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既然我们住在同一个笼子里，不如认识一下吧，我叫438。”（男患者病床号）
左旭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面朝捆绑在病床上的精神病女患者伸出友谊之手。
梁优璇呆滞的目光落在灯管前，她动了动抬起脚趾头：“你好，我叫110。”
“110，需要我帮你松绑吗？”
梁优璇缓缓地侧过头，朝他冷笑一声，忽然卯足力气大声呼叫：“救命啊救命啊！438掐我脖子，咳咳……大夫救命护士救命啊救命啊啊啊——”
五分钟之后
左旭双臂交叉胸前，已被医生护士合力五花大绑压倒在床。
“我说，你也忒不地道了……”
“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梁优璇清清喉咙，高歌一曲《地道战》。
左旭向右边瞥开头……装疯是吧？我倒看你能坚持多久。
梁优璇看向左边的墙壁……打着娱乐圈的旗号做着不法勾当的小混混，你以为住进精神病院就能逃过法律制裁么？斜眼连环瞪。
追溯一个月前，警方收到线报，在星火娱乐某个独立地下车库内缴获一批走私军火。因此，警方在第一时间拘捕该车库使用人——星火娱乐集团现任艺术总监，左旭，男，26岁。
而在审问过程中，左旭一直处于精神涣散的状态，并且一问三不知。左旭的律师则向警方出示一份精神科检验报告。称左旭患有狂躁抑郁性精神病（也称周期性精神病。周期性反复发作状态，躁狂期间呈兴奋状态，抑郁期间呈忧郁抑制状态，缓解期精神状态。）所以，律师强词夺理道——左旭正处于发作状态，证词不具法律效力，并要求警方立即释放患病者。
警方在拿不出有力证据证明，嫌疑人实属正常人群的情况下，且在嫌疑人个人账户笔笔合法的状况中，警方只能无条件释放犯罪嫌疑人。但此特大刑事案件已引起省市委的关注，警方更不会就此作罢。因此，在非公开一审之后，法院勒令重要犯罪嫌疑人左旭入院治疗。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绝不允许左旭逍遥法外。
……
刑警梁优璇，23岁，她是警方千挑万选出，具备“疯”度的精英人才。梁优璇以“同居病友”的形式安插在左旭身边，与犯罪嫌疑人斗智斗勇斗傻气。
说白了，就是一场警匪之间的暗战，你装疯，我卖傻，看谁先露馅。
“110，一看见你，就让我想起那失散多年的小孙女。”左旭转过头，深情地眨眨眼。
梁优璇慢慢看向他那边：“真的么……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叫……你、大爷？”
“……”左旭伸出一根中指，又缓慢地换成大拇指，指尖正向举起，反向落下。
“……”梁优璇努力伸出两个手指，摆了个“V”的造型。
※ ※ ※
左旭躺在床上环视四周，精神病院比他想象中的安静点，不过，像他这种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大多关在“铁窗”里，只要一闹腾立马上“刑具”。而那些病情较轻的患者则手持方向盘，在回廊中呈半蹲状穿插移动。
这时，一名护士打开病房门，站在左旭的病床旁，帮他脱掉“约束衣”之后，面无表情地说：“438号，跟我去治疗室。”
左旭活动活动手腕，晃着拖鞋跟在护士身后，等进了治疗室，一名大夫请他坐下，而后拿出一张测试表，笑容可掬地开始提问。
大夫说：“你知道自己的姓名吗？”
左旭回：“嗯，Mr438。”
大夫说：“很好。假如你在动物园里看到一只冲破牢笼的狮子，你会怎么做？”
左旭回：“请问，狮子为什么会冲破牢笼？”
大夫推了推眼睛框，无奈地说：“这只是一个假设，你只需回答问题。”
左旭回：“哦……那我也给出一个假设性的推论，狮子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狮虎山，所以真相只有一个！狮子与饲养员为……情侣关系！”
大夫舒了口气，在《测试暴力倾向程度》一栏中画上写……精神状况待定。
大夫取出一张彩色图片，放在左旭面前，说：“直视这张图片五分钟。”
图片由五颜六色的圆点组成（通过心理学所设计的图案可以给出最直接的反应）一般来讲，暴力倾向者会在一分钟之内产生眩晕呕吐的现象。
可是，还不到十秒，左旭痛苦地捂住面颊：“头晕，晕晕晕……”
于是，大夫下意识拉开彼此的距离，而后又在长达半小时的测试后，初步检查完毕，此患者确实有暴力倾向。
左旭哼着小曲走回病房，一群傻帽警察，不知道他大学期间辅修心理学么？图片类测试大多不够精准，只要逆向思维、黑白颠倒基本可以蒙混过关。怕的就是上仪器检测，但很不幸的是，他提交的精神病检验报告中所指出，他属于周期性发病者。这种病例说白了就是，前一分钟还跟好人似地跟你聊天呢，后一分钟突然抄起板砖猛拍你。
……
就在左旭返回病房的路上，一位与警方有联系的护士已先一步进了病房，她快速帮梁优璇松了绑，严肃地告诉她——左旭疑似真有精神问题，注意安全。
听罢，梁优璇不以为然，她绝不相信一个管理大型娱乐公司的艺术总监是个神经病。
不过想归想，她可没打算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所以，她从病床下拽出洗脚用的大铁盆，蹑手蹑脚站到门边……只待左旭一伸脑袋，手起盆落砸向后脑勺！……让他“安息”。
脚步声越来越近，蓄势待发中……
只听门把手发出“吱扭”一声，梁优璇屏息凝神，高举双臂……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左旭背朝门板一步跳进病房。梁优璇脊背一僵，瞪大眼，左旭则歪着头，面朝手握“凶器”的梁优璇摆手微笑：“嗨，我就知道你会躲在门后偷袭我。”
“……”梁优璇沉了沉气，倏地，跳起脚……“咚！”的一声砸向左旭额头，当左旭面带微笑倒向地面的同时，她一个箭步跨到左旭背部后方，弯身挡住他倾斜的身躯，随后将他拖上病床，绑牢固，拍了拍他的脸颊，睡吧孩子。
梁优璇瞥了一眼依旧处于昏迷中的左旭，不屑一哼……既然被你发现为什么不打？天真。
2
第二天一大早，左旭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其实他被砸晕之后很快苏醒，不过反正也起不来，他索性继续睡到大天亮。
醒来之后，他发现真正的暴力者110不在病房里，而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松了绑，他慵懒地爬起身，透过玻璃窗，看向一群正在草坪上翻滚的精神病患。
突然，一只黑不溜秋的手掌拍在玻璃上，左旭倒退一步，只见一只手变成两只手，随后一个披头撒发的男人从窗沿下缓慢浮出……当男人与左旭四目相对的时候，男人警觉地拧起眉：“需要蜘蛛人拯救你么？！”
“不用，母蜘蛛人拯救过我了。再见，再见了……”左旭以迅雷不及掩耳拉上窗帘。
他从行李箱里取出电脑笔记本，接入网络视频会议现场，当屏幕中出现八个对话人物时，他收敛自由散漫的表情。
对话框八人分别为星火娱乐集团各部门负责人，他们并不知道左旭所处地点，如同往常一般进行例行晨会。
广告部经理率先开口：“报告左总监，张小曼临时改变主意，她拒绝参演有关女性洗液的广告。但我方已与厂商签订书面合同。”
“张小曼的经纪人怎么说？”
“宁可个人赔款也不肯接。”
“理由。”左旭平静如水地问。
“据张小曼解释，她的经纪人签署合同时并没征求她的同意，她本人还是……”
“……”左旭微怔，接近三十岁又富有成熟韵味的张小曼居然还是个雏儿？
“告诉她必须接，吃这行饭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如果她执意不肯，撤销她三年之内所有演出计划。好了，下一个。”
这时，梁优璇吃完早点，提着两根油条一碗豆浆走回病房，她看左旭在忙，也没吱声，把油条放在床头柜上，盘腿坐在床上玩手机游戏。
左旭睨了她一眼，尽量调低耳麦音量，虽然她表现还算良好，可是她手机中传出“乒哩乓啷”的游戏配乐。
梁优璇听到拍打玻璃窗的声响，撩开窗帘一看，看到一个披头撒发的男人趴在玻璃窗外。
“需要母蜘蛛人拯救么？！”
“需要，不过再拯救我之前，先杀了你自己。”语毕，她面无表情地拉上窗帘。
左旭一口豆浆喷出，将原本严肃的会议气氛打散，而各部门经理疑惑地看着屏幕，因为左旭一贯不苟言笑，无论是对待艺人还是处事态度向来以利益为重，不过话所如此，他眼光独到，只要他看中上的演员就没有不红的，所以左旭被娱乐圈誉为“黑心王牌”。
左旭轻咳一声，恢复一派肃然：“我在某个拍摄现场，会议到此为止。”
梁优璇一撇嘴角，明知故问道：“你在没疯之前是做什么的？”
左旭卧在床边啃油条喝豆浆，一点都不想配合她的话题。
梁优璇缓缓侧过头，眼中带着一股杀气：“你吃我带回来的早点还不敢理我？”
“……”左旭放慢咀嚼速度，摸了摸依旧疼痛的脑门。
“你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哥真担心你嫁不出去。”
梁优璇嗤之以鼻：“姐的追求者从东五环排到西五环，不用你操心。”
“哦，那咱们聊聊第一次性经验吧。你先说，还是我先说？”左旭挑了挑眉。
梁优璇暗自攥拳，竟敢对女警进行赤裸裸的性骚扰？！
“不好意思讲还是不清楚过程呢？”
“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跟你分享私事？”
“这话说的，咱们都睡在一个屋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左旭如卧佛般依在床边，他确实在激怒她，女人脸皮薄，忍无可忍了只能撤退，或者给他换一个“病友”，反正不是这只母老虎就行。
左旭见她不回答，先摆好防范手势，又说：“算了算了，我还是别为难你了，就你这种身材吧，误入男厕都没人能认出你是女的。”
“病床号如其人，死、三、八。”
左旭听到她骨节咯吱作响的动静，吞了吞口水：“你我同为失去理智的成年人，应该学会互相扶持，肩并肩手拉手共同创造美好和谐的小空间……”
警方提供的资料中显示——左旭少言寡语个性孤僻，她怎么就没看出那么一丢点呢？
梁优璇见他又要说点什么，“呯”的一声拍下手机，跳下病床，露胳膊挽袖子怒步走向左旭，左旭倒抽一口气，他自认可以应付任何一种类型女人，但是变态女杀手除外！
左旭见她来势汹汹，萌生跳窗逃命的念头，可一撩窗帘，惊见那哥们还在玻璃窗上趴着呢。蓬乱的长发自绕在脖子上，摆出一副垂死挣扎又英勇无畏的高难度表情。
“你俩！需要已自杀的公母蜘蛛人拯救么？！”
梁优璇推开窗户，一掌拍飞雌雄难辨的蜘蛛人，而后抓起捆绑左旭的束身衣，一把抓住他还没跨出窗外的那条腿，如死狗一般拖回地板，膝盖猛力一弯顶住他的后腰，一脚踩住他的手臂，不管左旭怎样哀嚎，下三五除二，搞定！
于是，左旭“五体投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你不是想聊第一次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梁优璇骑在左旭背部，狠狠一拳捶在左旭的软肋上。
“啊……疼……救命啊……来人啊……110要杀人了我……”
“喊吧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管你！”梁优璇踩在他身上大跳。
“我的腰……你喊救命就有人管，我快被踩死都人没理，医院里有黑幕！”左旭动弹不得，只得小幅度扭动。所以说啊，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你想看起来像个正常人，都难。
三十分钟后。
“110我错了，快下去，听话……”左旭沙哑无力地请求。
只有更狠，没有最恨，梁优璇盘腿坐在他背部玩游戏，都快通关了。
嗡嗡嗡，左旭枕边的手机疯狂震动。
梁优璇咂吧咂嘴，伸长手臂抓过电话，看到来电显示称谓顿感一阵恶寒。
“小甜甜找你，接吗？”
“接。”
梁优璇按下接听按钮，把电话贴在他耳边。
对方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叽里呱啦说着什么，梁优璇听到两耳朵，好像在问左旭为什么换掉她的角色。
左旭在接听电话过程中，交谈口吻公式化，对方肯定猜不出他是五花大绑躺在地上接电话。
“停。广告商说你不行你就不行，求我有用么？如果广告商对我有好感我肯定不会掉头就走。你懂我的意思。”
语毕，左旭用下巴按断触摸屏上的按钮，完全无动于衷。
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梁优璇可以清晰听到。
“哪个小甜甜？”
“嗯？刚获得最佳新人奖的那个。”左旭漫不经心地说。
梁优璇点点头，她对八卦新闻不算热衷，但是这个新人最近确实常在电视上露脸。
正好，有话题了……“喂，这么说来你肯定是娱乐圈里的某位领导，我问你，潜规则什么的是真的喽？”
“想听么？先给我松绑。”左旭将计就计，瞧给这小闺女急的。
梁优璇应了声，心里盘算……左旭的私人车库内发现枪支，虽然车库需要密码卡才能进入，但他完全可以推得干干净净，所以结论只有三个：一来、他在保护一个人或某个犯罪团伙；二来、他正是幕后黑手；三来、有人威胁他闭嘴。
她这爆脾气真得改改，差点忘了自己潜伏在精神病院的重要目的——接近左旭，取得对方信任，再从不经意的交谈中找出案情突破口。
梁优璇反省三分钟，屁颠屁颠给左旭倒了一杯白开水，假惺惺一笑：“对不起，我病发的时候四肢不受大脑控制，大家都是过来人，我相信你了解我的痛苦，别见怪哈……”
左旭坐起身，揉了揉手腕，斜了梁优璇一眼，想跟他套近乎？下辈子吧。
左旭首先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对不起，不了解。我跟你的病情不太一样，我是发育完全的灵长目动物。”
梁优璇微微眯起眼，拐弯抹角骂她是母猴喂！
左旭惊见她又要出拳，敏捷地蹿上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与她摊牌：“不如开门见山吧，我知道你是警察，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从我口中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别再白费力气，当然，如果你愿意耗下去，我随时奉陪，反正法院裁决治疗期限不过半年。”
梁优璇仰头眨眨眼，跳上自己的病床，抄起床上的床单，当披风一样系在肩头，而后推开窗户，摆出超人起飞时的经典造型，侧头朝左旭灿烂一笑，嗖的……跳上窗沿，扑向绿油油的草坪。很快，“超人”与“蜘蛛人”狭路相逢，于是，只见一对披着床单的“大侠”，友好握手，一前一后“普拉普拉”跑远。
“……”左旭嘴角一抽，能不能派个正常点警察来监视他？
※ ※
这边，梁优璇转三圈甩掉“蜘蛛人”，随后蹲到树丛里，拨通专案组组长手机——
“黑猫黑猫，我是葫芦娃。”（接头暗号：刑警队长代号黑猫。梁优璇代号葫芦娃。）
黑猫：“请讲。”
葫芦娃：“对方已怀疑我的身份。”
黑猫：“别看左旭今年才26岁，可他6岁已加入演艺行业。切记，你正与一个在社会中历练二十年的精明商人交锋！沉住气。”
葫芦娃：“嗯！但是敌人太狡猾，请黑猫支招。”
黑猫：“你……他见过的美女太多了，何况你也没什么魅力……我想想……”
葫芦娃怒：“虽然您是领导，但是请您不要伤害葫芦娃不算宽阔的‘胸’襟！”
“……哥不该这么直接，对不起。”刑警队长梁优桦的认错态度极佳。不过，安排妹妹假扮精神病患接近左旭的任务并非他的提议，而是“众望所归”。对于这一点，他身为专案组组长颇感无奈。
梁优璇气哼哼地挂断电话，猛地旋身，竟发现一名医生站在自己身后，她定睛看着对方，一直看着，说不出半个字。
“梁……梁优璇？你怎么会在这？”林智博神色讶异。
梁优璇望向初恋男友，弯身捂住胃，故作胃疼。
“我……生病了。”
林智博怔了怔，上前一步搀扶，打量她的病号服及披在身上的床单：“可……这里是精神康复中心。你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梁优璇正在执行任务，当卧底必须具备职业操守，即便是亲妈撞见自家女儿当街讨饭，都得装作不认识。
“你当初甩了我，我就疯了，就这样。”梁优璇一把推开林智博。直径前行，眼泪却莫名其妙的掉下来，四年了，她的心竟然还在隐隐作痛。又或许，她所无法释怀的——那个小三，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为了一个男人居然背叛八年的友谊，算她瞎了狗眼！
伴随一串急速的脚步声，林智博拉住梁优璇的手腕：“小璇，我们谈谈好吗？你……哭了？”
梁优璇抹了下眼角，伸出一根手指怒指林智博：“没什么可谈的，你最好离我远点。”
林智博喟叹一声：“没想到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我不想为当初的事多做辩解，只是没料到你因这段感情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对不起小璇，原谅我们好吗？”
“你们？你还在跟她交往？”梁优璇听到这句话险些气背过去。当她从那一段恋情中战败之后，当然要诅咒他们的感情路走不长。可是，貌似很顺？！
林智博推了推眼镜框，眼中泛起幸福的笑意：“我们打算明年结婚，如果你肯原谅我，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等等……梁优璇……”他话还说完，梁优璇转身就跑，跑得很快。
哐当一声，梁优璇踹开病房门，而左旭正偷摸蹲在窗边抽烟（病房禁止吸烟）。
左旭扭头看向她，发现她眼眶红红的，调侃道：“你叫蜘蛛人给揍了？”
梁优璇没吱声，夺过他手中的香烟，狠狠吸了一口气：“咳咳咳……奶奶的……咳咳……”不会吸烟的她，被呛得眼泪鼻涕横流。
这时，林智博追进病房，他率先看到左旭，但一想到病房里都是精神病患，所以无所顾忌地追问：“小璇……难道你还爱着我？”
一听这话梁优璇咳嗽得更厉害，她一边捶胸口，一边扯左旭袖口，用眼神向他求救。
左旭挑了挑眉，攀附在她耳边讲条件：“我不但能救你，还能帮你气走他，但你保证以后不能再对我动粗。”
梁优璇现在脑子很乱，立刻伸出三指对天发誓。发誓不打死你。
3
左旭跳转方向，面朝林智博笑着说：“喂，别以为你穿件白大褂我就看不到你流氓的本质。这间屋由我照，打狗也得看主人吧？……呃……”左旭被梁优璇一脚踹下窗沿。
林智博不会与精神病患计较，直径走向梁优璇，刚要拉她手腕，左旭迫于梁优璇的淫威，迅速爬起身挡在两人之间。他看了一眼林智博佩戴的工作标牌：“林大夫请自重，你调戏的女人正是我家贱内，回吧，回去吧。”
梁优璇算是看出来了，左旭压根没想帮忙，就是变着法挤兑她。
林智博这才仔细看向高过自己半头的左旭，他从床头抽出左旭的病例扫了一眼，惋惜一叹：“狂躁抑郁性精神病，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自杀未遂还是杀人了？”
“之所以有病例这种东西，正因为病患表述不清，难道林大夫也看不懂？”左旭挑衅地笑着。
林智博怔了怔，康复中心中不乏高智商型患者，譬如金融家、企业家、高数学者、艺术家、律师等，看来，这位病人在患病前也并非平庸之辈。
“小璇，我晚一点再找你。我会抽出时间专门帮你治疗，别担心。”
“不必，我是装疯来陪他住院的。”梁优璇忽然勾住左旭的脖子，不管左旭怎样暗自挣扎，她强行亲了左旭脸颊一下。
梁优璇渐渐恢复冷静，求人不如自救，左旭如果真心帮她解围才是怪事吧。
“……”左旭看向林智博一副等待答案的神态，沉默不语。而梁优璇见左旭迟迟不开口，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左旭嘴角微扬，耸耸肩，傲慢地说：“有一个词是专门为我量身打造的，叫做‘魅力’。何况你怎么跟我比啊，先不提我过亿的身价，你长得没有我帅，个头没有我高，身材没我好，你说是吧，林医生？”
梁优璇忍不住嗤笑，低声问：“日元吧？”
“抬举了，土耳其里拉，1美元换27万。”
梁优璇瞪大眼：“真的假的？土耳其币这么不值钱？”
“身为警察你还真够没常识的，全球目前最不值的货币。”
“我不是警察。”
“在我面前说谎的人都被雷劈死了。”
“在打雷之前我先宰了你。”
“……”
林智博听不清两人的交谈内容，但两人的确表现出一幅亲密的模样，他一笑置之，讪笑道：“至少我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左旭笑容微敛，不急不躁地说：“哎呀，就凭这种话我完全可以投诉你，你在伤害一位病患的自尊心。何况没人生病，你连这份有幸被我羞辱的工作都保不住。回去写一份五百字的检查交到贱内手里。”
梁优璇半张开嘴，简直对左旭刮目相看，他说话也没带脏字，怎么听着就这么刺耳呢？话说十个伶牙俐齿的大婶合力围攻都未必说得过他吧。
林智博不屑一哼：“小璇，看来你并没记恨我，这样最好不过了。如果在我举办结婚仪式之前你男朋友可能康复的话，欢迎两位一起参加。我想，肖红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说完，他关门走人。
肖红！万恶的坏小三！……梁优璇咬了咬下唇，纵然左旭骂林智博一百句都不及林智博这一句来得可恨！
左旭并不关心双方死活，坐在床边画卡片——免抽卡。十张。
这是他配合梁优璇演出的代价，当她四肢不受控制的时候掏卡免受皮肉之苦。
左旭一边画一边乐，很多年没玩过这么幼稚的游戏了，堂堂王牌娱乐人居然要靠几张小卡片制止某女的暴行。
“写好了，签字。”左旭断定110不敢反悔。显然，爱不爱已不是重点，为了斗一口气她什么事都会答应。
梁优璇愤恨地扯过卡片，喃喃自语：“烂男人！还想得到我的祝福？！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他了？！”
左旭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吧，你曾有过交往对象这件事已经让我感到很震惊了……”
“你猜十张卡用完，你的下场会是怎样？”说着，梁优璇已撕掉第一张卡片。
“……”左旭小幅度瞥看她，不是假装害怕，是真的惧怕110三更半夜对自己下黑手，因为这女人出手没轻没重，并且绝不是花拳绣腿。
——遥想过往，可以说，左旭是在众星捧月中的光环中茁壮成长。他六岁入行，拍摄第一部电影便获得青少年优秀影片奖，之后片约、广告不断，直到五年前他毅然息影做幕后，摇身一变又成为执掌明星生杀大权的操盘手。他承认，毒舌惯了，只因为他所接触的人群不是卑躬屈膝就是毕恭毕敬，要么就是合作关系，谈不上好坏。所以他还真没碰上过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的主。
这时，一名护士小姐在病房窥视镜前观察了十分钟后，终于！……招集无数小护士一同围观438号男病人。
“太像了，五官简直太像了，怎么长得这么像吖？！”护士A尖叫。
“长得这么帅却患有神经病，啧啧，好可惜吖，不过真得很像，不过肤色太不像了。”护士B完全赞同，不过当年红极一时的美型男肤色白皙。
“昨天才入院，咱们医院终于引进上等货了哦哦哦……”护士C花痴乱颤，调戏精神病就像精神病杀人一样不犯法，因为病人没有“反抗”能力。
左旭回眸望去，引来小护士们亢奋不已。
“喂，大帅哥。有人说过你长得像‘奶糖’么？”小护士忽闪忽闪睫毛。
奶糖——左旭从影时所使用的艺名，人如其名，白里透粉香甜可口，总之，有点娘。奶糖名号甚至蝉联同志榜前十至今，是gay眼中的最佳情人。后来日韩系花样男风靡全亚洲，偶像剧倾倒万千少女，妖孽男更成了抢手货。
左旭则感到非常不爽，他为了永久性抛弃那可耻的艺名及一脚踹飞同性爱慕者，将原本雪白的肌肤晒成小麦色，天天跑健身房，发型越换越有“个性”，从而彻底颠覆曾经的形象。何况他都退居幕后五年了，怎么还有人记得他啊？
左旭惊见小护士们一拥而入，他跳上写字台，用膝盖顶了梁优璇肩膀一下：“110！上！”
“……”梁优璇眯眼看他，阴森森地开口：“活腻了？”
左旭又见护士们靠前三步，他蹲在梁优璇身后，双手搭在她肩头，故作怯懦地说：“警察有义务保护嫌疑犯的人身安全，再说了，一旦我的身份曝光对警方百害无一利。”
左旭说得没错，专案组为避免打草惊蛇一直采取暗中调查，而左旭入院治疗的事，媒体及星火娱乐集团内部全然不知。因此，左旭除了不能离开本院之外，警方并没限制左旭接电话、处理公事等个人权益。
“他哪像奶糖了？麦芽糖还差多！都出去、出去！”梁优璇依仗精神病身份，大肆对护士们横眉冷对，当然，她有病没病都这样。
“近看更像嘢……拍照拍照，一会儿抛微薄……哦呵呵……”
梁优璇见护士们纷纷掏手机，二话不说，抓过棉遮过左旭头顶，再抄起小板凳吓唬小护士：“不许拍不许拍，你们是白衣天使还是白毛狗仔啊？！”
“病人犯病了！大家上！压住她！”
小护士临危不惧，齐刷刷扑向梁优璇，梁优璇又不可能像打左旭那样揍女人，只得挣脱束缚跑出病房转移目标。
病房安静了，左旭从棉被下露出半只眼睛，观望草坪上如火如荼的“马拉松”比赛，他边捡乐边摇头，啧啧，当卧底真不容易哟。
不一会，左旭收到秘书发来的重要信息——今晚十点半，星火剧场，《爱情是智齿》首映式，请您准时抵达现场。
左旭拧了拧眉，这部电影由星火集团独立制作完成，重金聘请知名导演及一线演员，今年打算靠这部影片拿奖。
他看向梁优璇奔跑的背影，甩掉她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怎么办呢？
※※
在经过半小时的“浴血奋战”后，最终还是林智博替梁优璇解了围，梁优璇并没感谢他，她承认自己气量小，就乐意小！
她刚返回病房……
“璇……”左旭“含情脉脉”地朝她眨眨眼。
梁优璇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抓起暖壶。
左旭壮着胆子向前走三步，伫立梁优璇面前，鼓足勇气拉起她的一只手，说：“佛祖曰，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如今我能握着你的手，证明咱们互抛媚眼上万次，你说，这是不是上苍安排的缘分？”
“恭喜你还没变成金鱼眼。”梁优璇迅速抽回手指，擦了又擦。
左旭不苟言笑，目不转睛地注视她：“爱我就要大胆说出来，不要像个女人似地扭扭捏捏。”
“？！”……梁优璇打量自己平板的胸口，一记左勾拳将左旭撂倒在地。
“……”左旭捂住眼眶，演技太差了现在！居然情不自禁讲出心里话。
“璇……”
“璇你个头，叫姐！”梁优璇一脚踏上左旭胸口。
“姐……跟你说个事儿。”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当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正是那个我一直在寻觅的……女人。”左旭其实还是具备专业素养的，在“受尽欺侮”的情况下，他依旧可以百分百入戏。
“什么意思？我不欠你什么东西吧？找我干嘛？”梁优璇迷茫中。
“你欠我情……”左旭捂住胃，肉麻持续中。
梁优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看你是欠打！”
左旭立刻高举第二张免抽卡，忍痛撕掉。
“110别闹了正经点！晚上跟我去约会。”他绷起脸，正好也演不下去了，换剧本。
“你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还叫我别闹了？”
“我刚才收到一条可靠的讯息……”左旭眯起眼，左顾右盼，神秘兮兮地附耳说：“有关我。有关你。今晚有行动，你明白了吗？”
有关他俩……那一定是军火走私案？
梁优璇进入一级警戒状态，拉上窗帘合起房门，继而追问：“具体点。”
左旭谨慎摇头：“为了我的生命安全，你敢不敢单枪匹马跟我去？”
“敢，几点。”梁优璇眼中闪过锐利的光。
“今晚十点半，你嘴风不严，接头地点暂时保密，但是我们怎么出去呢？”左旭故作为难。
“笨蛋，翻墙啊！”很不凑巧，与她有接应的那名护士休年假。
左旭抿唇点头……嘿嘿，搞定。
梁优璇看了下时间，唰地，从床垫下取出一把手枪，而后盘腿坐在床边上子弹。
“好吧，我承认我是刑警，如你所说，我除了监视你更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有姐在别担心！”
咔！咔！（子弹上膛的动静。）
“？！”……左旭见状倒退三大步，这世道黑白颠倒了，竟然给暴徒配枪？！
4
精神康复中心为了避免病人夜晚发生意外，所以病房中的照明设备全年无休。而重症患者在睡眠时，病房门前及窗外会加一道推拉型铁门。
梁优璇脾气是大了点，但专业操作还是可圈可点的。
逃跑计划如下——剪断灯管中的电线导致短路；引来电工检修；再开启铁门的同时，左旭色诱小护士，甜言蜜语使得小护士忘记锁门。
左旭在病号服外套了件皮夹克，翘着二郎腿，仰视站在板凳上搞破坏的梁优璇。
梁优璇在“工作”时神态严肃，不急不躁，拆卸手法熟练，左旭终于看到她专业的一面。
“你枪法准么？……”这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
“你指什么？活动靶还是固定靶？”
“……”左旭看了看自己，应该算活动靶：“譬如在奔跑中，白天，几米范围之内你有一枪毙命的把握？”
“不一定，还要看风向、速度、前方是否有障碍物等。”梁优璇睨了他一眼，含沙射影地说：“一枪打不中没关系，子弹有得是。”
“……”左旭裹了裹皮夹克，枪杆底下出政权，她确实有嚣张的资本，以后少惹怒她为妙。
“兹啦！”……火光迸出……一片漆黑。
梁优璇跳回地面，掸了掸手，按计行事，各自躺回床上假眠。
五分钟后，护士陪同电工到来，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左旭率先扬起十万伏的睡眼“击毙”小护士，他舔了舔唇，渴望地说：“白衣天使快亲我，睡美男正等待天使的召唤……”
梁优璇此刻很后悔晚上多吃了两个馅饼。
涉世不深的小护士哪里经得起这种迷惑，她羞答答地拧着衣角，她是很想亲，但碍于电工也在场，她又不能“非礼”病人。
左旭偷摸碰了碰小护士的手背，暗示她一起出去散散步。
“咳咳！438号，起床，做体检。”小护士一本正经地命令。
左旭乖乖地应了声，亦步亦趋跟上小护士。
梁优璇暗自打个响指，好样的！别说，这家伙唯一能排得上用场的就是脸蛋。
电工很快修复屋中照明设备，看管病人不是他分内的活，所以提着工具走人了。
梁优璇迅速爬起，抱出被褥，分别在两张床上“塑造”完毕人形模型之后，等待左旭返回。
十分钟后，左旭鬼鬼祟祟溜回病房，其实左旭的个人原计划中是自己跑，但是一想到她手中的“政权”，他还不想死。
梁优璇跨出门槛，虚掩铁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两人匍匐前进，顺利爬过服务台。
……
梁优璇事先已勘察好地形，带领左旭来的一道矮墙前，她后退几步，紧接着一个大冲刺，利落地翻上墙围。
左旭嘘了声口哨：“你不做警察也可以当替身，男女皆可用。”
“别贫，快上来。”梁优璇没心情跟他逗闷子，伸出一臂递给他。
左旭见她这么热情，似乎自己跳上去太不给警察姐姐面子，所以他抓住梁优璇的手，在她的协助下翻出墙头。
两人刚落地，正巧一辆出租路过，左旭伸手拦截，两人一前一后坐上车：“星火剧场。”
梁优璇舒了口气：“哦对了，那护士会不会回来找你？”
“不会，我在跟她玩捉迷藏。”
“……”
司机一个急刹车，终于发现两人的服装上有很大一点问题——XX精神康复中心。
司机刚要劝说两位回院治疗，左旭将二百块放在车头：“我是演员，体验生活。”
司机木讷地眨着小豆眼，又看向梁优璇，梁优璇掏出警徽：“开车啊，警察办案！”
“……”司机默默收起钱。不幸的是，遇上两疯子。幸运的是，是真钞！
※ ※
梁优璇不敢掉以轻心，询问道：“对方几个人。”
“嗯？……三百多个……”观众。
“？！”……“团伙？”
“不是，那些人彼此都不熟吧。”
“首脑集会？！”梁优璇心中一惊，如果真是，那事儿可大了。
左旭搓了搓下巴：“我也不清楚，对方只说——在黑暗中会面，禁止发出一点声音。”
梁优璇深沉地点点头，会面场所全黑可以理解，毕竟都是一群见不得光的犯罪分子。
“为了你的安全，咱们假扮情侣，千万别分开。即便对方翻脸，我也可以抵挡一阵子，听懂了没？”梁优璇没有半点说笑之意。
“听你的，不过，万一对方开枪打你怎么办？”左旭调侃道。
“不用你管，怕死就不做刑警了。”
左旭笑容微敛，透过后视镜注视梁优璇正义的神态，可以看出她不是在说漂亮话，他竟不自觉的对她肃然起敬。
司机大哥则是无奈一叹，男的幻想自己是演员，女的幻想自己是刑警，两人甚至在脑子勾勒出一场警匪大战影片，这两人没得救了。不对，是绝配！
……
出租车抵达星火剧场后门，左旭与梁优璇又上了一辆保姆车，左旭的秘书没说一句废话，直接请他俩入座，两名造型师已等候多时。
梁优璇不明所以，又不是参加舞会，为什么还要吹头发换衣服？
“左总监，这位小姐以哪种身份陪同您出场？”秘书礼貌性地打量梁优璇。
左旭思忖片刻，说：“保镖，中性搭配。”
“不行，一定要假扮情侣！”梁优璇扬声打断，而后朝秘书小姐温柔一笑：“我要穿女装，但不穿裙子、高跟鞋。”
秘书小姐稍显错愕，用目光征求左旭的意见。
左旭对上梁优璇“豺狼虎豹”的眼神，如果现在告诉她——他们只是来参加一个电影的首映式，不知道这女人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无奈地舒口气：“随她高兴吧。”
秘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五年来，左旭无论出席哪种场合，身边绝对不带女伴。不仅如此，左旭就连与女性艺人拍张照片都不肯。如果有记者抓到他与女艺人擦肩而过的角度，他会走向那名记者，不留情面地命令记者删除存档。
而梁优璇并不关心上下级之间的眼神交流，她从衣架上取下一条黑色九分裤和一件……
“小姐，今天的场合不适合穿T恤。我来帮您选。”女造型师对她缺乏时尚元素的搭配无法容忍，直径走到衣架前，拿下一件墨兰色荷叶边紧身无袖衬衫，一条纯白色短裤，一根红色细腰带，及一双镶有水钻的凉鞋。
“荷叶边可以修饰您不够丰满的胸型。相信我，去试试。”女造型师不打算给她犹豫的时间，将她推进更衣间。
可不到一分钟，更衣间里传出一声暴躁的吼叫声。
“啊！衬衫是半透明的！”
女造型师自拍脑门一下，将一件黑色B罩杯文胸递进更衣间。
“啊！短裤太短了！一弯腰屁股都被人看到了！”
左旭压了压太阳穴，指向造型师：“进去帮她，速战速决。”他说话的同时，已换好西服弄好发型，一袭稳重打扮。
造型师与梁优璇在更衣间里折腾了十分钟，终于连哄带骗的大功告成。
哟呵，别看梁优璇上半身发育不怎样，却拥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美腿，再加上高跟鞋的修饰，衬得腿型更为修长均匀。并且，淡淡的甜系妆容很适合梁优璇俏皮的五官。
左旭则对他所看到一切感到非常不满意，他拧起眉：“你们在搞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弄得像个女人？！”
几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他们在雕琢璞玉啊。总监怎么生气了？
梁优璇倒是不以为然，因为她也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不过，她没想到左旭对下属的态度这么恶劣。在氛围尴尬的情况下，秘书出面解围：“总监，首映式马上开式，请您进场。”
左旭看了下时间，没好气地走下保姆车，梁优璇紧随其后，但她忘了自己穿得是高跟鞋，重心一个不稳，撞上左旭的脊背。左旭下意识回手一扶，顿感闪光灯“嚓嚓”亮起。而当他顺光源找寻时，偷拍的狗仔已驾车撤退。不过左旭也没打算追，毕竟首映式邀请了各报记者造声势，今天不被拍到“出双入对”的画面太难了。
梁优璇没见过左旭愁眉苦脸的模样，她主动握起左旭的手，紧了紧他的手背，轻声安慰道：“别紧张，无论一会儿将发生什么事，我会保护你。警方曾揣测有组织威胁你，只要你愿意全力配合，不管对方什么来头，警方一定可以瓦解整个走私集团，并且保证你的安全。”
“……”左旭无力地垮下肩膀，梁优璇依旧处于警备状态，想象力也挺丰富。
当他们手拉手走上红地毯，风头竟然超越众位明星，一部部摄影机簇拥到左旭四周，左旭单手插兜，神情严肃。梁优璇则对这身装扮大感安心，因为她固有的“男人婆”形象在亲朋好友中根深蒂固，即便上电视也没人能认出她。
记者A：“左总监，这位美女是您的女朋友吗？”
记者B：“请问二位交往多久了？”
记者C：“外界一直对您的性取向颇为好奇，您今天偕女伴前来是位证明什么吗？”
记者D：“您今天会在开幕式上公布婚期吗？”
“首先，这里是首映式发布现场，请各位记者将重点放在影片及诸位演员身上；其次，我不是艺人，刊登毫无价值的新闻纯属浪费版面；最后……”左旭托起女记者的手，咄咄逼人地反问：“牵手就是情侣吗？那我的情人多得要用卡车装。”语毕，他戴上墨镜，一股如冰天雪地般的寒流骤然蔓延。
梁优璇完全不在意这群记者在叽叽喳喳讨论什么事，她冷静地观察会场格局，尤其是各个安全通道及二楼VIP包厢，唯恐某个方位会飞出子弹暗杀左旭。
……
待导演及几位主演开场完毕，剧场内灯光渐渐昏暗，左旭及集团董事坐到荧幕最前排，开始播放——《爱情是智齿》
梁优璇见左旭聚精会神地观看影片，戳了戳他的手肘：“对方没有告诉你接头方式吗？”
“你比记者还啰嗦。”
“对方在暗，你在明，我绝不能掉以轻心。”
“哦，刚才一忙忘了告诉你，对方临时变卦，已取消见面时间。”他漫不经心地说。
听罢，梁优璇反而舒了口气，敌人很狡猾，竟然选择在电影院见面。一旦出现突发状况，局面极难控制。
“发短信还是有人给你传话？”
“说了你也听不懂。还有，你有没有点公德心？禁止喧哗。”左旭先发制人道。
“……”
警报解除，既来之则安之，看电影吧。
“爱情为什么是智齿？”梁优璇喃喃自语，没想到坐在她另一侧的观众愿意解答。
中年男人笑着说：“智齿是人类16岁之后慢慢长出的牙齿，但由于口腔空间不足，智齿往往不能顺利生长。正如爱情，迟早会降临到每一个身上，但谁都不能预见，这颗智齿是该拔掉还是可以茁壮成长。”
梁优璇点头致谢，并不知道此人正是本片编剧。她回想自己那段不算愉快的初恋。林智博也曾承诺爱她一生一世，但事实证明，相信诺言的那个人很傻很天真。
吸引力可以制造一段爱情，也可以在另一种吸引力面前变得什么都不是。
※※
返回康复中心的路上，左旭与梁优璇没有交谈，陷入各自的情绪里，心情复杂。
直到两人顺利回到病房，梁优璇竟然躺在床上睡不着，她见左旭也没睡，闲聊道：“喂，那些记者为什么会认为你是同性恋？”
“我与一个女人睡在同一个病房，但我却没有侵犯她的冲动，你说这是为什么？”左旭望向天花板，有些困意却睡不着。
梁优璇知道他又在拐着弯骂自己没女人味，不过话说回来，有女人味儿的女警哪敢跟男人住一屋啊。
梁优璇用手指比划“八字手枪”，对准他的太阳穴：“因为那女人手里有枪。呯呯呯……”
“……”幼稚的小女警。
※ ※
之后某一天中午
左旭的手机疯狂震动，左旭却始终不接，梁优璇趁他上厕所的时候，偷瞄了一眼未接来电，嚯，48个。来电姓名，用“D”代替。
梁优璇本想抄写电话号码，但左旭很快折回，她只得跳回自己床上假装看书，她估算着对方得打了60多遍的时候，左旭终于抓起手机，绕道楼外草坪前，这才接听电话。
梁优璇趴在窗前监视左旭的一举一动，本以为他会对不停拨电话的那位大发雷霆，但他的表情却异常温柔，嘴角始终微微上扬，仿佛春天般温暖。
梁优璇经过这几日来对于左旭仔细的观察，不难发现，左旭对下级耳提面命；对身为警察的自己略带敌意；对示好女性则是避而远之，对上级……暂时不清楚。总之，人品不咋地。梁优璇不禁揉了揉眼睛，而现在他那看似“好好先生”的神态是从哪冒出来的？
就在她慌神的功夫，一个烧成灰她也认得出的女人款款迈入治疗大楼……
那女人依旧性感妩媚，嘴角永远带着自信的笑容——肖红肖狐狸，纳命来！
5
肖红走入未婚夫林智博的办公室，两人约好下班后一起去挑婚纱，不过她提前到达十分钟，便坐在办公桌前等待，可是，当她微垂了下眼皮时，无意间看到一份浮在桌中央的病例，姓名及照片是——梁优璇。
肖红虽然与梁优璇绝交多年，但她对梁优璇的生活状况非常了解，至于原因……她一笑置之。
于是，她按照病床号找到住院部，服务台前的护士知道肖红是林大夫的未婚妻，所以通融肖红自行进入重症患者治疗区。
“梁优璇，我真是小瞧你了！你居然想到用装疯卖傻这种烂招接近林智博？！”肖红微扬下巴，一步跨进门槛，抬起鞋跟踢上房门。
梁优璇放低报纸，看向趾高气昂的肖红，怎么个情况，她作为受害者还没骂肖红横刀夺爱，肖红反而先跑来兴致问罪了？
“精神康复中心欢迎你，快入院吧。”梁优璇扬起报纸，治脚气的广告都比肖红好看。
肖红踏着高跟鞋怒步上前，一把打开梁优璇手中的报纸：“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没有对不起你，更不是第三者，智博最初喜欢的人本来就是我！但我当时拒绝了他，所以他才掉头追你，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梁优璇眨了眨眼，一下子懵了，或者说，一股怒火堵在心口，却不知道该怎样喷出来。
“所以呢？……”梁优璇压住一双微微颤栗的手指，原来当一个人愤怒到达极点的一刹那，脑中是空白的。不对，也不算是愤怒，准确地说，是一种比当场杀了她更加难以承受的羞辱。
肖红齿冷一笑：“你或许还不知道，我与智博年初将举行婚礼。所以，你不要再做徒劳的蠢事，乖乖回去当你的警察。”
梁优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不争气地掉下泪，当然，眼泪不是为林智博而流，而是为了那十年的友谊，她们曾经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当整件事明朗化之后，她虽然恨肖红恨得牙根痒痒，但她在事后再没与肖红针锋相对，毕竟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梁优璇只是不能理解，爱情究竟是开启幸福之门的钥匙还是使人发狂的毒药。
“爱情是假的我认倒霉，友情也是假的？肖红，你真让我恶心。你给我立刻滚蛋！别逼我抽你。”梁优璇蹭了下鼻子，为这种人掉眼泪太荒谬了。
肖红面无惧色，吹了吹指尖，谄笑道：“呵，当初你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害我耳鸣了一个星期。我当时就发誓，一定要让你为这件事付出代价。你是刑警又怎样？我年底就拿到律师执照了，警务人员殴打良好市民的下场你比谁都清楚。”
“可她是精神病啊，杀了你都不犯法。”左旭依在门口，面带微笑，他听了有一会儿了。
梁优璇怔了怔，没想到再一次帮她解围的人依旧是左旭，她没来由得感动了一把。梁优璇不得不承认，自己属于能打不能辩的野蛮类型，俗称，愣头青。
肖红回眸凝睇，先看到左旭那副精致的五官，愣了两秒，再看向一身病号服的左旭，她不禁轻蔑一笑：“哟，你还挺有关爱精神，不过，先把你自己的精神状况搞定再管别人的闲事可以吗？哦，对不起，你未必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吧？”
左旭故作迷茫，侧头探出耳朵：“对不起，我确实听不懂兽语。请你用汉语跟我交谈。”
梁优璇噗嗤一笑，这家伙的嘴真毒。
肖红脸色顿变：“看你长得人模人样，却是个脑残！”
左旭鼓鼓掌：“啊哈，原来你会说汉语啊，这句话我听懂了，你让脑残气得脑缺氧是吗？需要急救吗？等等！……”说着，他一步跨进走廊，拢手疾呼：“白衣天使们，有个自诩很脑残的女人要昏倒，快来救人呀……”
帅哥振臂高呼，小护士们怎会充耳不闻，呼啦啦冲向病房这边。
“亲爱的，哪个口吐白沫的脑残需要急救？”小护士朝左旭抛笑眼。
“喏……”左旭歪了下嘴唇指向肖红。
“肖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护士们大眼瞪小眼，气氛异常尴尬。
肖红气得花容失色，指向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梁优璇，抛下一句：“你我的事改天再说，哼！”说完，她挤出人群，火速离开。
……
一场闹剧终于闭幕，在护士们企图钻进病房前，左旭快一步合上房门。
他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躺回床边游览新闻，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梁优璇酝酿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谢、谢谢你。”
“不客气。”左旭表现得很从容。
梁优璇抓了抓头发，难以启齿地问：“你帮我分析一下，为什么我做人这么失败？”
“你也看到了，我对每个人都很刻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服从我？”
“因为你能让他们赚钱。”
“对哦，我们所生活的环境叫‘势利’，你在她或他眼中就是毫无利用价值的人。”
梁优璇琢磨琢磨：“不对！爱情和友情是不存在利益关系的。”
“精神利益你懂不懂？你当初与林医生交往不就是图对方的外表吗？内心那玩意你真正了解吗？你与刚才那女人成为朋友，因为有话题可聊，互相填补空虚、逛逛街。他们不需要你还有别人需要你，没必要为那段逝去的情感而反省，毕竟你也曾在精神上利用过他们。”左旭抿了口咖啡，速溶的真难喝。
“……”歪理，绝对是歪理，但是她居然反驳不了。
倏地，梁优璇跳下床，呼呼哈嘿，打出一套军体拳。
“……”左旭捧着笔记本向墙边挪了挪，视线落在他与梁优璇手牵手同走红地毯的图片上，标题很刺眼——王牌总监奶糖偕秘密女友参加首映式。短短两小时，点击率高达几十万次。
左旭小幅度瞪了梁优璇一眼，拜你所赐，他又占据娱乐版头条了。
不过，他当天并没特别关注梁优璇的打扮，现在抽空仔细瞧瞧吧……腿挺长，胸挺小。说实话，他早已对各类女人产生审美疲劳，何况化了妆是美女，卸了妆全都成了路人甲，再漂亮的五官也需要脂粉修饰。
“110，你算路人甲中耐看的了。”
梁优璇刚巧打到军体拳第十六式“击腰锁喉”，索性冲前一步，顺便勒死左旭完事！
左旭遭到突袭，惨叫一声，歪在床边张牙舞爪乱扑腾。不过他这回被揍得有点冤枉，明明是在赞美梁优璇，“耐看”是他鲜少给出的高评价啊。
“我是不是特窝囊？面对肖红的挑衅我却一句狠话都没讲出。”梁优璇半跪在床边，一手死死勒着左旭的脖颈，一边很沮丧地询问。
左旭向后扬了扬后脑勺，试试柔软度，给出评语：“A……”
“A是什么意思？”
“罩杯。”
“？！”……梁优璇满脸黑线，一个过肩摔将他撂倒在地，再踩上三大脚，她去食堂打饭前告诉他——姐不做有“负担”的女人！
※※
食堂里
梁优璇一口肉包子还没咬到肉，林智博已坐到她面前。
“小璇，我代肖红向你道歉。”林智博态度诚恳，虽然肖红命令他当面拒绝梁优璇的勾引，可整件事并不是肖红所认为的状况。不过，他刚从肖红口中得知梁优璇是一名刑警。
梁优璇想到肖红说得那番话，越看林智博这张脸越觉得虚伪，她将肉包子丢回餐盘，不悦地说：“你俩能不能让我安静点？对了，帮我谢谢肖红，谢她抢走你。”
林智博轻吐了口气：“你知道自己哪一点最让男人受不了吗？”
梁优璇耸耸肩，洗耳恭听。
“凡事太好强，当然，我不是说好强是坏事，只是有些事明明可以让男人去做，你却剥夺男人表现的机会。譬如刷墙那件事，我这边还在学习怎么调漆，你一个人都把整间屋子刷好了。诸如此类吧，和你交往久了……感觉我这个男朋友是多余的。”林智博推了推眼镜框：“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将心里说出来，可是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可以自己办到的事为什么要求助别人？你以为自己刷墙很好玩吗？何况你当时正在考研！……”梁优璇拍桌站起，却欲言又止：“算了，一旦爱情玩完借口多得是。管好你的未婚妻，如果她再敢来骚扰我，我保证让她走着进来躺着出去！”说完，她转身就走。
“你就是这样，一语不合立刻发火，从不懂得自我反省！男朋友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当我与肖红的事还没构成事实之前，你二话不说便提出分手，你给过我挽回的机会了吗？我站在你家楼下等着向你道歉，你用水泼我。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肯接。我在你眼里是件可有可无的物品吗？！就在我因为失去你而沮丧时，是肖红陪在我身边安慰我。正是你一步步把我推到肖红身边的！”林智博扬声喊去，他顾不得围坐周遭的病人，有些话实在很想说清楚。
梁优璇背对着他，没有回头的力气，没有再辩驳的必要，也许就是她的问题吧，她忍受不了男朋友的出轨，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即便百分百明白自己不该太强势，但个性使然。她这辈子绝对不做第三者，也绝不接受男朋友与女性存在牵扯不清的暧昧关系。
她还是那句话。当两人游戏变成三人混战时，说什么都是屁话。
……
返回病房的路上，梁优璇揉了揉肚子，被林智博一闹连午饭都没吃。她跑到医院小卖部买了两盒方便面，一盒带给左旭。
当她推开病房门时，左旭却迅速合上电脑，行为诡异。
“鬼鬼祟祟，干嘛呢你？”梁优璇狐疑地挑起眉。
“你管呢？”
“你再说一次！”
“查账。”
“说谎！”梁优璇眼角闪过一道犀利的金光。
“……”左旭刚准备偷摸拔掉电源线，梁优璇则快一步抢走翻开电脑。
她看到，在有关《奶糖偕神秘女友参加首映式》一帖中的网友评论区里，一位昵称为“斜眼说真相”的网友评论道：奶糖瞎了才会看上这女人，这能算是女人么？前后一边平，哦，我好像在泰国见过“她”。
梁优璇再往下滑动鼠标，评论框上纪录了本机发言人的马甲，那个“斜眼说真相”的网友就是左旭！梁优璇用余光扫到某人正欲爬出窗外的身影，她反手一把揪住左旭的裤腿，不管他怎么挣扎，硬生生拖进洗手间，当左旭依在门边抱头等抽的时候……
却听到“嘶啦”一声，梁优璇大敞衣领。
“睁开你的死鱼眼看清楚！姐有大胸！”
“……”左旭如章鱼般趴在门板上，声嘶力竭地喊：“我不看，救命啊，非礼啊！……”
梁优璇嘴角一抽，扯住他的头发，强行扳过他的脑瓜，扒开他的眼皮，不看也得看！
左旭以为眼前会出现两颗跳动的小珍珠，然而，引入眼底的竟然是一件白色运动内衣及隆起的胸型。
“喂，要么就别脱，要么就脱得彻底点，你这什么意思？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他严肃地问。当然，他说完这句话的后果，肯定是鼻青脸肿爬出洗手间。
6
中秋佳节倍思亲，在这合家团圆的好日子里，体贴的精神病康复中心院长为不能回家过节的病患们举办了一场“群魔乱舞”的联欢晚会。
首先，某位入院十年的书法大家泼墨挥毫，为中秋节即兴奉上对联一副：
上联——嫦娥奔月为长生；
下联——玉兔奔月为嫦娥。
横批——萝卜腿等等我！
众病患鼓掌，好诗好诗。
此次，院方破例，允许精神状况极度不稳定的患者一同参加晚会，当然，也包括110号梁优璇及438号左旭两位“狂躁症”病人。
“没有礼服我不去！”左旭扒着房门不肯参加，他才不想挤在一群疯子中吃月饼。
“听话啦……今晚还有歌舞表演，177号美女会扭电臀哦。”小护士抱着左旭的腰向走廊拽。
“甩油舞谁要看。”左旭微微抽气，177号莫非就是那个酷似小月月的霉女？
就在左旭与小护士拉拉扯扯的时候，梁优璇叼着一块月饼返回病房，她朝左旭勾勾手指：“快点滚过来！院长叫你上台表演！”梁优璇吃人嘴短，她手中的月饼是院长偷摸塞给她的稻香村双黄大月饼。
“……”左旭垂下手臂，也奇怪了，他怕谁都是假怕，单就真怕梁优璇。
当他们一前一后走进联欢会现场，各种叫声此起彼伏，左旭以为自己穿越到动物园。
长方形的红色舞台上，一位男病人正在表演扑克牌魔术，让台上随便上来一个人抽一张牌，表演者马上就能说出那张牌是什么，想法倒是不错，但是抽牌的那位不记得自己抽过什么牌：“魔术师”即便说那张牌是“八条”，抽牌那位都会惊异地捂住双唇，连连翘起大拇指。而台下呢，一片沸腾的掌声。
左旭依在墙角，神情呆滞，说实话，春晚现场的气氛都没这里热闹。
梁优璇掰下一半月饼递给左旭：“蛋黄月饼，分你一半。”
“……”左旭婉言谢绝，今晚，星火集团的艺人们大部分派去参加各种晚会，原本是他与各大电视台接洽广告项目的大好时机，可是他却要与众疯魔共舞。
“姐，你让我回房睡觉去行么？”他看向挡住自己去路的“无影脚”。 梁优璇规定他必须参加集体活动。按照她的说法——没空监视他，她还要看表演呢。
梁优璇这边笑得前仰后合，转看左旭的时候则是横眉冷对：“睡什么睡，你赶紧想个节目。”
“我既不会唱歌又不会跳舞，最重要的是，没有出场费。”
“你不是演员嘛？我小时候看过你拍的电影，你在《大闹天宫》里演过哪吒。那跟头翻的跟上了发条似地。嗖嗖嗖，腾云驾雾冒金光！”
“对不起，你说的那是哪吒脚底下踩得风火轮。”左旭咂吧咂嘴，如果他会“嗖嗖嗖”，第一个要踢飞的小怪兽就是梁优璇。
慈祥的老院长站在台前看到梁优璇，老院长并不知梁优璇是刑警，但他尤为喜欢这小妮子，总是帮他提重东西。
“璇璇，你也来表演个节目吧，哈哈。”
“……”梁优璇脊背一僵，小幅度朝老院子摆手，左旭眼中划过一道狡黠，机不可失，整治梁优璇的美丽时光到了！
于是，左旭突然托起梁优璇的腋下，忽悠一下将她放在圆桌上。梁优璇“鹤立鸡群”站在至高点，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她表演。
梁优璇瞪了左旭一眼，老院长把麦克风递给梁优璇，向她抛来鼓舞的大笑容。梁优璇最见不得老人家失望，她看了一眼桌子与桌子之间的距离，高举麦克风指挥道：“大家向桌外挪一点，谢谢配合。”
可病人们根本不听指挥，有的向外挪，有的向里坐，有的索性躺在桌面上翻滚。
梁优璇脖子一梗，转了转脚踝，甩了甩手腕，就在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梁优璇一个前空翻接一个前空翻，连续翻了六个前空翻之后，稳稳站在最前端的舞台前，立定站好。
高难度的翻越表扬震惊全场，一片哗然，哗然。
“老婆！快来看神仙……”噗通，某哥们跪倒膜拜。
左旭半张开嘴，武打片要是找她表演，得省下多少特计费啊。灵异影片就更别说了，她可以演扮演各种妖魔鬼怪。
梁优璇得意地扬起下巴：“刚才只是热身，下面我为大家带来一首歌曲，咳咳……”
可当她“金口一开”，那些崇拜的目光瞬间熄灭了，全场尿遁。
而老院长在心脏病复发前，立刻抛弃忘年交，火速将梁优璇轰下台。
“安静安静，最后一个压轴节目，有请本院最帅的小伙表演拿手绝活，他今晚要为大家带来三个节目，本院以他为傲！大伙热烈欢迎山寨版奶糖！麦芽糖上台！——”
“麦芽糖加油，麦芽糖我爱你！——”小护士们一涌而起，手里居然还晃动着自制的彩色标语牌，哼，别以为山寨版就没粉丝团，门口都快挤爆了。
“……”左旭的眉毛拧成弓，原来自己才是联欢会上的重头戏。
梁优璇冷笑两声，踢了左旭小腿一脚：“有本事你也翻上去吖。”
“老实交代，你收了多少出场费？”
“一个双黄月饼，刚才分你吃你不要，现在想吃也没喽。”梁优璇指指肚子，咯咯一笑。
四周的呼声越来越高涨，左旭则单手低在桌边，双眸微合，摆出一副极优雅的沉思神态……如果自己现在罢演，会被梁优璇活活打死吧。
梁优璇见他光摆造型不挪窝，顺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左旭打个激灵，起身走向舞台，掌声不绝于耳。
“首先，我为大家讲一个有趣的故事……”左旭酝酿了一下情绪，怀揣沉重的心情，娓娓道来：“在一个天寒地冻的夜晚，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为了寻找她的妈妈……BALALALAL……”
故事讲完了，小女孩冻死在冰雪中。他声情并茂的表演引得台下哭声一片。
梁优璇嘴角抽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小女孩太惨了。奶奶的，今天不是清明节啊喂！
左旭达到预期的效果，他马上换上一副愉悦的表情，要求控制伴唱CD的“音响师”播放沸腾的舞曲。他戴上墨镜，笑着说：“好啦好啦，大过节的你们这是怎么了？开心点嘛，我要表演第二个节目喽，为大家模仿迈克杰克逊！”
联欢会现场顷刻萦绕起迈克杰克逊经典歌曲《黑与白》，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当大家以为他准备展示高超的舞技时，当大家翘首以盼时……
左旭则平躺在舞台上，双手交叉叠落在胸前，嘴角微微上扬，安详地躺在舞台上。
“麦芽糖快跳呀！歌曲都放完结束了！”
“对不起，我忘了告诉各位，我表演的是过世后的麦克……”
“……………………”
“第三个节目……”
“下去下去！你占用我12分48秒，这段时间我已经可以赚到几亿美金了！你现在马上去后台领盒饭，你被本公司开除了！”某财经病人指了指手腕上画的劳力士。
“哦，那就我不耽误比尔盖茨先生的时间了。”左旭俯首，无视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瞪，闪躲着角落中飞出的拖鞋、香蕉皮，面带微笑地坐回原位。
老院长擦了把汗，干笑两声：“跳舞吧，大家挪挪桌椅，跳舞跳舞！”
优美的旋律响起，男男，女女，三男两女等各种组合“轻歌曼舞”，无不陶醉其中。
梁优璇好奇地看着他：“喂，如果你没被赶下台，第三个节目你想表演什么？”
“嗯？……”左旭预计第一个节目就被轰下来，没想到还能表演上第二个。这时，他见一位小护士羞答答向自己走近，他不急不缓站起身，面朝梁优璇，绅士地摊开掌心：“跳支舞吧。”
梁优璇怔了怔：“我不会跳舞。”
“我退你进，就这么简单。”左旭拉起梁优璇的手指，一个大旋转已到了会场中央。
梁优璇从没跳过交谊舞，深低头谨慎地跟随他的步伐，左旭的舞步很流畅，而自己笨拙得就像在走四方步。最难以置信的是，左旭非但没骂她笨，还尽量放慢舞步配合她。
当她成功地跳出一个滑步时，不由惊喜地抬起眸：“跳舞蛮好玩嘛。”
左旭似笑非笑地扬起唇，笑得很温柔，梁优璇则为了这个笑容愣住，别说，他正儿八经的笑容果然电流强劲。
“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还是你想保护谁？……”梁优璇没头没尾地问。
左旭笑容微敛：“不懂你在说什么。”
“军火案，警方从种种迹象分析，已降低你是主谋的概率。”梁优璇今早得知此消息，将目标人物转向左旭的干爹，也就是星火娱乐集团现任董事长——杨礼忠。
杨礼忠今年65岁，他在成立星火娱乐集团前是一名特种兵。虽说杨礼忠现今长期定居海外，但每年都会回国三、五次，而这批走私枪有可能来源于菲律宾，枪型分别为左轮手枪、自动手枪、来福枪、及特种各种便携式手枪。初步断定非团伙作案所使用，却大有可能属于单只兜售，贩卖到社会人群手中。虽然警方暂时排除团伙购抢枪械的可能性，但缴获枪支数量超越30支，属于特大枪支走私案，不容忽视。
左旭耸耸肩：“既然我不是嫌疑犯，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家？”
“我在等你说出真相。我可没说你不是共犯。”
“其实我在这住得也挺好。”左旭挑衅地笑了笑。
“你！……”梁优璇驻足，甩开左旭的手指，刚欲转身回病房，一圈正在跳集体舞的病人，脚丫扳脚丫相继跌倒。梁优璇也被拍在其中，她料定自己肯定要摔，所以在向前扑倒的同时本想推开眼前的左旭，却没想到左旭也想拉自己一把，他伸手一拽，导致两人手臂交错岔开，于是，噗通、噗通、噗通通……
惨叫连连的情况下，左旭顿感迎面压下沉甸甸的重物，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哪只罪恶之手摸上左旭的大腿内侧，他反射性闪躲，但身上叠着四、五个大活人，他情急之下推拒梁优璇，双手用力一抓，呃？！……软绵绵的，不是肩膀？
只听梁优璇尖叫出声，“啪！”……给了左旭一记响亮的耳光。
7
皎洁的月光投入静谧的病房，落在一动不动的某个身影上。从背影看，左旭托腮沉思，从正面看，他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颊在发懵。
他一个备受敬仰的艺术总监，却要容忍同屋女魔头对自己拳打脚踢？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在娱乐圈混啊？
这是，一条凉毛巾丢在他眼前。
“冷敷一下，一巴掌不会给你打破相啊，别惆怅了。”梁优璇不好意思直视他的脸颊，因为她在人家英俊的五官上留下明显的红指印。
“你不该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是你抓我这里。”梁优璇指了指胸口，当时他的手指刚巧捏到她的点点……所以她才会出于本能地呼他一巴掌。
左旭一手压着毛巾一边对她嗤之以鼻：“多少女人在我面前脱个精光我都没怎样，你以为我多想摸你呢？”
梁优璇撇了撇嘴角：“别把自己说得跟柳下惠似地，真有女人在你面前脱脱脱，我才不信你没有一点反应。”
“那你脱，看我有没有反应。”
“你是不是不被我活活打死特不甘心？”
“……”左旭向后挪椅子：“你要搞清楚一点，我让着你不是因为怕你，是我有风度。”
梁优璇趴在床上，一翻身换了个姿势，左旭却以为她要扑过来，下意识跳回自己床上。梁优璇见他如惊弓之鸟，不由噗嗤一笑：“像你这种六岁就开始拍电影的童星，肯定没被同龄小孩欺负过……”
左旭遥想过往，他在上大学之前，几乎没时间去上学，即便出现在校园里，那肯定是该参加升学考试了。大学则是一所半封闭式贵族学校，就读成员大半是明星子女及富二代，当然也不会对着他尖叫。总体来说，他的生活是丰富多彩又是一成不变的。
“喂，为什么不当演员了？太辛苦还是钱赚够了？”梁优璇卷了个报纸筒充当麦克风，笑眯眯地举向他那边。
左旭含而不露一笑：“那你为什么当警察，是生活太安逸还是嫌自己命太长？”
倘若企图窥探别人的秘密，就要先报出自己的秘密，这叫等价交换。
“我爷爷是审判长，我爸是监狱长，所以我就当刑警，这叫一条龙服务。换你说。”
“……”左旭挑起眉，小妮子来头还不小呢。
“每天对着镜头演绎别人的生活没意思。”左旭燃起一根烟，敷衍了事。
梁优璇歪头看着他，她在接近左旭之前对他这个人做过整体的调查，甚至翻出他早期的作品看了一遍，不得不说，他赋予张力的表扬颇能打动人心，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好演员，不像时下那些偶像剧，只要脸蛋长得漂亮点就可以当主角。
梁优璇还记得首映式上的细节。她注意到左旭在观看影片时的神态，无论四周多么嘈杂，他都可以做到旁若无人，全身心投入在每个角色的演技上，如果哪一个环节表演得极为出色，他绝不吝啬掌声及赞美。
“我看得出，你依旧热爱表演事业。”
左旭的笑容僵在嘴角，他没说什么，翻躺身躯背对梁优璇。
梁优璇探身望去，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为什么会感到他在难过？
“左旭，你饿吗？要我给你去拿两块月饼吗？”梁优璇莫名地压抑了。
“饿，我要吃豆沙和五仁的，最好再帮我冲一杯咖啡，谢谢。”
“……”梁优璇垮下肩膀，是自己敏感了，他好得很！
不一会儿，梁优璇潜入老院长办公室，在老院长的眼皮子底下抢走一大盒月饼。
待她扛着月饼盒横穿草坪跑向住院楼时，无意间看向又大又圆的月亮，所以她站在楼外敲了敲病房玻璃，呼叫左旭一起来赏月。
左旭懒得动，但看到梁优璇举起坚硬的小拳头，他拖沓地走向楼门口。
大树下，梁优璇盘腿而坐，挑了一块豆沙馅的月饼递及一罐软包装的橙汁递给他。
左旭咬着月饼，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坐在草地上瞪月亮。
“我还以为你每天都用鱼翅汤漱口呢。”梁优璇发现左旭嘴不刁，给什么吃什么。
“演戏的时候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有的吃就不错了。”左旭依上树干，悠悠一叹：“演员赚得是辛苦钱，甚至为了一个镜头有可能冒上生命危险。”
“别忽悠我，有那么邪乎吗？”梁优璇嗤笑。
左旭但笑不语，啃月饼喝橙汁，眼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怀念。
梁优璇又捕捉到他细微变化的一瞬间，她大喇喇拍了左旭肩部一下：“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这里，我当然也不想啊，所以你还是老实交代了吧……”
左旭睨了她一眼，倾斜肩部甩掉她那只强悍的手：“要查自己去查，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在一名精明的刑警面前说谎呢？”梁优璇掰了掰手指头：“你目前有钱有地位，你住在精神病院的消息一旦外传，你们公司的股票肯定下滑。哦对了，我知道你拥有星火集团20%的股份，是大股东咧。”
“肤浅，一旦曝光会成为另一种炒作，你不知道影视圈最擅长的项目就是黑白颠倒吗？”左旭无奈地摇摇头，新闻是正面还是负面完全取决于影视公司。
“举个例子。”
“比如我在网上说你是人妖的事，引起网友激烈的讨论，无形当中为即将上演的影片点火炒作，还忘了告诉你，很多网民都在人肉你。而我早期的作品又开始畅销，有关注才有销量，懂么你？”
“……”梁优璇忽闪忽闪睫毛，傻乎乎地问：“我帮你赚了多少钱？”
“嗯……也没多少，几十万版税。”左旭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拍在梁优璇手心：“也不能让你白忙乎，分红。”
“……”梁优璇注视他邪恶的笑容，气愤地把钱攥成团砍回他脸上：“你真是胆大包天啊你，警察的噱头也敢炒？！”
“有什么可生气的？过几天你就会被网民们遗忘。”左旭捋了捋发帘，一派自在。
梁优璇眼珠一转，拉起左旭向病房走，她借题发挥道：“你赚不赚钱我不管，我只是好奇那些网友都说了些什么。”她怀疑左旭是通过网络与犯罪嫌疑人联系，所以非常需要开机密码。
“密码，1234。”
“？！”……梁优璇的步伐戛然而止，她回眸凝睇，望向他一副“未卜先知”的笑脸，心里很不爽。
“你知道我想揍你一顿么？”
“我早就说过，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左旭轻抛媚眼。
梁优璇最怕遇到这种犯罪嫌疑人，他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像实话，但每一句话又都不是答案，给你设计一个圈套让你自己步入误区慢慢转，转得天昏地暗依旧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高音喇叭通知所有病人回房休息，护士们在草坪上追捕抱着洗脸盆“奔月”的“嫦娥”及“玉兔”们。梁优璇见护士们大汗淋漓追赶病人，热心肠的她也帮着护士抓到两个病友，她一手揪一人后脖领，硬生生拖回住院楼。
左旭望着她彪悍的背影，打个冷颤。
而当他俩踏入病房门槛的时候，梁优璇听到一些异样的声响，她一把扯住左旭的衣角，率先将他拦在身后，随后侧耳仔细聆听……
“怎么了？”
梁优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聆听……滴、滴、滴、滴、滴——
梁优璇向房门走了一步，秒表有规律的声响则转为“滴滴滴”的急促声，她眸中一惊，在来不及逃跑的情况下，她摔上房门，紧接着，卯足力气推了左旭一把，而后趴跳到左旭脊背上，两手护住他的头部，用自己身体挡住他的身躯。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病房门瞬间被强劲的火力炸出一个破洞。
与此同时，自动警报器震耳欲聋环绕，医护人员无不惊恐万分，住院楼里乱作一团。
梁优璇吃力地爬起身，拍了拍左旭苍白的脸色：“看吧，仇家找上门……呃？！……”
她话没说完，左旭已一把将她捞回怀里。
梁优璇感到他的身躯在颤抖，她如哄小孩般顺了顺他的脊背：“没事没事，有我保护你。”
左旭情绪颇不稳定，他捏起梁优璇的双肩，非但不领情，甚至气愤地质问道：“多此一举，谁要你保护了？我说过需要你保护吗？！”
“……”梁优璇的双肩被他捏得酸疼，可她还没开口，左旭又将她横抱起身，直径向急救室走去，因为梁优璇的手臂正在流血。
十分钟后，警察赶到现场，万幸的是，炸弹杀伤力较小，没有造成大面积的破坏及伤亡。但梁优璇他们的病房肯定是硝烟弥漫一片狼藉。基于当事人属于精神病患，派出所将案情提交刑警队二度彻查。
***
急救室内
护士正在帮梁优璇清理伤口，炸碎的门板木屑刺破她的皮肤，伤势不算严重。
等包扎完毕，梁优璇托着手腕找寻左旭的身影，她转遍了整个医院，终于在楼顶阳台找到左旭，左旭坐在围栏上，叼着香烟，仰望皓洁的月光。
梁优璇搞不清他是在生气还是在害怕，生气似乎没什么道理，可说是害怕又不像。
她爬上围墙，坐在左旭身旁：“你不用感到内疚，这就是我的工作。”
左旭凝望着徐徐上升的烟圈，一语不发。
梁优璇抿了抿唇：“炸弹威力虽不大，但足以要了你的命，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已联系上专案组，一会儿有人来接咱们。”
左旭熄灭烟蒂，无谓地笑了笑，托起梁优璇那只受伤的手臂：“我讨厌自作主张的女人，非常反感，极度厌恶……”
“我说了，这是我的工作，你以为我想死吗？”
“如果死了呢？”
“死了就是命呗。难道我还变成厉鬼找你索命不成？”梁优璇不以为然一笑。
左旭静静地看着她，紧绷的情绪渐渐舒缓，探身轻碰了一下她的唇。
“谢谢你救了我。但我希望你对我的保护到此为止。把你的使命感留给需要的人用吧。”
8
“等等，你在说这些废话之前，亲我做什么？”梁优璇歪着头，眼中怒火冉冉。
左旭怔了怔，对呃，他为什么要吻梁优璇？
“回答啊！”
“表示感谢。”
“你当自己外国人啊？！握握手不就好了？”
“……”左旭缓慢地眨眨眼，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当过演员的人都比较感性，你就当配合我拍了一只MV。”
梁优璇举起拳头，第三张“免抽卡”却横在她眼前。该死，该炸碎的没炸碎！
左旭撕掉卡片，如天女散花般洒向绿油油的草坪，他暗自吐了口气，跳下围墙，转身笑着说：“救命恩人，要我扶你下来么？”
梁优璇不屑一哼，正巧看到一辆奥迪车开入医院大门，于是她单手一撑跃回地面，力所能及的事绝不求人。
“走吧，我的人来了。”
“我可以回家了？”
“门都炸飞了，你还想回家？”梁优璇旋身亮出铁拳：“跟姐走！”
“……”这女人每天不恐吓别人一下肯定特缺乏存在感。
***
轿车停泊在僻静的拐角处，梁优璇自行坐上副驾驶，左旭坐到后座。
左旭看向驾车的男人，他在受审室见过这个男人，因为自己的不配合，这男人气得拍桌子瞪眼，其他警员称呼他——梁组长。
梁优桦看了一眼的妹妹的伤势，透过后视镜瞪了左旭一眼：“先回警局。”
梁优璇应了声。她发现上级领导，也就是亲哥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家庭关系让外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途中，梁组长接到一通电话，内容大致是——左旭的律师要求警方立刻释放左旭，警察在拿无辜市民的性命开玩笑，如果警方执意扣留左旭，律师将会对此事做出追究。
“够有法律意识的？”梁优桦含沙射影地说。
左旭当然不能任由警方摆布，他耸耸肩：“拿我做诱饵？也得问问这个鱼饵的价格吧。”
梁优桦不屑一哼：“不错，你是很有钱，但你想过有命花吗？与其变成对方灭口的对象，还不如配合警方尽快抓捕犯罪嫌疑人。并且，我有权怀疑那枚炸弹是你安置的。”
梁优璇愣住：“组长，我可以证明不是……”
“你闭嘴，那枚微型炸弹安置在你的病床下方！按照爆炸覆盖面分析，最先被炸死的人就是你！”梁优桦得知炸弹准确方位之后，一点不夸张地说，真吓出一身冷汗。
梁优璇木讷地眨眨眼，回头看向左旭，左旭则拧着眉，从他脸上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如此说来，对方并没有杀他灭口的意图，只是一个警告？
“组长，调来可疑人士出入医院的录像带了吗？”梁优璇发现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但有一点不用怀疑了，左旭或多或少是此案件的知情人。
“凶犯选择中秋动手，就是知道医院今天有活动，趁乱出入的人数多达上百人，还在查，总会查到蛛丝马迹。”梁优桦这句话显然说给左旭听。
左旭却置若罔闻，看向窗外没什么可看的风景，沉默不语。
梁优璇抿了抿唇，左旭抵触的行为其实对他本人极为不利，不过她可以理解当事人知情不报的心理，误以为警方除了破案根本不顾及他人安危。
想要改变左旭对警察的看法，必须与他成为朋友，得到他最基本的信任。
“今晚先住我家吧？”梁优璇笑眯眯对左旭说。
左旭还没开口，梁优桦一个急刹车定在路中，表情很矛盾。
左旭斜眼睨他，邪恶地笑起：“梁组长，如果你不想与我的律师辩论的话，我今晚就住你们家。对了，我必须和小璇住一间房才有安全感。”
“你！……我警告你，别打我妹的主意！”梁优桦怒指左旭。（暴露身份。）
“哥你在说什么啊……”梁优璇惊了。（暴露身份too。）
“啊，刑警的眼睛果然锐利，我就是对你妹有那么点意思。”左旭翻个白眼。
“左旭！你别胡说八道，我哥会当真啊！”梁优璇感到恐慌。
“事实胜于雄辩，不解释。”左旭看梁组长双眼冒火，心情真好啊。
“哥，左旭是故意气你，不是那么回事……”
“那你为什么让他住到咱家去？！”
“我……敌人在暗，左旭处境危险啊。哥，梁大组长，你先冷静，深呼吸……”梁优璇急忙帮亲哥顺气，哥怒了，爆豆了。
梁优桦瞪向左旭一张男人看了会嫉妒、女人看了会动心的容貌，真有心一枪甭花了这张脸。
梁优璇见左旭还跟没事人似地笑眯眯，脱下拖鞋丢过去：“你快跟我哥说清楚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好玩？！”
左旭但笑不语，弯身捡起拖鞋，吹了吹拖鞋上的灰尘，双手还给梁优璇，表现出一副体贴入微的死德性。
“呯”的一声，梁优桦摔上车门下了车，顺后座拽出左旭，拉拉拉……拉到黑暗小角落。
梁优桦一把将左旭推上墙边，揪起左旭的脖领，质问道：“你是真喜欢我妹还是另有所图？！”
“你们家人都这么粗鲁么？”左旭直视前方，并无惧色。
“我现在不是警察，是以梁优璇兄长的身份发问。所以警察殴打市民的罪状不成立！”
“我又没说要告你，别紧张。”左旭一笑置之，他拨开梁优桦的手指，捋了捋被梁优桦抓乱的病号服衣领，这才不急不缓地说：“令妹一没姿色二没身材三不温柔四不聪明五没钱，像我这种近乎于完美男人对她能有什么企图呢？反之，正是她那股不要命的傻气吸引了我。”
“……”梁优桦无语凝咽，身为兄长，如果翘起大拇指赞同左旭的观点似乎有点不厚道。
倏地，他握起左旭的双手，目光闪烁地凝望着左旭。
“……”左旭尽量向墙边靠，这家伙要干嘛？
“小璇一直不能从上一段恋情中彻底走出，她现在惧怕谈恋爱，甚至对接近他的异性拳打脚踢，我真怕她有一天剃度出家，所以，我希望你能拯救她……”梁优桦现在也不管了左旭是不是犯罪嫌疑人，终于有个男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接受他们家梁优璇了！
“……”左旭原本的目的是气死梁优桦，怎么梁优桦给他的感觉是脱离苦海了呢？
“我……”他摆摆手，急于澄清。
“我警告你！一切不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性行为都构成强奸罪！”梁优桦打断他的话，一把捞过左旭的肩膀拍了拍：“哎呀，我现在越看你越顺眼，你们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漂亮，嗯！真是天生一对啊！哥看好你！”
“梁组长，我有狂躁症。”
“没事，我妹也有。”
“我是嫌疑犯。”
“没事，警方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有可能就是幕后首脑。”
“没事，你的账户我查过了，账面货币都是干净的，你们赶紧结婚吧，财产留给我妹就行，有钱的离异少妇总比嫁不出的老姑娘强多了。”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在警察面前开玩笑，你不要命了？！”梁优桦亮出西服里的手枪。这会儿他又不是兄长了，再次化身“正义”的战士。
“……”带不带这样强买强卖的？
——通过这件事教育我们，别闲着没事跟警察叔叔逗咳嗽。
不一会儿，两个男人勾结搭背上了车，梁优桦笑容满面，直接把妹妹推到后座。
梁优璇不明所以，先观察左旭的外观，在确定没有被哥哥揍过的迹象后，她戳了戳左旭手臂，悄声问：“你们聊什么了？我哥笑什么呢？”
“你哥把仓底货卖给我了，心情自然好。”左旭无语问苍天。
“仓底货？……”梁优璇想了想，警局地下仓库里确实堆积了不少缴获赃物，衣帽鞋裤几百箱……她捶了梁优桦后脑勺一下：“哥！你身为执法人员怎么可以兜售国有财产？！何况还是假冒伪劣商品？！”
梁优桦揉揉脑瓜：“说什么呢你？我卖什么了？”
“左旭说你卖给他一批仓底货。”
“嗯？！你这小子居然说我妹是仓底货？分明是断码货！……呃……”梁优桦再又吃了妹妹一拳之后，火速戴上摩托车头盔。
梁优璇疲惫地歪在座椅上，与其解释还不如睡觉，她知道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急，但也不能无病乱投医啊？
※ ※
当左旭踏入梁家大门的时候，只想拔腿就跑……
梁家占据某住宅楼一层，一层三户单元房打通，格局很简单，简而言之，推开一道疑似是卧室房门的时候，你有可能就到了爷爷家或父母家，也就是传说中三世同堂。
梁爷爷现任职务为审判长，习惯性地用一种观察罪犯的眼神审视左旭；
梁爸是某监狱监狱长，正在观察左旭有没有成为强奸犯的苗头；
梁奶奶退休前是一名缉毒组警员，满意地笑了笑，这孩子没吸毒；
梁妈的表现最正常，因为她是一名税收人员，见谁都是面无表情。
而左旭终于知道梁优璇为什么嫁不出去了，别说谈婚论嫁，有胆量走进梁家的就是英雄！
“各位长辈好，我叫左旭。”先鞠躬吧，压力真的很大。
梁爷爷肃穆抬眸：“做哪行的。”
“爷爷，左旭不是我的男朋友。”梁优璇举手报告。
“你哥不是这么说的，小桦！先带你妹回屋去！”梁爸下达最高指令。梁优桦行军礼，扛起妹妹，暂时关押。
梁家长辈心有灵犀，立刻变换椅子队形，将左旭圈在正中央。
“坐。”梁妈很“贴心”，给左旭准备了一把360°转椅。
台灯光线刺到左旭的脸颊上，他眯起眼，心说了，如果这家人一起审问犯人，那指控对方偷核导弹都得认罪了！
……
经过漫长的“拷问”，梁家长辈对左旭的初步印象还算不错，其实他们要求不高：身家清白；大学本科文凭；三代没有犯罪纪录。
聊完正事，闲谈几句吧，不困呢，至于左旭困不困不在各位长辈的考虑范围之内。
“既然你是艺术总监，我得提提意见，现在电视播放得都是什么片子啊，年轻男女不是搂搂抱抱就是亲嘴。多拍点革命影片啊！不能为了赚钱忘本啊！”梁爷爷喟叹一声。
“……是。”说得容易，您出制作费么。
“《重案六组》那样的连续剧还是不错的。值得表扬。”梁爸深沉地点点头。
“……嗯。”是好看，但题材不是无限的，拍到第三部都快改枪战片了。
“有几部韩剧挺好看的，不过韩国人真可怜，吃到猪肉就跟吃上满汉全席似地。我每次炖红烧的时候都替他们难过。”梁妈伤感了。
“……惨。”拿出您五分之一的热情对待税收工作吧。
最后，较为有人性的梁奶奶站起身，将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递给左旭，和蔼一笑，叮嘱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注意饮食，工作再忙也不可以服用兴奋剂哦，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妈啊，我要回家！
9
梁优璇看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愉悦的表情，又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左旭，难得看到一家人紧蹙的眉头有所舒展，那就……只能暂时委屈你了左旭。
“我给你煮碗面吃吧？”
“如果你真有诚意的话，请你先把手铐打开。”左旭都不知道怎么这么倒霉，被这一家人盯上也就算了，梁优璇居然还用手铐把他一只手拷在阳台护栏上？还给他准备了一套被褥，怎么个意思，今晚让他睡阳台？
梁优璇不急不缓走上前：“咱们做笔交易，你冒充我的男朋友，在我家人面前演演戏，省得他们总逼我去相亲。”
“说完了？”
“嗯。”
“交易不是双方的吗？我除了背黑锅又从中得到了什么？”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你总听过吧？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忘恩负义，如果你猪狗不如的话。”
“你说这是你的责任，我要求了你保护了吗？”左旭早就知道，这世界上压根不存在不求回报的付出啊！
“是我的职责没错，但额外捞点好处……不行吗？！”梁优璇抄起阳台上的双截棍。
“……”左旭垮下肩膀，严肃地说：“我不能交女朋友。”
“资料上写着你没女朋友。”
“是，这是我个人的问题。”
梁优璇怔了怔，垫垫脚打量左旭，歪嘴一乐……“难道你真是同性恋？”
左旭疲惫地舒口气，索性认了：“是，所以我不能答应你无理的要求，我男友会不高兴。”
梁优璇眼前一亮：“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嘛……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同性恋呢，说说，你们是怎么想的？还有，你男友帅不帅？”
“大惊小怪什么？就跟你喜欢男人一样。”
“据说同性恋者看到异性都很反感，你烦我也是因为这原因吧？”
“不，我对你的反感程度已经跟性别没有关系了。”左旭说出这句的同时及时用靠垫挡住梁优璇的拳头。
梁优璇认为左旭没有说谎，因为他确实对所有女性拒之千里，而且一个可以对女性讲出那么恶毒话的男人应该是真不稀罕女人。
她打了个响指，解开左旭手腕上的手铐：“太好了，我还真怕你多想，这样更好，你继续与你的男友大搞地下恋情，我会替你保密。你只要偶尔出现在我家一两次就行了，对外，我们还是以上下级相称，成交哈。”说着，她强行与左旭击掌为誓。
“上下级？”
“嗯，我收到专案组最新命令，你可以回公司照常上班，我是你新雇的保镖。你不用花一分钱就有人24小时保护你。当然，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我顺便监视你的行动，放长线钓大鱼，嘿嘿，开心吧？”梁优璇已不想再隐瞒什么，因为左旭可以看穿一切。
“开心，开心得我都不会笑了。”左旭一手枕在头下：“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家人在外面遇到我，叫我准女婿什么的，我肯定不认，即便你用枪抵在我头上也不认。”
“放心吧，除非你在税务局门前贩毒被抓、推上审判台又关进监狱才能遇到我们梁家人。”
“……”
“你还坐在这干嘛？煮面去啊。”左旭斜了她一眼。
“……”梁优璇想到自己是人家冒牌的女朋友，心甘情愿地应了声，但她对左旭的优待仅限于梁家这一亩三分地之内。
“小璇，还没睡呢？”梁优桦闻着香气溜达到厨房。
“嗯！给我男朋友煮面吃。”
梁优桦看到妹妹幸福的笑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哥正好也饿了，多煮一碗。”
“喔。”梁优璇回眸一笑，当亲哥哼着小曲走远，她的笑容立刻收起，演戏果然很累。
吃面的时候，梁优桦非要与左旭喝两杯，庆祝主题——妹妹有人敢要了！
可能因为太高兴，千杯不醉的梁优桦居然喝多了。梁优璇先将烂醉如泥的大哥背回卧室，又给左旭准备洗漱用品，折腾到夜里两三点钟才睡觉。
左旭洗完澡，甩了甩湿漉漉的短发，推开房门时发现梁优璇已经睡着，在她的床旁边打好一个地铺，不错，虽然还是地铺，但不用睡阳台了。
但他还没有困意，坐到电脑前翻阅最新的娱乐新闻。
他无意中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梁优璇穿警服的照片，还有几张她与前男友林智博的合照，相比之下，她19岁的模样与现在反差很大，那时的她充满朝气，眼中沁着满满的爱意，完全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人。而当她做了刑警之后，傲慢的神态透着对世间百态的冷漠。左旭现在可以理解梁家人为什么急于给她找个对象，再这样下去，她很有可能终身不嫁。
左旭环视梁优璇的房间，她的卧室里没有一件属于女孩子的物品，墙上贴着展示枪支的海报，衣架上挂着警服，书架上摆满各种奖状，散打、柔道之类的，就连窗帘都是迷彩的。
他转回电脑屏幕前，本想登陆邮箱，但指尖停滞在键盘上，很快清除掉登陆账号。
——对不起，这句对不起说给所有纠葛在军火走私案中的每一位。
※※
第二天中午
梁优璇收拾简单的衣物，与左旭返回他的现住所——星火娱乐集团顶楼公寓套房。
梁优璇率先彻查屋中各个角落，检查是否有窃听器装在左旭家中，但是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暂时没有发现异常。从今天开始，任何人在没有得到梁优璇的允许下，不得私自进入左旭的住所，就连清洁员也不行，所以打扫工作也只能由梁优璇负责。
不一会儿，左旭换好衣服从卧室走出，他在着装上的时尚元素并不多，属于中规中矩的穿法，有点埋没他较好的外形。
而梁优璇的装扮就是一位女保镖，一袭黑色女式西装，素颜洁面，马尾辫。左旭对她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很满意。
左旭接了两个电话，今天日程安排——首先、前往某部偶像剧拍摄现场，因为导演最近闹脾气；晚上八点与王董事洽谈投资影片事项，顺便见见王董事推荐的女主角。
梁优璇负责开车，她坐上林肯轿车驾驶位，不由得有点兴奋，因为她拿到驾照之后还没什么机会摸到车。
左旭则坐在后座上翻阅文件，反正他这条命是交到梁优璇手里了，要死一起死。
噌！……左旭的额头与前车座亲密接触。
“呵呵，对不起，油门踩大了点……”梁优璇干笑两声。
“……”左旭沉默不语，为什么总要他亲身体会到这女人有多笨呢？
无声的压力最可怕，梁优璇这次不敢贸贸然起步，搓了搓手心，深呼吸，谨慎地踩上离合，以20迈龟速移动……缓缓地移动……
“步行的老人超越你了。”
“……”梁优璇用余光看向道旁拄拐棍散步的老太太，老太太见她看过来，还朝她招招手。
机动车在他们周身飞逝而过，堵在他们车尾的机动车则“嘀嘀嘀”狂按喇叭催促，左旭抿着咖啡看报纸，态度不骄不躁。
梁优璇却是越着急越熄火，她按下车窗，探头怒吼：“别嘀嘀了啊，越嘀嘀越慢！”
警校统一学习驾驶那阵子她不巧赶上散打比赛，少上了十几堂驾驶课而已，而已。何况这款林肯属于加长版，总得给点时间适应适应啊。
左旭笑了笑，用水彩笔写了一张大标语贴在后车窗上——驾驶者患狂犬，欲保命请绕行。
“不着急，我八点之前抵达拍摄现场就行。”
“……”现在才下午一点，路程不到三十公里，太挤兑人了。
梁优璇不服地眯起眼，轻踩油门，平稳驾驶——于是，只见马路上，一辆纯黑色加长版大林肯，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泛起霸气的光芒，却以20迈或30迈的速度“驰骋”，还闯红灯。
一个半小时之后，终于，终于抵达拍摄现场，是一所高中校园。
左旭下了车，指向不远处的停车场：“那边有一个像游泳池那么大的车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顺利停好车。”
“……”梁优璇扭头望去，正值周末放假，车场还真是空无一物。不过，她大概适应了林肯车的宽度，多开几次就好了，嗯。
趁着左旭探班的空挡，她一个人在车场练车，停车场大爷却走上前敲敲车窗。
“姑娘，用林肯学车，够奢侈的啊！”
“我有驾照。”
“就你这技术，车本买的吧？哈哈。”
“……”
梁优璇没脸再待在车场了，歪七扭八停好车之后，走进校园寻找左旭。
她顺着摄像机灯光的方向走进教学楼一层，一间教室正在拍摄，导演对着年轻演员大发雷霆，导演颇有指桑骂槐的劲头，大致意思就是什么烂演员，连最基本的表演都不会，为了这一个镜头浪费了不少胶片。而左旭只是在一边冷眼旁观。
梁优璇不懂拍摄流程，不过挨骂的那位她在电视上见过，最近很红的偶像男明星。
这时，左旭扯掉领带，脱掉西服外套，换上学生制服，他指向那名年轻男演员：“我只演一次，看好了。”
左旭嘴角叼起一根烟，微扬下颚，迈着慵懒的步伐走在回廊间。其实，要做到吊儿郎当又不失帅气的状态并不容易。尤其是眼神的把握，挑逗漂亮女生的眼神绝不能猥琐。
导演总算由暴躁转为亢奋：“就是这样，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太出色了！”
梁优璇暗自赞叹，其实那位男明星长得并不差，就是缺少左旭那股有内而发的痞味儿，左旭的表演魅力还真令人不能侧目呢。看来演技这玩意还真是需要天赋。
左旭换回西服，面对在场演员说：“我喜欢精益求精的导演，再给你们每个人三次机会。”
此话造成演员一片恐慌，含义易懂，再不行换演员。
“请问左总监，我怎样才能做到您那样呢？”男主角追上左旭，虚心求教。
“把自己幻想成一个目中无人、最帅、天下无敌的坏男人。如果你连想都不敢想，趁早别吃这行饭。”左旭接过梁优璇手中的车钥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拍摄现场。
梁优璇虽然很同情这位男明星，但左旭讲得也没错吧？……她不得不承认，只要在左旭的地盘，他就是绝对的王者。
……
而当左旭看到霸占掉四个车位的林肯时，整个人涣散了，他真不知道梁优璇使用多么“高难”的技术才能完成此项绝活。
梁优璇不等他批判，先认罪：“我保证在三天之内学会正常驾驶。相信我，我可以！”
左旭舒了口气，打发她坐上副驾驶，一脚油平稳驶出，梁优璇则坐在一旁偷师……
“小姐，你在停车场里做了什么？手刹没松？……”左旭汗颜，他走下车看向车底盘，一股“飘渺的白雾”围车萦绕。
“……”梁优璇抓了抓耳朵，在停车场练车那会儿，好像是。
“莽妇。呃……”
梁优璇一边道歉一边伸出拳头打中左旭的腮帮，士可杀不可辱，不可辱。
“到了餐厅之后，看我眼色行事，听见没？”
梁优璇点点头，又迷茫地抬起头：“我哪知道你每个眼神表示什么意思，给点提示。”
“你见到之后自然会懂。发挥你专业的灵动力。”左旭含而不露地笑起。
“……”梁优璇眯起眼，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10
晚间八时，华灯初上。
左旭与梁优璇走进一家高档的泰式菜餐厅，在他们抵达餐厅之前，星火娱乐的制片人及左旭的秘书已在与投资方洽谈业务。
“左总监，这位便是XX电子集团的王董事长。”秘书李娜起身引荐，她是一位体态丰腴的中年女人，具有亲和力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左旭颔首落座，看到依偎在王董事长身旁的性感女人，女人轻咬指尖向左旭巧抛媚笑。如左旭所料，王董事长只是想把他的二奶推进影视圈。
梁优璇不苟言笑，伫立左旭身旁，尽显一派保镖架势。
电视剧制作流程：1、制片方与投资方接洽（独资或多方）；2、拍摄，发行；3、由电视台决定是否购买播放权（到这一步，影视公司与投资方两方按合同分成。反言之，如果没有电视台购买，全赔。）；4、电视台赚取插播广告费；5、收视率决定电视台收入。
此次投资方是一家规模中等的电子产品公司。投资影视剧，一为赚钱，二为打响知名度。但这是一项富有赌博性质的冒险投资，一但无人购买，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就算打水漂了。
“钱不是问题，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身旁这位美丽的小姐做女主角。”王董事长连剧本都没看就决定投资八百万，为博红颜一笑嘛。
制片人面有难色，预定拍摄的连续剧是古装片，这位小姐外貌成熟，不适合扮演清纯靓丽的女主角，有个老鸨子的龙套倒是可以让她试演看看。
左旭饮了口水，“可以，影片拍摄过程中有大量吊威亚的戏份，不知这位小姐是否吃得了苦。”
女人嫣然一笑，说：“这个我懂，不是可以用替身嘛？”
“是，女主角是一位盗侠，从第一集开始打到最后一集，为了达到复仇的目的不惜挖掉一只眼睛送给仇家做礼物。当然，这不影响女主角的美貌，只是你会比较辛苦，化妆时间比其他演员多出五倍。所以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如果因吃不了苦而罢演，我集团大不了重拍，但王董事损失就惨重了。”左旭正色道。
听罢，性感女人脸色稍变，嘟着红唇，用娇滴滴的眼神指责老情人办事不利。
制片人则与秘书面面相觑，剧本里没有挖眼珠的戏。总监又在对方剧本在手的情况下忽悠人。
王董事拍了拍小蜜的脸蛋，显然开始对此项投资犹豫不决，这时，左旭扬唇一笑：“我方抱有二十分的诚意与王董事洽谈投资项目。喏，替身演员我都带来给您验收了呢。”说着，他将梁优璇向前推了一把，继续忽悠道：“这名替身演员从事武行三年多，她是武侠影视剧中的新一代宠儿，相貌看得过去又会打。小璇，取下墨镜给王董事长看看。”
“……”梁优璇暗自攥拳，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但是她答应左旭在先，所以不情愿地摘掉墨镜，如展览品般让对方验收。
王董事长这才注意到一袭黑衣的梁优璇，他不由眼前一亮，看了看身旁的小蜜，又不解地看向左旭，问：“这么漂亮的女孩只能做个替身？！”
“漂亮？凑合看吧，身材太普通了。而且她是新人，出场费不高，为本片降低不少成本。”左旭不以为然地回。
梁优璇确实不属于令人惊艳的美女，但她的五官非常精致，皮肤白皙，算是越看越顺眼的女孩，并且最重要一点的是，她完全没有化妆。不过，了解梁优璇的人都知道，她看似邻家女孩的外表下拥有一颗强悍的老虎心。
“本片制作班底精良，据我多年的经验，稳赚不赔。不过，我们毕竟是第一次合作，王董事长也不需要急于签署合同，再斟酌斟酌。至于女主角的问题，其实我方很愿意启用您所推荐的新人，但先苦后甜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一夜成名的几率只有十万分之一，所以，请两位考虑清楚。”左旭侧看秘书，说：“张董事那边约好了吗？”
秘书反应机敏，合起电脑笔记本：“是的，今晚九点半，张董事请总监务必抽出时间去一趟。”
左旭应了声，就在起身的同时，他故意翻倒餐桌上的玻璃水杯，梁优璇眼疾手快，一弯身握住玻璃杯，稳稳放回桌边，滴水未漏。
眼见为实，起初有所怀疑的王董事长现在彻底相信梁优璇真是专业的女武行。话说这种小美女只能当替身，他真不好意思再提小蜜。原来自己是只井底之蛙，本以为已拥有了最美的女人，其实在影视人眼中无非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女人。何况，再加上那位所谓的“张董事”带来的压力，王董事长显然已有些坐不住了。
“等等左总监，我相信你在业界的信誉，不用想了，马上签约。关于女主角的问题，等机会吧。再看看……”王董事毕竟是商人，买条钻石项链补偿小蜜好了。
“合作愉快。”左旭举起酒杯，从容一笑。秘书则将准备好的合同放上台面，至于签约事宜就不用着左旭操心了。而制片人更省心，一句废话没说已把制作资金捞到手了。
梁优璇斜眼瞪左旭，这奸商又利用自己赚钱。
待合同签署完毕，左旭并没留下与投资方就餐，而是自掏腰包请梁优璇吃火锅。
……
正值晚饭时间，火锅店的生意红火，刚一坐下，梁优璇便先点了酒水：“五瓶燕京，冰镇的！”
“……”左旭挑起眉：“我要开车，不能喝酒。”
“啊？我给自己点的，你要喝什么自己点。”梁优璇捧着餐单一通狂点，她饿坏了。
“……”女酒鬼and女饭桶。
当沸腾的水蒸气氤氲而起，梁优璇搓了搓双手，涮上鲜嫩的羊肉片，大快朵颐。
左旭则在一旁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这什么女的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跟爷们似地。不过想归想，他倒喜欢这种不拘束的状态，图的就是吃饱吃好。
“今天表现不错，哥送你一件礼物。”左旭把不慎捞出锅的牛百叶放进梁优璇小料碗里。
“又是10块钱下上的？”梁优璇挑了挑眉。
“不能够，我也大方一回，但别超过50啊。”左旭调侃回去。
梁优璇鄙视他一眼：“你别饿着我就行，我可不像你们演电影的那么能抗，少吃一顿都难受。”
她才跟了左旭一天，就发现吃饭不是影视人必不可缺的“装备”。当然刑警也是如此，但那是因为碰上紧急任务逼不得已，拍戏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管饭了？”左旭邪恶地笑着。
“我又给你当司机又帮你赚钱又要帮你处理四周危机，甚至被你羞辱身材差！给口饭吃都不行啊。”梁优璇感觉自己真惨。
左旭哑然失笑：“行行行，谁让你是绿姐呢。”
“什么绿姐？我又是绿扑了蛾子。”
“穿警服的大姐大，快吃吧。”左旭又把捞错的蔬菜放进她碗里。
梁优璇喝了一大口冰镇啤酒，舒爽地眯起眼：“幸福就是想吃肉就吃肉想喝酒就喝酒，想睡觉就倒下，太舒坦了……”
左旭翻个白眼：“你少喝点，别想趁机爬上我的床。”
噗……梁优璇浪费一口美味的啤酒，无奈地说：“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才不会对你个死同性恋感兴趣呢。”她不由搓了搓手臂。
“你居然歧视同性恋者，禽兽。”
“我没歧视，只是不能认同，你也是你妈生出来的。这世界乱了，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孩子都是领养的，管男的叫妈，管女的叫爸。”梁优璇咂吧咂嘴，一声叹息。
“……”
待酒足饭饱之后，梁优璇捧着肚子依在副驾驶上，明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练车，她可不能让左旭看扁了。
半小时后，他们回到左旭的小套房，左旭刚要开门，梁优璇惊觉地发现门缝里透出光线，她一把将左旭拦在身后，谨慎地侧耳聆听。
左旭倚在墙边，燃起一根烟，一点没有受胁迫者的自觉性。
直到梁优璇掏出警枪，悄声无息上弹之际，左旭这才开口：“我知道谁在屋里，别冲动。”
“……”梁优璇回眸瞪他，顺便收起枪。
她大喇喇地推开门，客厅只开了一盏台灯，不见人影。
左旭挤过梁优璇身前，脱掉外套的时候，只听卧室门“吱呀”一声开启。随后，一个穿着浅蓝色睡衣，怀抱一只大抱枕，身材高挑的男人，抖抖嘴唇，无视梁优璇的存在，可怜巴巴地走向左旭，额头埋在他肩窝里，一副很委屈的死德性。
“奶糖……我很难过……”男人低沉的声音与撒娇的口吻实在是……
左旭拍了拍男人的脊背，虽然没说什么，但似乎在安慰他。
“？！”……梁优璇倒跳三大步，歪头打量这男人，虽然他穿得不伦不类，头发染成银白色，但确实是大帅哥一枚。而两人过于暧昧的互动还真是令女人想多看上两三眼。
这么说，左旭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现身了？！
然而，梁优璇没有忘记本职工作，对于不明来历的“飞禽走兽”需要做一番安全盘查。
男人刚想再说点什么，发现眼前多了一只小手，他拧起眉：“这是谁的爪子，好多茧，真丑。”
梁优璇因常年摸抢造成指节摞茧，她承认自己手不漂亮，但是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怎么跟左旭一样惹人讨啊！
梁优璇嫌弃地扯过男人衣领，命令道：“你先跟我过来。”
“奶糖，这凶巴巴的女人是谁啊……”男人见梁优璇神色阴森，扯了扯左旭的手腕。
“奶牛也就救不了你！给姐死过来！”梁优璇朝左旭发出警告的眼神，警告他别妨碍警方调查。左旭则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回屋洗澡去了。
11
“姓名。”
“万人迷。”
某女骨节拧动的声响。
“丁戴伟。”
梁优璇怔了怔，左旭手机里那个“D”开头的号码，是他吗？（她偷摸查过，那个号码的登记人是左旭）而左旭当时那温柔的笑容就是对他？……呕，恶寒恶寒。
“年龄。”
“你这人真没礼貌，怎么可以问帅哥的年龄。”
咔嚓，原子笔在梁优璇手中断成两截。
“……”丁戴伟小幅度瞥她：“26。”
“职业。”
“你连我都不认识，长眼睛出气的么？”
梁优璇正视丁戴伟妖媚的五官：“职业。”
丁戴伟垮下肩膀：“歌手。我与奶糖的关系是……”
“这点不重要，身份证拿出来，我需要核对一下你的身份。”
丁戴伟忍无可忍了，拍案而起！
“我说这位悍妇，你有什么权利查我的身份？你以为自己是警察啊？！”
啪！警徽拍在茶几上。
“……”丁戴伟朝她翘起大拇指，乖乖从手包里掏出身份证。
梁优璇抄写丁戴伟的身份证号，通过手机反馈警局筛查，消息很快回复——本市居民，没有不良记录及犯罪前科。自从左家长辈买了西区的小别墅之后，左家与丁家便成了邻居。也可以说，左旭与丁戴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她双手奉还身份证，肃然说：“丁先生，请务必对我的职业保密，如有外泄，我会告你妨碍警务。”
丁戴伟嘴角抽搐，吊儿郎当地说：“是……Madam……”
梁优璇很好奇男人之间究竟是怎么产生恋情的，但警察的身份又不利于她过多打探八卦消息，所以她！……打算偷窥。
丁戴伟向她眨眨眼：“梁警官，你为什么还不走？”
“……”这就看她碍眼了。梁优璇干咳一声，乱掰道：“左旭最近收到匿名威胁信，警方有义务保护市民的安全，你去忙你的吧，当我不存在。”
丁戴伟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了声，做他们这行的三不五时会收到粉丝“独你不嫁”的恐吓信或乱七八糟的威胁信，见怪不怪了，反而觉得警方小题大做。
“怎么当你不存在？我习惯在家里全裸。”丁戴伟打开一罐饮料，随意地就像在自己家。
“是吗？我刀法不错哟。”梁优璇慢悠悠看向丁戴伟的两腿之间。
“……”丁戴伟下意识夹紧双腿，奶糖家有怪兽啊。
梁优璇则伸了个懒腰，见丁戴伟企图坐到沙发上，她身子一歪占领山头，说：“这是我的地盘，你回卧室吧。”
丁戴伟从她脚底下抽出手包，他只是拿东西，压根没想停留！
***
卧室里。
左旭擦着头发走出浴室，而丁戴伟正躺在床上敷面膜，整得自己跟个贵妇似地。
左旭用毛巾丢向他：“口供录完了？”
“嗯……那女人真可怕，辛苦你了。”丁戴伟无比同情左旭。
左旭甩了甩短发，依在床头翻阅明天行程，丁戴伟则“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肩头，吹了吹没干透的透明指甲油。
“又失恋了？”左旭并没抬头。
“这一次我是真的受伤了。”
“这句话我听了不下五十次。滥情的家伙。”
丁戴伟喟叹一声：“那女人刚掉进我的迷魂阵，我才约她一次！一次而已！还没牵手啊！就让狗仔给拍了。经纪人看到桃色新闻那是相当开心，要求我面对媒体矢口否认，于是，我就被那女人踹了。”
左旭轻声一笑：“偶像明星的悲哀，你既然赚了这么多钱就要允许别人窥视你的隐私，没有桃色新闻你就等着饿死吧。”
“道理我懂，主要是还没上床不甘心。”丁戴伟抓起左旭的手臂蹭了蹭，遭左旭一拳挡开。
“对了，梁优璇问咱们的关系了吗？”
“我想说，她说不重要。”
左旭应了声：“嗯，他以为你是同志。让她继续误会下去。”
丁戴伟怔了怔，倏地，将自己那张敷着面膜的大脸贴在左旭眼前，“那怎行？！我血气方刚一爷们！虽然那悍妇很悍，但长得还不赖，我想她肯定是内分泌失调才造成心理扭曲，我还打算滋润滋润她呢！……啊……”丁戴伟话没说完，被左旭一脚将他踹下床。
左旭揪起落地好友的衣领，眯起眼，“含情脉脉”地说：“亲爱的，你是我的。”
“……”丁戴伟脸上的面膜歪掉了，一个猴子跳扑向左旭：“是的，我也爱你！爱我就让我掐死你！”
左旭哈哈大笑，两人如儿时那般扭打一团，从床上打到地上，翻滚翻滚。
哐当一声，梁优璇站在门口，手中的肥皂盒掉在地上。她只是听到卧室内有点嘈杂，以为出了什么事，哪知道……果真事不小！
丁戴伟扭头看向门边，再看看被他压在身下的左旭，而左旭的睡袍已在打斗中滑落肩膀，啊啊哦……
“对不起，打扰了。对不起，我应该敲门的……”梁优璇倒退着关上卧室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男人之间“玩”得这么凶，开眼界了。
左旭压住床边爬回枕边，欧也，睡觉。
丁戴伟对梁优璇的诧异也是不以为然，他咕噜回床上，撞了撞左旭的手肘，一本正经地说：“喂，我这几天要在你们的摄影棚里拍摄MV和写真集。到时候你来探班吧，制造点疑似跳槽的假新闻。”
“行。也就是说你要在我家住上好几天？”
“不欢迎我么？”丁戴伟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欢迎一个白吃白住又占掉我半边床的自恋狂？”左旭拧起眉。
丁戴伟耸耸肩，抛给左旭一个“你就认命吧”的眼神，一翻身，睡觉。
***
卧室外
梁优璇在客厅中的洗手间里冲了个澡，这房子设计得挺不错，一室一厅双卫。
她打着哈欠铺床褥，躺下前还不忘再瞄一眼卧室，打个冷颤，关灯。
※ ※
第二天一大早
梁优璇最早起床，将煮好的米粥放在餐桌上，桌边码放了两幅碗筷，而后拿起车钥匙去练车，她最受不了别人说她不行，只要她可以办到的事，就必须做好。
她乘坐电梯来到地下车库，无意间路径已被警方查封的车库，封条斜贴在电子门上，这是属于左旭的私人车库。
她看了看手中的新密码卡……忽然发现一件事，左旭对生活细节并不注重，正如他的电脑密码，1234也能算密码？再说车库密码卡，似乎谁都可以轻易取得。
梁优璇驻足沉思……如此分析，真正的走私贩，并不一定与左旭交情深厚。或者说，左旭大概知道是谁，但脑中有几个人的名单，他唯恐害到朋友？
嗯，先收集与左旭来往密切的嫌疑人名单——秘书刘娜，司机张强，情人丁戴伟。先圈上这三个人。
“梁小姐，这么早？”
说曹操曹操到，司机张强热情地打招呼。梁优璇回头浅浅一笑，见他手里捏着另一把车钥匙，问道：“左总监没给你放假吗？”
“没有啊，左总监安排我送文件，这几天跑片场呢。”张强憨憨一笑。
梁优璇应了声：“那您去忙吧。”她观察着张强一言一行，张强原本从事客车运营，但因好赌卖了车，三年前为左旭做专属司机，雇佣关系，谈不上交情。
梁优璇蹲在已被查封的车库门前……走私枪支藏匿于左旭长期不使用的一辆轿车备胎中，但是，警方在缴获枪支时竟然没有取得一枚完整的指纹，证明罪犯相当狡猾。至于警方如何得到消息——则是来源于一通匿名的报警电话，但经追查号码来自公共电话亭。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梁优璇坚信一定可以将倒卖枪支的罪犯绳之以法。
……
一个小时后
她练完车，返回公寓，左旭与丁戴伟正坐在餐桌边吃早点。丁戴伟对稀饭挑三拣四，左旭则边看报纸边喝粥。梁优璇斜眼望去，还真像一对夫妻，妻子唠唠叨叨，丈夫充耳不闻。
“小璇璇，为什么不是火腿煎蛋燕麦粥……”丁戴伟习惯性耍嗲。
“我给你做人肉叉烧包好不好？”梁优璇持续冷。
“……”丁戴伟眯起眼。想到他现在与左旭是“情侣”关系，不由玩心大起，于是，赖在左旭肩头玩娇嗔：“达令达令……人家要吃西餐嘛……”
左旭不温不火地看了他一眼，面带微笑，却顺桌子底下狠狠踩丁戴伟的脚趾。
丁戴伟龇牙咧嘴忍住疼痛感，同时挤出一丝扭曲的笑容，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左旭肩头：“讨厌讨厌讨厌鬼，居然调戏人家……”看似打情骂俏的“粉拳”，其实是用尽全力的。
梁优璇顿感头皮麻烦，一转身走进洗手间，俩变态！
左旭见梁优璇消失，立刻发动猛烈反击，大骂丁戴伟是个脏东西！
丁戴伟捧腹大笑，原来假扮同性恋刺激高傲的女警官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啊。
左旭这边一个看不住，惊见丁戴伟正向浴室门口缓缓爬行……
咚，左旭一脚踏上丁戴伟的脊背：“真没什么可看的，还没你的胸肌大。”
“哦？你都看过了？！不公平，我也要看！”
左旭弯身揪起他的衣领，如拽死狗般拖回餐桌边。
“说正经的，你找个女朋友吧。一人过日子多无聊啊。”丁戴伟艰难地喝了口粥。
左旭轻声一笑：“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可能吗？”
说起这事，丁戴伟发现自己破坏了美好的相处时光，他干笑两声，埋头狂喝粥。
不过话说回来，他真觉得左旭对自己太狠了点。
12
左旭开完晨会之后，梁优璇跟随他来到位于三层的拍摄影棚。
丁戴伟正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摆着各种酷帅造型。星火旗下女艺人配合着他的姿势一同拍照，女艺人或妩媚或可爱，两人一副亲昵情侣的神态。
梁优璇则不自觉地捂住胃，别看他现在像个正常的男人，可刚才他那娇滴滴的德行还在梁优璇脑中盘旋。
丁戴伟与左旭目光打暗示，示意他再等一会儿，记者即将抵达现场采访。
左旭心照不宣，坐到休息椅前。然而，他的出现引得星火女艺人忐忑不安。因为谁都知道左旭对旗下艺人有多严苛，在所有艺人眼中，左旭就是一位冷酷无情的美型暴君。
“微笑，再笑甜一点。”摄影师放低照相机，女艺人的表情怎么忽然一下子僵住了？
左旭一手支在桌边，迟迟不见咖啡端过来，头都没抬便开始教训：“你是盆栽？”显然他忘了身旁的女人不是助理而是女刑警。
梁优璇不明所以，不过摄影棚里的某位经纪人已走上前奉上咖啡，经纪人自然不知道左旭是为了帮丁戴伟制造新闻而来，谄媚一笑：“左总监，欢迎监督。”
左旭不予回应，抿了口咖啡，强大的气场迫使经纪人不敢再乱搭腔。
梁优璇发现所有工作人员改为绕道而行，左旭四周一下子空旷无一物了。
“喂，你有传染病？”她嘴动唇不动地问。
“……”左旭微抬眸：“没错，你还不走？”
梁优璇反而一屁股坐下，揉了揉站酸的腿：“反正没人注意我，其实我也没必要总站着哈。”
然而，梁优璇坐到左旭身旁的举动，再次引起工作人员一片唏嘘——这女人好白目，居然与左旭并排落座。因为影视圈讲究辈分地位，这种行为纯属不懂规矩。何况，左旭从不允许年轻女人靠近自己。
当人们等着左旭教训梁优璇的时候，却没想到左旭非但毫不排斥，甚至将一份甜点推到梁优璇面前，梁优璇也不客气，拿起小叉子开吃。
“你知道自己在所有人眼里是怪物吗？”谁又能理解左旭的心情，他多想让眼前的女人消失，但这女人软硬不吃，甚至，很有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毁掉他一贯保持的“暗黑”形象。
“嗯？……”梁优璇舔了舔嘴角，抬头环视四周，果然，工作人员大眼瞪小眼关注她。
“你想说什么？”她坐下来犯法么？为什么那些人给她的感觉是她犯罪了？
“没人要求你总站在我身旁，你完全可以回房看电视打游戏。”左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或者像个女人一样，想想午饭做点什么。”
“做午饭应该是你情人的事。”梁优璇挑了挑眉，嘿，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楚得很，左旭假借监督之名陪女朋友呗。
“……”左旭睨了丁戴伟一眼，丁戴伟正巧朝他眨眼，多年的朋友，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该行动了。
左旭轻咳一声，缓步走到摄影师身后的位置，丁戴伟见某畅销杂志记者向摄影棚走进，他故意摆出一个高难度的跳跃动作，落地时假装没站稳，只见他脚踝一歪四仰八叉摔倒在地。左旭则三两步上前，扶起丁戴伟，关切地询问他受伤没。
而这精彩的镜头必然被眼尖的记者捕捉到，同时，跟拍摄影机噼里啪啦定格这一幕。
“左总监，据说您与丁戴伟私交颇深，如今丁戴伟极度蹿红，您是否有意吸收他成为旗下艺人呢？”记者犀利的问题直逼左旭而来。
“我只能说丁戴伟是一位很出色的歌手，至少我个人很欣赏他。”左旭给出含糊其辞的答案。
“您当初没有签下丁戴伟，是否感到遗憾？”记者追问。
“不会，合作方式有多很种，刚巧有部都市偶像剧的男主角还没定，可以谈谈。”
“哦？！左总监方便多透露一些吗？”记者激动了。
“暂时不方便，依据剧本要求。当然，我会向导演推荐丁戴伟。”左旭给出官方的笑容。
丁戴伟暗自赞叹好友炒新闻的手腕。毒舌王牌大总监在记者面前夸奖他，一来、唱片公司更为重视他；二来、即将发布的新专辑又要畅销喽！不过，左旭还真是个奸商，抓住帮他炒作的时机再次为星火下一部连续剧做铺垫，顺便测试自己的人气指数，哼，阴险的家伙！
梁优璇只感前方闪光灯骤闪，却不知道这对小情人在搞什么把戏，她看了下时间，确实该吃中午饭了，所以朝左旭打个手势，先行返回顶层公寓。
※※
她回房第一件事就是给专案组长梁优桦汇报最新动态。
“黑猫黑猫，我是葫芦娃。”
“……”
“查一下左旭秘书刘娜的账目。”
“没问题。”
“暂时没事了，有消息给我打电话。”
“等！爸叫你和左旭回家吃饭。”
“不行，我没空。”梁优璇断然拒绝，左旭现在哪有空搭理自己，女朋友在呢。
“妹……你们住在一起，那什么了没？……”
“黑猫，现在是上班时间！”
“哦，葫芦娃……你与犯罪嫌疑人进行深度交流了没？哥想说，那什么，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因为一时大意制造出小犯罪嫌疑人。”
“！”……呯，梁优璇挂上电话。
她从冰箱里拿出两袋三鲜馅速冻饺子，一边等水沸腾，一边打鸡蛋切西红柿做汤。话说梁优璇的厨艺不咋样，简单的还凑合。
半小时之后，饺子刚出锅，两人就回来了。
丁戴伟一看中午饭这么普通，敲着筷子发牢骚：“小璇璇，既然你赶走了达令的保姆，好歹弄点像样的午餐吧？”
梁优璇一道冷光射过去：“谁允许你叫我小璇璇了？恶心。”
丁戴伟眯眼，梁优璇充分表现出一位非狂热粉丝的反差态度。
“达令，你想吃披萨吗？我去订。”
“随便，订了就吃。”左旭坐在沙发前阅读剧本，他总是很忙碌。
梁优璇则托着一盘饺子坐到沙发另一端，打开电视，边收看《法制进行时》边吃饺子。
左旭嗅到一股香气，张开嘴，梁优璇正看到精彩的破案讲解，无意识地将一个饺子递到他唇边，左旭很随意地叼走，边咀嚼边阅读。
他吃了一个觉得味道不错，不由挪了挪位置，倚在梁优璇身旁，于是，他张嘴，她便喂一个。
丁戴伟坐在餐桌前，搓搓下巴，观察这两人之间自然的互动，可以看出，彼此并不设防，有点像把对方当做家人的感觉。但是，他们相处很久了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丁戴伟将左旭拽进卧室问话。
“你说实话，跟这妞住一起多长时间了？”
左旭怔了怔：“一个月左右。怎么了？”
“你没发现自己对她的态度很反常吗？我很久没见你与女人这么亲近了。”
左旭拧起眉：“不是你想的那种，我只是时常忘记她是女人。”
丁戴伟一把捞过左旭的肩膀，深沉地问：“喂，你禁欲多久了？”
“……”左旭甩开他的手臂，直径向洗手间走去。
丁戴伟见他避而不答，一个箭步挡在洗手间门前：“你不是吧你？！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都是自己解决？！”
“你别这么无聊行不行？”左旭轻声一笑。
丁戴伟则是情绪大变，暴戾的一拳打在门边上，继而愤愤不平地说：“你又没卖给那女人，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左旭，你根本不欠她什么！她凭什么剥夺你谈恋爱的权利？！”
左旭的笑容僵在唇边：“你气什么气？她并没干涉我的私生活。是我自己不想交。”
丁戴伟不屑冷哼：“你还在替她辩解？你比谁都清楚自己为什么退居幕后，我气你对自己太刻薄。我当然生气！我作为你最亲密的好友看不下去了行吗？”
左旭一笑置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故作暧昧地眨着眼：“有你陪着我呢。”
“……”丁戴伟一把大力推开他，“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即便咱们关系再好我也代替不了女人的作用。我看啊，你再不找个女人真快变成同性恋了。何况现在刚巧有可口的小肥羊送上门，不宰的是傻瓜！”
左旭无谓地扬起唇角，眼中又掠过一丝焦虑与无奈。
……
“丁戴伟，披萨来了。”梁优璇没有帮他付钱的义务，顺卧室方向一声大喊。
丁戴伟喟叹一声，走出卧室，付了钱，无意间看了梁优璇一眼：“你在房里还穿外套？”
“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梁优璇回答得理所当然。
“随便点嘛，你即便什么都不穿！……在我和达令面前走动都没人多看你一眼。”丁戴伟尽可能误导梁优璇，脱吧脱吧，他禁欲已久的好朋友需要视觉上的刺激，哦呵呵呵。
别说，梁优璇还真上网查了一下男同性恋者看待女性的资料报告——绝大多数男同性恋者并不排斥女性，甚至，聊得来的女性可以做男同性者的知己，但绝不会因为交往甚密而矫正他们的性取向。
想到这，梁优璇脱掉西服外衣，挽起衬衫袖口，话说谁不愿意在家里穿舒服点啊。
丁戴伟看她很上道，提起房门口的一个纸袋递给梁优璇：“对了，服装公司送了我几件T恤，我也穿不到，面料还不错，你当居家服穿吧。”
“哦，谢谢。”梁优璇展开纸袋看了看，几件印花白T恤，肥肥大大挺宽松。
丁戴伟眼珠一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闹出点奸情实属不正常，他作为某死心眼的好友，怎么也得为推动剧情做出些努力！
他从皮夹中取出几张毛老头拍在梁优璇手心，粲然一笑，说：“为庆祝我顺利完成今天的工作，买点啤酒干果什么的放松一下。你也知道我出门不太方便，所以麻烦Madam去趟超市。”
“行，你列个单子，我一会儿去买。”
“你酒量怎么样？我最怕那些喝一杯就醉的人。”丁戴伟知道左旭酒量还不错，间接试探梁优璇几杯会醉倒。
“我？一打啤酒不成问题，白酒最好别超过半斤。喝多了不舒服。”梁优璇从小便接受男性化的训练。梁爸时常教育子女，酒品如人品。酒后胡言乱语是警务工作中的大忌。
“……”丁戴伟倒抽一口气，我靠，这也太能喝了吧？那来几瓶……伏特加？
13
梁优璇揣着钱走进一家大超市，她推出一辆购物车，按照丁戴伟所写食品逐一拿取。
她走到奶制品选购区，因通道促狭，前方一对情侣不巧挡住她的去路。情侣步伐缓慢，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窃窃私语好不自在。而她只得一步步跟在他们的购物车之后挪动。
不过，当前方的女人侧身选购牛奶的时候，梁优璇几乎是愣住了。
“肖红？”
肖红神色骤变，她谨慎地转过身，她尽量掩饰惊慌的情绪，不屑一笑。
男人驻足，梁优璇看向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男人西服革履，据西装质地及腕表观察，至少属于中产阶级。
梁优璇讪笑，自己一定有捉奸情的体质，这些脏了吧唧的事总是让她撞见。
她没心情质问肖红与这男人的关系，更没兴趣知道，所以她倒拉购物车，却没想到肖红用鞋跟卡住购物车底端横杠。肖红微抬下巴，示意梁优璇门口谈谈。
“小红，你们认识吗？”中年男人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普通话。
肖红嫣然一笑，顺手帮男人整整衣领：“嗯，我朋友，你先逛逛，我马上回来找你哦。”
梁优璇翻个白眼，多么虚伪的女人。她并没陪肖红走出超市，而是继续选购商品，而肖红双手环胸，亦步亦趋跟在她身旁。
“梁优璇，忘了你所看到的。”
“我们认识吗？离我远点。”梁优璇抓起四瓶伏特加放入购物车。
肖红谄笑道：“我听智博说，你险些被炸死，你说这是哪位好心人替我报仇呢？……”
梁优璇指尖一顿，不急不缓地说：“等我死的那一天你可以放鞭炮庆祝嘛，如果你还留着一口气没先死的话。”
“你！……算了，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我和那男人没什么，搞搞小暧昧而已，他是某个知名律师行的老板，我只是想求一份稳定的工作。我可没跟他上床。”
梁优璇侧目看向肖红那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怒火渐渐涌上心头：“你太令我恶心了肖红，我真怀疑你对林智博的感情是不是真的！”
“你激动什么？别故作清高了行吗？我查过了，与你同住一个病房的那个男人是星火集团的艺术总监，身价不菲，你又有多高尚呢？”肖红从林智博那弄来左旭的病例，没想到那个该死的神经病居然是钻石王老五。
梁优璇懒得跟她废话，旋身就走，她也不可怜林智博，这就是命，谁都不清楚自己的每一段姻缘可以维系多久。何况她已然不信什么扯淡的海枯石烂了。
“等等梁优璇，你不会告诉智博对不对？”肖红的口吻不再强势，并且稍带恳求之意。
梁优璇不予理会，提着购物袋径直走出超市。肖红的出现总是轻易破坏她的好心情。
※※
不一会儿
梁优璇带着怒气推开房门，将购物袋重力摔在餐桌上，一脚踹开洗手间门，“呯”的一声大力合上，很快，淋浴器开启，水声哗啦啦。
“……”丁戴伟打招呼的造型依旧定在原地，出门撞鬼了她？
梁优璇认为自己应该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待这件事，但是她一点都笑不出，原来第三者的不忠只能让上一任的她，感觉自己更不值钱。
左旭看剧本看到睡着，他慵懒地走出卧室，看到桌上的食品，打开一袋开心果，提着零食蜷在沙发上看电视。
“喂，梁优璇脸色发青。”丁戴伟指向浴室门。
“是么，厨房好像有一袋蟑螂药，你快拿给她吃，以毒攻毒。”左旭懒洋洋地陷在沙发背里。
丁戴伟本想再说点什么，只听洗手间门哐当一声打开，梁优璇大步流星走到餐桌旁，提起一瓶伏特加走进厨房找开瓶器，之后……十分钟没出来。
丁戴伟伸头探脑望去，戳了戳左旭的手肘：“你去看看，她不会把一瓶伏特加都喝了吧？那可是60°的烈酒啊……”
左旭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拖拖拉拉走向厨房，边走边想着怎么奚落梁优璇，却见她把头埋在双膝间，空酒瓶子歪在她的脚边。
左旭收起不正经的笑容，走进厨房的同时关上门。
他蹲在梁优璇身前：“出什么事了？”
梁优璇缓慢地摇头，扬了扬手让他先出去。
左旭倒是很听话，真就站起身离开，不一会儿，他又提着一瓶伏特加返回，放在梁优璇腿边的位置，酒是伤身，但比伤心强。
梁优璇透过腿间缝隙看到满满一瓶酒，她吸了下鼻子，抄起那瓶酒，一扬脖咕咚咕咚灌进喉咙，她的心情糟糕到极点，却搞不清楚是为了谁而焦躁不堪。
左旭从柜橱里取出一个玻璃杯，摊开手，手心里还攥着几颗没吃完的开心果：“我用下酒菜换杯酒行不？”
梁优璇看向他粘在手心的几颗小干果，莫名地噗嗤一笑，在空杯中倒上辛辣的白酒，这时她才想起看看酒的度数，酒瓶上的字都不认识，但价钱上标为60度。
“标错了吧？怎么还没二锅头劲大呢？”梁优璇顶着一双红眼圈问他。
“后劲大，别着急，一会儿你就晕菜。”左旭坐在小板凳上，抿上一口，眯起眼。
“酒瓶拿过来，我教你怎么喝。”
左旭剥开一个开心果丢进嘴里，取来一个平口的玻璃杯，在杯中加进几块冰及两片柠檬。然后斟上小半杯伏特加，再用一个杯子垫盖住杯口处，倏地，他九十度倒反杯口，猛力砸下，只听“嘭”的一声，玻璃杯中冒起厚厚一层白色泡沫。
随后，他扭转杯口，拿开杯垫，将即将冒出杯口的泡沫酒送到梁优璇的嘴边，梁优璇见泡沫快要溢出酒杯边缘，下意识探身吸了一大口，唉？味道果然不一样了，不仅清凉爽口，而且浓郁的酒香不减反增。
“你来试试？”左旭将一个干净的杯垫递给她。梁优璇应了声，很中意“嘭”的声响，她效仿着左旭的动作，盖住杯口反方向砸向切菜台，但由于牵起杯盖的动作不够利落，泡沫洒出杯口，虽然没成功，但梁优璇傻乎乎笑起，微醺的双眼透出兴奋感。
左旭揉了揉她的发帘：“世上没有后悔药，更没人能保证走另一条路就不会后悔。”
梁优璇的神智有些混乱，迷迷糊糊地点头，眼泪不自知地滑落。她只是在可怜自己，那段恋情给她带来幻灭的伤害，一个对爱情失去幻想的女人，谁又愿意跟她谈恋爱呢？真的很可怜，真的很寂寞……
不过，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哭时，晃晃悠悠地推拒左旭：“出去……出去……你先出去……”
而她忽然这么一出手，左旭不慎踩到滚落在地的空酒瓶，他脚底一滑，脊背撞上门边。更不幸的是，梁优璇酒劲已然上头，她踉跄两步向前倾斜，一头栽进左旭的怀里，可是左旭这边还没完全站稳，梁优璇又倏然压下来，导致两人叠摞摔倒。
咚！……左旭揉了揉吃痛的后脑勺，又感到一双手搭上他的肩头。
梁优璇歪头凝望他，咯咯一阵傻笑。左旭白了她一眼，托住她的腋下欲扶起，却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吹到唇边。他定睛看向梁优璇的脸颊，梁优璇缓慢地眨着眼，一手捏住左旭的下颚。
左旭顿感下巴被她捏得隐隐泛酸，他已预见大事不妙，但不等他躲闪，唇与唇已碰在一起。
——梁优璇的行为，就像一个强吻“弱小无辜”的女流氓。
左旭的姿势很被动，梁优璇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借酒劲占便宜，手肘抵在他的软肋上，他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所以他唯有拍打门板求救，呼叫丁戴伟支援！
然而，丁戴伟当然会选择“见死不救”，他目的就是——不管谁酒后乱性，乱了就行！
“达令，我有个约会，今晚不回来了……”丁戴伟贼贼一笑，抓起外套泡妞去也。
“……”
附着酒气的舌尖探入左旭的唇齿，他闭气眼，深呼吸，尽量不去体会接吻所赋予的触感。
梁优璇撩起模糊的视线，跨坐在他腿上，舔了舔他干涩的唇瓣，笑了笑，含住他耳垂轻咬，又笑了笑，仿佛在摆弄一个很有趣的玩具。
左旭一忍再忍，无论他怎样让自己保持清醒，身体还是给出最直接的反应。
于是，他一把捞过梁优璇的后脑，骤然袭来的热吻令梁优璇至少清醒了半秒。
她瞪大一双空洞的眼睛，一双滚烫的大手已伸入衬衫贴上她的脊背，而这种强而有力的抚摸，令此刻的她感到非常享受，至少暂时填补了寂寞的空缺。
不过想归想，梁优璇本能地护住胸口，她潜意识中的自我保护着实有点强。
猝然之间，梁优璇顿感身体悬空而起，一下子失去平衡的她，只得腾空乱抓支撑点。她一手抓住橱柜把手，一手握在左旭肩头。
左旭见状狞笑，将她放坐在橱柜操作台上，吻着她的唇，揉捏着她无暇保护的身体。话说男人一旦发起进攻，再彪悍的女人也得败下阵来。
……
当梁优璇身无寸缕的呈现在左旭眼前时，左旭竟然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头晕，而是感到眼花缭乱，这女人的身材不够丰腴，但确实很漂亮，匀称的美。
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年，各具特色的女人们路径他的演艺生涯，那些女人为了各种她们认为值得的理由接近他，他一直都看得很透彻，但送上门的羔羊没有不宰的道理。就这样，他在糜烂中渡过了无数的夜晚。
而今天，他依旧没有被情欲冲昏了头脑，并且清楚的知道，梁优璇只是一个宿醉的女人，她没有任何目的，他却控制不住持续涌入脑中的罪恶念头，甚至非常好奇她醒来之后的反应。
如果她叫嚣，自己就扮演无辜的受害者，还得告诉她，不用她负责。嘿。
……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梁优璇竟然还是处女。
天呐！她那熟练的挑逗手法从哪学来的？一定偷摸看了不少A片！
……
左旭一手扶额，他竟然迷奸了女刑警，完了！……死定了……
不过话说回来，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他索性抱起烂醉如泥的梁优璇走向卧室，不求九死一生，只求欲仙欲死吧。
有的人喝醉了喜欢乱说话，有的人喝醉了喜欢蒙头大睡，也有的人喝醉了喜欢手舞足蹈，拳打脚踢，比如梁优璇。
左旭将全身脱得光溜溜的梁优璇抱回床上后，这位姐姐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左旭以为她清醒过来要打自己，吓了一跳，却见梁优璇只是扑到自己身上猛啃一通，斜眼一看姐们的眼睛，是闭着的，左旭长吁了口气。
既然还没醒，赶紧的做坏事。
其实左旭在最后一刻时也曾做过思想挣扎，虽说一开始是梁优璇主动的成分比较多，要说错也是她先错，他就是协同犯罪，将错就错罢了，但是——这始终改变不了他XX了她的本质。他内心这会儿已是天人交战，做或不做反复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
就在他并不那么坚定的思想左右摇晃时，梁优璇从啃咬他的肩膀转移到了脸，温软的红唇一路游移//////////////////////////////////////////////////////////////////////////////////////////////////////////////////////////////////////////////////////////////////////////////////////////////(因河蟹大潮刮过，本章删除2371字OOXX）
14
明媚的阳光射入落地窗，梁优璇一手挡在眼前，拧着眉，她本想翻个身，脚边却踹到阻碍物。
梁优璇睁开惺忪睡眼，只见左旭坐在沙发背上，穿戴整齐，摆出一副《沉思者》的造型，但看不到他的表情。
“嘛呢你？……”她将一个靠垫枕在头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检查警枪警徽，头可断血可流，警务装备不能丢。
她记得昨晚因心情不好喝多了，在神智不清的时候对左旭毛手毛脚来着，但万幸的是，衣裤依旧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所以她暂时没多想。
左旭沉默不语，继续摆造型。
梁优璇咽了咽辛辣的喉咙，撩开身上的薄被，慵懒地站起身，可是她还没迈出一步，顿感两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木地板上。
她不明所以，喝到两腿发软的事迹不是没经历过，但睡了一觉仍旧腿软的情况倒是头一遭。
“嘶……”梁优璇抽了口气，按揉酸疼的大腿根，她捡起拖鞋砍向左旭，质问道：“你是不是趁我晕头转向的时候打我来着？！”
左旭并没转身，故作深沉地缓缓摇头。
就在梁优璇醒来之前——他清理了厨房，换了床单，帮她擦净一身污浊，替她穿好衣服，又抱回沙发……制造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假象，但不知能不能逃过刑警锐利的眼睛，更何况，他不确定她究竟记得多少。
为了以防万一，他从剧务部借来一件防弹背心。
梁优璇嗅到自己发丝间浓重的酒气，跌跌撞撞向浴室走去，先洗澡好了。
左旭长吁一口气，蹑手蹑脚走到浴室门外，耳朵还没贴上门边，只听门内穿出一声喊叫。
“啊————”
“……”左旭拔腿就跑，浴室门却“唰”的一下打开，梁优璇一脚踹上墙壁拦截他的去路。
她手里高举一件黑色蕾丝半透明内衣，问：“你给我解释一下这玩意是怎么穿到我身上的。”
“……”左旭暗自攥拳，百密必有一疏！不过这件文胸比她的运动内衣性感多了。
左旭故作迷茫地眨眨眼：“我怎么知道，如果你感到好奇，我可以打个电话问问那个帮你换衣服的女清洁员……”
梁优璇挑起眉：“女清洁员？可是我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证明我并没有吐。”
“……”左旭屏住呼吸，通过她镇定的表情以及质问的内容，基本断定她把昨晚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应该是吧？
“请那位清洁员过来一下。”梁优璇严禁外人进入此房间，如果有人帮她换衣服，警徽已暴露了她的身份，她必须警告对方严守秘密。
左旭应了声，装模作样拨通电话——进行一场答非所问的对话。
左旭：“清洁部吗？昨晚来过我房间的那位清洁员在吗？”
丁戴伟：“亲爱的奶糖，昨晚玩得开心么？哦呵呵呵……”
左旭：“哦，她下夜班了？”
丁戴伟：“你小子玩什么花样呢，昨晚十八般武艺都用了吧，哈哈……”
左旭：“嗯？她回家带孩子去了？辞职了？哦……”
丁戴伟：“是啊是啊，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但不知道谁是孩子他爹。”
左旭：“这样啊……那好，知道了。”
丁戴伟：“喂，搞定梁优璇给我打电话，有事找你。”
左旭火速挂上电话，向梁优璇抛去遗憾的眼神：“你也听到了，需要对方的家庭住址吗？”
“……”梁优璇扬手作罢，辞职更好，但是，这么巧？
左旭神色坦然，一转身走进厨房给自己冲杯咖啡先。
梁优璇边回忆边返回浴室，她的脑子里为什么会盘旋着一个左旭压在她身体上方的画面呢？难道她做春梦了？想到这，梁优璇不禁打个冷颤，她这个寂寞的老处女，居然连同性恋都要在梦里大肆意淫一番？！苍天……
洗澡时，她又看到大腿内侧的一片淤青，昨天她究竟喝了多少？居然撞到这么尴尬的部位？梁优璇暗自反省，这是一个严重的教训，从今以后，没喝过的洋酒绝对不能碰，这是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也必须是最后一次。
（话说喝下整整一瓶伏特加，她没有酒精中毒算是走运了。）
……
等她走出浴室的时候，发现餐桌前摆放着一份咖喱牛肉饭。
左旭坐在一旁敲击键盘，若无其事地说：“吃饭吧。”
梁优璇正好也饿了，舀起一大勺塞进嘴里：“都中午了，你今天怎么没出门？”
“哦，我都出去一趟了。”左旭小幅度斜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看过限制级影片？”
“……”梁优璇顿了一会儿，点头：“为了查案，会调出一些有关犯罪嫌疑人私生活的录像。有时也会出现那些画面。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他就说梁优璇肯定看过A片，查案子？一个滚床单的镜头看上几百次吧？
“问你呢，回答。”
“没什么，我正好看到一则新闻，喏……”左旭侧挪了一下笔记本，说：“某选美小姐为了晋级陪评审上床，很不幸，记者在酒店里安装了针孔摄像。”
“私自安装摄像头属于违法行为，但是我支持这种丑闻多多曝光，引以为鉴嘛。”梁优璇又想起肖红为了工作与男人搞暧昧的画面。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只要未触犯法律谁都管不着谁。
左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似乎昨晚的事真不记得了。他可以脱掉防弹背心了吧？
“对了，昨天在厨房里……”
“咳咳咳……怎么了？……”左旭一口咖啡呛在嗓子眼。
梁优璇一手托腮，一手敲着桌面：“我记得，我好像强吻了你……”
“……”左旭缓缓合上笔记本，双手抵住额头，委屈地说：“我以为你忘了，原来你还记得……我当时挣扎无效，确实被你占了便宜……唉，其实吧，我一夜都没睡，虽然说是强吻，但我的身体已经不纯洁了，我对不起爱我的人……”
“……”梁优璇木讷地眨眨眼，见左旭痛苦万状，立刻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于是她站起身，深鞠躬致歉：“对不起，我当时喝了太多酒。如果你不知道怎样向丁戴伟解释，我愿意当面向他道歉。”
左旭一手捂住口鼻，强忍着笑意，刑警的观察力较强，但他可是演员出身。
悠悠地，左旭瞥头看向窗外……神色黯然惆怅。
梁优璇尴尬地戳在原地，怪不得左旭今天的行为很异常，原来他痛苦得不能自拔了，虽然是禁忌的同性爱，但这份深情触动了她的心弦，多难得啊。
左旭一手盖住眼睛，三秒钟，眼泪轻声滴落在地板上。
“除非你发誓不告诉任何人，昨晚的事，就让我们当一场噩梦忘了吧……”
梁优璇被彻底震感到了，她立刻伸出三指发誓：“好！我保证守口如瓶。别哭啊你……”
左旭吸了下鼻子，回眸凝睇，苦涩一笑，眼眶中盘旋带着一汪泪花。
哦呵呵，梁优璇的小脸都吓白了，没见过男人哭吧？专业演员必须掌握的基本功唉。
而梁优璇已然举足无措，抽出几张面纸塞进左旭手中：“我道歉，不该质疑同性之间的感情。更没想到你和丁戴伟来真的……”
“比金子还真，我宁可被人骂变态也要爱，压力很大的啊！”左旭表面愤慨内心恶寒，对不起啊梁优璇，不是哥不敢承担，主要是你那脾气肯定会制造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血案。他可不想上明天的社会新闻，标题大概是：女刑警一怒之下向某某总监连开三枪之特、大、案！
梁优璇深表内疚，连连俯首致歉。
左旭见她深信不疑了，暗自舒口气，恢复一派悠然：“好了好了，我也没怪你，我也不敢怪你，这事就让它过去吧。”
梁优璇诚恳地应了声，不禁如释重负，如果丁戴伟跑来质问她种种不检点的行为，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左旭的情绪收发自如，他看了下时间，说：“某位导演约我打高尔夫，你要跟着去的话，赶紧换衣服。”
梁优璇打量自己：“换什么？”
“不是黑色就行，给你五分钟时间换衣服。”说着，左旭也回房换装。
***
五分钟之后
两人在客厅见面，左旭一袭蓝白色休闲装扮，头戴同色系棒球帽，他单手插兜，歪头看向梁优璇身上那件宽松的白T恤。
左旭拧起眉，拿起剪子三两步上前，几剪子下去，男士T恤已被他改造成凸显身材的性感小T恤。他半蹲下，用多余的布料打出一个蝴蝶结，再用别针固定在参差不齐的束腰结扣上，而梁优璇保持配合，谁叫她现在是“待罪之身”呢。
待两人坐电梯来到地下车库，正巧赶上一辆面包车正在卸货，抬下货车的衣架上挂着几十套未拆封的女式夏装，左旭随手挑了几件丢给梁优璇。
上了车，左旭指挥梁优璇换上其中一条牛仔热裤。梁优璇应了声，坐到后座换短裤，拉上驾驶位与后座之间的一道黑色百叶窗，后车厢便成为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宽敞舒适。她现在知道富商们为什么喜欢加长版轿车了——事业与爱情两不耽误。
“仔裤太短了。”梁优璇边说边拉开窗帘。
“你就那双腿还能看，漂亮的肢体就是拿来炫耀的。”左旭回头望去，笑容僵在嘴角，哎呀，遗留在她腿上的淤青若隐若现呃。
“你的腿……”
“不知道撞到哪了……”梁优璇喃喃自语，她猛地抬起头：“谁允许你往那看了？！别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就可以这么放肆！”
“……”左旭急转扭头，一脚油开出地下车库。
“我来开吧，我现在开得还不错。”梁优璇拔在左旭驾座旁。
“不用了，我希望顺利抵达不目的。”左旭说话的同时，下意识向斜后方看去，嘴唇无意间碰上梁优璇的鼻尖。左旭笑容微敛，不自然地看向前方，梁优璇则是不以为然地蹭了蹭鼻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能将彪悍可怕的女刑警与昨晚床上楚楚动人的小女人联想到一起。想到昨晚的事，左旭自顾自偷笑，梁优璇在浑浑噩噩中不断推拒他的靠近，甚至不忘出拳打他，但显然失去以往的战斗力，而他很邪恶的，乐在其中。
“坐到副驾驶来。”
“哦。”
左旭本想停下车让她换座位，可梁优璇已直接从后座爬到前方。
左旭睨了她一眼，发现她没有穿上鞋，而是盘腿坐在宽大的座位上认真地擦警徽。
“……”
这一瞬间，左旭又不敢完全确定，她真的相信昨晚只是单纯的宿醉吗？毕竟是那么“翻江倒海”的运动。
15
左旭打开后备箱取出高尔夫球袋，抽出拉杆，递给梁优璇。
“……”梁优璇不情愿地接过来，但她又不能说什么，是她驱赶了左旭的生活保姆。
明媚的午后阳光洒在绿油油的草坪上，所谓上流社会的人们三五成群漫步，一开口便是动辄千百万的生意。
梁优璇知道很多商人习惯将合作项目带到高尔夫球场洽谈，但没接触过高尔夫的她，感觉那些人是在故作高雅。
左旭则伫立服务台，待问清他所寻找的人物在哪个区域之后，带领梁优璇坐上一辆两人驾高尔夫球车。
梁优璇初来乍到凡事都感到新鲜，笑着说：“这不就是小时候玩的电瓶车吗？给我开会儿。”
左旭跟她换了座位，指向不远处的两个人影：“一会儿我谈事的时候你就坐在车里等我。”
“啊，我不能打么？”
“今天最好不要，下次我单独带你来。”左旭看她一脸失望，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头。
“……”梁优璇听到他居然用委婉的语气哄自己，还真不适应。
不一会儿，左旭抵达目的地，自行拉着球袋走远，梁优璇独自坐在车上，环视空旷的四周，嗯，暂时安全。
她一手托腮看向左旭的背影。左旭对待男性友人的态度一般都很友善，这不，他正与一位中年男人相谈甚欢，仿佛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
这时----
“嗖啪！”……一只白球击中梁优璇眼前的透明车罩上，竟然砸出浅浅的裂纹。
梁优璇绷起脸，这要是没有罩子罩在脸前，她脑袋上肯定多个洞。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向她这边跑来，捡起滚落的球，转身就走。
“这位先生，你的球砸到车玻璃了。”梁优璇走下车。
男人驻足回眸，看向破损的车玻璃，从皮夹中掏出一叠人民币丢在车座上，继而又要走。
梁优璇一步拦住他的去路，双手环胸，歪头看着这位财大气粗的年轻男人。
男人同样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首先，你应该为此事道歉，因为那颗球差点砸到我的头；其次，我说要你赔偿了吗？即便有规定需要赔付，但至少让我知道你姓氏名谁，款项也好有个出处。”
“现在的球童都这么不懂礼貌？”男人反问，口吻轻蔑。
球童——在高尔夫球场中，球童大多为女性（当然也有纯男性的场地，各国不同），她们必须面带微笑地全程陪同客人打球、管理球杆、驾车等多样性任务。并且，球童的态度常常能够影响到客人对该俱乐部的评价。球童算是收入颇丰的职业，根据当地物价，一般一场球赛可以赚取几百元小费。
梁优璇骨子里的傲慢不允许任何人对自己出言不逊，她抄起座位上的纸钞，扬手一洒丢在男人眼前，随后跳上电瓶车，准备开向另一边等左旭。
但这辆车的速度着实有点慢，男人一个跃步跳上副座，拉起停车杆，正色道：“首先，你要为刚才的行为向我道歉；其次，你有没有环保意识，返回原地把那些钱捡起来。”
梁优璇扭头看向洒满一地粉红色纸钞，一阵微风吹过，她讪笑：“你的钱要被风吹走了。”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愠怒的黑眸。
梁优璇笑容微敛，注意到他浓眉下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拳头击中眉骨之后崩裂的“杰作”。
“你长得是挺凶，但姐也不是吓大的，立刻下车。”梁优璇并无惧色，准确地说，她希望这男人没风度的出手，正好当锻炼身体了。
可是这男人干了一件令她哭笑不得的事——男人走到车头前，掌心抵在透明车窗前，推动电瓶车返回洒满钱的那块草坪。
他强壮的手臂就像两根铁柱，肌肉在运动中明显地涌动着。
梁优璇依旧坐在车上，还没说什么，男人一把将她拽下车，梁优璇抬脚就踹，男人扬手挡住，紧接着，反手抓住梁优璇的脚踝，将她整个人扭转方向，瞬间，倒挂金钟了。
“捡。”
梁优璇顿感脑部充血，她一手支在草坪上，一手压住滑动的T恤，又想到超短的热裤，她不由怒火攻心。
于是，她利用那只没受到牵制的腿踢向男人迎面骨。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点功夫，闪躲之际松了手，梁优璇则触地前空翻跳起，弯起膝盖猛力撞向男人的腰部。然而，男人已有了防备，一拳打上她的膝盖，梁优璇闷哼一声，在近身战吃亏的情况下，她迅速从高夫球袋中取出一根球杆，但她手里还有轻重，握紧铁质杆头，用杆身攻击对方。
“呃……”男人在防御中不慎挨了一棍子，他只得抬起自己手中的球杆抵挡猛攻：“你这女人真野蛮！”
“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你必须先道歉！”
男人注视她愤怒的神情，不由轻声一笑，态度急转。
“好吧，我道歉。”
同时，球杆在他头顶上方的位置戛然而止。
梁优璇气哼哼地收起球杆，蹲下拾起一张张纸钞，当她确定全部捡起后，递给男人：“我为我不环保的行为道歉，现在两清了。”
男人对她雷厉风行的态度感到满意，他接过钱：“车砸坏了不用赔？”
“如果这地方有相关规定的话，你还是要赔钱的。”梁优璇从包里取出便签纸，习惯性地审问道：“姓名，联络电话，请出示可以证明你身份的有效证件。”
“……”男人指向手臂上的一片红肿：“你打伤了我，我也要求你赔偿医药费。”
“最初一声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问题非要闹得大打出手，你是咎由自取，我拒付医药费。如果不服，你可以交给警方处理，告我伤害他人身体，而我会告诉警察我是出于自卫。显然，因为身型上的悬殊，我相信警方会保护弱者。”梁优璇挑衅地扬起下巴。
“……”男人看向伶牙俐齿并且身材较小的梁优璇，他笑了笑，无奈地摇头：“算你赢了。”
可是，梁优璇还没来得及以胜利者的高姿态继续教训这男人，不远处便传来一道焦急的询问。
“天启，你们在做什么？”
“爸，没什么，我在与这位小姐讨论球技。”吴天启迎上父亲。
同时，左旭向吴导演身后走来。
梁优璇见状跳回车里，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吴导演应了声，向左旭介绍道：“小旭，这是我儿子，还记得吗？你们一起游过泳。”
左旭友善相迎，笑着说：“当然记得，天启哥好久不见。我刚听吴叔说你已夺得职业拳击赛联赛冠军，恭喜。”
吴天启轻捶了左旭肩头一下，爽朗一笑，“这一晃也有十年没见了，越来越帅了你，再看我，满身是伤，走吧，咱们边吃边聊。”
左旭应了声，走到车边将球杆放回球袋：“小璇，你先把车开回去，在门口等我。”
“这位小姐是？”吴导演挑了挑眉，诡异一笑。
“我的保镖兼保姆，很能打的。”
“……”梁优璇俯首向长辈致敬，匆忙驾车逃跑，原来是拳击手，哇哦，算他有风度。
※※
西餐厅雅间里。通过他们的交谈内容，梁优璇得知这位吴导演来头不小，在好莱坞发展得不错，影片获奖量颇丰。
吴天启则坐在梁优璇对面，抿着咖啡翻阅手机新闻，不参与父亲与左旭之间的合作话题。他偶尔会瞄一眼如坐针毡的梁优璇，高深莫测地笑一笑。
“小旭，这部片子如果不是由你主演，那我决定先搁置剧本！”
“吴叔，我早就不拍戏了您是知道的。这剧本我已经看过了，剧情非常精彩。我有几个不错的人选带过来给您挑一挑？”左旭抚了抚吴导演的脊背，帮老人家顺顺气。
“不挑不挑，我就看好你！当初我一拿到剧本就感觉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角色，你不肯演的话我也没兴趣拍。”吴导演放下刀叉，双手环胸很不满。
左旭将刀叉放回他手里，调侃说：“一把年纪还这么容易生气，先吃饭，晚点再谈。”
“梁小姐，你说左旭做幕后是不是资源浪费？！”吴导演此刻只需要共鸣。
“……”牛排卡在梁优璇齿间，她看向左旭，一直都认为左旭对电影的热度不减，她也不能理解他推三阻四的真正原因。
“爸，梁小姐只是小旭的保镖，您别为难人家。”吴天启出面解围。
梁优璇干笑两声，在这件事上她可没有发言权。
……
因为左旭拒演，这顿饭吃得有点压抑，吴导演在上车前放了狠话，如果左旭执意不做主角，他就回好莱坞拍商业片去也。
左旭左右为难，能请动吴导演是各个影视公司梦寐以求的大事，如今却在角色上出现争执。左旭不想错过打响本公司知名度的机会。所以他只得先走人情路线，与吴天启在一旁商量对策，大概意思无非是劝劝吴导改变初衷。
吴天启居然答应从中调和，不过他提出一个附加条件：“小旭，我在国内没什么朋友，我想借你的保镖结伴同游几天。舍得吗？”
左旭微微一怔：“看上了？”
吴天启摸了摸鼻子：“嗯，这小妞儿挺有趣的。”
“……”左旭更加感到为难，那妞儿何止有趣，还不听话呢。
“这样吧，我把她的电话给你，你约约看。”说着，左旭掏出手机与吴天启交换号码：“不过她脾气有点冲，万一说错话你多担待吧。”
吴天启但笑不语，他领教过了，不过，越是难以驯服的女人越会引来男人的征服欲。
※※
返回公寓的路上，在梁优璇强烈的要求下，由她负责开车。
左旭坐在副驾驶上，侧头望着梁优璇，如果吴天启约她出去，她会同意吗？
“你看我干嘛？”
“你对吴天启的印象怎么样？”
“嗯？……还行吧，话不多。”
“你的意思是嫌我话多？”左旭不悦地挑起眉。
“我什么时候说你话多了？你是毒舌。”
“……”左旭轻咳一声：“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有人会暗杀我。”
梁优璇一脚急刹车：“你被跟踪还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了？”
“还不清楚，总之你寸步不离就对了。”左旭含糊其辞地说。
“嗯！”梁优璇打起精神。
左旭悠悠看向窗外，坏笑。
16
调查科向梁优璇汇报，对于刘娜的调查结果——刘娜，42岁，离异，独自抚养一儿一女。自从左旭担任艺术总监一职之后，刘娜直接成为左旭的执行秘书，月薪7000元，在同行中属于优厚薪金。但问题是，刘娜的大儿子送去国外念书，两学期至少10万。小女儿刚上初中，前夫只是某公司小职员，月薪2500元。试问，抛去吃住，刘娜哪来的钱支付大笔学费？
梁优璇思忖不语，刘娜确实存在作案动机。
“据你了解，刘娜秘书除了挣工资，还有其余经济来源吗？”
“不清楚。”左旭卧在沙发上审批各种文件。
“那你清楚什么？她跟了你五年了！”梁优璇无心说笑，一转身坐上沙发：“先别看了，咱们谈谈刘娜的事。”
“工作认真，办事严谨，待人友善，最重要的是，她从不会对我拳打脚踢。”左旭瞥了梁优璇一眼。
“废话，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又不给我发工资。”
“缺钱跟哥说。”
梁优璇先给了他一拳，嗤之以鼻地说：“我的职业就是抓人、打人、拷问人，抓不到罪犯还没奖金呢。破了你这案子，怎么也得给我多发2000奖金！”
“……”左旭严重怀疑警察被某种精密的仪器洗过脑。
“喂，继续聊刘娜。”
“我都告诉你了还要警察干吗？自己查去。”
梁优璇眯起眼，一把打掉他手中的文件夹。左旭波澜不惊，弯身捡起文件夹，啪，却再次被梁优璇一掌拍飞，但力道大了点，打印页天女散花了。
左旭悠悠地看向她，她则挑起眉：“你说不说？”
“这份合同价值三百万。喏，其中有一张纸沾到咖啡了。”
“？！”……梁优璇淡定全无，趴在地板上一通收拾，小心翼翼掸掉纸上的灰尘，再用面巾纸擦净纸上的污渍，但咖啡痕迹清理不掉，她吞了吞口水，心虚地还给左旭。
左旭面无表情地接过来：“嗯，幸好是复印件。”
“？！”……梁优璇扬起拳头，左旭高举合同，接着又说：“你没看到最后一页盖有公章吗？这份合同具备法律效力。你个法盲。”
“……”梁优璇一口黑血堵在嗓子眼里。
这时，梁优璇的手机响起，她没好气地接起，对方则彬彬有礼地问好。
“嗯，我是梁优璇，请问你是哪位？”
“刚在球场见过，吴天启。”
“哦……有事吗？……”梁优璇瞪向左旭，拧他胳膊，泄露她手机号码者死！
左旭起身闪躲，梁优璇便追着他打，但没忘了还在通话中。
“我？没空，我的职责是24小时保护左旭……嗯？美式摔跤表演赛？你有前排票？！……有空有空，时间，地点，速度说。”梁优璇停止打斗，夹着电话记录见面地点。
“……”左旭倚在墙壁斜视她，一听暴力游戏就这么亢奋？
梁优璇笑盈盈地挂上电话，她一直向往近距离观看肉搏战，但她微薄的收入根本买不起第一排的好座位。这下好了！
左旭见梁优璇跑进洗手间换衣服，他敲了敲门板。
“我可能会遇到危险……”
“没事，我把你反锁在屋里，最多三个小时就回来。”梁优璇兴奋地吼一声。
“……”左旭搓了搓下巴：“置市民生死于不顾，玩忽职守。”
梁优璇猛地拉开门，边梳头边狡辩：“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么？万一我拒绝吴天启导致吴导演心存不满，你上下几个亿的大工程就泡汤了。再说电话不是我给吴天启的吧？”
“……”左旭缓慢地眨着眼，他这是怎了，明明希望她消失，这会儿偏偏又别扭上了。
梁优璇看了下时间，她与吴天启约在星火集团楼下见面，还有半个小时。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着----
就在梁优璇起身要走的时候，左旭也跟着站起来。
“我怕死，你得留下陪我。”
“……”梁优璇疑惑地看向他，上一次炸弹事件也没见他大惊小怪的啊，现在搞什么？
梁优璇想了想：“要不，咱们一起去？”
“人多嘈杂，我可是警方唯一的线索。难道你为了一场表演赛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就你这样的怎么当上刑警的？托关系进去的吧……”左旭一本正经地质问道。
“……”得，这大黑锅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她背上了。
“那你想怎么着？”梁优璇一屁股坐回沙发。
左旭耸耸肩：“我只是评论一下对此事的看法。你去吧，玩得开心点。”
“……”梁优璇很想站起来就走，可是他又说预感有人在暗地里威胁他的生命安全，万一她前脚出门他后脚出事，她该怎么向各级领导交代啊喂！
梁优璇挣扎一分钟，手机刚好响起，她抿了抿唇，接起接话：“对不起吴先生，我临时有点事不能去了……嗯……害你白跑一趟，非常抱歉……嗯，下次再约……嗯？你要上来？这样啊……那我问一下左旭的意见，稍等……”
“……”左旭持续摆手的动作，梁优璇显然是一点都没看到。
不知道是梁优璇故意陷害他还是真傻，她都说他在家了，能不请人家上来吗？！
左旭故作热忱地点下头，现在唯有期盼梁优璇别出卖自己。
不一会儿，门铃的音乐传来，梁优璇见左旭不挪窝，只得走过去开门。
当吴天启踏入门槛的时候，左旭原本冷漠的表情急速好转：“嗨，吃过了吗？”
“还没，一起出去吃吗？”吴天启将车钥匙丢在茶几上，不见外地坐上沙发。
“你过来时没听到火警警报吗？梁优璇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希望我暂时别出门，咱们打电话点餐好了。”左旭先发制人，随手将一本餐单递给吴天启。
吴天启怔了怔，笑着说：“是吗？没注意。不过梁小姐真是一位称职的保镖。”
梁优璇翻个大白眼，狗屁火警声，谁不让他出去了？人话鬼话都让他说了。
“梁小姐想吃什么？”
“你是客人，我随便。”梁优璇只想看比赛，对吴天启这个人没多大感觉。
梁优璇刚打算反身关上门，门板就被一股外力挡住，紧接着，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达令，我收工了！想我了么？——”
丁戴伟双臂大展，与屋中三人面面相觑，僵在原地。
“……”吴天启挑起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一位偶像歌手。
“……”左旭一手扶额，天要亡我。
“……”梁优璇撇开头偷乐，三个男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丁戴伟眨眨眼，他可以放下胳膊了吗？
左旭干咳一声，走到丁戴伟身旁，强行压下他的手臂，笑着引荐：“这位是我的朋友丁戴伟。而这位是吴天启吴先生。”
丁戴伟与吴天启彼此点头示意，气氛稍显尴尬。
丁戴伟到了左旭的地盘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他先返回卧室洗澡，暧昧指数急剧上升。
吴天启搓了搓下巴，用一种怪异地眼神看向左旭，噗嗤一笑：“几年不见，你搞什么啊？女人玩腻了？哈哈。”
“……”左旭笑而不答，当着梁优璇的面又没法澄清，自作孽不可活哟。
他五年来塑造的冰雕形象，莫非就在今天毁于一旦了？
吴天启注意到墙壁上的飞镖盘，等餐期间闲来无事，不如拿飞镖练练手。
“梁小姐，有兴趣赛一盘吗？我们不按游戏规则玩，一人三支镖，看谁掷得点数大，输了弹脑门，敢不敢？”吴天启的口吻带出些挑衅的意味。
梁优璇合上杂志：“好啊，你先。”
第一局：吴天启胜出。
梁优璇看向他强而有力的手指，亮出脑门的同时下意识眯起眼。
吴天启扬唇浅笑，轻轻地弹了她一下。
第二局：梁优璇胜出。
要说梁优璇这人还真是没里没面，她晃了晃手腕子，卯足力气弹了回去，吴天启顿感额头上一块皮肤麻木了。
第三局：吴天启胜出。
吴天启狞笑，空含两指哈气。
梁优璇咬了咬嘴唇，仰起头，视死如归。
“你可以求饶，我很有绅士风度。”
“不用，来吧！”玩的就是心跳，怕死就不是梁山好汉！
吴天启无奈一笑，依旧是轻轻一弹。
第四局：梁优璇以一分之差险胜。
她这次更夸张，一副小人得志的德行，竟然做起舒展肩胛骨的运动……
吴天启倒是没说什么，眯眼微笑。
“梁优璇，你别太过分。”左旭观摩了一阵子，吴天启越是让着梁优璇，他越是不爽。
“愿赌服输，要么你也来参加啊。敢么你？”……咚！……梁优璇再次对吴天启下黑手。
吴天启揉了揉脑门，好狠啊……
左旭不屑一哼，挽起袖口，接过吴天启手中的飞镖，五米的距离基本不需要过多瞄准动作，嗖嗖嗖……连续发出三镖，全部正中靶心。
吴天启见状鼓掌：“哟呵！身手不凡啊左旭。”
左旭看向梁优璇，朝她勾勾手指，趾高气昂地说：“过来受死。”
“……”梁优璇不自然地捋捋发帘：“那什么，我也没说跟你赌啊……”
“耍赖有意思吗？”
骨节咯吱作响的动静。（梁优璇出品）
“……”左旭收回高傲的下巴，带不带这样的。
“玩飞镖啊，赌多大的？我插花赌奶糖完胜！”丁戴伟擦着银白色的短发步入客厅。
梁优璇原本还存在侥幸心理，听丁戴伟这一说，急忙拉到厨房打探小道消息：“他连中红心不是巧合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究竟赌不赌？”
“招姐毙了你呢？……”
“……”丁戴伟是这屋中第二个受压迫的良民，他抖抖唇，如实交代道：“奶糖具备职业飞镖手的水准，能轻而易举PK掉你。”
梁优璇长嘘一口气，幸好她厚颜无耻地耍赖了，嗯，梁山好汉也有英雄气短时！
17
三男一女围坐餐桌前，今晚伙食米饭炒菜。
大致分析来说，就餐人员为一对深爱的情侣及一对不算熟的男女。
“梁小姐，明天有空吗？”吴天启开门见山地问。
“没空。”
“后天呢？”
“没空。”
“大后天呢？”
“你干嘛？用意何在？”梁优璇放下筷子。
“没什么，想追你。”吴天启从容地笑起。国外长大的孩子不怎么含蓄。
“……”
丁戴伟一口米饭粒喷出；
左旭则选择视若无睹；
梁优璇面无表情地看着吴天启。
气氛僵化了。
梁优璇干咳一声，再次托起饭碗：“如果你能说服你爸与左旭合作的话，我可以考虑看看。”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先是一愣，跟她有什么关系？
丁戴伟顺桌子底下踢左旭，挤眉弄眼坏笑，行啊左旭，魅力够大的……呃，不对！梁优璇的交换条件是把她自己送给人家当女朋友。
吴天启也看向左旭，说：“哟呵，保镖小姐对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左旭埋头挑鱼刺，一副很认真的模样。他该高兴吗？
吴天启向来不过问父亲的工作，但是，既然梁大小姐开金口了，他为博红颜一笑似乎有必要付出一番努力。于是，他拨通父亲的电话，短短两句话，吴天启便将手机递给左旭，左旭接起，吴导演已同意让其他男演员试镜的提案。
“搞定了。”吴天启环视一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真的搞定了。
“……”梁优璇捶了捶胸口，追问道：“你就说‘我退出’三个字，什么意思？”
“我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了，毕竟拳击场是搏生死的运动，所以我爸一直希望我退出拳坛，我答应了啊。”吴天启故作无奈一叹。其实他自己也不想打了，并且已与其所在的俱乐部签订教练合同，只是还没把这个消息告知父亲。
梁优璇缓嚼着米粒，吴天启说风就是雨，她骑虎难下了，怎么办？！
左旭收到天大的好消息，却一点笑不出，他无意识地捣碎鱼肉，连鱼带刺，拌饭吃了。
“优璇，明天有空吗？”
“……”梁优璇低头不语，吴天启真是个自信的男人，称谓这么快就变了。
“啊！……”丁戴伟冷不丁惨叫一声，因为左旭狠狠踩了他一脚，话说他只是来蹭饭的，却要卷入“战争”。
但是，好朋友已给出明确暗示，他再不开口有点过分了，于是，丁戴伟朝吴天启友善一笑：“吴先生，你至少征求一下奶糖的意见吧，他可是梁保镖的老板哦。”
吴天启微微一怔，经这一提醒，他显然对左旭有失礼貌。
“左旭，借你的下属约个会行不行？”
“可以，但晚间8点以后可能有困难，因为近期我安排了一系列的社交活动，梁优璇不仅负责我的安全问题，还是我身边必不可缺的社交人员。”左旭假笑。
吴天启欣然接受：“没问题，工作重要。”
梁优璇斜眼瞪左旭，找抽的玩意，不会说她24小时都没空啊！
“吴先生……”
“叫我天启好了。”
“……还是先叫你吴先生吧？”梁优璇抬起眸，严肃地说：“我刚才只是说考虑考虑，并没有答应与你交往。”
“我也没强迫你马上同意，至少你要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对不对？”
梁优璇垮下肩膀，算了算了，等单独约会的时候再跟他说清楚，否则谁都下不来台。
※※
饭后，吴天启与梁优璇约定明天见面的时间之后，吴天启这才满意离开。
梁优璇洗完澡，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收看新闻联播，若无其事。
丁戴伟歪在桌边吃水果，瞄了梁优璇一眼，叼着橙子溜达进卧室，发现左旭正在清洗浴缸，其实他这举动并不稀奇，但应该很久没自己动手了。
“我说，你叫梁优璇洗啊，是她不让清洁工进门。”丁戴伟为好友打抱不平。堂堂一个大总监，居然卧在卫生间里洗洗涮涮。
“我怕她越洗越脏，笨手笨脚的。你更恶心，站在洗手间吃东西，出去。”左旭语气欠佳，随手关上木门，连同丁戴伟一块隔离在外。
“……”丁戴伟挠了挠鼻子，又返回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旁，他看向梁优璇：“喂，你老板在洗厕所呢。”
梁优璇抬高遥控器换频道，倏地，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吴天启都走了你还没出戏呢？看清楚，姐是谁？！”
“……”怎么一个个都跟吃了火药似地。
于是，丁戴伟快速吃完最后一块橙子，抓起外套开溜。五彩斑斓的夜晚，姑娘们等我。
等丁戴伟走远，梁优璇慢条斯理走到卧室洗手间门前，她用脚尖轻踢了一下门板，没想到一股大力反向推回，不慎撞到梁优璇的大脚趾，她闷哼一声蹲下身，而紧接着，门内穿出咆哮声：“丁戴伟，你能先去死一会儿吗？！”
呯！……梁优璇一掌拍开木门，怒吼回去：“犯什么病啊你！丁戴伟已经走了！你要不想洗厕所就别洗，闹什么脾气啊？！”
左旭见她一手捂住脚面，剥开她的手看去，呃，脚趾撞红了。
“我本来就有病，躁郁症。”他声调价低八度，态度不软不硬。
梁优璇习惯性地扬起拳头，脚踝却被左旭拉向前方，她“噗通”一下轻声坐倒，刚要发飙，左旭从洗漱台取下牙膏涂抹在脚上红肿处。
冰冷的牙膏盖在她的脚趾上，她翘起脚趾动了动……
“消肿治脚气，不用感谢我。”
“我没脚气！”梁优璇一拳冲过去，只是没想到，左旭会抬手挡住。
梁优璇愣怔，据她抽打左旭的三百来次经验判断，左旭根本抵挡不住她强而有力的快攻以及偷袭……难道他之前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装柔弱？
梁优璇为证实自己的观点，趁左旭放牙膏的时候，再次打出一拳。
左旭这次倒是没挡，结结实实吃了一拳，不过，梁优璇也同时滑到，因为左旭在躲闪之际拉动了她正虚踩的脚垫。
左旭一手扶住肋骨，一边吃痛地眯起眼，见她坐在地上狂揉胳膊，幸灾乐祸地说：“自食其果，活该。”
“……”梁优璇不能完全确定这一跤是不是巧合摔倒。不过当时的状况是，左旭距离脚垫有一段距离，而一般人在受到攻击的时候谁都不会傻乎乎迎上拳头。由此证明，左旭至少受过某种专业的训练，但是警方调来的资料中并没提到相关讯息。
“你有事瞒我。”梁优璇笑容全无，如果左旭有意隐瞒什么，或许与军火案有关。
左旭怔了怔，首先想到那一晚他对梁优璇耍流氓的事儿。
梁优璇见他默不作声，狐疑地挑起眉：“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姐锐利的法眼，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左旭不自然地左顾右盼，索性跳进浴缸，抓起刷子，埋头干活。
梁优璇对他鬼鬼祟祟的举动更感怀疑，她一瘸一拐步步逼近，左旭只感到一个“高大威武”的黑影笼罩在自己的头顶。
梁优璇一转身坐到浴缸边上，挑起他的下巴，阴森森地开口：“你究竟想隐瞒什么呢？为什么不愿配合我早点破案呢？”
“……”什么破案？绿姐破处案？
“如果让我说出来大家都会尴尬，给你一分钟考虑。”梁优璇双手环胸，倒计时开始。
会尴尬？……真的被发现了啊。
左旭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关，而梁优璇确实比他想象中的沉稳，可是一旦说出来……左旭看她正在剪指甲，会不会变成浴室碎尸案？
“事情是这样的……”
“嗯，慢慢说，别紧张。”
“……”左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那天晚上，就是雷雨交加风驰电掣电闪雷鸣孤男寡女的那一晚……”
啪！梁优璇摔下指甲刀：“直接讲重点！”
“……”左旭一步跨出浴缸，缓缓向卧室走去，发现屋中可行凶物品众多，又向客厅走去，无意中发现梁优璇的警枪塞在沙发缝里，于是，他又快步返回卧室，咔咔咔，锁上卧室门。
梁优璇一蹦一跳追来，质问道：“你干嘛，企图袭警？！”
“真逗，我又打不过你。”
“真的打不过么？”
“……”当然，喝多了另当别论。
梁优璇揪起他的衣领，一把大力将他推到墙边：“我警告你左旭！姐的耐心有限，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你押回警局！”
“呃？……这种事还需要惊动整个警察局？……”
“废话，你就是看我好欺负是吧？换个男警员审问你！我看你还怎么跟人家软磨硬泡！”
“男警员……也这么想听细节？……”
梁优璇抄起桌边的一本硬皮书，还没打到左旭的头，左旭已然一翻白眼歪倒装死，算了！不能说，这妞太不冷静了。
梁优璇猛摇晃他肩膀，厉声喊道：“左旭你究竟懂不懂这其中的危险性？！一支枪至少可以装五发子弹，一颗子弹一条人命，此次枪支缴获数量高达三十几把，再加上犯罪团伙已出售的数量，你想过会死多少人吗？！”
“……”左旭抬起眼皮：“原来你在问军火走私案？”
“我只关心这件事，你明明受过某种训练却隐瞒事实，你究竟安得什么心？！”梁优璇情绪颇为激动，她一想到大量走私枪支流向社会便觉的心慌。
左旭见她气得眼圈通红，拧起眉头，肃然地说：“我可以告诉你，警方缴获为全部枪支。我只能说这么多，别再问我第二次，也别再追问我断定的原因。”
梁优璇顿了几秒，眸子里又惊又喜，倏地，她搂住左旭的脖子：“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说出真相，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吖，太棒了！……”说着，她狂拍左旭脊背。
“……咳咳……”左旭被她拍得有点想吐血。
梁优璇即刻将最新消息发回总部，同时证明，左旭绝对清楚贩卖走私枪的罪魁祸首是谁。
——专案组组长梁优桦在第一时间收到好消息，立刻给亲生妹妹提出一个“不仁不义”的建议——既然案情已有重大突破，反正左旭是梁优璇的男朋友，此刻，就是妹妹利用这一层亲密关系推动案情进展的大好时机了！
梁优璇看完短信不禁满脸黑线，她该怎么色诱一个同性恋？脱光了给左旭看他都懒得看吧。
想到这，她如今也只能赢得左旭的好感，于是，她向卧室方向大吼一声。
“左旭，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谢之情，我保证这一个星期绝不打你，还会对你言听计从，你叫我打谁我就打谁，决不食言！”梁优璇攥攥拳，欢蹦乱跳地去洗澡。
“……”行，先揍吴天启。
***
半夜
左旭口渴，穿越客厅，一边关着冰箱门一边喝矿泉水，然而，就在冰箱门还没合起的时候，微弱的光源照到沙发的位置，噗……左旭一口水全喷了，熟睡在沙发上的梁优璇她……喂，这可是客厅啊，她只穿一件T恤睡觉就算了，至少睡觉的时候老实点啊，露出内裤有情可原，露出内衣也有可能，但是，内衣没穿还把半个地球仪亮在外面不太好吧……
左旭长吁一口气，幸好丁戴伟没回来住。
嗯？！……丁戴伟不在哦！
18
左旭欣赏了一会儿，顿感身体不适，旋身急速返回卧室，但是，他没了困意。
在床上翻滚一刻钟……
他蹑手蹑脚溜回客厅，站在门边，一不做二不休，按下电灯总开关，客厅瞬间通明如白昼。
梁优璇被刺眼的光线弄醒，她一手挡在眼前，下意识拉了下T恤，惊见胸部露出，她尖叫一声裹紧身体：“你干什么？！”
“大半夜喊什么？当然是有事找你帮忙。”左旭对她的裸体视若无睹，神情木然。
“……”梁优璇躲在被子里观察他的表情，而左旭就那么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神情从麻木又转为焦虑。他的眼神很空洞，似乎真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反而是她在大惊小怪。
“什么事？”
左旭压了压太阳穴，忧愁地说：“你还记得吴导演提到的那个剧本吗？我本来真不想出演，可是那角色太有吸引力了，说实话，我真有点动心，但是……”
他边说边坐到梁优璇脚边的位置，微低头，表现出一副缺乏自信的德行：“我很久没演戏了，生怕辜负吴导演对我的信任，我为这件事彻夜难眠，丁戴伟又不在，你帮我出出主意……”
梁优璇半坐起身，见他神色沮丧，她大喇喇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啊，那天你在片场为演员示范得多好啊，你肯定没问题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左旭双手扶额，悠悠一叹：“我21岁息影，演学生当然得心应手。可是，这部影片中有大量的亲热戏，当然，亲热戏只是提升票房的卖点，主要是讲述一位画坛才子在双目失明之后的奋斗史，也可以说是一部非常感人的励志影片。听懂没？”
“……”梁优璇点点头：“明白，就是一个有才华的残疾人再次崛起的故事。”
左旭深沉地应声：“盲人已然很难演了，还要在失明后与邂逅的女主角一番缠绵，但我根本没拍过床戏呃，心里特紧张。但是！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是因为惧怕床戏才拒演的事……”
梁优璇打个哈欠，宽慰道：“你又不是真瞎，不会摸错地方……”
这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眼角顿睁：“哦我懂了！因为你压根不喜欢女人，但几乎没人知道你的性取向，所以……你是怕演不出有感情的床戏？甚至一个把持不住将无辜的女演员推下床？”
左旭欣慰地点点头，一手搭上梁优璇的肩头：“知我者，优璇也。”
梁优璇仿佛感同身受了，她叹口气：“那怎么办？那就别接了。”
左旭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攥拳：“可是我爱死那个剧本了，你其实蛮了解的，知道我对于演戏的热情是非常强烈的。”他悠悠看向梁优璇：“唉……如果你是男的，我真可能爱上你……”
梁优璇听到这话倒是挺高兴，至少左旭愿意把那些不愿公开的秘密与她分享，被他人信任的感觉是相当不错滴。何况，她就不欠吴天启人情了，一举两得啊。
“如果你真这么想演，我精神上全力支持你。”梁优璇豪迈地捞过他的肩膀。
左旭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我决定参演，可问题是，万一我对女主角表现出厌烦的态度，那全世界都知道我不喜欢女人了呃……”
“那该怎么克服心理障碍？”梁优璇很想替他排忧解难，可是她对演戏的事一窍不通啊。
左旭思忖不语，眉头紧蹙，大约过了五分钟，他突然打了个响指：“要不你先陪我演练一下？你不用背台词，只注意我的表情，哪里怪异马上告诉我怎么样？”
梁优璇眨眨眼：“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会演戏啊……”
“没关系，你不用说话，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先跟我进来。”说着，左旭径直走回房间，表现出一副遇到救星之后精神抖擞的愉悦神情。
“……”梁优璇抓了抓凌乱的长发，坐在沙发边准备穿裤子……
“对了，不用穿裤子，直接上床。”左旭扬声指挥。
“……”梁优璇俯瞰自己一双裸腿，应了声，拖沓地走向卧室。
等她爬上床，左旭已在戴一个黑色的眼罩——“专业态度可圈可点”。
梁优璇不安地躺在床边，等待他告知下一个的指令。
这时，左旭撩开半边眼罩，严肃地叮嘱道：“万一摸错地方你别大呼小叫的，因为会直接影响到我酝酿好的情绪。一定要记住！我不喜欢女人，对你的身体毫无兴趣。哦，如果你愿意配合呻吟那就再好不过了，但你是非专业人士，不勉强。”
“嗯……”梁优璇下意识抓了一下床单，左旭显然误以为她是经验丰富的女人，可事实上她与上一任没有越轨行为。但是吧，难得左旭愿意与警察敞开心扉，还是别提了。
左旭戴着眼罩确实是什么都看不见，目的两个：一来、降低梁优璇的警惕性；二来、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不是他的错。他看不到嘿。
哦呵呵呵，左旭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有才呢？
于是，排练正式开始——
“需要关灯吗？”
“关灯我还怎么看你的表情？你最好把眼罩拿下来，我看不到你的眼睛。”梁优璇说。
“我要先适应一下黑暗，先练习几次再取下来。”
“哦……”
“开始了。你现在就是女主人公，深爱画坛才子并且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温柔女人。静心体会女主角的心情。”
“知道了……”梁优璇已然紧张得手心出汗。
左旭摸索一圈，首先判断梁优璇整体轮廓，而后一手压在她脸侧，不算灵活地俯下身。同时，左旭立刻进入某个特定的角色，他的声线稍带沙哑，含情脉脉地说：“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认为值得吗？……”
“……”梁优璇摇摇头，不怎么值得。
“谁让你摇头了？我虽然看不见，但枕头在摇晃，我最怕和你们这种自视清高的女演员演对手戏了！”左旭口吻不悦，愤怒地撩开眼罩。
“……”梁优璇憨憨一笑，行军礼致歉，没想到左旭对于练习的要求也这么苛刻，就跟摄像机架在边上现场直播似地。
左旭故作不耐烦地吐口气，再次戴上眼罩，眼角微微上扬。
重复上一段对白之后，女主角这时应该主动吻男主角，以示爱的决心。
梁优璇沉了沉气，搂住左旭的脖颈，就在唇与唇即将贴合的时候，她戛然而止。
“你排斥女性触碰，不会咬我吧？”
“……”左旭故作暴戾的一拳捶在枕边，他半跪起身，怒道：“亏我这么信任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搅乱我的情绪，你知道一个演员为了演绎一个镜头需要花费多少心力吗？不演了不演了！就知道你不靠谱，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原来我没有可以信赖的朋友……”他哀怨一叹，摸索床边缘的位置——请注意！他并没有取下眼罩，所以行动是非常迟缓的。
梁优璇深感内疚，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左旭，我保证全心投入。”
左旭轻哼一声：“好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准NG！我没说停不准停！”
梁优璇笃定地应声，将左旭生拉硬拽弄回自己身体上方。
对白重新走一圈——
梁优璇搂住左旭的脖颈，探起身，一点不敢犹豫，眼一闭，盖住他的唇。
左旭终于碰到软软的唇瓣，擦把汗，总算如常所愿了。
“唔？……”梁优璇没想到他会伸出舌头，演戏都是真正的接吻吗？可电视里参访的那些演员都说是借位啊。
但是，她已被左旭批评得体无完肤，所以，没说什么，任由他卷着自己的舌尖。
左旭则是越亲越有感觉，一手捞过她腋下，托起她的脊背，由浅至深，不论他如何肆无忌惮，梁优璇始终不敢吱声，默默配合着。
一股淡淡烟草味沁在梁优璇的舌尖，很久，真的很久没有男人吻过她了，她几乎忘了亲吻的滋味。原来她已忘却，荷尔蒙会在热吻的刺激中产生细微的变化。
左旭的一只手已探入她的T恤，她轻微地按了下，但左旭肌肉一紧，似乎给出不满的警告，所以她又松开了手，左旭将她一双手搭过肩头，防止她再次防备。
梁优璇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抚过自己的小腿，大腿，腰部，现在已经游移到了……胸部边缘，等等！这真的是一部励志影片吗？！
就在梁优璇快忍不住喊“停”的时候，左旭却恰大好处地坐起。
“嗯，这次表现还算有那么点意思，但是你的身体过于僵硬，放松懂吗？重新再来。”
“……”梁优璇刚想问他是不是摸错了地方，但是他已压在她的身体上方，嘴唇严肃地抿成一条线，对白重复使用中……
梁优璇只得再次吻上他的唇，不难预见，又是一场“惊涛骇浪”的热身运动，滚烫的舌如火焰般缠绵胶着，烧得梁优璇舌尖发麻晕头转向。
……抚摸抚摸，一路向上……
“？！”……梁优璇瞪向黑色眼罩，能不能喊停啊？他的一只手盖在她的胸部。
“？！”……不对，还有一只手揉捏着在她的臀部。
这什么影片啊？盲人还是流氓……
梁优璇顿感一个灼热的硬物抵在小腹上，她斜下眼皮瞄去，待确认无误之后，她推拒左旭的肩膀：“你别告诉我，你也会有反应？……”
“嗯？……什么反应？”左旭继续装傻充愣，但他的呼吸声已变得急促粗重。
梁优璇也不好说出口，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左旭闷哼一声，倏地，他取下眼罩，惊讶地反问梁优璇：“原来身体的反应不是性取向所能自由控制的？！”
“……”这方面没研究。
“和你拍戏的女演员如果看到这个，八成会把你当色狼看。”梁优璇一本正经分析。
左旭故作懊恼状：“可我并没产生丝毫兴奋感……”
梁优璇拧起眉，见他愁眉苦脸很痛苦，扯了扯他手臂，胡乱安慰道：“那就多彩排几次吧，也许你只是太紧张了。”
左旭怔了怔，眼前一亮，“嗯？……有可能，那继续？你不困吧？”
梁优璇违心地摇摇头，躺回枕边。
左旭边戴眼罩边琢磨，挑逗她这么久还不上钩啊，梁优璇是性冷感么？
呃！……重大失误，她还以为自己是处女。
该死，现在弄得自己更难受，作孽作孽。
19
“你困了？……”
“没……”
梁优璇揉了揉眼皮，天都蒙蒙亮了，左旭一会儿排练一会儿洗澡，她却始终没得睡。
“是不是我不够入戏？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左旭也很疲惫，大量精力用在前戏上，可梁优璇就是不肯主动提出“非分”要求。
“喂，跟你说话呢。”
“呼……”
“……”
左旭摘下眼罩，一看梁优璇已经睡着了，他一歪头躺回枕边，梁优璇立刻成虾米状蜷缩侧身，习惯此类睡姿的人通常缺乏安全感及自信心。
左旭在她耳边吹了吹气，梁优璇则一翻身贴近他怀里，曙光掠过她修长的美腿，撩起一缕诱人的魅惑。左旭不免叫苦连天，抱起枕头走向客厅，看来只有他转移沙发补觉了。
失败是成功他母亲；
梁优璇！哥就不信搞不定你，明天再战！
***
到了中午
左旭没主持早会，梁优璇没按时起床，屋里屋外睡得正香。
呤呤呤！……门铃响起。
左旭拖沓起身，懒洋洋地打开门，看向眼前经过一番打扮的吴天启：“这么早……”
“快一点了啊，你和梁优璇都不接电话，我还以为出事了呢。”吴天启边说边寻找梁优璇。
左旭的手机在卧室，梁优璇的手机在客厅，两人设置的同为震动模式，当然听不见。
“哦，我去叫醒她。”左旭揉了揉发帘，迷迷糊糊向卧室走，却被吴天启喊住步伐，他礼貌地问：“方便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吗？”
“当然不方便，她没穿衣服。”左旭脱口而出。
“……”狐疑的眼神。
“……”安静地回望。
“我是说，她跟我说她有裸睡的习惯，房门肯定是锁着的。”左旭立刻解惑。
吴天启无谓地应了声，坐在餐桌旁等待。
左旭假装卧室门紧锁，装模作样地敲了又敲。
“门没锁，进来吧……”屋内传来喃喃呓语。
“……”左旭干咳一声，边开门边自圆其说：“哦对了，睡午觉不用裸。”说着，他反手合起房门，惊见梁优璇两条光溜溜的大腿显露在外。
他匆忙抓过椅边的滑板裤，三两步蹿上床，拉过梁优璇的小腿，直接帮她穿好。而后将她抱下床，让她呈直立状站在地毯上。
左旭刚准备帮她抽紧裤带，梁优璇则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她两腿一软歪回床边，爬啊爬，爬回枕边：“让我再睡会儿……”
左旭半跪在床边，抬起她的肩膀晃了晃：“吴天启在客厅等你。”
“……”梁优璇痛苦地眯着眼：“他等我做什么……”
“你不是跟对方约好吃午饭吗？”
梁优璇看了眼闹钟，推开左旭的手臂，再次歪倒：“你跟他说一声，改天吧……”
“我是你的秘书？”左旭口吻不悦，心情愉悦。
“当当当”……吴天启象征性地敲门，已自行推开门。他知道此行为不够礼貌，但他需要搞清楚左旭与梁优璇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探头一看，左旭站在床边，梁优璇则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姿很豪迈。
吴天启向左旭招招手，示意他厅里谈谈。
……
“小旭，如果你也喜欢梁小姐，那我退出。”吴天启没有一点玩笑之意。
左旭微怔，神色讶异：“喜欢她？……天启哥出门的时候没少喝酒吧？”
吴天启看他那神情好似在说喜欢上梁优璇的男人脑子肯定不正常。吴天启扬唇一笑：“如果不是当然最好。你没感觉梁优璇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吗？”
话说拳击选手腕力强劲，他又偏爱身材娇小型的东方女性，生怕一个不小心捏断女友纤细的骨头。
——通过简单的交谈，吴天启发现梁优璇热爱含有暴力性色彩的体育项目。总之，两人爱好相投，梁优璇又符合他挑选女友的标准，别看她细胳膊细腿倒是一点都不娇气，多完美啊。
“嗯有感觉。下手特狠，心眼特小，甚至霸占老板的卧室。”左旭认真的评论。
吴天启爽朗大笑，环视不算宽敞的客厅：“也是啊，你为什么不换一间大点的公寓？”
“住习惯了懒得换，何况梁优璇也住不了多久。”左旭燃起一根烟，同时递给吴天启一支。
吴天启吸了口烟，轻捶左旭的胸口：“刚才贸然问起你们的关系，别在意。我很怕卷入那种……你懂我的意思。”
“嗯，我明白。”左旭的唇形抿成一线，皮笑肉不笑。他又说：“房间留给你们，我下午还有个会议要参加。”
吴天启向他抛去感激的眼神，太懂事了！
左旭欣然接受各种表扬，首先返回卧室取衬衫。
他掠过床边时轻声提醒：“我走了，吴天启还没走。”
“呼……”
“……”左旭一边洞察客厅动静，一边掉头再次路过床边：“拳击冠军，奸你没商量。”
梁优璇拧起眉，朝他一扬手，不耐烦地轰赶。
左旭看她睡得像头死猪，沉了沉气，偷摸抓起一个靠垫，当他走到门槛的时候，反手一抛，正巧打中她的面颊。
“唔……”梁优璇如挺尸般猛地坐起，怒指左旭：“给姐光速滚！”
左旭言听计从，嘿嘿，清醒了。
吴天启也听到梁优璇的咆哮声，哟呵，果然很有个性。
左旭慢悠悠套上西服，无奈一叹：“我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点了，要什么没什么，火爆脾气倒是一箩筐。”
吴天启打个响指：“说到重点了，我就是想找能管得住我的人。”
“……”嗯，受虐狂与虐待狂之间不需要理由。嗯？他似乎没权利嘲笑别人，自己还不是为了将虐待狂骗上床忙乎了一夜。
※※ ※
一刻钟之后
梁优璇走出卧室，但她只看到吴天启一个人做在沙发前翻杂志，她问：“左总监出去了？”
“嗯，饿了吗？”吴天启起身相迎，礼貌性地打量她的穿着，宽松的大T恤及短裤勾勒出别一番风情，“小旭虽然是你的雇主，可他是男人啊，这么穿容易引人想象。”
梁优璇笑而不语，您错了，他是男人中的女人。
“昨晚遇到点状况所以起晚了，抱歉。”梁优璇想起昨晚彩排的事，虽说左旭不属于正常的男人，但他演技很高超，舌吻很火辣，导致她一度忘了他是同性恋的事实。
“换衣服，带你去吃饭。”吴天启双手插兜，璨齿一笑。
梁优璇想到这地方的主人不在家，在别人家拒绝另一个男人的邀请似乎也不太对劲，所以她应了声，刷牙洗脸换衣服。
……
他们刚巧躲过午餐的高峰时段，吴天启带她走入一家口碑不错的西餐厅。
梁优璇环视高雅的就餐环境，她其实更想吃米饭炒菜，鱼香肉丝拌米饭，香。
“你出门都从不化妆吗？”
“我又不是公众人物，再说化了还得卸，浪费时间。”梁优璇微挑眉：“你想说我不化妆很丑是不是？”
“当然不是，我只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年轻女人从起床到出门只用了八分钟。”吴天启举起红酒杯，微笑示意。
梁优璇自从受到上一次醉酒强吻左旭的教训之后，决定再也不在公共场合喝酒，于是，她举起一杯冰水，坦然道：“左旭决定参演那部影片，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易取消。”
吴天启抿了口酒，从容地扬起唇：“看来是个坏消息。”
梁优璇俯首致歉：“我暂时还没有交男朋友的打算，不好意思。”
吴天启双手换胸悠悠依上椅背，笑着问：“是不想交男友还是我令你不满意？”
梁优璇注视吴天启轮廓分明的脸孔，别说，与她亲哥属于同一型的男人，一股热血纯爷们独有的魅力，和这种男人在一起莫名产生安全感。
她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下意识瞄看窗外，惊见一个男人紧攥女士手包在马路间狂奔，而一名中年女人正在男人身后边喊边追抓小偷。
倏地，梁优璇起身冲出餐厅，吴天启怔了怔，透过玻璃窗看去，只见梁优璇的步伐很快超越了中年女人，并且，她手里握着一块板砖，瞄准前方男子猛然砍去。
嗖！……砖头击中扒手的后脑勺，扒手愤恨地扭过头，吹响一声响亮的口哨。
噌噌噌，那些原本假扮路人的同伙全部露出凶相，瞬间，梁优璇已被七八个混混团团包围。
中年女人见几个混混手持棍棒，吓得抱头尖叫。梁优璇则二话不说，率先飞出一脚将其中一人踢倒在地，又立刻将妇人推出包围圈，她疾声道：“先跑再报警！——”
“我求你们了，那些钱是给我儿子交住院费用的……”妇人泪流满面，刚走出银行就让扒手盯上了。整整五万块啊，她多年的积蓄全在包里。
混混们却不为所动，大喇喇从包里掏出整齐成摞的人民币，竟然无耻地拆开封纸分钱。
梁优璇顿时怒火攻心，她摸了下腰间，糟糕！抢和警徽都忘了带出来。
更大的问题是，纵然她可以撂倒八个混混，但一旦几人分散逃跑，依旧拿不回钱。
这时，两辆中型面包车冲上人行道，呈九十度封住几个混混的去路。
梁优璇定睛望去，吴天启从其中一辆车上跳下，面朝梁优璇歪头一笑，示意她可以随心所欲开打了。
几人仰视人高马大的吴天启，他的手臂更是粗壮得吓人。
就在这些混混犹豫不决的同时，梁优璇已从花坛里抓起两块砖头，手起砖落，咔嚓咔嚓，两人还没来及反抗，一翻白眼双双晕菜。
话说梁优璇熟知打人的技巧，准确无误地击中某个可以造成暂时休克的头部穴位。
其余六人惊见同伙昏厥，刚欲反扑梁优璇，高高扬起的拳头已被一股大力扯住，哐啷啷啷几声巨响之后，两名流氓如烂白菜般撞上面包车车身。吴天启拉开车门，一手提两个，先将昏迷及眩晕的四个流氓丢进车内。
梁优璇浅浅一笑，感谢吴天启的仗义之举。
“你一我三？”吴天启瞄向其余四个小土豆。
“不行！你二我二！”
“……”吴天启噗嗤一笑，见几人企图逃跑，他猿臂一伸，轻而易举揪住两名流氓的脖领。咚！咚！……让流氓的额头与电线杆子亲密接触。
梁优璇也不示弱，步步逼向前，捏住此人肩膀当支点，猛地弯起膝盖，狠狠撞中此人胯部，紧接着，旋转翻脚踢向此人腮帮子，噗通……欧了，撂倒！
最后一个活着比死了还痛苦的混混，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奉上女士皮包，颤颤巍巍地说：“不麻烦大姐出手！我自己来！……”说着，哥们自拍一掌，没晕，又拿头撞车皮，眼前冒金星，还是没晕，他可怜巴巴地看向“男女凹凸曼”……“姐，我的头太硬……”
“转过去！”
“是！”
“嗷……”
混混捂住屁股跳上车，他的菊花……
五分钟之后，警车赶到，先将一行地痞押上车，随后带领受害者回警局做笔录。当警方得知梁优璇的身份之后，就不再勉强她与吴天启一起返回警局率口供。
“小姐，请问您尊姓大名，今天多亏有您啊。”妇人拉住梁优璇的手，热泪盈眶。
“抓捕不法分子是我分内的工作。您以后别再一个人取款。”梁优璇将一张面纸递给妇人。
当警车走远后，吴天启问道：“国内的警察还可以兼职做保镖？……”
“……”梁优璇犹豫了一秒点点头：“我正在放长假，挣点零花钱。”
“哦。”吴天启笑了笑：“难怪左旭说你在他家住不了多久。”
梁优璇笑而不语，案子一天不破，左旭就甭想逃出她的五指山！
这时，吴天启悠悠抬起梁优璇的一只手，梁优璇下意识抽了下，却被他攥得很紧，吴天启利落地撕开创可贴，贴在她受伤的手背骨上。
“何必这么用力，其实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那几个废物。”吴天启拧起眉，举高她的手背，轻轻按揉。
“……”梁优璇抿唇不语，刚才因为太气愤确实出拳猛了点，以至于连累自己也受了伤。她偷瞄了吴天启一眼……外表看去粗枝大叶的男人，没想到还挺细心。
“优璇……那个，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吧，我是认真的。”
“……”梁优璇注视他一会儿，含糊其辞地应了声：“只要你不觉得闷，随便你。”
吴天启自当她答应了，浅浅一笑，拉起她的手，返回餐厅。
可是梁优璇还没上吃三口，手机响起——
“梁优璇，你究竟有没有时间观念？看看现在几点了？！”左旭劈头盖脸指责。
梁优璇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半，怎么了？”
“怎么了？当我处在鱼龙混杂的片场里时，你居然心安理得地去约会？”
“啊？我还以为你在开会。你在哪，我马上去找你。”梁优璇站起身。
“别来了，我死了！”
嘟嘟嘟嘟……左旭挂断手机。
20
“……”梁优璇见吴天启一脸茫然，她俯首离席，捏着手机向洗手间走去。
电话接通的有一阵子，左旭这才慢条斯理接起电话……
“活腻歪了你，鬼吼鬼叫个鬼啊你？！”这次换梁优璇先发制人。
“……”
“告诉我你的尸体埋在哪？！”
“……古建筑拍摄基地。”
“等着我！”
“喂……秘密拍摄禁止外人入内，你坐出租过来，我报销。”
“知道了！”
呯！……梁优璇大力合起电话。
……
她返回餐桌旁，致歉道：“对不起吴先生，忽然有点事。”
“哦，要我送你过去吗？”吴天启看出她没打算再坐下。
梁优璇笑着摇头：“再约吧，再见。”
吴天启将她送到餐厅门口，帮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甚至先替她付了车费，梁优璇很不好意思，再三拒绝，话说她长这么大也没占过别人半分钱便宜。
但吴天启态度强硬，要么让他付车费，要么他送她抵达目的地。
“那……谢谢，电话联系。”
梁优璇按下车窗，朝他拜拜手，却没想到吴天启揽过她的脖颈，礼貌性地亲吻了她的额头一下。梁优璇当场石化，即便出租车开已出几公里依旧没法回神。
梁优璇摸了摸额头，吴天启从小在国外读书，应该是受到西方文化的影响吧。不过想归想，她的脸还是红了一阵子。
***
三十分钟后
梁优璇抵达影视基地，门卫果然要求她出示出入证，她只得给左旭打了一通电话。不一会儿，左旭的秘书刘娜来接她。
梁优璇无意间看到刘娜所佩戴的腕表，是一块镶有碎钻的欧米茄，这块表谈不上多名贵，但至少也要花费几万块。
试问一位月薪几千元同时需要抚养一双儿女的单身母亲拿什么购买奢侈品？
“李小姐，你的手表真漂亮。”梁优璇上前一步搭腔。
刘娜的笑容僵了一下，她下意识护住手腕：“只不过是一块仿冒货，呵呵。”
梁优璇没再说什么，但对她怪异的表现起了疑心。
……
呼呼哈嘿呼呼哈嘿……拍摄现场刀光剑影。左旭则坐在不远处观望，他的表情肃穆，身旁伫立一位穿着古装的女演员，神色显然忐忑不安。
左旭睨了梁优璇一眼，勾勾手指命她过来。
梁优璇在外人面前很给左旭面子，她绕过摄像机走到左旭身旁。这时，副导演指挥站在左旭身旁的那名女演员进入拍摄场景，武术指导详解用剑要领，女演员照猫画虎耍剑，但还是软绵绵没力气。
左旭指了指脚边的小板凳：“你是屏风么？”
“……”梁优璇这才发现自己挡住了左旭的视线，她坐上板凳，高低悬殊较大，自己就像一个等着给皇上捶腿的小宫女。
“咖啡。”
梁优璇沉了口气，从咖啡壶里倒出一杯咖啡，当她递给左旭的时候，左旭注意到她手背上黏贴的创口贴。
左旭垂下眼皮，又看到她裤腿上沾染了尘土，不由挑起眉，问：“你是去约会还是去打群架了？”
“都有。”梁优璇坐回小板凳，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左旭睨向她的后脑勺，踢了板凳腿一下：“你去为那女演员示范一下出剑的力道，这演员条件不错，我打算捧红她。”
梁优璇怔了怔，看向女演员一对在运动中跳跃的大咪咪，于是，她回眸眯眼：“我会用刀用枪，就是不会耍‘贱’。”
“你这样可不好，有抵触情绪。莫非是怪我破坏了你美好的约会时光？”他语气酸溜溜。
梁优璇瞥了他一眼：“你又不给我工钱，我没义务自动送上门给别人当沙包打。”
“答非所非？逃避问题？”
“知道还问？闭嘴。”
“……”左旭吹了吹发梢，摆明了梁优璇喜欢那个约会。
拍摄开始，片场立刻呈现一片静寂。
“哎呀呀……”女演员不慎摔倒在地，娇滴滴地嘟起嘴，一点不具备女侠的风范。
梁优璇忍不住捂嘴一乐，她记得刚才的台词是——看本姑娘如何教训你们几个小喽啰！
这时，一道黑影掠过梁优璇头顶，她看向悬浮在威亚上的“空中飞人”……满大街都是大侠。
“喂，我也想吊钢丝飞一飞，给个机会吧……”梁优璇心里痒痒，撞了撞左旭的膝盖。
“不行，影响拍摄进度。你要想玩，喏……那边有几匹马，你可以练练骑马钻火圈。”
“……”梁优璇瞪了他一眼，真就想马厩走去，以为她不会骑马啊？切。
梁优璇从马厩中牵出一匹黑鬃大马，一跨腿骑上马鞍。她拉着缰绳试驾几步，待确定自己可以驾驭这匹马之后，她朝左旭挑起高傲的下巴，骑着马溜达到空旷的草坪上。
左旭若有似无地扬起唇，举起高音喇叭问道：“你敢飞驰吗？”
梁优璇做了个“OK”的手势，一声“驾——”马蹄四起。
“你敢拿把剑吗？就在马鞍边上。”
梁优璇顺手一摸，抓住剑柄，风驰电掣狂奔，感觉自己特像英姿飒飒的大侠。
左旭鼓鼓掌：“你敢换套古装手举宝剑在草坪上飞奔么？”
“……”梁优璇拉住马缰，发现几名工作人员正向她这边靠近。服装师仰头一笑：“会骑马的女替身不巧摔伤了，麻烦您下来换衣服，价钱好商量，耽误拍摄进场左总监饶不了我们。”而其余几名工作人员用一种恳求的眼神朝梁优璇眨巴眨巴，很可怜。
“？！”……梁优璇咬牙启齿看向左旭，而左旭早就背对她坐回原位。
一小时后，梁优璇捏着五百块钱坐回左旭身旁，她没好气地抽出面巾纸擦口红：“带你这样的吗？居然利用我的同情心？”
左旭一指抵在太阳穴上，专心致志地注视前方的拍摄状况，对她的嘶吼置若罔闻。
不一会儿，女演员返回左旭身边，毕恭毕敬地询问：“左总监，我刚才的表现还可以吗？”
“行不行问导演，问我做什么？”左旭不悦地挑起眉。
女演员尴尬地抿抿唇，深鞠躬跑走。
梁优璇记得左旭刚说过要捧红这女人，怎么态度这么差呢？
“梁优璇，你在我的地盘赚了好几百块，晚上请我吃饭。”左旭玩笑道。
“不请，这是我凭本事赚的钱，我要交给我妈。”梁优璇稳妥地揣进兜里。
“……”左旭胳膊肘一歪，险些滑倒。
“喂，你不是要捧红大咪咪吗？干嘛凶人家？”
“捧红谁是我的事，我只在乎经济效益。”
“财迷心窍，就跟你捧谁、谁就能大红大紫似地。”梁优璇嗤之以鼻。
“事实如此啊，如果我想捧红你，你也能红，不过得多花点钱替你丰胸罢了。”说完这句话，左旭立刻挡住梁优璇冲来的拳头。
他唇动嘴不动地说：“既然你这么小气，那我请你吃饭。还有，别打打闹闹的，我在工作。”
梁优璇愤恨地抽回手臂：“我要吃米饭炒菜。你这边几点完事？”
“你不是吃过饭了吗？”
“我才吃了两口就被你吼过来了！白白浪费了那么一大桌子菜。”梁优璇揉了揉干瘪的肚子。
左旭没再接话，嘴角微微上扬。
……
梁优璇在左旭忙碌期间，悄然观察秘书刘娜的一举一动，自从她刚才无意间问起手表的事之后，刘娜再也没有靠近过左旭身旁，又似乎刻意远离，梁优璇则越发感觉不对劲。
她向刑警总部发送信息——请对刘娜进行深一步的调查。关于投资及人际关系。
信息很快回复——妹，妈叫你今晚回家吃饭，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哦，别忘了带上你男朋友，爸有话对他说。
梁优璇满脸黑线——我看看吧。
专案组长梁优桦——不行，今天是一楼王大爷的七十大寿，你必须回来。
“……”这什么烂理由。
***
到了六点半，左旭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梁优璇知道左旭肯定不想去，所以主动要求驾车，直接将车开向自家方位。
左旭被蒙在鼓里，低头敲打着键盘，直到一排“绿油油”的人影掠过左旭的余光，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显眼的小区名称引入眼底——公安部宿舍区。
“你想对我做什么？……”左旭颤声问去。
“下车。我爸妈请你吃饭。”梁优璇态度冷淡，打开后车门，一把将左旭强行拽出。
左旭一想到梁优璇可怕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下意识抱住树干。
“改天吧，我晚上还有个应酬。”
梁优璇眼角划过一道利光：“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当初答应假扮我的男朋友。大老爷们怎么能出尔反尔？！”
“那你叫长辈们下楼，我请你们一家人吃饭总可以了吧？”餐馆里的压抑感应该会少点。
梁优璇掰开左旭紧抱树干的手指，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是一楼王爷爷的七十大寿，怎么可以出去吃？老实跟姐回家！”
“……”
路径小区水果摊，左旭在梁优璇的“淫威”下购买两个大果篮，一个见梁家长辈用，一个给王爷爷庆祝寿辰……喂，这王爷爷是干嘛的？
进了楼门口，梁优璇从左旭手中提过一个果篮，敲响一楼某单元房门，送上果篮及祝福，而王爷爷一开口，左旭就知道这老头的来历了。
寿星老问梁优璇——你奶奶可好。
等上了三楼，梁优璇逐渐放慢步伐，其实她心里比左旭更紧张，她擦掉手心的冷汗，站在屋门口，踮起脚替左旭整理领带。
“一会儿少说话多吃菜……”梁优璇轻声细语，捋着左旭的西服领。
左旭微俯头望着她，她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不安神情，他的目光不由落在她小巧的嘴唇上。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侧头吻上她的唇。
“？！”……梁优璇瞪大眼……“唰”的一下，屋门倏然大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挤在门口围观，惊讶程度并不亚于当事人梁优璇。
而之后所发生的事儿，彻底将左旭震撼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