是产生饥饿的感觉。我觉得很馍，毕竟孙家朗正把我抱在他怀中耍感性呢!
“我去做饭给你吃，你再躺着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孙家朗笑着亲吻我的额头，然后咚咚咚地跑了开去。
我想我大概是他极想要得到的那颗糖果吧!他兴奋得像是中了第一特奖一般……
睡了那么久，我伸了伸懒腰，因为扭伤的右脚较不方便，我缓慢地移动身体下床，然后单脚小步跳跃出了房门。
孙家朗听到我的声音，咚咚咚地又跑了过来，“不是叫你躺着吗?怎么起来了?”
我雏了雏眉，孙家朗这家伙也真健忘，刚刚他才说不会勉强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而已，怎么才转个身他就忘了?
我继续小步地跳跃着往客厅去。可是他壮硕的身躯已经靠了过来，大手一捞把我给抱了起来。
你的脚还伤着，我拖你过去坐下。
我一点反抗也投有地任孙家朗将我抱起来，心里一边纳闷着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就把我给举起来?我虽然不重，但也没轻到哪儿去啊！孙家朗是不是练过举重之类的健身活动?
“你在这儿坐好，我把早上做的莱热一热，马上就可以吃了。”孙家朗将我安置在沙发上，确定我乖乖地坐着不劝之后，他才走回厨房去。
* * *
我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如此平和地与孙家朗处在这样的关系中。
撇开孙家朗是个男人这项事实之外，他的表现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完美情人的化身，除了某些时候一些为了我好的坚持之外，他对我于取予求的溺爱态度，让我完全臣服于有他存在的生活之中。
不过，还是有些让我感到困惑和不安的事情。
每天晚上，孙家朗总爱搂着我亲热，而我也总是被他逗弄到脸红心跳、一触即发的状态。
和男人做爱这档子事，我根本就没有经验。我没问过孙家朗他的经历如何，不过，以他熟练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个个中高人吧!
他擅长用他灵活的手指和嘴唇，套弄我高涨的情欲中心，我总是极不好意思，一边又怀着罪恶感，喘着气享受他带给我的一波披快感，在他坚持又刻意的逗弄之下，达到完美的高潮。
我并不主动替孙家朗服务，这样很恶劣是吗?
我明知道他很渴望我的……
他满足了我的一切渴望，而我却无视孙家朗渴望着我的眼神，不肯主动伸出手去碰触他赤裸的男性身躯。
就像今晚，看完电视播的一部无聊长片之后，孙家朗将我抱回他的房间。自从那一天之后，我就没再回过我的那个小房间睡，而且，我也已经很习惯躺在我身边睡觉，温暖的孙家朗的身体。
孙家朗会抱我上床，一定接着对我动手动脚。
我身上穿的那件睡衣还是他之前借我的那一套，理所当然地就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他给褪去离开我的身体，然后被他粗鲁地扔到床下去。
每当他想对我使坏的时候，很爱盯着我的脸看，他说他喜欢看我欢偷时的表情，那会令他满心欢喜，令他充满成就感，因为我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所以我不大能体会孙家朗的感觉。
不过，我倒是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平常他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会在看到我兴奋的时候，露出很满意的微笑。还有，他的脸上会出现另外一种近乎压抑、痛苦的无奈。
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并没有真的感觉到满足，才会有那样压抑的神情。
“天明……”
孙家朗低声叫着我的名字，每当他这样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喜欢将头轻靠在孙家朗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愈来愈快的心跳声。
他抬起我的脸，吻我的眼，吻我的鼻，却只轻轻滑过我的唇，接着下滑到我的喉头，张开嘴用牙齿故意轻咬那里。
这一招总是让我挥身发颤，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嗯……”我吐出的呻吟声大概微微震动了喉头吧!孙家朗轻笑了一声，他知道我很喜欢他的这个动作。
随着孙家朗疯狂玩弄，探索我身体的次数增加，每多发现我的一个敏感带，他都会清楚地记住位置，然后在下一次的挑逗中，恶意地将我逗弄得全身发颤，打心底为他的动作浑身颤抖……
看到我无助地失去控制，是他每天晚上最爱玩的戏码之一。
我用力攥着他的胳膊，呼吸急促地抗议着他的玩弄。一个人自慰的时候虽然也可以达到最后的高潮，不过让孙家朗为我做的话，却可以得到这种意想不到的颤栗，这是我和晓蔓做爱时从来不曾领受到的快感。
也许就是沉醉在孙家朗高超的技巧之中，我才会愈来愈舍不得离开他的身边吧!我从不以为自己会喜欢上任何一个男人，不过，我却喜欢上孙家朗了。
孙家朗比我还要熟悉我的身体，我身上的每个细微处，每个敏感处，他都如数家珍地记在他的脑子里，而且，他让我发狂地想要藉由他的抚触，抵达那个可以燃烧一切的天堂。
我想我已经成为孙家朗的禁脔了。
简直就像被他当成最珍贵的宝物给藏在家里头一样。
此刻孙家朗低低的喘息声，就在我耳边响着，我想他也同我一样迷惑吧!
身体产生了这样极致的欢愉，却是自另一个男人的身上攫取而来的，在我从小到大根深蒂圃的观念里头，要突破男人跟男人做爱这一层，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我将头深埋在枕头中，想阻止自己发出更媚惑的呻吟，光听着孙家朗的喘息声，就已经让我觉得羞耻和心猿意马了……
因为意识到孙家朗的兴奋，连我也跟着兴奋起来。
接着他突然握住了我坚硬的勃起，然后上下套弄起来，我的下半身被箍在他的下腹部处，往上翘起的臀部，让我感到更加地羞赧。
这种姿势……好像动物一样……令我觉得难堪不已……
“不要这样……”
我将自己的臀部往下缩回，但是孙家朗扯着我的手却很用力，反而将我整个人给拉了起来。他蹲在我的身后抱住我，将我的脸给转了过去，狂热的吻再度找到我的唇。
我僵硬着脖子回头让他吻，他的大手却还是不肯放过我的火热硬挺，依然上上下下地玩弄着我。
我感觉得到臀部那儿紧贴着孙家朗的勃起，他好热……贴着我的背部就像火烧般地令我觉得非常难受。
“呜……你……。”我发出痛苦的喘息声，孙家朗火热的舌在我口中吸吮纠缠着，修长的指尖不断地搓弄着我那已然泛湿的前端。
欲望和快感逐渐累积到了最高点，我大声喘着气，全身上下的感官神经都集中在我被孙家朗握住的那一点之上，那种快要融化的热，让我快要崩溃了……
“啊啊……”
就在我挺直了身躯大叫一声之后．分身愉快地释放在孙家朗的手里。
“天明……”孙家朗舔了舔我弄出来的东西，将我放回床上去。“天明……我可以继续做下去吗?”
我僵硬了一下，孙家朗的意思是……?
“我想要……进入你……”
孙家朗扒开我无力再抗拒的双腿，将手上残留着的我的液体，抹在我的后穴上，他那邪恶的跟睛，渴望地直盯着我看。
“不……”我惊讶地直摇头，彼此自慰就算了(虽然我从没帮过他)，但真要做到那个地步的话，我们就真的很不正常了吧!
“天明……我想要你……答应我好吗?”孙家朗又吻住我，仿佛他这样做就可以当做没听到我刚刚给他的拒绝。
然后我在他怀中激烈地挣扎起来。
“不要……你说过你不会勉强我做任河事的……”
我提醒着孙家朗，这是当初他求我留下来时对我说过的话，我想他应诙不会忘记才对。
孙家朗僵在我的身上，刚刚我已经释放过了，但是他还兴奋着，看他那还高涨着的欲望根源，还有他脸上痛苦的压抑表情，我开始有点同情起他了。
“别勉强我，好吗?”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想抚平他脸上那痛苦的神情。
孙家朗果然是重诺言的。
他捉住我伸出去摸他脸的手，唇舌又再度缠住我的，在吻着我的同时，将我的手带到他高涨着欲望中心点上。
“那就帮我……”
这是孙家朗第一次开口要求我。
我握住他，尝试性地上下滑动了一下，这虽然是我第二次碰孙家朗勃起的那话儿，但是帮其他男人用手抒解，这倒是第一次咧!
孙家朗愉悦地闷哼了一声，然后他舒服地合上了眼，“天明……继续……帮我做……好舒服……”
他慢慢仰躺了下去，单手揽着我的腰际，一边鼓励我继续摩擦着他。
我享受了这么多次，难得孙家朗头一回开口要求我帮他做，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他。我半躺在他的身旁，开始认真地握住他的性器摩擦着。
率先分泌出来的液体，让摩擦的时候发出一种猥亵的声音。孙家朗愈来愈快的呻吟声显示他正处在极致的快感之中，这种事情，果然还是经由他人之手要比自己弄来得舒服。
“呃……呃喔……喔喔……”
孙家朗突然抱住我，然后浑身僵硬的他在一股强烈的颤抖之后，就受不了地喷在我的小腹上头。
孙家朗脸上那抹带着满足的微笑，让我顿时看傻了跟。
我从没发觉过他有这么棒的表情耶!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大概我真的是着了魔吧!我居然主动凑到孙家朗的脸颊边，伸出湿热的舌头舔吻着他微笑的嘴角。“下次……我再帮你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