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3-21

墨涧空堂: 一嫁三夫 31-40

☆、第三十一章

江元睿猛地站了起来,望著那根针说不出话。他早就知道苏青青可能是被什麼人暗中下了道儿,却没想到,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难怪她会流落到山中,被阿皓捡到………

难怪她一直不肯说自己的来历……

难怪她寧愿呆在贫瘠的大山里,也不想回到富有的苏家……

拔针的过程虽然不长,却也足足折腾了半刻鐘,这期间无疑是非常痛苦的,苏青青却始终咬著牙,一声也不吭,只有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知道江大哥带她来看这个老大夫狠不容易,如果叫出声来,势必会影响他给自己看病,她不想辜负江大哥的一番好意。

在针拔出的一刻,苏青青只觉脑袋一震,伴随狠久的阵痛终於消失,心里霎时一鬆,本想去看看自己脑袋里面取出来的是什麼东西,下一秒脸却已经被江元睿把住了。

「没事了,小青,别担心。」江元睿道,「太医大人為您疏通了经脉,回去吃几服药就会好了,没事的,没事的,没事。」他一边说著,一边安慰式地轻抚她的脸颊,直到童儿将那根针拿走之后才放开她。张老太医哪里看不出他是不希望那女子知道针的事情,这种事他在宫里早已看习惯了,也不甚在意,只是提笔开了张方子递给他们,示意回去后就按这个方子抓药。

诊金收了三十两,其实按他的价位,本来应该更多的,张太医也没有要,只说剩下的拿去买些补药养养身子。那方子里的一些药确也不便宜,什麼人参之类价值不菲,苏青青看著心疼,想著不行买点核桃回去算了,那东西据说挺补脑的,江元睿却不同意,坚持按方子将那些贵的要死的补药一一购置,又不顾苏青青反对,硬是买了不少燕窝之类的高级补品。

「没事,我们的钱足够的。」江元睿安慰她道,反正是姓叶的钱,花光了也不心疼。苏青青也拗不过他,两人在客栈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才离开,回去又是坐船又是马车一阵折腾,待重新回到山里江家宅院的时候,已经是离开的第五天了。

院子里有一隻不明生物正在等待著他们。

几天不见,江元俊已经由一隻人类进化為了恶魔生物,一见到那两个人便嗷地一声扑了过来,结果扑到一半无力地摔倒在地,只像个软体动物一般努力地往前挪,可怜兮兮地望住了对面两人手臂上散发著食物香味的大包袱。

苏青青赶紧从包裹里拿出食物给他,江元俊几口将酥油麻花吃了个精光,又迅速扑向酱鸭,干掉了半包食物后才恢復精神,有力气来扑苏青青了,结果被江元睿一个眼神晃到,顿时想起自己在成婚之前不能擅碰那女孩,只得抱著剩下半包食物悻悻地躲开了。

屋子里简直像蝗虫过境,所有能吃的不能吃的全部被吞了个精光,甚至连桌子腿貌似都被啃了两口。苏青青望著空荡荡的米袋子直叹气,终於明白為什麼回来的时候江元睿坚持要买大量的米和面。

其实他们走的时候,宅院里还有著大量的食物的,估计是一没人,江元俊吃起东西来就没有了控制,看这样子应该还饿了一天,不过苏青青奇怪的是,就算家里没有吃的了,不是还有狠多小姑娘抢著给他送食物吗?不行也可以去山里打猎的,怎麼也不应该会饿到吧?

「你说过,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葡萄和鸡蛋都不行的。」江元俊道,「大哥让我看家,我不能一个人去打猎啊。」

这笨蛋孩子。苏青青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结果江元俊蹭地一下躲开老远,惊恐道:「不要碰我!」

苏青青:「……」

江元俊:「我知道你也狠想要,但最好还是先忍两天,等到二哥回来以后,我们圆房那个晚上一定让你要个够!听说二哥那里有不少关於圆房的图画书,到时候我们可以一个个来试试。」

苏青青:「……」

说忍就忍,江家阿俊也是个硬汉子,就因為他大哥这麼一句话,竟然真的足足挺了近半个月,连苏青青的一根头发都没碰一下,虽然有时候他的目光简直像是要能把那女孩给活活吞掉。尝过了滋味,还要再生生熬著,这对自小就见惯了活色生香的江元俊简直是一种煎熬,幸好,他挺过去了。

那个书獃子终於回来了。

江元俊从来没有这麼盼望见到那个人,儘管他的长相还是如往常一样欠揍。也正因為此,当江元皓归来时,第一个出门迎接他的并不是他最盼望的苏青青,而是鼻子比小黑(猫)还要灵敏的江老三。江元皓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手里的行李往身后藏,他可给他们家的青青买了好多蜜饯果子,绝对不能被这头饿狼给吞吃掉!江元俊倒不在意那些,一把拽住江元皓就往屋里拖,打算抓他快点去圆房。

江元皓费了好大力气才挣开自家弟弟的魔爪,飞扑进去寻找他家的小娘子。苏青青正拿著自制纸牌在给江元睿讲解二十一点的玩法,一看到江元皓,眼睛便亮了,赶紧下地去给他解下身上大包小裹的东西,又拿著汗巾為他擦汗,问他一路可平安,怎麼这麼快就回来了?

要知道按正常的路程来算,江元皓要赶回来起码还得三天,但是他却提前就回来了,弄得苏青青连一点準备都没有。江元皓却只是笑著抱住她,低声道:「还要三天,我怎麼等得来?实在想你的紧,只好拼命往回赶了。」

「傻瓜。」苏青青嗔道,却也没有推开他,任他把自己紧紧搂进怀里,兴奋地讲著赶考路上的见闻。不得不承认,离开了这麼久,她真的有点想念他,虽然这个家伙除了添麻烦基本什麼也做不成。

「青青,这一次秋试的文章我做的还不错呢。」江元皓兴奋地道,「要是考上举人,我就有机会做官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城,我白天在衙门审案,晚上带著你出去逛街,看花灯,逛庙会。春天去放风箏,夏天骑马,秋日赏菊,冬天可以看雪景,你喜欢做什麼,我们就做什麼,好不好?」

「好。」这个家伙,成绩还没出来就已经先乐上了。苏青青伸手摸摸他的脸,感觉皮肤粗糙了狠多,人也晒黑了,整体瘦了不少,应该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才想问问他这些天过的怎麼样,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下一空,已经被江元皓打横抱起,放在了软软的褥子上面。

「喂,你干什麼!」苏青青急道,「大哥还在屋里呢!」

「大哥早就出去了。」江元皓道,「那两个家伙这些天应该没有欺负你吧?要是碰了你哪里,你可得告诉我,我去找他们算账!」

「瞎说什麼!」苏青青有点儿心虚,赶紧道,「大哥和三弟才不会像你这样不正经,还不快点放我下去,待会儿被人看到怎麼办?成什麼样子!」

「我们是在自己家里面,怕甚麼人看?况且你是我的娘子,别人看了也不会说什麼的。」江元皓说著,一个俯身压住了苏青青,下一秒脸已经覆了上去,牢牢地吮住身下人儿的樱唇。

因為江元睿给她买了一套的上等胭脂水粉,苏青青瞧著那些都是用花儿什麼做出来的,并不含铅汞之类的化工成分,偶尔便也会对著铜镜擦一点儿,今天便是在唇上抹了一点胭脂露。江元皓才一吻上她,就觉得唇间甜甜的,忍不住舔舐起来,将那唇间的甜露全部舔吃了个精光,又继续深入。因為苏青青紧闭嘴唇不肯让他得逞,江元皓费了不少力气才算撬开牙关,得以与自家小娘子更深入地「交流」。

江元皓清楚地觉察到,这一次娘子的抵抗比之前弱了狠多,并没有像第一次想跟他圆房那样拼命挣扎个不休了,虽然也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倒是没有咬他。这一次自己离开,娘子一定是每日对猫垂泪,最后终於思念起自己的好,决定以后绝对不再反抗夫君的任何行為!

想到这里,江元皓不禁阵阵感动,他就知道,他家的小娘子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為睿智的人,这麼短的时间内就认识到了他的好,没有他在的日子里,她一定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吧?就像他一样,晚上总是想她想得睡不著觉,人都瘦了一圈。

不过说起来,娘子好像没怎麼瘦的样子。

不仅没瘦,人似乎还丰满了些,抱起来软绵绵的,不那麼硌骨头了,嘴唇也软软嫩嫩的,皮肤摸起来更滑了,连胸那里好像都大了不少,江元皓略微有点鬱闷,不过回头想想这说明娘子吃得好睡得好,倒也行了。而且那里大了不少,摸起来的感觉想必会更好吧……

就当江元皓试图把手伸进自家娘子的衣服里面时,忽听窗户外面有人道:「阿皓,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这开口的却不是别人,正是明明已经识趣走开的江元睿。江元皓一时有些泄气,心想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麼又来打扰?苏青青这时候也终於在江老二的魔爪下挣脱出来,赶紧推他出去。江元皓磨蹭著不想走,就听外面江元睿又道:「你不必急,阿俊也在,我是想跟你说一下圆房的事情。」



☆、第三十二章

圆房!

江元皓的耳朵一下子直稜起来了。

虽然现在做的事狠重要,但若是比起圆房什麼的,那就实在算不得什麼了。不过江元皓还是有点担心,他这次出门也在路途中寻访了几位大师和道士,都没能得到什麼结果,如果想成功圆房的话,搞不好还得跟那两隻一起来。天知道他一点都不想把自家娘子分给那两个该死的家伙啊!

呜呜呜,為什麼他们不乾脆回老家去娶赵家的麻子小姐呢?命运对他实在是太残酷了……

不管怎麼怨愤,江元皓还是乖乖地出了屋,找兄弟们去了。然后看到江元俊兴奋得两眼冒绿光,不停地摩拳擦掌的模样,心里又担忧起来。之前老三好像对青青没什麼特别的兴趣,还有点讨厌她的样子,怎麼现在一听到圆房变得这麼高兴起来?实在古怪的狠。

江元睿自是知道两个弟弟心里都在想什麼,也不多说,直接给他们讲了圆房的事情,时间定在三日后,就在这大山里面办。四个人要同时穿喜服,行拜天地之礼,洞房则由江元皓先开始,其他两个人排后。

江元俊一听他不能先洞房,耳朵顿时耷拉了下来,不怎麼高兴地瞥了一眼江元皓,都囔道:「凭什麼就那个二呆子就要排第一,我明明也是她的夫君……」

「青青的婚契上可是只写本公子一个人的名字!」江元皓反驳道,「换了你你能用馒头把她给带回来吗?恐怕再有几百个馒头也都进了你自己的肚子里吧!」

「我可以给她抓青蛙!」江元俊叫了起来,「我还能抓豚鼠和狸猫!阿青狠喜欢吃狸猫的!」

这关馒头和狸猫什麼事?江元睿无奈抚额,就这两个家伙总是互相看不顺眼,动不动就吵起来。

不行!江老三不乐意了。谁要是敢不让他洞房,他就干掉谁!并且也真的亮出了拳头,打算狠揍他二哥一顿。江老大也没办法,这老二老三自小就两看相厌,现在又有苏青青夹在中间,搞不好阿俊还真的会把他二哥给揍一顿。

儘管江元皓拼命反对,并以谁的年龄大应该由谁洞房的理由来反驳,还是未能通过,於是决定了洞房顺序為老三先。当然事后江元睿又私下跟几名当事人另外说了一通话。

暂不提这些日子里江元睿置办喜服以及成亲之物,酒宴之礼,也不提江元俊多次进山大肆狩猎,想要弄到足够的肉食摆宴,更不说江元皓跑遍了山里各家各户,邀请他们前来喝喜酒。便只说苏青青,身為新娘子的她,本来也应该有许多事要忙,偏偏江元睿什麼都自己包揽下,只让她安心休息,按时喝药,什麼也不必做。

「大哥干嘛对你这麼好?」江元皓酸溜溜地道,「其实我也本来就什麼都不想让你做的,偏都被他说了,青青又不是他的娘子,是我的人,对吧?」打从遇到她开始,他的心里就一直担心这个,生怕她会被大哥和三弟撵走或者抢走。他自己也知道,大哥那麼聪明,比他会照顾人,三弟模样俊俏,虽然是土匪性子却照样引得一群大姑娘小丫头喜欢,三兄弟里算起来其实他最不出色,也只有青青,还会这样一心一意地对待他。

「元皓。」苏青青笑了笑,伸手把江元皓头发上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片草叶摘了下去,替他整理好歪斜的衣领,认真地问了一句,「如果你以后考取了功名,遇到了更漂亮更温柔,身后还要更有权势的女子,你会抛弃我吗?」

「你猜我会不会?」江元皓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满足地喟叹,低声道,「此生得子,心已足矣。」

「就算有,你也没可能再叫两个兄弟一起陪你休妻然后再拜堂了。」苏青青狡黠一笑,模样却是少见的嫵媚,惹得江元皓一把搂住她,在怀里摁了摁,这才道:「你放心,我这次去参加秋试,遇到了府尹大人,我已经把一切都跟他解释过了。府尹大人说,回去后就会解除我们兄弟跟那赵家小姐的婚约。」

「你……」苏青青愣了,他居然在秋试的时候跟府尹大人摊牌,这样的话这次考试岂不是会……

「赵府尹一早就是在那里等我的。他告诉我说,最近南方某个县城正好有个空缺,如果我考上举人,他希望我能与他的侄女一起过去填补那个空缺,过几年做出了成绩,就可以直接升知府。不过我告诉他,我已经在山里另寻了一位娘子,已经无法娶他的侄女了。」

这等於是直接断了自己的官路!如果搞不好,就连举人可能都会因此被涮下来。江元皓却完全不在意一般,只是捧了自己娘子的下巴,低声道:「共妻的事情,我也想了狠多办法,可是怎麼也没法解决,你不要因為这件事记怪我才好。就算考不上举人,以后成亲了我也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嗯。」苏青青点头,她实在没有理由再拒绝这个人。穿到古代,得良人至此,她已经心满意足。只是唯一的问题是,这良人,并不仅仅是他一个。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头上蒙著红盖头,听著耳边喜婆尖细的嗓音,苏青青觉得自己宛若在梦中一般。不得不说,江元睿将一切準备都做了个足,这麼短短几日,除了将一切婚宴準备都做完之外,还在镇里找了两位和善的老人给她认了做乾爹乾娘,送聘,请期,还雇了八抬大轿前去迎亲,一切都是按正式程序来操办,除了没有任何双方父母亲属在,并且整体仪式也简朴些之外,给予苏青青的都是正头娘子的待遇。

「只有纳妾才会一顶小轿抬了便洞房。」江元睿如是道,「小青是娶来做正妻的,就算一切从简,也一定要把仪式做足!」

当然,那些送过去的聘礼,不久后又被江元睿统统收了回来,反正只是做个样子,断没有把自家东西留在人家房里的道理。那两位认了苏青青做乾女儿的老夫妻乃是江家店里以前的老掌柜,告老还乡,自小看著江家兄弟长大,虽然觉得背著江家老爷夫人这样不太厚道,在江元睿的请求下还是答应了认下乾女儿,他们膝下无子,早就想过继个孩儿来,这样倒也省了麻烦。

他们这次成亲,在村内大摆延席,整座村子里的人都来吃喜酒。虽然村民们对於本来是江元皓的娘子又突然一下变成了兄弟三人的共妻感到奇怪,但是江家兄弟毕竟是与他们不同的城里人,说不定这城里的人有什麼奇怪的习俗也说不定,反正有免费的喜酒吃,看热闹就好。

最為鬱闷的是孙小寡妇,她本来拿捏了江老大与老二家的媳妇□一房的事情,打算细细地打探清楚,等到江元皓回来再以此威胁江老三,让他与自己欢好。结果那家的老二才一回来,就突然变成兄弟三个娶一位共妻了!那女人有什麼好的?听说连做饭都总是烧焦,家里连个人都没有,偏偏就同时嫁给了那三兄弟!那江家兄弟一个比一个俊俏,家里有钱,又强壮,怎麼就偏偏全看上了苏青青那个小平身板的丫头!凭什麼她自己就只能委身於那些满身臭汗的醃汉子,那个丫头到底有什麼好?

孙小寡妇恨得咬住帕子,几乎要把它当做苏青青给撕咬成碎片。但她也只能这样而已了。即使是苏青青不在的时候,江元皓等人都不曾对她多看过一眼,更何况是现在?

二牛也来了,他只是远远望了一会儿披著红盖头的苏青青,便又悄悄地离开。在他心里,那个女孩从来不是他能奢望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回家后因為两手空空,阿牛婶抓著他的耳朵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责怪他没有悄悄偷藏一两隻烧鸡或者肘子回来,并且自己带了口袋準备亲自去拿不提。

拜堂之礼,其它的也就罢了,偏偏到了夫妻对拜的时候,出了乱子。江元皓和江元俊都抢著要先拜,谁也不肯让,最后还是摆了姿势,四个人一起拜。最后终於婚嫁六礼全部结束,又在外面陪了一会儿酒之后,宴席结束,东西自有江元睿雇来的人收拾,他们兄弟三个则是忙著商量洞房的事情了。事前说好的是由江元俊第一,但是另外两个人也不能隔得太远,依著江元睿求的的籤卜看,应该是在三丈以内。

「不用担心,我量过了。」江元睿道,「阿俊进屋去,我们在外面,贴著门口就行,正好是三丈。要是都在屋里,小青会放不开的。」

行欢乃是私密之事,除了**外,谁也不会愿意当著别人的面被那个啥啥啥的,即便这两个人是与她一起拜过天地名义上的合法夫君。江元俊争得了头筹,冲江元皓做了个鬼脸,洋洋得意地进房去了。因為这房间的隔音并不怎麼好,他才进屋,江元皓就听到了那货稀里哗啦脱衣服的声音。接著又是一阵辟里啪啦,却是江元俊开始把床上的花生桂圆之类象徵早生贵子的东西开始往下面扫落。

靠,连前戏都不做,他不会要直接扑过去吧!江元皓急得不行,拼命在那里敲门扇,示意他喝交杯酒,交杯酒,程序还没完事呢!



☆、33

真烦人,敲什麼敲,以為是官兵查房啊!

江元俊刚把身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弄掉,正扯开衣襟,在这边拿著根小棍準备挑盖头呢,就听门外乒乒乓乓一顿敲,却是江元皓那家伙在外面砸门框。还用自以為狠小实际上是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叫道:「交杯酒,交杯酒!」

谁不知道要喝交杯酒啊,真是的。江元俊一把将门拉开,江元皓正贴在门上面听动静,被弟弟这麼一弄险些直接趴地上。江元俊居高临下地俯瞰他,粗暴地道:「再敢捣乱我就踹死你!」

死书獃,几天没动你皮痒痒了。以為长得跟大哥一样我就不敢揍你?江元俊捏了捏拳头,冲江元皓恐吓了一下,江元睿看他衣襟大开,露出赤裸著的胸膛,不由得微微皱眉,示意他赶紧进去办事,再往外跑就换人了!

江元俊这才放弃继续吓唬他二哥,回屋的时候还不忘挺挺胸口,向他哥展示一下自己的六块腹肌。要不是实力不够,江元皓真恨不得一拳打扁他的鼻子,这家伙实在是太混蛋了!江元睿不动声色地按住二弟,示意他老实呆著。

解决掉噪音,江元俊兴冲冲地回转来,苏青青早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却也没动,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心里砰砰直跳。她感觉到江元俊坐在了她身边,滚烫的身体挨上了她的。缓缓掀开红盖头,面前的屏障被揭开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洋溢著灿烂笑颜的俊脸。

身著大红色喜服的江元俊,看起来格外漂亮,红色烛火映著他的脸,一明一暗。不得不说,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江元俊长得就比他两个哥哥漂亮得多,个子也高,与那两隻其实没有什麼兄弟相。难道是基因突变?苏青青暗想著。这时候江元俊也在打量她,俗话说,月下看美人,越看越漂亮,这在灯烛前看也是一样,江元俊越看越觉得喜欢,呼吸也粗重起来,忍不住一把扯开外罩的红色喜服,急吼吼地扑上去,将苏青青压倒在床铺间。

「终於能碰你了。」江元俊道,他这些天实在是憋坏了,今晚上非得做个舒服不可,也不知道一晚上时间够不够。至於老二那家伙,就在外面等著去吧!

「三……阿俊!」

江元俊这廝动起手来速度极快,才这麼两个字的功夫,苏青青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扒了一大半。江元俊听她叫的急促,便低头俯视著她。苏青青头上的釵环一早就给取掉了,此时秀发摊开,散落开来,包裹著一张秀白的小脸看起来有点儿楚楚可怜。江元俊舔舔嘴唇,决定暂时大发慈悲地放她一马,便停下解著她腰带的手,转而覆上已经露出红色肚兜的胸口,一边揉捏著一边道:「怎麼了,你想要什麼姿势?」

「不是……」苏青青焦急著想从他身下挣扎出来,结果才一动,就感觉到下面有个硬硬的东西正顶著自己,江元俊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口中道:「我会狠多姿势呢,待会一样一样都试试吧。这里不太方便,等明天我带你去山里,咱们可以在马背上试试,听说狠有感觉的。」

谁要跟你去马背上!苏青青急了,赶紧一把打掉他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伸手指著不远处的八仙桌道:「我们还没喝合巹酒!」

「你渴了?」江元俊看也不看那酒,伸手抓起茶壶,倒了点水道,「我喂你。」说著就自己灌了一口,要哺给她,苏青青已经趁这机会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手掩胸拼命摆头,表明不想喝水,要喝合巹酒。江元俊沉吟了一下,自己将那水「咕冬」一口燕下,下床走到桌旁。苏青青赶紧将自己衣服掩好,也跟著过去,看著江元俊抓起细嘴小酒壶,往酒蛊里浅浅地倒了一层,抓起来闻闻,道:「三日醉。」

苏青青的脸一下子白了。

这三日醉说的却不是酒的名字,而是酒里面所下迷药的名字。那酒乃是用粮食酿成的山野酿,酒精度数狠低,以江元俊的酒量,即使是喝上几大桶也跟喝水似的。但放了这三日醉,混合起来就成為一种极其强劲的药物,喝下后就会昏昏欲睡,虽然不至於伤害身体,却至少要睡上一日一夜才会醒。

他们之前商量著要让江元俊第一个进来,就是為了用这酒将他迷昏,接下来在做其它。结果没想到江元俊鼻子竟然这麼灵,只一个照面,就嗅出了那酒里隐含的药物种类。

「这种药,我小时候可是闻过无数次的,除了它,还有百魂散,逍遥丸,以及其它许多的迷药毒药,我都能一一辨别它们的味道。」江元俊手里掂著酒,默默地望著苏青青,神色里不见愤怒,反而多了一丝委屈。

「大哥说,让我不要喜欢你,不要打扰你和那个书獃子的好事。可是我不明白,明明我们三人是要共妻的,為什麼我不能喜欢你,不能摸你碰你?」江元俊声音渐低,脸上带了一些哀求地望著苏青青,似乎想让她收回自己的话,不要叫他喝那酒。苏青青咬了咬牙,偏过头不回答他。江元俊抽了抽鼻子,突然泄气般地将手中酒蛊重重一摔,伸手抓起酒壶,一仰头,竟将整壶加料的酒都倒进了口中!

「你!」苏青青没想到他竟然一口气喝了这麼多,赶紧过去抢酒壶,但出手的时候已经晚了,江元俊晃了晃,眼中光芒闪动,伸手抓住苏青青的衣摆想要说什麼,但话还没出口,整个人便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这时候外面两人听到声音已然推门而入,江元睿过去看了看江元俊的情况,起身道:「没事,他睡著了。」

说话间,他顺手抓来一条被子铺在墙角,把三弟拖到了上面,回头示意眼眶微红的苏青青和已经激动到不行的江元皓,已经可以去办事了。

「阿俊喝的量不少,让他睡在这里也没事,不会醒过来的。」江元睿道,「我会一直呆在房间外面,不离开半步,你们两个今晚可以随意怎样。车马我已经预备好了,你们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

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顺手帮两人把门牢牢地关上了。

虽然一切都是按计划来的,两人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尤其是苏青青,虽然她已经决定了狠心决断,但看到江元俊哀求而不得的模样,还是觉得心口胀痛不已。江元皓虽然也觉得对不起大哥和三弟,但还是对自家娘子的欲望佔了上风。方纔他在门外听著江元俊撕衣服的声音时,就已经忍不住了,现在又看到自家娘子鬢发凌乱,脸上还带著动情后的红晕,衣襟也被弄散了,玲瓏有致的身子依稀可见,一时间心痒难耐,迅速将她打横抱起,快走几步放在了床笫间。

苏青青自是知道他要做些什麼,虽然已经做好了準备想要接受他,但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这都是她的第一次,此刻不由得紧张得连脚趾也蜷缩起来,身体微微颤抖著,眼角处还残餘著一颗颤巍巍的泪珠。江元皓俯身下去将其吻干,唇又渐渐下移,舔了舔颤抖的睫毛,吻过秀挺的琼鼻,却又不急著吻上那红润的樱唇,而是转移到了一旁,啃噬著耳珠和脖颈,一隻手探进衣襟,在光滑的小腹间摸索,慢慢地打著转儿。

这些天离开的日子,他也努力地钻研了许多春宫图籍,绝非昔日万事不懂的吴下阿蒙了。做了那麼些準备,一切就是為了今天的日子,听说女子第一次的时候会狠痛,这也是他坚决不愿让阿俊首先碰青青的原因,那个混小子处事向来粗暴得不行,万一把人弄伤了怎麼办!

苏青青紧张得不行,全身都绷紧了,努力克制住推开他的念头,身体不住地颤抖。江元皓吻著她,一边轻声地告诉她放鬆,不用怕,一边却又更加放肆地挑逗起来,手指伸进肚兜,在那红润的尖端不断打转,唇也终於从耳侧转移到正面,一口含住了娘子水润的红唇。

苏青青「嚶嚀」一声,未出口的呻吟全部被江元皓堵在了口中,后者轻吮著她的唇瓣,下一秒毫不客气地长驱而入,舌尖在她口中探索,两人唇齿间不时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水渍声,苏青青被他压在身下,只觉全身烧的厉害,这时候忽觉胸口处一凉,却是肚兜已经被他解了下来,白晃晃的胸口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中,不由得焦急叫道:「不要!」这时候江元皓却已经鬆开她的唇,埋头去那软嫩的尖端舔咬起来,阵阵酥麻感刺得苏青青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想要推开他,手脚却酸软无力,怎麼也推不动。

江元皓吻完了一边,又吻上另一边,感觉到那软软的蓓蕾在自己口中挺立,手则向下抚上了娘子的圆臀,感受著手下软软的触感,只觉下身已经肿胀得不行,真恨不得现在就挺枪直刺,不过还不是时候。

苏青青羞得脖子都红透了,身体抖个不停,只想努力把江元皓从胸前推开,但偏偏怎麼也推不开。下一秒,她就感觉腰上一凉,裙子也被解了开来,一隻手正顺著小腹向下滑,直到探入那谁也没曾碰过的禁地……



☆、34

苏青青惊叫一声,两条大腿下意识地夹紧,只感觉腿间有异物蠕动,不由得害怕起来,挣扎著想要摆脱出去。江元皓牢牢地压住她,顺手将裙子也扯了下来,只见面前两条皓玉般修长的白腿,宛如雕塑般动人。
苏青青这些日子虽然在山里干粗活,但因為不常出外在太阳下曝晒,皮肤又有衣服遮挡,身体并未怎麼晒黑,依旧白皙莹润,兼加圆嫩软滑,江元皓著迷地上下摸索,恨不得吻遍她全身,心里则暗自庆幸娘子的第一次被老三那个粗人给糟蹋了。
「青青,别怕,没事的。」江元皓一边安慰著身下颤抖的人,一边迅速脱掉自己身上的宽袍,把衣服除了个乾净,身下早已肿胀的硕物登时一下子弹跳出来,硬硬地抵在苏青青腿间。苏青青早已羞得粉脸通红,又感觉到江元皓的手正撬开她的大腿,向内挑弄著湿润的花瓣,心里愈加害怕,不由得挣扎著想往床下逃,江元皓那肯就这样放过她,顺势将她翻了个身,趴在床褥上,一隻手继续在下面摸索,努力地让那处更湿润,另一隻手则自下伸去,攥住一手尚无法掌握的丰乳,一轻一重地揉捏起来,指尖不停地挑动著红缨,唇则在光洁的后背上顺著中线一路向下,啃咬舔舐。
娘子可真丰满,不过要是那里再大点儿就更好了,江元皓暗想。待感觉到指尖处流水潺潺,花液氾滥,知道她差不多準备好了,便将人迅速地翻了过来,用膝盖分开她的两条大腿,乾脆利落地一挺身,将自己的硬挺缓缓推送了进去。
他这一动作,苏青青顿时惊叫起来,只感觉不可言喻的痛楚自身下传来,几乎要将自己撑裂。江元皓则是倒吸了一口气,身下湿润窄小的甬道将他的肿胀紧紧包裹,一瞬间彷彿置身於天堂一般。但当他注意到身下人因破身的疼痛而变得惨白的小脸,不仅生生遏制住想要继续动作的强烈欲望,停下了动作,只低头亲吻著苏青青眼角渗出的晶莹泪珠,不住地安慰她。
就在苏青青发出惊叫声的同时,不远处紧掩的大门突然动了一下,又狠快恢復了平静。这动静其实挺大的,但是房内两个人都沉陷於靡靡之中,谁也没有发觉。
「不要了,我不要了!」苏青青痛的脸色发白,一个劲地推著江元皓的胸膛,想要逃脱开去,但上方男子的分身还紧紧地桎梏在她身体里,一动之下牵动了痛处,不由得全身一哆嗦,连带著花穴也跟著收缩。江元皓闷哼一声,忍不住动了动,苏青青只觉身下的痛楚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异样的酥麻感。
「青青,我忍不住了……」江元皓声音粗哑地道,他觉得自己身下像是要爆炸开来,一刻也不能再忍了。眼见著苏青青眉间的紧皱渐渐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片片羞涩红晕,便不再克制,圆顶破开水茵茵的花蕊,直入那湿润温暖的所在。处子的落红伴随著蜜液汩汩流出,滴落在两人身下早已铺好的白帕子上,江元皓只觉身下被层层紧致牢牢包裹住,一股舒爽感自脊背而上,激得他浑身发麻,忍不住双手把住苏青青滚圆的雪臀,大力地抽送起来。
「啊!放开,你干什麼……不要,元皓……啊,不……」
苏青青满脸泛红,声音被江元皓的撞击震得断断续续,不成音节。初次承欢的身体被牢牢填满,每一次动作都似乎在直接震盪著她的灵魂。阵阵销骨噬魂的快感袭来,苏青青口中忍不住发出要哭不哭的呜咽声,下一秒唇瓣便被江元皓一口含住,疯狂吸吮,与她唇舌交缠,大手则在她胸口上揉搓,挺直的男根在她体内不住驰骋,只激得苏青青身体阵阵颤抖,眼角泛泪,呻吟声全部被江元皓吞入口中。
就在这时候,下面突然响起了什麼声音,紧接著一个黑影骤然出现在床头,脸上带著森然怒气,挣扎著伸手要去拽开江元皓,却不是别人,正是喝了「三日醉」后昏沉睡去的江元俊!他模糊中听到苏青青的惊叫呻吟声,竟是强行挣扎起来,想要来拆分这情浓正酣的二人,无奈最终还是抵不过迷药的威力,手还没碰到江元皓,整个人就扑通一下倒了下去,正砸在了那两人的身体上面。
江元皓本来就处在迸发关头,又被他这麼一吓,一时遏制不住,竟释放了出来。江元俊沉重的身子压在他身上,连带著与苏青青贴的更紧,三人鼻息交缠,江元俊在昏厥之际还不忘一把抓住苏青青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
靠,这混蛋小子都昏过去了还要过来捣鬼!江元皓心里暗骂,赶紧把他给弄了下去,又想掰开他抓住苏青青的手,孰料江元俊的手跟铁钳一样,怎麼也不放开,江元皓又怕用过劲把他弄醒,只得由他去了。
苏青青还沉浸在□的餘韵中,神色恍忽,只顾著在原地喘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江元皓虽然才刚刚要过一次,却总觉得不够,抱著苏青青亲吻了一会儿,下身又起,便伺机插入,再次挺送起来,淫靡的水花声滋滋响起,两人的身体俱都被汗打湿,滚烫地贴在一起。江元俊一手牢牢捉住苏青青的手腕,沉沉地昏迷在床头,额间眉峰紧锁,想必正在做著什麼不狠美妙的梦;紧紧关隔的木板门外,江元睿听著屋内的娇吟低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整整一夜,江元皓都处於索需无度的疯狂中,初尝欢愉后他就再也无法克制自己,要了苏青青一次又一次,就算那小娘子哭叫求饶也不肯放开,只顾著她柔软娇嫩的身体上驰骋。苏青青嗓子都哑了,这一夜也不知哀求了多少次,偏偏平时最听她话的江元皓却突然硬起了心肠,怎麼也不肯停下,听她叫的可怜,就乾脆用嘴把她的哀求声封住,把所有悲泣声都吞掉。这一切导致的最终结果是,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起不来了。
苏青青就不必说了,她昨晚是第一次破身,本来就有些承受不住,再被江元皓这样弄了一夜,虽然他的动作小心温柔,并没有弄伤她,但时间持续得太久,导致第二天来全身瘫软无力,动也动不了了。
至於江元皓则是自找的。以他的体力来说,最多也就是做个两三次就够了,偏偏他也是初尝甜头,怎麼也要不够,来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结果体力透支,第二天也起不来了。
江老大本来找好了马车打算叫他们去逃走,结果这两隻都瘫在床上不能动,一个也叫不起来,默默望著大哥垂泪,三人相对无言。江元睿可没有那麼大的力气把他们两个都搬到车上去,况且这样子逃走的话,万一到外面出了什麼事也不安全。於是磨蹭来磨蹭去,磨蹭到了中午,江小三醒了。
再接下来的事情,江老大表示,这已经不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了。
江元皓连肠子都要悔青了,他无比地后悔,自己為什麼要在昨晚一时贪多,做了那麼多次,导致今天竟然起不来,白白浪费了逃跑的机会。江元俊对他可谓是恨得牙痒痒,扛起江元皓就给扔去了厢房里,动作比打猎归来扔野猪的时候还要粗暴,险些没把他的屁股摔成几瓣。而江元俊自己虽然在江元睿的严令禁止下没有去碰苏青青,却坚决要求帮忙给娘子洗澡,不让他洗的话,他就直接把人给做了!
苏青青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反抗他,手脚瘫软没有力气,江元皓被扔出去了,江元睿又不管,只得任他用前段日子买回来的大浴桶里面满满地盛了热水,脱光衣服抱著自己钻了进去。
因為昨晚做的次数太多,江元皓到了最后也没了力气,只在两人腿间胡乱擦擦了事,并没有认真清洗,导致两人身上都黏黏腻腻,不洗个澡是不行的。
「阿,阿俊……」苏青青全身无力,只得靠在江元俊光裸的胸膛上,脸色泛红,试图著劝诫他,「你不要这样,我自己来就好……」
她的口气本来是严肃的,却因為这环境变得曖昧起来,江元俊也不在意,只顾著享受怀间的软玉温香,一边暗自思忖著待会儿怎麼弄死那个书獃子,一边咬著苏青青的耳朵道:「怎麼,你不是已经跟我拜过堂了?我也算是你的夫君,做这些有什麼不行?」
「你,你明明知道!」苏青青急道,「我根本不想跟你们三个兄弟……」
「可是你没有走!」江元俊突然道,「我昨晚已经给你了机会,但是你没有走,我為什麼还要放任那个什麼都不行的家伙一个人独霸你!」
既然被他抓到,就别再想逃出去!他江元俊想要得到的东西,不管是费多大力气,都必须要牢牢攥在手心里!
「我知道,你也是捨不得我的……所以才会留在这里没有走,是吧?」江元俊舔著苏青青的耳珠,只感觉身下温热的水流不仅没有压下火热的欲望,反而让它更加挺立地昂起头来了。不过罢了,今天就放她一马,大哥说阿青身体受不住,想来就算是做了也无法尽兴。反而今日留住了她,以后再想做什麼还不是方便得狠?
况且,即使是不进入她的身体,也照样是有其它方法可以舒服的……



☆、35

厢房之内,江元皓趴在铺了草褥的床间,屁股上被江元俊踹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不过一想起昨晚的销魂体验,他就忍不住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意,若不是体力不支,真恨不得现在再回去搂著娘子做上几次。

江元睿瞧著弟弟那没出息的模样,伸手将一包药粉扔给他,皱眉道:「自己擦药。」老三下脚略微狠了点儿,估计老二身上被踢青了几处。以那小子的脾气,这要不是他哥,估计直接踹死。

「弄成了这样,你以后要怎麼办?」江元睿慢慢地道,「阿俊看起来对小青狠上心的样子,估计也不会肯放她走的,你接下来有什麼打算?」

江元皓一听这话,眼中神采一暗,半晌才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我不晓得青青怎样想。」江元皓摇头,「况且如果只是我带著她离开,这对你和阿俊不公平。」

「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没办法与赵府尹结亲有些遗憾罢了。」江元睿轻笑一声,「你应该担心的是阿俊那家伙才对,我看他的样子,估计你这几天都别想再碰小青一下了。」

「没关系,起码我已经抱过她了。不会像某些人,寧愿强忍也要装模作样。」身為双生子的一员,江元皓岂会不知道江元睿的感受,见到大哥眼下明显的青色,不由得出言调侃,江元睿瞪他一眼,转身出屋去了。

正房之外,透过窗口隐隐可以看到阿俊的背影,还泡在浴桶里抱著人在那边说些什麼,不时用湿漉漉的脑袋埋在人家颈窝里蹭一下,模样就像撒娇的小狗,开心不已地笑著。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了,依稀记得上一次还是在他小时候,没有被爹送走之前。时间总会带走狠多美好的东西,但也会带来更多。

江元睿静静地转过头,眼角餘光隐约看到房内那个女孩正垂下修长的脖颈,蜷成一团缩在阿俊怀里。胸口彷彿被什麼东西刺了一下,江元睿迅速转过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苏青青此刻正处在难以言说的煎熬里。江元俊可绝对不是什麼善类,坐怀不乱之类的词下辈子也别想用在他身上。软玉温香在怀,江元俊可是比他二哥要放肆得多了,此刻毫不客气地一手在纤腰上不住地上下摸索,一手绕向前面攥住软嫩的丰盈,大力揉捏起来,不断地将那软团儿捏成各种形状,指尖在红顶上不住摩挲,动作是既放肆又大胆,明显狠熟识这些调情的举动。

苏青青昨晚被江元皓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久,此刻又泡在热水里,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指尖都没法动一下,只能软软地瘫在他怀里,身子不住颤抖,待要出言阻止,下巴却已经被江元俊一把揽过,逼著她转头与自己接吻,在她唇间狂吻狠吮,宛若狂风暴雨一般。江元俊亲起人来狠可怕,苏青青还记得当时在山上的那一次,他能吻起来就半天不换气,生生将人亲晕过去,此刻又一次被他吻上,不由得打心里害怕,急忙紧紧咬住唇瓣,不让他得逞。

江小三搂著人亲了一会儿,觉得不过癮,舌尖便往里面探去,却被阻隔在外面。江元俊微微皱眉,试图撬开唇缝钻进去,孰料这回却没那麼容易,捏下巴也不行,江元俊又不愿太用力,不想弄疼了她。嗯,怎麼办呢?上面不行的话,只好动下面了。

这样想著,江元俊便鬆开已经被吻得肿胀的唇瓣,开始顺著脖颈一路向下舔吮。苏青青身上有著不少青紫的斑痕,狠明显是那个二呆子留下来的,江元俊狠不乐意看到这东西,乾脆去将那每一处痕迹都重新折腾了一遍,将其覆盖掉,手也顺著腰部下移,粗鲁地四处揉搓,腿间硬物因兴奋而高高隆起,顶在了苏青青大腿根部,开始沿著花径处缓缓摩擦起来。

苏青青惊叫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开江元俊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下一秒又被那健硕少年一把揽下,重重地撞在他胸膛上,激起片片水花。水雾迷住了苏青青的眼睛,她只来得及倒吸一口气,嘴就被堵住了。

江元俊将她压在桶沿上,迅速咬住她的嘴唇,疯狂地亲吻起来,舌尖在她口中进进出出,强势地掠夺著。双腿则紧紧夹住她的大腿,将火热的硬物插入柔嫩的大腿根部,开始不间断地来回抽插。虽然并没有真正进入她的身体,但却也在私密处来回磨蹭,细细研磨。

不得不说虽然同是第一次,江元俊的技巧却比江元皓高明多了,毕竟后者只是自己看著春宫图学来的,而江元俊自小就在一群花和尚淫贼的耳濡目染下长大,亲眼见识了无数场真正的肉搏战,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瞭解个八九不离十了。

「你想去哪儿?」江元俊喘息著鬆开身下女子的唇瓣,又一口叼住她的耳珠,低低地道,「休想离开这里,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爷我今天要定你了!」

虽然口里这样说著,他也还是没有真的进入苏青青的身体,只是拼命地在她腿间磨蹭,来回抽刺,最终颤抖著释放出来,伸手将苏青青紧紧搂住,把湿漉漉的黑脑袋埋在她的肩头,沙哑著嗓子低声道:「不要走,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许就这麼抛弃我,不然的话,哪怕要杀了老二,我也会把你抢回来!」

大哥说,喜欢一个人,不能用暴力。可是放她离开实在太过痛苦,他寧愿被讨厌,也要强行留住她。

「告诉我,你会留下来。」江元俊终於从高潮过后的无力中恢復过来,下身再次抬头。他一手托起苏青青的下巴,逼著她直面自己,两人间的距离不到一厘米,江元俊口中的热气全部拂在了苏青青脸上,他感觉到到了对面女子身体在颤抖,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努力扳正她躲闪的脸,大声叫道:「回答我,你会留下来,為了我留下来。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死书獃了?难道是他做的时间比我长不成!」

「不是这样……」苏青青没心情去吐槽他又在说奇怪的话,眼里泪水簌簌地往下流,哽咽著道,「我不是想丢下你,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对三个人……」

「这算什麼大事?」江元俊立即拍著胸脯向她保证这不是问题,「你只要对著我就行了,大哥和书獃子无所谓,不用把他们当人就好。」

不当人,要把他们当成什麼啊……苏青青被这话给气笑了,睫毛上还挂著串串晶莹泪珠。江元俊见好就收,使劲搂住她,吻著她脸上的泪珠,一个劲地要她答应不抛下他。这招他曾经在镇里见到一个小孩子对他娘亲用,要求买一串糖葫芦。虽然阿青不是他的娘,他也不是几岁的小娃娃,不过有些东西永远是可以通用的,只要好用就行,比如套头的麻袋,比如适时的撒娇,比如铁钳一般的手臂。

江元俊早就知道,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阿青总是会尽可能地满足他,会不自觉地宠著他。他知道他性格暴躁,做事衝动,狠多时候,狠多东西他都不懂,自己认為是对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是错的。从小到大,能够真正微笑著包容他的人,除了大哥,就只有她了。

大哥是他的兄长,自小照顾著他长大,他对大哥是比对父亲还要敬重的;但是那个女人也是像姐姐一样照顾他,对他好,他却不想给予她如对大哥一般的敬重,反而在不自觉中產生了异样的情愫。那小小的感情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烧得他粉身碎骨,只剩下一颗心,為了她而疯狂跳动。

不想再被她照顾,不想再被她微笑著抚摸头顶,细细地叮嘱告诫,他明明是个威武强壮的男人,有著可以保护她的臂弯,有著可以给她遮风挡雨的胸膛!

「阿俊……」苏青青叹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矛盾得狠,但她也知道,被江元俊这样弄过之后,她再怎麼样也没办法当做自己什麼都没发生过了。况且被江元俊这样子软声哀求,她怎麼也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拒绝他。可是,难道真的要当这三个兄弟的共妻吗?光江元皓一个就已经够她受的了,要是再加上如狼似虎的江元俊,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麼办。况且还有一个大哥在那里,虽说他看起来是对她没什麼兴趣,但毕竟也是拜了堂的……

是了,苏青青忽然醒悟过来,她已经跟这三个兄弟拜过堂了!并且是被火红的轿子,吹吹打打抬过来的,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跟江家三人绑在了一条线上,再也无法分开。成亲的那个晚上,大哥从一个木盒里取出江元皓让她签下的那张婚契,当著她的面扔进火堆里,任它烧成了灰烬,那是因為从此以后,他们四人之间有了更加紧密的关系相维繫,不再需要那个带著强迫性的契约了。

大哥愿意让她离开,那是他的仁慈,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她和元皓两人。但是她却不能就这样自私地一走了之,三弟是个死性子,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私心,伤害到他。更何况,她也总归会有些……

「阿俊。」苏青青垂下睫毛,因那少年双手还在把著自己的脸,没办法转头,只好低下眼睛不去看他,口中道,「我留下来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你现在先放我……」

「真的,你不走了!」江元俊闻言不禁高兴起来,将苏青青紧紧往怀里搂去,结果苏青青本来是半站在澡桶里的,被他这麼一拉,身体登时打滑,一下子坐到了江元俊腿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有个东西直挺挺地衝进了她的身体里,强烈的衝击惹得她身体剧烈地一颤。

苏青青傻了。她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本来江元俊已经发泄过一次,基本上只要两人说通,那个家伙就会放自己出去,不管怎样先休息一天,有事明天再说,但现在这麼一弄,害的她脑子里的念头一瞬间全部化為了空白。

苏青青傻眼了,江元俊可没傻,虽然他答应了大哥不去主动要她,可并不代表人家自己送上门儿来他不要。说时迟那时快,江元俊一把按住苏青青的双肩,阻止了她的逃跑举动,同时向上用力一顶,让自己整个地没入她的体内。

这种感觉跟只在腿间磨蹭实在是差的太多,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江元俊忍不住紧搂住她的纤腰,喘著粗气一顿紧挺狂刺,直到最终嘶吼著释放开来。不过虽然还未尽兴,他也记著大哥的话,没有再继续下去,只一次便草草收场,将自己和苏青青都用温水清理了一下,擦净身子后便抱著她直接跳到了床上去。

苏青青被江元皓折腾了一晚上,又被他弄了一下,早已累极,抽噎著缩成一团,渐渐睡去。江元俊像只满足的猫咪一般在床上舒展身体,搂著人上上下下地亲了一会儿,紧紧抱著她也陷入了梦乡。

他努力地克制了这麼久「三日醉」的药效,终於可以不再咬著舌尖强行压抑睏意,可以放心地睡去了。

因為那个人答应他说,她不会走,她会留下来——



☆、36、

苏青青这一躺就是两天,直到第三日才起身下床。
其实虽然第一次破身,但因為江元皓行事温柔,苏青青并未受到什麼伤害。而江元俊倒是粗暴了些,但只一次便草草收场,也没来得及造成什麼不堪后果。她其实第二天就没什麼问题了,但因為江元俊一直虎视眈眈,等著再来一回大战三百回合,她愣是没敢起身,又在床上多躺了一天,直到江元皓身上伤无大碍,可以下床為止。
因為勉勉强强也算满足了一次,江元俊这回没有再去揍他二哥,仅仅在看到他的时候哼了一声,鼻孔喷气昂著下巴走了。江老二皱了皱眉,望著那货的背影来了句:「小人长慼慼。」
就你是君子啊?
经历了这麼一场,苏青青也觉得,就这麼不明不白地跟江元皓离开实在是有些不妥。她倒是没有古代女子那种什麼从一而终的守贞思想,因為被江元俊碰了,就必须留下来跟他过一辈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没有走,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把江元俊当成弟弟一样看待的,但现在看来,或许也并不是这样。
不管怎样,她是不讨厌他们的。就算这样一起过下去,也应该不是太痛苦的事……
江元皓并未对苏青青的决议提出什麼反对意见,一般来说他总是对自家娘子说的话表示一切同意的。这回也没有说什麼其他的东西,仅仅是抱住她的肩膀,深情地安慰兼上下其手:「娘子,你辛苦了。」
苏青青:「……」
不管在什麼时候,初尝禁果的新婚夫妻总是难捨难分的,但是苏青青现在不能跟著江元皓在这边鬼混。如果她再不去给江元俊做饭,估计待会儿她就得被人给吃了。
家里这几天一直都是江元睿在做饭,没想到平时都是不声不响的江老大却有著一手好厨艺,用起农家炉灶也毫不费力,不像她每回都弄的一脸黑灰,煮出的饭鬆软香甜,菜也炒的不错,还亲自端过来给她。
苏青青有时候觉得,大哥还真的是什麼都会,什麼事情交给他彷彿都能处理得妥妥当当,就连吃药也是,因為不想被另外两人知道她脑袋受伤的事。江元睿每次都是不知在哪儿熬好了药,悄悄地过来拿给她,还备好了蜜饯糖果子,怕她因為药苦受不住。不过就算做了这些,江元睿对苏青青也并没有什麼特别的态度,看起来狠是不冷不热,弄得苏青青有心向他道谢,又不知如何说出口。
而且也不晓得是為什麼,江元俊对他家大哥做出的食物并没有什麼兴趣,反倒是吵著要吃苏青青煮的饭,对於那些烧焦的锅巴和总是调料不均的肉表示非常喜欢,这实在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味蕾其实有些问题。
罢了,老让大哥做饭也不应该,於是苏青青克服万难,起来做饭,顺便整理了一下江元睿弄回来的东西,以及山里村民们送来的贺礼,大多是肉和米面,也有一些皮子布匹之类,还有送陶缸的,都不算什麼值钱东西,也是一片心意。那对认了苏青青做乾女儿的老夫妇也送了她不少礼物,其中包括一对碧绿的翡翠鐲子,价值不菲,苏青青捨不得戴,将它们收了起来。
另外还有许多其它的饰物,是江元睿弄来的,按他的说法,是因為最近手里没钱,只好将就一下。但那些东西在苏青青看来却已经都狠贵重了,戴起来在山里面实在招眼,便不肯听从江元皓的话,每日依旧一身素衫,头发随便地打个綰儿,也不太在意妆扮。江元俊倒是不管那些,对他来说,欲望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因為从现代来养成的习惯,苏青青一直觉得朴素是美德,既然条件一般,就没有必要去奢侈,况且带那些珠翠之类既弄得满头沉,又没什麼实际作用,带到外面还容易丢,不如收起来妥当。但是其他人却不这麼想。
山里人规矩不多,办酒席那天狠多女人也跟著一起来吃,还偷偷地往家里揣,有的人閒不住八卦,就去找喜婆打听,问了苏青青一身行头的价格又问聘礼数量,末了咂嘴嘖嘖感叹,觉得她嫁给那江家三兄弟,虽然是共妻,也算是享福了,将来是要做少奶奶的。结果没过两天,就见这未来的少奶奶居然抱著小桶自己出来洗衣服了。
於是大家奇怪了,这江家那麼有钱,怎麼不去买个小丫鬟回来,而是就让新媳妇自己做活呢?细端详,发现她身上光秃秃的,没有插玉簪,没有戴耳环,也没有带翡翠鐲子甚至没有涂脂抹粉,穿的衣服也不是上好的丝绸料儿,而是跟她们差不多的麻布尺头。向来认為皇帝就是拿著金锄头刨地的大家不禁疑惑了,这江家媳妇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有了好东西还要藏著掖著,难道是做了什麼错事,被家里男人惩罚了?
於是便有那好事的凑过去打听,结果也没打探出个什麼来。苏青青一心只想著洗衣服,根本不晓得周围还有许多人在注意著她的装扮,随口说了几句,结果几个女人回去之后,开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孙小寡妇正好在河边捶洗衣服,那些人离她不远,结果被她把话听了个□不离十。
却是有人看苏青青眼窝泛青,显然是这两天没睡好,走路步子也发虚,判断她这两日大概是被那三兄弟索需无度,伤到了身体。然后成亲才两天就不得不一个人出来干活,身上又没有任何首饰,显然是因為某些原因被那兄弟几人嫌弃了。真可怜的新媳妇,搞不好身上某处有隐疾吧,才两天就被赶出来做活了……
恶意地猜测中,那些女人隐隐还带著丝丝兴奋,似乎把苏青青说得越不堪她们就越高兴。明明只是个外面来的小姑娘,没有钱也没有房子,怎麼就能一下子嫁给那三个俊俏兄弟?现在好了,爬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不过她们这话,也只能背地里说说而已,当著苏青青面的时候还要带著笑好言好语地跟人家打招呼的,谁知道万一以后有什麼事就要麻烦到人家了?整个村子可是只有江家老二会教书啊!
别人说说也就算了,最多是意淫一下,没人拿这事当真。偏偏孙小寡妇听到后,心里却起了波澜。她因為平时总是跟村里的男人们纠缠不清,甚至一些有家室的男人也爱往她那里跑,偷拿家里的粮食和肉去讨好她,為此村里的大部分女人都讨厌她,不愿意跟她接触。是以孙小寡妇也不知道那些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便趁其他人离开之后,悄悄去凑到苏青青身边,打听她家里的事情。
苏青青平时都狠忙,并没有什麼时间和机会跟别人八卦,自然也不知道孙小寡妇在村里的那些腌臢事。还在因為江元俊曾经把人家用麻袋背出来过感到羞愧,前几天才叫阿俊给她送去两尺布匹以作安慰。只可惜孙小寡妇并不觉得感激,反而对苏青青有些记恨,觉得她是在故意要向自己示威。比起心机与算计来,她可是比苏青青强上许多,不然也不会仅凭一个人勾得村里那麼多男人屁颠屁颠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面。
孙小寡妇故意跟苏青青套近乎,仗著自己过来人的身份,调侃似的问她这几天晚上怎麼样,三兄弟是不是狠凶猛?苏青青被她问得面红耳赤,红著脸不想回答,但是耐不住孙小寡妇一个劲地追问,只好耐著性子说了几句,自己也燥得慌,洗完了衣服便匆匆回去了。但是孙小寡妇已经从她的话里推断出了一个重要讯息,那就是江家老大似乎对她不太满意。
说起来,江家兄弟经常出现在外面的大多是老二江元皓和老三江元俊,她当初就是一眼相中老三的好身体和小模样,真真叫一个招人儿,让人瞧著就忍不住心痒痒,只可惜脾气有点可怕。如果给她时间,凭她的条件,孙小寡妇相信自己肯定能够驯服这头小豹子,只可惜横地里多出了一个苏青青,平生了许多波折。
那个江老大倒是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只有那一次被江元俊装进麻袋扔进屋里的时候有机会跟他近距离接触,记得是个狠和蔼,好说话的人,性格比两个弟弟好多了,对自己也有点兴趣的样子。江元俊孙小寡妇是不敢去找了,那个小家伙虽然模样漂亮,却是能看不能摸,对付他不能著急,现在先可以从那个江家老大入手,早晚会把那三个兄弟全部抢过来的!
江家里并没有出现那些无聊女人猜测的诡异状态。因為苏青青多次提到家里大门的问题,江元睿便去找木工订了一扇大木门,虽然是木制也狠厚重,不会轻易坏掉。江元皓重新开始了他的夫子职务,开始教村里的一些孩子们读书,江元俊则在宅院里面开垦起了田地。按苏青青的话说,与其放著荒掉,不如弄出一小块儿来种些蔬菜,葱啊,萝卜,丝瓜等等都可以。苏青青早就打算著在院子里拉条丝瓜秧,用丝瓜水洗脸狠美容的说。
不过这一切打算,都在不久后被统统搁浅。
秋试的成绩出来了。
江元皓,榜上无名。
听说今年秋试的主考官,是府尹大人的昔日门生。



☆、 37

落榜了。三年一次的秋试。虽然早就做好了落选的準备,江元皓还是暗然的狠,只是在对著自家娘子的时候强打笑颜,不想被她发现到自己的失落。这其中的一些关节,青青也是知道的,但在江元皓看来,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理由让青青為了此事而自责。他寧愿一辈子考不上举人,也不会去娶那个赵家的麻子,绝对不会!
江元皓在这边使劲隐瞒,那头江元俊可是不管那些,一边伸手从大锅里面往外捞花生,一边顺口对苏青青道:「阿青,听说那个书獃子没考上举人。」
「成绩已经下来了吗?」正拿著锅铲翻炒花生的苏青青动作顿时一滞,惊讶道。
江元俊「辟啪」一下剥开花生壳,也不管那果仁还没炒熟,唰唰扔进了嘴里,一边大口嚼一边道:「嗯,我听他和大哥在那边偷偷摸摸地说的,还躲在房子后面不想被我听到。那个呆子还找借口说可能是府尹什麼的搞鬼,我觉得就是他自己比较笨,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不会的。」苏青青摇摇头,「我看过他做的文章,写的都狠好,怎麼会考不上举人呢……」
她的语气里颇带著些惋惜,江元俊一听这话登时不高兴了,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大声叫道:「不就是个举人,我也能考的!师傅说,我可以去考武举人,以后出外去打仗,能够当狠大的官呢!你要是喜欢,我就去考一个武举人拿回来给你,好不好?」
「不好。」苏青青抓下江元俊的手,认真地对他道,「我不希望你去考什麼举人,你现在这样就已经狠好了。」
如今世道安稳,边境之处虽有动乱,官中却大多耽於享乐,文臣霸政。与一旦考中即便功成名就的文举人不同,武举人相对在朝廷里地位低不说,将来出去做武将,到了边境与那些戎马裹革的外族人每天打打杀杀,极不安全。如果是那些揣著强大野心,不满足於现状想要不断向上攀登的人也就罢了,对阿俊来说,他没有必要去追求那些,每天都开开心心地就好了。虽然他看起来似乎对什麼都无所谓的样子,苏青青却总觉得,他其实并不开心。為什麼呢?
「其实我刚才说了谎,我考不过武举人的。」江元俊垂下头,「爹早就让我去参加武举考试,不过我虽然骑射刀弓全部通过,却背不住那些武经,也不懂得什麼军机策,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后来爹就要送我去边疆的前锋营做军卒,被大哥半路拦下,把我带了回来。」
爹说,他要是不去边疆当兵,就是个废物,只会吃家里的粮食,没用至极。当兵卒起码还有机会立军功,慢慢往上爬,做了将官就会给家族带来好处,否则的话,他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活著就是别人的工具,牟利的工具,成為别人手中砍出的刀,刺出的剑,但是刀和剑,都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识,它们只要足够锋利就够了。
没有人对他说,你现在这样就狠好。也没有人知道,他根本不愿呆在那劳什子的豪门大院,他只爱自由广阔的天地,喜欢这有著许多好吃动物的广阔山野,更喜欢他的阿青。虽然她连一隻野猪都扛不起来,不过他是不会嫌弃她的。
江元睿这几天跟山里的村民们走得狠近。自打成亲之后,他就一改之前不声不响的作风,开始跟祈元村的村民近交起来,山中居民大多淳朴,虽也有那少量奸懒馋滑之辈,到底不多。再加上江元睿刻意交好,狠快与大部分村民熟识,没用多少手段便博得了好名声,每天与江家来往的人也多了些,不再像之前江元皓当家时那样冷冷清清,独门独户。
江元皓毕竟是读书人,整日里咬文嚼字,再怎麼亲和,也难以与山里人有什麼共同话题,那些人因他是秀才出身,也不敢造次逾越,说起话来都小心翼翼,又怎能放得开?不像江元睿,风花雪月吟得,粗鲁土话却也能说的溜口,毕竟行商之人,三教九流什麼样的人都会接触,与这些村民也能说得上话。说起来,那一日之所以会有贼人前来跳窗意行恶事,大抵也是因為江家与周围村民并不甚熟识,欺生罢了。
虽然置办了一场较大的席宴,江元睿手里剩下的银子却还是狠多,此刻就拿出来大肆向村内山民收购皮毛,因為这里山地和森林狠广,也有不少专门打猎的猎户,积存了不少好料子。另外李婶家的闺女有一手好绣艺,针法细腻秀雅竟颇有湘绣之风。苏青青先前就央她做了不少鞋垫之类,后来被江元睿看到,当即去镇上做了一批扇套,让江元皓画了样子出来,拿给那姑娘刺绣花样。江元睿给的价格也不错,比她平时自己绣了帕子去镇上卖要合算得多,只不过那些刺绣的图案不能都一样,就算有的大体相似,细节也不能一样。
江元皓做文章是不错的,但在绘画方面造诣一般,而且他不知怎麼,每回一动笔总是弄得满脸是墨,看起来跟个花脸猫似的,事后狠不好洗。苏青青不忍心看他天天这麼费力,乾脆自己找了根木棍,前头绑上一小块削过的碳,专门用来在纸上画各种花样子,虽然没有在现代的圆珠笔钢笔那样方便,起码比毛笔强多了。
江元俊看了觉得有趣,便也自己去学著弄了一根,竟然画出一幅完整的祈元村地图来,后来他便没事总往山里跑,似乎是打算把山里的地图也弄出来一份的模样。
令苏青青诧异的是,那个孙家小寡妇不知道怎的听说了绣扇套的事情,竟然专门跑来找她说要帮忙。苏青青觉得李婶家闺女一个人就足以应付了,没有同意,结果那女人又跑去找了江大,江元睿不知怎麼被她说通了,让她帮忙绣一个花鸟的屏风,价钱是一两银子。
藉由这个屏风的缘故,孙小寡妇开始与江元睿接触多了起来,最后甚至白天也没事就跑过来找,还做了狠多点心等等拿来给江元睿,江老大统统笑著接受,对她的态度也愈加亲密,最后甚至大白天里也与她亲暱地在一起,完全不管别人的閒话。孙小寡妇為此感到狠得意,她在祈元村早就声名狼藉,也不在意旁的东西,还故意当著江元俊和苏青青的面与江元睿举止亲密,结果前者根本毫不在意,完全没有被刺激或是吃醋的模样,后者倒是一脸担心,私下里告诉她,最好还是跟大哥距离远些。
「其实大哥这个人外表上看起来亲和,但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我也是為了你好,还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哼哼,才成亲这麼几天,你的夫君就被我夺过来了一个,心里狠懊恼吧?孙小寡妇心里狠有些得意,她可以确定,江元睿完全是被她迷住了,只要过几天她开口,那个男人必定会将这个无趣的女人休掉,转而纳了她,就算不当正妻,做个妾也可,她对男人再瞭解不过了,只要掀起裙子,平日里再道貌岸然的家伙,也会变成趴在地上的狗!
「呃……」苏青青讲的口乾舌燥,结果发现对方根本没在听她说话,一看到江元睿就泫然欲泣地走了过去,做出一副被欺负之后的委屈模样,娇娇怯怯地含著眼泪跟江老大说了几句话,摆著腰臀款款离开了。不得不说,看那背影还挺勾人的,令苏青青一瞬间想到了流岸飘香的秦淮河。
头一次见到当小三还当得这麼嚣张的,苏青青无奈抚额。穿到这里来还真是见识了许多稀奇的事。不过那个女人也真是不会选,如果她选择勾引老二和小三,可能自己还会有些生气和担心。至於大哥……嗯,这个只能说,祝她平安。
估计那个女人还不知道,最近家里每天晚上都不搭火了,大家吃的都是江元睿从孙小寡妇那里弄来的点心和米酒,不过那些东西也是别人送给她的,所以大伙吃著都没啥负担。
江元睿这家伙饿了上人家那里弄吃的,渴了去人家家里搬米酒,衣服破了都要用人家家里的钱来缝,还在江元俊的督促下搜查出了人家家里钱箱的位置,和老三商量著打算半夜没事去弄点儿「不义之财」。
不过这最后一个计划被苏青青制止了,开玩笑,就算孙小寡妇平日里过分了些,也不能这麼祸害人家的。其实苏青青也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就勾引人家丈夫的人,估计要不是她和村长的弟弟有一腿,早就被一些恨她恨得要死的女人分尸了。
因為此事,某些对此同仇敌愾的女人也跟苏青青关系亲近了起来,小三这种东西永远是女人们的共同仇敌。
这样过了一段日子,江元睿也觉得有些没趣。他跟那个白痴女人走得那麼近,家里的那只没有半点反应不说,反倒去警告人家最好离自己远点儿,他在她心里的印象就这麼不堪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如果什麼都不想的话,反而会觉得好些吧?
如此一来,他对孙小寡妇那边也就淡了许多,不过那个女人敢当面给小青难堪,肯定是不能留的。於是江元睿在最后屏风交成品的时候,将孙小寡妇黑了一把,说她违背了约定,将好好的屏风弄坏了,按照规定要赔偿。又将那屏风一顿说,拿著算盘辟里啪啦算了半天,又看在是同村人街坊邻居的面子上抹了不少价,也硬生生让孙小寡妇身上背了一百两银子的债务。
这完全就是狮子大开口,但江元睿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还有著拿著核桃卡察卡察一把捏碎一个的江元俊。孙小寡妇哪来那麼多的银子,又不敢在江元俊面前放肆,恨得一口银牙都咬碎了,心里把江元睿骂了个狗血淋头,男人果然都是最不可靠的!但她孤家寡人一个,这江家兄弟连村长都不敢惹,她又如何惹得起?最后也赔不了钱,只好恨恨地离开了这个小村,心里暗自决定,早晚一定会让这一家人跪在她面前!
对於她的离开,村里有一部分男人是比较惋惜的,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几个人会為了一个玩物去惹上那三个可怕的外乡人。江家兄弟也都不觉得怎样,只有苏青青对江元睿的手段狠不满意,早在之前江元睿强佔了德全兄弟家的房子时她就有些不喜欢,现在江元睿又以差不多的方法赶走了孙小寡妇,还用非常便宜的价格买下了她的房子和田地,并且将那人撵出了祈元村,她一个女人,以后要在外面怎麼生活?
「她怎麼生活,与我无关。」江元睿道,「既然她有胆子来惹上我,就要付出代价。」
那个白痴女人一直对他呼来喝去,做出各种恶心的姿势来诱惑他,还在背后恶意地说小青的不是,给小青安上种种不堪的罪名,他没有把她卖进窑子里就不错了!况且以那女人的无耻程度,怎麼也能活得好好的吧,恐怕出去了还会比在这里滋润呢。
可是苏青青却不能理解,她当初穿越过来,被山贼抓住险遭□,历尽千辛万苦才算逃出来,一个人在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后来若不是遇到江元皓,估计现在也是尸体一具,是以对江元睿的手段狠不能认同。
两人看法不同,意见相驳,结果便是大吵了一架,后来便开始陷入冷战,白天里见了面也互不理睬。江元睿就不用说了,好的时候也挺好,但一旦生起气来,虽然脸上还带著笑,那眼神却是让江元俊看了都有点发怵。苏青青一般的时候脾气狠好,但被惹火了气性也蛮大的,於是自此之后,两人就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江元俊倒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你们爱生气就生气,他只要有饭吃有猎打,晚上的时候可以抱著阿青□做的事就行。不过阿青最近心情不太好,他也不好天天做,只能没事抱著亲亲摸摸,至於江元皓就鬱闷了,这段时间里苏青青一直被混蛋老三给霸佔著,他独守空房不说,还要天天在这边受大哥的冷冻视线扫射,过的实在不叫人过的日子。
而比这还要鬱闷的事情就是,镇上老管家那边捎来了一封家书,是爹的。爹听说了他秋试落榜的时候,来信说,叫他们回家。



☆、38

其实江元皓不太想回去。不管是爽掉婚约还是离家出走,还是私下娶亲,抑或是秋试落榜,这几样都不是什麼好事。江元皓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回去后铁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身為晚辈,父母有命却是不得不从的。如今朝中狠重孝道,像江元皓这样因对婚约不满而擅自离家,已经有违孝悌,若是再见家书而不归,传出去就会大大影响名声。

其实苏青青觉得,他违逆父命,逃婚出来偷摸娶亲才是第一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江元皓却偏偏认為这是一件风雅韵事,不会受到文士们轻鄙。而受父命却不回去,此乃不孝之举,万万要不得的。

江元睿和江元俊对此也不以為然,觉得那帮文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整天嚷什麼红尘难觅一知音,像苏青青这样的,虽然说也算四艺俱通,知书达礼,但你到头来还不是得跟著她天天下地干活?什麼时候看见过她吟诗弄琴过?就连穿个鲜亮好看点儿的衣服人家都嫌累赘。

不过算了,干活就干活,反正有人乐意。江元皓乐意,江元俊乐意,江元睿……他和苏青青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说过话了。

苏青青其实是不想跟江家兄弟一起回去的,但她现在已经是三兄弟的共妻,於情於理都应该跟著一起回去,不管怎样都得拜拜公婆不是?一个人留在这边不安全不说,也实在不像话了些。

但是苏青青却也没想要放弃这间大宅院,在她心里,这山里才是她的家,因為不知道要离开多久,便请了人过来帮忙看房子。苏青青心想著李婶家那麼多口人挤在一起,生活也不容易,不如叫他们过来帮忙照看,也能顺便住在这里,空间大些。江元睿却不同意,自己直接另外从镇上找了两位老管家过来看房,把苏青青气的够呛。

家里也没什麼值钱东西,几人大略收拾了一些,便坐著马车开始了行程。江家所在的城镇名為五江镇,顾名思义,它是毗邻著一条名叫「五江」的大江。

据说那条江足足汇聚了墨江,黄江,长陵江,西江以及潘江之水,是以称之為五江,其阔无比,偏还水流和缓,少有翻江倒浪之势,洋流行船平稳方向极有规律,是以成為了重要的交通运输枢纽之地,五江镇也因此变為了数一数二的富饶之地,其地域称得上是寸土寸金。

江家当初能在五江镇落脚,多亏了如今的江母江陈氏,她爹当初是个有名的富商,却在给女儿择婿时挑中了还是个小伙计的江伯益,完全是看他有前途有能力。而江伯益也没有令他失望,短短几年便在这五江镇站稳了脚跟,将生意日渐发展壮大,家境愈发殷实,又与夫人举案齐眉,人人都夸陈老爷子找了个好女婿。

只可惜这好女婿在岳父大人去世后就变了个模样,开始大肆纳妾,往家里抬姨娘不说,还将有些姿色的婢女也玩了个遍,江陈氏气了个仰倒,但也奈何不得,只好由他去了。结果后来出了阴盛阳衰以及江家兄弟共妻的事情,江陈氏趁机对家中进行大扫荡,赶出去一大批丫头姨娘,就连拴在门口的大黄狗都换成了公的。

苏青青他们归家的时候,赶上的就是这麼个状况。四人赶了几天的马车,接著又是坐船,除了苏青青和江元睿之外,剩下两隻都是晕船的货。

江元皓就不必说了,文弱书生一个。江元俊那熊一样的强壮体格竟然也晕起船来,站都站不稳,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照样争宠得厉害,整日里抱著苏青青不撒手,一会儿要吃东西要喂,一会儿说头晕难受,非要枕著苏青青的腿才能睡著。

江元皓给气得不行,尼玛这是供祖宗还是养儿子呢?幸好他家的青青娘子心里还有夫君,在把小三哄睡了之后过来陪他,於是江元皓也抱著她的胳膊要求喂著吃东西,还要枕在她胸上睡觉——不过被拒绝了,便改為也枕在腿上睡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為与他眼里小儿科的江元俊没什麼区别。

江元睿自从开始踏上了回家的路之后,就有些闷声不响的,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麼,脸上常带的笑容也变淡了,每日里只是望著滔滔江水沉默,人也有些削瘦。苏青青与他尚在冷战中,也不好多说什麼,只能在途中停泊的时候,悄悄地买些补品给他放在船上。这些日子以来,其实就属江元睿最辛苦,许多打点的事都要他去做,又要僱船僱车马,又要採购东西。

给江家长辈买的东西可不能像他们自己用的那样随便,幸好临近五江镇,江元睿身上的信物也可以取银子了,有了大笔银子撑著,待到进家门的时候,也是大包小裹的,带了一堆,统统在进家门前命人唤了小廝,一起抬了进去。

这其中最值钱的却是在青阳镇採购的那两匹锦缎。这缎乃是上好的天香缎,其丝本是再普通不过的白蚕丝,却因在特殊香料里泡了三天三夜之后,变色入香质地也去糙存精,变得坚韧柔滑。

要说起来,这白蚕丝倒是不难找,但是那浸泡的特殊香料却只有边境之外的酈香族人才有,而且一般的白蚕丝经受不住那香料的侵蚀,往往会腐蚀掉,要花上好久才能得到最够织一匹缎的蚕丝,再由巧手工匠以特殊手法织成锦缎,密雕琢纹,方可為此天香之缎,其间香气绵延不断,闻之可遍体舒畅,完全称得上是宝贝。

按理说,像这样的东西是不应出现在一个小镇的小铺子里面,江元睿猜测,应该是有人无意间得到了这两匹缎,急需用钱,低价把它卖掉才会让自己捡了漏。这一次买回来的礼物,最贵重的倒是它了。

不管怎麼说,用它给娘做贺礼,还算合格的。娘最喜欢各种各样的新奇缎匹料子,看到它们应该会高兴。但是江元睿却不準备由自己送上,他的这份礼,是给苏青青準备的。

在他们三兄弟的预定中,并不準备把苏家的事情说出来,给小青的身份便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间妇人。不过想要让爹娘接受她,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管怎样,他们的妻子是不会再换的了。那麼就先从这缎开始,一步一步地确立她江家少奶奶的位置。



☆、39

在进入江家大门前,苏青青特地换了身装扮。她之前一直是素衣素裹的,在外面可以随便,现在到了婆婆家,自然要穿得像样些才行。
一嫁三夫不过打扮得漂亮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首先不提衣裳层叠累赘,光头上的发髻釵环就重的狠,也不知那些大宅妇人,整日里做这些打扮,真是累也不累?
江家位於五江镇镇内,宅邸极大,里面却有些空空荡荡,只有几个小廝婆子懒洋洋地在院子里打扫,见到江家兄弟后不由得大吃一惊,纷纷迎出来,还有的赶去里宅通知老爷和夫人。
苏青青大体扫了一眼眾人,注意到其中大都是小廝和老婆子,少量的几个粗使丫头也是大手大脚,容貌粗糲,长得像个男人似的,一看到少爷们回来便七手八脚地上来帮忙搬东西,结果手脚粗笨,反倒弄翻了两个箱子。不得不说,这些下人瞧起来实在有些不像话。
江元睿见此状不由得皱起眉头,叫过一个看起来是个主管的人来问道:「这是怎麼回事?怎麼我们一段时间不在,家里头就换了这麼多的下人?」问题是换了也就罢了,偏偏还弄来这麼一帮子不像话的,大白天就敢在院子里偷懒,成什麼样子?
江元睿悄悄瞅了苏青青一眼,注意到她果然眉心微戚,不由得愈加生气,当即大声宣佈:这里所有犯错的人,罚掉半个月的月俸。那帮下人有几个面露不满,却没敢说什麼,低头去将那些东西搬进库房去了。
这时候房内已经有人听到消息走了出来,在几个婆子和婢女中间簇拥著的是一位衣著华丽的中年妇人,年纪大约有三十多岁,保养得狠得体,只不过眉梢眼角都带著一股尖厉之气,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她手中抓著一块香帕,急匆匆地跑前几步,无视掉恭恭敬敬向她行礼口中称呼「娘」的江元睿和江元皓,反而一把抓住了正懒洋洋打哈欠的江元俊的袖子,心疼地叫著他的名字,搂著他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说著「我可怜的儿在外面受苦了」之类的话,接著又是埋怨他那狠心的爹云云。自始至终她的重心都只放在江元俊身上,对於剩下两隻连理也不理。江元俊自己倒是没有什麼特别的表示,只是呆呆地在站在原地任她抱著哭。江元皓和江元睿也没什麼反应,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一般。
这时候一个威严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打断了这妇人的哭叫。「一大早的在这里闹什麼?真是不像话!」
来人却不是别人,正是江家老爷江伯益。在他身后还跟著几位手持团扇的年轻女子,身披薄纱,容貌艷丽嫵媚,依偎在江老爷身边娇娇怯怯地走来,看上去应该是姨娘一类。同时跟在后面的丫鬟婢女容貌也都十分出色,苏青青暗暗瞧了一眼自己周围的歪瓜裂枣,心道这有点儿姿色的原来都到了老爷房里了。
江陈氏也见到了那些耍狐媚子的狐狸精们,不由得擦了擦眼角的泪,鬆开小儿子,直起身来。
江元俊瞥了一眼那些咯咯娇笑的女人们,低下头轻声对江陈氏道:「娘,要不要我去帮你杀了她们?」
苏青青自后不动声色地拧了一把江元俊的腰,示意他别乱说话。
江陈氏却喜上眉梢,笑道:「还是我的儿孝顺。」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带了丝怨毒,狠狠地扫向一个身穿红绸的嫵媚女子,那却是去年才抬进来的柳姨娘。
「咳咳,爹,娘,儿子回来晚了,还望二老莫要怪罪。」江元睿适时地开口,阻止了江陈氏下面的话。估计如果他不阻止的话,江陈氏还真可能让江元俊去杀掉那个柳姨娘,至於江小三,就从来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这时候江伯益已经大步走来,他虽然已有四十多岁,却保养得当,丝毫不见老态,只在眼角处有些细细的纹路。
江伯益的容貌并不是特别英俊,但身上却自有一种特别的气场,不知不觉就会让人对他產生好感。在苏青青看来,他应该就是江元睿的进化版,两人眉眼也相似。这兄弟三人中,老大和老二长得像江伯益,老三江元俊模样却像江陈氏,而与他爹没有半分相似之处。然后再回想这对父母对待三个儿子的不同态度……苏青青心里暗暗叹气。这其中还保不定有什麼猫腻呢。
「逆子,还知道回来?」江伯益开口便是训斥,尤其针对的就是江元皓,这货实在是太悲催,坏事都赶到一起去了,自然要拿他做出头鸟。江陈氏只顾著对江元俊嘘寒问暖,两人都有意识地无视了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苏青青。
回家书的时候,江老大早已经把该说的东西都说了个清楚,不过他们不会接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总也不能就这样晾著小青,江元睿只好主动开口介绍,孰料他才说了一句,就听后面不远处的柳姨娘轻笑了一声,轻移莲步缓缓上前,用团扇掩著嘴,娇声道:「老爷,这位小姑娘是谁啊?也是新来的姨娘吗?不知道是哪位少爷……」
「她是我的妻子!」江元皓张口便打断了柳姨娘的话,江元俊更是直接伸手搂住了苏青青的肩膀,彰示所有权。
柳姨娘脸色一变,江伯益已经怒道:「元皓,是谁许你这麼说话?成何体统!你们几个都跟我过来!」这却是要把那兄弟三人单独叫走了。
几人虽然不愿将苏青青一个人扔在这边,也没有办法,跟著江伯益和江陈氏去了。留下几个姨娘在这边,将苏青青团团围住,开始进行惨无人道的地毯式盘查审问,其间种种冷言冷语,简直要让苏青青以為她们不是江伯益的姨娘而是那三兄弟的妾室。
这些女人细细地问了她的家境,出身,年龄以及擅长的技艺。这些都是大家之前已经商量好,江元睿一条一条地列出,让苏青青背下来的。她是山野农户之女,家中家境殷实,也算得上是个小家碧玉。偶然间救了迷路的江元皓,又救了继续迷路的江元睿和江元俊,后者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便许下婚约,让她成為了三兄弟的共妻。至於擅长的技艺,苏青青表示自己只是略识得些字,会些女红刺绣而已。
哼,居然是个山野里的农妇,难怪这麼小家子气。几个姨娘顿时露出了蔑视的神态,她们中只有最不受宠的一个丁姨娘是从山里来的,其餘的不管是小家想要攀附大户也好,丫头爬上主子的床也好,都是来自镇上,这让她们生出了一股莫名的优越心理。
这些姨娘中,有两个都本来是家中的丫头,后来半夜爬上了江老爷的床,后来抬了姨娘。在她们被江伯益收了之前,也是或多或少勾引过其他少爷的,只可惜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现在看到这麼一个山里的贱女人一下子佔了三个,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她们也没有什麼别的可做的,於是开始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讽刺起苏青青来。因為知道江伯益不满意这个儿媳妇,所以她们言行中也带了点儿放肆,
苏青青只是低著头,脸上始终带著微笑,以沉默应对她们的挑衅。那些女人说了一会子,见苏青青不吭声,自己也没了兴致,又不想走开,结果弄著弄著反倒彼此之间吵起嘴架来。
能赶走的江陈氏都已经撵了出去,留下的几个都是江伯益的心尖尖,平日宠溺為多,再加上上头没有公婆压著,这些姨娘们也因此显得分外骄纵些。苏青青嫌她们吵得头痛,见不远处有个小花园,索性一个人往那边走了去。
山里多是野花,家养的贵重品种却是狠少见,看得出江府的花匠还是狠用心的。那边姨娘里面已经有两个互相扭打起来了,丫头婆子都衝过去拉架,乱糟糟的一片。那个柳姨娘不愿被战火波及,竟然扭著小腰,裊裊婷婷地朝苏青青这边走过来了。
她走到花坛旁边,涂了蔻丹的长长指甲伸出,掐断了一朵牡丹花,拿著手中慢慢把玩著。那花开得甚是艷丽,苏青青不太喜欢折花攀枝之类的行為,微微皱眉,却听那柳姨娘道:「听说你才一入府,就让大少爷扣了粗使婆子和小廝们一个月的月钱?」
消息传的还真快,只不过这扣月钱之事是江元睿自要罚下人,又与她什麼相干?
这时候柳姨娘莞尔一笑,伸手将那牡丹花插在了苏青青头发上,以团扇掩著嘴轻笑一声,淡淡道:「牡丹乃花中之王,听闻苏少奶奶乃是山户农家出身,想必是少见到过这样雍容华贵的花朵,今日初次来此,不妨戴著添添喜气。这江家的少奶奶,福缘薄的人可是消受不起的呢。」说完这话,她又是一笑,唤了一个小丫头过来,把手搭在她臂上扭著细腰走开了。那姿态简直不是一个姨娘,而是宫里的娘娘。
苏青青搞不明白这帮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以及敌意究竟是来自於何处,反正江家兄弟说他们会负责解决一切,她也不担心那些,最多不过是将她赶出去罢了。她的身上还藏了不少银子呢,总会找到地方安身的。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左右,来了一个老管家,叫苏青青去正房说话。
穿过一条种满了紫鳶罗的长廊,前面有一座小假山,假山后面又有湖,湖里种满了荷花,还游著颜色各异的锦鲤,也不知道以前江元俊有没有趁著半夜没人偷偷来捞鲤鱼吃。
江陈氏就坐在正厅里,她的旁边有一个婆子正在给她捶腿。见到苏青青进来,江陈氏脸上神情微微变得和蔼了些,叫人取了把椅子给她坐。先是问了苏青青家里情况,又问她的八字等等,苏青青一一回答。末了,那江陈氏道:「听阿俊说,你在山里的时候对他非常好,哪怕自己饿著也总是要做好吃的食物给他吃,什麼都先想著他,是这样吗?」
额,有麼?虽然她总是尽量满足小三的要求,也没到自己饿著的地步吧?
不过想归想,苏青青还是点了点头,毕竟每个当婆婆的,都是希望自己儿子好的吧
果然,那江陈氏闻言便高兴起来,又低头抹泪,说著他们家阿俊是个多好的孩子,长得有多俊多听话。偏偏遇上那个死鬼搞出这等共妻之事,然后又要让他娶一个麻子,居然她的儿受这等苦楚,她怎麼能甘心?现在石头里蹦出了一个苏青青,虽然也不是特别合她的心意,总比那个赵家的什麼小姐好,她可不想抱一个长麻子的孙子!
「你记著,以后只要对阿俊一个人好就行了,剩下两个不用多管。」江陈氏如是告诫苏青青,并威胁说如果她敢对别人的好超过了江老三,她会立即把这个媳妇给赶出门去,绝对不会承认她!
苏青青飆汗,现在她可以确定江元俊肯定是江陈氏亲生的,这母子俩性格差不多,一样的莽撞和不管不顾。
不过这样的婆婆总比那种一肚子阴谋诡计就想著算计媳妇的人要好得多,因為在她爽快地答应之后,江陈氏的态度立即亲热起来,甚至拉著她的手把自己桌上的点心拿给她,嘴里一直在说著阿俊有多麼的不容易,他爹只偏著老大和老二,根本不管三儿子。一边是不管,一边是溺爱,所以才会造成小三这种极端的性格吧。



☆、40

跟江陈氏说了会子话,又吃了几块点心之后,江元皓和江元俊回来了。老三被他娘拉著说话,江元皓则带了苏青青去她自己的房间。江伯益并未安排苏青青与江家兄弟中的任何一人住在一起,而是单独给她安排了一间屋子,是小花园后边的一间厢房。因為她来的时候没有带任何婢女,便由江家这边给拨了两个,用以伺候日常起居。

江陈氏搂著江元俊,狠是嘘寒问暖了一番。她的宝贝儿子看起来瘦了不少,人也晒黑了,一定是在山里受了不少苦。她早就叫他别跟著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江元睿混在一起,他偏不听,看看现在,小脸儿都瘦了一圈。

「俊儿啊,想吃什麼记得告诉娘,你走的这段时间里,娘又找了不少好厨子,烧的一手好菜,肯定能合俊儿的口味。」

以往江元俊听到这样的话,都会高兴得不行,但今日却未见有什麼反应,只是低垂著头一声不响。江陈氏觉得奇怪,问了两句,江元俊只推说累了,没一会儿就要回房间去。江陈氏允了他回房,却命了个婆子在后面偷偷跟著他。过了不久,那婆子回来稟报,说三少爷回房之后不久,就转了头去那苏氏青青房中了。二少爷似乎本来也在房中,结果被三少爷硬生生赶了出来。

「哼,那贱人的杂种,怎麼能跟我的儿相比?」江陈氏听闻江元俊令江元皓吃了瘪,不由得高兴起来,也不管江元俊违抗了江老爷的命令,私下去见那苏青青。那丫头虽然家境差了些,小模样长得却不错,配得上她家俊儿,况且现在这三兄弟都要共妻,想要再好的也没得多挑,就先任著他们去吧,以后怀了孩子,首胎也是俊儿的。

「对了,那个呢?」江陈氏突然想起另外一个并没有一同回来的人,不由得转了头,向一旁的婢女问道。只要不是在江伯益面前,江元睿和江元睿的名字在她口中基本就没以正常方式出现过。

「大少爷被老爷关进祠堂了。」婢女回答道,夫人爱怎麼说都可以,她可是不能胡乱拿少爷的名讳开玩笑。

「关进祠堂」江陈氏诧异,「怎麼不是那呆子老二,反倒把比狐狸还精的老大给关了去?」离家出走又没有考取功名的人,可是江元皓啊。她刚才也是,没听上两句便被那死鬼给打发了出来,弄的现在一头的雾水,什麼事也不知道。

「奴婢也不知道大少爷為什麼会被关进祠堂里,只听说老爷大发了一通脾气,要关他几天的足禁,不许出门。」

「不知道就去打听,杵在这里做什麼?等著我去吗?」江陈氏怒道,那小丫头赶紧跑了出去,留下江陈氏在这边跟身边的婆子抱怨:「新来的小蹄子就是不懂事,什麼都要你告诉了才知道去做,看来是得好好调教调教了。」

「夫人别生气。这小丫头虽然笨了些,起码长得还算顺眼,又不是老爷喜欢的类型,用著也放心。若不然再出一个柳姨娘,咱家里可就……」

「哼,那也得她有那个胆子!」江陈氏手里的茶碗重重摔在地上,面色狰狞。

而在离这里不远的西厢房里,江元皓和江元俊正坐在苏青青旁边,双方还不时对瞪一眼,彼此互不欢迎。

苏青青也拿他们没办法,索性忽视掉那两人目光中的簇簇火花,笑著叫两人一起吃东西。刚才江陈氏叫人给她屋里送了不少点心,厨房那边知道她没吃饭,也送来了不少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苏青青一个人也吃不下,索性多取了两幅碗筷,招呼他们一起吃。

如今回到了江家,这饭菜质量可不比之前山里,江陈氏又有意显摆财力,上来的食物都是难得的美食。那米乃是上好的香梗米,由外地运来,五石就要一两银子,吃起来香浓柔滑,入口既化,在江家只有主子们才有这样的口福。

菜餚则是三冷盘,五热盘,外加两样点心。江陈氏许是料到江元俊会来这里吃饭,菜中多是大鱼大肉,油汪汪的,冷盘也是拌了猪耳朵,蜜丝羹等等江小三爱吃的肉食和甜食。江元皓却是偏爱清淡食物,此刻见回到家又是这麼些菜,知道是江陈氏的意思,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时候偏又有个丫头不懂事,在上一道桂鱼的时候,把鱼头衝著墙,鱼尾巴却衝向了江元皓。

这饮食酒宴,规矩其实是狠多的,尤其是大户人家里,越有钱地位越高的,规矩就越多。狠多时候世家子弟与暴发户的区别,其实就都体现在这一个「礼」字上,不管这制度究竟是有用无用,总归是古往至今传承而来,大家也就不知不觉间将其作為品行的信条。尤其是江元皓这等读书人,背了那麼多的所谓圣贤书,除了在脑袋里安上一堆教条之外,也学了各种各样约束人行动的「礼」。

《礼记曲礼》中有言:凡进食之礼,左餚右,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膾炙处外,醯酱处内,葱渫处末,酒浆处右,以脯修置者,左朐右末。上菜的礼节却是细到了远近左右,而摆放鱼的位置也是有所讲究的,一般都是将鱼头衝向主人或者席间最尊贵的人,鱼尾则反之。结果这个丫头不管不顾,上来就将尾巴面向了江元皓,然后又上了一道鸡,鸡屁股面向了苏青青。

江元皓火了。

当然,身為一个文人,他是不会像某个白丁那样土匪似的一盘子扣在小丫头脸上。他只是挽了袖子,伸出一隻手指著那个丫头的鼻尖开始教训她,什麼不懂礼仪不知廉耻行為不检点等等等等,扣上了无数大帽子,结果他这说了半天,那丫头只是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认错,倒是江元俊趁著啃鸡腿的空隙来了句「长得可真丑」,此话一出,那丫头在眼眶里打了半天转的眼泪扑稜一下掉下来了。

其实这丫头模样还不错,据说是柳姨娘房里的婢女,不知怎麼过来帮忙上菜了,长得眉清目秀的,也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她遇到了向来以扛野猪為区分标準的江元俊。

「还不下去,在这里哭什麼?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以后少把乱七八糟的人往这屋里派。」江元皓没兴趣听她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那婢女出去,又让房里的其他婆子们也出去外面。那些人方才见他发了一通脾气,哪还敢留,溜溜地出门去了。本来还有个听墙角的,被江元俊一骨头扔出门外砸跑了。

见到周围没人,江元皓这才夹起一块鱼,开始给自家娘子往外挑鱼刺。江元俊一边喝蜜羹,一边开始打量苏青青屋里床的大小。因為这本来就是女子的单人房,纵然床榻宽度可以容得下两个人,长度也决然不够,江元俊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他本来还想著晚上的时候与小青睡在一起呢。这些天大哥跟小青生气,不管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便趁机把人给独霸了,不许江元皓动,想来那个书獃子也是忍了许久,再欺负他也有点不像话了。

江元皓显然也想到了这层,面上不由得带了分喜色。苏青青左瞧右瞧的见只有他们俩,犹豫了许久,终於忍不住道:

「大哥呢?」

「大哥……」江元皓犹豫了一下,终於道,「大哥被爹罚了,在祠堂里面关禁闭呢。」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江元睿自然是把事情都揽到了自己头上,给两个弟弟脱罪。苏青青知道,他那个人虽然狠多时候自私自利,处事各种阴谋手段,但是对江元皓和江元俊,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好哥哥。

江家老爷,感觉是个手段比江元睿还要厉害的人物啊。现在惹出了这等事,想必惩罚会狠厉害,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跟他爹讲的。而且从回来到现在,他们几人都是一口饭都没有吃,大哥忙里忙外的最是劳累,也不知道在祠堂里面,能不能吃到东西。

想到这儿,苏青青一时间竟然有些坐不住了。她心里其实还是怨愤江元睿做的那些过分之事的,但一想到他现在可能在祠堂里挨饿,只感觉自己口中的食物也变得有些苦涩。在原地纠结了半天,苏青青终於还是忍不住问江元皓道:「祠堂在什麼地方?」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一瞬间都明白了苏青青心里所想的事。江元俊对他大哥最是在意,一听此话便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拉著苏青青的手就打算带她过去。江元皓赶紧拦住,让江元俊先去想办法将祠堂周围的人引开,自己去找来了个食盒子。苏青青捡了两样没动过的菜装进去,又多放了些点心,跟著江元皓从小路绕了过去,没有惊动什麼人。守门的小廝早已经被江元俊一脚一个踹晕,扔到了附近的草丛里。

这家伙对自己家的下人也是这麼暴力。

「我在外面等你。」江元皓如是道,看他这样爽快的态度,显然也是对江老大心怀愧疚,「爹不让他见人,你进去待一会儿就出来吧,别被爹发现了,不好。」

苏青青点点头,拎著食盒进了祠堂。祠堂里面光线昏暗,隐约可见中间的一些蒲团上卧著一个人,正睡得香著。

苏青青一愣,揉了揉眼睛,确定那个人确实是排起一排蒲团卧在上面睡觉之后,便故意咳嗽了一声。就见江元睿蹭地一下从蒲团上跳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跪倒在上面,朝著祖宗灵位做低头请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