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5-10

容少奶奶: 当老师兽性大发 61-完


☆61、骚中之王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沈奕其实是个很骚包的人,这缘于他的长相,有时候,长得太过对得起祖国与人民,也是一种对不起祖国与人民的表现。
  
  额,这种道理有点扭曲。
  
  不过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发现的,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表情冷淡,口气冷淡,眼神冷淡,却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突然表现出其柔弱而魅惑的一面,比如说,他会慢慢垂下眼睑,让那长而直的睫毛微微颤动,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再比如,他会微微地抿起橘红色的嘴唇,让艳丽而诱惑的颜色被挤压,成为一个勾人的形状,再比如,他会淡淡地看着你,清冷的声音里却有着一种幽怨的味道,让人的骨头都酥到一半。
  
  当然,这千种风情万般妖娆不是一般人消受的起的,而他,会在没人的时候,露出这相当无耻的一面,当然这时间也很短,每次都让我惊心动魄。
  
  够骚吧,在外人看来,他最多就是闷骚了,在老娘这里,他一般情况是闷骚,特殊情况下,是风骚,浪荡!
  
  就比如说现在吧,他虽然没有真的掐着我,我还是觉得窒息,因为受到了美色诱惑。今天实在是太不虚此行了,首先我看到了恼羞成怒的沈奕那变幻得极其精彩的脸色,然后现在,又见识了发骚了的他。
  
  我们站在客厅的边缘,阳台旁边,沈奕掐着我的脖子,我踮着脚,仰着头,双手抓着他的手。他的表情已经平静下来了,很平静,很淡定。
  
  只是,他的睫毛微垂,轻颤,嘴唇微张,慢慢靠近,是什么意思!
  
  他他他,是邪火攻心,忘记我俩已经一拍两散,要用他性感而妩媚的嘴巴片子轻薄于我吗?
  
  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他用很慢很慢的速度靠近我,蛊惑我,麻醉我,让我的眼神渐渐变得和他一样禽兽。
  
  很坦诚地说,我现在很迫不及待,迫不及待他的靠近,诶,这是人的本性。
  
  我定定地望着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作为新世纪的好青年,我应该毫不犹豫地推开他,不过这也是看时机的,而老娘,决定在他轻薄完我之后,再一把推开他,然后义正词严地指责他的无耻与卑鄙,他的好色与不要脸。
  
  如此这般,我就可以吃两把他的嫩豆腐。
  
  天哪,我是如此卑鄙。
  
  不过很明显,这个世上比我更卑鄙的人多了去了,比如说沈奕。
  
  沈奕的嘴巴在离我两厘米处停了下来,他的睫毛垂着,其实没有长到能碰到我脸的程度,但我还是觉得脸上很痒,心里也痒,好吧,我是猴急了。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是很扭曲的,比如说现在,我和沈奕保持这种两两相望惺惺相惜的姿势,我觉得相当怪异和僵硬,但是沈奕却似乎没什么感觉,他脸上那种挺闲适的表情,我甚至觉得他快要哼歌了。
  
  难道,他是在等我主动?
  
  男人都是变态,喜欢欲拒还迎那一套,具体过程是这样,比如说俩人准备那啥啥啥了,男的泰上压顶扑上去,女的立刻反抗挣扎,并且娇嗔:“不要~~~”
  
  男的狞笑:“不要什么?”
  
  女的继续挣扎,并娇喘道:“你坏~”
  
  男的欲火攻心,开始扯女的衣服。
  
  女的伸出一双玉臂护在胸前,用力摇头,媚眼如丝:“不要。”
  
  男的:“为什么?”
  
  女的:“人家害羞~”
  
  对于我猥琐而广袤的想象力,我忍不住顶礼膜拜。
  
  以上,就是我盯着沈奕的嘴巴所引发的联想,联想的后果就是我把我们之间的距离变成了一厘米。
  
  我们几乎是已经贴在一起了。
  
  我在犹豫要不要往他脸上吹气,毕竟早上吃了韭菜饼,估计味道不会太好来着,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现在的气氛,虽然我一直知道沈奕这厮是属于饥不择食型的。
  
  就在如此这般挣扎的时候,他突然抬起了眼睑,凉飕飕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圈,然后,嘴唇贴了上来,与我的微微相触。
  
  我几乎是习惯性地伸出舌头想去舔他。
  
  结果,出人意料地,他忽然迅速地放开我,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我的距离,一双小凤眼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抖了一下,再次下意识地,出于本能地舔了舔嘴巴,那里有属于他的味道。
  
  沈奕的眸色有一刹那的深沉,随即他勾起嘴角,不咸不淡地讽刺我:“怎么,想要了?”
  
  我就说吧,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说话总是这样不要脸。
  
  我蹬他,死撑着:“要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
  
  沈奕继续笑,注意了,是冷笑:“是吗,刚才看你的眼神,我以为,你很渴。”
  
  我立刻大声反驳他:“我不渴,我饿!”
  
  额,这有差吗?
  
  沈奕很习惯地挑起了一根眉毛,稍稍压低了声音说:“哦,原来如此。”
  
  我弯下腰,捧住肚子:“不,我是想尿尿!”说完,毫不意外地看见沈奕的嘴角抽了两下,不过我已经没脸再站在这里看他的表情变化,捧着肚子迅速消失。
  
  天可怜见,你们相信我,人有三急,我没说谎,真的。
  
  从洗手间出来时,沈奕双手抱胸,靠在桌子边,看见我,他又挑了挑眉:“想吃什么?”
  
  “啥?”我不明所以。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你不是饿了吗?”
  
  我保证,他现在肯定很享受调戏我的感觉,我说男人都是变态吧,你说我不就是我么,怎么我一从他正牌女友的位子掉下来,他就又有调戏我的心情了?当时在教室里他说什么不勉强我的时候,不是很正气凛然,很看破红尘的吗?
  
  所以说,女人本身并不是最重要的,偷人的感觉才是重点。
  
  我呸,呸呸呸呸!
  
  我有点沮丧,于是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了,我先回去了。”
  
  沈奕看了我一眼:“随你。”然后,他直起身子,从冰箱里拿了点肉和鸡蛋,进厨房去了。
  
  我闷闷哼了一声,走进卧室,去拿我的书包。
  
  一分钟后,我从卧室里出来,再挠着脑瓜瓢子走到书房门口,看见沈奕正手法熟练地打着蛋。他居然还系着我买的那条粉红色围裙。
  
  好丑。
  
  丑得我有点儿心酸。
  
  沈奕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端着碗就回过了身,斜睨了我一眼:“干吗?”
  
  我有点郁闷地低头:“你有没有看见我的书包。”
  
  沈奕耸了耸肩:“你的书包我怎么知道?”说完这句,他就盯着我,“不会是你没带过来吧。”
  
  我又开始挠脑袋,半天恍然大悟:“对,我应该是没带来。”
  
  然后,我就看见沈奕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他抽什么嘴角啊,展示他面部肌肉的灵活度么,我又哼了一声:“那我走了。”
  
  沈奕已经回过了身,淡淡的声音传过来:“恩,别忘了把你的书带走。”
  
  我一愣,随即开始大叫:“不对啊,我把书包带来了啊,我的书都放书包里了呢!”
  
  也许是我的嗓门儿太大,沈奕的背似乎抖了一下,他的声音倒是很平静:“你忘在哪个房间了吧,自己去找找。”
  
  我看着沈奕忙碌的背影,又开始挠脑瓜瓢子,最后哦了一声,转身去寻找我的书包。
  
  我的书包真的不见了,从卧室到客厅,从书房到阳台,凡是今天我到过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后来,甚至是洗手间和客房,我都去了,问题是,我根本就没去过客房。
  
  我的书包蒸发了。
  
  最后,我开始猫着腰在厨房,额,沈奕的大腿边晃来晃去。
  
  他忍不住了:“你干什么?”
  
  我瓮声瓮气地:“找书包。”
  
  我听见他闷笑了一声。
  
  愤怒地直起腰,却对着他很淡然的眼睛,他端着刚刚炒好的鱼香肉丝走出了厨房,把盘子放在桌上:“我要吃饭了,你要不要一起,”他瞟了我一眼,“吃完了再找?”
  
  我觉得我的书包已经诡异到一定程度了,它大概是知道了我其实是很想留在这吃饭,所以自动自发地消失了?
  
  菜很简单,鱼香肉丝,水蒸蛋,我望着水蒸蛋上漂浮的葱花,不禁皱眉:“你怎么放葱了?”
  
  沈奕很自然地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你又没说要在这里吃饭。”
  
  我语塞,老娘最不待见葱,沈奕是知道的,以前他炒菜的时候基本不放葱,虽然每次他都皱着眉说不放葱不好吃。
  
  果然他丢了我是有好处的,他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吃葱了。
  
  我摇头,站起来打开冰箱看了看,果然在里面找到一盒吃了大半的泡菜。我就知道他的冰箱深处肯定藏了这玩意儿。
  
  没想到吧,沈奕这厮喜欢吃泡菜,其实他不喜欢吃酸的东西,不过他喜欢吃泡菜,而且,他还不承认!其实我早知道他这点儿小习惯,老娘是什么人,翻冰箱找吃的可是我的长项,不管他把泡菜藏得多深,也躲不过老娘的魔爪。
  
  说起这个,他还真有点可爱,他有时候说去弄夜宵,结果就躲在厨房里偷偷吃,我一进来,他就超级淡定地回过身,拿着面条或者馄饨或者其他夜宵往外走,并义正词严道:“出来吃东西。”
  
  哼哼哼,他当我不知道,他有本事就别猴急着亲我嘛,那我就不会跟他分享他嘴巴里的种种,额~
  
  现下,沈奕看见我拿着泡菜盒子走过来,小脸色就变了一变,他原来正在挑水蒸蛋里的葱的筷子也是一停。
  
  我得意洋洋地笑,打开盒子就吃。
  
  他继续挑那些葱,清冷却带了些许幽怨的声音传过来:“给我留点。”
  
  我差点喷了。



☆62、纠结

  苍天明鉴,老娘从小到大活了了二十多年,从未伤天害理,从未放火杀人,为人虽然不是太纯善,但也不大奸大恶不是?为啥我会碰到这么一个极品呀?
  
  此极品虽然长得好,气质也挺好,其他什么的都挺好,但是我还是难以将就他无耻的脾性。
  
  太无耻了!
  
  他在保持淡定表情的情况下,用极度哀婉的眼神凌迟我,在我发愣的那一会儿云淡风轻地从我眼皮子底下拿走了那盒泡菜,放回了冰箱。
  
  “你真小气。”回过神来的我对沈奕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他很平静地坐下来:“我这两天不去超市。”
  
  我就知道,泡菜本身的价值并不重要,他懒惰不想去超市才是重点。
  
  额~
  
  沈奕回来后把那碗水蒸蛋往我眼前推了推,里面的葱已经被他挑掉了,我觉得有点恍惚,该死,他有时候就会露出这种该死的温柔。
  
  当然,如果老娘再聪明一点,就应该发现沈奕这厮其实,绝对是故意把葱放进去的,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我却还在为了这种阴谋而神情恍惚,他有多阴险,我就有多傻X。
  
  吃完饭,我和沈奕放下饭碗,默默无言,一般这个时候,应该是我站起来去洗碗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的,他煮饭来我刷碗,勉强也算公平。
  
  但是我没动,我是谁啊?现在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我,是他的客人!
  
  沈奕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盯了我半天,然后微微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去了卧室。
  
  我等了一会儿,大概有五秒钟左右,然后就坐不住了,他没关门,于是我决定站起来散步,顺便散到卧室门口,再顺便往里面瞄了两眼。
  
  相信吗,沈奕的卧室里有一只保险柜,我觉得吧,有保险柜存在的地方就有抢劫和爆炸发生的可能,于是我曾经上下打量那只保险柜,还顺便摸了两把,冲沈奕天真烂漫地眨眼:“哎,这里有啥啊?”
  
  “公司的文件。”沈奕说的很平淡。
  
  我当然不信了,扯着他的袖子傻笑:“这里面不会是有十亿红票子吧?”
  
  他摇头:“不是。”
  
  我也摇头:“我不信。”
  
  “是十亿欧元。”他好整以暇地看我。
  
  我倒。
  
  现在,沈奕就蹲在这只保险柜面前,从传说放了十亿欧元的柜子里扯出了我的蓝色书包。
  
  顿时,我觉得我的书包都变得金光闪闪起来。
  
  他提着书包站起来,看见我,也不惊讶,只是提了提眉毛说:“你怎么把它弄这里去了?”
  
  现在你们终于能够理解他到底有多无耻了吧!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一个白痴。我冷笑一声:“是吗,是我忘记了。”
  
  沈奕看了我一眼,把书包放到我手里,我接过来:“那我走了。”
  
  他点头。
  
  于是我提着书包去门口穿鞋,打开门后对站在客厅里的沈奕招手,甜甜地笑:“老师再见!”满意地看见他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走出大楼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熟人,其实我俩不熟,只是我们都跟沈奕熟而已。
  
  我忽视掉她,绕过她继续往前走。不过,明显她似乎没有这种觉悟,于茜兮在我后面开口:“陆小姐。”
  
  我不理她,继续走。
  
  于茜兮上前两步,站到我的面前,漂亮的脸蛋有着浅浅的笑意,恩,带着讽刺意味的那种。
  
  “陆小姐,你看起来似乎不大好的样子,”她笑意盈盈地,似乎很得意,不过她到底是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好了?“是阿奕请你来收拾东西的吗?”她一脸了然的表情,看着我背在身上的大书包。
  
  我忍不住翻白眼:“你废话很多。”
  
  我言简意赅的话明显让她一愣,然后她的脸上就有了一丝恼怒:“陆小姐对别人都是这种态度的吗?这样的素质,难怪阿奕会和你分手。”
  
  没看出来嘛,这个于茜兮说话这么直接,我记得她以前总是一副楚楚可怜若柳扶风的娇俏模样,现在倒是挺利索的了。
  
  我笑:“我当然没有于小姐你漂亮大方。”
  
  她微微笑了笑,一脸的理所当然。
  
  “哎,”我叹气,“也不知道沈奕当初为什么要跟你分手。”
  
  于茜兮脸色一变:“谁说他跟我分手,是我~”
  
  看见她猛然闭上的嘴巴,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是你什么,是你傍上一五十岁英国佬了?”
  
  于茜兮的脸色很难看,她听到我这么说,柔弱的小身板抖了一抖,后退了两步:“这,这,是谁告诉你的?难道是阿奕,不,不可能。”她咬着嘴唇,满脸的纠结。
  
  我心里暗暗得意,也不全是沈奕跟我说的,但他也的确说过一点,有一次不经意说起,沈奕当时也没怎么在意,没否认,也没多说,我问了他的情敌,也就是那个英国佬的情况,沈奕抽了抽嘴角,言简意赅地说那爷们五十多了,差点没笑死我。
  
  如此这般,也算是沈奕说过的,我也没有误导她滴~
  
  于茜兮自己在那里纠结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来看我,眼神很冰冷:“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我冷笑,用她的话回击她:“对,你和我的确没有什么区别,他对我,对你,都是玩玩而已,就像你说的,他买的东西都是一样,在他眼里,我们都是一样的,我反正也不在乎,不过我看你还挺喜欢他的嘛,不知道你是不是在乎呢?”
  
  于茜兮的脸色在我开口的时候就开始慢慢变白,其实我的心里也不好受,让我就这么承认我跟这虚伪做作女是同一打的,同属于沈奕那厮的玩物,我的小心肝就一阵阵的生疼。
  
  因为心里有点恍惚,我并没有发现于茜兮的不对劲,直到我把所有话说完,表面得意洋洋,内心心酸无比地望向她时,才发现她的脸色很古怪。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看我,而是,看向了我的身后。
  
  似有所感,我慢慢回头,就看见了站在大楼门口的沈奕,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苍白得很可怕,跟个鬼似的。
  
  心里莫名一揪,我迅速别过头,快步离开。
  
  “陆安心。”
  
  我的脚步猛的刹住。
  
  沈奕走过来:“你的手机。”
  
  我低头,接过自己的破板砖,抬头微笑:“谢谢老师。”
  
  沈奕的脸色似乎又白了一白,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喷鼻血的动作,他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洁白的牙齿咬在艳色的嘴唇上。
  
  额,好生香艳!
  
  我在心里狠狠拍了自己一耳刮子,转身就要走,却被沈奕拉住了胳膊:“茜兮跟你说了什么?”
  
  我瞟了站在一边,脸色惨白的于茜兮,哼了一声:“你不会自己问她?”
  
  沈奕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抓着我的力气很大,我觉得我的胳膊都要被他卸下来了,我一直知道沈奕这厮是有点身手的,他没说自己多厉害,但是以前我们打架的时候,他的一招一式生猛着,现在他这样无意识地抓着我,额,有点儿疼。
  
  但我是要面子的人,疼死我也不会服软,我只是狠狠地瞪着他。
  
  说实在的,沈奕现在的样子很狼狈,虽然他跟早上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但那种惨然而稍显急切的表情,还是泄露了他现在焦灼的心情。
  
  他就这样狠狠地抓着我,再次问我:“她跟你说了什么?”
  
  我冷笑:“也没什么,她就是给我看了看你给她买的东西,瞧着挺眼熟的,恩,还有嘛,大概就是告诉我一些我事情,比如说,”我靠近他冷淡的脸,“在你眼里,女人的区别大概也就罩杯而已。”
  
  我明显地感觉到沈奕的手抖了一下,有点奇怪,他抖个什么劲,我可不认为,他会被自己的变态吓到,或者因为我了解到了他的变态而恐慌。
  
  装,他就知道装,他真的以为我是白痴,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不想弄清楚而已,我会不明白,他总是像耍猴一样玩弄我?看我被玩得滴溜溜地转,他就心情舒坦,我会不明白,在他心里,我从来没有跟他站在一个高度上,因为他是老师,我是学生,因为他聪明我傻X,他总是像一个大人逗弄小孩一样逗弄,并乐此不疲。
  
  我,只是他的一个小宠物,他就算对我有情,也是亵玩多于爱恋。或者说他对我的爱,就像主人对猫咪,猫咪对老鼠,老鼠对大米一样。
  
  我想我的眼神一定很恐怖,这些日子在心里压抑的怨念一下子爆发,本来一直和我对视的漆黑瞳孔剧烈收缩了几下,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沈老师,”我笑,“你是要捏断我的手吗?”
  
  沈奕一愣,手上的力道慢慢松开。
  
  我掉头就走。
  
  他又要来拉我。
  
  我用力甩开他,大步抛开。
  
  我很想告诉自己,沈奕他是没明白我在说什么,毕竟我就含含糊糊说了这么两句,不然他怎么不解释,他明明看起来很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怎么不解释呢,肯定是他没明白。
  
  我慢慢地在路上走,他那样一言不发,应该是没明白,总不会是默认吧。
  
  诶,我又流泪了。
  
  我真没用。
  
  原来,只要一想到他不是真的爱我,只要一想到他只是玩我,只要一想到在他眼里,我和于茜兮是一样的,我就想爆炸!



☆63、随便虐虐

  这个世上有后悔药吃的吗?
  
  当然没有了。
  
  不然我也不会落魄到现在这个样子。当然,沈奕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对于过往做过的事儿,我们谁都不能后悔。
  
  现在我终于可以明白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里所说的,相爱却不能相守是什么意思了。
  
  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抒发这种哀怨而无奈的感慨的原因。
  
  首先,这一次是我主动,是我自发地,丢掉沈奕,我不是一时生气才这么做的,也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我是盯了整整一晚上的天花板,做出的决定,怎么说呢,如果连沈奕对我的感情是假的这样的事情我都可以容忍,那我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容忍的?恐怕到了最后,我都要舔他的脚趾头过活了吧。
  
  爱情不能完全平等,也不能完全失衡,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他习惯我的屈服我的忍让,那我只有无限制地屈服和容忍下去。
  
  我想,我不会幸福的。
  
  其实,我还是抱了一丝幻想,其实一切都是茜兮妹子挑拨离间的,可是我到沈奕家的那天晚上,他就来找我了。
  
  他沉默地看着我,站得很笔直,很有大义赴死的气势。
  
  我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你有什么要说就快说吧。”
  
  他依旧沉默着。
  
  我怒了,转身就往寝室楼里走。
  
  他却伸手来拉我。
  
  诶,寝室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我们,我叹气,看来老娘又要成环球人物了,额~
  
  我对沈奕翻个巨大的白眼:“你有屁倒是放啊!”
  
  他漆黑沉静的瞳仁里似乎翻起了滔天波锒,无数说不明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交错,几乎要把握吸进去。
  
  于是,我让自己镇定自若地以每秒两次的速度翻白眼,只有这样,我才能忽视掉他那种深沉而压抑的眼神。
  
  “你不要生气。”半天,沈奕憋出了这么个屁。
  
  我冷笑:“我说我生气了吗?”
  
  他抿了抿嘴唇,垂下了眼睑。
  
  看到他这副勾魂的小模样,我突然很愤怒,就是他的这副样子,总是在拈花惹草,总是在拈花惹草!他的本性就是这样的,即使是道歉也受不起这副风骚的样子。
  
  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本来还被他抓着的手臂狠狠一甩,我又开始冷笑:“你也不用说其他的,你就说,你当时接近我,是不是玩玩的?”
  
  他抬头,表情有点哀戚:“不是。”
  
  “那是不是什么试验品?”
  
  他默默看了我许久,没有说话。
  
  果然如此,他没有否认,他默认了!我掉头就走。他上来抓我,我猛的一甩手:“滚开!”
  
  于是这般,我雄纠纠气昂昂地甩开沈奕,走了。
  
  我心里有点得意,当然,也有点伤心。
  
  陈洛和最近又被征用了,不是因为他突然有魅力了,也不是因为我突然眼花决定将就他了。而是,沈奕最近,太不正常了。
  
  我想他脑子肯定被门挤了,不然我要怎么解释,他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我实在无法接受他辞了职,就是为了每天跟在我后面晃荡呀!
  
  太恐怖了。
  
  早上我晃出寝室的时候,就看见沈奕站在外面,我原来以为他是要跟我说什么,所以就快马加鞭跑了,结果他没追上来,后来,我上完课从教室出来,看到他站在那里,于是我故意放慢脚步从他面前经过,结果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不说话。
  
  为什么他总是如此这般诡异?
  
  为什么我会摊上这么一只既闷且骚的娃?
  
  我怒。
  
  每天我大概会巧遇沈奕十次左右,这让我很纠结,纠结的原因是我每次看到他一脸憔悴的样子,我都闹心啊,心里还痒痒的,脑子里总有一个声音说,去吧去吧,扑过去带他回家!
  
  额~
  
  于是,我开始不去上课,反正我也正好要找个理由逃课。但是,我总是要吃饭的吧,沈奕就跟一鬼似的,脚不点地地和我巧遇。
  
  于是这般,陈洛和有了利用价值,我想出去吃饭,打个电话给他:“请我吃饭。”
  
  那娃立刻颠颠儿地过来了,我下去的时候,就看见陈洛和和沈奕跟俩门神似的分立于寝室门两边,沈奕面沉如水,看不出甚么情绪起伏,倒是陈洛和,脸色不是太好,看见我,才憋出一个傻了吧唧的笑容,迎上来。
  
  我甩甩手:“走了。”
  
  陈洛和看了一眼站在那边的沈奕。
  
  我想了想,挽住陈洛和的胳膊,大摇大摆地从沈奕面前走过。
  
  我觉得自己真幼稚。
  
  我还在巧遇沈奕,只不过身边有了个陈洛和,我可以忽略到脑子里的那些小声音,若无其事地和陈洛和聊天,走过。
  
  沈奕看起来还是挺平静的,不过每次遇见他,我都觉得周身气压比上次又低了那么一点点。
  
  这样的情况大概有持续了半个月,那一天晚上,我约陈洛和去喝酒,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陈洛和来寝室楼下接的我。沈奕不在,这不废话么,大半夜的他要是还在,我就跟他性。
  
  但是,当我们走到校门口时,沈奕那辆低调奢华的车子就出现在我的视野之内,咽了咽口水,我开始怀疑他丫丫的是不是找人监视我,毕竟他也是个有保鲜柜的人。
  
  毕竟他在本质上是一个变态。
  
  额~
  
  陈洛和原来笑眯眯的小脸儿上的颜色有点变了,变得有点儿绿,他看了看停在学校门口的车,闷闷地开口:“安心,要不我们下次再去把。”
  
  我白他一眼,踹了他一脚以示威胁。
  
  他苦笑,小眼神瞟了瞟沈奕的车:“安心,你拿我当挡箭牌,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我默然。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笑起来:“走吧。”
  
  上了出租车,我回头望了几眼,那辆车跟在我们后面。
  
  嘈杂的就把里,灯光很闪,音乐很震耳欲聋,DJ很激动,我很不习惯,于是我眯着小绿豆眼儿,挠着耳朵,一杯一杯地喝酒。
  
  比我更豪爽的是陈洛和,他不知道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愣是拿红酒当可乐喝,脖子一仰就是一杯,我忍不住开始摸自己的钱包。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喂。”
  
  他醉眼迷蒙地望着我:“干吗?”
  
  我讪笑:“那个,你带钱了吗?”
  
  他继续迷迷蒙蒙地望着我然后慢慢靠近。
  
  于是,我跟着他的动作,慢慢后退。
  
  他伸手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腰,往他身上一带,趁我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已经贴在我的脖子上。
  
  我有点儿郁闷:“放开,陈洛和,你醉了。“
  
  他不理我,嘴巴一个劲儿在我脖子里啃咬,还有在我腰上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我泪,终于明白被醉鬼调戏的滋味了,想必陈洛和那次被我调戏的时候,也是像我现在这么煎熬吧。
  
  果然,酒是色媒人呀~
  
  话说凡事有来有往,毕竟陈洛和被我调戏过一次,根据礼尚往来的道理,我觉得我也应嘎被他调戏一次,这样才公平嘛。
  
  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的吧,要是我被他吃了豆腐,然后他丫丫的清醒后一定要对我负责,我该怎么办呀?
  
  汗~
  
  在我纠结的时候,陈洛和已经在扯我的衣领子了,我那物美价廉的衣服弹性似乎不太好,被他扯开后没法回形了,我低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肩膀露出来。
  
  陈洛和迪南着贴过来。
  
  我挡住他:“大哥,你猴急也看看场合啊。”还有后半句我没说话,顺便也看看对象吧!
  
  我没说,是因为我看到某人顶着一朵气压极低的黑云出现在陈洛和身后,只见他修长白皙的手一抓。
  
  可怜的陈洛和坐地上去了。
  
  瞧他,还是这么暴力。
  
  我撇了撇嘴,蹲下去扶陈洛和。
  
  沈奕猛地一把抓住我,漂亮的脸上开始出现一种疑似打雷的表情,他抓着我的衣领子,把我拎到他面前。
  
  我可怜的衣服~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语气很愤怒,双目充血,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只不过就把的声音太响了,牛鬼蛇神太多了,他的声音淹没在音乐声中,没什么气势。
  
  他冲我喊:“你为什么就这么作践自己!”
  
  我以为他要问你为什么和别人在一起,或者你为什么不理我,没想到他竟然说了这么一句,我不是很理解,我怎么作践自己了?
  
  我觉得,将就着跟他过,才是作践自己!
  
  于是,我喊了回去:“你怎么样关你屁事!”喊得比他更响。
  
  他愤怒地瞪了我一会,突然抓住我,往外冲去。
  
  我抓住椅子:“你要干嘛?”
  
  “跟我回去!”
  
  “带上陈洛和。”我总知道怎样惹他生气。
  
  果然,他听到我的话,抓着我的手一僵,慢慢回头,幽深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我。
  
  我骄傲不服输地仰头迎视。
  
  沈奕看了我一会儿,抓住了我的肩膀,冷冰冰地开口:“陆安心,就算我跟你在一起玩玩的,就算你是个随意可以丢掉的试验品,那又怎么样?你就承受不住自暴自弃了吗,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我不在乎你,所以你也不在乎自己了?”
  
  我很响亮地甩了他一耳刮子,然后,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牛叉了,我打了沈奕,我居然打了沈奕,还甩得英姿勃发,甩得干脆漂亮!
  
  在往后的人生里,我一直在顶礼膜拜这一天的自己。
  
  甩了沈奕之后,我走回去,扶起陈洛和,往外走去。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你要怎样才不作践自己?”
  
  我很想问他,我到底哪里作践自己了?当然,我没问,只是淡淡说:“你从我眼前消失。”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或者说,我的脑子反应过来了,但是我那抽风的嘴巴片子已经把话放了出去,我,
  
  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我永远记得沈奕当时的声音:“好。”
  
  在一个字里,也许是幻觉,我听出了浓浓的情意。



☆64、温柔的帅锅看过来

  故事到了这里已经完全可以结束了,一段恋情轰轰烈烈地开始,莫名其妙地结束,这就一种所谓缺憾的美,戛然而止,意犹未尽。
  
  人生有太多不圆满了,只有分离多年,再次相遇,才有震撼力嘛~
  
  现在,让我来整理一下我和沈奕的这段感情,开始的的确轰轰烈烈,还稍稍有些卑鄙,不管事实如何,在一开始,他的确是我的姐夫,我在心里的确是亵渎了姐姐的男人,额~
  
  至于过程,恩,无非是非法同居,天下情侣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的吧,我也不用多说了。
  
  至于结果,最后就一拍两散了,原因也很俗套,第三者的参与,前女友回来了,还有其实爱得并没有那么深。
  
  我和沈奕的情商都不是很高,额,可能,我是智商的问题,沈奕到了最后是喜欢我的吧,但我并没有这样的认识。至于沈奕,他的情商很低,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其实有些东西,是可以挽回的,如果他解释他道歉,他说明一切,我会原谅他的吧。我有给他机会的,我有给他暗示的,但是到了最后,他只是像一个傻子一样跟着我,却什么也不说,临了了,还莫名其妙地骂了我一顿,让我怒火攻心,说出了那么决绝的话。
  
  于是,我俩的那些一夜夫妻百日恩,跟泼出去的洗脚水似的蒸发了,只留下臭气阵阵。
  
  我听说没有爱情的大学生活不是好生活,额,是没有爱情的大学生活不算大学生活,所以我的大学从大三上学期开始,到大三下学期结束。
  
  所谓光阴匆匆如流水,所谓最不值钱是流年,你们相信吗,你们请相信,现在的我,恩,我已经大四了,正在努力地找工作。
  
  对此,我感慨,找工作难那,同时地,找男人也很难,难度差不多,而且,这两者之间有一个定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是吴越教会了我这个道理。
  
  吴越是谁?
  
  手机一下一下地震了起来,说明一下,我的手机已经换了,那块无比坚毅的板砖终于被我摔残了,我是个念旧的人,如果它不坏,我是不会抛弃它的。
  
  我把电话接起来,那边传出来的声音是温和的,温柔的,带了些许的笑意,恩,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安安,在哪儿呢?”
  
  我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在家,找工作。”
  
  吴越笑了两声:“找了一整天了,怎么还在找,休息休息吧,老对着电脑对眼睛不好。”
  
  我有点生气:“还不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会到现在还找不到工作嘛?”
  
  说到这个,我就忍不住再次哀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工作和男人不可同享啊!
  
  事情是这样的,某日,我在某相亲网站抛出一句话,是男人的看过来。
  
  于是无数符合要求的娃们看过来了,附无数PS精品图片过来给我鉴赏,我不得不叹息,这年头相亲的娃们不一定会用word,但ps技术一定炉火纯青啊~我无聊地翻着邮箱,突然看到一封邮件,此邮件云:我看过来了。
  
  当时,老娘因为看众男照片看得有点上火儿,于是正猛喝水,乍一见这句话,虎躯一震,一嘴巴子的水星子都飞到了电脑上~
  
  于是,我和此男约定第二日中午吃饭。
  
  正好第二天我还有一个面试,那时我才刚刚开始找工作,出于对自己斤两的准确估计,我找了个特角落的公司面试,确切地说,那公司还在建设阶段,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给我面试的是个帅哥,真的是个帅哥,看到他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沈奕,不是因为他们像,而是因为他们太不像了,沈奕就像一朵有毒的罂粟花,妖艳而冰冷,充满诱惑却又不易靠近,而一旦靠近,你就中毒了。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温和如春风,当然,能拿来和沈奕比较,这个帅也不是一点点的帅,暖玉一样的肤色,灿若星辰的眸子,鼻梁挺直,恩,嘴唇稍稍有点厚,有点可爱地嘟起,这只不太完美的嘴巴让他整张脸都带了若有似无的笑意,萌,很萌。
  
  我对着这帅哥开始咽口水。
  
  帅哥大概觉得我很好笑,所以他一直在对着我笑,然后,他拿过我的资料,好整以暇地看起来。
  
  于是,我继续看着他咽口水。
  
  他突然抬起来看我:“陆小姐,你很饿吗?”
  
  我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啊,我只是有点渴。”
  
  帅哥又笑了,他站起来,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到我面前:“请。”
  
  我有点尴尬,只能对着他傻笑。
  
  他重新坐下来,看了半天我的资料,点点头:“陆小姐的文案写的很不错,很有意境。”
  
  我呵呵儿傻笑:“那个,电视看多了。”
  
  他又开始笑。
  
  于是,我们两个就相对无言,一起笑。
  
  我们谈得有点久,大概从人生谈到理想,我觉得我不像是在面试,像是在相亲。
  
  说到相亲,我忍不住看了看时间,抬头看对面的帅哥:“那个,请问一下,在我之后还有人要面试吗?”刚刚我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等。
  
  果然,帅哥微笑:“陆小姐是最后一个。”
  
  我也是第一个吧。
  
  他冲我眨眼睛:“陆小姐是还有事吗?”
  
  我傻笑:“恩,是啊,是啊。”
  
  他微笑:“那就这样吧,我们会给陆小姐通知的。”
  
  于是,我抓起包包,马不停蹄地往我的相亲地点冲。
  
  没想到我还早到了,为了不发生恶俗的相错亲情况,我们事先定了一个临窗的好位置,我一进来就跟服务生说:“吴先生定的位置。”
  
  漂亮的服务生领着我到了位置,我的相亲对象还没有来,额,女士早到,诶,为什么我总是会表现出在这种猴急的状态呢?
  
  我的相亲对象大概比我晚到了五分钟,我傻傻地看着他捧着玫瑰花走过来,我傻着,他看见我,也是一愣,然后又笑了起来。
  
  他微笑着坐到我面前,把那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送我我面前:“陆小姐,去一趟花点用了五分钟。”
  
  我郁闷:“你很快。”
  
  所谓无巧不成书,我怎么会想到看过来的相亲对象竟是刚刚会过面的帅哥。
  
  我傻笑:“真是巧。”
  
  他点头:“是很巧。“
  
  我有点懊恼地挠头:“我要说的话刚才面试的时候都说完了。”
  
  帅哥嘴角抽了抽,然后又开始笑,笑得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相谈甚欢,我开始忍不住沾沾自喜,看这个情况,我是要工作男人双丰收了吧。
  
  结果,临了,帅哥丢出一句话:“陆小姐,我们公司有规定,不可以搞办公室恋情。“
  
  我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他微笑,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继续发展,你就不能进我们公司了。”
  
  我挠头:“我瞧着有点吃亏啊。”
  
  他摇头,笑:“不,你是赚了。”
  
  我眨眼:“为什么?”
  
  他也眨眼:“如果你进了公司,你就是我的特助,如果你不进,你就是公司的老板娘。”
  
  这笔账傻子都会算啊。
  
  如此这般,我吊到了一个凯子,丢掉了一份工作,然后,我一直没找到工作。
  
  这枚帅哥,就是吴越。
  
  是他教会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工作和男人不能同享。
  
  现在,吴越正在和我打电话,我懒洋洋地:“你还在搞你那份企划案吧?”
  
  他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笑意:“是啊,我在公司。”
  
  “那你打电话给我干吗?”
  
  “因为我想你了啊。”
  
  瞧这种人,说起情话来一点都不含糊,别提多深情款款,不像某人。
  
  我叹气:“你吃饭了吗?”
  
  他委委屈屈地:“没有,忘记了。”
  
  我叹气:“我过来吧,你等我。”
  
  他很温柔地笑:“好啊 我等你。”
  
  我就这样被他拐骗了,吴越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温温柔柔斯斯文文的,其实他心里阴着呢,他总是用各种理由把我骗到公司,让我给他当苦力,美其名曰老板娘视察。
  
  他那次面试没有招人,因为我一直在给他免费工作,最重要的是,不能搞办公室恋情这种烂规定是他定出来的。
  
  我觉得他根本就是想骗我给他白干活,因为我发现,他的公司里全是男人。
  
  汗~
  
  吴越的公司还在起步阶段,一共也就五六个员工,我过去的时候,那些大老爷们都对着我喊:“老板娘好!”
  
  我多威风啊!
  
  吴越坐在办公桌后面,低着头,很认真地看资料,听见我推门,站起来迎我:“来了。”
  
  我点头,把从楼下买上来的便当拿给他,他和我坐下来,打开盒子开始狼吞虎咽。
  
  我摇头:“你吃慢点。”
  
  他笑:“好,老板娘。”
  
  老娘很不争气的脸红了,并且思考,以后是不是不应该再自称老娘,而是,老板娘?
  
  吃完饭,吴越果然开始拿他那些资料,他让我坐到他旁边:“安安,你看看这些。”
  
  吴越果然也是个很卑鄙的人!
  
  不过,我干吗要用也这种字眼呀?
  
  最后,我一面努力地工作,一面愤愤地咕哝:“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又没录用我,我为什么要给你干活啊!”
  
  吴越笑得很得意:“安安,我们是在为了我们的未来一起奋斗。”



☆65、重逢

  我觉得我有必要交代一下一年前的发生的事情,就是那次酒吧事件之后发生的一切。
  
  沈奕我就不多说了,他已经从大学辞职,从此彻底消失在这片充满学术气氛的天空之下,我倒是碰到过几次院长,她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几次欲言又止,我就只当没看见,有礼貌地跟她打招呼,叫院长,她最后只能夸张地叹着气,不再说什么。
  
  戴潇毕业后回了自己老家,这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就不适合在外头拼老命,向清留了下来,她最后和陈洛和那个朋友修成了正果,两个人一起留在这座冬冷夏热的城市里打拼,我也留了下来,但她除了工作就是和自家男人厮混,完全已经忘了我这个难姐难妹。
  
  至于陈洛和,他出国了,这事情还得从酒吧那天说起,我扶着他去了附近的小旅馆,为了防止他再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我痛下血本开了俩房间,一直到早上才去他房间叫醒他。
  
  这娃估计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极度龌龊的梦,再加上他的确对我动手动脚了,所以他一醒来看见我站在他床边,就忍不住瞎想,我跟他那啥啥啥了。
  
  他估计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那啥啥啥过和没啥啥啥过,自己还是有感觉的吧,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一脸迷茫的样子看着我:“安心,我们~”
  
  我摇头:“没有我们。”
  
  他慌了:“我是不是~”
  
  我继续摇头:“不要说了。”
  
  于是他满脸悔恨:“对不起。”
  
  我还是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我对你很失望,我们连朋友也不是了。”
  
  其实事情根本没有那么严重,我就是郁闷,我就是心情不好,邪火无处可发,陈洛和这狎昵就遭殃了,我走的时候,他就那么一直愣愣地坐在床上,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我就听向清说他出国了,走的很匆忙。我其实是有点悔恨的,国家的一根好苗子就这么崇洋媚外了。
  
  说到底,我挺对不起他的。
  
  好了,回忆录到此结束。
  
  我在吴越的办公室当苦力,当然,我是个会偷懒的人,现在就趴在桌上打瞌睡。
  
  吴越过来戳我的脑瓜瓢子:“安安,认真点。”
  
  我赌气:“我不。”
  
  他笑了:“好,那我们下班,去超市怎么样?”
  
  说到超市,当年承载我无数回忆,譬如草莓味TT的那家超市,是在沈奕家附近的一家乐购,这一年来,我没再去过那家乐购,我怕啊,怕再碰到那个推销TT的小美女,当然,也怕碰到某人正在偷偷买泡菜。
  
  更巧的是,吴越的公司也在这个地段,所以他拉着我下楼就往我的禁地走,一面走还一面唠叨:“安安啊,我好像没见你去过乐购。”
  
  我傻笑:“我觉得沃尔玛也不错。”
  
  他笑着点我的鼻子:“眼神闪烁,明明就是口是心非。”
  
  我傻笑:“有吗,有吗?”
  
  “乐购好,东西实惠。”
  
  我当然知道乐购实惠了,乐购自产的厕纸一块八一包,韧性好,纸张厚,额~
  
  一年过去,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抽风的小姑娘了,我是温柔而可爱的待业小青年,那种疯狂抽风的事情,只有跟某人那种没脸没皮的禽兽,我才做的出来吧。
  
  所以,老娘回不去意气风发的年代了呀~
  
  办公室的餐巾纸用完了,我们去了附近的这家乐购,话说买餐巾纸也是有学问的,咱这一刚起步的小公司,多高端的餐巾纸是买不起,太便宜的又寒碜,也不好用,重点还是要买性价比高的,贵的不一定不合算,还得看张数不是?
  
  我觉得吴越心里打的就是这个小算盘,创业不容易,资金就那么点儿,哪里都需要节省。不过一个大男人站在货架前算平均每张餐巾纸多少钱也稍稍有些猥琐,但是谁叫他公司没有女人呢?
  
  所以啊,他需要一个老板娘。怎么说呢,说我喜欢吴越吗,或者吴越喜欢我吗?也许都有一点吧,但并没有上升到爱这种程度,在相亲的我们,只是需要这样一个人陪伴自己,如果谈的来,就可以试试。
  
  其实吴越真是个好男人,不仅仅是长得帅那么简单,有责任心有上进心,对我很温柔,而且,也很尊重我,我们两个现在属于相敬如宾的状态,还记得他第一次亲我时,额,那次我们心血来潮去吃烛光晚餐,其实我不是很在乎这些,吃的够味就行了。但在鲜花烛光红酒的攻势下,我还是有点被感动的,然后他微微嘟起的嘴就慢慢靠近我,我傻傻地望着,在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时,我突然觉得很不习惯,所以我几乎是本能地稍稍往后躲了一躲。
  
  只是很小的一个动作,可吴越还是发现了,虽然他没说什么,但他把他温热的唇贴在了我的额头上,轻轻地慢慢地留下一个吻。
  
  然后,在我发愣的时候,他微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安,你额头上长了一颗痘痘。”
  
  额,是老娘的额头上火了。
  
  我觉得,我之所以会习惯吴越,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性格,在温柔的大前提下,偶尔会使坏,或者其实他的内心本来就是坏坏的。
  
  就像某人,在冷淡的大前提下,偶尔会发骚,他的内心本来就是骚骚的。
  
  我们在看餐巾纸,我戳了戳貌似盯着货架很专注,其实在发呆的吴越说:“我去那边看看。”
  
  吴越回神,冲我暖暖一笑:“好。”
  
  诶,这娃,真是温柔得叫老娘心碎。
  
  我转身,欲走,却猛地一激灵。下一刻,迅速回头,然后一把抓住吴越。
  
  他狐疑地回头,我就猛的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他怀里。
  
  “怎么了?”
  
  “没怎么。”我压低了声音,闷闷地开口。
  
  诶,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正所谓小说就是瞎掰,我说我这么久一直不来这家超市,就怕遇到某人来买泡菜,结果我这张乌鸦嘴啊,这才来了一次,就~
  
  没错,我刚才看到某闷骚男了,他推着购物车直直往我这里走来,不过却是侧着脸子看旁边货架上的牙膏,可就算是一个侧脸,那小身板,那眉眼,早已刻进,额,我的骨头里了,这乍一看见,老娘的小心肝差点没蹦出来,调转身我就跑路。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
  
  我从吴越怀里抬起头时,正好看见他正扭头看后面,我也偏过头看了看,沈奕已经不在了。
  
  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我已经没看见他这么久了,刚才那惊鸿一瞥,他似乎一点都没变。
  
  值得庆幸的是,他是一个人来的。
  
  我戳戳吴越:“你看什么呢?”
  
  他笑:“我看看是什么怪兽吓到我的安安,让安安躲到我怀里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额,这还在超市里呢,连忙热着老脸挣脱开来,随便拿了几包餐巾纸丢到购物车里。
  
  吴越低低地笑:“这还是安安第一次对我投怀送抱呢。”
  
  我窘迫:“走啦。”
  
  付钱的时候,吴越奇怪地拿起餐巾纸:“安安,你怎么拿了这种,你不是说这种又贵质量又差吗?”
  
  我一面警惕地四周张望,一面大手一挥:“今天我请客。”
  
  吴越笑了起来:“难得安安今天身上掉毛了,诶,我要知道,就应该多拿几打的。”
  
  我白他:“什么叫掉毛呀!”
  
  他笑而不语,只是环住了我的腰。
  
  当然,最后还是吴越付的钱,我也没有再遇上沈奕,倒是和吴越,突然之间,好像就亲密了。
  
  其实,这样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吴越送我回家,我们两个慢慢走在街上,手牵着手,很悠闲,很舒服。
  
  “安安。”
  
  “恩?”从超市出来,我就有点无精打采,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过两天有个酒会,安安小姐,愿意做我的女伴吗?”
  
  “什么酒会啊?”
  
  他微微地笑:“有许多广告商和国内各大广告公司高层到场的宴会。”
  
  我白他:“这么高级的酒会,就你那小破公司,也拿得到请柬?”
  
  “运气嘛,正好我有个朋友是承办方公司的一个主管,替我弄了一张请柬,这是个机会。”
  
  “哦,那我这样也能去?”
  
  他笑:“我需要一个美丽的女伴。”
  
  “哼!”我被他说得有点窘迫,哼哼唧唧地,“那么高级的宴会,你该找个行内人。”
  
  “是啊,”吴越叹气,“可是我们公司都是男人,所以,只好请老板娘出场了。”
  
  “油腔滑调。”我推他。
  
  他笑着来抓我的手。
  
  眼底突然有点模糊,若我知道在一年后的今天会遇到吴越,我还会把自己的一颗小心肝放到那个人身上吗?
  
  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爱情这种东西,即使知道有毒,也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到家的时候,他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口亲了我的额头一下。
  
  诶,为啥他总是对我这么温柔,再这样下去,我真是要忍不住扑到他了!
  
  说起来老娘这一年来可是改掉了许多陋习,比如说我现在都不看岛国动作片了,我怕我看得激情处直接把吴越那小绵羊给那啥啥啥了。
  
  额,所以啊,我是为了他的贞洁着想。



☆66、富二代还是小白脸

  托吴越的福,我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会所,不过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来过电视上总是看到过的,不过就是亮闪闪的水晶灯,金灿灿的壁灯,花了吧唧的地毯什么的。
  
  我挽着吴越的胳膊,晃晃悠悠地走进会所,顿时有一种掐死他的冲动。
  
  老娘煞白着一张小脸,忍住拍死吴越的冲动,小小声在他耳边咬牙切齿:“你说,这怎么回事?”
  
  吴越瞟了一眼大厅,极其无辜地微笑:“安安,你说什么呢?”
  
  继续咬牙切齿:“你看看那些女人。”
  
  不是我说啊,这大厅了的莺莺燕燕还真不少,妖娆的,高贵的,纯情的,清冷的,就是没有老娘这种无厘头的,额~
  
  而且,她们有一个共性,这些看起来平均年龄据我目测应该小于二十四,平均身高却高于170,在平均高度十厘米的高跟鞋的助力下,个个直奔一米八。
  
  我泪~~~
  
  这样的身材,很明显就昭示了她们的身份。
  
  吴越很淡定地挽着我走进去:“这种场合对模特们来说也是个好机会。”
  
  的确是好机会,拉生意的机会,这里头的门道就多了呀,这拍广告是生意,这钓凯子也是生意不是?
  
  不好意思,我又犀利了~
  
  不得不说,这些个姑娘们,穿个曳地长裙可真是好看,就算是穿着短裙,那修长白花花的腿也是相当的晃眼,不像某人。
  
  我有点纠结地扯着自己身上的白色小礼服,心里万分懊恼,这一层一层的白色木耳边弄得老娘跟只蛋糕似的,我原来看着还挺可爱,现在这番比较,老娘顿觉头上有一股子乡土味儿正往上冒~
  
  吴越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略略低头:“安安,有时候,做不到鹤立鸡群也没关系的。”
  
  我撇嘴,我可没想鹤立鸡群啥的,可是问题是,现在如果这里所有的女人站在一起,老娘这里就跟挖了个井似的,空了一个头~
  
  “有时候,鸡立鹤群也很亮眼。”
  
  美少女战士,赐老娘力量吧,拍死吴越!
  
  他笑了:“不过,安安在我心里,是最漂亮的。”
  
  突然尴尬起来,我假装没听见他的话,抖抖索索地抽回被他握在手心的手,装模作样地扯了扯裙子。
  
  吴越在我头顶笑了一声,然后才重新恢复了温柔如水:“安安,我要去那边打个招呼,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顺着他的眼光瞥了一眼那群凑在一起碰杯,衣冠楚楚的,禽兽,缩了缩脖子,摆摆手道:“不了,我还是对这个感兴趣。”我指了指不远处巨大的餐桌。
  
  吴越无奈地要摸我的脑袋,我连忙躲开:“别弄乱了我的发型。”真是,这些男人怎么都喜欢摸老娘的头,当老娘田园狗么?
  
  吴越失笑:“那我先过去,你在这里等我。”
  
  “恩。”我随随便便应了一声,在心里欢呼一声,往餐桌扑去。
  
  鸡蛋布丁很好吃,我相当豪气地吃了四个,看了看站在那里被两个火辣模特,额,青睐着的吴越,撇了撇嘴,转头去看突然热闹起来的门口。
  
  亮晶晶的大门旋转,那里出现了一群人。
  
  打头的是两个老头子,光秃秃的脑门锃亮,额,我怀疑他俩其实是双胞胎来着,他们各挽着一辣妹子,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进来。
  
  之后是并排的三个人,两边各是两个集天使脸蛋和魔鬼身材于一身的辣妹子,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胸前血色宝石闪闪发光,另一边一袭水蓝色荷叶边小礼服的清纯美女,香肩毕露,及膝的裙子剪裁合体,额,挺淑女的。
  
  不过,红色和蓝色最俗气了,我暗暗龇牙,抓了快抹茶慕斯,把自己的小身板挪到不起眼的角落,脑瓜瓢子垂到胸前,然后,继续吃。
  
  我也不想这么低调,但是我看到了站在俩姑娘当中的人,黑色的西装令他看起来身材修长,尽管表情淡然,他妖孽的小脸还是足以让所有女人窒息,看他旁边俩妹子那副沾沾自喜还要拼命忍着的表情,哼!
  
  这小子果然艳福不浅那,人家老头子再色欲熏心,挽着一个妹子也就差不多了,他偏偏还要玩三P这种东西。
  
  两个美女没有挽着他,老娘认为,如果挽着,他们仨会比较像绑腿跑,不太平衡,容易摔跤来着。
  
  我早说过,我是个无耻卑鄙且有些不择手段的坏人,不仅如此,我还是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坏女人。和沈奕闹翻也快有一年了,那句永远别出现的气话老娘说出来的下一秒就后悔了,现在的我一直处在极度的纠结之中,按理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沈奕这娃再诱人也是有毒的,再说了,我现在还有吴越这十八孝男人(当然,这绝对只是表面而已,吴越一看就跟沈奕属于一条生产线的),但是,我不甘心,出于女人虚荣的心理,对于沈奕这厮,我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愤,作为一个新时代的新女性,有着光明未来的待业好青年,我就应该缠着他,我不好过,也不让他好过,我好过,也不让他好过!
  
  特别是在超市的惊鸿一瞥,我承认,我那颗没用的小心肝又开始蠢蠢欲动,沈奕啊,沈奕,如果这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有今生没来世的,我,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要怀疑,我知道这样的宴会,十有八九他是会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来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甚至我根本没打算见他,可是在内心的深处,总会有那样一种冲动,想要离他近一点,明明知道不可以,还是想要来个不期而遇啥的。
  
  虽然真到了面前,我只会像一只鸵鸟一样缩着脖子藏起来。
  
  只要心里有过一个人,我这种心情,你们也是能体会的,对么?
  
  知道他进来了,我只能和他习惯称呼我的那样,像一个白痴一样的缩在角落里,直到吴越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站在这里。”
  
  我撇了撇嘴:“不影响你和美女联络感情。”
  
  吴越笑:“难道安安吃醋了。”
  
  我仰头,看吴越,总觉得这帅气的娃的脑瓜顶上隐隐冒着绿光。
  
  额,做贼心虚啊,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吴越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沈奕的侧影,他正在一个中年猥琐大叔聊天。
  
  躲在这里,我已经偷偷打量过了,今天这个酒会吧,可以如此形容,美女有多少,猥琐大叔就有多少,唯一能看看的也就是我身边的吴越,和站在远处的沈奕。
  
  突然自豪起来,都是老娘的男人,一个不是了,但至少老娘也已经吃干抹净了他不是?
  
  吴越说的果然好,鸡立鹤群果然也会很亮眼的,不然他俩怎么会摊上老娘呢?
  
  “你看什么呢?”我如是问吴越。
  
  他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了一眼,随即笑道:“传亦广告的总经理。”
  
  忽略掉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我做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传亦广告,没听说过。”
  
  吴越笑了:“虽然不是很有名的大广告公司,但是,连夫集团却是它的长期合作客户。”
  
  我咋舌:“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号称日用品王国的跨国集团吧?”那也太不寻常了,要知道,这种国际集团一般都是和国际4A公司合作,哪里会找一间不知名的小广告公司,沈奕的那家公司我不是没见过,规模并不算很大,当然,比吴越那个小破公司是大了不知多少,但沈奕那的都是奇葩呀!对了,这么说起来,今天这种场合,沈奕怎么不带于茜兮来呀?
  
  “对,就是那个集团。”吴越点头。
  
  我汗颜,如果一定要对这件事情做一个结论,那么我只能说,沈奕之所以会接到这么强大的客户,是因为他做了连夫某高层的小白脸儿,甭管那高层是男是女,沈奕这厮一向男女通吃。
  
  如此这般想,我很不屑,相当不屑地重重哼了一声,朝沈奕的方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什么好看的?”
  
  吴越好笑地看着我:“可是安安,你不觉得,他长得也很不错吗?”
  
  我继续翻白眼:“我觉得你比较帅。”
  
  吴越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我在安安心里是这么帅的,不过我看这位沈总经理,是因为我听说,”
  
  我仰头:“听说什么?”
  
  “我听说,传亦之所以会接到连夫这么大的单子,完全是因为传亦广告根本就是连夫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而这位沈总经理,更是连夫集团的公子,连夫未来的继承人。”
  
  可以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就是明明你抓到一块黄金,却把它当大便丢掉了,纠结,相当纠结,还要不可置信地去问问手上,到底有没有那股臭味儿。
  
  在震惊之后,我干笑:“这种话应该是无稽之谈吧,如果真是连夫集团的继承人,他也不会,也不会,”也不会跑去当老师吧~
  
  吴越耸肩:“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家都在广告界,这位沈总经理为人一直很低调,传亦的实力倒是的确很强,连夫如果独具慧眼,选中传亦也是有可能的,那些说他是连夫继承人的话,可能是业内人为了平衡心理乱说的吧。”
  
  可是,可是,一个跨国企业的公子,一个王国的继承人,我怎么就平衡不下来呢?



☆67、是三角恋要开始了吗?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悲哀,我和沈奕站在一起真是个笑话,我们离得太远了,或者说,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阶层上,如果他真是连夫集团的继承人,
  
  看看我吧,我多么普通,社会最底层的小市民,走着大部分人在走的路,经历着大多数人所经历过的苦难,甚至,我是单亲家庭,妈妈是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爸爸是个贪污受贿非法集资最后跳楼自杀的坏人,这样的背景却没能让我奋发图强,在老妈的宠溺下,我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终于顺利得成为了待业小青年,我没有美貌,甚至,连我老妈那股子温柔都没继承到。
  
  沈奕本身已经够优秀,再加上天之骄子的身份,我俩怎么会有未来?
  
  甚至,今天的这个宴会,我已经尽我所能展现我最美的一面,我不能做得更好了,我是个没用的女人,我甚至不会有机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即使出现了,也抹不去我身上那股子乡土气息。
  
  以上,就是我蹲在墙角画圈圈时所抒发的一系列感想,想这些时,我没有很伤心,这些都是事实,我没什么大优点,但是一向很能面对现实,我只是做好了决定,把沈奕彻底从脑子里拍出去。
  
  一年了,是该结束了。
  
  我伸出自己的两个小拇指勾在一起,算是自己给自己做了约定。
  
  看一眼站在不远处微笑应酬的吴越,我拍了拍屁股晃晃悠悠往厕所去。
  
  没办法,如果没去过一个地方的厕所,你就不能算完全到过这个地方,于是,我决定瞻仰一下高级会所的厕所,毕竟说不定,老娘这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浪费了可惜。
  
  走过长长的走廊,低着头转弯,然后就华丽丽地撞到了一人。
  
  我一向不排斥这种意外状况,这叫什么,这叫艳遇呀!
  
  但是,撞得也稍稍有些狠吧,这人的胸膛怎么跟睹墙似的,诶,看来下次还是撞姑娘的好,软绵绵的,那滋味多少销魂。
  
  额,不好意思,我又猥琐了~
  
  我抬头的一瞬间,顿时觉悟,以后再也不能偷偷鄙视上帝小老头,他除了泡妞,偶尔也会雪亮着一双眼睛注视着老娘的。
  
  这不,我才刚刚下定决心,他丫丫的就来考验我了。
  
  沈奕,是沈奕,是一年来变得越发人模狗样的沈奕。
  
  我清楚地看见他低头,在看清楚我的脸之后,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然后便归于平静,就像看见一个陌生人。
  
  我咽了咽口水,冲他咧嘴一笑:“对不起,先生。”
  
  他的瞳孔又缩了缩。
  
  我再次咽口水,顺便暗暗握紧拳头,低头,往后退,手却突然被人抓住。
  
  愕然抬头,不期地对上沈奕漆黑的眼眸,他好看的嘴唇紧紧抿着,变成一条冰冷的线,而我分明从他的眼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震惊、恼怒,似乎还有一丝惊喜。
  
  我无辜地眨眼:“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儿吗?”
  
  沈奕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抿着嘴不说话,手上的力道却猛地变大。
  
  我忍不住龇牙咧嘴,努力维持的可爱小甜心形象彻底破裂,我皱着眉,倒抽着冷气大喊:“喂,你干吗,非礼啊!”
  
  洗手间里有几个人走出来,听到我这一嗓子,齐刷刷往这里看来,看到沈奕后,全部瞪圆了眼睛,几双眼珠子恨不得蹦出来粘到沈奕身上。
  
  我保证,在商场上呆久了,人会变得噬血可怕,就像古代那些杀人杀多了,杀人跟吃饭拉屎就没区别了一样。以前的沈奕虽然经常阴恻恻的,但他的本质还是光明的,最恶劣的表情也就是嘲讽什么的,最过分的动作就是突然一把操起还在忙碌的我就那啥啥啥的。而现在,他明显恼羞成怒了,曾经让我迷恋不已的橘红色嘴唇勾起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低低地开口:“小姐小心,别再摔跤了。”
  
  此言一出,那些个对沈奕会调戏我这种柴火妞感到不可置信的几道眼神,齐刷刷地变成了对我的严重鄙视。
  
  这厮无耻不要脸的程度已经不是我可以估量的了。
  
  他已经放开了我,我在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低着头饶过他就往前奔。
  
  “这位小姐。”沈奕稍显清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带了些许嘲讽的意味。
  
  我猛地停住脚步,回头,怒目而视。
  
  他无辜地眨眼:“这位小姐,你走错地方了,那里是男厕所。”
  
  我囧~
  
  蹲在厕所里,我再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了,丢脸,太丢脸了,我怎么有脸再面对他嘛!
  
  走出厕所的时候我有点沮丧,无意识地地洗手,额,可能大概洗了有五分钟,天啊,我不是故意浪费水资源的!
  
  有点呆呆地去抽手纸,却在抬头的一刻浑身僵硬,镜子里的那个颀长身影,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眼,通过镜子,正好与我的小绿豆眼对上了。
  
  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迅速抽出手纸擦了擦手,我低头,转身,快步往外走,却在经过他的时候被他牢牢抓住手臂。
  
  他太暴力,我本来在往前走,他突然一下子止住了我的脚步,还扯着我很不怜香惜玉地往后拖,再往旁边拖,直到我站到他的面前。
  
  他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似乎完全接受了我出现在这里这一事实,嘴唇微张,似乎要跟我说点什么。
  
  但是我打断了他,因为我看见了转了个弯正走进来的吴越。
  
  我的救星哇!我立刻大叫:“吴越!”
  
  吴越看过来,先是一愣,然后便大步走过来,相当帅气地把我拉了过去,哦,拉进了他的怀里,他温柔地抚我的发心,有些责备地开口:“安安,怎么突然不见了,想吓死我吗?”
  
  我撇嘴:“你怕什么啊,难道还怕我走丢啊?”
  
  他笑:“你这么笨,也不是不可能。”
  
  我怒,掐了一把他的腰。
  
  他闷哼一声,随即浅笑出声,我经常这么虐待他,不过我觉得他今天哼得特别销魂,不会是因为有外人在场,他比较,额,刺激吧。
  
  想到某个还在一边的外人,我从吴越怀里抬起头,指着沈奕说:“我刚刚从洗手间出现,额,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好这位先生扶了我一把。”
  
  用他编出来的理由将他一军,他的感觉应该很奇妙吧,我得意洋洋地看着沈奕那冷得堪比六月飞雪的绝色小脸蛋,心里别提多欢快。
  
  心里那个解气啊,我从来没看见他这么难看的脸色,铁青铁青的。
  
  吴越这娃果然是老娘的福星,如果他是我儿子,我肯定会欣慰得半夜笑醒的,他很有绅士风度的点头微笑,对沈奕说:“谢谢您。”
  
  沈奕刚刚似乎走神了,隔了两秒才冷冷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一句话,从我和吴越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阴风。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回到大厅,吴越笑吟吟地看着我:“安安,刚刚到底怎么了?”
  
  我垂头:“没怎么啊。”
  
  吴越摇头:“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帅,就调戏人家了?”
  
  我撇嘴,不屑一顾:“就他那种姿色,值得我辣手摧花吗?”
  
  吴越又开始花枝乱颤地笑,我愤怒,为什么吴越总是在笑,我发誓,如果有一天我跟吴越崩了,肯定是因为我再也无法忍受他这副笑嘻嘻的白脸皮。
  
  “可是沈奕一直在看你诶。”吴越笑完了,低声在我耳边说。
  
  我心里一跳,却强装镇定:“看什么看!”
  
  吴越叹气:“反正就是在看,而且是一种好像要杀了你的眼神,额,不对,更像要吃了你。”
  
  我脚一软,差点扑到在地上。
  
  “他走过来了。”吴越突然直起了身板。
  
  我立刻蹲下,开始敲铺着长毛地毯的地板。
  
  头顶上是两个男人的对话,
  
  沈奕:“你好,我是沈奕。”
  
  吴越:“久仰大名,我是吴越,您去年在国际广告节上获大奖的作品让我很惊艳。”
  
  沈奕:“去年在央视反复播的那个大学生专题片是你拍的吧,很有才华,我听说你开的公司在创意上很有实力?”
  
  吴越:“沈总过奖了,和传亦相比,我那间公司根本不算什么。”
  
  沈奕:“吴总太谦虚了。”
  
  我更加努力地敲地板。
  
  上头的两人突然不说话了,然后吴越蹲了下来,直直地盯着我:“安安,你在干吗呢?”
  
  我埋头:“挖个洞。”
  
  他不明所以:“挖个洞干吗?”
  
  我还没说话,沈奕的声音就凉凉地从上面传了下来:“钻进去。”
  
  哼,是你们两个互相吹捧太恶心了,老娘受不了,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行啊?
  
  吴越先是一愣,然后又开始很无耻地笑。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我现在开始很讨厌吴越,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他和沈奕是同一类人!
  
  吴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笑得风情万种,还很体贴地替我理了理我的小辫子。
  
  沈奕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吴总,这位小姐是贵公司的员工吗?”
  
  这实在是一个很艰辛的问题,我觉得吧,从形式上来说,不是的,我没有拿吴越公司的薪水,但从本质上来说,我其实是他的员工,因为我的确在给他干活不是?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我跟吴越看起来应该挺亲昵的吧,至少现在吴越还拉着我的小手呢,沈奕这厮就算再不长眼,也应该能看出来我俩的关系吧。
  
  他丫丫的果然是个傻X,问出这种没水准的问题来。
  
  吴越明显也有点怔愣,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算是吧,她是我们的老板娘。”
  
  沈奕的瞳孔又缩了缩。
  
  看吧,沈奕今儿的眼睛抽筋了。



☆68、继续三角

  在我低头扯衣角,暗暗纠结三人大战即将开始之时,沈奕和吴越这两只已经直接忽略掉我,开始了传说中那个分桃那个断袖之类的事情去了。
  
  我恨啊~
  
  金碧辉煌的大厅一脚,三条人影,一身材平板疑似活人的白色蛋糕满脸纠结,咬牙忍住想蹲下去数蚂蚁的冲动,因为她知道,这儿好像没有蚂蚁。
  
  另两条西装革履疑似衣冠禽兽的人影手操酒杯一只,间或碰杯,感情那叫一个热乎。
  
  “沈总,今年是连夫集团二十周年吧,我听说沈总要为连夫集团办一个大型周年庆典?”吴越眉眼弯弯,一看就知道贼心眼多多。
  
  沈奕云淡风轻地点头:“还有各个子品牌的相关推广活动都会同步进行。”
  
  吴越笑得更欢:“这么高水平的活动,还真是期待能和传亦广告合作。”
  
  我忍不住翻白眼,吴越这马屁拍得,太虚伪了。
  
  沈奕倒是很平静,只是用一种高深莫测意味不明的目光扫射了我几秒,然后才对着吴越说:“这次的活动规模很大,有些环节的确要外包给其他的广告公司,吴总如果有兴趣,可以来竞标。”
  
  瞧这丫丫的,多牛叉啊,诶,沈奕这厮快成精了吧,吴越在他面前似乎有点嫩呀~
  
  看来,还得老娘亲自出马才是。
  
  吴越笑,举杯:“希望我们真能够合作。”
  
  沈奕浅笑,举杯喝了一口。
  
  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把酒咽下去,我忍不住也咽了一大口口水。
  
  嘿,我渴了吧,那个酒看起来挺好喝的。看到沈奕的目光斜斜地飘过来,我特镇定地从吴越手里拿过他的杯子,在沈奕鼻子底下晃了两晃,傻笑:“沈总,我也敬您。”说罢,脖子一仰,相当豪气地喝光杯中酒。
  
  沈奕面部肌肉陡然僵硬,眼神犀利得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我垂目,看到沈奕捏着杯子的手,白皙修长,手背上隐隐有青筋跳动。
  
  这还剩一口酒的杯子是有一百斤还是两百斤呀,瞧他用力得~
  
  我咽了咽口水:“沈总,小心捏碎杯子。”
  
  他手背上的青筋又跳了跳,然后我听见他冷哼了一声,然后修长的腿迈开,很快远离。
  
  我抬起脸,正好看见吴越阴晴不定的俏脸,看见我看他,他才收回眼神,冲我微微笑了一笑。
  
  我觉得这笑容冷飕飕的~
  
  酒会结束之后,我和吴越站在马路上吹冷风,吴越脱下西装披在我身上,叹息道:“老板娘,跟着我,您辛苦了。”
  
  我冷汗。
  
  诶,这是个装X的年代,凡是高级会所,都喜欢选在那种所谓风景秀丽空气清新其实鸟不拉屎的地方,叫我们这种连自行车都没有的人怎么活?看着面前跟车展似的开过一辆又一辆,我暗暗咬碎银牙,资本主义,等着吧,老娘让共产主义把你先啥后啥了!
  
  一辆很眼熟的车子在我们眼前停下,车窗缓缓向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他的声音在夜里微冷的风中有些模糊:“吴总,一起吗?”
  
  车里的灯光很昏暗,我看见他身边坐着的那只,清纯的面孔,和清纯相反的事业线,和那条水蓝色的小礼服,是那个假正经的模特。
  
  额,当然,假正经什么的是老娘的个人观点,不过老娘看人一向很准很有眼光的,看看沈奕和吴越的品质就知道了!
  
  我咬牙切齿,豪放地摆手:“不用啦,我们已经打电话叫车了,就不打扰沈总您老人家了!”
  
  沈奕看也没看我一眼,只是冲吴越点了点头,车窗关上,那小破车子屁股冒烟地走了。
  
  我恨恨地跺了跺脚。
  
  吴越的声音在夜风里似乎有些遥远,却依旧温柔:“安安,你叫车了?”
  
  我一愣,随即大咧咧地笑:“这不正要叫么?”
  
  他笑笑,伸手环住我的腰。
  
  我再楞,烦躁的心慢慢平静,闭上眼睛将脑瓜瓢子靠在他胸口。
  
  吴越胸口微微起伏,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安,叫车。”
  
  我汗~

***
  
  吴越最近很忙,一直在准备参加沈奕那边的竞标,我觉得其实他是没什么希望的,以沈奕对我的憎恨嫌恶程度,他那种睚眦必报小气吧啦公报私仇的人,会把活动包给我们?
  
  我最近也很忙,一直在找工作,最后找了一个兼职,要求有广告学基础知识,大概就是给他们广告活动打下手的,一天三百,我挺乐呵。
  
  我想其实我在沈奕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并没有我想象地那么恨我,所以吴越居然真的和传亦合作了,我工作的前一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我:“安安,想我了吗?”
  
  趴在床上,把明天准备穿的衣服收到一边,我懒懒地说:“还好。”
  
  吴越委屈:“没良心。”
  
  我笑,大家似乎都说我没良心,连我都要怀疑了,难道我真的没良心?
  
  “明天来找我吧!”吴越的声音充满了无限希冀。
  
  我撇嘴:“你最近不是春风得意,忙得脚不点地吗?”
  
  他笑:“所以才需要安安和我一起奋斗嘛。”
  
  好不要脸!
  
  我没好气地打断他:“老娘明天也要上班了!”
  
  他似乎恍然大悟:“哦,对,我忘记了,那你明天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
  
  我仰面躺在床上:“好吧。”
  
  第二天,我精神抖擞地出门,视死如归地挤地铁,然后跟一条狗似的到活动现场。
  
  诶,底层人民的生活就是不容易啊,再次YY共产主义压倒资本主义的禁制级画面,我蹂躏蹂躏再蹂躏,不让你屁股开花也得让你丫丫的菊花尽碎。
  
  额,这什么逻辑?
  
  活动现场还在初期布置阶段,我看着连夫那个巨大的的蓝色logo,有点傻眼,不会吧,这么巧?
  
  吴越的手下看见了我,大老远奔过来,拍我的肩膀:“老板娘,您太够意思啦!”
  
  我汗颜:“额,我是来打工的。”
  
  那哥们还不明所以,吴越那把温柔的声音已经我身后响起:“那也好,白拿一份薪水。”
  
  我觉得我的腿有点软。
  
  吴越笑吟吟地走到我面前:“安安,你之前没有参加面试么?”
  
  我迷茫摇头:“他们直接通知我过来了。”
  
  吴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是沈总的意思,见是你,直接让你过来了。”
  
  “啊,他,他干吗直接叫我过来啊?”我有点结巴,主要是脑子被震得有点回不过神。
  
  吴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浅笑:“我想,是他觉得我的安安很有才华。”
  
  多讽刺的一句话啊。
  
  吴越跟我说了两句就去忙了,我则要去跟传亦那边的人报到。
  
  接待我的是个三十来岁,妆容精致的大龄女青年,她用一种你是奥特曼吗,怎么内裤没穿在外面的眼神上上下下扫了我好几路,才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把我领到活动场地的一角,那里,一个颀长的身影正慢慢地泡茶,他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衬衫有很淡很不明显的纹路,没有系领带,解了两个扣子,袖子也向上挽着,恩,挺随意的。
  
  有一种慵懒的美。
  
  怀着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的心情走到他身边,他没有看我,只是慢慢提起茶壶,把澄澈的茶水倒进白底的烤瓷茶杯,淡淡地问我:“喝什么?”
  
  一般这种情况,这种情况,我应该相当白领地勾起一个27.5度微笑,仪态万千地说:“咖啡,谢谢。”或者“茶,谢谢。”
  
  可是,天不遂人愿,我的脑子跟别人的不太一样,所以我很傻咧咧地说:“养乐多。”
  
  沈奕提着茶壶的手抖了一抖,随即很淡定地对我旁边的大龄女青年说:“Lily,去买瓶养乐多。”
  
  我听见传说中Lily的妹妹磨牙的声音。
  
  我看着沈奕很惬意地喝茶,有点气恼:“怎么是你。”
  
  沈奕翘着二郎腿,斜斜睨了我一眼:“不是你自己投的简历么,你自己没看清楚吗?”
  
  我语塞。
  
  他又喝了一口茶,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负责这个项目,代表传亦监督活动的进展和安排,每天来我这里汇报。”
  
  我咋舌:“我?”
  
  他点头。
  
  我汗颜:“不会就我一个人吧?”
  
  他再次点头:“人手本来就不够,你还希望我配什么人给你?”
  
  我冷汗,有这么高级的兼职的吗,负责一个项目?
  
  我赔笑:“沈总,这个难度也太大了吧,您也知道,我一应届毕业生,没什么经验,要是给我搞砸了,我可是没钱赔的,俗话说的好,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沈奕把茶杯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发出轻微的声响,顺利打断我的话头,他白了我一眼,凉凉道:“那也可以,般矿泉水,扫地捡垃圾,送外卖,三十块一天。”
  
  我笑:“沈总请相信我,我一定完成任务!”
  
  他重新拿起茶杯:“恩,具体的情况让Lily跟你说,你每天跟我汇报。”
  
  我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可是沈总,我要怎么联系您?”
  
  沈奕抬眼。又是斜斜的一眼,里面有不明意味的意味,然后他重新垂眼,声音冷淡:“我的号码没换。”
  
  我一时怔愣,我早把他的号码删了,但是不知不觉间,一向对数字没感觉的我居然记得那么清楚,尽管一年没有打过那个号码。
  
  我还在发愣,沈奕已经从口袋里拿出张名片,丢到我的手里:“来公司就可以。”说罢,颀长的身影已经往活动场地的中心走去。
  
  我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名片,简洁的小纸片上沈奕的名字那样醒目,他以为我不记得了吧。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是个记仇的人,怎么会忘了他和他可恶的一切?



☆69、疑似苦肉计

  走到场地的时候,就看见沈奕吴越和Lily三颗脑瓜瓢子凑在一起,唧唧歪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大大咧咧地走上去,吴越第一个看见我,冲我咧嘴一笑,然后是Lily,她手里还拿着养乐多,看见我,漂亮的脸蛋立刻扭曲,沈奕看也没看我,只是对Lily说:“你也先留在这里吧,带带她。”然后对吴越点点头,留给我一个潇洒到欠抽的背影。
  
  我就这么成了吴越的上司,他对我苦笑,很无奈的样子,对此我感到忿忿,他微笑给我擦脸上的汗,摇头叹息:“能在安安手底下做事,真是太幸福了。”
  
  我很不好意思。
  
  我就这样开始了我的高级主管生涯,恩,感觉不是太好,因为帮我买过一瓶养乐多的Lily明显把我当白痴,我对舞台布景提出的异议,她只是一个劲地翻白眼:“舞台布景用产品的大幅广告,这是办活动的一般规律,”她继续用眼白对我,“就算是学生,也应该学过这些吧。”
  
  我很笔直地站在那里,一脸的大义凛然:“采用新的有创意的布景,更能吸引人们的眼球。”
  
  她鼻子朝天,冷哼。
  
  我鼻子朝她,打喷嚏。
  
  她怒:“你!”
  
  我讪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最后这件事情还是没决定下来,我在下班前一个小时赶去沈奕公司给他作汇报,吴越给我拦了一辆的,对我说:“我一会儿去接你。”
  
  我点头。
  
  写字楼是熟悉的写字楼,人是熟悉的人,可是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了吗,我心里又开始冒苦苦的小泡泡。
  
  沈奕公司的那层空无一人,只有总经理办公室亮着灯,也是,现在大家都在外面忙吧,他这个总经理怎么还有空在这里?
  
  我慢吞吞地走过去,他没关门,我象征性地敲敲门,就听见他的声音传过来:“进来。”
  
  我走进去,在他对面坐下,他正盯着电脑,手噼里啪啦地敲键盘,没抬头看我。
  
  于是我愣愣地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说吧。”他淡淡地说。
  
  于是,我捏着衣角开始说,开始还怯怯的,说着说着,老娘那股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气势又跳了出来,说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唾沫横飞。
  
  沈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敲键盘的手,他一直没说话,只听我把所有话说完,垂目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道:“知道了,关于布景的设置,你把你的想法做成效果图,我再看是否要更换。”
  
  如果我的上司不是沈奕的话,恐怕没有谁会听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的话吧。
  
  诶,我有点儿感动,就是野马对伯乐大叔的那种感动。
  
  讲完一切,他点点头:“可以了,”说着他关了电脑,站起来,拿起椅背上的衣服搭在手臂上,“走吧。”
  
  突然有一种其实我们还在一起,过去的一年只是一场梦的感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那么的自然,额,很是相濡以沫。
  
  当然,那只是我的感觉,跟沈奕是无关的,他依旧淡淡的,关了灯往电梯走去。
  
  走出写字楼的时候就看见吴越靠在他那辆小破电驴上,笑得春花烂漫。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沈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原本平淡的脸似乎泛起了一丝薄怒,似乎,还有一点悲伤?
  
  额,肯定是我看花了。
  
  我冲他笑笑:“沈总,我先走啦。”
  
  他没有看我,只是目光虚无地看着前方,好半天才轻轻“恩”了一声。
  
  于是我屁颠颠地朝吴越走去,他微笑着站直身子,替我戴上安全帽,还拍了拍帽子:“去我家吃饭吧。”
  
  我哼哼唧唧:“累死了,还要买菜,我要吃自助餐。”
  
  吴越宠溺地笑:“遵命。”
  
  我坐上电驴,双手环住吴越的腰,车子启动的那一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
  
  沈奕还站在那里,目光虚无,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将沉未沉的暮色中,在高大建筑的背景下,他的身影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寂寥。
  
  我的心突然狠狠抽了一下。
  
  我就知道,我是个心软且善良的姑娘。

***
  
  我开了个小夜车,把心目中的完美舞台做了出来,又写了一大段洋洋洒洒的创意阐述,那叫一个得意,又拿去给吴越看了看,他笑着点头,指了几个地方,让我修改。
  
  这两天我都没看见沈奕,每天汇报的工作都是直接跟Lily进行的,直到我把新布景的方案拿给Lily,她才皱着眉头说:“这个要给沈总过目。”
  
  我也皱眉:“可是这两天联系不到他啊。”
  
  Lily斜斜地白了我一眼,刷刷刷写下个地址丢给我。
  
  我一看,顿时大惊:“医院?”
  
  Lily以一种相当嫌弃的眼神看着我。
  
  不会吧,这两天他都在医院,他怎么了,子宫肌瘤?
  
  额,不好意思,好像没想对地方。
  
  Lily摆摆手:“你自己去医院,这里我看着,留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站在马路上就是打不到车,我想我的表情肯定很难看,吴越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我送你过去吧。”
  
  鼻子有点酸,我低头:“谢谢。”
  
  吴越骑着他的小电驴带着我风驰电掣,到了医院却没进去,只是微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示意我进去。那一脸了然的表情,好像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似的。
  
  我有点慌张,拉着他的衣袖结巴:“吴越~”
  
  他笑着眨眨眼:“快进去吧,小心被炒。”
  
  我呼出一口气,大步流星奔进医院。
  
  到病房的时候,正好有医生在给沈奕检查,我没进去,只是站在病房外,通过玻璃窗看里面。
  
  其实我什么也没看见,他侧着脸,只有被子下的一个轮廓。
  
  不一会儿,医生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推着小车子的护士,我连忙上去:“医生,沈奕他~”
  
  中年医生两片小胡子翘翘,斜斜地看我:“你是?”
  
  我连忙说:“我是沈奕的朋友。”
  
  医生又看了我两眼,才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两声:“是女朋友吧。”
  
  我解释:“不,只是普通朋友啦。”
  
  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突然点着我的鼻子开始大骂:“啊,现在的年轻人,吵个架就唧唧歪歪的,啊,小命还要不要了?你这个女朋友啊,有什么不承认的,啊,让你的男朋友不吃不喝两天两夜,啊,只喝酒,你不知道他有胃病啊,还敢让他酒精中毒,诶呀,你这个叫谋杀亲夫!”
  
  好犀利的医生,我冷汗~~
  
  还有那个,只喝酒也不算不吃不喝吧?
  
  什,什么?两天两夜,只喝酒?
  
  花容失色的我直接忽视掉还在磨磨唧唧的医生,推开病房门就冲了进去。
  
  沈奕闭着眼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他的脸色蜡黄,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长得很嚣张,眼下一大片的青黑。
  
  憔悴得叫人心疼。
  
  我呆呆的,一步步地靠近他,看着他原本水润鲜艳的嘴唇如今惨白惨白,几道口子似乎正渗着血丝。
  
  这个男人,不是不管怎样都不会亏待自己的吗?他,这是在干什么?
  
  “有事吗?”沈奕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却很是嘶哑。
  
  我搓了搓手,最后讷讷开口:“我来送舞台布景的方案。”
  
  他脸上没有表情,挺尸一样躺在床上,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地说:“恩,拿过来给我看看。”
  
  我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挠着脑瓜瓢子说:“额,我忘带了。”
  
  他睁开眼来看了我一眼,眼神倒还是很明亮,同时也冷淡得让我心惊,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重新闭上了眼睛:“那你回去吧,把方案给吴越过目,他觉得可行就可以了。”
  
  “哦。”我只能如实回答。
  
  他还是像一个挺尸一样,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没有让我走,也没有让我留下。
  
  我看着医院白色被褥微微隆起的轮廓,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还好吧。”
  
  他翻了个身,拿背对着我,老半天才慢悠悠地说:“没事儿。”
  
  “我听医生说你胃不好?”
  
  他没有回答,就好像睡着了。
  
  我站了两分钟,最后沙哑着嗓子说了句:“你保重。”就转身出了房门。
  
  我没走,拍了拍屁股坐在了医院的楼梯上,旁边就有椅子空着,这导致我的回头率一路飙高,我却只是垂着脑袋,坐在那里发呆。
  
  坐在楼梯上的感觉很苍凉,只有这样的苍凉才能掩盖掉我内心一阵又一阵的揪痛。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身后传来熟悉的冷淡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惊得跳起来,慌慌张张就想跑,却忍不住要回头看,沈奕一身蓝色条纹的病号服站在我身后,脸色苍白,微微弓着身子,一只手还按在腹部,似乎在隐忍痛苦。
  
  我立刻再一次花容失色,三步两步奔上去扶住他:“你怎么出来了,胃还痛,这些医生是干什么吃的?你~”
  
  “我没事。”他淡淡的话语让我焦虑的话戛然而止,脸上开始火辣辣地热。
  
  他垂下了眼,身子斜斜地靠过来,几乎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我了的身上:“我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你扶我回去。”
  
  我讷讷地哦了一声,让他搂着我的脖子,又紧紧环着他的腰,让他完全靠在我身上,晃晃悠悠地往病房走去。
  
  可是,为啥我觉得沈奕这厮不是犯胃病,而是软骨病,或者是腿断了?
  
  重死我了~



☆70、疑似陌路的床伴

  沈奕是昨天夜里在酒吧里被送进医院,轻微酒精中毒加胃溃疡发作,先洗胃,再做胃镜。
  
  如此,我断定,在进医院前他肯定还是人如其名神采奕奕的,只是被折腾了一夜的胃,那个管子从嘴巴里伸进伸出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顺便做肠镜,从那个地方进去。
  
  应该很爽吧~
  
  于是,沈奕形销骨立了。
  
  我扶他躺到床上,他似乎疲倦极了,歪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无奈,只好帮他盖好被子,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落,直直的,他的呼吸略有些重,秀挺的鼻子微微有些张合,昭示他还是一活物。
  
  看了看时间,我问他:“你想吃什么,医院准备的套餐吗?”
  
  他皱眉,闭着眼把脸偏到一边,声音闷闷的,竟像是在撒娇:“不要,太难吃了。”
  
  我有点好笑:“那你想吃什么?”
  
  他似乎想了想,开口道:“麻婆豆腐。”
  
  我冷汗:“大哥,你犯得是胃病,还想吃辣?你现在最好是吃流质食品吧。”
  
  “那白粥也可以,”他妥协道,“泡菜加白粥。”
  
  我开始怀念我那只彻底报废的手机,虽然它不能再打电话了,但砸人还是可以的啊,一下砸过去,还能附带效果,四分五裂,多有气势~
  
  我现在很需要它。
  
  沈奕有时候很任性啊~我叹气,站起来:“泡菜什么的就别想了,我去给你买。”
  
  在医院外面的店里晃了两圈,我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拦了辆车赶回了家。
  
  把淘好的米放进锅里,我打开冰箱看了看,喝粥的配菜有小黄瓜、榨菜还有腐乳。
  
  小黄瓜太硬了,榨菜太鲜了,腐乳是发酵过的,有胃病的人能不能吃啊,我吃不准,最后还是拿了点肉,细细地剁碎了,和米放在一起煮了点肉粥,装进保温盒,再次奔医院。
  
  沈奕这次是真的睡着了,我进去的时候,他平躺着,呼吸平稳,眉头却微微蹙着,当然他看起来还是很憔悴,加上这一副凄楚的表情,更是让人忍不住心疼。
  
  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哇,我忍不住凑近了细细地看他。
  
  他的睫毛却微微颤了颤,我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了身子。果然,下一刻,沈奕就睁开了眼睛,在初醒的一阵迷茫后,他看向了我。
  
  我呵呵笑了两声:“你醒啦。”
  
  他点点头:“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我把食盒拿出来,“吃饭了。”
  
  他坐了起来,接过食盒来吃,吃了两口抬头看我:“这个在哪里买的?”
  
  我挠挠头,继续笑:“就医院外面的那些小店里。”
  
  说起来,我以前的厨艺一直不怎么样,跟沈奕在一起时,也都是他做饭来我洗碗,直到一个人住到了外面,三天两头自己开火,久了这厨艺也慢慢过得去了。
  
  听了我的话他只是淡淡“恩”了一声,低了头又开始吃。
  
  不知道是恢复得快还是饿得狠了,他居然把所有粥都吃掉了,我接过食盒,他靠在床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额,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我怎么觉得这种生活方式这么眼熟呢?
  
  真想不到,沈奕有一天会跟猪一个阶级。
  
  晚上我留在了医院,因为我去洗了个食盒,蹲了会厕所,再去找小胡子医生询问沈奕的情况,并被教训N久回来后,就发现沈奕又睡着了,连被子都没盖好。
  
  我很震惊,他到底是有多累?
  
  小胡子医生的小胡子一翘一翘,很是义愤填膺地告诉我,沈奕那胃病很早以前就有了,只是经过良好的保养,一直没怎么发作,而这次真可谓病来如山倒,除了他喝了太多酒之外,长期的疲劳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工作狂吗?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在我印象里,他没事就翘班的嘛。
  
  本来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可是沈奕却选择多住了一天,是因为留在医院,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给自己放一天假了吗?
  
  他蹙着的眉头此时已经舒展开来,面容宁静,睡得像个孩子,也许是太久没有注视这张容颜,我竟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快不够用了。
  
  我有一种把眼睛黏在他身上的冲动。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反正再醒过来的时候,迷蒙入眼的是沈奕的蓝色病号服。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为什么我会睡在沈奕的床上,头枕他胸,脚蹬他脚,两只鸡爪子还在他腰上?
  
  难道,我一个色欲熏心,难道,我一个习惯使然,难道,我一个本性爆发,终于忍无可忍,爬上了沈奕的床!
  
  在眼睛适应了夜里极其微弱的光线后,我微微仰头,只能看见沈奕线条优美的下巴,此刻正搁在我的脑门顶上。
  
  天哪!
  
  我想爬起来,可是我稍一动,那个正被我严重调戏的人就会发出意识不清的咕哝声,吓得我脖子一缩,重新去去枕某人的胸了。
  
  我决定,还是等天快亮的时候再爬起来吧,额,困死了,先睡会儿。
  
  不得不说,不得不承认,他的怀抱,比任何枕头,比任何被子都要舒服来着。
  
  所以我是在小胡子医生的咆哮中悠悠醒转的,入眼又是沈奕蓝色病号服的胸膛,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仰天平躺着,被我四仰八叉地扑到,还有他衣服上那一片亮晶晶的不明液体~
  
  我仰头,对上沈奕满是无奈的眸子。
  
  立刻跳起来,然后华丽丽地迎接了小胡子医生劈头盖脸地一顿训:“诶,你这小姑娘怎么又谋杀亲夫了啊,你想压死他吗?啊,这是医院,医院啊,你心急什么呀,今天回去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我低头,默默地想,世间的男人一般黑啊~
  
  办好出院手续,沈奕已经在医院大厅等我了,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柔弱,气色却已经好了许多,我们默默对视一眼,然后一起走出医院。
  
  由于沈奕是被横着送进医院的,我们只好在路边拦车。
  
  一上车,他看着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撇嘴,有司机大叔送我回去就成了,于是我笑道:“还是先到你家吧,”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句:“我家也在那附近,我一会儿自己走两步就到了。”
  
  沈奕眸光闪了闪,仿佛不经意地问:“你一个人住?”
  
  “是啊,房子是向清的,本来是我们两个一起住,后来她住到她男朋友那里去了,就剩我一个人。不然我一待业小青年,哪里有钱租房子?”
  
  听我的心酸人生,沈奕居然表现出了一丝快乐的情绪,这让我很郁闷,只见他微微眯了眯凤目,嘴角一勾,竟露出个明显是勾引意味的笑容,他揶揄我:“那你昨天无故旷班,我是不是可以炒了你?”
  
  我怒:“我这叫无故吗,我还不是为了照顾你,我~”
  
  他似笑非笑:“哦,照顾我?”
  
  我立刻回想到他那条病号服上的那一摊亮晶晶的哈喇子,我保证,我平时睡觉很规矩的,昨天大概是饿了。
  
  出租车里因为我的沉默而沉默了下来,一时只有司机大叔的电台在闹腾,XXX想要找一位姑娘当朋友,啊,性格要求……年龄要求……身体健康,四肢健全,恩,某能力正常。啊,当然,这个是我加的,我这是道出了全人类的心声!
  
  我多么正义啊。
  
  良久,沈奕平静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你和吴越~”
  
  我转眼看他,他垂着眼,眸光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的心里又开始酸溜溜。
  
  努力平复心情,我大咧咧地笑:“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这下,沈奕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淡淡地移开了视线:“你才二十三吧,就相亲了,你不会是想结婚了?”
  
  我往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下姿势,叹气说:“结婚倒是没有,但找男人这种事情,还是趁年轻的时候比较好。”不是我不相信自己,就我现在这忧愁的小模样,不等三十岁,就得更年期。
  
  沈奕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你呢,你和于茜兮~”诶,我们两个的谈话内容就像十年没见的人似的。
  
  他没看我:“她回英国了。”
  
  “啊?她又把你甩了?”我大吃一惊。
  
  沈奕白了我一眼。
  
  正好这个时候到地方了,沈奕付了钱,我们下了车,车子开走了,我们站在彩色转头砌起来的人行道上,大眼瞪小眼。
  
  终于,我笑了笑,指指他身后:“我家在那边。”我知道,他家在我身后的方向。
  
  他点点头,看着我:“那么,再见。”
  
  多么矫情的画面,我强迫自己笑着,冲他挥挥手:“那我走了。”
  
  于是,我们很华丽很矫情地擦身而过,走向相反的地方。
  
  诶,这么烂俗的场景,我还是心酸地想泪奔。
  
  终究要成为陌路了吗?一年前那些是是非非,我已经记得很模糊,或者是没有再想起来的必要,难道我还要跳起来问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们在一年的时间里,到底离开了有多远?
  
  还是从今天开始,真正彻底地背道而驰?



☆71、玫瑰花的风波

  我回到家,换了衣服就准备出门上班去,却突然收到Lily的信息:“今天不用来了,放你一天假。”
  
  我想,这一定是沈奕的意思,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不过我并没有熬夜,我以他为被,以他为枕,以他为床垫,睡得相当充足。
  
  而且,我不会和三百块钱过不去。
  
  我想了想,开始回Lily消息:“我还是来上班吧,我一点都不累,为公司卖命是我的职责。”
  
  结果,还没发出去,手机又响了,我点开:“带薪。”
  
  咧着嘴笑,我立刻回过去:“好的,那我们明天见!”
  
  这一定也是沈奕的意思,不为什么,只因为这种跟银子有关的事情,是他的工作范围,额~
  
  不知道他是怜香惜玉,还是太过了解我这点小嗜好。反正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都感到非常欣喜,你们有听说过兼职当上高级主管的吗?你们有听说兼职还有带薪假的吗?
  
  沈奕虽然他丫丫的不是个东西,不过在公司管理上还是很英明的嘛~
  
  我怀揣着三百块的美梦,在家里躺了一整天,第二天就壮得个头牛似的出门上班去了。
  
  早上的交通很差,吴越骑着他的小破电驴来接我,他俊秀的面孔依旧带着温软的笑容,这笑容让我羞愤得差点没去跳楼。羞得是我的下流,愤的是我的无耻。
  
  我心里挺难受,因为我看着吴越,觉得他越来越绿光闪闪,我这样想,如果他来指责我,来质问我,我就坦白一切,把我那些令人不齿的行为都说出来,任他千刀万剐,我也认了。
  
  只是他偏偏只是噙着一丝温柔到叫你心碎的笑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眯眯地替我戴上帽子,驼着我往市中心跑。
  
  我觉得这世界是没希望了,先别提沈奕跟我还有没有那种所谓藕断丝连的情愫,光是吴越,这样一个体贴大度的吴越,我又如何忍心呢?
  
  额,我是不是太臭美了?吴越要是丢掉我这块臭抹布,一定会有无数香喷喷的毛巾扑上去的。
  
  一路上,我都在一个思考一个问题,我这样的女人,算不算红颜祸水?
  
  没有绝代的容颜,没有惊世的才华,我想,难道我是气质非凡不成?
  
  到地方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来了,我们收拾收拾,彼此调侃几句,然后开工。
  
  很可惜的,我这个代表传亦广告进行监督联络的临时工因为实在太空了,而我又是个十分热情的人,所以我开始晃来晃去的捡垃圾,为地球妈妈的美丽努力。
  
  我也不容易不是?谁捡垃圾还三百块一天的?
  
  “老板娘!”吴越公司有人喊。
  
  我笑呵呵地奔过去:“咋啦?”
  
  那哥们点了点旁边的人:“找你的。”
  
  我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我面前这哥们,看起来挺年轻的,恩,肯定比我小,看他皮肤水嫩的,戴一副黑框眼镜,戴个鸭舌帽,一身运动服,这些都不重要,重点在于他手里,还拿着一支玫瑰花。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正太以一种欲拒还迎的眼神瞄了我一眼(作者说明,这纯属某心的眼神有问题),对我说:“请问您是陆安心小姐吗?”
  
  我点头:“是啊。”
  
  他立刻眉开眼笑,一把把花塞到我手里。
  
  我的心情很复杂,我这是被一个陌路的小正太表白了吗?这个,他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地铁上,奶茶店门口?
  
  好浪漫~
  
  我开始进入一种佛家所说的极度美好的境界,非非。
  
  想入非非!
  
  小正太突然从口袋里掏出纸笔:“陆小姐请签字。”
  
  我看着手里一块钱一支的圆珠笔,有点发愣,我这是被要求签名了吗?可是我听说签名都是用记号笔的呀~~
  
  看着纸片上一大排的签字,外加最上头的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吉祥鸟”,有点懵。
  
  但是,我不蠢,就算蠢,也没有蠢得无可救药,所以,我顿悟了,这小正太是送花小哥。
  
  于是,我平复了一颗惊涛骇浪的心,相当淡定地签了字,把纸丢给了小正太。
  
  他又欲拒还迎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说:“陆小姐,我的笔~”
  
  我把那支圆珠笔在手里转了两圈,冲正太抛了一个媚眼:“那个,这谁送的?”
  
  小正太很职业地笑:“一位先生。”
  
  我冷汗,总不会是一位小姐一位人妖,也不会是一群先生吧!
  
  我轻咳两声,打算继续逼供,手里的笔却突然被抽走,吴越温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笔给你,谢谢。”
  
  小正太感激得朝吴越笑了笑,然后跨上下电驴,以一种叫做风驰电掣地速度离开我的视线。
  
  我拿着那一支玫瑰,心情复杂。
  
  大家都围了上来,开始七嘴八舌:“老板娘,这谁送的哇?”
  
  我耸肩:“不知道,也没插个卡片啥的。”不过一支花,怎么插卡片呀?
  
  有人笑:“不会是老板送你的吧?”
  
  众人附和:“哇塞,好浪漫。”
  
  “天哪,让我们这些单身汉怎么办呀?”
  
  我转头看吴越,不会真的是他送的吧?他居然会这么浪漫。
  
  诶,说起来不容易啊,老娘这辈子也不是没有过男人,就是没收到过花,可能大家觉得我跟花这种东西的距离太遥远,以前的以前,我还跟林涵生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讨论的话题只有要不要再打架和要不要吃饭而已,沈奕是个很理智的人,或者说他已经过了浪漫的年纪,他不明白小女生的心思。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从来没觉得我是小女生,所以我们在一起,考虑的问题大概就是明天吃什么和要不要再来一次,那个啥啥啥的。
  
  至于吴越,相亲认识的我们,其实说不上有多少感情,在一起,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在一起挺适合,怎么看都像一棵神仙草种被一母猪吃了。
  
  我是个贪便宜的人。
  
  吴越很忙,我们的相处,更多时候是属于那种相敬如宾,而不是琴瑟和鸣,我们尊重彼此,可对于那些小女生的事情,诶~
  
  当然,可能是我真的不是什么小女生了?
  
  吴越笑着摇摇头:“不是我。”
  
  我有点不相信,还是看着他。
  
  他还是摇头:“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一定捧着花等在你家门口。”
  
  我沉默了,大家都沉默了,吴越很平静,我快要去撞墙了。
  
  大家都看见吴越身上的绿光了吧,你想啊,如果我不去招惹人家,人家能眼巴巴地送花上门吗,真是。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打着哈哈说了一句:“诶呀,也不知道是谁,送花居然只送一朵。”
  
  众人附和,于是大家开始批斗我手中的这朵花,到了最后,这朵新鲜的小红花变成一朵被毒农药无情浇灌经劣质颜料胡乱上色遭无数禽兽践踏蹂躏长相奇丑无比香味疑似大便的一朵万年塑料花。
  
  我有点汗颜。
  
  最后吴越挥手让大家去干活,他仍是微微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看来我要有情敌了。”
  
  我低头:“我不知道是谁送的。”
  
  “你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也很正常。”他用一种很宠溺的语气跟我说。
  
  鼻子很酸,我抽抽噎噎地抓他的衣领:“吴越,你不生气吗?”
  
  他摇头:“有人送花,就表示我的安安很有魅力,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我抽噎着扑在他怀里。
  
  看起来很温馨吧,其实我就是心虚,都说男人养了小三心虚的时候,对自个老婆就会特别好,百依百顺,我也一样,我心虚了。
  
  分开的时候,我看到一条身影在眼前慢悠悠地闪过。我分析了一下我和吴越所站的位置和大门的方位,断定那身影要走到那里,必须是要经过我这里的。
  
  所以说,刚才沈奕从依偎在吴越怀里的我的身边经过了?
  
  我很习惯地咽了咽口水。
  
  对于人生第一次收到的玫瑰花,虽然只有一支,虽然不知道出自哪只葱的手笔,我还是感到万分欣喜,并决定珍而重之,吴越去忙后,我拆掉了包着花那些碍眼的塑料纸,蹦蹦跳跳走到休息室里。
  
  沈奕在那里摆弄他的茶壶,他每次来都这样,玩深沉,没意思,我当他是空气,其实我是不好意思,毕竟我刚刚才和吴越温存过,我总不能明目张胆地玩一女御二男的桥段吧。
  
  注意了,这句话在重点在于“明目张胆”这四个字。
  
  我想找个杯子盛点水,把花养起来,可以美化休息室的坏境,让常年在休息室玩深沉的某只明白老娘的魅力常在。
  
  我在休息室里找了一圈,都是一次性杯子,那多不好啊,软趴趴的,一碰就容易倒,要是弄湿了秘密文件就不好了。
  
  于是,我最后拿了休息室唯一一只瓷杯装了水,把我的宝贝花插了进去。
  
  恩,这只杯子质地很不错,很精细地烤蓝工艺,那个釉也上得有一种古董的感觉,配得上我的宝贝花。
  
  在我忙活这些的时候,沈奕一直低着头没看我,不然我想他一定会跳起来拍死我,他只是定定地盯着茶壶上袅袅的白眼,漫不经心地问我:“吴越送你的花?”
  
  我正以一种看猪肉的目光审视那只烤蓝瓷杯,闻言漫不经心地回答:“不是。”
  
  “哦,是吗,看你们缠绵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他送你花,你很感动呢。”
  
  检查瓷杯合格,我满意地点头,然后去装水,顺便敷衍着哼哼两声:“反正不是啦。”我总不能说,我是因为怕吴越身上绿光大盛,所以,咳咳~
  
  沈奕又问,还是漫不经心地:“那是谁送你的?”
  
  我把花端端正正插进杯子,觉得实在是太有审美价值,不禁满意地点头。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只有一朵,他没办法放卡片,所以没办法告诉我吧。”我如是猜测。
  
  沈奕剧烈咳嗽三十秒。
  
  然后他提起茶壶,突然“咦”了一声:“我的茶杯呢?”
  
  我淡定:“我怎么知道?我先出去了。”
  
  沈奕走出休息室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黑的,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西装,还有黑色的脸。
  
  哦,对了,他手上握着一只一次性塑料杯,里面是碧澄澄的茶水,很好看。



☆72、我被追求了

  我被追求了。
  
  这实在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毕竟这样的追求方式,既烂俗又让人忍不住偷笑。
  
  我的心情又懊恼又快乐。
  
  我们这一群人都已经沸腾了,包括每天骑着小电驴准时报到的小正太,我不知道我跟他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反正他每次看见我,脸都是臭臭的,但为了职业修养,还非得挤出两点笑容,那张小俊脸别提多扭曲了。
  
  我还记得他第二天来的时候,顶着那张严重扭曲的小脸,捧着花送到我面前:“陆小姐,您的花。”
  
  我很讶异地接过来,把花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怎么变成两朵了?”我抬头看小正太,“你不会是多拿了一朵吧?”
  
  某正太满脸黑线:“陆小姐,送你花的先生买了两朵。”
  
  “哦。”我讷讷点头,又低头去看手里的花。
  
  鼻子底下出现了一张纸,正太说:“请签字。”
  
  我伸手:“笔。”
  
  老半天没动静,我抬头,就见小正太正紧紧握着那支价值一元的圆珠笔,满脸的不情愿。
  
  我汗~
  
  等到第三天,我是明白了送花那哥们的意思了,话说他还有点浪漫细胞的哦,第一天一朵,第二天两朵,第三天三朵,所以说,明天就是四朵。
  
  浪漫是浪漫,可是我觉得,这种增长方式不太好,应该是一朵,两朵,四朵,十六朵,二百五十六朵,爆炸式增长,那才差不多嘛!
  
  当然,我觉得某哥们这么做的根本原因,是他无法支撑每天一束花的花销,所谓礼轻情意重,一朵也好歹是送了对吧。
  
  同事们纷纷猜测,这神秘送花男是要送到什么时候才算完了,有人说:“九十九朵吧,肯定是九十九朵。”
  
  立刻有人反对:“那不是要送三个月,天哪,我们这里没几天就完工了吧。”
  
  “你懂什么啊,不会送到老板娘家里去啊。”
  
  然后,大家开始浮想联翩,YY内容是,送花正太把花送到我家,然后被禽兽不如传说叫陆安心的我给啥啥啥了。
  
  额,好丰富的想象力是不是?
  
  最后还是正在装音箱的吴越从巨大的音箱后探出头来,笑吟吟地说:“大概是十一朵吧。”
  
  很有道理。
  
  但是大家都沉默了,而吴越只是很亲切地笑笑,又把头缩了回去。
  
  于是,众人用相当怪异的眼神看我。
  
  我很苦恼。
  
  第四天小正太来的时候,我黑着一张脸吩咐他:“去跟那个谁谁谁说,老娘要九十九朵,不然就别送来了。”
  
  他白我一眼:“有你这样狮子大开口的吗?”
  
  我笑:“关你什么事?”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乐呵呵儿的。
  
  除送花之外,我的工作餐也得到了保障,那天中午收工,我们大家准备去吃饭,结果又是一小电驴,一大叔骑在上头,看见我就大喊:“诶,小姑娘,你是陆安心,陆小姐吧?”
  
  大叔虽然不知道我叫啥,可是我俩可是相当熟稔的,他不就学校门口卖鸡丝饭的大叔么,我们可是忘年交,也难怪他一看见就乐颠颠儿地叫。
  
  我走过去:“是啊。”
  
  大叔立刻笑了,从保温箱拿出一份饭,递到我手里:“我一看见你,就知道这饭肯定是你叫的。”
  
  我愣了半天,半天的半天之后,我终于明白,神秘的送花男已经升级成为神秘送饭男。
  
  说起来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沈奕了,估计是他的茶杯被我征用,而他又无法忍受用一次性杯泡茶喝,所以他觉得这个根据地已经失去了乐趣,所以,自那天之后,他一直没出现过,偶尔有点什么事情,也就电话联系。
  
  第五天,当小正太骑着小电驴,鸵着那令人汗颜的花海风驰电掣过来的时候,我有点傻眼。
  
  好,好,好大。
  
  当那一大捧花黑压压朝我压下来时,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跳,忍不住大喊:“等等,我手软。”
  
  阿海,也就是小正太的名字,现在我们都这么叫他,毕竟大家都熟了嘛,他用一种相当嫌弃的目光看我,摇头长叹:“真不知道他怎么看上你的。”
  
  我立刻问:“谁啊?”
  
  他又翻了翻白眼;“总之是被你糟蹋了。”
  
  这话真是不中听。
  
  当天回家的时候,我跟尴尬,出于尊重和我的私心,这几天我一直把收到的花插在沈奕的茶杯里,用以美化休息室环境,但是今天,沈奕的茶杯明显稍稍小了点。
  
  关于我为什么要九十九朵花,大概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那样比较浪漫,说不定这是老娘这辈子唯一一次被人送花,就算那送花哥长得像个猪头三,反正我看不到,总之,我挺感动的。
  
  但是,我没办法让吴越鸵着这些花送我回家~
  
  于是吴越推车过来时候,我挠着脑瓜瓢子说:“那个,吴越,要么你先回去吧,我打车回去。”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花,摇了摇头,笑道:“上来吧,现在打不到车。”
  
  我讪讪地,最后还是慢吞吞地上了车。
  
  到家的时候,吴越拍了拍我的脑袋就要走,我连忙拉住他。
  
  他回头,温和的眼眸淡淡的:“怎么了?”
  
  我低头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吴越,你,”
  
  我没说下去,他也没开口。
  
  于是,我咬了咬牙,继续说:“我~”
  
  他还是没吭声。
  
  于是我又说:“我们~”
  
  他终于说话了,口气淡淡的:“安安,你想说什么?”
  
  “吴越,你不介意,我和那个人这样?”我这样说,不是为吴越这种态度生气,我从来没有要求吴越对我怎样,毕竟我没有付出爱,又怎能无理地要求什么呢?我只是要弄明白,毕竟我不能伤害吴越是不是?他这样,我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有些无奈地摇头:“介意吗,没有办法介意啊。”
  
  我错愕:“为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如果从一开始,安安的心就不在我这里,我又要怎么介意呢?”
  
  我震惊,他,果然是知道什么的。
  
  他出了一回神,回神看我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脸温和的笑容,摸了摸我的脑袋:“别胡思乱想了,每个人都有念念不忘的过去,如果能有机会挽回,就千万不要错过,去吧。”
  
  我有点吃不准,不明白他让我去吧,是指回家,还是,去挽回我那念念不忘的过去。
  
  中国的文字真是强大。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一点都不明白吴越,我不明白,如果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思,他怎么会,怎么还会和我在一起?
  
  回到家,有点疲倦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了半天的呆,才重新爬起来,光着脚走到客厅,蹲在那大捧玫瑰面前,拨了拨,从里面抽出一张卡片。
  
  卡片上说,约我吃晚餐,晚上八点。
  
  有一句话可以很好地形容我这个人,我是笨姑娘,却不是个傻姑娘,请原谅我用姑娘这种字眼,表现出我其实还很纯情。
  
  额,好恶心~
  
  所谓笨,是指我的智商,我就算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我的确很蠢,而且思维方式,恩,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一般很正常的情况,在经过我的大脑之后,就会以一种相当诡异的形态出现。
  
  所谓不傻,是指我就算再蠢,却也知道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我会尽我所能地扩大我自己的利益,用我所能用的一切手段。我觉得自己不算好人,因为我在做坏事,但我也不是坏人,至少我知道我做的是坏事。
  
  我知道在我潜意识的打算里,吴越是一个备胎,如果我能和沈奕重修旧好,那我就满脸愧疚地对他说对不起,如果不能,至少我还有他。
  
  很卑鄙很邪恶是不是?
  
  可那就是人性啊,人总是在想着让自己过得更好,大家都是如此,这人性也就不能算丑恶了。
  
  可是,吴越他~
  
  他永远那样微笑,永远那样温和,永远那样宽容,额,多么像一股春风。他包容着我的一切过错,甚至鼓励我去追求幸福。
  
  他太好了,好得我觉得,我不该再这样霸着他,不该让他成为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地位和出国了的陈洛和一个等级的人。
  
  不然我就他丫丫的不是个东西。
  
  我靠在沙发上,仰头,闭眼,暗暗下定决心。
  
  晚上到餐厅看到传说中的送花兼送饭男时,有一点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我感觉那仿佛是第一次,沈奕抬着眼,静静注视我走近他,以往的他在等我时,基本都是低着头喝茶,低着头看报纸,或者噼里啪啦地敲键盘,然后头也不抬地说:“来啦。”
  
  这是第一次,他静静注视着我,漆黑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光芒。
  
  一般情况下,在他这种灼灼的目光下,我会两腿发软,怎么说,被一个人死死地盯着,感觉总是很奇怪的。但这次不一样,大概是因为我的心情很复杂,很沉重,所以很能面对他的目光。
  
  我在他面前坐下,撇了撇嘴:“果然是你。”
  
  他挑了挑眉,继续盯着我看。
  
  于是我又撇了撇嘴:“你还真是幼稚。”
  
  他继续挑眉:“可是我看你挺高兴的。”
  
  我恼羞成怒:“我哪里高兴了?”



☆73、吴越的故事1

  沈奕看见我恼羞成怒的样子,似乎很高兴,咧着嘴对我傻笑了一通,才慢悠悠地说:“你早知道是我。”
  
  我立刻正襟危坐,一脸淡定地垂眼:“胡说八道什么?”
  
  沈奕却只是慢悠悠地喝口咖啡,再慢悠悠地瞟向我:“你虽然神经大条,但一般情况下只会和熟悉的人胡闹,也就是说,如果不知道是我,你绝对不会开口要九十九朵花,就好像,你从来不会跟吴越无理取闹一样。”
  
  我结巴了:“你怎,怎么知道我没跟他无,无理取闹了?你又没看到!”
  
  他笑了笑:“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我咕哝:“那是我懂事了,会体谅人了好吧。”
  
  我承认,我是有猜那个人是沈奕啦,毕竟会莫名其妙追我的男人,除了脑子出问题之外,绝无其他可能,而且,知道我喜欢吃学校对门鸡丝饭,还有鸡丝饭隔壁那家香辣牛腩面疙瘩的人,实在不是很多,当然,我只是猜猜,没有沈奕说的那么神,早就知道了,我要能确定,早跳起来扑过去跟他说:“不用再送了,直接兑成银子给我吧。”
  
  果然,在我心中,浪漫啥的跟银子还是没法比。
  
  沈奕定定地看了我一会,轻叹一声悠悠然道:“吴越是个不错的人。”
  
  我愕然抬头,一般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吧,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之后,男猪脚淡然看着女猪脚,悠悠道:“某某君不错。”然后接下来便是一声仿佛来自天边若有似无的叹息,“你和他,会幸福的。”
  
  这种万里飘香的狗血包子,不会是要砸到我头上了吧。
  
  刹那间,千种滋味上心头,我慢慢垂眼,默默地咬碎一口牙。
  
  而在我纠结的当口,沈奕的后话也慢吞吞地出来了:“他很长情,一个女朋友谈了十来年,至今念念不忘,感情也算是海枯石烂,矢志不渝了。”
  
  我一愣,满脸迷茫地看他。
  
  沈奕又笑了笑:“吴越没告诉过你?”
  
  我低头想了想,撇嘴道:“没有。”有才怪呢,一般男人是不太愿意说自己前女友事情的,特别是对现任女友,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这无关于隐瞒或欺骗,而是对一段感情的尊重,不管这感情是否已经淡去,它毕竟存在过,如果是真情,又怎么可以用来作为讨好现任女友的工具呢?
  
  诶,每个现任女友都有光荣晋升前女友的可能,我只要想到有一天,我曾经爱过的人在另一个人面前全然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并狠狠践踏以博取另一个人的信任,我就无法忍受。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和沈奕身上~
  
  所以我不问。
  
  当然,其实我还是很好奇的,于是,我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哎,你说说,他俩怎么回事?”
  
  沈奕看着我闪闪发光的眼睛,嘴角一勾,慢慢浮起一个笑容,恩,不是他习惯的那种阴恻恻的笑,看起来倒好像,庆幸、松了一口气之后带些愉悦的笑,斜斜睨了我一眼,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郎骑竹马来~”
  
  我怒:“你念什么酸诗?”
  
  他翻了个白眼:“他和他女友从小就认识,属于青梅竹马型,一路甜甜蜜蜜直到两个人准备结婚。”
  
  这实在是个很无聊的开头,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那他们怎么没结婚?”
  
  沈奕又谢谢飞过来一记眼刀,语气凉凉地:“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结婚?”
  
  我想也不想地回答:“你这不废话么,他俩要结婚了,吴越哪能和我,”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不禁猛地跳了起来,“他不会结婚了,准备养小三吧!”天哪,难道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奔上了小三这条光辉大道吧~
  
  那也太扭曲了一点。
  
  沈奕微微地笑,笑得相当云淡风轻,相当淡定从容:“他们是没结婚。”
  
  我泄气了,一屁股坐了回去,心底竟然隐隐有点失望,如果吴越其实已经结婚,我的愧疚就会少一点,我觉得我被沈奕影响了,这么无耻且卑鄙的念头都想得出来。
  
  “那他们为什么没结婚?”
  
  “他们本来已经看中了一处房子,等交了首付就开始筹备婚礼,可是付款前一天,吴越却突然提走银行里的所有存款,甚至卖掉了两人的结婚戒指。”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这这这,也太夸张了吧,携款潜逃?眼前浮现吴越眉目含笑的温柔模样,就完全不能和长相猥琐的骗子结合在一起。
  
  大概是接收到我的询问眼神,沈奕没等我开口就把话接了下去:“吴越的父亲在医院被检查出了胰腺癌,吴越就将房子的首付拿了出来。”
  
  “然后呢?”我觉得嗓子莫名有些干哑。
  
  “已经晚期了,”沈奕也叹息着,“医生都建议不用再治疗,但吴越还是坚持化疗,他父亲没有过多久就,吴越在医院办理手续时发现还少了两万块钱。”
  
  我觉得我的眼睛胀痛得很厉害:“所以,他把结婚戒指卖了?”
  
  沈奕垂眼,没说话。
  
  “那她女朋友~”
  
  “已经结婚了。”
  
  我没有办法再去问其中的细节,一面是父亲的辞世,一面是爱人的质问与离开。
  
  他~
  
  一张餐巾纸出现在面前,沈奕的手抚上我的脸,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你哭什么?”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沈奕脸一沉:“你不会是同情他,所以想陪在他身边吧!”
  
  我挑眉:“这也不是没可能,你不会是后悔告诉我这些了吧?”
  
  他脸色更黑,有点恼羞成怒:“你可要想清楚了,他对你估计也没多少感情,不然也不会看着你跟我这样却无动于衷。”
  
  我怒:“你跟你怎样了!”
  
  “没怎样,”大概是看到我山雨欲来的脸色,他没再厚颜无耻下去,只是眼神一黯,垂下了眼睫。
  
  这小模样,竟让我的心有一刻紧紧收缩了一下。
  
  我有点难过,又有点不自然地转开眼:“吴越,那件事情,是多久之前?”
  
  “两年之前。”
  
  我点点头,突然又感觉不对,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轻咳两声,目光轻飘飘地滑向了别处。
  
  我彻底地怒:“你调查他?”
  
  沈奕这厮绝对是个变态,你说这青天白日的社会主义繁华遍地艳阳高照的好大地,怎么就会有人,找人跟踪女友,恩,我是指陈洛和那时候,我保证,他肯定找人跟踪我了,还有现在,调查前女友的现男友。
  
  这说明什么呢,是他太重视我了呢,还是他丫丫的根本就是个变态?
  
  于是,最后我很潇洒地拍桌子走人了,我没看见沈奕的表情,却感受到一股极其幽怨的气场弥漫,我也不想理他。
  
  这顿本来有可能成为咱俩破冰之旅的晚餐就这么搞砸了。
  
  我本来在想要怎么面对吴越,我实在是没脸再见他了。原来还打算仔仔细细跟他说清楚,既然他都知道我,额,对他没有那个啥的感情,我也就不再假装什么了,欺骗什么的总是不好的,特别是欺骗一个如此温和良善的好男人,我的良心何在!
  
  可是现在~
  
  沈奕说对了,我还真有一股子干脆留在吴越身边,抚平他伤口的冲动,谁叫我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呀,劈死那些负心人!
  
  我甚至决定第二天一见到他,就扑过去告诉他,以后只对他好。
  
  但是,似乎是上天冥冥中有注定,或者说,我本来就跟他没缘分,我下定一切决心的第二天,吴越却没有出现。他本来每天都会来接我,今天却没有来,开始我还以为是昨天在家门口那些话让他不愿再面对我,可等我到了活动场地,才发现他根本没来上班,确切地说,他是请假了,同事茫然地摇头,不知道他干啥去了。
  
  打他电话,关机。
  
  我暗暗咬牙,却无计可施。
  
  最后,很没面子地打电话给沈奕。
  
  他的声音很是沉静:“什么事?”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厮把我家小越给绑架了。
  
  我咬牙切齿:“发挥发挥你那些调查跟踪的变态嗜好吧!”
  
  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沈奕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才又沉静地开口:“你先上班,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下午沈奕打电话给我:“你出来,我在门口。”
  
  我丢掉手里的东西,跟Lily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出门,就看见沈奕的车停在那里,奔过去,上车,扭头着急问他:“吴越怎么了?”
  
  沈奕轻飘飘看了我一眼,突然靠过来。
  
  额,我僵硬了。
  
  他拉过安全带就要给我带,我连忙拉住他,有点尴尬地扭头:“我自己来就好。”
  
  他没说话,重新坐直了身子,看见我系好安全带,才踩油门发动了车子。
  
  有点窘迫地瞄了眼他开车的侧脸,我咽了咽口水,小小声开口:“那个,吴越~”
  
  “他没事,”沈奕看也没看我一眼,语气冷淡,“他母亲住院了。”
  
  我大惊失色:“啊?”
  
  “在胃部发现了一块阴影,具体情况还要等几天后活检报告出来。”
  
  阴影,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听沈奕说,吴越的母亲是因为低血压突然晕倒被送进了医院,结果一检查,却在胃部检查到一块阴影。
  
  我看到吴越的时候,他正垂头坐在病床前,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只能看见他温润光洁的额头。
  
  慢慢走过去,慢慢蹲下,我扶住他的膝盖,吴越慢慢抬眼,一贯温柔含笑的眼睛布满血丝,还有浓得让人心碎的哀伤。
  
  我看一眼躺在病床上挂着葡萄糖的他的母亲,扶着他膝盖的手不由紧了紧。
  
  他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一样,扯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却硬生生刺痛了我的眼睛。



☆74、吴越的故事2

  关于吴越母亲的病,我们大家都只能沉默,活检报告还没有出来,未来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她的身体太弱了,没有一般老年人的三高,却是低血压低血糖。如果要化疗的话,她老人家现在的身子,恐怕不一定吃得消~
  
  我陪吴越留在了医院,当时我蹲在他面前,他抬眼对我凄然一笑,愣是让我的心肝肠肺都开始抽搐,我忍不住抱住了他的膝盖,把自己的脑瓜瓢子搁了上去,算是一个安慰。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我蹲得腿都麻了。
  
  沈奕一直站在门外,我晃悠着两条腿颤颤巍巍出来的时候,他正垂着脸,眼中是极度复杂难辨的神色。
  
  我冲他摆摆手,低声说:“你先回去吧。”
  
  他看着我,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默然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那样的背影,脚步依然沉稳。
  
  我却觉得他好像是在远离我,当然他的确是在远离,但那个意思不一样,他眼里的那些疑似伤痛的情绪我不是没看到,但是,他这种强大的人也会伤痛吗?
  
  是装出来的吧。
  
  后来的后来,我只能如此感慨,人啊,就是不能太逞强了,对于强悍的人,我们总会习惯性忽略他的软弱,或者说,认为他根本就没有弱点。
  
  当然,明显现在我的一颗心都扑在吴越身上。
  
  夜里的时候,吴越和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排排坐那种,他垂着头,在医院过道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表情。
  
  我默默去抓他的手。
  
  良久,他原本清朗现在却喑哑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仿佛再多一点压力,就要支离破碎一样。
  
  “他们都要离开我。”他如是说。
  
  我很想回答他:“我不会离开你。”可是嘴巴张了好几次,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然,他不知道我的挣扎,只是自顾自垂着头说自个儿的:“他们都离开我了,爸爸检查出胰腺癌的时候,他们说治不治都只是时间问题,拖不了多久,他们劝我,说年轻人,钱应该在用在刀口上。什么是刀口,我爸爸的命不重要吗?一年的时间抵不过几十万块钱吗,他是我的爸爸,从小教导我,疼爱我,我永远都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了。还有她,她问我,她和爸爸,谁更重要,这是不能比较的,房子没了,可以慢慢地再赚钱买,其实她也没错,是我辜负了她,把我们的爱情换成了钱,我不怪她,我只是难过。后来她要结婚了,请我去喝喜酒,我想了很久要送她什么,最后我想,要断,就断的彻底一点,那对她也好,于是我包了一千零八块的红包给她。那天她真是漂亮,笑得很开心,我把红包给她的时候,她对着我笑,当场拆开红包,然后笑着对我说:‘吴先生您可真大方。’那笑容真是轻蔑又讽刺。”
  
  我抓住他的手:“别说了,吴越。”
  
  他冲我轻轻一笑,缓缓摇头:“她丈夫是北方人,结婚后她就跟着丈夫走了,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个时候是她父母不准她和我在一起,她并没有怪我放弃了我们的家,没有怪我卖掉结婚戒指,说到底,还是我误会了她,是我对不起她。”
  
  医院长长的过道,昏黄的灯光一盏一盏,浸染一种浅浅的悲伤的气氛。
  
  那天夜里,他靠在我肩膀上,像一个受了伤彷徨无助的大孩子,让人心疼得几乎落泪,早上的时候,他把我送出来,稍显憔悴的脸上噙着浅浅笑容,重新变成了那个温柔淡定的吴越,他温和地看着我:“安安,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我点点头,看着他。
  
  “我想把公司卖给传亦。”
  
  我大吃一惊:“什么?那可是你的心血!”虽然吴越那小破公司还属于社会最底层的预备阶段,但是他是怎么用心经营它的,我看得一清二楚,我无法想象,如果他失去了它。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
  
  明显吴越要比我淡定很多:“我就是很重视它,才要将它卖掉,不管我妈的情况怎样,治病都要用钱,没有了流动资金,公司根本没法支撑下去,公司起初的时候,我已经跟银行申请了贷款,现在想再借,估计也批不下来了,沈奕是个人物,能把一家依附于连夫集团的小公司,在短短两年之间内发展成为国内知名的广告公司,想必,也肯定能经营好它。我那公司虽然小,但因为曾经拍过央视的宣传片,有不少在电视台的门路,相信沈奕会看到它的价值,同意买下它的。”
  
  我有点震撼,吴越考虑的很仔细,怎样才是最有利的方法,他说的没错,如果没了钱,他那小破公司只能破产,但如果被传亦收购~
  
  至少也算是活下来不是?
  
  当然,也不能把沈奕当傻X,他那么精明的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所以吴越连说服沈奕的话都想好了。
  
  可是,这干吗要跟我说呀?
  
  我开始低头对手指:“吴越,这些我也不懂的~”
  
  “不,安安,这件事情,你帮我去和沈奕说。”

***
  
  我晃晃悠悠地走出医院的大门,被阳光照得有点懵,觉得这世界真是亮堂,只有我是个傻X,耳边还响着吴越的话:“安安,对不起,这件事情,我需要你帮忙,我,沈奕,都是商人,知道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这件生意对沈奕来说,虽然没有损失,但也没有多少利益,所以我没有十全的把握他会同意,但如果你去说~对不起,我坦言,我这是要利用你,那天在超市,我看见了。”
  
  我回想了很久才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超市,是指某日,我和吴越一起逛乐购超市,不幸邂逅同样逛超市的沈同学,当时我想也没想直接扑进吴越怀里,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吴越似乎是有回头看了一会。
  
  不过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嘛!
  
  如果说吴越从这么点小破事,当然,再结合之后的一系列破事联想推断到我和沈奕的那点儿破事,只能说明一点,吴越这厮的八卦能力不是一点点的强,而他知道,却一直不动声色,对于这点,我的心情很复杂~
  
  吴越对我说:“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如果是你的要求,他是不会拒绝的。”
  
  我有点泄气:“你别对我抱这么大的希望,我早就被他抛弃了,他又不是真的喜欢我,反正,我俩早完啦。”
  
  吴越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含着宠溺的笑意摇头:“从你的角度,往往只能看到事情的一面,就像我只能看到她离开我,却看不到她的无奈和被迫,你怎么知道你和沈奕之间,没有误会呢?遇上一个爱的人不容易,而他也爱你更难,不能轻易错过了,我,是希望你幸福的。”
  
  我越来越觉得吴越像我哥哥了,当然,同时我也发现,像我这样的女人,不聪明,不,是很蠢,实在不能理解男人们的心,所谓男人心海底针啊,当年那沈奕的心思我不明白,现在这吴越的心思我也不明白,敢情他不是相亲,是找妹妹来着?
  
  还有他眼里那一点点莫名的情绪,像我这种人,是更加不会注意的。
  
  当然,他明显很了解我,最后总结陈词时,终于让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安安在幸福的同时,也帮我把公司卖了。”
  
  按照这样的说法,我可以把吴越定义为卖妻求荣的白眼狼。
  
  不过我不怪他,我们这叫啥,各取所需!
  
  这件事情还是要等到吴越妈妈的检查报告出来再说,说不定那块阴影只是没消化的饭团,现在的医院,诶,我也不多说了。

***
  
  最近我很忙,确切地说,我发达了,估计是我的工作态度良好,或者说,是某扇小后门开的巧,反正我要转正了,从此成为传亦的正式员工,其实我挺迷糊的,话说我什么也没干吧,而且我也没说我要进那个,啥啥啥的传亦,Lily就直接把我弄到了公司办手续。公司里的人我也是认识几个的,比如说客户部的李若志大哥,不过他们并不太清楚我和沈奕的关系,大概以为我是沈奕的学生。
  
  不过我的确是嘛~
  
  还好他们不知道我跟沈奕搞过那个,额,不伦之恋,还有非法同居,不然我该有多尴尬,只有Lily,沈奕现任的秘书,总是用一种极度怪异的眼神看我,后来我听说,某人送的那些花,都是这大姐帮忙买的,还有那个某扇门,沈同学一声令下,具体操作,也是某大姐一手包办。
  
  难怪,Lily姐喜欢用半个眼珠子看我。
  
  沈奕又失踪了,当然,这一次不是借酒消愁去了,身为内部人员,我终于确定,传亦广告果然是连夫集团旗下的子公司,Lily说,总部最近有点事儿,沈奕就一直在那里忙乎,说完又用半个眼珠子瞟我一眼。
  
  我多无辜啊。
  
  然后,我从弱智同学那里打听到了关于于茜兮的事情,弱智同学一直相当不齿于茜兮,主要就是因为她实在太假了。
  
  据说,一年之前的某日,沈大总经理黑着一张脸,带着一股低气压进公司,一进来就把于茜兮叫进了办公室,说了什么大家不知道,不过于茜兮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是肿着的,直接跑了。
  
  这一跑,就没有再回来。
  
  据说,她又出国了,又据说,沈奕还付了她一大笔那个什么什么费,总之,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她曾经被沈奕包了,最后又被嫌弃了,然后带着一笔生活费回老家了。
  
  就是这样。
  
  对此,我感到很肉疼,某人当时并没有给我那一大笔什么什么费,同时地,我就失去了一个把票子摔倒他脸上的好机会。



☆75、引狼入室

  我成为了一个女外交员。
  
  事情是这样的,吴越妈妈的活检报告出来了,胃部那快阴影的确是一个肉块,而不是饭团,肿瘤的直径还不是很大,良性。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肿瘤的位置长得不大好,有点靠近大动脉,手术的风险也就上升了很多,但不管怎样,这总是个让人振奋的消息。
  
  与此同时,我收到了吴越的请求,代表他去和沈奕谈卖公司的事儿。
  
  就这样,我成为了一个女外交员。
  
  有没有觉得我发达了?
  
  我上班很勤奋,不迟到也不早退,唯一的企盼就是能在公司巧遇我们英明神武的沈大总经理。
  
  当然,我失败了。
  
  于是,我决定打电话给他,电话记录如下:
  
  “你好,沈奕。”
  
  “啊,那个,是我,沈总。”
  
  “……”
  
  “额,是我啦,陆安心。”
  
  “有事吗?”
  
  “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事儿。”
  
  “我最近一直在总部,你有什么事直接找Lily就可以。”
  
  “啊,好,可是,”
  
  “怎么了?”
  
  “我是有一点点的,私事。”
  
  “什么私事?”
  
  “这个,这个,不是很好说。”
  
  电话到了这里进入了一个相当诡异的沉默期,然后沈奕说:“今天晚上8点,XX饭店,我们见面谈。”
  
  我振奋:“好,我一定准时到!”
  
  “恩。”
  
  “那我先挂了?”
  
  “等一下。”
  
  “啊?”
  
  到这里,电话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然后沈奕又说:“XX饭店有规定,衣冠不整者不准进。”
  
  我咽口水:“这个,这个,您的潜台词?”
  
  他淡然:“别穿着拖鞋出来。”
  
  我默~
  
  我去找了向清,这姑娘说了,没大事别去打扰她和她家老公的二人私生活,我有点儿郁闷。
  
  她明显比我更郁闷:“你跟那个姓沈的吃个饭算什么大事儿?”
  
  我讷讷:“我是去谈正事儿的。”
  
  向清最近真可谓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一双贼亮贼亮的眼珠子看了我半晌,最后叹了一口气,开始翻箱倒柜。
  
  我站在镜子前,相当扭曲:“我说,我一定要穿的这么,粉嫩粉嫩的吗?”
  
  向清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也就这点优势了,你说说,你除了装嫩还能干吗,你也别嫌俗气,你穿别的更像乡下人赶集。”
  
  这丫丫说话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呢?
  
  总而言之,向清的意思就是只有粉红色才能突出我既俗气且水嫩的气质,相应的,她给我化了个相当,水灵的妆。
  
  我觉得自己看起来最多十六岁,走到饭店门口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去找爸爸的。
  
  沈奕已经来了,我晃晃悠悠地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这小子就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我,直到侍者替我拉开了椅子,我坐下,他才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没想到你穿粉色还挺好看的。”
  
  我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带着一股子“你居然也会好看”的意味,这让我很窝火,但秉着外交员的职业素养,我赔笑:“沈总您过奖了。”
  
  沈奕的脸黑了一半。
  
  他拿起桌上的一捧花,递到我面前,我一愣,这?
  
  沈奕轻咳一声,淡然道:“给你的。”
  
  我立刻推辞:“哎呀,沈总,您太客气了,怎好叫您破费呢?”
  
  沈奕的脸全黑了。
  
  我看着他握着花的手背上青筋猛的跳了两下,那捧红艳艳的花儿就跟着一起抖了两下,有点儿心疼,这辣手摧花的负心汉。
  
  沈奕的脸黑了一会儿,然后状似无意地把花丢在我面前,把手缩了回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你找我什么事?”
  
  我正在低头大口咬肉,听到他说话,连忙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拿起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这才抬头,对上他还是黑黑的俏脸,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啊,赚钱的路子~”
  
  沈奕挑眉:“你能有什么赚钱的路子?”
  
  “就是吴越那公司啊,您也知道,吴越是一青年才俊,他搞的工作室也是一精品,先不说别的,他手下的那帮子就个个是精英~”我唾沫横飞,彻底代入了古往今来所有的媒婆的一贯陈词,把吴越的公司夸了天花乱坠。
  
  不知道,沈奕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
  
  沈奕垂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表情阴晴不定,反正脸色不是很好看。等到他抬眼来看我时,秀长的眼里沉沉的一片漆黑:“你是来说这个事情的?”
  
  “额,基本上,算是吧。”其实,本来就是。
  
  “吴越怎么自己不来?”
  
  “这个,他很忙啊,他要照顾他母亲~”
  
  “那为什么叫你来?”
  
  “额~”我无言了。
  
  沈奕靠在椅背上,闭眼沉思了一会,再睁眼时又死死地盯着我,口气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心惊肉跳的:“你是让我为了你做这桩亏本买卖,解吴越的燃眉之急?”
  
  我尽量忽略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肝,避重就轻地回答:“也不是亏本买卖呀,吴越说,这是双赢的~”
  
  “的确不算亏本,但也没什么好处,属于做无用功烂好人那种,你说我要不要帮他?”
  
  “额,这个,我怎么知道?”
  
  “那你的意思呢?”
  
  “我?”我低头,努力把脸埋到盘子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其实,你也没什么损失~”
  
  沈奕沉默了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在你心里,还是吴越重要一点。”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我很费解,他到底是怎么个思维方式才能得出这么个结论的,偏偏我还不能反驳他,不然我不就是说得了,你也别去管闲事,该干啥干啥去吧。
  
  这样就违背了一个外交员的职业道德,我可没忘记,我的主顾是吴越。
  
  于是我没说话。
  
  最后,沈奕发话:“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的。”
  
  于是,正事谈完,我们继续吃饭,气氛有点怪异,但是鉴于高级饭店的菜实在好吃,那品质不是一点点气氛就可以影响到的,总体上,我吃的还是很愉快。
  
  但是我这份愉快的心情终究还是没能维持到底,而在饭店的大门口被彻底毁灭。
  
  我和沈奕在饭店门口遇上沈奕的一个熟人,我们走出来,她也正好出来,我们就这样相遇了。
  
  其实我有点佩服这位林小姐,后来我听说她爹是把房子造遍全中国土地的一老哥们,很强大,也难怪从刚才到现在,她那对神采奕奕的眼珠子里只有沈奕,这样的选择性视觉实在太强大了。
  
  我和沈奕走出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叫:“沈总。”
  
  沈奕回头,然后温文尔雅地笑:“林小姐。”
  
  然后两人就开始天哪还被地瞎扯,彻底把我和那位林小姐的同伴晾在一边。
  
  我很郁闷。
  
  听见林小姐说:“上两天,沈伯伯还让我周末去骑马,”她笑得神采飞扬,“沈总会去吗?”
  
  “爸爸没有和我说,最近公司很忙。”
  
  “沈伯伯很记挂你呢,说你回家还没有我去的勤。”林小姐笑得很愉快。
  
  我很不愉快。
  
  沈奕则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地:“说起来还要感谢林小姐经常陪我爸爸。”
  
  “那沈总请我吃饭好了。”
  
  “荣幸之至。”
  
  林小姐满意地笑了,然后她好像才发现我这个炮灰似的,两道视线扫过来,我保证,跟机关枪似的:“沈总是和同事出来吃饭?”
  
  “不,是朋友。”沈奕突然靠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我暗暗使劲,想挣脱,他却突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痛得老娘差点叫起来。
  
  这厮脸上却一点表亲也没有。
  
  林小姐的笑僵在了脸上。
  
  沈奕冲她点了点头:“那,我们下次再约。”
  
  她俏丽的小脸有点冷,点头的同时用目光凌迟我。
  
  你想啊,不管是谁,先被人家当成空气半天,再享受了一顿千刀万剐的眼神扫后,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不想理沈奕这个本质的罪魁祸首也是正常的。
  
  有时候,我真觉得这样优秀的男人太不适合我了,多没有安全感啊,这世上比他好的男人有多少我不知道,比我好的女人那就跟天上的繁星似的,我~
  
  诶!
  
  当我坐在车里叹出第二十二口气时,沈奕终于转头来看我:“你叹什么气?”
  
  “没什么。”我讷讷地,“我就是有点累。”
  
  他又瞄了我一眼,语气淡淡地:“那你靠着睡会。”
  
  于是,我靠着睡会去了。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被电梯开门的声音弄醒的,我迷迷糊糊地恒开眼,却万分惊悚地发现自己正,恩,委身在沈奕怀里。
  
  多么暧昧的形容啊。
  
  我也有一天会被公主抱,这实在是一件让我心情复杂的事情。沈奕抱着我,昂首阔步走出电梯,那个气势跟去献哈达似的。
  
  “钥匙在哪里?”看我醒了,他低头问我。
  
  “额,”我有点儿晕,“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他回答得很淡定:“是你告诉我的。”
  
  我疑惑并冥思苦想:“我有告诉过你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大概是你忘了。”他还是很淡定。
  
  我点头,可能是真忘了。
  
  “钥匙呢?”
  
  我点了点沈奕背在身上相当怪异的我的包。
  
  他抱着我,以极度扭曲的姿势在包里掏了掏,拿出钥匙,开门,抱着我走了进去。
  
  我就这样引狼入室了。



☆76、破冰之肉1

  直到很久以后,每当我回忆那一天的情况,都有一种掐死某人的冲动,那小模样,真真是禽兽不如!
  
  而每当这个时候,某人就会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眼也不抬回答我:“恩,我觉得挺舒服的。”
  
  再结合这一天发生的一切,我觉得某人的话实在是太YD了~
  
  在进门之前,我就挣脱了下了地,然后沈奕开门,我进门,顺手关门,再转身时,就迎上了突然杀回压迫我的某人。
  
  他和门板把我夹在了中间,我们就像一个肉夹馍,说起来,明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可以去买个肉夹馍来吃吃。
  
  我觉得我在这种具有历史性意义的时刻还在思考肉夹馍的问题,实在是很让人无语,明显某人对我飘忽走神的眼神也很无语。
  
  他本来两只手撑在门板上,现在伸过一只手来虎摸我的脸颊,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慢慢从虎摸变成掐。
  
  卯足了劲头,我一拳直击他柔软的肚皮——如果他的肚子是跟我一个水平的话。
  
  在他侧身躲开的时候,我低头往前冲,在下一刻被重新按回门板,力气很大,我估计那是他的本能反应,他的反应一向很快,相应地,我的背被撞得生疼。
  
  在我嘶嘶倒抽冷气的时候,沈奕温软的唇已经带着不同拒绝的力道贴了上来,在唇瓣彼此接触的那一刻,我居然感觉一阵战栗,这大概是所谓男女搭配所形成的化学反应。他的嘴唇很软,感觉就像带一点点弹性的棉花糖,不管属于我理智的想法是怎样,现在的我的确十分痴迷于这种感觉。他带着一股要将我的脑袋压扁的力道而来,狠狠地侵入,不是不温柔,不是不怜惜,只是我觉得他好像再也等不及,忍无可忍了。
  
  他近乎粗鲁地撬开我的唇齿,其实他不用这样的,我没打算反抗,所以我说他很急吧,我只是还没反应要张嘴,他就带着不容置疑地力道宣布他的占有,刺刺的痛,我似乎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这禽兽是饿了多久了?
  
  我怀着很复杂的心情“啊呜”一口咬了下去,正好让某人湿软的舌头开花儿,浓浓的血腥带着一种金属的味道,让我觉得更加刺激,但我还没刺激完,确切地说,我才刚刚开始刺激,某人就狠狠在我腰上掐了一把。
  
  这厮睚眦必报的个性还是一点没变,那一下还真是狠,痛得跟少了块肉似的,偏偏还带着一股子让人难以忍受的痒。
  
  我难受得面部扭曲。
  
  而在这期间,某人已经变换了好几个角度更深地索求,咸猪手也更加用力地掐我的腰。
  
  我才知道,这厮原来是个虐待狂,我想我的腰肯定已经肿了。最后让我下定决心,拼了老命推开他的原因是因为我被他掐得疼得实在受不了了。
  
  “变态!”我如是骂了他一句,奋力推开他往前跑。
  
  他从后面捉住了我的腰,倒没把我往后扯,而是让我拉着他一起往前走。
  
  最后,老娘被这头禽兽拖累得精疲力竭,扑到在地板上,两只爪子正好够到沙发。
  
  某人从背后扑了上来。
  
  我低低地威胁他:“滚开,你不要太过分了。”
  
  某人嗓音嘶哑,破碎地相当性感:“不要这么狠心,陆安心,你不要这么狠心。”
  
  不跟他圈圈儿叉叉是狠心吗?
  
  我不理他,挣扎着往前爬,注意了,的确是用爬的,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站起来,肯定会被扑过来的某人直接压断脊梁骨。我爬啊爬啊,然后被某人抓住脚踝给扯了回来。
  
  他开始扯我的衣服。
  
  我连忙说:“你别乱扯,衣服不是我的,弄坏了要被骂的。”
  
  他没理我,不过那咸猪手却一边卡油一边寻到腰侧的拉链往下拉。天气很热,我们还没来得及开空调,现在真可谓挥汗如雨,而沈奕的嘴唇贴在我背上,更是烫得想烙铁一样,软的烙铁。
  
  他依旧捉着我的腰,嘴唇在我光溜溜的背上游移,还不停地呢喃,是在哄我:“乖,别闹。”
  
  到底是谁在恼啊,我不理他。
  
  “别生气,乖,我们不生气,是我不好,我们不闹,别生气,安心。”他破碎的声音低喃出我的名字时,我像被电着了似的抖了一抖。
  
  他貌似发现了我的弱点,开始一声一声地叫我:“安心,安心,安心,安心,安心~”
  
  我发了狠,一脚往后踹去。当然,踹空了。
  
  某个无耻的人用腿蹭我踢他的腿,肌肤与布料的摩擦带起细碎的战栗,他继续坚持不懈地呼唤我:“安心,安心,安心~”
  
  我从他的声音里似乎听到了一种再也不能忍受的焦虑,或者说,是一种痛苦和恐慌。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还会有这样的情绪,毕竟当初我们的分开说到底也没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平平淡淡的,我都没觉得有多难熬。
  
  在这一年里,虽然偶尔会想他,但我的确没多少度日如年的感觉,某人在知道这个后,又狠狠地蹂躏了我一番,他说从某种程度上说,其实我才是残忍的那个,我哭是哭,笑是笑,不乐意就是不乐意,明明白白的,而他,在如水一样沉静的表面下,是多少个不眠之夜。
  
  说白了,不就是某人饥渴么,瞧他说的这么撕心裂肺。而且,最亲密的人之间,他何必要如此隐忍?又有什么是不能说,说不出口的?
  
  他活该,谁叫他这么别扭又逞强,他自以为是的平静与满不在乎,我当然以为他是真的满不在乎了。
  
  他浑身滚烫地贴上来,手臂从背后绕过,环在我的胸前,不停揉捏,动作看着挺粗鲁,其实我知道,他并没用很大力,只是带着各种诱惑挑逗的意味在里面。
  
  不过这也是废话,都到着份上了,能不叫挑逗么?
  
  “你少耍流氓!”我底气不足地反抗着。
  
  他不理我。
  
  我继续说:“你是个混蛋。”
  
  他灼烫的吻沿着脊背一路往下,声音模糊不清:“对,我是个混蛋。”
  
  我艰难地想往前爬,结果没成功,于是我抽泣着说:“你他妈的不是个东西,你养,养二奶!”
  
  他轻轻咬我的尾骨:“对,我不是东西,可是,我没养二奶。”
  
  我深感羞耻,摆动某个部位想要甩掉他,后来发现此动作太过浪荡,只能摒弃,改作断断续续地强调:“那于茜兮怎么回事?”
  
  某人的咸猪手在我的PP上捏了两把,额,我引以为傲,与小鸡胸成反比例增长趋势的PP就此落入魔掌,他一边捏一边说:“我早把她赶走了,我跟她没什么。”
  
  “你骗人,你跟她~”
  
  “我那是气你的,”他又欺身上来,在我身上蹭啊蹭的,额,我感觉到了某个部位的强烈变化,“可是你无动于衷。”他的口气很是委屈。
  
  “那你是不是给了她赡养费?”
  
  沈奕沉默了一会儿。
  
  我怒,又开始挣扎,他连忙抱紧我:“她说想移民,想在国外开公司,满足了那些就不再纠缠我,我帮她拿到绿卡,让她去了美国,找了家投资公司投资了她的公司,这也是一劳永逸。”
  
  “那得要多少钱啊?”
  
  沈奕笑了两声:“我不缺这点钱。”
  
  他暂时松开了我,身后传开解皮带扣的声音,我抖索着两条腿站起来,一下跳到沙发后面,回头正好看见沈奕甩掉西裤,露出白花花两条大腿,还有白色小裤裤下鼓鼓囊囊的一团。
  
  我火辣辣地盯着他,同时他也火辣辣地盯着我,他伸出手,向我走过来,我连忙向后跳,又发现这么光不溜秋的实在有伤风化,顺手抓了个沙发上的抱枕挡在胸前。
  
  沈奕苦笑:“你还是不愿意?”
  
  不,我很愿意,但是,还不到时候,这种天赐良机,我可得好好把握,套点话什么的。
  
  于是,我退后两步,大声说:“你别过来!”
  
  他站住不动,我说:“你敢说你跟于茜兮没什么?”
  
  他叹了口气:“的确没什么。”
  
  “你胡说,她不是你的前女友吗?”一想不对,我才是,于是又改口,“前前女友!”再想也不对,谁知道这一年来他把我的备份往上推了几代。想到这里,我更加生气,狠狠瞪他。
  
  “对,我跟她的确在一起过,但是很快就分手了,你也知道,她跟一个英国人跑了。”
  
  “那说不定你心里还想着她。”
  
  “没有,我开始也没有多喜欢她,后来发现她的个性,安心,你知道的,我不会喜欢那样的女人~”
  
  原来,你也知道于茜兮是怎样的女人啊~
  
  “那我呢,你不是也不怎么不喜欢我么?”
  
  沈奕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突地一阵大跳,我脱口大叫:“别!”不顾他疑惑的目光,我奋力摆手,“你别说,先别说这个。”
  
  突然之间,沈奕的目光变得忧伤起来:
  
  “陆安心,你不相信我。”
  
  我摇头:“你先别管这个,我还有问题问你。”
  
  沈奕穿了一小裤衩站在我两米开外,表情紧绷,目光似乎有些受伤,如果忽略掉他依旧精神抖擞的第三条腿,他现在看起来其实很悲情。



☆77、破冰之肉2

  在这夏日沉沉的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彼此火辣辣地对视,就像一场拉锯战。
  
  拉锯战的结果是,汗跟水似的往下淌,我却傻乎乎地忘记要去开空调,主要是现在的气氛太过怪异,只剩下一块遮羞布的某人站在那里虎视眈眈,仿佛只要我一动,他就会立刻扑上来,把我剥皮拆骨,揉来揉去。
  
  对于我的紧张,沈奕显得很是无奈:“你有什么问题赶快问吧。”其潜台词就是,问完了好继续办事。
  
  我瞪着他,努力让自己理直气壮:“今天碰到的那个谁是谁?”
  
  他无辜地眨眼:“谁?”
  
  我气急败坏:“就是我们在酒店门口碰到的那个,林小姐!”
  
  他耸了耸肩:“我爸朋友的女儿。”
  
  “就这么简单?”
  
  他点头:“就这么简单。”
  
  “我,我~”我想说我才不相信呢,看那个什么林小姐如狼似虎的眼神,我相信你们两个没什么就是脑子脱线。可是话要出口时却突然想到他刚才一脸悲情地说:“陆安心,你不相信我。”
  
  这么一想,我的后半句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不过沈奕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他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往前走了一步:“我跟她的确没什么,她父亲和我爸是世交,也许她父亲是有和我家联姻的想法,但是说句实话,我爸并不怎么看的上像她那样娇生惯养又傲气的富家千金。”
  
  “那也不一定,”我有点不甘心,“你们好歹是青梅竹马,而如果你爸不喜欢她,怎么老是叫她到家里玩?”
  
  沈奕耸肩,再次走进一步:“让她跟我爸玩总比跟我玩好吧。”
  
  这叫什么话呀!我冷汗~
  
  我低头,开始沉思还有什么要问,其实我很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时间,分开的这一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敢。
  
  沈奕是个诚实的人,或者说,他其实算不上一个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即使现实残酷,他也不会粉饰太平,最多保持沉默,让你自己意识到那些残忍。
  
  很久以后,沈奕和我脸贴脸靠在一起,他是这样说的:“作为一个商人,逢场作戏和虚与委蛇是必修课,你以为我不会骗人,我只是不愿意欺骗你,你和别人不不一样,我们是自己人,对自己人,不用算计。”
  
  对此我很气愤,当场反驳他:“你敢说你没有算计过我?”
  
  他笑,笑得很恬不知耻,还顺手刮我的鼻子,他说:“为了让你成为自己人的算计不算,你这丫头啊,好好追你没有用,就是要用骗的,说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就是那个,犯贱~”
  
  当天,某人被我关在了房门外。
  
  好,再说现在,我还在低头沉思,某人已慢吞吞走过来,和我隔着一个沙发,他说:“说起来,你父亲和我爸也是故交。”
  
  我说:“啊?”
  
  他说:“你不记得了,其实我们小时候就见过面的。”
  
  我说:“啊?”
  
  沈奕笑了笑,开始绕过沙发朝我这边走过来:“这个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过两天我带你去见我爸,是该见见那个老头子了。”
  
  我依然低着头,主要是被沈某人绕的有点晕,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那个,”我问他,心里闷闷地,“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爸?”
  
  他已经走到我背后,并且伸手环住我的腰,当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妥,只是沉浸在我对他家庭毫无了解的懊恼之中。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背,声音有些暗哑:“你没问过我。”
  
  “那你也可以说嘛。”我申辩。
  
  “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我爸妈很久以前就离婚了,当然,这不是我不提他的原因,”他停顿了一会,冷冷哼了一声,“哼,那个死老头子,如果不是他,我会~”
  
  “你会什么?”我扭头看他,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被他抱在怀里,我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
  
  当然,我没能跳起来,因为被他拽住了,我恼羞成怒:“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走过来的,你没看见么?”
  
  我无言,我总不好承认老娘是没长眼睛吧。
  
  我开始挣扎,并且气急败坏地推他:“你,你放开我,你这个流氓,我跟你又没什么,你!”
  
  沈奕突然低下头,一口咬住我的耳垂,顺利截断了我的话头,他轻轻啃咬我耳下的软肉,声音很是含糊不清:“其实你想问的不是这些吧,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我就告诉你。”
  
  我全身发烫,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沈奕在我耳边叹气,带着他独特味道的气息吹过耳膜,扑在脸颊上,让我觉得全身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而下一刻,我猛的僵住了。
  
  他在我耳边说:“你不问也没关系,我告诉你。”他说,“我爱你。”
  
  我说:“沈奕,你,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见吗,我说,陆安心,我爱你,我爱你。”
  
  都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没一句是真话,是女人的一句也不要相信。我想有很多女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但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却依然忍不住沦陷,不是女人笨,是甜言蜜语实在太好听了,特别是自己爱人的甜言蜜语,会让人完全没有抵抗力。
  
  他说,他爱我,他从来没有说过,而我一直在期盼的这句话。
  
  我是个女的,沈奕是个男的,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说这样让人心醉的情话,是为了想要说服我跟他啥啥啥么?
  
  我只能这样想,他一向是个诚实的人,他一向不会粉饰太平地说好话。
  
  说完这一句,某人的手果然就开始不老实,轻巧的手指轻柔慢捻,在我身上挑起一朵朵火花。
  
  而让我彻底沦陷的,不是那句“我爱你”,而是接下来他用低沉微弱却压抑着无数情绪的声音说的一句:“安心,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在那一刻,我才突然被醍醐灌顶了。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我从来没有办法去考虑他的世界,也从不曾考虑过我之于他的世界,他说我从来没有说过爱他,所以他也不确定,但我知道,我爱他,我怎么会不爱他呢?他却不知道,他不知道我的心,因为我没有告诉过他,所以他不能完全确定。
  
  原来,他的心跟我一样忐忑呀。
  
  好吧,我不管了,一切都不管了,我们还年轻,却即将不再年轻,疯狂又怎样,贪欢又怎样?
  
  沈奕依旧在背后抱着我,他扶着我的腰,让我的手扶住沙发,我就真切感受到他烫得吓人的灼热贴在那里。
  
  我抖索着声音跟沈奕商量:“要不,我们去卧室?”
  
  他一下一下轻轻地磨蹭,声音魅惑沙哑:“不,我等不及了,一刻也等不及了。”
  
  他扶着我的腰,慢慢进去了一点,然后退出来,又进去,又出来,浅浅地厮磨。
  
  我被他弄得很难受,这丫不是声嘶力竭地说等不及了,怎么还在这里瞎耗?
  
  “喂,你干吗啊,你~”
  
  “怎么?”他依旧浅浅地抽插。
  
  我很羞耻,但最后还是很不知羞耻地说了句:“你,快点。”
  
  沈奕笑了,笑得很流气,然后,他突然猛地冲了进去。
  
  我浑身一抖,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岛国动作片其实没有骗我,圈圈叉叉的确可以嚎得跟杀猪一样。
  
  沈奕也倒抽了一口气,他说:“安心,我很高兴,你看起来很久没有做过这事儿了。”
  
  我努力扶着沙发背,翻着白眼儿:“哼,你,你就这,这么,确定,我,我~”
  
  沈奕猛地往前一顶,顺利止住了我的话头,他说:“因为,你很紧。”
  
  我立刻羞愤欲死。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没有再说话,因为沈奕明显很忙,而我明显很吃力,一时间客厅里只有我有点放浪的呻吟和沈奕粗重的喘息,还有其他一些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尖锐的快感像电流一样蜿蜒直下,令我的两条腿全部麻痹,我扶着沙发就要软下去,沈奕一把楼住我,让我直起腰贴向他。
  
  我低喘着扭头去看他,他俯身吻在我的嘴角。因为角度的问题,我没有办法让脸完全面对他,他只能碰到我的嘴角,我们保持这样的动作,很久很久,感受给予彼此的温度。
  
  这一夜,我们一直在不停地疯狂做爱,激烈情况就好像要把这一年少掉的无数次亲密全部补回来一样。
  
  我是第一次把我们之间的这些如此直白地称为做爱,大概是因为我觉得这样说很情色,当然,这件事本身就很情色,我虽然很奔放,但其实内心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在这一刻却突然明白,有欲不一定就有爱,有爱却一定有欲。
  
  现在的我只愿意相信,我和沈奕属于后者。
  
  我累得站不住,沈奕就坐到了地上,让我坐在他身上,继续,继续。
  
  最后,沈奕把烂泥一样的我抱到沙发上,然后他覆上来,让我们的身体紧紧贴合。
  
  我用发软的手推他:“混蛋,让开,你压死我了。”
  
  沈奕把脸贴在我的脸旁:“你知道吗,明明知道你觉得很重,我每次却忍不住要贴上来,我想要,像现在一样,和你紧紧贴合,不留一点缝隙的感觉。”
  
  我努力环住他的脖子,仰头,与他颈项相缠,然后,我喃喃道:“好吧,你压吧,压吧,但是,请先去减肥。”
  
  他笑了,笑着哈我的痒。
  
  于是,又是新一轮的大战。
  
  等到沈奕这白眼狼在我体内释放了又释放,我才猛地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颤抖着手指,嘶哑着嗓子,努力抬起眼皮质问他:“你,你,你,没带套子?”
  
  沈奕不嫌热地抱着我,大脑袋还蹭了我两下,颇有点讨好的意味:“我忘记了,而且你这里也没准备吧。”



☆78、关于生娃和黑社会

  这两天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某人不经我同意就敢不戴TT,虽然当时我也没反对,但那时我没意识到不是,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我要是,要是,有了,那怎么办呀?
  
  而令人郁闷的还不止这些,他自己不戴也就算了,他丫丫的还不准我采取措施,那天完事之后,我拖着基本上已经散架的身板爬下沙发,差点没扑到地上,沈奕一把拉住我:“你干吗?”
  
  我白他一眼:“我得去买药吃。”
  
  他皱眉:“什么药?”
  
  我怒:“什么药?当然是避孕药了!”
  
  结果,他一把捞起我就往卫生间去,我无力的反抗完全可以忽略。
  
  “你放开我,”我有点郁闷,“过了时间就没用了。”
  
  沈奕的脸色有点阴沉,他大步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就开始冲,向清的这所单身公寓就大众水平,浴缸什么的是没有的,我累得几乎站不住,只好靠着沈奕,两个人一起玩鸳鸯淋浴。
  
  沈奕一直没说话,直到最后快洗完时,他才淡淡开口:“那种药太伤身体,要是真有了,我,又不会,不要你们两个。”
  
  我其实已经快睡着了,听他这么说,一时间不是很明白我们两个到底是哪两个,本来想问他,结果一抬头看到他那种面无表情的表情,立刻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关于那夜的记忆到了这里已经很模糊了,我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他把我抱到了卧室,放到铺着浴巾的床上,一下一下擦拭我身上的水,然后,我睡着了。
  
  睡着之前,我朦朦胧胧地想,做人啊,知道所有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好奇心害死人,就算害不死人,把那些过去放在心里耿耿于怀,又怎么能好好把握当下呢?
  
  只要现在,我爱他,他也爱我,这故事也差不多圆满了,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
  
  和我的别扭和忧心忡忡形成鲜明对比,沈奕最近的心情很是不错,成天乐呵呵儿的,他让我搬到他那里去,我不肯,他就死皮赖脸到我这里来了,还没头没脑说些有的没的,比如说,
  
  “安心啊,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你说,要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安心,你跟我回去吧,我想在家里加个婴儿房。”
  
  我终于忍不住了,他丫丫的当自己那玩意儿是高射炮呀,一射一个准,写八字那张纸还在文具店呢,他就开始打算了。我瞪他:“哪有一次就中的,而且我大姨妈刚走,安全期。”
  
  沈奕的脸立刻黑了,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蹭上来:“那我们再努力努力?”
  
  我严词拒绝。
  
  当然,如果现在的我知道我会生出个什么样的活宝出来,我就该好好跟沈奕配合,早点把我的合作伙伴给弄出来,整死沈奕这白眼儿狼。
  
  诶呀,有他后悔的时候~
  
  特别是本来该是我来亲亲大姨妈,结果她老人家没来的那几天,沈奕的脸几乎笑成烂菊花,当着我的面还得装正经,差点没把气死,忍不住打击他:“我那个的日子一直都不准,经常会推迟的!”
  
  他也不理我,只顾乐呵呵儿整理文件,盘算着什么时候带我去医院检查检查。
  
  结果他还没得意多久,一个星期后的某日,我家亲亲大姨妈姗姗来迟。
  
  沈奕的脸整整臭了一个礼拜,但这也不能怪我啊,是他自己不中用嘛,听到我这个想法,他的脸色越发难看,我更加开心。
  
  其实他不知道,我也挺失望的。
  
  最近一个多月来,吴越不见了,我原本以为他是因为过度忧郁而玩失踪,又不知道沈奕有没有帮他,心里很担心,就想去瞧瞧他。但沈奕最近脑子进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缠着我,白天一起上班,中午一起吃饭,晚上一起回家,我上厕所他都恨不得把爪子趴我膝盖上装哈士奇。
  
  我憋了几天,终于在趁他去总部做提案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找吴越,结果在吴越妈妈所在医院的门口被沈奕抓个现行,他面无表情地扯着我往回走。
  
  我很委屈:“我就看看他,”看看他越发难看的脸色,补了两个字,“妈妈。”
  
  他一面走得飞快,一面快速回答我:“他母亲已经做好了手术,我帮她转了院。”
  
  “那吴越呢?”我连忙问。
  
  沈奕沉默了一会才淡淡回答我:“他有事出差了。”
  
  “额,那你把他公司买下来了?”
  
  他猛的停下脚步,我一时没注意,一下撞到他身上,鼻子生疼生疼,我那个恨啊,为啥鼻子和脸不在一个平面上呢,疼死我了。
  
  “你问这么多干嘛?”沈奕回过身来看我,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
  
  “我就关心关心他。”我小声道。
  
  “你喜欢他?”某人眸色深沉。
  
  “我可没有这么说。”
  
  “那你这么关心他干吗?”某人语气不善。
  
  “那我对不起他嘛,我还没跟他分手呢,就跟你~”
  
  我又被某人扯着往前走了,然后一把塞进车里,他踩着油门一溜烟儿走了,并对此事做了最后结论:“吴越的事情我会处理,我会跟他解释。”
  
  我妄图争辩:“还是我自己跟他说~”结果被他一个白眼打断:“不准你见他。”
  
  我才明白,沈某人这是吃醋呢,也不知道他这飞醋吃了多久了。不过他也实在太干脆了,在从陆安心成为沈陆氏之前,我愣是再没见到吴越。
  
  他丫丫的真狠!

***
  
  沈奕如他那晚所说的带我去见了他爸,在那之前我终于了解到了一些他家里的事情,沈奕的妈妈,也就是我所认识的院长,和他爸爸在沈奕七岁的时候离婚,沈奕跟着她妈,他们离婚的原因沈奕没有说,但他说现在的他们虽然没能破镜重圆,其实私下的关系是很不错的,院长人比较任性,不过沈爸爸明显和沈奕一条生产线的,无耻无赖什么的招数最拿手。
  
  沈奕说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总结道:“其实,我觉得你挺像我妈的。”
  
  敢情是恋母情结。
  
  关于他家的银子到底有多少,我很隐晦地问了问沈奕,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妈就一大学教授,我就一小公司的总经理。”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爸?”
  
  沈奕耸肩:“如你所知,他是连夫集团的董事长。”
  
  我表现得很平静,点点头表示明白,其实,在听到沈奕的话后,我的心脏已经被数不清的银子给压短路了,所以完全没注意到他接下来的话,“他也玩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终于明白沈奕所谓“他也喜欢玩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了,我们去见沈烈,即沈奕他老爸,不是在连夫集团那金光闪闪的办公大楼里,而是在一条集酒吧、红灯区、牛郎店外加烧烤一条街等众多大众元素于一体的大街,我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脱线:“那个,你爸喜欢,玩这些?”他到底是喜欢吃霸王大肉串呢,还是喜欢玩女人,或者玩男人?
  
  “他在这里有一栋房子,他偶尔会来这里住住。”
  
  等到沈奕所说的沈家老爷子的房子时,我又开始咽口水,那个,那两排黑色西装白色领花身材魁梧表情面瘫的哥们站在长长的走廊里,是来欢迎我俩的?
  
  我忍不住扯走得虎虎生风的沈奕,小声说:“咱不是进黑社会大本营了吧?”
  
  他冲我倾倒众生地一笑,点头道:“是黑社会,我爸从小就喜欢搞黑社会。”那口气就跟说我爸从小就喜欢过家家似的。
  
  沈家老爷子在一间二百多平的大房间里等我们,房间很空旷,只有一套沙发,一面墙上是巨大的屏幕,此刻沈家老爷子正眯着眼睛玩俄罗斯方块。
  
  沈奕很无语,摇头说:“几十年如一日啊。”
  
  我终于明白沈奕这一副美貌遗传于谁了,沈奕跟院长那小老太太长得一点也不像,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沈烈看起来还很年轻,至少比院长要年轻,除了微微有点发福之外,沈烈还是一妖孽美男,还多了那种中年男人的韵味,我看着他的脸,觉得如果再年轻二十年,沈烈相较于沈奕,肯定会更加邪肆暴戾,因为他面部的轮廓明显比沈奕要张扬的多,只是经过岁月的沉淀,他眼里已有了那种属于长者的慈祥。
  
  他转过头来,笑眯眯地说:“来啦。”
  
  我紧张地握紧了沈奕的手。
  
  他继续笑眯眯地招呼:“小子,带着你媳妇儿过来坐。”那样子,完全就是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
  
  我和沈奕在沈老爷子面前坐下,我用我最礼貌最矜持的声音喊:“沈伯伯好。”
  
  沈烈摆手:“叫爸。”
  
  我张嘴,无言。
  
  沈奕替我解围:“爸,你别吓着她了。”
  
  沈烈瞪了他一眼:“小子,我这里本季度的账目还没看呢,你帮我去看看。”
  
  沈奕的脸黑了。
  
  一分钟后,刚才在走廊里杵着的大哥们中的一位就走了进来,沈烈收起面对我们时的慈祥,顿时,一股子大哥大的气势显露无疑,他对进来的哥们说“带少爷去我的办公室。”
  
  大哥必恭毕敬地称是,然后又弯腰毕恭毕敬地对沈奕说:“少爷请跟我来。”
  
  沈奕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后,很爷们地站了起来,负手很爷们地走了。
  
  此刻的我只有这样一个感觉,沈奕装起大爷来,跟他老子还真像。



☆79、错误的爱情

  我终于消化了沈家老爷子是一个黑社会,而且是一个黑社会大哥大的现实,我理解,我也能接受,太牛叉了呀!在我还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丫头片子时,我的愿望就是抡起一把老步枪,傲视群雄,打遍天下无敌手,我觉得沈家老爷子那气场,跟我二十三年的人生里曾经相当宏伟的目标相当接近。
  
  在这里,我要收回我对沈老爷子的一个观点,即岁月的痕迹令他邪肆暴戾的脸上多了一抹慈祥的神色这一句。对,他刚刚也许是慈祥的,不过那根老娘没关系,这不,沈奕一走,老爷子就开始跟老娘秀他大哥大的凌厉眼神和强大气场。
  
  那一双张扬且赤祼裸的目光已经锁在我身上五分钟,注意了,他这个赤祼裸的眼神,跟沈奕看我那个眼神是不一样的,同样赤祼裸,沈奕是在叫嚣,亲爱的,快,快把衣服脱了!沈老爷子是在阴恻恻地说,快,快把皮扒了!
  
  我很无语。
  
  于此同时,我也接受了沈奕是黑社会大哥大的儿子,即XX帮的少东家,传说中的沈大少这一惊悚事实。这样,我可以隐隐约约联想到一些事情,比如说,和沈大少这个身份相符的身手,我一直没仔细说过,其实老娘的身手是很不错的,这源于我从小想当一个流氓的愿望,我可是学了好几年的跆拳道还有散打的,我不说,是因为我很低调~不过,在沈大少面前,我那点三脚猫完全属于小儿科,他到底有多厉害我不知道,我也没试验过,毕竟在社会主义的光辉照耀下,咱过的是文明生活,不玩暴力的。但我知道,沈奕的警觉性是相当、相当的高,比如说以前,我偷偷跑到他房门外作忧愁状,他在门里总是能听见并开门来抓我的现行,在比如我出其不意想要一个横扫腿秒了他,结果每次都是被他秒。
  
  还有,我曾经与陈洛和不幸莅临群架现场的那一晚,似乎也是沈大少救的场。
  
  他果然是黑社会的儿子,XX帮的少帮主,等他坐上帮主的那一天,大家也得唤他一声沈老爷子!
  
  空荡的房间就这么一直沉默着,我在这种超强压力下正襟危坐,表现得波澜不惊。
  
  怎么样,一直嫌弃老娘身无长处脑子秀逗的众亲们,有没有发现,其实我是有优点的,我有胆量,有魄力!黑帮大哥用眼神凌迟我算什么,他又不是真拿刀片儿凌迟我!
  
  其实,我是胆怯的,我是有点发毛的,我的脊梁骨已经凉飕飕五分钟了,但是我没表现出来,为什么,因为我是个好面子的人,而且是一死要面子、不惜活受罪的奇葩,在二十三年的光辉人生里,我一直坚持贯彻这一原则。沈奕对此评论:“年轻人总认为自尊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比生命还重要,可事实上,自尊就是个P,该放就放,不必姑息!”
  
  他说的对啊,在强大且无比猥琐的命运面前,自尊什么也不是,不过还好,我这一辈子,竟碰上了这么一个人,最喜欢虐待我、阴我、欺负我,凌虐我,百般折磨我,却让我那碌碌无为的一生,不必为了什么抛弃自尊,一切,都有他在。
  
  好吧,扯远了,说现在,老爷子在阴森森看了我五分钟后,阴着一张脸开口:“丫头,你不怕我?”
  
  我调整呼吸,露出一个堪比菊花的招牌笑容:“我为什么要怕您呢?”
  
  他继续阴森森:“我可以把你剁成肉酱,”他用手比了个切菜的动作,见没有达到恐吓的效果,又补充了一句,“在老子合纵联盟的地盘上,老子保证,没人敢来给你收尸。”
  
  对此,我的想法就是,老爷子是不是想吃肉丸子,但猪肉没了?
  
  老爷子又问我:“你怕不怕?”
  
  我摇摇头。
  
  “为什么?”他挑起一边的眉毛,这个动作跟沈奕还真是像。
  
  我不禁脱口而出:“您要真对付我,我可以唆使您儿子跟您对着干啊。”
  
  沈老爷子一愣,随即仰天大笑,那笑声气吞山河,直笑得他差点没岔气。笑完了,他点着我说:“好,好,你这丫头果然不错,有胆识,不愧是陆宁峰的女儿!”
  
  乍听到陆宁峰这名儿,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我贪赃枉法后跳了楼的老爹,十多年了,我竟觉得这名字是如此陌生,他的声音面容也早已模糊,我只能记得我那老爹是很疼我的,具体怎么个疼法,我也不怎么记得清了。
  
  沈老爷子提到故人,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又用那种慈祥的眼神看我,频频点头:“你这丫头不错,真不错,有胆子,肯定敢跟我家小子对着干,又会装柔弱,对那小子的胃口,太适合他了!”
  
  我冷汗,这个,装柔弱,他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沈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又说:“宁峰是条汉子,我就知道,他的女儿也不会差。”
  
  我说:“老爷子,您和我爸~”
  
  沈烈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慢慢眯起眼睛,开始回忆:“当年他只身走进合纵联盟的时候,我就佩服他的勇气,他陆宁峰是谁,省公安厅副厅长,来跟我谈生意,我当时问他,你一个条子,就算是副厅长,老子也照杀,你怕不怕,”沈烈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你跟你爸很像,他被我的人打得浑身是伤,爬起来却对着我笑,说,沈先生,有没有兴趣谈笔生意?我问他什么生意。他说,他想投资我的马场和赌场,还有放高利贷,寻求我的门路和庇护,当然他也会提供他那里的方便。说实在的,我不缺钱,也不怕条子,他那点生意对我没什么吸引力,可是他却对我说,你知道我这些钱是哪里来的吗,是贪污来的,他说沈先生,相信对用政府的钱来建自己的大厦吧,您会感兴趣吧。”
  
  沈烈的脸上出现了那种畅快的表情,我想象那一次对话是如何的激情澎湃,我的父亲,在我印象里,他是个有着温暖笑容长相清俊的男人,很好看,很宽广,就像所有孩子心目中的父亲一样,他是个英雄,还是个帅锅。但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承认,我那老爹实在是太强悍了,而且,很奸诈。
  
  难怪生出了如此奸诈的我啊。我想起他和陆安纯母亲的那个家,多么豪华的别墅,那种上流社会的生活,像小公主一样的陆安纯,还有那个让我妈帮着揉着太阳穴,看见我就会温暖的笑,抱起我来说:“小心,爸爸的小宝贝。”温雅而气度不凡的男人,竟恍若隔世。
  
  早已经褪色的童年时光,说是忘记了,一瞬之间,却又历历在目。即使看不清面貌、记不起声音,那种感觉却如此清晰。
  
  陆安纯说,爸爸爱的女人是我妈,疼爱的女儿是我,我想,她说的没有错,因为沈老爷子说,我爸的事情捅出来后,他来找他,提了唯一一个要求,保护好我们母女,我爸不能保证,他无法确定自己肯定能保护好我们,所以他拜托了沈烈,而陆安纯母女,他则选择自己解决。他至少得判个无期徒刑,不过沈烈愿意帮他,关个二三十年也就差不多了,我爸却拒绝了,他从高楼上跳下去,他用他的死,将轩然大波压了下去,保住了陆家和他妻子家族的名声,当然,这里面出力的还是沈烈,只是我爸一死,很多事情就无法再求证,沈烈硬生生将此事压了下去,我爸走的时候,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畏罪自杀的。
  
  我想,也许他是不想让我那死脑筋的老妈等他二三十年,所以放她自由,可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懦弱与一厢情愿,让我妈守了一辈子,我妈今年四十五岁,未婚。
  
  当年那些纠结的感情到底怎样我不知道,但从我、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一场错误的爱情,一个男人为了事业与一个女子联姻,没有感情基础,最多只能算相敬如宾,然后这个男人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通病,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甚至又有了一个孩子,对于家里的妻子,这个男人无法给与爱情,对于另一个女子,他无法给与责任。
  
  多么残破的爱情,这世上的女人都是希望圆满的,就好像我妈,她是真心爱我爸,爱到抛弃尊严,不计较一切,但是我知道,多少个日夜,她都在为不能成为他的妻而黯然神伤。
  
  在女人的世界里,爱情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即使爱情再重要,都无法代替一切,我妈得到了爱情,却到底还是有着许多遗憾,比如她不是他的妻,比如他已经不在了。
  
  我想,如果我遇到沈奕的时候,他已经结婚了,却对我付出了爱情,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也不敢想象。
  
  不过还好,这世上没有什么如果。我和沈奕小磕小碰,说到底,只是一个平凡的故事。
  
  在我低着头冥想的时候,有沈烈的手下进来,附耳对老爷子说了几句,沈老爷子就突然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看得老娘背脊直发毛。
  
  我搓着手,对沈老爷子摆出个自以为最乖巧的笑容,只希望和沈奕一条生产线的他,能被老娘的美色收服,然后别再这么恐怖兮兮地盯着我!
  
  “那个,沈伯伯,是,有什么事儿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沈烈呵呵儿一笑,高深莫测地笑:“丫头,知不知道奕小子为什么看上你了?”
  
  我摇头,并以一种迫切的眼神望着他。



☆80、王子爱灰姑娘的原因

  我表示我相当有兴趣知道沈奕看上我的理由,据我的观察,这必将是一个相当扭曲诡异的过程,王子看上一个灰姑娘,并且这姑娘要美貌没美貌,要才华没才华,这本身就是这诡异的事情,我想沈奕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个睁眼瞎。
  
  我确定沈奕是爱我的,不是他对我有多好,只凭一个女人的感觉,他看着我的眼神,是专注的,这个不喜欢情绪外露的男人,却会在看我的时候露出那种疑似深情的眼神,所以我确定他爱我。
  
  既然结果是这样,其实我不需要计较他是怎样爱上我的,如果这过程的真相太惨烈,我不如不知道,免得心里有刺,一个聪明理智的女人,应该是这样的吧。
  
  可是明显我不是什么聪明理智的人,我最多就只能算装聪明,我没有去问沈奕,我觉得他并不是很想告诉我,我就不问,但沈老爷子主动要告诉我,这就要另当别论了吧。
  
  结果,作为沈老爷子告诉我真相前的临时演讲,他滔滔不绝地跟我介绍了他和院长之间的爱情史。
  
  大概的故事是这样的,三十多年前的沈烈还是一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神采飞扬的才俊,而院长是个长相清秀性格简单脾气火爆的小姑娘,两个人一见如故日日拌嘴吵架,最后日久生情,然后冲破重重阻碍走到一起,结婚生子,产下沈奕一枚,二人曾经一度甜蜜幸福地执手,创下了连夫集团,而导致两人婚姻失败的,却是XX帮,额,即合纵联盟,因为沈烈从小就有当混混的气场,长大后更有做老大的宏愿,他一直在这条路上打拼,院长却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某一次沈烈三个月没有回来,那一次联盟在香港的老巢出了内奸,差点被警察端了,沈烈被偷偷送回来的时候,腿上中了一枪,从那时候起,院长才知道,他丈夫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的手上有人命,他的身边有一大群暴露性感又开放的黑帮女人,他开着会打死人的赌场,他洗着黑钱,他是个坏人,而这一切,他都瞒着她。院长是个简单的人,却也是倔强的人,她无法忍受这一切,于是这一段本来很平常的爱情在复杂的背景下,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沈烈是用很平静的口气讲述这一切的,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动容:“直到现在,这仍然是一个让我很难抉择的问题,我心爱的事业和心爱的女人,现在的我大概是后悔的,但如果我当初选择了她,我未必就会满足吧,人总是贪心的,当我有了两件心爱之物却不能两全的时候,不管怎样选择都是会有缺憾的。不过有件事她却是误会我了,我爱的女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
  
  沈烈长叹了一口气,说:“我曾经告诉沈奕,找妻子要找像他妈一样的女人,沈奕跟我很像,漂亮的女人并不能引起我们的兴趣,生活在复杂环境下的男人,有时候需要的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一个让人安心,让人能把疲惫的心搁置的地方,像她一样的女人,简单,甚至是笨,却又倔强得可以,生气的样子是那么可爱,”沈烈的脸上露出那种温柔的神色,随即又咬牙切齿,“沈奕那小子是听进去了,可是他太蠢,我让他找像他妈的女人,结果他倒好,找了个于什么的女人,长得像他妈妈,可那副嘴脸,差点没气死我,不过还好他总算没有蠢到家,最后找到了你。”
  
  我要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震惊、不可置信、愤怒、伤心、失望,我知道沈奕一开始追我的时候,并不是真心喜欢我,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回答,想到他是像挑选商品一样选中的我,我的脑子就嗡嗡作响。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冷笑着开口:“沈伯伯,我看您说的也不一定对,如果院长真的适合您,你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以此类推,这样的我也未必适合沈奕吧,您就不怕您的儿子走和您一样的老路吗?”
  
  对于我咄咄逼人的怒气,沈烈表现得很平静,他摆摆手,苦笑道:“不,沈奕这小子比我看得开,他从一开始就走着和我不一样的路,他根本不愿意接受合纵联盟,甚至,连夫集团他都不愿意继承。”
  
  我愕然:“他~”
  
  沈烈笑了,笑得很得意,是对自己生出了这么个奇葩儿子而展现的那种得意:“做生意打群架,沈奕那小子不一定强过我,不过我这个儿子比我有魄力,比我有胆识,他十六岁的时候,我和他妈妈一个要他念高中,一个让他进联盟来训练,吵的不可开交,你知道那小子怎么的?”沈烈笑眯眯地招呼我重新坐下,问我。
  
  我想起沈奕曾经跟我说过他十六岁一个人出国,十九岁的时候被家人抓去英国念书,于是我说:“他出国了。”
  
  沈烈点头:“他跟你说过,那他有没有说他去了哪里?”
  
  我摇头。
  
  沈烈笑:“我跟他妈吵得不可开交,他小子倒好,一声不吭出国了,我一找就是三年,最后在南美洲找到他,十六岁的沈奕瘦的连只鸡都掐不死,居然有胆子跑去南美洲的丛林里,想想我就后怕,他没有被人打死也会饿死吧,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那段时间沈奕最穷的时候还偷过别人的面包,但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上千人的老大了,手下种植园几十个,嘿嘿,说不定丫头你喝的咖啡还是这小子的手下摘的咖啡豆呢。”
  
  我汗,现在我可以解释沈奕这厮不喜欢喝咖啡的原因了么,干哪行厌哪行啊~
  
  “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在南美洲已经混的风生水起,我其实挺高兴,这小子到底跟我像,结果,他二话没说卖了在南美洲的产业,听他妈的话去了英国继续念书,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和他妈的话他都听,流氓他当一当,书也要念,但他不要联盟也不要连夫集团,那个广告公司虽然在连夫名下,却是他一手创立的。他比他老子强,他割舍得下名利权势,他不在乎这些,哼,这小子还建议我把联盟捐给希望工程,哈哈,给希望小学当保安。”
  
  沈烈笑了,我也笑了,心里却不是滋味,沈烈口中的沈奕,强大得像一个神,而事实上,我所认识的那个曾经是大学老师,现在是一家广告公司总经理的沈奕,已经光鲜得让我咋舌,而那个在南美洲叱咤风云的男人,太可怕了,老爷子说沈奕有魄力,我却觉得他是决绝,奋斗三年的事业可以毫不留恋地割舍,那我呢?
  
  我坐不住了,我要去问问沈奕,我再也忍不住,什么聪明理智的,全部都给我滚蛋!
  
  我怒气冲冲地坐在沈老爷子给我安排的车里,滔天的怒火让我的头发几乎根根竖起,我说老爷子怎么一直拖着我说话,原来是那个什么林小姐的来了,现在沈奕居然在跟那个林小姐打高尔夫,沈老爷子告诉我这个的时候,笑得极其高深莫测,我当时就炸毛了。
  
  老娘的脾气可不太好,没理由在听了沈奕那些让我郁闷的光辉历史,决定找他促膝长谈的时候,却得知我郁闷的同时,这丫丫正和美女幽会,我还能不炸毛。
  
  沈奕,你欺负老娘不会打高尔夫是不?当过老大怎么样,惹毛了我,老娘就趁睡觉时结果了你,的小弟弟!
  
  赶到高尔夫球场的时候,正好看见沈奕一个人走出来,我一下跳下车,扑腾着冲了上去。
  
  额,可能是我的力道太猛,刹车性能又太差,我一下扑到了沈奕身上,他被我撞得踉跄了一下,他用手揽住我的腰,声音带着笑意:“怎么投怀送抱了?”
  
  我怒火攻心,一拳往他脸上招呼:“投个P,你看不出老娘是想撞死你吗,你说,你来干什么的,是不是跟那个什么林小姐卿卿我我来了,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沈奕笑了,他开始摸我的头:“怎么这么酸?”
  
  我一把推开他,不顾他惊愕的神色,大声说:“酸个P,你要找她就去找好了,反正我只是像你妈,又不是你亲妈,你是谁啊,南美洲种植园的园主,那么厉害,反正我也配不上!”
  
  沈奕的脸色变了几变,他走过来拉住我:“安心,别闹,那都是过去的事,年少轻狂,而且我早就卖了,我对这些都没有兴趣,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额,年少轻狂成他那样子的,也不容易啊,我翻了个白眼说:“就是因为你卖了,你辛辛苦苦奋斗的事业,说不要就不要了,更何况我,你以后要是不喜欢我了,肯定像丢垃圾一样丢了我。”
  
  “不!”沈奕突然提高了声音,他目光滚烫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安心,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向往的是平淡的生活,朝九晚五,下班和你一起逛超市,我做饭你洗碗,我们再生个孩子,不,是一堆孩子,看他们长大,然后我们慢慢变老,我的愿望一直都是这样,而你,就是和我一起完成这个愿望的那个人,我会去南美洲,完全是因为爸妈的原因,他们的期望我都不想辜负,又不想我妈担心,才会去了南美洲,等达到我爸的期望后,再去英国念书,完成我妈的期望,仅此而已,安心,我不会继承联盟,我也不想要连夫集团,我们只做平凡夫妻,你明白吗?”



☆81、婚礼

  面对沈奕的告白,我有点惶惶然,其实就是脑子短路,在盛怒中的我,本来是要火山爆发的,结果沈奕突然深情款款地冒出了一堆告白,就像在即将爆炸的小火苗上撒了一泡尿。

  我纠结了,有点木然地摇头。

  不知道我的反应在沈奕的眼里成了什么样,总之他突然急了起来,不,是炸毛,他气得像一个陀螺,开始在原地滴溜溜地打转跳脚,并骂骂咧咧:“那个老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净给人添乱,他就不能省省心嘛,”他哼哼着掏出手机打电话,看样子是给沈烈的。电话接通后,沈奕脸色不善,忿忿地说:“爸,你跟安心说什么了?”

  沈烈不知道在那里说了什么,沈奕更加着急,声音就不禁大了起来,我本来要回车里的,听到沈奕的话却突然停下脚步,只听到沈奕万分幽怨地说:“爸,我真是服了你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当时找人跟踪安心,还把她的行踪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儿子有多难过,看着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你,哎!你告诉我她的行踪不是折磨我么,明明知道见了面她也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我又忍不住,每天跟在她后面,像个傻子一样~好,这个就先不说,我们好不容易好了,你又胡言乱语的,你~”

  我突然想起了一年前和陈洛和在一起厮混的岁月,那时我就怀疑沈奕在跟踪我,为此我还感到十分不忿,跟踪狂都是变态啊,他就算表现再悲戚我也不会鸟他。

  不过现在这种时候,听到他炸毛一样说起这些事,心里竟然有莫名欢乐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我“哧溜”一下蹿到他面前,笑着抬脸看他。

  沈奕原本忿忿的表情僵硬了,他也许是忘了我还在这里。

  我高深莫测地笑,煞有介事地点头作沉思状:“原来你那个时候跟着我时是这么想的啊~”

  沈奕的脸很可疑地红了,天哪,这皮糙肉厚的家伙居然会脸红来着。

  我开始审问他:“诶,你仔细说说,你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说清楚了,我就跟你好。”

  他拗不过我,精致的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别别扭扭地交代了一切,原来沈老爷子一直关注他的感情生活,在注意到他和我极其不正常的同居关系后,兴致大发,当然,是沈老爷子觉得我这个故交之女人品不错,符合他儿媳妇的要求,于是他开始关注我,在得知我和沈奕出了问题后,派人跟踪我,并将我每日的行程告诉沈奕。当时的沈奕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万分地思念我,在收到他老子的跟踪报告后,心里纠结万分,他一面觉着作为有品质有尊严的男人,不应该来找我,一方面又万分思念我,在看到我整日和陈洛和厮混后,他更加生气,万般矛盾之下,就发生了一年前的种种。

  沈奕说的时候,眼神闪躲,连一贯磁性的声音都闷闷地透着一股子别扭劲,而我的一张脸早已成了烂菊花,最后我乐得花枝乱颤,笑吟吟地去掐他白嫩的脸,很无耻地说:“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我的啊,这么,啧啧~”

  我还在感慨,某人却恼羞成怒了,沈奕突然一把打横抱起我就大步往前走。

  “你干吗啊!”我锤他。

  他愤愤地说:“去民政局。”

  “别啊!”我大叫,“我没带身份证和户口本。”

  “那去宾馆。”

  “去宾馆干吗?”

  “生孩子!”

  被幸福占得满满的我,早已将什么林小姐什么南美洲的种植园抛到了脑后,我是蠢啊,人家说了那么几句,我就乐得找不到北,心甘情愿地被吃干抹净外加永久性卖身。

  而我完全没注意到,在以后的日子也没有再想起,今天的沈奕是那么反常,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沈大少会是那种轻易跳脚的人吗?还没头没脑地跟自己老爸说那些有的没的。想想吧,此事多么蹊跷,同一条生产线的沈家父子说不定早串谋好了,演场戏来彻底收服我的心,只因为沈奕要将他的过去告诉我,他不想欺瞒我,不想走父母的老路,因为隐瞒而导致感情的破裂。他料准了我会生气,所以和老爷子一唱一和,顺利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念起他的好,四两拨千斤地让我接受了他的那些乱糟糟的过去。

  他多有才啊,而我却不知道。

  当然很久以后,我隐隐地觉察到了一些,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闷骚的坏东西,那是他的本性,在那时的我想来,其实一切都很正常,这个男人的确很强,但又怎么样,人家可是自愿拜倒在我牛仔裤下的,也甭说仙人草蹲了个萝卜坑,他就是爱我,他就是疼我。

  那是我的福气,是我好命。

  我也问他到底为啥爱我,他就摇头叹息,说女人咋就老在意这些有的没的,末了又说,爱一个人有什么理由,世上比我好的女人千千万万,但只有我是他的。我不依,他又揉我的头发,说:“陆安心,你没觉得你其实挺漂亮的嘛,睫毛虽然不长,却很密,眉毛淡淡的,却有温柔的风情,眼睛不大,却是漂亮的鱼形,皮肤细嫩得跟白瓷一样,嘴巴一扁就来撒娇,让人骨头都酥麻麻的。”

  我从来不知道我是这样好,或者说,我从来不知道在他眼里,我是这样好,他宠溺地看着我:“你傻你笨,你毛躁你废话多,你总是唧唧歪歪的又闹腾,让我觉得生活的充实,但这些也不是理由,反正就是喜欢了。”说完,用一副你拿我怎么样的表情看我,然后又问我:“那你说你为什么爱我?“

  我立刻大叫:“你帅!”

  某人挑眉。

  我再叫:“你有钱!”

  某人的脸黑了。

  这么说,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是因为他好吗?爱情这东西不能用什么标准来衡量,不是一个人好,我就非要爱他的,不可否认,我最先心动,是因为他的外表、他的气场,但最后的爱上,却只是一种感觉,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在一点一滴对彼此的了解中,在拌嘴、在吵架、在分离、在思念中慢慢沉淀,最后形成爱情,我所爱的,不仅仅是他的光鲜与优点,还有他的缺点,他的怪脾气,他的一切。爱是多么不可定义的字眼啊,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是第一眼见到他时,是将自己交付于他时,是在简单生活的相处中,是在一年分离的某个夜里偶尔思念时,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在意,只要现在,我爱他就好了。

  如果一切都可以说的那么清楚,那生活还能称之为生活吗,那只能算是程序了吧。

  我和沈奕最终还是结婚了,在结婚之前,我们玩了很久找东西的游戏,就是沈奕满世界找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想把我弄去民政局卖身,而我藏得乐此不疲。

  与此同时进行的,就是造人计划了,沈奕说什么也不肯再使用卫生用品,即传说中的杜蕾斯和同系列产品,终于在他再接再厉的努力之下,我怀上了某人的种。

  他乐得嘴巴都合不拢,第一次,沈奕在医院里,像个大男孩一样抱着我,颠颠儿傻笑。

  我觉得很快乐,打心眼里的快乐。

  婚礼准备得有点仓促,因为有了沈奕这禽兽的小禽兽,肚子大了不好穿婚纱,所以我们在两个月后结婚了,婚礼那一天我看到了许多故人,比如回国的我的娘家人陆安纯,消失了许久的林涵生,以及吴越。

  我这才发现沈奕为我做过的许多事情,林涵生本来只是个小混混,经沈奕介绍进了联盟,现在在老爷子手下做事,混得也算不错,林涵生看我的时候眼神有点复杂,最后却只是对我点点头,说:“恭喜。“平雪子站在他身边,穿着很合体的晚礼服,对我祝福得相当真诚,我也听说了关于林涵生和平雪子的事情,大概就是平雪子很爱林涵生,为了林涵生甚至不惜去陪他的顶头老大过夜,总之最后他们走到一起,那就是圆满了,那是沈奕的功劳。

  还有吴越,沈奕并没有买他的公司,而是找了一家投资公司投资了他的工作室,替他解决了资金问题,而后又利用连夫的人脉为吴越赢得本市电视台的广告代理权,然后,沈奕给他介绍了一单生意,把吴越弄去了海南谈生意,让我再没能见到他。

  吴越看我的时候眉眼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眼里却有莫名的东西在闪动,我老爹早不在了,又没有哥哥,最后是吴越牵着我的手,将我带到沈奕身边的,他将我的手放到沈奕手里,说:“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沈奕回答得很郑重。

  吴越的眼神很莫名,我才知道也许我是错过了什么,但却是注定要错过的,他,永远是我的哥哥。

  不过还好,在婚宴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大发现,即陆安纯和吴越貌似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啊,我很邪恶地笑了。

  在交换戒指又当众打波波,我被沈奕缠绵悱恻的吻弄得飘飘然,结果在下台时绊了一脚,在众人的惊呼中往地上扑去,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居然很镇定,相当淡定地看着吴越林涵生他们满面惊慌地扑过来,最后我倒在一个极其熟悉的怀抱里,沈奕的面部扭曲,气得吹胡子瞪眼,声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第一次觉得你神经大条到欠抽!”

  我笑了,眨眨眼说:“心疼你家小禽兽了吧。”

  沈奕却突然狠狠抱紧了我,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竟带着微微的颤抖:“陆安心,你这个白痴,你想吓死我吗?”

  哪有啊,我很无辜地眨眨眼,我只是趁着意外证明一下,你,沈奕,就是陪在我陆安心身边的男人。



番外:爱情从何而起

  刚刚从英国回来,我接受了一份大学讲师的工作,这,就是故事开始的契机。

  我在正式上课前拿到了学生名单,然后我看到了陆安心的名字,这是个让我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作为陆安纯在英国的校友,且两家还是世交,我不可能不知道陆安心,而陌生,是这个名字所对应的人,已经遥远浅淡到只留下一个影像。

  那是在我出国去南美洲的那一年,我十六岁,至于某人,还是个小屁孩,真正的小屁孩。

  我是在陆安纯的生日宴会上见到她的,那个穿得英姿飒爽,其实应该只有,额,八岁的陆安心。陆安心的身份在陆家谈不上光彩,陆伯伯却坚持将她带回了家,并介绍给亲友,陆家的二小姐,那时的陆安纯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我和安纯不熟,但对她的印象并不差,她不是那种恶毒的人,相反地,已经能够明白一切缘由的安纯对自己这个小萝卜头妹妹,并没有表现出嫌弃或者其他负面情绪,她带着妹妹和朋友一起玩。

  只是,某萝卜头却嫌弃她们了,八岁的孩子和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是有代沟的吧,具体表现为萝卜头对安纯她们所讨论的漂亮衣服和帅气同班同学完全不来电,她想要玩一个流氓打败警察的游戏,那天的陆安心小小的,穿着一身迷彩服,系着同一款式的皮带,腰间别一把丑丑的玩具手枪,她在安纯那堆人四周转了几圈,扁了扁嘴,自己跑开了。

  我当时正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思考我以后到底该何去何从,远远就看见一个绿色的影子奔过来,她没有看到我,自顾自拔了地上的几棵草插在自己头发上,乐得屁颠屁颠的,嘴里还一直喃喃自语。

  真是个会自说自话的怪丫头,就和以后的我所遇上的那个陆安心一样。

  我们人生里的第一次会面,我十六岁,安心八岁,我们彼此没有说话,当然,小孩和少年是有代沟的,我们唯一的交集是,她在一个人晃了几圈倍感无聊的时候发现了我,然后自作主张将我当做了警察,一把拔出腰间的手枪,点着我大叫:“别动!”。
  
  我忍不住了,仰头大笑。
  
  于是我们一个小屁孩气急败坏地高喊“别动”,一个少年郎完全不顾形象地大笑,场面十分诡异。
  
  最后事情的结果是,小屁孩恼羞成怒,抓起一把土就往我脸上丢,丢完撒丫子跑了。
  
  当然,她没能丢到我的脸上,我为了参加宴会新买的白色休闲西装倒是黑了一大块。

  这个破小孩!

  之后不久,我一个人去了南美洲,然后是英国,一去就是十三年,在南美洲,我并没有觉得多苦,最后也没有多少成就感,饥饿过、疲惫过、意气风发过,也扬眉吐气过,但这一切不过是我寻求生存中一些粗略的剪影,并未在我的生命里留下多少痕迹。

  也许是我并不在意这些吧,反倒是在英国的十年时光里,是我最青涩的岁月,我却并没有多少青春的感觉,和湿热的南美洲不同,伦敦是个寒冷且雾蒙蒙的城市,在那样一座城市昏暗的早晨醒来,我越来越能觉到一种空泛的滋味。

  我想,是我孤独了吗,或者说,我的年纪,是该寻找一个女孩了。因差不多应该,所以就开始寻觅。

  于茜兮长得很像我妈年轻的时候,我从那些老照片里得到这种感知,我并没有将我爸那些关于男人女人的诡异见解当做自己寻找女友的信条,但不可否认,追求于茜兮,的确是因为她长得像我那无良的妈妈,她的长相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的热情并没能维持多久,也许我爸说得对,我并不会喜欢那些功利性和虚荣心太强的女人,也许虚荣是女人的天性,无可厚非,但我的确是不以为然的。

  我决定追求陆安心,不为其他的,只因为我想起那年在陆家花园里的光景时,居然心情大好,又忍不住傻笑,额,真不希望我是有恋童癖,但这是个让我喜欢的小破孩,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在学校的网站里看到了她,有些吃惊,是一张证件照,陆安心微微抿着嘴,有一个很浅的笑容,浅色的嘴唇,淡淡的眉毛,很温柔的眉眼,我倒是没想到,这个小破孩居然长成了这副温柔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照相技术的问题,她的皮肤看起来很是晶莹剔透,还有那双不算特别大的眼睛,漂亮地像鱼一样流畅的曲线。

  陆安心长成了一个大姑娘,挺好看的,当然,并不如她的姐姐,但事实上,美丽这种东西,大都带着主观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我是个事事喜欢规划的人,至少在那时是这样的,这种规划,自然也包括追求一个女孩子,我想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给陆安纯。

  我们并不算熟识,所以接到我的电话,她显得很惊讶,声音竟带着些微的颤抖:“沈,沈奕?”

  我很礼貌地回答:“是的,我是沈奕,是安纯吧,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您请说。”

  “你有一个妹妹,叫陆安心是吗?”

  “是啊,这,安心她怎么了?”

  我笑了:“安纯,我想请你帮我引荐一下安心。”

  陆安纯好像很吃惊的样子,良久才犹豫着说:“这个,这是,为什么呢?”

  “如你所想,我想追求她。”

  直到大家见了几次面,我才恍然发觉,安纯对我,我想我是对不起安纯的,我利用了她,利用她对我的感情刺激陆安心那个傻蛋,安纯是个好姑娘。

  我和陆安心命运的交集在衣服上,确切地说,是在我的新衣服上,十三年前,她用泥巴丢了我的新衣服,这一次,在参加工作的第一天,我穿了刚刚买的的风衣。

  对于我和她的再次相逢,我有点儿郁闷,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到我的时候,我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趴在楼梯上狼狈不堪的姑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张温柔的还算陌生的脸,属于长大后的陆安心,但那种龇牙咧嘴的怪表情,那么多年了,竟让我觉得无比熟悉。

  我有点想笑,因为她这种姿势的确太好笑了,当然,我还是很习惯地保持我沉默的姿态,我看见她傻咧咧地抬起头,看到了我,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了一刻的失神,然后她毫不掩饰她的惊艳,用一种买猪肉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点不可置信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种窃喜的感觉。我大概是真有恋童癖吧,居然在一个孩子,额,她现在也不是孩子了,是个大姑娘,她的惊艳令我感到窃喜。

  陆安心长了一张温柔的脸,但她的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

  她用她的早饭,再一次毁了我的衣服,上课的时候,看到她因为没有吃早饭而愤愤不平的小眼神,我想我这次的决定没有错。

  我会注意陆安心,大概就是因为她外表与个性的巨大反差吧,那张温柔的脸蛋做各种稀奇古怪的表情,呵,我沉静外表下偶尔幼稚的心沸腾了。再到后来,我才发现她跟我妈还真是有点像,而我果然就那么爱上了她。不是因为我爸的意见,而是也许,像我这样的男人,真的会对陆安心这样的女人来电。

  这个缺心眼的女人。

  我总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她,我和安纯还有她一起吃饭,她和安纯坐在一边,我坐在安纯的对面,安纯和我谈笑风生,说着公司的事情,我笑着看安纯精致的脸,眼睛的余光却看到她失神的样子,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盯着我看吧,那种失神落寞又带着自责的眼神一闪而过,须臾又变成笑嘻嘻的白痴目光。那么快,但我还是注意到了,她是因为觊觎了自己的姐夫而感到纠结吧,我才明白,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是用那种傻咧咧的笑来掩饰自己的情绪,简称为大智若愚,这个傻姑娘心里是很通透的吧。

  她还在犹豫,我一次一次地刺激她,我真不是个好人,诱惑她背叛自己的姐姐,可是如果真是爱情,又怎么会被这些世俗所束缚?原谅我,我是自私的,在我还没有想清楚自己是否爱她的时候,已经霸道地让她为我赴汤蹈火,我的私心多么希望,她为了我可以抛弃她的亲情,我真是卑鄙。

  也许那时候,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她了吧。

  而感情的全线爆发,是在我们分离之后。我忘记了我在伦敦时的孤独,和安心一起的时候,她会赖着我去超市、去逛街,她不太喜欢出去吃饭,我也不喜欢,但一个人的时候我不会开火,我们住在一起,却开始了我煮饭她洗碗的日子,这个笨蛋,做饭都不会,她总是唠唠叨叨的,一会说我的领带怎么怎么的没挂好,一会又在阳台上喊:“沈奕,你是不是穿了我的袜子?”这个白痴,她那种小袜子,我怎么穿?我以前习惯用香水,和她在一起后就很少再用,她发现了,又开始神神叨叨的,大概意思说我多么多么臭美,末了又往我的衣柜里喷,我哭笑不得,其实我更喜欢她身上那种味道,暖暖地带着点微香。结婚后安心跟我反映,我们在恋爱时的交流太少,我却觉得这样简单的生活好甜蜜好惬意。而每夜抱着她入睡抱着她苏醒,那是无关于情欲的满足,觉得充实,感受到生活的饱满,下班回家,她都在等着你,那样的幸福。

  这样的生活太美好了吧,以至于我忘了孤独寂寞的滋味,等到她离去,我才猛然发现自己的世界一夜之间崩塌,冷冷清清的房子空旷得令人窒息,是因为没有了带着花边的小袜子,还是少了她傻咧咧的笑声,或是她在客厅里来来回回拖地的身影,这傻姑娘,每次有求于我或闯了什么祸时,就喜欢在我面前一遍遍的拖地,希望我能注意到她。

  哼,我就是不理她。

  可是,这些都不在了。

  我开始失眠,想念她蜷缩在我怀里的感觉,想念她柔软的身体,想念抚摸她细腻肌肤时如丝绸般的触感,每每想到这里,我就几乎难以自制,准备自己解决的时候,却又猛的想到她落寞又倔强的神情,是我对不起她,那一刻,如一盆冷水当头灌下,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欲。

  我饱受着一夜一夜这样的折磨,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很多时候,原始的欲望是可以随便找一个异性来解决的,至少不一定非是她,但当有一天你发现自己非她不可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深入骨髓了吧。

  爱情从何而起,我不知道,她已成了毒,成了瘾,却是事实。

  没关系,我还有机会慢慢地部署,一点一点一步一步,把你带入我的爱情陷阱,让你自己掉进去,然后沉溺其中。

  如果说最开始我用我的大脑部署一个陷阱,那么这一次,我用我的心,我的爱情让你不可自拔。



番外:沈家三口子的猥琐生活

某个更深露重的夜晚,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把冈从阳台收下来的衣服折好,整整齐齐放入衣柜,不禁忍不住皱眉,糟了,又不小心把沈奕的袜子弄丢了一只,我完全可以想象到某人明天早上满世界找不到袜子时的崩溃模样,偏偏他还不能拿我怎么样,不然我的小美一定会跳出来,代表月亮消灭他!
  门被轻轻打开,沈奕颀长的身形闪进来,转瞬就像猫一样蹦跶上床,一把搂住我,大脑袋在我脖子里蹭来蹭去,软软的头发痒得我想笑。
  我推他:“别闹。”
  他的声音闷闷地:“陆安心,你不爱我了。”
  我一愣:“啊?”
  他继续说:“你不疼我了。”
  我疑惑:“恩?”
  他像癞皮狗一样啃咬我的脖子,两只大手也开始不安分,声音却依旧充满了哀怨:“你就疼着儿子,每天晚上都跟他睡,你已经让我独守空房整整一个星期了,你说,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我大笑:“哈,当初是谁拼了老命要生娃来着,现在知道错了。”
  沈奕皱眉:“我哪知道我会生出这么个混世魔王,敢跟他老子抢女人。”
  我失笑,挣开他要爬下床,却又被某人拽着脚踝拖回来。
  “别闹,我去看看小美睡着没。”
  沈奕横我一眼:“我看他睡着才过来的,我不管,今晚你是我的。”
  哈哈哈,有没有看到老娘滋润的小日子,和某禽兽万分悲催且饥渴的婚后生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沈奕一直万分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快就溜达出了一个儿子,从此害苦了自己。
  我的宝贝儿子,大名沈鑫,小名沈小美,芳龄有三,长得英俊不凡风度翩翩,直逼得他老爹羞愤欲死。
  我家小美从一颗受精卵开始,就深切了解在两男一女的情况下,如何使用强硬而铁血的手腕打压他的天敌,那另一个男人,即他的老爹。
  在经历要当爸爸的惊喜之后,沈奕在我怀孕的初期就有点憋不住了,当然,憋不住是他自己的事,他从来不会对我要求什么,只是他那蜡黄蜡黄的小脸色,还有额头上突然长出的小豆子都说明某人肝火过旺了。不仅如此,他还得扮孙子每天鞍前马后地服侍着我,也就是间接服侍他儿子。
  肚子大了之后,我睡觉就很不安慰了,因为肚子太重,腿又浮肿得厉害,某人就开始每晚每晚地给我按摩,按摩完了就直接去厕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干吗去了,我真是不明白,就我现在这个捅似的身板他还能这么精神,这么有想法,额,也不容易了。
  沈奕一般在洗手间里呆个半小时才会出来,脸上的表情很诡异,好像是爽了,又好像是欲求不满,我每次都忍不住问他:“那个,你最近肝火很旺吧?”
  他幽怨地望我一眼,点点头。
  我沉吟道:“那最近拉大号肯定很不顺畅吧,看你这一脸菜色的,明天去买点香蕉来吃。”
  某人的菜色脸似乎更加绿了。
  后来的时候,因为我的宝贝小美太胖,肚子过大过重,我的生娃过程可能会有点困难,虽然可以破腹产,但沈奕还是忧心忡忡的,看我饿死鬼一样狂吃,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却又不忍心让我还有他宝贝儿子饿着。于是他只好每天拖着我去散步,我肚子重,走两步就气喘吁吁,他就半抱着我继续往前走,每次回来,这丫总会出一身大汗。
  沈奕一直盼着我能生个女孩,他在我怀孕的时候,听信楼下包子店的大妈对我肚子形状的判断,对他即将拥有一个漂亮女儿这一推断深信不疑,并乐呵了很久,结果孩子从我肚子里蹦跶出来,他往孩子两条小胖腿中间一看,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取名字的时候,我坚持要给儿子取名叫沈小美,沈奕抽着嘴角说:“我说安心,你要真喜欢小美这名字,赶明儿你把自己的名字去改了,叫陆小美,也中听,你可别祸害我儿子。”
  我乐呵:“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儿么,起个名字聊以自慰也是好的。”
  沈奕一脸郁闷:“多谢你的好意,我可以再接再厉,再生个女儿出来的。”
  最后,我宝贝儿子大名沈鑫,小名沈小美。
  沈奕再接再厉、三年生俩的美好愿望破灭了,因为他的儿子沈小美。小美打小跟我亲,每天晚上都要我陪着一起睡。不然就咧着嘴巴嚎啕大哭。于是沈奕开始了独守空房的悲催生活,他曾经用过很多方法跟自己的儿子协商,比如:
  “小美,这个飞机喜不喜欢?”沈奕满脸讨好地举着一飞机模型。
  儿子点头如捣蒜,扑过去抓模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使,使唤~”好吧,就是喜欢的意思。
  某人笑得一脸贼相:“那小美今天就和飞机一起睡好不好?”
  小美只顾低头扒拉模型,对某人的话充耳不闻。
  是夜,某人正在洗手间乐颠颠儿地洗洗刷刷,就惊闻外间儿子软糯的声音嘶吼:“麻,麻,麻麻,觉觉!”
  某人抓起浴巾往身上一裹冲出去,就看见自己的亲亲老婆被儿子拖到小房间,他追过去,但见满地飞机模型的残肢断骸,小美笑得天真烂漫:“趴趴说,说,和飞机一起睡。”
  沈奕无言~
  又一次,沈奕跟儿子讲英雄故事,大致意思是,勇敢的英雄都是一个人睡觉的,和妈妈一起睡觉的小孩不乖,不是大英雄。为增加故事的真实性,某人将自己十六岁独闯南美洲的英雄事迹进行修改润色,给儿子唾沫横飞地说了一番,修改的内容无他,就是把年龄从十六岁变成三岁,再把艰难困苦的打拼事业改成一个人睡觉的辉煌壮丽。
  是夜,某人美滋滋地呆在卧室等待老婆大人的宠幸,结果老婆没进来,倒是自家儿子跑了进来,小美手脚并用爬上床,蹬着小短腿儿踹自家老爹,嘴里嘟囔:“出去,趴趴,出去。”
  沈奕一脸黑线:“小美,英雄是要一个人睡觉的。”
  小美点头,大义凌然道:“趴趴是英雄,一个,一个人睡。”
  沈奕额角青筋狂跳:“可是,小美如果和妈妈一起睡,就不是英雄了哦。”
  小美又踹自己老爹两脚,郑重其事地说:“趴趴是英雄,小美,小美为了趴趴,可以,可以不当英雄。”
  这破小孩,想霸占自家老妈,这理由咋就这么冠冕堂皇、大义凌然呢?
  父子二人的斗争还咋如火如荼地进行中,这一次,胜利的似乎是沈奕,今天他不顾小美的强烈反对,自告奋勇跟他睡到了一起,等到小美彻底睡熟,某人一个鲤鱼打挺,蹦回了主卧。
  他抱着我瞎腻乎:“我不管,你冷落了我这么久,一定要补偿我。”
  我摇头叹息,推开他乱动的脑袋:“我说沈奕,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整天跟自己儿子闹,羞不羞人?”
  他的手伸到我裙子底下,声音魅惑诱人:“谁叫你光顾着儿子,不理我呢?”
  我倒抽一口冷气,浑身一阵酥麻,立刻软软地倒在他怀里,他一个奸计得逞的坏笑,翻身就扑了上来。
  正当二人干柴烈火,沈奕小朋友兴奋得满面红光之际,卧室的门突然“咚咚”地响了起来。
  沈奕猛烈的动作一滞,俊脸黑得有如锅底。
  “麻麻,麻麻!”小美在外面叫的撕心裂肺,门也敲得震天响。
  沈奕问我:“要不,我们别管他?”
  我翻了个白眼:“随便你,反正是你自己的儿子。”
  小美把门敲得更大声了,软糯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哇哇地乱叫:“麻麻,麻麻!”
  沈奕的脸黑了又黑,终于还是狠不下心,又狠狠冲撞了两下,才一骨碌爬起来,围了条浴巾去开门。
  结果门才打开,小美就跟头小狮子似的冲进来对着沈奕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当然一个三岁小孩的攻击对沈奕来说连抓痒都算不上,可是,发了狠的儿子拼了命地扯他老爹围在腰间的浴巾。本来就满脸郁闷地某人只好狼狈不堪地抓着自己的浴巾,满头黑线。
  最后还是我报过抽抽噎噎哭得像只花猫的小美,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小美不哭不哭,妈妈在。”
  小美抬起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问我:“麻麻痛不痛?”
  啊?这个~
  被儿子问到这种问题,我觉得自己的老脸有点挂不住,老半天才含含糊糊地说:“额,不痛,不痛,”然后立刻转移话题:“小美为什么要打爸爸?”
  小美撅起了小嘴,一脸的愤愤:“趴趴是坏人,欺负麻麻。”
  额,那个~
  小美一脸义愤填膺又万分自豪地说出了他三岁以来最完整最长的一段话:“趴趴,是坏人,趴趴恶狠狠地看着麻麻,看着红烧肉,小美要保护麻麻,小美假装睡着,来救麻麻,趴趴打麻麻,砰,砰!麻麻肯定很痛!麻麻不怕,不和趴趴一起睡,和小美睡!”
  这段话令我感到万分惊悚,首先是他能一下子讲出这么有逻辑性的话了,然后就是儿子鼓着眼睛模仿那个拟声词,砰,砰,我有种羞愤欲死的感觉,再来,就是我这儿子的腹黑,知道用装睡这一招来糊弄自家老爹。
  最最最让我吃惊的是,我的宝贝儿子那惊人的观察力,他,他是什么时候看出来她家老爹看着她家老妈的眼神是恶狠狠,像看红烧肉一样的!
  太有才了!看着旁边一脸便秘的沈奕,我笑得几乎抽搐。
  当然,最后哭得没了力气的小美很快就睡着了,我把他抱回房间,然后回了主卧,迎接我的是一番昏天暗地的大战,直到天边都泛白了,沈奕这头大浪才算消停,他抚着我光裸的后背和乌黑的头发,声音还带着微哑:“安心,我真是想你。”
  我困得几乎睁不开眼,却还是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呢喃:“我也想你。”
  他的声音透出惊喜:“真的?”
  我无奈,睁开眼,看着他含着无限希冀的俊秀脸庞:“我说沈奕啊,你怎么还跟自己儿子吃干醋,小美是我们的儿子,我爱他的心,就跟你爱他的心一样,而你,是我的爱情,瞧你傻得。”
  沈奕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我捏了捏他依旧白嫩的脸,在他柔软的吻中睡去。
  怎么办,我感觉自己有了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任性呢。
  第二天,一家之主沈奕召开家庭会议,小美慢腾腾地从房间里出来,腻在我身边甜甜地唤:“麻麻。”
  我笑着点头。
  小美偷眼打量沈奕,发现自家老爹脸色不善后,立刻开口:“趴趴。”
  沈奕脸色一正:“是爸爸。”
  小美的脸皱到了一起,努力卷着舌头,说:“爸,趴。”
  沈奕默然,良久,仰天长叹。
  小美酷似沈奕的眼睛转了两圈,冲我眨了眨,狡黠一笑。
  我一愣,憋笑憋到内伤。
  沈奕自怜自哀了一番后,正了正脸色,开口:“小美想不想外婆?”
  小美想了想,点点头:“想。”
  沈奕面露喜色:“那小美想不想去看看外婆?”
  小美继续点头。
  沈奕大喜。
  但是下一刻,小美就拉住了我的衣袖:“麻麻,我们一起去看外婆,我们去爬山山。”
  沈奕僵硬着笑容的小脸,表情很是诡异。
  我和沈奕带着小美去我妈那里住了半个月,我妈以故事书和连环画诱惑,让小美跟她一起睡,某人才总算得偿所愿。我哀叹着摇头:“你就淡定点吧,我会慢慢地教导小美的,他也三岁了,是不能这么依赖我了。”
  某人脸色立刻多云转晴,抱着我傻乎乎地乐:“果然还是老婆好。”
  我瞪起眼睛:“怎么,莫非,你跟你哪门子的情人吵架了?”
  沈奕郁闷:“你别冤枉我,我是说老婆比儿子好。”
  我笑:“这不是废话么。”
  小美闹着要去爬山,我们选了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去了家附近的一座小山,小美开始还屁颠颠地跑在前面,把沈奕吓得一直小心翼翼弯腰护着他,生怕这小猴子一个不小心摔着,结果才走了没几步,小美就走不动了,他呼哧呼哧喘着气,伸出手:“趴趴,抱抱。”
  沈奕把儿子背在背上,走得健步如飞,半山腰的时候,我也走不动了。我在路边坐下来,挥着手说:“哎呀,老娘走不动了,你们爷儿俩继续爬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了。”
  沈奕无奈地把我拉起来:“你就该多运动运动。”
  我咋觉得这话这么诡异呢,一抬头,果然对上了沈奕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目光。
  这头色狼!
  我是被沈奕拉上去的,这样彼此牵着手的感觉,竟是这样温暖,我们惹得出了许多汗,彼此手心都有点湿,沈奕的手很有力,依旧将我握得很紧。
  仿佛回到了刚刚相爱的那些时光,却又不同,沈奕的背上那个已经睡着的小家伙,是我们的小宝贝。
  我仰头,眯眼,笑得很得瑟,沈某人以为自己诡计多端,结果还不是乖乖入了套,我用我,我的爱情,还有我们的儿子,将你牢牢套住。
  到底是谁得逞了?
  我只能说,不管谁进了谁的圈套,我们都甘之如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