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锦秋，你骗我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月光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挂在天边。
苏莫的神色，清浅的像是没有任何的情绪，活生生的活死人一般，靠着椅子，坐在那里，许久，他才转过头，轻声的说：“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的。”
“只是，有的时候，需要一种责任。”
“一个担当。”
“锦秋……”
苏莫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锦秋的表情，观察着，真的和妖精，截然相反。
一个像是妖姬，魅惑众生，祸害天下。
一个像是神仙，落落大方，端庄贤慧。
怎么，会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这个女人，是妖精的错觉呢？
苏莫的眼神，从恍惚，慢慢的恢复到了正常的冰冷，他伸出手，慢慢的揉了揉自己的面孔，像是要擦掉些什么一样。
“你忘了那个人，跟我开始吧。”
锦秋哑然的抬起头，看着苏莫。
却发现，男子虽然还带着冰冷的底色，可是整个人显然却是认真到了极点。
“忘记？如果真的有一个人，住进了你的心底，你觉得，你可以忘记了吗？”
锦秋微微的扬起了一抹笑容，其实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的人。
她喜欢的人，什么也没有留给她。
徒留了这样的一个现在在他嘴里成为垃圾的手链。
就这个垃圾的手链，她都舍不得丢下，所以，那一份深长而又绵长的记忆，她又怎么可能，舍得扔掉了呢？
锦秋的面孔，有些忧伤，有些恍惚，她静静的看着苏莫，静静的感受着自己的心，从他的这一句话，演变成为了波澜壮阔。
然后静静的呼吸，静静的微笑。
静静的开口。
“莫少爷，你跟我不是一路人，而且，我也没有想过哪一方面的事情。”
苏莫点了点头，发动了引擎，向着锦家的方向开去。
他一路上没有说话，绕着X市转了很多圈，才停在了锦家的门口。
天色已经很深沉了，路灯昏黄。
他侧过头，恰好可以就着那么黯淡的光芒，看到她的面孔，干净的像是天山上的皑皑白雪。
肌肤白皙，若隐若现出来一模娇嫩的粉色，很美。
苏莫开口，声似低喃，神色微微的有些惆怅。
“锦秋，我是认真的。”
“如果可以，我愿意对你好。”
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心动还是没有心动，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很好。
他喜欢的不得了。
而且也迷恋得不得了。
下意识的就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只是这般的安静的和她在一起，他都能觉得那种好，那种温暖，是妖精独特式的感觉，在他的心底，缓缓的流淌。
他是想念极了妖精。
想念到，妖精，两个字，一出现，他就，撕心裂肺。
想念的，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相似感觉的女人，就想要把她留在了身边。
苏莫低低的笑了笑，在清雅的月辉之中，他的笑容，仿佛带了一阵芬芳，在车内，静悄悄的弥漫着。
他不似那般的冰冷了，相反，整个人倒是看上去平和了许多，醉意迷朦的转了头，看着正前方，微笑的说道：“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
“如果是在不同意，那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锦秋……”他似乎是故意的一般，向着她靠近了，凑近之后，有意无意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身上。
带着那一抹香气，向着她传了过去。
她蹙眉，嫌恶的闪开，像是在迅速的躲闪着什么。
苏莫愣了愣，终究不是妖精，不喜欢这个味道，其实他也知道多难闻，多刺鼻，多萎靡。
可是，却就是这般的疯狂迷恋着这个味道。
“下车，回家，好好休息。”
锦秋却突然间转了头，眼底安静一片，淡淡开口，却是那般的理智的回答：“莫少爷，我说过了，我对这些事情没有想法，不是你，而是所有。”
苏莫的眼神闪了闪，装作没有听见，亲自下车，准备好了轮椅，把她抱了下去，放在了上面。
安静的看着她一个人，在夜色之中，自己缓缓地推动着轮椅，走进了锦家。
他站了许久，许久……
才反身，上了车子，开车，去了凯悦顶层的包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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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莫一进门，便看到了锦郁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笑，整个人显然是在闷闷不乐。
还是穿着白天里面的衣服。
看到他进来，那个刁蛮的小女人，想也没有想的伸出手，抓了自己一旁的遥控器，冲着他，就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苏莫下意识的闪开，然后大脑迅速的掠过一天的事情，顿时明白下午自己走的急急忙忙的，似乎情急之下，对着锦郁恶狠狠地甩了一句：“我现在没工夫管你！”
冷汗顺着额头落了下来。
这个小女人，是一尊神，惹不起的。
明明都是锦家的女儿，为何，一个那么优雅而懂事，另一个就像是长不大的任性小女生？
“莫少爷，你吃过饭了没？”锦郁扔完之后，就从凳子上滑了下来，整个人迈着优雅的步伐，向着苏莫走了过来。
其实，她本身就是演员，而且是美貌一流的演员，身材成熟而绝美。
整个人这般的走着的时候，看起来，倒是从老上海里，走出来的江南纯情女子。
她缓慢的走到了苏莫的面前，绕着苏莫转了两圈，整个人啧啧啧了三声，才又慢慢的说道：“莫少爷，身上有味道。”
“难怪下午，那么着急的走开，还恶狠狠的对着我甩了一句，我没功夫管你！”
说到最后的时候，锦郁刻意的加重了声音。
一屋子人，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坐在一旁，淡雅温柔的妖孽男子，突然间抬起了头，眼神深处，褪却了妖孽的光芒，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杀气层层的警告。
E&R为什么偏偏让兄弟几个去那里看着，目的是什么？
目的不就是大BOSS要保护好自己的太子妃吗？
现在，这个莫少爷，居然胆大包天的来了一句，我没功夫管你……
其他的人，立刻低头，心底想着，苏莫，这一次，死定了……
然而，薄情都没有开口的时候，锦郁倒是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亲自端了一碗饭，递给了苏莫：“莫少爷，你还没吃吧，这么晚了，来，一起吃。”
苏莫下意识的就觉得锦郁的眼底，光芒不是那么的纯粹。
她什么时候，有这般的好心？
连忙摇头，可是却又看到薄情一道警告的眼光射了过来。
苏莫只能强势的把自己要说出来的话吞进了肚子里，然后欲哭无泪的接过了锦郁递来的碗。
吃了一口气，整个人下一秒，就跑到厕所，咳了起来。
辣椒油。
苏莫一直不能吃辣的。
一行人笑的人仰马翻。
锦郁倒是双臂抱胸，站在那里，倨傲的抬了抬小下巴，然后对着厕所里出来的狼狈苏莫说道：“莫少爷，这里，还有很多呢，吃完啊！”
苏莫下意识的开口，没有骨气的喊道：“锦姐，七七……”
锦郁转头，不依。
薄情又是一道眼光射来，苏莫无奈，只能一口冰水一口饭的吃。
吃到了最后，胃里火辣辣的烧着。
一屋子人坐在一旁打牌，他倒是整个人倦倦的窝在了沙发里，随手拿个遥控器翻台看。
锦郁窝在薄情的怀里，时不时的耍个任性的抓了李念的牌，扔了出去，然后双手一推，得意洋洋：“我胡了！”
李念欲哭无泪，这分明是耍赖嘛！
打牌还可以看了别人的牌，你要什么，就从人家哪里抽牌的吗？
可是，这也是能说欲哭无泪。
只要是七七在，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女人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所以，有了一系列下面的话————
易逝，易逝，我要三条，你给我打三条！
什么，没有？没有三条？那你是不是玩赖啊！！！！！
秦释，我要胡，你给我五万，现在就给，李念，你不要出牌了，直接跳过你，让秦释他给我五万！
……
三个大少爷，被锦郁折磨的死去活来，唯独妖孽柔凉的大BOSS坐在那里，怀中抱着娇憨女子，脸上带着一抹接近于可以滴水的腻笑。
要多深情，有多深情。
要多柔情，有多柔情。
纵容，尽在不言中。
锦郁折腾了一阵子，倒是觉得无聊得很，把牌一推，看了看一旁无精打采的苏莫，整个人顿时就凑近了薄情的耳边说道：“我去找苏莫玩会。”
薄情顺势低头，含了她的耳垂，细细的咬了两口，慢慢腾腾的低声“嗯”道。
锦郁便从他的怀里，一溜烟的跑到了苏莫的旁边。
“苏莫，你在看什么？”锦郁抓了一旁的遥控器，换了台，找了半天，却没有好看的，最后却眼巴巴的放了自己之前的电影，时不时的看两眼。
苏莫哪里有心思看电影？
可是，锦郁拉着他，问东问西，无奈之下，只能勉强的陪着。
看了一阵子，锦郁喊着口渴，想也没有想的伸出手，戳了戳苏莫的肩膀：“去，给我拿瓶水去！”
苏莫懒懒的抬了抬眼，“不管，自己没长手！”
“你去不去？”锦郁压低了声音，威胁着说道：“你要是不去，我等下就说，苏莫欺负我，在E&R天天压榨我……”
锦郁的话都没有落下，下一秒，一瓶水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锦郁的眼前。
“喏。”
锦郁立刻眉开眼笑的接了过来，拧了拧，拧不开，递给苏莫，苏莫拧开，她却晃了晃水瓶，喝了一小口，眼角微微的斜了苏莫一眼，软软的语调问道：“莫少爷，你是不是有心事呢？”
锦郁不说，苏莫倒是想不起来，锦郁这般的一开口，苏莫倒是猛然的想起来，锦秋和锦郁不就是亲姐妹嘛！
自己好奇的东西，问一问锦郁，不就知道了吗？
顿时，眼睛转了转，苏莫闷闷地点了点头，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的无精打采，两眼无神了。
锦郁其实胡闹归胡闹，却是有个限度的，以为自己闹出来什么大事了，“莫少爷，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不用了，我就是无聊，我们聊聊天吧。”
“好啊。”锦郁歪着头，想了想，然后下一秒，却问了一个异常让苏莫无语的问题：“可是我觉得我和你似乎没有什么好聊的啊？”
“……”苏莫沉默了一阵子，随即抬起头，整个人懒洋洋的，像是带着几分颓然的失落，低声的说道：“聊什么都可以，例如你最喜欢谁了？”
苏莫自然知道，锦郁最喜欢的就是锦秋了。
果然，下一秒，锦郁想也没有想的就是一句：“当然是我姐姐了！”
“你姐姐？我好像见过，她从小，腿就有毛病的吗？”苏莫其实知道锦秋出车祸的事情，可是却还是这般的故意问了一句。
“不是啊。”锦郁的衍射明显的黯淡了一下，出现了一层失落，轻声的咬着下唇说道：“我姐姐，她出车祸才变成这副样子的，在美国华盛顿出的车祸。整个人回来的时候，差一点死了呢。”
苏莫听到“华盛顿”这三个字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心狂跳了起来。
车祸，华盛顿。
下意识的他整个人就紧张万分的又补充了一句：“时间，什么时候？”
锦郁或许是太过于心疼锦秋了，整个人的眼底泛着一抹红。
所以，没有注意到苏莫那些细微的语气变化。
锦郁下意识的就跟着苏莫的话，答了出来：“一年多之前，大概十月份的样子吧。”
苏莫的手，突然间就颤抖了起来。
他看着锦郁，眼底深处风起云涌。
十月份，就是锦秋车祸的时间。
“具体是哪一天呢？”
锦郁这一次倒是奇怪的抬起头，看着苏莫，反问了一句：“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苏莫的表情，却还是带着一抹震撼的恍惚，他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层一层激动的光芒。
紧紧的抓着锦郁的手腕，一字一顿的又问道：“你姐姐，是不是，怀过孕？”
“怀孕？”锦郁蹙了蹙眉，看着苏莫，皱了皱鼻子：“你再说什么胡话呢？我姐姐怎么可能怀孕呢，她一直在哈佛上大学啊，那个时候说是去华盛顿玩了，然后就出了车祸呢。”
“真的吗？”苏莫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然后整个人就默不作声了。
原来，是他自己太过于激动了。
以为听到七七这样的话，凑巧了，就以为碰到了妖精。
她也许真的是死了。
自己不是一直以来，都已经认定了这个消息了吗？
如果不是锦秋的出现，他，也许不会这么又重新的燃烧起来一抹希望了吧。
接下来，锦郁和苏莫在说话，苏莫整个人都是茫然的状态。
眼神黯淡，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锦郁看到他的心思不在自己的身上，整个人难免要撒泼，可是好在薄情看到苏莫有些不对劲，立刻上前，连哄带诱的，把锦郁带走了。
屋内一片安静。
少了锦郁，倒是让苏莫觉得愈发的诡异了。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好半晌，才起身，也不顾李念在跟自己说话，整个人径自的走了出去，在大街上，继续游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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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莫赶到夜色的时候，苏佳瑶正被几个男人围在一起，左摸右摸，女子疯疯癫癫的笑着，也不闪开，就是那么依偎着那些人，然后看到苏莫进来，就大张旗鼓的站起来，摆了摆手，大声的喊着：“我男人来了，你们这些臭男人，赶紧走开！”
“臭男人？我们很臭吗？你男人香？哪里香，告诉我们？”
那几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道。
夜色本就混乱，什么样的人都堆积在这里。
所以，苏佳瑶一个女人，长得也很漂亮，穿的也非常的时髦，自然也就被人盯上了。
“我男人，哪里都很香的……”苏佳瑶咯咯的笑着，整个人风情万种。
落在了苏莫的眼底，却化作了一层怒气。
他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前，一把抓了苏佳瑶的手腕，怒声怒气的对着周围的人喊道：“都给我滚！”
那几个人显然是被苏莫的气场吓得楞了一刹那，都是一些X市的地痞流氓，加上里面灯光忽闪忽闪的，看不清人的相貌。
只是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一身西装，价值非凡。
合体的挂在了他的身上，隐隐约约的望去，倒是流窜着几分冰冷。
那些人在夜色混迹惯了的，一直都是在舞厅这里称王称霸，现在被人这么喊了一嗓子，哪里肯服气，自然一个一个先是愣着，随后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男人？哪里都香的男人？是不是，下面也是香的？其实我告诉你啊，男人都是一个味，你过来，尝一尝我的就知道了，你不尝一尝我的，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香的呢？”
其中一个伸出手，直截了当的抚摸上了苏佳瑶的香肩。
却被苏莫抢先一步，毫不留情的一下子隔开了。
不动声色的一把把苏佳瑶护在了身后，看着面前的那些人，一字一顿的再一次开口：“都给我滚！”
“你让我们滚我们就滚了？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喊了一句，然后下一秒，就拿了凳子，砸在了桌子上。
随即，一行人渐渐的围了过来。
天天有人打架，其实也不足为奇。
苏莫背着光，原本一句话，我就是苏莫，一切事情就搞定了。
可是，他似乎是需要发泄。
微微冷笑，下一秒，整个人跳了起来，把苏佳瑶往一旁安全的地方一扔，整个人就拎了啤酒瓶，哗啦的扔在了一旁。
下一秒，整个夜色一片混乱。
……
苏莫很能打。
这个是从小就锻炼出来的，曾经他在苏离，大他三岁的哥哥手里，逃掉了不知道多少次。
而且，苏莫也很护着苏佳瑶。
苏佳瑶有了半点的事情，从来都是苏莫出面摆平。
就像是现在这样，苏佳瑶和人起了冲突，他总是第一个跳了出来，帮着她打遍天下。
苏佳瑶站在灯光下，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整个人的心，却觉得疼的厉害。
她来到X市这几天，他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她的。
甚至，她打了多少个电话，他都不肯接听。
她没有办法，跟在他的身后，她居然看到他带着一个女人，从她的面前，开着车一闪而过。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她却是不知道的。
只是明白，苏莫，除了妖精，除了她，是不是，又有了别的女人？
什么时候，苏莫变得这般的风流成性呢？
曾经的他，除了苏佳瑶，除了他的瑶瑶，是不会看任何其他的女人一眼的！
可是现在，他居然先是爱上了妖精，然后又和X市的女人，结伴而行。
他口口声声的对着自己说，他对不起妖精，所以不会再和任何的女人在一起了。
可是转身，他却可以和其他的女人结伴而行。
而她呢？
无非，只是他找了一个借口。
一个不要她的借口而已。
苏佳瑶看着面前的人仰马翻，一片烽火狼烟，她转身，拎着自己的包，向着门外走去。
她在赌，赌一把。
倘若，苏莫，你真的心底还有我，我就这般悄声无息的走开，你肯定会找我的，是不是？
肯定会的……
……
最后是保安过来拉开的。
苏莫的衣衫，始终保持着最整洁的样子，他微微的喘息着，眼神冷得可怕。
当保安喊了一声：“莫少爷”的时候，前面那些和他打架的人立刻吓得跪了一地。
苏莫的眼睛，转了一个弯，在找苏佳瑶，却发现女人哪里还有影子？
整个人的心底，顿了顿，拎了自己一旁扔下来的西装外套，摸出来了钥匙，也不管前面那些人还跪着，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夜色无边。
他开着车，在X市转了一个圈又一个圈的，却始终没有看到苏佳瑶。
他细细的想了想，太熟悉苏佳瑶了。
那个女人的心思，那个女人的动作，还有那个女人现在会在哪里，等到他冷静了之后，却突然间恍然的明白了。
调转了车头，向着自己的公寓开去。
下了车，上了楼，走出电梯，果然看到她蜷缩成一团，蹲在了他的公寓门口。
他摸了半天，才摸出来钥匙，打开门，一声不吭的走了进去。
苏佳瑶这才站起身，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屋内。
屋内的装修，很熟悉的割掉，简洁大方。
那是他在国外的时候，一直习惯住的格调的屋子。
苏佳瑶转了一圈，整个人的记忆，突然间就那么清晰了起来。
他的习惯，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变过。
茶杯还是喜欢这样的摆放，窗帘还是喜欢这样的半开式，电脑还是喜欢这个牌子，喜欢独立的设置在一个屋子里。
甚至他的卫生间里，还是喜欢这样的布局。
有一个独立的换衣间。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衣服。
她的心跳速度，突然间就漏掉了一下，她记得，那是她想要的，在美国的时候，她说，她要和他将来有了家，就专门给她整理出来一个大的房子当换衣间。
看到这些，苏佳瑶的眼眶，突然间就混浊不清了。
眼泪充斥在了眼底。
她捂住了嘴，记不清楚多少个夜晚，在自己那一次和他大吵之后，终于狠心的转身离去，她面对着他的恳求，再也没有回过头。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她在别的床上，一直都在做梦，梦着他。
到底此时此刻在做些什么……
其实当时她是真的很伤心，她只是希望自己的男人，有点能力，有点本事。
想要自己的男人，出色起来。
与她爱慕虚荣，真的无关。
可是，他却抬起眼睛，告诉她说，他不喜欢那样的争权夺势，不喜欢当苏家的主人。
两个人，其实真的很相爱，却因为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打了起来。
越打越猛，越打两颗心，似乎，越飘泊不定。
终于，她转身走了，在那个雨夜里，拎着自己的行李，坚决的离开了。
告诉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辈子，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她走的那般的决绝，其实她是伤心伤透了……
可是那一走，就怎么突然间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了呢？
不是说好的，很相爱的吗？
不是说好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吗？
不是说好的，今生除了她，谁也不会在动心的吗？
可是为什么，偏偏，他就是变了呢……
苏佳瑶站在那里，突然间就泪流满面了。
她转过身，看着他，发现他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手里念了一根烟，时不时的吸一口。
她走上前，从他的桌子的烟盒里，也掏了一根出来，叼在了嘴里，低下头，凑近了他的嘴边，烟头对准，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点燃。
却迟迟不肯离去。
就那么定格着不动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其实也只是隔了一根烟的距离。
她的眼睛，死死地看着他的眼睛，两个人都叼着烟，一动不动的对视着。
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呼吸，在自己的鼻息之中，夹杂着淡淡的烟味，缭绕着。
他没有动，也没有任何的表情，眼底也是那般的安静的光芒。
苏莫掐灭了烟，他的确是在找她。
两个人的默契，是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不可能超越的。
他诚实的点了点头，两个人都没有吭声。
就这么傻傻的在诺大的客厅里，沉默着。
似乎，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个人，现在，真的没有任何的话可以说了。
苏佳瑶从没有想过，自己和苏莫可以走到这一步。
她看着她，许久，才觉得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乱。
微微的喘息着。
尽量的让自己放松了表情，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轻声低语道。
“苏莫，你知道我多喜欢这样的感觉吗？也只有我惹了事，消失不见的时候，你才肯找我，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幻想，你还是爱我的。”
“其实，你本来就是爱我的，不是吗？”
“未必是爱。”苏莫抬起头，看着苏佳瑶，其实两个人曾经在相爱，也抵不过那些无情的伤害，更何况，还有一个妖精，一条人命，横跨在了彼此的面前。
当一段纯真无邪的爱情，真的大大方方的走了下去，可是走到了最后，却出现了岔路。
难道，还可以逆流回去，重新改正吗？
苏莫微微的笑了笑，笑容不算冷，其实他对着苏佳瑶的时候，总是自然的温暖。
那是一种，养成的习惯，多少年，也无法改变的习惯。
不是不心冷。
而是，碰到她。
就……不可能，心冷……
苏佳瑶听到那四个字“未必是爱”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的表情错愕了。
眼底蓄满了泪。
她何时开始，这般的在苏莫面前脆弱了起来？
“瑶瑶，其实有的时候，只是一种习惯。”
苏莫的语气还算是平稳。
可是下一秒，整个人的眼神却突然间冷了起来，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苏佳瑶，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以后不要这么幼稚了！如你想的那般，你有事，我苏莫第一个管的是你！”
“可是，那不代表着我苏莫还是从前的苏莫！”
“不是吗？不是吗？”苏佳瑶的脾气也压抑不住了，声音颤抖着抬高了声调，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好好的说话，好好的在一起聊一聊。
为什么张开口，就是劈天盖地的彼此深深的伤害？
“苏莫你假如心里没我，你能不管我吗？你还会找我，你会在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恢复冷静的想到我会在哪里！苏莫，这些难道不够说明什么吗？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那么，你能记下来这么多吗？苏莫，你承认吧，就算是你之后爱过那个妖精，我苏佳瑶还是你的瑶瑶，你无可替代也无法取代的瑶瑶！”
“我了解你，我最了解你了！妖精她都没有我了解你！你觉得你喜欢上妖精了是不是？如果是真的，那么，苏莫，你为什么放不下我？其实，你不是喜欢，你知道觉得亏欠了很多。”
“错了！”苏莫微微的抬起头，他看着面前的苏佳瑶，这个到了现在，还深刻的刻在心底的女子，手指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才走到了她的面前。
真的很想抬起手，去摸一摸她的发。
可是，却没有抬起来。
瑶瑶，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喜欢着你，也喜欢着妖精。
我就是同时喜欢上了两个女人。
甚至到了现在，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还觉得像是一场梦，恍恍惚惚的。
怕像是曾经一样，我伸出手，触碰到的只是虚幻的东西。
只留下来我一个人，埋没在那样的孤单和恐慌之中。
其实瑶瑶，你知道吗？
你把我带到了光明，却从未给过我温暖，而妖精，她给了我温暖。
我才发现，我真是一个禽兽都不如的人，无法割舍了那个给我光明的人，也无法放下了那个给我温暖的人。
你会离开我。
可是妖精不会。
我对她再残忍，她也不会离开我……
唯一对我不离不弃的人。
其实，瑶瑶，你只是不认输罢了，你要是仔仔细细的想一想，就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了我的心。
他像是一个天平，真的在一点一点的从你哪里，倒向了那个死去的妖精哪里。
苏莫微微的喘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苏佳瑶。
“你离开我太久了，瑶瑶，你知道吗？那一段时光，如果没有妖精，我也许已经死掉了！”
“的确，你让我常受到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的感觉，那种痛是所爱的感觉！”
“可是，你知道吗？那也只是再疼，心口疼的无法喘息。”
苏莫微微的垂了垂眼睛，慢慢的说道。
“可是，你又怎么能知道，人不会变呢？是个人都是会变的……”
“你觉得，你现在，还了解我吗？”
“瑶瑶，你根本不知道，其实撕心裂肺，不是真真正正的疼，而是，一个人走了，灵魂也就跟着消失不见了，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疼……”
苏佳瑶顿时错愕了。
他再说什么啊。
她听错了吗？
曾经他不是告诉她，他们分手是因为他要负起责任吗？
可是现在，他却是在说什么胡话呢？
他居然说，他的灵魂没了，跟着那个妖精，没了？
怎么可能呢？
他一定是发烧了，或者是糊涂了吧。
苏佳瑶直勾勾的看着苏莫，摇着头，她不信，她怎么可能信呢？
他们是那般的相爱。
她觉得，妖精死了，其实她还是他最爱的女人！
“所以！瑶瑶，既然曾经离开了，那么就彻底的离开吧，不要再回来了！”
“你不是走得很坚决吗？让我一次疼个够，再也不要回来了，行不行！”
到了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回来做什么！
已经决定了走，已经决定了我不做是苏家少主，就跟我一刀两断！
现在如你所愿，断的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所以，你TMD的还要回到X市来找我，做什么？！
你把我苏莫当成什么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便得很！
我是人，曾经我低三下四的求过你，也恳请你回到我身边，甚至我为了挽回你，也做了很多的事情。
不是你跟其他的男人睡没睡过，上没上过的问题。
也不是你给我保持着纯洁的身子，就可以证明着你爱我。
我是从生死边缘，看透过人间薄情的人，那里在乎那些外在的东西。
想到这里，苏莫就觉得心底酸楚的很。
算是什么？
一错再错，错到现在，无路可走，还背负着一条人命，所以，想让他怎么做，怎样做！
感觉到，这么多年来的情感，似乎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也只能厌恶着，却没有办法去做。
他能对苏佳瑶狠心吗？
狠不下来的。
就算是苏佳瑶把妖精杀死了，砍死了，他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苏佳瑶做哪些事情。
因为，他欠她的，都是他欠她的！
苏莫觉得，自己永远无法活的洒脱，永远也无法像大哥那样去疼爱着一个女人，永远也不可能像易逝那样毫无保留的守护者韶华，永远也不可能像李念那样强势的留下来一个人。
他能做的是什么？
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生生的受罪。
偿还那些无法偿还的债。
天生的他，来到这里，就是还债的！
如果可以，他还真的想去找妖精，地狱里，就算是在寒冷，妖精也可以给他温暖。
但是他能走吗？
他答应她的母亲的，陪伴着苏佳瑶到死……哪怕不爱，也得陪着！
更何况，现在的他，心底对她，还残留着爱……
所以，他只能存在在这个冷冰冰的世界上，无止境的煎熬着……
“你不喜欢我回来，是不是？你不想要见到我了？”
苏佳瑶像是整个人被震惊了一样，她喃喃的低语着。
她怎么可能去相信呢？
心底微微的刺痛着。
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出色？
她也不过是有了那样的想法而已，
想要让苏莫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想要在美国唐人街那一代，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可是，他呢？
他说什么想要和她简简单单一生一世，离开美国去一个没有苏离的时代里好好的过着！
他好懦弱。
懦弱的连跟他那个哥哥争斗的本事都没有！
她攥了攥手，其实她想走吗？
她一点也不想，可是她跟他说了多少次，他听了吗？
他不听，甚至还大声的喊着，你走，走了就别再回来！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她在他的心底到底算什么呢？
是不是，就是那一笔债，他还不清，也无法还给他，所以，他才这么无止境的纵容着她。
其实，这几年来，她过的多苦，她自己心底最清楚，她觉得自己的父母的性命都因为他死了，也只是如同粪土一样，分毫不值，甚至他却还是要变得时候，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改变了！
苏佳瑶突然间就落下来了眼泪。
沿着自己的面孔，滑落了下来。
她一直觉得苏莫都不会抛弃她的，其实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占了很大的优势，苏莫欠了那样大的人情，她才可以无止境的消耗着。
然而现在，她才发现，其实人不离开，该怎样守着她，还是怎样的守着她，心，却依旧悄然的远离了。
苏佳瑶突然间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
苏莫他不爱自己就不爱了，天底下那么多的男人，她随便找一个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想一想，却又做不到。
每个人的每个生命里，都是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着吧。
苏莫抿着唇，却没有吭声。
他想，曾经的自己，真的像是被苏佳瑶下了咒，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不能忘记了自己是爱着苏佳瑶的。
像是一场一场的催眠。
你是爱着瑶瑶的。
你最爱的是瑶瑶。
你要记得啊，记得啊，于是久而久之，他就真的记下来了，她是爱着瑶瑶的。
爱的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爱的，哪怕是对着其他的女人笑一下，都觉得自己对不起了瑶瑶。
爱的，哪怕是和其他的女人说一句话，就觉得自己心底愧疚不堪。
爱的，哪怕是在大街上一个人行走，也不可能在于其他的女人牵手与共。
他那个时候，彷徨无措，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剪短了那种煎熬。
怎样，才可以让自己不要作茧自缚。
所以，妖精出现了。
其实，妖精趁虚而入了。
现在想一想，只是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了那个人，恰好那个人的心，处于防备度最低的时候，于是，自己给了她机会，让她趁虚而入了……
其实现在想一想，时间可以证明爱情，也可以摧毁爱情。
他和瑶瑶，从小长到大，没有任何的分开过。
没有接受过任何的风吹雨打，就觉得，彼此是彼此的唯一，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
所以，当突然间有一天，风吹雨打来临之时，却发现，原来两个人之间的那些，仅仅存在的就是太过于的了解和太过于的脆弱。
苏莫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苏佳瑶，轻声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办？”
其实，他是真的很疲倦了。
对于苏佳瑶，狠不下心来，却又这般无止境的纠缠着，何时，才是尽头？
也许一生一世，就是如此的了吧。
“我要你重新爱我，你可以吗？妖精死了，你就把她放在心底，好不好？”
苏佳瑶抬起头，看着苏莫，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嘶哑。
“我知道，你现在喜欢一个其他的女人，不是我，也不是妖精，那个女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只想知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接受其他的女人，为什么不可以选择我？”
“苏莫，你仔细的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你已经毁了两个女人，难道你还想要在毁掉第三个女人吗？”
“你能给她一颗完完整整的心吗？你给不了，那个女人都会在乎，你能保证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喝醉了，睡梦中，唤的不是瑶瑶，不是妖精？”
“你能吗？”
“苏莫，你做不到，所以，你对那个女人不公平！”
“现在的你，除了我，就是一个人的等待着你的妖精，她死了，所以你只能孤独终老，而你答应了我的父母，要保护好我，陪我一生，既然这样，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就像是回到从前那样，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忘掉了妖精，当我们没有分开过，好不好？”
苏佳瑶的话，却让苏莫整个人沉默不语了。
她说的的确是对的。
他这一段时光，总是费尽心思的缠绕着锦秋，缠的不放。
一味的在她的身上，寻找着那个熟悉的感觉。
可是他却忘记了思考，锦秋，只是锦秋，不是妖精，也不是瑶瑶，更不爽他可以玩弄的起，伤害的起的女人。
因为，那是一个失去了双腿的残疾女子，笨就受尽了伤害，如果，他对她有半点的别的心思，那么，就是更深的伤害……
苏莫，你真天真，居然对着她说出来那样的话。
说你们在一起。
你一颗心，都给不了那个残疾的女子，你又怎么可以给她幸福？
也许，苏佳瑶说得对，他这么缠着锦秋，就是在拉另一个女人变成魔鬼。
苏莫的手，扣的很紧，没有吭声。
苏佳瑶怔然的哭着，却还是笑了，她伸出手，擦了擦眼泪，然后转身，走了几步，却又走了回来，停在那里，心底又疼又乱。
真的很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看一看。
真的很想，把自己的心，套出来，给他暖一暖。
真的很疼……
她走的很急，短短的七个月，爱情就这么变质了。
她就在想，忍不住的在想，到底她有没有离开过苏莫？
是不是，一切都是幻觉？
她比谁，都来得后悔，来的难过。
苏佳瑶努力的让自己微笑着：“苏莫，你看到了吗？我们只能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从过去是，现在也是，妖精如果真的可以陪你，她就不会死了。”
苏莫微微的抬起头，延伸恍惚的很，许久，他才叹了一口气，有些话，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例如，曾经他之所以不要苏家主人的位子，是因为他真的心动着爱着她，舍不得她委屈，舍不得别人给他生孩子，所以，他才不要的。
例如，其实他不想让她走，只是一时气不择言，她的话，过于伤人，像是爱钱不爱她……
例如，其实，曾经的时候，真的，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让他的瑶瑶，不受伤害。
苏佳瑶的眼神有些哀怨，怔肿的看了苏莫许久，她才缓缓地转身，留给了苏莫一个背影。
“苏莫，我给你时间，好好的考虑，如果你真的考虑好了，就来找我，告诉我，你的选择。”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紧紧的握了握手：“不是我不放你幸福，而是，苏莫，你知道的，我们都是没有幸福的孩子，只能彼此给彼此幸福，一般的女人，你玷污不起的……”
苏佳瑶说过这句话，门便被关上了。
诺大的客厅里，只留的苏莫一个人。
呆呆的站在那里。
心绪纷乱。
一般的女人，你玷污不起的……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蹲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下去。
整个人像是没有了任何的情绪一般，彻底的放松自己，放纵自己，归于一片苍白的时光之中。
瑶瑶说的对，他很脏，是一个脏到了极致的男人。
所以，他不能去玷污好人家的女人。
他整个人奇怪般的就像是因为苏佳瑶的那句话，心情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整个人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虽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可是却还是能安静的享受着这种寂寞的滋味，慢慢的吞噬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底到底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可以这么坚持着走多久，走多远。
总而言之，妖精走了之后，他的心，就似乎是空荡荡了一样，消失了一半。
其实他也知道，妖精没了，自己这么悲伤也没有用，所以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无动于衷的保持着最冰冷的姿态，目的很简单，只是觉得那个给自己温暖的女子没了，自己就算是在可怜，也没有人会心疼自己。
所以，不需要演戏给天下人看笑话。
这般的想着，苏莫就缓缓地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梦境之中。
梦里，还是那三道身影，瑶瑶，妖精，锦秋，变幻莫测的缠绕着他，把他缠的像是随时可能窒息了一样。
可是就算是窒息，他也没有再醒来。
而是强迫自己，一觉天明。
起床，刷牙，洗脸，洗澡，换了干净的衣衫，把自己的胡子刮掉，保持着最干净的莫少爷的。
一双眸子，冷若冰霜。
就是隔着远远的，都似乎可以把人冻住。
镜子里的他，一表人才，看起来，是那般的玉树临风，可是谁却又知道，心底，掩藏了多少的悲和痛，苦和喜……
……
苏莫坐在星光的咖啡厅里，呆了一天，隔着一座天桥，似乎可以想象着她在插花店里忙碌的身影。
他看到那个大学生，时时刻刻的缠着她，甚至中途还跑到星光这里，给她买了一杯热奶茶，抱了回去。
要的是草莓味道的奶茶，不放珍珠。奶精放正常量的一半。
这是他听到她的口味。
他就这么突然间就记在了心底。
一整天，也没有去E&R，就是一个人，一直躲在安静的角落里，那么安静的呆着，安静的看着窗外，看着那个女人的生活，整整一天。
其实，他的大脑里，却是想了很多的事情。
他发现，她果真是好人家的孩子，是那么干净而哀伤，是他，玷污不起的。
下午，和往常一样，六点，她准时关了门，那个男孩子，坐在里面，陪着她，等锦家的司机来接。
时不时的转过头，跟她说这话。
隔了很远的距离，两个窗户，加上一个街道，他却还是看到她低下头，温婉的笑着的样子。
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可是他却记得，昨天站在那个插花店里的时候，听到那个男子，那么清澈的干净的声音，说着那么唯美的话————
你就是让人一看到，就想要对你不自然的好，可是，就觉得对你再好，也入不了你的眼睛，不知道你的演技深处，到底谁才是你的好。
同样，都是在一天之内，两个男子，对她袒露心扉，可是，她却可以这般亲密无间的对着顾北笑着。
而对着他，那么坚决的说着————莫少爷，我说过了，我对这些事情没有想法，不是你，而是所有。
是所有吗？
倘若真的是所有，她为何不偏偏，像对他一样，对待那个顾北的男孩子。
而对他呢，只是那么冷淡的挂了他的电话，仿佛，真的只是陌生人。
苏莫抚了抚额角，他慢慢的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的胸口隐隐的在作痛，像是寂寞，像是思念，无止境的发酵着。
他觉得，自己像是活在世上的一个傻子。
没有半点自由，也没有半点洒脱。
他又想起来苏佳瑶说的那些话，整个人烦躁的揉了揉额角，突然间拿出来了手机：“别让人接你了，我就在对面，一整天，等你。”
简单的一句话，他说完之后，就不由分说的挂断了。
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女子，手指颤抖，拿着手机，怔然发呆的样子。
可是只是一个短短的时间，她便又若无其事的抬起头，继续和顾北谈论着什么。
……
顾北转身刚走，锦秋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抬起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苏莫。
他整个人的表情，不冷不热，也没有太大的情绪，只是特别平淡的开口问了一句：“忙完了？”
“嗯。”锦秋也跟着淡然的回了一个字，一声不吭的看着苏莫，心底却是波澜壮阔的。
其实她真的很想把压抑的那些情绪发泄了出来。
想要问一问他，到底要怎么做？
可是她却不能。
不能让他知道她就是小妖，也不能让自己表现的太过于在乎他。
甚至，强迫自己理智点看待彼此的问题。
所以，锦秋想了想，却也跟着淡淡的笑了笑，声调很平稳的说道：“莫少爷，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有些话，是要谈一谈。
他不能这般天天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那样无时不刻的提醒着她过往的那些疼痛。
现在的她，宁可把深爱藏在心底，也不愿意飞蛾扑火再爱一场了。
而且，她也没有任何的精力了。
那样的爱，一次就够了。
没有勇气，来第二次。
苏莫点了点头，是的，谈一谈。
他的手，握着轮椅，握得很紧，骨节泛白，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固执的推着她，穿过马路，来到了星光。
星光咖啡厅。
他们面对面的坐着。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锦秋理智的在大脑里分析了一遍事情，刚要抬起头，却撞倒了苏莫的半冷半热的眼光。
他的眼眸之中，闪现了一层茫然，随即，便淡淡的开口，镇静的对着她，说了五个字。
“锦秋，你骗我。”
苏莫微微的顿了一下，刻意的把自己的语调放的缓慢一些，刻意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一些，可是，却还是透露出来冷意。
“你说，不是我自己，而是所有。”
“但是我看了一天，你不会，不知道顾北那个男孩子，喜欢你吧？”
锦秋没有吭声，也许是真的，顾北表现得非常的明白，她却没有点破，也没有想尽办法的撤清关系。
但是，顾北和苏莫，哪里能一样？
一个是给她遍体鳞伤的男人，和一个尽量给她笑容的男孩，有可比性吗？
锦秋微笑，明眸皓齿，整个人的眼底，都带着那种温和的光芒。
嘴角轻轻的弯着，张开，说出来，那么清浅的话。
“苏莫……我想，你不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苏莫听到这样的话，眼神微微的闪了闪，修长的手指，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有点甜，不是男人喜欢的味道，可是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就喜欢这样的味道。
正如他，一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妖精，就喜欢那个难闻刺鼻的香水味道。
他的手顿了一下，微微的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安静的女子，真的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其实对于他自己来说，本身已经是一个很冷的男子了。
现在，却遇到了锦秋，发现，她比他，来得更冷，更淡然。
指尖，漫不经心的在瓷杯上滑动着，微微的咽了一口唾沫，喉结滚动。
他却未曾说出只言片语。
只是盯着她，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锦秋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苏莫，无时不刻都是这般的冷静的彻底。
他明明知道自己心底要说些什么，可是偏偏不点明，就是让她开口。
锦秋略微垂眸，安静的张开唇，声音很柔和。
“莫少爷，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我觉得早上我的表现，已经把我的答案给你了。”
她的像是一首哀怨婉转的曲子。
落在了人的耳边，化作了一场心疼。
苏莫恍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曾经的妖精，语气都是那般的娇媚撩人的。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两种音色呢？
也许是他太过于幻觉了。
苏佳瑶说得对，他不能再玷污其他的女人了。
只要被他招惹上的，统统都是糟蹋。
苏莫微微的点了点头，听到这样的话，却也没有吭声，只是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看了许久，许久，他才缓缓地站起身，一声不吭的推着她的轮椅，把她小心翼翼的抱在了自己的车上。
一路上，苏莫没有着急把她送回锦家。
只是绕着X市的立交桥，上去，下来，下来，上去，重复了很多遍。
锦秋看着外面的夜色，整个人的表情始终淡淡的。
她的手，安静的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交叠着。
手腕上的那一根稻草手链，格外的刺痛了苏莫的眼睛。
他记得她说过，那是她心底的那个男人送给她的礼物。
顿时，他却深感无奈，倍感无力。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看着锦秋，他直觉的就是有一种想法，那就是狠狠地把她霸占了。
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味道，很奇异的味道，深深的吸引着他。
像是妖精给他的感觉。
突然间，她抬起手，撩了撩头发，那个动作，让苏莫突然间踩了刹车。
他的眼神恍惚的很。
吓得锦秋一愣，转了头，看着苏莫，眼底闪现了一抹好奇。
苏莫微微呼吸，只是那般安静的看着锦秋，声线都略微颤抖的很，自言自语的低喃着：“怎么，这么像呢……”
真的好像。
那个动作，撩头发的动作，就是小妖出现在他的屋内，趴在他的身上，诱惑他的时候，总是可以做出来那样的动作。
其实很细微的动作。
可是，他却知道，那是小妖的习惯。
只是突然间，大脑里掠过了那个画面，她不做，他却是想不起来。
原来，在那短短的七个月之中，他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的。
例如，妖精跟他睡了整整一百次，可是他却不知道妖精的真实姓名是什么，甚至，他连妖精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例如，妖精跟她在一起七个多月，为他怀了一个孩子，而他却似乎除了播种之外，再也没有管过她的身体。
例如，妖精跟她在一起的时光之中，他从未和她真真正正的吃过一次饭，散过一次步，牵过一次手，亲过一次吻。
而且，到了现在，他都无法记得，妖精的手，握在了他的手心，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可是，却莫名其妙的一旦想起来妖精，心底就会觉得温暖。
是因为自己因为苏佳瑶醉倒在酒吧里，是她一边笑着嘲笑着他，一边把他拉回家，然后亲自褪了他的衣服，为他全身擦干净，还熬了姜汤，灌他喝下去吗？
是因为自己因为苏佳瑶不要命的挑战极限，赛车，撞伤，是她把他带到医院，照顾他，看着他恢复健康，她才又是那么娇笑的说道，莫啊，我救了你，你得给我钱！
是因为什么，自己才觉得温暖呢？
苏莫越想，心底越暴躁，越纠结。
他侧着头，看着锦秋，告诉自己，这只是锦秋，不是妖精。
妖精已经死了，死了……
他的心，开始出现一阵一阵针扎的一样的疼。
绵延不绝。
他看着那个稻草手链，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心底，汹涌着的那种情感……
苏莫，承认了吧，你嫉妒了。
苏莫，认命了吧，你对锦秋不是爱情，只是觉得像是妖精，你才想要接近她。
苏莫，服输了吧，你太冷了，无边无际的冷，禁锢着你，使得你，现在渴望那一点点仅存的幻想的温暖……
其实，苏莫还知道，自己在嫉妒，嫉妒的发狂……
锦秋看着苏莫的眼神，那般的错乱，嘴里呢喃着：“很像，很像……”
莫名其妙的，她的心就那般的尖锐的疼了一下下，他在说她和妖精很像吗？
随即，却又慢慢的说服了自己。
不要存在着一丝一毫的幻想，苏莫和你，已经结束了，上一次，他亲手把你的子宫从你的肚子里，拿走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仿佛在慌乱之中，她感觉到自己那种狼狈的身影，凌乱的情绪。
强制的稳定着呼吸。
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微笑着，看着苏莫，没有吭声。
恍恍惚惚的锦秋，整个人却不知道自己眼角已经落了泪。
刺痛了苏莫的眼睛。
他伸出手，怔然的去为了她擦泪。
却在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秒钟，她整个人条件反射一样伸出手，打开了他！
“别碰我！”
声线很严厉。
苏莫的手被她挥到了一旁，撞在了座位上，整个人的眼神冰冷的很。
看着锦秋，他的唇瓣抿了抿。
锦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反应这般的强烈，回神之后，却发现男子的眼神诡异的可怕。
她低了低头，想要解释，却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就抿着唇，任凭苏莫死死地盯着。
苏莫看了一阵子，才转过头，踩了油门，速度很快，五分钟，便飙到了锦家的那条大道上。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去看她。
一直盯着正前方，轻启薄唇，一句话。
“锦秋，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陌生人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其实是她心甘情愿想要的一句话呢！
就是想要彼此陌生人。
可是现在，她听到了他的话，却为何觉得自己的心晕眩了一下，整个人像是失落了，跌倒了谷底？
她的脸色本就苍白，此时愈发的白了，咬紧着牙齿，强自的克制着自己心底的那些骚动不安，嘴角勾勒出来的却是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
“谢谢你。”
她居然说谢谢他……
原来，他的放开，他的离开，可以让她这般的开心。
苏莫说不上来心底到底多难受，只是觉得心抖的厉害。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做好了打算。
他想，他如果说到做到，也许，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下一个女人，可以让他找到小妖的感觉了。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也许是太过于自私了。
小妖死了，这是锦秋，虽然给他的感觉这般的相似，却也不能作为替身。
她是锦家千金大小姐，身份清白，身体清白，什么都是清清白白的，他玷污不起。
他想到这里，就开始笑了。
眼底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环绕着一抹哀愁，莫名其妙的让他心疼。
那双眼睛，瞳孔，真的很像是妖精。
只是妖精里面是兴奋的魅惑和挑逗，不是这般尘埃落定之后的淡然。
苏莫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可是却还是压着自己胸口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一字一句，极为用力而强调的对着锦秋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了，而且，也不要跟我说再见，谢谢……我和你，永远也不会再见了……”
锦秋身子僵硬了几秒钟。
却看到苏莫整个人的头，微微的测了过来，眼睛看着她，闪闪发光，说出来，他一夜，在苏佳瑶对着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打算好的话。
“我承认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所以，我才会缠上你的，现在我想明白了，你也不是她。”
“我原本想要补偿的，现在看来，上天注定让我内疚一生了……”
补偿吗？
只是补偿？
锦秋的心底，疼成了一团。
苏莫，你说，如果你能爱上，那该多好啊！
为什么偏偏就是补偿？
只可惜，妖精被你亲手扼杀了，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也不需要你的补偿！
她是一个失去理智的锦秋，疯狂了一次的锦秋，再也不会有第二个那样的锦秋出现了。
有时候，午夜梦回，惊醒之时，难免会大口喘息的想着，居然曾经的她，做过了那样的事情？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她想，她再也没有勇气，去重新爱一次了。
苏莫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微微的有些怅然，眼底似乎是浮现了一层哀伤。
刺痛了锦秋的心。
他在哀伤吗？
为了那个死去的妖精？
可是她却知道，他不会爱的。
因为他爱的，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苏佳瑶。
锦秋闷不吭声的坐在那里，苏莫一个人呆呆的看着她，发呆。
许久，他才突然间低低的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看起来很美，也许是灯光太迷醉了，夜色太撩人了，也许是因为两个人，心底各怀心事，她却是觉得，这个笑容，看上去，比哭，还要难看很多。
他笑过之后，便低下头，其实真的很想哭，然而，却也只是强自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开口，说了一句：“锦秋，你可不可以，说一句，你喜欢我？”
就一句，那就好了。
我好怀念，曾经，妖精曾经那么风骚入骨的缠着我，口口声声的喊着，我喜欢钱，我要钱，只要给我钱，我什么都能做的时光！
我真的好怀念，怀念，妖精……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于柔和了，柔和的让锦秋的心，就那般的软了下来。
她轻轻的开口，对上了他期待的眼睛，她想，也许是他太过于内疚了，所以期待着这三个字。
[98] 苏莫的选择
其实，她一直都未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吧。
就算是之前再喜欢，也是尽其可能的把自己掩饰得很好，不让自己泄露出来半点的情绪。
装作喜欢钱的样子。
如果她是妖精，他是苏莫，她断然不敢说出来这四个字的。
因为她知道，这四个字脱口而出之后，便是被他驱离了自己的世界。
而现在，他居然这般眼神灼灼，似乎发光的带着几分炙热的看着她，等着她说这句话。
无论是为他疯狂的妖精，还是现在难以放下的锦秋，却终究还是喜欢他的。
锦秋许久，才动了动唇，缓慢的说了这样的四个字：“我喜欢你。”
她说的很平静，无风无浪，却又有谁知道，她的心底，早已经波涛汹涌，掀起万丈狂潮了！
苏莫听到这样的话，整个人缓缓地笑了笑，他的表情，似乎是带着几分醉意迷蒙。
整个人似乎是真的很开心。
他慢慢的伸出手，一把把她拉入了怀里，安静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紧紧的扣着她的肩膀，按捺住她挣扎的身躯，声音微微有些疲倦，透露着几分无力：“让我抱一抱你，就抱一下。”
她果真没有闪躲。
那就抱一抱吧，你可知道，这是你第一次抱我呢。
如果曾经，你要是能抱我一下，那该多好啊！
锦秋的眼眶，发胀，她安静的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很平稳，心底，愈发的疼痛了。
眼底浮现了一层泪水，她安静的想要闪开，却被他死死地按着：“再等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他的声音，说的很沉闷。
说完之后，便低下头，把自己的头，埋在了她的肩膀，清晰的，从眼底深处，落出来了一颗泪，只有一颗，滚落在了她的衣衫上，缓慢的，落在了他的手心。
小妖，你到底在哪里？
真的不会在回来找我了吗？
许久，苏莫才缓缓地放开了锦秋。
觉得心底空荡荡的，也凉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穿了一个孔，冷风往里面，呼呼地灌着，灌得他，鼻子酸酸的，眼眶胀胀的。
其实，不能说他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是他，背负的太多了。
只是觉得亏欠，每一次，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都是抓不住的。
他叹了一口气，凝视着锦秋干净的容颜，微微的伸出手，轻柔的想要触碰一下她的面颊，可是手指伸到了半空之中，发现女子微微蹙起的眉，明显的眼底，看到了一抹反抗意味。
他的手，就那般呆呆的定格在了哪里。
好半晌，才转换了方向，缓缓地垂在了一旁。
他想，是他该退场的时候了。
苏莫捏着拳头，强压着心底的那一种随时可能吞噬了锦秋的心情，他的声音，尽量的软了下来：“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唔，祝你幸福。”
锦秋平淡如水，“谢谢你。”
还是这样的三个字。
让苏莫的心，一下子受伤了彻底。
他微微的侧着头，看着窗外，掩饰着自己眼底的那一层一层的狼狈。
一下子没有了声音。
许久，他喃喃的低语了一句：“锦秋，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为什么我对你的感觉，是这么的强烈？”
锦秋摇头，差一点，泪如雨下。
他这是在做什么？
是喜欢，还是同情？
他锦秋为爱情，义无反顾，但是却不要施舍来的同情！
可是，锦秋却知道，自己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苏莫。
曾经，苏佳瑶不要他，苏佳瑶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他是难过，生气，压抑，抓狂，爆发，却从未像现在这样，风淡云清的压抑着自己心底的波涛汹涌。
锦秋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莫少爷……我们是没有可能的。”
“一点也没有。”
苏莫稍微的抬了抬头，眼神茫然，他许久，才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只是默不作声的下了车，亲自放好了轮椅。
伸出手，抱着她的指尖都是颤抖的。
安静的把她放在了轮椅上。
看着她，缓慢的离去。
始终未曾回头……
他的眼神，似乎像是炙热的会燃烧一样，呼吸急促的喘息着。
像是一种错觉，他的小妖，彻底的离开了她……
他真的很想，就这么抓了她，哪怕只是一个幻影，一个替身，也想要留在他的身边。
安静的看着，就那么的看着就好了。
想到这里，苏莫整个人真的大踏步的走了上前，一把抓了轮椅，低下头，死死地盯着锦秋的眼睛，说出来的话，一鸣惊人。
“做我女人吧。”
锦秋的眼底，错愕一片。
她微微的张了张口，下一秒，苏莫却再一次的开口：“留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好，就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只要你在，小妖就在。
我就可以无限的幻想，小妖不曾离开我。
锦秋觉得苏莫是疯了。
他怎么可以说出来这样的话？
她微微的抬起头，心底有着一层的火焰，像是生气，又像是烦躁。
“莫少爷，我做不了你的女人，更何况，你不是说妖精只是你的情妇，而我，怎么可能做你的情妇呢？”
“你这般的话，却是太不尊重我了。”
锦秋想，真是物是人非，自己到了如今，却可以镇静如斯。
苏莫哪里听得到她说什么，大脑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把她留在身边，一直留着，留到了地老天荒。
那样，小妖就可以陪着他。
他可以幻想着，自己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活着的。
他这般的想着，就突然间伸出手，一把抱了她，不由分说的把她带到了车上。
不能让她离开！
不能放她走！
说什么玷污了其他的女人，天上地下，他现在只要这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小妖的幻影。
既然让他遇见，那就是上天再给他一次补偿的机会！
锦秋吓得无法呼吸，她原本以为自己和他真的结束了，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是谁知道，下一秒，他居然做出来这样的举动。
他想要挣扎着，却被他死死地困在了怀里，把她塞到了车上，踩了油门，就像是他的公寓走去。
一路上，苏莫都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握着方向盘，紧的很。
他的眼神，透露着几分坚持，就是她了，他寂寞得太久了，孤单的太久了，害怕的太久了，想念的太久了，而这个女人，恰好可以让他找到了那些久违的感觉。
所以，就是她了！
不管她是谁，总而言之，她现在开始，就要做她的小妖！
他一个人的小妖！
下了车，他把她抱了起来，向着公寓走去。
打开门，想也没有想的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卧室床上，下一秒，紧绷着的男性身躯，就压在了她的床上。
隔着衣衫，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柔软，她也可以感觉到他的僵硬。
她闭着眼睛，细细的喘息着，发现，自己居然在紧张，居然在雀跃，居然在……有感觉……
看到了吗？锦秋，真是悲哀，无论是你换做了那个身份，你总是逃不掉一个事实，那就是，你永远，永远，心跳都是为了苏莫……
锦秋双腿不能动，只能凭借着手，胡乱的挣扎着，可是哪里能挣扎过苏莫。
苏莫只是低着头，根本似乎像是听不到她嘴里叫嚷的那些话，只是低下头，掐着她的下巴，就狠狠的吻了上去。
她死活不肯张开嘴巴，可是他却也不退开，似乎就是要和她杠上了，拿着舌尖，死死地撬啊撬，撬了半天，终于滑溜溜的溜了进去。
锦秋死命的抓着他的肩膀，指甲很短，但是都已经把他的肌肤挖出来了血。
可是，他却还是不肯放开了她，一直吻着她，吻得没完没了的……
如果她是完整的锦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挣扎过他。
现在，她是半身不遂的锦秋，愈发的无法挣扎了。
可是，越是这般的被他吻着，她的心，越是痛苦。
而苏莫，却觉得自己像是找到了妖精的感觉，迟迟不肯离开，迟迟的纠缠着她的唇舌，绕开绕去，怎么也觉得不够。
直到他觉得他身下的女子，彻底的软了下来，他才放松了力道，缓缓地从她的唇瓣上离开，慢慢的顺着她的唇，向着下面吻了过去。
锦秋已经冷静了下来。
挣扎不过，而他现在一心要她，也逃不掉。
索性，就随着他去吧。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的眼角还是渗出来了眼泪。
苏莫，你真的很有本事。
每一次，都可以轻易的让我落泪。
苏莫缓慢的扯开了她的衣衫，微微的昂起头，看着她红肿的唇瓣，粗重的喘着气，再一次凑了上去，轻轻的啄吻着。
他的身体，已经不能控制了。
原来，情欲来临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抚摸着她的肌肤，白皙滑嫩，爱不释手。
锦秋瞥过头，强自的压抑着自己因为他的抚摸，而带来的颤栗。
她努力的想要憋住了自己的哭声，可是依旧还是在他的手指，解开她的裙子的那一刹那，抽泣了起来。
这一解开，算得了什么？
和他的身体交融在一起，又算得了什么？
一年多以前，天知道，她多么的幻想有一天，他可以这么的爱她。
让她也感受一下，所谓的书里写的鱼水之欢。
可是天知道，一年之后的现在，她是多么讨厌着他的触碰，每一下，都让她，觉得脏，很脏……
锦秋感觉到他的手，已经伸向了她的下面。
她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的落了下来，羞愧，不堪，还有那些耻辱的记忆，都在脑海里浮现了。
她伸出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肩膀，突然力道大的可怕。
苏莫吃疼，微微发怔，才抬起头，却看到锦秋一张泪流满面的面孔。
不是画着浓妆的面孔。
不是他的小妖。
他微微的喘了一口气，才低声的说道：“别哭了。”
声音夹杂着压抑的欲望感，他闷闷地说完，强迫自己翻身，从她的身上挪开，却听到她继续在一旁细微的哭泣着。
他再一次的开口哄到：“别哭了，我不碰你了……”
锦秋握了握手，强迫自己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是那些悲伤的过去，面对这个男人，就会被揭开，她又怎么能，那般轻而易举的忘掉了呢？
眼泪缓缓的落着。
苏莫站起身，整个人似乎是真的发狂了一样，大喊了一句：“我说，你不要哭了！”
他的声音很大，大的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看着床上的锦秋，明明是陌生的面孔，为什么偏偏就让他这般的想要？
尤其是她衣衫不整，看一眼，他都觉得自己会崩溃的压倒了她。
再也忍不下去了，转身，抓了自己的外套和车钥匙，快步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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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黑，风很大。
呼啸的在车窗外刮过。
苏莫开着车，抽着烟，无止境的在黑暗的街道上一路狂奔着。
那样的速度，让他的心，也跟着微微的压紧了。
他漠漠糊糊的就像到了妖精对着他说的那些话：“莫，你亲我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随即又变成了苏佳瑶的面孔：“你根本做不到始终如一，你这么缠着别的女人，也只是玷污了其他的女人！”
然后就是锦秋淡然如水的声音：“我和你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是的，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你是清白人家的孩子，我是背负着无数个罪恶和人情债的人，一生注定不能为了自己而活着，所以，我终究却还是要担负很多。
他注定一生都不可能真真正正的拿着一个完完整整的心，对待一个人了。
小妖死了，掏走了他半颗心。
而瑶瑶是他的宝贝，一直留在他的心底。
他不能因为一直想念着小妖，就那么，死死地把一个清白人家的女人，拽到自己的地狱里面挣扎吧。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缓缓地接听，却是苏佳瑶的哭声。
像是喝醉了。
他一直没有吭声，只是听到里面一字一句的在含糊不清的说着：“苏莫，你知道吗？我有时候非常的恨你，如果不是在你十岁的时候，我遇到了你，我爸妈也遇到你，救了你，那么我爸妈就不会离开我了。”
美国唐人街苏家，是一个大的帮派。
里面向来是生下来有三四个继承人。
而那几个继承人，天生就是对手。
谁狠戾，谁先下手为强，谁就可以立足于苏家。
而苏莫十岁的时候，就被苏离追杀。
他偏偏就是那个时候，遇到的瑶瑶。
他记得他逃了不知道多久，躲了不知道多久，就遇见了瑶瑶，他又渴又饿，他觉得自己像是可以死掉了。
可是，那个天使一样的小女孩，拿着面包和牛奶，小心翼翼的喂给了她。
她奶声奶气的说道：“我爸爸会保护我们的，不会让我们受到半点伤害的。”
可是，苏离当时虽然才十多岁，却已经是一个一场残忍的人了！
他哪里会放过了他？
不可能的！
因为苏家这一代，只有他和苏离，如果他死了，那么，苏离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苏家的主人。
所以，瑶瑶当时以为救得只是一个大哥哥，可是谁知道，第二天就是血妄之灾。
如果不是那么强大的父爱母爱在，死命的让这两个孩子逃掉，那么也许苏莫那个时候真的已经死了。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苏佳瑶和苏莫，正式走在了一起。
苏莫没死，重新回到苏家，两个孩子，继续一个拼命的要置苏莫于死地，一个拼命的保护好自己和苏佳瑶。
那样的争夺赛，一闹，就是漫长的十多年。
苏莫也没有死。
自然中途出过状况。
苏佳瑶被苏离手下的人，欺负过一次。
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被七八个男人死死地欺负过之后，显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精神恍惚的很。
如果不是苏莫一直守着，疼着，护着，想必，那个时候，苏佳瑶已经死掉了吧。
……
“苏莫，你在听吗？苏莫？”
手里传来苏佳瑶颤抖的声音，字字含着泪。
“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我们就回到从前，好不好？你知道吗？我真的没用任何的男人，我和那些男人在一起，一点关系也没有发生过……”
“苏莫，我恨着苏离，所以，我想要你当了苏家主人的位子，我当时是生气，骂你没有志气，没有骨气，我是气的口不择言了！”
“苏莫，你不要弄脏别人了，就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继续过下去，好不好？”
“就当，小妖没有出现，就当我们两个人从没有分开过，把那一段不好的时光忘掉，好不好？”
苏佳瑶说到最后，似乎是带了低低的哀求：“苏莫，这一辈子，如果我真的失去了你，我也真不想要活着了，你是除了我爸妈之外，最亲我疼我的苏莫了，你要是也变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佳瑶的这一句话，惹得苏莫整个人的手指一颤，心底浮现了一层一层的心疼。
是的，他对苏佳瑶从来都是心软的。
就像是，就算是小妖住进了他的心里，他却还是无时不刻的回想起瑶瑶，下意识的想她过得好不好。
她是第一个给过他疼，给过他光明的女人。
他怎么可能就这般的扔弃了？
“苏莫，我知道你一直有担当，你觉得当时我要住监狱，你帮我，是想帮我还清楚欠我的人情，可是，苏莫，能还清吗？你注定是欠了我的，又欠了妖精的。”
“当时我之所以那么大大方方的同意，不是因为我不爱，而是因为我不能有孩子，她有了孩子，你要是想还我债，那就让你还了我，我只是想让你心安。”
苏佳瑶的声音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才有慢慢的开口继续说道：“无论你心变不变，我始终是没有变得，我知道，妖精住在你心底出不去了，而我也取代不了她，就像是她也不可能取代了我。”
“但是，苏莫，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招惹第三个。”
“你看一看，现在，除了我，你还能有谁？还能和谁在一起？小妖回不来了……”
“苏莫，你好好想一想，你到底要谁？”
手机从苏莫的指尖掉在了车上。
里面已经悄声无息了。
要谁？
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全身透露着疲倦和无奈。
好半晌，他才伸出手，捡起来了手机，声音略带着几分僵硬的说道：“瑶瑶，其实……我从来没有……没有……想过放弃你。”
他的心底，一阵一阵的波涛汹涌，狂乱的席卷了他。
“当年，我之所以不要拿苏家主人的位子，是因为，你不能怀孕，我不想要让任何的女人，替我生下来那个孩子。”
“瑶瑶，你知道吗？当年你让我做什么我都肯做，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心满当当的都是你，可是现在……”
苏佳瑶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苏莫当年因为那件事情和她闹分歧，是因为苏家内幕没有继承人，是无权争权的这个条文规定。
如果她知道，当时他是因为爱她，才这样的，她一定不会那么固执任性的和他吵架，想尽一切办法的刺激他，伤害他的……
也不会把那个一直顺从她的男人，逼到发疯一样摔东西，赶她走！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如果我知道你当时想的是什么，打死我，我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如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那样就不会有小妖出现了，那样就不会让人趁虚而入，我们的感情，出现裂缝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因为我怕你难过，怕你伤心，因为我爱你爱的很深，你口口声声说我没出息，我以为你爱的只是钱，瑶瑶，当年是我太幼稚，如果我想东西可以全面，跟你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也许，便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
“那现在，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不在乎你心变不变，有没有谁，我知道活着的人永远比不过死去的人，可是我就想知道，苏莫，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你还要不要我？”
不是比不过，是没有资格比。
死去的人，永远都是最好的。
小妖，终究是苏莫心底的永恒。
苏佳瑶，一步错，步步错，年少的两个人的任性，终究毁了一个女人。
“苏莫，告诉我，你还要不要我？”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苏莫握着手机，整个人死死地盯着车窗外的前方，半晌，他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只是听到电话里，苏佳瑶的声音，突然间愈发的颤抖了起来，再一次一字一顿，字字珠玑的问道：“苏莫，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苏莫却只是闭了闭眼睛，缓缓地按断了手机。
整个人疲惫不堪的靠着汽车的椅背，半晌，才握着方向盘，一路回家。
公寓里面，灯火辉煌。
他插了钥匙，开门，走进去之后。
看到自己的床上，锦秋衣衫已经整整齐齐的穿好妥当的坐在那里了。
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在自己离去之后，也哭过了。
他的心微微的刺疼了一下，抽出来一旁的纸巾，沾了点水，走上前，仔仔细细的把她眼底的泪痕擦干净。
忍不住的皱着眉，嘀咕了一句：“哭起来好丑……”
锦秋也没有吭声，只是任由他擦干净。
苏莫擦干净之后，手指才依依不舍的从她的脸庞上拿开，手指上还沾染了一抹她的温度。
让他的心底，忍不住的颤了颤，才平静的抬起头，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明天我送你回去。”
正在他说话的时候，锦秋的手机响了起来，苏莫连忙走上前，去客厅拿了她的手机，递给她。
是锦郁打来的，问她在哪里。
锦秋微微的笑了笑，整个人的情绪显然是已经安静了下来，慢慢的对着电话里说了一句：“我马上回去。”
随即切断了电话，抬起头，看着他的眼底，无风无浪，一片沉稳的死寂。
“莫少爷，麻烦你，送我回家。”
苏莫点了点头，他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随意的摆弄着，没有去看锦秋，也没有吭声。
半晌，才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别的话：“对不起。”
随即起身，也不等锦秋说话，就径自的抱了她。
上了车，苏莫真的好像好言好语的对着锦秋说两句话。
其实他的心底也乱成了一片。
不知道怎么选择。
整个人坐立不安得很。
倒是锦秋自己先调整好了呼吸，手指扣着安全带的边缘，看起来似乎很平和。
像是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是低着头，自然的笑了笑，才有轻声的说了一句。
“我不是妖精。”
苏莫侧着头，眼睛略微的带着几分怪怪的。
许久，才点了点头：“我知道。”
“所以，你不应该总是打扰了我的生活。”
锦秋顺着他的话，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尤其是，我已经心如止水的心。
不是不爱了，而是那一场爱情，已经撕心裂肺到把所有的爱情，都磨灭干净了。
在爱，再去爱，那锦秋，这个女人，从敢爱敢恨，就变成了自取其辱！
“如果我说我强求的留下来你呢？”苏莫侧着头，其实很好奇这个问题，会换来什么答案。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样子，除了眼底时不时的环绕着一抹忧伤之外。
很多时候，让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是没有情绪的。
“强留下来的瓜不甜，更何况……”
锦秋的话还没有说完，苏莫却突然间伸过来头，再一次的吻住了她。
然后心底默默的告诉自己，这就是她的味道，软软的，甜甜的，很清新，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味。
记住吧。
也许小妖洗尽铅华之后，就是这般模样。
这幅味道。
苏莫这般的告诉自己，其实他的吻，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只是凭借着本能，啃咬着她的唇瓣，然而，就算是这样，感觉，还是那般的让他沉沦。
他觉得自己一碰到她，就欲望强烈。
他微微的舒了一口气，无奈地抬起头，看着她：“你看，强求的瓜，就算是不甜，却也让我沉沦。”
锦秋的心跳加速得很，她在心底忍不住的鄙视着自己，就算是被伤成如此，却还是控制不了那颗依然为他跳动的心。
锦秋倒是没有听到苏莫的话，自顾自的依旧风淡云清的将自己心底的话，继续的说了出来。
“莫少爷不像是强人所难的人，所以，莫少爷还是放过我吧。”
她的语调很冷静。
冷静的让苏莫觉得，自己方才的吻，只有自己在沉沦，她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锦秋却哪里顾得上他的表情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我的哪里吸引了莫少爷，莫少爷口口声声的说我像是妖精，既然这样，那就告诉我，那里相似，我改了，还不行？”
锦秋一脸沉寂，习惯性的又开始抚摸着那个稻草手链。
摸了一阵子，她才抬起头，对着苏莫继续开口说道：“我是认真的，莫少爷，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以后不想要再看到你了。”
苏莫点了点头，他明白了，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
随即自己笑了笑，答得有些风淡云清，眸子冷冷的，语调也冷冷的。
整个人像是又成为了那个没有任何情绪的苏莫。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找你来了。”
顿了顿，怕她不相信一样，苏莫又抬起头，异常认真的说：“我保证，以后我见到你，都是陌生人，视而不见的走过。”
“我保证我不会让苏莫影响到你一丝一毫。”
“我也保证，我不会让苏莫和你说半句话。”
“更保证，苏莫这个人，会在你出现的地方，自动消失不见。”
“更或者说，我们就当没有认识过，我不该勉强你的。”
你好好的留在你的天堂吧。
别被我玷污了。
苏莫一口气说完那些话，觉得心底撕心裂肺的疼着。
他咬着牙齿，手指颤抖的像是抓不住了方向盘，慢慢的斜过头，看着锦秋，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这些够不够？”
锦秋没有吭声。
夜色里面，街道两旁，落着一站一站的路灯，闪着几点昏黄的光芒。
暗暗地光线上，只是形成了那么一个小小的圆圈。
其余的地方，却还是一片一片的黑暗。
他看着看着，眼睛就闪了闪，慢慢的想，其实、他也就是这样过了。
锦秋微微的笑了笑，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笑了出来，可是就是觉得好笑极了。
“莫少爷，你这么说，好像是我逼着你要你放掉我一样。”
她的声音空空荡荡的，带着一抹讽刺。
是的，就是在讽刺他。
“莫少爷，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你对我，不是喜欢，之所以中巴战欲望在促使你想要留下来我。”
“你说我和妖精很像，其实，只是很像，你心底明明知道我不是你的那个妖精。”
的确不是了。
曾经的妖精，会为了你生，为了你死。
而现在，有的只是锦秋。
坐看风起云涌，却也只是淡然一片。
“等到我真真正正的和你在一起了，你会发现，你并没有真的快乐，你照样难过，你照样在为了那个消失掉的妖精内疚。”
“因为，你欠下的就是你欠下的。”
其实，你又怎么知道，你只是内疚，欠了她一条命？
你知道不知道，其实，你欠她很多，很多……
“你偿还不掉，而我呢？也不是妖精，更不需要你偿还，你这样的做法，只会让我更加的徒劳。”
锦秋想，自己终于可以理智的面对苏莫了。
她不要他的心了。
“所以，你跟我，只是无关紧要，而且，你凭什么对我好？”
“你觉得，你知道好字，怎么写吗？”
“好，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没有任何回报的做法叫做好！”
“而你现在的做法，本身就是自私的，你内疚，你欠下的，你不能还，所以你遇到了一个像极了那个女人的女人，你就开始拼命的补偿，你是在自我催眠。”
“你要认清的一点就是，你对我再好，你欠下的没有办法偿还的，还是没有办法偿还。”
“而且，你本来是处于对妖精的好，才来对我好的，你有没有想过，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公平的做法。”
“莫少爷，锦家虽然现在大不如从前，七七踏入娱乐圈，被薄情一言毁婚，落成现在娱乐圈的笑柄，但是，那不代表着锦家的人，就有资格被你们大家玩弄。”
“所以，莫少爷，如果你真的是在内疚，在愧对于妖精……”
锦秋顿了顿，才抬起眼，习惯性的保持着最睿智的眼神，随后，认真的开口说道。
“请你，对妖精，真诚点……同时，也请你看在我跟她很像的份上，放过了我。”
“我不做替身，我也不会做替身，而你想一想，如果妖精真的是独一无二的，那么，谁又能替代得了她？”
苏莫微微的错愕，愣愣的看着这个说了很长一段话的女子。
字字在理，字字说服。
他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
她说的是对的，他如果真的喜欢妖精，就应该承受着那样的煎熬……
每天每夜思念导致的无眠。
还有，那个消失不见的欲望。
其实，是他太过于奢望了，以为遇到了锦秋，可以幻想成为妖精，上天垂怜他，他可以真真正正的享受一次幸福。
可是，现在想一想，才知道妖精死了，他本就没有太大的追求。
锦秋究竟不是妖精，你看看，她都不想要跟自己掺合在一起，自己何必这么非要这个替身？
都知道，是替身了。
对锦秋不公平，更何况，对妖精也不真诚。
苏莫长久的沉默，很久，很久，久到锦秋都开始猜测，自己难道还是说服不了他？
正在细细的琢磨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却听到苏莫的声音，略带着几分疏离的冷淡，缓缓地传来。
“对不起，我知道了。”
锦秋微微的点头，保持着微笑。
她的心底，却知道，苏莫的这一句话，代表的是什么。
锦秋垂了眼睛，极其困难苦涩的说道：“其实，妖精死了，就是死了，她如果真的喜欢你，并不希望你为了他，这般痛苦的。”
她是真心的。
爱一个人没错。
爱情都是自私的也没错。
为爱不择手段更没有错。
可是，不爱一个人有错吗？
只爱自己的女人，所以忽视了其他的女人，有错吗？
为了自己的爱情，和其他的人达成协议，用尽了其他的人，甚至还一心想着自己的心爱的女人，有错吗？
没有错。
那只能说，这个男人，太过于痴心了。
而她，太过于高估了自己。
以为自己寻找到了一个好的办法，可以接近了他。
却忘记了，倘若他不爱，那么，她在用心的去爱，也是无济于事的。
“所以，现在你需要的是珍惜眼前的人，你需要珍惜需要你的人。”
锦秋是发自肺腑的说这句话的。
她知道苏莫到底多爱苏佳瑶，她是看着他怎么去爱的。
爱到了，为了保证自己确保自己不会变心，所以对其他的人，那般的绝心。
可是，就算是那样，她也觉得，过往只是一场风淡云清。
她需要的就是，安静的做她的锦秋，苏莫只是上一辈子的怀念，这一辈子的暗恋延续。
没有真真正正的接触。
彼此安静的过彼此的人生。
而他，放宽心来，安静的对对待他的苏佳瑶那就好了。
她是妖精，她明白。
她不怕苦，也不怕那些伤害。
倘若可以真的能换来他的爱，再大的风和雨，他都愿意去走！
可是到了最后，她以为他让她留下来他们的孩子，是给她一次机会，然而，却明白，那只是当作一个借口，用她。
所以，他已经放下了。
彻彻底底的放下了。
前尘旧梦，他当作一缕光芒，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闪而过。
想到这里，锦秋却轻轻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处于小妖的心情，还是处于锦秋的心情，她才缓慢的开口说道：“我希望你幸福快乐。”
幸福快乐，到永远……永永远远。
把小妖忘掉吧。
那个女人，只是一个梦，就连我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是一场恍惚。
所以，你也忘掉吧。
锦秋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这般的大气，这般的大度，她笑着笑着，就似乎真的觉得心底坦然了一样。
没有太多的阴郁，也没有太多的怨恨。
她并没有在遇到那样的伤害之后，想过报仇，想过让苏莫生不如死。
她只是觉得，如果去报仇，生不如死了，其实还是证明着，你自己本身，是喜欢极了的。
而她，一直要做的，不都是彻底的放下吗？
既然如此，那么，她觉得，那个所谓的报仇，也只是你放不下的标致。
而且到头来，管不住自己的心，落得悲伤欲绝的还是你自己。
她从来都是聪明的女人。
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所以，如同现在，她可以风淡云清，视如无物的对着他轻声的说道：“谢谢你送我回家，我们……再也不见。”
苏莫的心很混乱。
这样的锦秋，大气的让他觉得恍惚。
这样的女子，时间并不多见，她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才可以保持着这般睿智的思想？
一般女人，在他那么强吻过，还差一点强要的时候，会哭，会闹，甚至现在，会想尽一切办法的生气！
可是，她却没有。
反而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反而祝他幸福。
苏莫出神的看着锦秋，突然间发现，如果这样的女子，说出来这样的话，他却还能死缠烂打，把她当作替身的话，那么，他是彻底的没有脑子了。
的确，妖精，从不和这么睿智的。
真的不是妖精。
死了就是死了，他不该这般的一直做梦的。
想到这里，苏莫才淡淡的点了点头，稳稳当当的停了车，把锦秋一切安排妥当，看着锦秋，头也不回的向着锦家大门移动而去。
轮椅的速度不慢，但是她的手指控制的速度非常的好，没有多大一会，她便消失在了锦家门口。
看着她的背影，苏莫总觉得自己似乎别无选择了。
妖精死了之后，他的世界塌陷了一半，只是他自己佯装这不知道，其实，他在送妖精进入监狱的时候，就已经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对她已经心动了。
可是，他却没有开口挽留一下。
其实他知道妖精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那一次她被他推到，昏迷的时候，说让他亲她一下，就一下，他就知道了。
她的心底爱着的，恨着的那个人，都是苏莫吧。
她其实强求的不多，只是想要自己的喜欢的男人快乐，然后需要照顾的时候就照顾一下。
她从没有奢望过把苏佳瑶从她的心底，挤了出去，她一直伪装出来爱钱的样子。
他发现，当她怀孕的时候，她似乎每天每夜的睡不着，低喃着梦语，他听到过一次，她说的是————
我好害怕，是不是生下来孩子，我就没用了，再也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可是我多么希望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可是我又怕你不要我留在身边了……
苏莫，你说，如果我心甘情愿的做你一生的情妇，你可不可以让我悄悄的躲在一个角落，可以看到你？
那个时候听到，他却是根本没有感觉的，可是现在想起来，却发现，那真的是刺痛……
锦秋说的没错，谁也替代不了妖精。
他给妖精的那份爱，就是妖精的。
既然妖精没了，那么，他就再也不能给别人了。
他这一生，算是没有希望和妖精百年好合了，但是，没关系，妖精，等着我，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
努力的把我欠你的，都还给你。
苏莫想了想，想来想去，想了很久。
用心的在想，在安排着自己的人生。
他想，他要好好的留一个清白的苏莫给妖精，那样才可以偿还了他欠妖精的那些东西。
他心底清楚得很，他欠妖精的，不是什么伤害，也不是那条命。
他欠的，是一份深爱。
一生都不会变得深爱。
那种爱，似乎和他对苏佳瑶的爱，不一样。
他想起来苏佳瑶会生气，会愤怒，会想尽办法的护着她，她离开，他会想要把她找回来。
就像是一种相依为命的深爱。
可是对于妖精，他会疼，心疼，撕心裂肺的再疼……
而且会嫌弃，会骂她，会挥开她，会摆出各种各样的情绪对她……
苏莫的手，突然间顿住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从苏家里走出来的人，那个是善男信女？
都是为了自己的想要的不择手段，自私，专制，想要就要，不要就弃，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甚至，可以把婚姻当作踏脚石，孩子当作利用品。
可是，他却又知道，苏佳瑶不能生孩子，他说了怕她伤心，但是当他真正的需要继承人的时候，却第一个想法，是让妖精给他生个孩子……
那个时候，似乎已经茫然了吧。
是喜欢她留在身边，和他一起努力奋斗的时光吧。
也许是的。
只是他发现的太晚了。
一直以为，自己那么做，是为了苏佳瑶。
想到这里，他就开始捂着自己的胃部，疼了起来。
真的很疼……
妖精，你看到了吗？
在天堂看到了吗？
你爱上的男人，这一世，都不可能给你做纯真的爱情了……
因为他有债，背负着债呢！
没关系，你等我，等我这一世还清楚了，还的清清楚楚，下一世，我就去找你，然后，你就记着我，无论是恨也好，还是怨也罢，你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然后一条一条的清清楚楚的都还给了我！
你千万不要忘了我。
下一世，我不想这么寂寞了。
我不想要短短七个月的温暖。
我想要七十年，不够，七百年，七千年，七万年……
苏莫想到这里，眼泪就忽然的落了下来，低声的喃喃的说道：“妖精，可别忘了我，千万别忘了我……只有你对我的好，才是真的好。”
……
夜色之中，汽车缓缓地开走。
锦秋从窗户那里，缓慢的放下了窗帘。
心底默默地低语着，苏莫，真的再见了，我最心爱的男子。
她拿出来笔记本，记录的点点滴滴，缓慢的在上面，写下来了一句————我想，我也许，真的可以放下了。如果现在，他还不爱妖精，那么，也许一生也不会爱了。
妖精，究竟还是没有走进他的心吧。
如果真的走进了，他说的应该不是内疚，而是他爱的女子……
……
夜色酒吧。
苏莫胃疼，胃病犯了呢，却没有去吃药，整个人说不上来好酒，之前喜欢喝酒，是借酒消愁，每一次被妖精拉走。
而现在喝酒，他就幻想，是不是自己喝多了，不能动了，要死了，妖精就回来了？
然而，越喝酒量似乎越大了，怎么喝也喝不醉。
世界恍惚，天旋地转，大脑却是那般的清晰。
可是，那个女人，却还是没有出现过。
他低低的笑了笑，就开始慢慢的想着，你现在就活着吧，行尸走肉的活着，活到你还清了这一世的债务，你就下地狱，去全心全意的对小妖去！
许久，他才抬起头，拿了手机，暗暗地下了决定————
其实怎么能不下定决心？
他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锦秋不是妖精，所以，他没有权力让她去当妖精。
而妖精已经死了，他能做的，就是现在好好的对待苏佳瑶。
把背负的那两条人命还给了她。
手指颤抖了很久，苏莫才找到了苏佳瑶的手机号，晃晃悠悠了半晌，才轻轻的按了下去。
他的指尖颤抖的很，像是心碎的感觉。
甚至胃里翻滚着，火辣辣的疼着，那是白酒下肚，燃烧起来的疼痛。
他真的很想，就这么一醉不醒，一醉千年，然后就恍恍惚惚的活着，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就算是喝吐了，吐得死去活来，胃里撕心裂肺的疼着，他也不能醉倒了。
苏莫垂了眼睛，许久，才听到那一段接电话的声音。
“苏莫？怎么了？”她的声音似乎也在颤抖，像是哭过吧。
苏莫咽了咽唾沫，觉得自己全身僵硬的很，他却扯了扯嘴唇，强势的逼迫着自己表现的异常的平淡。
“我答应你说的，陪你，但是只是这一世，你想让我怎样我就怎样，瑶瑶，我欠你的我还给你，下一世，你别缠着我了，下一世让我一个人，简简单单的去找妖精……瑶瑶，你要是真的觉得，我欠你的没还清，你要是真的觉得，你想要一个没心没肺的苏莫，那么，我答应你，我给你……”
这样的一段话，像是用尽了苏莫全身的力气。
整个人说完之后，就重重的倒在了沙发上，他的眼底，弥漫着一层水雾。
他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任凭着鼻子里的酸涩，蔓延到了眼睛里，明明是想哭的，可是却还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抓了酒杯，狠狠地洒在了脸上。
手握成拳。
心底空荡荡的。
安静的消失掉了，像是一夜之间，那颗原本因为遇到锦秋活过来的心，再一次的死掉了……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任凭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着。
脸上都是浓烈的白酒味道。
辛辣，微苦。
其实真的很让人反胃的味道。
可是喝了下去，尤其是微醺之时，却能感觉到一丝甜。
咽下去便是火辣辣的疼。
苏莫想，酒，就是爱情的味道吧。
痛并快乐着。
他颓然的躺在那里，许久，才缓缓的抬起眸，看着酒吧上面五彩缤纷的灯光流转着的精致，微微的开口，低喃着。
“妖精，你说，你怎么就不来我梦里一次呢？跟我说说话，在我梦里。”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就直了起来。
“妖精，你说，你到底是恨我呢，还是恨我呢？怎么就不能让我知道？”
“你知道我多茫然吗，我都不知道我一身轻的去找你，你会不会原谅了我。”
苏莫边说着，边拿出来了手机，搜了半天，只搜索到一个傻笑的浓妆艳抹的照片。
那是妖精自己拍下来的。
他当时记得，他还吼了她，谁让她随便动他手机的！
甚至夺了过来，毫不留情的给了一句：“这么丑，看着都倒胃口。”
然后当着她面按了删除键。
他记得，他似乎是从她涂满花花绿绿的脸上，看到了一抹黯淡。
就是那一抹黯淡，让他手指顿了顿，却没有按下来“是”，而是选择了“否”。
就这样，妖精的哪一张所谓“难看，反胃”的照片，在他的手机里，安静的，停留了下来。
他的手指颤抖着，抚摸着手机屏幕。
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鼻子，她的唇瓣……
看着，看着，他就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
“妖精，妖精，你说，你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勇气，死死地缠着我，你说，你说，我那么对你，你怎么还不肯甩手走开！”
“妖精，你说话，跟我说说话，一句话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好受些，我就可以不用这么的难过了，妖精……”
苏莫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他的手握着手机，很紧，指甲用力过度，都变成了苍白。
许久，他才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把手机放在了自己的兜里，小心翼翼的按着，像是在保存着什么最美好的东西。
他的心底，一阵一阵尖锐的酸。
他想，不能这么下去了，这么下去，他会彻底的控制不住。
他已经深处绝境了，他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在残忍些吧。
随即，苏莫觉得自己很无耻。
可是没有办法。
妖精始终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昭告天下，她始终是他生命里的见不得光的东西。
而他，就算是夜夜买醉，醒来，衣衫革履，出了门，踏入了E&R，还是那个光鲜的人。
况且，他也许，还会有一个相貌出众，身材出众，爱他情深，青梅竹马的妻子。
所以，他真好。
过的很好……好的，无可救药，无可……救药！
妖精是他的痛，他只会把她埋在了一个见不得光，别人永远不知道的地方，哪里黑漆漆的一片，夜深人静，他一个人，才敢拿出来，慢慢的舔吻着，尝试着那种疼。
苏莫出了门，外面一片安静，身后的背景是夜色的旖旎灯光，里面传出来震耳的歌声。
女人的摇摆，男人的欲望。
错杂交乱。
他一个人站在大街上，深夜的风，徐徐的吹着，他才发现，自己抬眼望去，竟然是一片苍凉。
大街上过着陌生的人，陌生的车，陌生的声音，陌生的一切，他的胃里，就又开始翻滚了。
克制不住的弯腰，吐了出来。
血。
丝丝缕缕的血丝。
他带着几分自虐一样，继续呕吐着。
拼命的吐着。
许久，许久，他才凄惨的笑了笑。
不能死。
这要是死了，谁还债？
心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想，妖精，永别了……
苏莫摇摇晃晃的上了车，靠着车子，在X市的大街上，乱逛着。
他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回家，他不想，也许明天，苏佳瑶就住了进来，他就更不想回去了。
因为面对人的时候，他需要伪装。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可以解脱。
从前，他觉得，自己也许有个家，那就是一个房子，睡觉的地方。
现在他才知道，那也不过只是一个长期的酒店，冷冰冰的，没有什么的。
家是什么？
是和自己温暖的人，住在一起，相互取暖。
他这一辈子，失去了自己的家，自己，就再也不会有家了。
除了责任，还是责任。
除了债务，还是债务。
风吹着，很冷，夜晚很静，他却不觉得难受。
胃里虽然疼，却也抵不过心底的疼。
现在的苏莫，却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难过，还是不难过。
只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情绪，揪着他的心，死死地揪着。
让他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生无可恋。
一种，名字叫做空虚的词汇，填满了他的世界。
他一直在寻找，寻找着小妖的足迹，却现在，还是清醒了过来，死了就是死了，别再做梦了。
许久，他终于，还是缓缓地停了车，放在了路边，整个人低下头，安静的垂着眼睛，他的胃里，已经，疼的撕心裂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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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莫醒来的时候，是在秦释的医院里。
苏佳瑶抓着他的手，一下一下的在哭，哭的他心烦意乱，却还得强自的睁开眼睛，表现的一副淡定的模样，伸出手，缓慢的摸了摸她的发丝，然后微微的扯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我没事。”
苏佳瑶擦掉了眼泪，站起身，歪歪七七的走到一旁，端了一碗粥，小心翼翼的喂着他喝了下去。
他也没有拒绝，就像是百依百顺一般，也许就是在作践自己，张开口，顺从着他的意思，一口一口，尽数的吞没进了肚子里。
“还要不要喝？”苏佳瑶看他喝完，心底微微的高兴了一阵子，小心翼翼，体贴万份的继续问道。
苏莫没有说话，脸孔还是冷冷的，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再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粥里，放了安眠药了吧，所以他才这么困……
这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的胃，其实就是常年喝酒，喝坏的，暂且没大事，回家休息便好。
秦释细细的嘱咐了很多，苏莫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也不吭声，也不表示自己听到了。
苏佳瑶在一旁，仔仔细细的记载了下来。
然后笑着对着秦释说：“谢谢！”
秦释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他从来不知道苏莫有个女朋友，现在看起来，长得也很漂亮，而且还这么温柔体贴，一瞬间好感大气，立刻喊着：“嫂子，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一声嫂子，把苏佳瑶喊得心花怒放，倒是苏莫一道冷冷的光射了过来。
这个词汇，他不喜欢极了！
秦释看到苏莫那一道冷冷的光，整个人全身哆嗦了一下，然后就沉默不语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女的说，是他女朋友。
他喊一声嫂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怎么男的，这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了一样？
算了，反正四哥一直都这样，冷得可怕，也阴沉的可怕，他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五个人里，他是对大哥望而怯步，对二哥远而观之，他就和三哥易逝亲，易逝多温柔，对这个四哥的冷，他一直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小秦释心底想着想着，就撇了撇嘴，然后心底不悦，决定狠狠地宰一顿苏莫，便大张旗鼓的开了很多补药。
其实吃了也没坏处，他的胃，终究是需要养的。
贵得可怕。
但是没关系，谁让他那眼神惹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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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释哪里墨迹了很久，才墨迹到出院。
苏佳瑶跟着苏莫回到了公寓，中途拐到了旅店，拿了自己的行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住进了他的家。
不对，是他们的家。
其实现在，就是这样了，他们两个人终究绕开绕去，还是要相依为命的。
苏佳瑶大大方方的当着苏莫的面，脱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之后，拿着毛巾，身上随意的裹了浴巾，走了出来。
一副美人出浴图，尤为撩人。
她坐在了苏莫的腿上，习惯性的把脑袋一歪。
苏莫就接过了毛巾，不动声色的为她擦起来了头发。
动作很连贯，也很自然。
那是十多年啊，养成的习惯。
能不自然，能不连贯吗？
就算是他死了，他都清楚的记得，这样的动作，每一个怎么做。
擦得半干的时候，他插了吹风机，为她仔细的吹干。
苏佳瑶在吹干发之后，并没离去，而是伸出来小手，小心翼翼的摸向了自己屁股的下面。
却发现，触觉是柔软的。
隔着薄薄的西装裤，他居然，没有硬起来……
苏莫发现了他的手，立刻伸出手一下子挡开，然后径自的抱了她，把她放在了沙发上，整个人的语调，淡的如水：“我去洗澡。”
说完，整个人衣服都没有脱下来，就冲进了浴室里。
许久，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的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
可是，就是没有感觉，你说怎么办？
缓慢的褪掉了衣服，站在冷水下，冲了半个小时，他才出来。
躺在床上，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苏佳瑶抱着腿，坐在了沙发上，眼眶红红的，看到苏莫没有哄自己的意思，整个人这才光着脚，爬上了床。
苏莫看了她一眼，只是说了一句：“睡觉吧，很累。”
然后背对着她，就闭上了眼睛。
苏佳瑶看着他的背，整个人心底一阵子的委屈。
随即想了想，就算是这样，那又能咋，她就是要嫁给他，这一生一世，除了她，谁也不可能嫁给他。
可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怎么能睡着，心爱的男子就躺在自己的身边，她和他分开了足足两年啊，她多希望，现在他可以回身，抱一抱她，亲一亲她……
可是，时间缓缓的消失不见，他却是真的一直没有回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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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佳瑶醒来的时候，苏莫已经就地坐在阳台上，一双眼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房间很大，大的他在哪里抽烟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浅淡的抽烟之时的发出来的回音。
他没有停下来过，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他叼在嘴里，一口气能抽下去大半只的烟。
等着他两三口，抽完了，就掐灭了烟，在点燃……
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苏佳瑶看着他那些接近于自虐一样的动作，整个人的心抽紧了起来。
既然都已经答应她了，还债，那就不要这般模样，好好的跟她过日子，这算什么？
她忽的掀开了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走到了他的面前。
七八步就跳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一把夺了他的烟，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踩了两脚，一双眼睛，噙着泪，盯着她。
他的烟是燃烧着的。
她的脚踩上去，立刻烫了两个水泡出来。
她是太过于激动了，根本没有看到燃烧着的烟头，立刻缩了脚丫子，疼的她龇牙咧嘴的，眼泪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就落了下来。
不偏不倚的恰好砸在了苏莫半仰着头的唇瓣上。
他微微的冷笑了一下，伸出舌尖，细细的添了一下，苦苦的，涩涩的。
这是姚瑶的眼泪呵，曾经自己舍不得她落一滴泪，想尽一切办法的哄着，可是现在，她哭了，他却觉得……心，不是那么的疼，甚至，都能冷笑出来了。
“苏莫，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是不是恨我，故意折磨我了？”
苏佳瑶的脾气很大，她抱着脚，站在他的面前，大声的喊着。
苏莫微微的抬起头，看着苏佳瑶，其实他真的很茫然，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自己哪里没有做好。
他让她擦头发，他擦了，她让他给她吹头发，他也吹了，她要睡他的床，他也让了。
他那里没有做到最好？
哦，也许是她脚丫子受伤了吧。
他站起身，去拿了医药箱，不容置疑的把她按在了沙发上，亲自拿了药棉，细细的擦了擦。
看着她疼的吸气，眼泪一直掉着，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下去。
轻声的说了一句：“别哭了。”
他这么一开口，惹得苏佳瑶眼泪落得更猛了，一把抱了他的脖子，淘嚎大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行不行？”
苏莫哄着，心底着实烦得很，怎么大家都哭了，前几天锦秋也哭，现在她也哭！
哭哭哭，他自己也想哭，他怎么哄你们不哭？
苏佳瑶还是在落泪。
苏莫终于还是烦躁的开口：“我说，别哭了，成不成？我求求你，你别哭了，你一哭，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让我做什么，你说，你别哭了，别哭了，别哭了……”
苏佳瑶被他这么一吼，整个人哭得更欢了，苏莫闭了闭眼睛，揉了揉额角，整个人靠着阳台的大落地窗坐了下去，默不作声的再一次的点燃了一根烟，就那么安静的看着苏佳瑶哭。
看着……
一句话也没有开口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哄她了。
找不到那种呵护的感觉了。
也找不到那些柔美的词汇了。
瑶瑶，你看到了吗？
我突然间发现，我不是那个苏莫了。
怎么办？
这么下去，煎熬彼此。
苏莫烦躁的又吸了一口烟，苏佳瑶恰好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吸了吸气，语气也闷闷地：“苏莫，我们结婚吧。”
苏莫楞了一下，心底下意识的想要反抗。
可是看着苏佳瑶，他慢慢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选择了沉默。
“苏莫，娶我吧，昨晚上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结婚吧。”
苏佳瑶说完这句话又默默的补充了一句：“昨晚上，你做梦了吧？”
苏莫蹙眉，他不知道。
苏佳瑶低着头，笑的比哭的还难看：“昨晚上，你抱着我，哭了一个多小时。”
她的眼睛，恍恍惚惚的，像是在难过，像是在不甘，咬了咬牙，她又看着他，开口说：“你一直喊着一个名字，妖精，妖精，喊了一个小时。”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泪再一次的落了下来。
那一声一声的喊着，差一点，没彻底的把她整个人喊得昨晚上拿着刀子砍了他。
为什么要妖精，为什么是妖精？
都死了，还这般的挂念着。
她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难过的！
是不是，她做错了？
她当年不该走，她要是不走多好啊！
她要是不走，妖精那里可以趁虚而入！
那是小三，他们感情的第三者！
可恶的第三者！
她的手攥着，第一次，这般的恨着一个人，之前的时候，她太过于自信了，不屑于恨着谁，以为那也不过是苏莫赌气之下的玩物，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赌气之下的玩物不假，可是却悄声无息的踏入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苏莫听到苏佳瑶的话，整个人的眼睛，突然间就疼了起来。
难怪起床的时候，觉得眼睛涩涩的难受，原来是梦里哭过了。
他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动了动唇，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苏莫，你从前都不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你却变成了这样，你说怎么办？”
苏佳瑶却终究还是再也无法克制了自己的心情，她只是觉得自己嫉妒的发狂，这些伤心和绝望，应该都是苏莫为了她一个人呈现的，可是现在，为何平白无故的全部为了妖精呈现？
她的眼睛，带着几分迷蒙，望着面前的男子，微微的出神了起来。
许久，她才保持着最优雅的姿态，牵强的笑了笑，然后开口，小声的说道。
“苏莫，怎么办？你变心了？可是你变心了之后，你却还是属于我的，呵呵，你爱上了一个死去的女人，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自己会变心吧，当初强迫自己对那个人那么狠心，那么冷淡，目的是为了不让自己爱上她，可是现在呢？你却还是爱上了，不是吗？”
“可惜，你爱上的是个死人，她死了，你都还没来得及爱，她都死了！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