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9-14

呢喃: 总裁要玩游戏

楔子
   将厚重的课本抱在胸前,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多一些安全感,齐心萝站在商学院大楼门口,她当然知道她的出现很突兀,却对身旁投来的异样目光视若无睹。
   她站在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等一个在她反覆思量後,决定孤注一掷的男人……就算直到现在,她的双脚已经站在这里,她仍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有点突兀,却也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勇气,当然,或许把她形容为胆大妄为会更恰当一点。
   前方十二点钟的方向,她久等的目标物终於出现,她轻轻吸口气,清秀的脸庞出现一抹豁出去的倔强。
   朝她走过来的是名俊逸潇洒如阳光般的大男孩,他的眼眉间有股贵气,一看就知道并非生长在平凡家庭:他的举手投足充满了自信,一路上不少同学和他热烈的打招呼,感觉得出他的好人气。没错,他就像一个聚光体,轻而易举的掳获了众人的目光。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的喜欢他吧!
  「夏学长,」终於鼓起勇气,她叫住和自己擦身而过的男人。「夏尔希!」
   夏尔希走进商学院大楼的步伐停下了,回过头,「嗯?」
   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他是知道她的,那个外文系赫赫有名的齐大才女,她那全校榜首的成绩教人印象深刻,只不过……他俩从无交集啊!
  他很惊讶於她竟能准确无误地叫出自己的名字。
   他们两人应该像是两条平行线,不会有交集才对。
   「夏尔……夏学长,我一直很喜欢你!」再直接不过,齐心萝如是说。
   刹那间,他俊美的脸庞上有种说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浮现……该说是勉强称得上是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吧!
  夏尔希漂亮的眼瞳微微的眯起。「谢谢,但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清秀的小脸扬起,心萝的下巴拾得高高的。
   「你知道?」那她还来毛遂自荐!
  「我还知道你同时脚踏很多条船。」他「目前」的正牌女友是读国贸系的林大校花,其他的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姑且不论。
   「是吗……」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夏尔希的意料之外,他清了清喉咙,「所以……」
   「所以请你考虑和我交往。」还是这样的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模样,心萝的语气是肯定而非疑问,仿佛一旦错过她齐心萝,将会是他夏尔希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和你交往?」二十二年来,他第一次变成一只只会重复他人话语的九宫鸟。
   好想掏掏耳朵,看看自己是否有幻听的征状出现?所以才会听见这么……呃……该怎么形容呢?这么「诡异」的建议。
   那个最认真严谨的齐大才女竟然要和他这个声名狼藉的浪荡子交往?
   居然还是在知道他用情不专的前提之下,她难道不怕她这个小红帽一旦落入他这只大野狼的嘴里,会只剩下骨头渣滓吗?
  「我想是否再多交一个女友,对你而言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她很平静地补充。
   反正他身边的女人已经这么多了,不差她一个。
   更何况她也不会比他身边任何女人差。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表情肯定很古怪,夏尔希瞬也不瞬地望住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话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虽然眼前的女人骄傲到有些刺眼,却也同时引起夏尔希的高度兴趣。
   她居然会用这种态度来跟他告白,害他一时之间竟有种他该跪下接旨的错觉。
   他该下该像清朝的臣子一样回声——「喳」?
  「我知道你不会只爱一个女人而满足,所以,我也不会傻到要求当你的唯一,我们在一起,别公开这段感情,直到彼此腻了为止。」她用非常就事论事的态度回答。
   她很喜欢他,喜欢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常常从他身边经过,看到他下经意的笑容,然後一个人忍不住偷偷的躲起来脸红心跳。
   她很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更不能接受自己竞暗恋这棵花心大萝卜,於足她打算直接和他交往试试看,她相信自己应该很快就会因为受不了他的滥个性而分开,然後再也不会为了他这个人而让自己的一颗心忽起忽落的,更可以用很平常的心态去认真的找个能托付自己感情的好男人。
   这是她精打细算出来的如意算盘。
   「……」挑起一道浓眉,夏尔希仔细打量起提出这么荒谬建议的齐心萝。
   她长得不算漂亮,最多算是个清秀可人,乌亮的黑发简单的东成马尾,白皙的脸庞上戴了副秀气的银框眼镜,整个人瞧上去有种很乾净的气质。
   这样类型的女人,和他的历届女友根本是南辕北辙。
   「要不要?」心萝再问一次,还是以著同样的语气。
   「直到彼此腻了为止?」充满兴味地夏尔希薄唇勾起了笑痕。
   「直到彼此腻了为止。」心萝的语气十分的肯定,就像是l+1等於2一样的不容怀疑。
   「成交。」想了想,夏尔希颔首应允。
   乖乖女想要玩危险的爱情游戏,他当然乐意奉陪。
   
  呢喃《总裁要玩游戏》
第一章   「……被誉为最年轻的天才型服装设计师蓝真芸今日下午两点返抵国门,才在日本获得服装设计大赏的她,据说已有知名企业密切和她接洽,希望能与她的创新品牌合作……」
   昏暗不明的偌大卧房里,电视机传来低切不明的嘈杂声响,房内的空气中飘散著一股甜腻的气息,大床上彼此热烈交缠的赤裸躯体,混合著不时传来的低低呻吟,旖旎的气氛浓烈得教人脸红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重归於平静……
  「尔希,」真芸懒洋洋地趴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一脸满足的模样,她粉颊酡红,气息还有些喘,「星期五的服装发表会,你会过来吗?」
   「星期五?」挑起一道浓眉,夏尔希漂亮的眼瞳微微眯起。
   「是啊!就是这个星期五,你该不会忘了吧?」真芸不依的撒娇。
   能当个名牌首席服装设计师当然很好,不过,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会更喜欢。
   「……星期五我有别的行程。」顿了一下,夏尔希回答。
   无论有什么要事,空出那天的时间向来是他多年来不变的习惯。
   「一点时间都拨不出来吗?」真芸本来就是甜美可爱的类型,装起可怜兮兮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我尽量。」薄唇微勾,他回答。
   「如果……我是说如果……」眼眸里映著得都是他教人怦然心动的俊颜,尤其是他刚才似笑非笑的表情,无论她看过多少次都会觉得脸红心跳、呼吸困难。真芸噘起粉唇,嗓音比之前更娇嗲了。「如果你下能来,人家要向你讨一份礼物当补偿喔!」
   「礼物?」
   「嗯,你要送我一份礼物来补偿我啊!那天可是人家的大日子耶!」
   「当然没有问题。」轻轻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夏尔希的心底忽地浮现一张清丽的容颜。
   补偿一份礼物啊~~这句话他不曾从「她」的嘴里听过,他们在一起八年了,「她」无欲无求的淡然个性让他不只一次怀疑「她」在他身边要的究竟是什么?
  无论他的绋闻闹得多大,也不管他身边又多了哪位知名的模特儿,「她」的要求总是很简单——
  踏进「她」家门前,请将一身刺鼻的香水味给清理乾净,否则就别怪「她」翻脸无情的将他扫地出门。
   「她」愈是这样,就愈教他摸不透,也愈舍不得对她放手。
   「尔希,你在想什么呢?」真芸见他出神,忍不住开口低唤,玉手在他的胸膛上来回轻抚。
   「没什么,公事而已。」他掀被起身,线条优美的背肌展露无遗。「我还有事要先走,你再睡一会儿吧!」
   每每一想起她,他就会突然对身旁的女伴丧失兴致,甚至会觉得索然无味。
   「你不留下来过夜吗?」见他要走,真芸感到无限的懊恼。
   「不了,你睡吧!」他温柔地在她的粉颊上轻吻了一下,浓密的长睫巧妙的遮掩住他下带感情的冷淡黑眸。
   「可是天就快亮了……」
   真芸的话还在舌尖跳动,夏尔希已经著装完毕,他背著她挥了挥手,关上房门。
   他一向不在任何女人的家中过夜,除了「她」之外——
  可惜「她」偏偏很喜欢赶他走!
  ==== ==== ====
  「心萝,今天谢谢你。」俊颜微赧,高易哲看著正俯身收拾桌面准备下班的齐心萝,隐藏在镜片背後的是呼之欲出的深情款款。
   「谢我什么呢?」心萝拿起皮包,含笑回视脾气好到没话说的顶头上司。
   「谢谢你又陪我开会到这么晚。」
   「这是我的工作,也是你请我来的目的。」笑了笑,心萝不以为意的说。
   简单俐落的驼色裤装优雅地勾勒出浓纤合度的好身材,乌亮的长发在脑後盘成发髻,白皙秀气的瓜子脸上是典雅却不显老气的细框眼镜,齐心萝的美不单单只是外表,她另有一种从内散发於外的独特光芒。
   她的美很知性,聪慧而不强势。
   「我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在,我真的很难跟那些外国厂商周旋。」真的很难相信心萝的外语能力这么高竿,虽然从未喝过洋墨水,却能在和外国人交谈时,就像闲话家常般的轻松自如。
   「总经理别再夸我了,时间不早,你还不下班吗?」对他的客气习以为常,来汉唐工作也五年了,他哪回不是先道谢再称赞。
   不过,这样善体人意的主管也不多了。
   「要,我也要下班了。」高易哲点点头。
   「那我先走,拜拜。」在他开口前,心萝先一步阻断他的话,转身离开他的视线。
   她不傻,当然看得出高易哲对她怀有好感,不过,她更明白自己万万不可能接受他,所以才会故意不让他把话说完。
   当然,并不是高易哲有哪里不好,他绝对称得上是少有的青年才俊,除了本身样貌条件不错外,还是国内知名连锁汉唐百货公司的第二代小开,只不过……
  她的爱情从二十岁爱上一个浪荡子开始,就是一片迷雾,不知道何时才会清醒!
  原以为聪明理智如她,对那种如花蝴蝶的男人应该很快就会厌了、腻了,却发现时间匆匆一晃就是八年过去,她却愈陷愈深。
   这是她唯一的失算,感情是不能用理智来衡量的,当初她真不该自作聪明,她忘记愈美丽的罂粟花愈会教人上瘾,因为——
  那是含有剧毒的!
  「这么晚才回来?」回到家门口,赫然发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就停在前方不远处,俊美如希腊神只般的男人正轻靠在车门边朝她微笑。
   心狠狠的颤了一下,心萝却还是一如往常的高傲神情。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她挑眉,将惊喜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这些年来,她不只一次将自己和等候临幸的妃子画上等号,不管她的态度再如何的桀骛不驯,她们的本质却是一样——
  一个等待她的男人归来的女人。
   「想你,所以过来。」对她不可爱的话语自动当作没听见,夏尔希缓步朝她走近。「突然好想见你。」
   「……」这种甜言蜜语也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吗?随随便便就将话说得这么好听。
   最可恶的是,她偏偏还觉得很中听。
   「你想我吗?」还是千篇一律的问话,夏尔希将她牢牢的拥进怀里,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心、她的粉颊,最後是她的唇……
  在四唇相触的刹那,心萝的眉狠狠的揽了起来,她一把挣脱他的怀抱,用力擦拭自己的嘴。
   「心萝?」将她过度抗拒的动作看在眼里,夏尔希皱眉了。
   「……你今天抱过别的女人了?」心萝扬眸瞪他,受伤的情绪比愤怒还多。
   「是不是?」心是隐隐作疼的:心萝咬牙问。
   「……嗯。」真不知道她的敏锐嗅觉是从哪来的?她总是能准确无误地从他身上嗅出别的女人的味道——
  就算他已经沐浴更衣了也一样。
   静静的看著他:心萝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怎能在抱过别的女人後,还大言不惭的说想她?
   他怎么能?
   「……我累了,我想上楼休息。」深深吸口气,心萝轻声说道。
   她不会过问对方是谁,因为她从来都不想知道。
   「心萝……」他是特意来找她的,她该不会又再一次把他拒於千里之外吧?
  「你是知道我的,」齐心萝咬住下唇,不愿再多看他一眼。「这一点我绝对无法退让。」
   她对他的要求很微小,小到自己都觉得可笑,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能遵守呢?要他身上别有其他女人的脂粉香,真有那么难吗?
  闻言,夏尔希漂亮的黑眸倏然眯细,对她的毫不妥协心底隐隐有了火气。
   就算他真的有抱过其他女人,也是昨天的事了……好吧!严格说起来是今天凌晨,但是无关他现在来找她啊!
  来找她,纯粹是因为他想她!
  他好想见她!
  她为何就不能身段放软一点?稍微可爱一点?这样他肯定可以疼她多一些!
  各自僵持原地的两人,凝滞不前的沉重气氛,夏尔希薄唇紧抿,大步越过她身旁。
   「我走了。」满腔温柔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他冷冷的丢下话。
   甩上车门的巨大声响让心萝不自觉的震了一下,连带泪珠也跟著滚了下来。
   或许她真的很不可爱,不懂得体贴……但是她也想维护残存的自尊啊~~他永远无法体会每每当他出现在她眼前时的那份甜甜的欣喜,更不能体会他身上有著其他女人脂粉香时,她心底那种酸出来的苦涩感……他真的不会懂!
  所以,只要他的身上还有别的女人的香气,他就休想踏进她的家门一步!
  绝对!
  ==== ==== ====
  「……夏总裁,看来你今天心情挺糟的喔!」又是一杆进洞,柏承海半撑著撞球杆站在一旁发呆。
   看夏尔希一副气势如虹的模样,杆杆进洞,他还是乖乖当个陪客就好,反正这里是夏家大宅的休息室,又不用付枱钱,他乐得轻松。
   「你刚刚叫我什么?」黑眸危险地眯细,夏尔希扬眸斜睨著他。
   「总裁大人啊!」不明就里地咕哝了一声,柏承海走到吧台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加冰。「有什么不对吗?」
   「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且你还在我家,叫我什么总裁大人?」冷冷的音调隐含著不悦,夏尔希冷哼道。
   「就算下了班,你还是我的老板啊!」非常实事求是的口吻,柏承海耸耸肩。
   「我记得我们是大学同学吧?」
   「是啊!」
   「所以,你就不能叫我一声尔希吗?」
   「不行!」
   有股想扁他的冲动,夏尔希用力将撞球杆往身旁一剁。「你存心想惹火我吗?柏承海!」他咬牙警告。
   「可我还是你的特助啊!这个身分没变吧……」见他的脸色差到不能再差,柏承海终於识相地改口。「说吧!又是什么事惹你不高兴?」
   夏尔希这绝对是在迁怒,跟叫不叫他总裁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自己今天唤他一声尔希,说不定夏尔希还是会回过头来瞪他,要他注意称呼呢!
  「你猜猜。」
   「要我猜?」要发脾气又要人家猜,啧!
  「嗯。」 「叩」的一声,母球又直又准地飞出去,子球漂亮落袋。
   「夏太少爷会在这种时间找我,应该又是被某位红粉知己拒於门外;而当今胆敢将夏少爷赶出去的女人又只有一个,想必你是吃了齐大才女的闭门羹。」柏承海摸摸光洁的下巴,颇有奸臣的味道。
   「……你说对了。」黑眸横了他一眼,夏尔希不甘愿地承认。
   「我一定会猜对的。」能将一向哄女人当家常便饭的夏尔希气成青筋毕露的人,在这世上唯有齐心萝一人而已;至於其他的女人们巴结夏尔希都来不及,遑论惹恼他!
  「她这回真的快把我活活气死了!」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尽快把手边的事情结束,一路飞车奔驰就是为了想见她,结果换来的却是……
  啧!想到就一肚子火!
  走过去在他身上嗅了嗅,柏承海皱起眉。「我没闻到啊!」
   「闻到什么?」夏尔希後退一步,没事把脸凑他这么近干嘛?思心!
  「闻到女人味啊!」
   「我自己也没闻到。」
   「八成是你自己心虚,被她看出了什么。」
   「听你在信口胡认!我怎么可能心虚!」他瞪著柏承海。
   游戏规则是在他们一开始时就说好的,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齐大才女都在一起八年了,这真是个奇迹。」柏承海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迳自转开话题。
   「……」
   「你们在一起,简直不相配到了极点,我还真不明白齐大才女当初是看上你哪一点?」柏承海还在那里继续嘀咕。
   他是夏尔希的大学同学,当然对当年的齐心萝印象深刻。
   她高傲、自负,头顶著聪慧过人榜首光环,会看上夏尔希这个浪荡子,肯定是她当时眼镜没擦乾净!
  照理说,她应该和资讯系的才子在一起才对,想当年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错,才子配才女多么的登对啊!可她却偏偏爱上夏尔希这棵花心大萝卜。
   不是他不挺自己的兄弟,但在他心底真的认定,齐大才女配他的哥儿们还真是糟蹋了——她不是那种能玩玩就算的女人,她的个性非常执著,就算碰到满身伤痕,也会咬牙忍下。
   他不是当事人,都能理解当事人的内心会有多痛苦。
   「……跟我在一起很糟糕吗?」听见柏承海的自言自语,夏尔希不悦地挑起浓眉。
   「不是糟糕,只是不适合,」柏承海乾笑两声,「你自己想想看,齐大才女认真不服输的个性,和你这不知认真为何物的浪荡子凑在一起,不是存心自讨苦吃是什么?」
   愈听柏承海的说法愈剠耳,夏尔希重重的将撞球杆一搁,不玩了。
   他和心萝的这段感情不像是游戏,倒像是在拔河,看似好像他占了上风,其实却不尽然。
   八年来,她主动和他联络的次数屈指可数,且哪一次不欢而散後不是他去找她?她倔强、刚烈的性子简直深埋到骨子,宁死不屈!
  走到吧台边为自己斟酒,夏尔希心底闷得很。
   说穿了,他竟摸不清她究竟爱不爱他?说不定她只是把他当成好用的免费种马而已!
  可恶!
  ==== ==== ====
  结束一天忙碌的行程:心萝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她一抬头,赫然发现屋内的灯是亮著。
   八年了,「他」对这天倒是始终如一呵!
  「你回来了!」见她开门进屋,夏尔希一派悠闲地坐在她家的大沙发里,一道浓眉挑得老高。
   「我不知道你在。」眼里映满他充满自信的俊颜:心萝的心一揪,努力保持平静。
   每每看到他,那种很深很深的悸动感还是存在,她自知大概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心萝俯身脱鞋。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明明知道今天我一定会在!」她的语气有些惹恼他,夏尔希不悦的皱起眉。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一定会抽出时间陪她的,这点她应该比谁都清楚。
   就算几天前他俩才不欢而散……
  「别生气了,算我说错话,」虽然他的红粉知己多到不可计数,他总算还有良心记得这一天,她也该心满意足了。心萝朝他绽出微笑,「肚子饿吗?我煮点东西来吃。」
   「嗯。」老大不爽地点点头,夏尔希应声。
   换下拘束的套装,心萝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准备晚餐,明眸不自觉又溜回夏尔希身上。
   说实话,他真的是个让女人很心动的男人,骗死人不偿命的俊颜好看到有些没天理,偏偏俊美得很贵气,有种古时候王宫贵族与生俱来的气势,後天是培养不来的……
  将近18O的颀长身材是个标准的衣架子,从他身上,总能深切体会到何谓「得天独厚」四个字。
   上天多么的不公平啊!把好东西全留到他身上,所以才会让她如此放不开吧?
  「哎呀!痛……」偷窥得太专心:心萝不慎切到自己的手。
   「我看你别煮了,随便叫点东西来吃就好,」听见她的低呼,夏尔希起身察看她食指上的伤口。「不然叫小李去买也行。」
   小李是他的司机,通常都会在楼下等著。
   「其实很快的,是我不小心。」
   「……这样就消毒了。」反覆看了她的伤口几眼,夏尔希缓缓将她的手指含入嘴里。
   「你!」心萝心头一悸,又痛又麻的灼热感立刻在伤口漫开。
   「我好想你:心萝,你想我吗?」放开她的手,夏尔希大手一捞,将她整个人搂入自己的怀中,如丝的嗓音附在她的耳边低语。「以後别再随随便便的赶我走了!」
   「我——」鼻间一阵泛酸,喉间像是梗了硬块,立刻乾哑起来。
   是谁随随便便的赶他走?谁又舍得随随便便的赶他走?难道他看不出来要他离开,她比他这名受害人还要心痛吗?
  「我可是很想你的,」薄唇轻轻刷过她的,漂亮的瞳眸深深的锁住她。「你想我吗?」
   「……我想你。」完全不想知道这半个月来他又上了谁的床,又和谁玩起暧昧的爱情游戏,齐心萝将内心深处的叹息隐藏得很好,主动轻吻著他的唇。
   灵巧地松开她的发髻,任由未经烫染的乌亮长发散落,他还是最爱看她这副风情万种的模样,平常的她太过拘谨,令人难以靠近——
  彷佛是他碰触不到的月亮似的。
   「我也想你。」这句话是真的,出自他的真心,半个月不见,他是真的很想念清丽聪慧的她。
   夏尔希重重的封住心萝的菱唇,唇舌一如往常霸道的攻城掠地,他一把打横将她抱入房里,邀她陷入激情缠绵的风暴中……
  ==== ==== ====
  「……你要去哪里?」感觉身旁的女人要离开,夏尔希双眸末睁,仍准确无误地握住她的手腕。
   「我还以为你睡著了,」心萝凝望眼前毫无防备的男人,「我饿了,想找东西吃。」
   「你想吃什么,我叫小李去买好了。」
   「不用麻烦小李,煮面很快的。」
   「不要!我不想放开你。」就像个任性的大孩子,他没好气地咕哝。
   垂眸望著他牢牢握住不放的大手:心萝的心又酸、又甜,好似五味杂陈。
   他不想放开她!
  如果这句话他是认真的就好了,她应该会躲在棉被里偷笑好几天。
   只要他真的不想放开她……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煮东西吃。」她柔声回答。
   懒洋洋地睁开星眸,夏尔希眸光灼灼,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希望我留下来多陪她一会儿我都不愿意,却只有你不在乎。」
   闻言,心萝的脸色微变。
   他丢出来的话就像踩到了地雷,是个禁忌。
   她能装聋作傻,假装看不见、听不见,但不代表她能忍受从他嘴里听见别的女人——
  这样而言,对她太残酷。
   秀眉微蹙,她挣脱他的手。「因为我不是她们,我不会求你留下来,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离开。」
   看著她不可爱的倔强表情,夏尔希翻身半撑著下颚偏头瞧她。「心萝,我真的很好奇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不是第一次,他是真的很喜欢试探她的底限在哪里。
   他们在一起八年,这期间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他相信她不会不知情,却还是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
   要不是知她太深,他都下禁怀疑起她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并没有图你什么。」冷淡的丢下话:心萝转身离开。
   她要的东西他给不起,她也不会傻得去奢求。
   「你生气了?」自嘲地一笑,他追出去,从身後抱住她。
   「……没有。」
   「你说谎,你明明气得脸都红了。」
   「你知道我的规定,在这间屋子里,我不想从你嘴里听见任何其他女人的事情。」她的要求已经够微小了,在这里,他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抱歉,是我的错,别气了。」他轻吻她的颊。
   「……」
   「别生气,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会想过一个不愉快的生日吧?」他轻声诱哄。「我还没对你说生日快乐耶!」
   「……」扬眸瞥了他一眼:心萝咬住唇没吭声。
   这男人因为得天独厚,得到女人的感情太过轻易,根本不懂得珍惜……纵然如此,还不是有无数的女人像飞蛾扑火般的飞近他身边——
  包括她自己。
   「你饿不饿?我煮义大利面给你吃?」她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路是她选的,她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是她自己甘愿做个不见天日的小情妇,因为,这是唯一最不会受到伤害的方式。
   一开始就别有奢望,自然不会感到失望。
   「先说你要什么礼物,我送一个礼物给你。」
   「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一定有,每个女人都会有想要的小礼物,你仔细想看看。」
   「……」望著他自信的俊颜,心萝沉默了。
   「嗯?」他扬眉。
   「……」她要的其实很简单,就只想要他多留恋一些在她身上……
  只要多一点点……
  「心萝?」
   「神灯先生……不如你送我满满一桌食物吧!我已经饿坏了。」顿了下,她给他一个很不浪漫的回答。
   心底的话说不出口,心萝最後还是选择自我保护。
   相信自己的表情肯定有些难看,夏尔希倏然松开怀抱。「去煮面吧!齐大才女。」
   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他嘀咕著,认识这么多女人,就属她最难讨好,偏偏自己就吃她这一套!可恶!
  一点都不介意他铁青僵冷的脸色:心萝走进厨房准备食材,态度很平静。
   最近她一直有种很不祥的预感,那感觉强烈到自己都感到害怕,他们之间的感情仿佛就快要走到尽头,她和他之间——
  就快要结束了!
    

第二章

  「……尔希,你觉得我戴哪一条好看呢?」来回专注的瞧著专柜小姐取出让她试戴的钻链,真芸双眼亮了起来。
   生长在小康家庭的她,不曾有机会可以拥有这些动辄六位数以上的名贵饰品,果然认识有钱的少东就是不一样,出手大方又阔绰。
   「都不错。」不是很认真的回答,夏尔希的注意力被另一条样式简单的项链吸引住。
   他赫然想起还欠心萝一份生日礼物,单钻的简单样式绝对适合心萝素雅的气质,戴在她细白的颈项上肯定光灿耀眼……可惜只要一想起她那天不可爱的回答,他送礼的欲望就大打折扣。
   那个女人一点都不肯满足他大男人的心态,如果她肯撒娇一点,多说些温言软语给他听听,要他送间房子都不是问题。先主动要求在一起的人是她,偏偏她又趾高气扬地让他咬牙切齿!
  「咦?高总经理来巡视啊!」眼尖的专柜小姐一看见顶头主管,立刻亲切地笑问。
   「是啊!甭理我,你们忙。」高易哲摆摆手,完全没有百货小开用鼻孔看人的气势。
   「齐秘书陪总经理一块来?」
   「嗯,等等还有事,所以先陪总经理过来看看。」
   再熟悉不过的轻柔嗓音在不远处扬起,夏尔希不自觉的抬眸望了一眼,只见齐心萝正含笑站在一名斯文俊逸的年轻男子旁边,两人低声交谈,气氛熟络,忽然之间,让他心中掠过一丝不快,不自觉地皱起眉心。
   除了他之外,心萝竞对别的男人也笑得如此温柔?怎么可以!
  「尔希,就决定这一条了,你说好不好?」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真芸嗲声问道。
   此话一出,刹那间,众人的目光全都往他们身上招呼过来。
   「已经挑选好了吗?」专柜小姐笑问。
   「就是这一条,帮我包起来。」挽著夏尔希的手,真芸笑得好灿烂。
   「你男友真好!送这么名贵的饰品给你。」专柜小姐嘴甜,结帐时还不忘褒两句。
   「我也觉得他很好。」真芸深表同感。
   好不容易钓到一条「大金鱼」,怎么会不好?
  两个女人没内容的谈话,夏尔希完全没听进耳里,他漂亮的黑眸正瞬也不瞬地望住心萝,他很好奇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心萝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两个很少有机会在公开场合碰面,就算真的遇到,也会装作互不相识,只不过当她看见他送别的女人礼物,她心里多少有些感觉吧?总不会又是冷冷淡淡,一副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模样吧!
  很不幸地,夏大少爷的如意算盘再次打错了。
   齐心萝仅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立刻尾随在年轻男子的身後离开,依他们低声谈笑的模样来看,方才发生的一切对她似乎丝毫没有影响。
   突然有股怒气堵在胸口无处发泄,差点把他闷得内伤,夏尔希的俊颜瞬间紧绷得难看。
   他发现——这女人还真的给他很无所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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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
   短短一小时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手机铃声响起:心萝有些恼怒地瞪著吵闹不休的手机,有些心浮气躁起来。是个没有显示来电的电话,不知道是谁这么急著找她,逼得她非接电话不可?
  「心萝,没关系,你先接好了。」正在和客户谈话的高易哲回头,送给她一朵没关系的笑容。
   「抱歉。」拿起手机退了出去:心萝终於接起。「喂?」
   「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低沉嗓音。
   「……是你?」难掩惊讶:心萝顿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很少打电话给她,如果他想见她,他自己会出现在她租赁的屋子里……
  真是种很病态的相处方式,不是吗?
  「为什么不能是我?」她的反应令他更加的不悦,气她不但一点受宠若惊的情绪都没有,仿佛还有点责怪他的打扰。「你在哪里?」
   「我在开会。」
   「……今天下午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一想起他们郎才女貌的模样就让夏尔希不太舒服。
   皱了皱眉头:心萝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客户商讨事宜的高易哲。「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汉唐百货的高总经理。」
   她都还没有问他何时又交了新女友,他倒是先质问起她来了。
   「原来是汉唐百货的小开啊!我知道他,和夏氏集团有来往。」夏尔希的语气很冷淡。
   「找我有事?」夏尔希送礼给别的女人的画面还存留在她的脑海里,她暂时不想听见他的声音。更不想看见他的人!
  「没事难道不能找你?我们是情人的关系不是吗?」很不喜欢她这种淡然的反应,他多希望能在她身上多看到一些情绪……生气也好、愤怒也好,就算是难过也可以,她对他的态度太过平静,平静地让他很——
  讨厌。
   所以,他有时会故意激怒她,感觉一下她是不是真像个没生气的娃娃。
   「情人?」这两个字听在她耳里不禁有些可笑……
  他们的关系是情人吗?不如说是「床伴」比较恰当。情人是要用心对待的,他有用心在她身上吗?
  「下午……你应该都看见了。」不想再绕圈子,夏尔希问道。
   「看见什么?」
   「……你明明知道。」她不愠不火的反应真的让他很生气,他咬牙低语。
   难道她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真的觉得不痛不痒吗?既然如此,她当初又何必提议要和他在一起!他真的被她搞糊涂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冷冷的回答,心萝突然有种想挂他电话的冲动。
   他是故意打这通电话来刺激她的吗?他非要看她难过他才开心?他可知道她花了多久的时间催眠自己听不见、看不见?让自己别为他的滥情而感到心痛!
  「你——」
   「我一向信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不会因为你有了新欢就和你哭闹,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忍著气,心萝一字字跟他说得清清楚楚。
   「……」咬紧牙根,夏尔希气得额角青筋毕露。
   她这番话彻底激怒他了,比起他来,她似乎更不在乎,他们之间就真的是场不玩感情的游戏是吗?
  很好!他自信这种游戏他可以玩得比任何人都好。
   「你还有其他事情吗?」顿了一下:心萝反问。
   「没有。」既然她无所谓,他还想那么多干嘛?夏尔希的声音比她更冷。
   「那好,我要去忙了。」二话不说的切断电话:心萝握住手机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泪水也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
   「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她吸口气安慰自己,「没什么好伤心的……不就是爱错人而已……」
   安慰的话还在舌尖打转,她却脆弱地蹲了下来。
   但是明明知道爱错了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别再陷得深。
   ==== ==== ====
  「少爷,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呢!」打开夏家大宅的大门,管家张妈关心地问。
   「嗯。」冷冷的应声,夏尔希迳自转身上楼。
   方才他和心萝的那通电话只差没把他气到心血管爆裂,更别提脸色会好看到哪里去。
   「对了,老爷在书房等你。」张妈就像慈祥和蔼的老妈子一样跟在他身後续道。
   「等我?」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他脚跟一旋,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父亲大人会找他准没好事,不外于──
  催婚。
   「爸,你找我?」敲了敲书房的门,夏尔希问道。
   「你回来啦?」摘下老花眼镜,夏父按按眉心,「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不回家呢!」
   听似平静无波的语气,实则隐藏著极度的不悦。
   异常乖顺地笑了笑,夏尔希四两拨千斤的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装傻——是他最强而有力的武器,和脾气刚烈的父亲硬碰硬,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你今年多大年纪啦?」转转颈子、松松筋骨,夏父挑眉望著宝贝独子。
   明明没有健忘症,记忆力好得令人咋舌,偏偏每次开场白都来这一句,从二十七岁问到现在,完全没有换词儿的打算。
   「今年九月满三十。」
   「哦~~不小了嘛!」
   「是不小了。」
   「你还记得章董吗?」见他点点头,夏父继续往下说:「上星期我接受他的邀请,他的孙子满周岁了。」
   「是吗?下次见到章伯伯,爸记得帮我说声恭喜。」
   老脸倏地一沉,夏父冷冷的瞪著儿子。「这不是重点,你何时也生个孙子给我抱抱?」
   他年纪大了,没什么心思在夏氏集团上头,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享受天伦之乐,感受一下含饴弄孙的乐趣,事业这种要人命的东西留给年轻人去闯就好。
   「爸,这种事急不来,总要有个对象。」夏尔希微笑,还是一派的轻松。
   「对象?你的对象还不够多吗?从国际名模到服装设计师,你能不能认真的找个女人定下来?」还有脸和他提到「对象」两个字,夏父重重一哼。
   「……」
   「整天都是你的花边绋闻,你上报的机率比知名男星还高!别说我没警告你,你要是整天再和那些不明不白的女人混在一起,你就准备去相亲吧!」
   「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相什么亲啊?他现在还不想定下来,他爸何必强人所难?
  「对方是赵董的千金,人长得漂亮、个性又好,配你这个浪荡子是糟蹋了。」
   「……」既然觉得糟蹋,干嘛还往他身上推?
  眉头锁得死紧,夏尔希抿紧唇没吭声。
   「你自己好好想想,好自为之!」冷冷的夏父下了最後通牒。
   ==== ==== ====
  「……所以你们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了?」心美不赞同地看了姊姊一眼。
   「我们不只没有见面,连通电话都没有。」心萝笑了笑,仿佛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
   「那很好,分手吧!」闻言:心美显得很开心。
   「心美?」
   「姊,不是我爱说你,夏尔希到底有什么好?人是长得还可以啦!钱也多了点,除此之外,他一无是处嘛!」说到姊姊那个可恶透顶的男朋友,她就气得咬牙切齿。
   「姊,你真的不离开他吗?你今年二十八岁了,女人最黄金的八年全浪费在他身上,你以为你还有几个八年?」
   「其实他并不是像外界所想的浪荡子那样,他还是有他的才华和手腕。」单单一个只会拈花惹草的男人并不能经营一间公司,更何况是像夏氏集团那样庞大的企业。她可以批评夏尔希滥情,但不能说他是肚子空空的草包。
   「我真的不懂你!」泄愤似的戳著玻璃杯内的冰块:心美的小脸都气红了。「想当年T大全国榜首的齐大才女耶!你没事干嘛要和他穷搅和?还记不记得当初有多少男生想追求你?全都被你打了回票!要是随便抓一只来也比夏尔希好上一万倍!」
   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滥情不专的男人,如果被她遇见的话,肯定先来个过肩摔,再送他一个飞天回旋踢。
   「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嘛?」相较心美的反应,心萝显得很平静。
   「姊!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和那种男人是不会有未来的!如果你是贪图他的钱也就算了,但你不是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她要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当初,她很单纯的被夏尔希吸引;现在,她很单纯的离不开他。
   「姊~~」见她沉默,心美放软语气。「爸和妈在问了,他们说你怎么不交一个男朋友回去看看,如果让他们知道你现在的身分像……」心美顿住,「情妇」两个字始终吐不出口。
   「……」
   「哎呀!总之你又不是不明白爸的个性,他如果知道的话,不被气得脑中风才奇怪。」心美咕哝。
   齐父是名个性保守严谨的教授级人物,心萝现在的所作所为若是传进父亲的耳里,只有「败坏门风、逐出家门」八个字。
   「我明白你的意思!」皱起眉心,心萝的心情一阵浮躁。
   其实她也很希望自己能狠下心离开夏尔希,但每每她心灰意冷想放手的时候,他又会出现,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外人实在很难明白。
   只能说——夏尔希太了解女人,他知道如何让她开心、让她对他死心蹋地。
   「姊,我说破了嘴,你是听进去了吗?」
   「嗯。」
   「你别只是思……要给我个回应啊!」
   「心美,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轻声安抚妹妹激动的情绪:心萝微笑的说。
   ==== ==== ====
  「心萝,你最近没什么精神,是人不舒服吗?」见她一个人在休息室里失神发怔,高易哲关心地上前问道。
   「没什么,谢谢总经理的关心。」猛然回过神,心萝摇摇头。
   一声「总经理」三个宇,仿佛又将他们之问的关系拉得很远,高易哲皱眉,数次欲言又止。他很希望能让他们的关系更近一些,但总跨不过她刻意疏远的距离。
   「……如果不舒服,跟我说一声,你可以回家休息。」推推眼镜,他显得有些无奈。
   「我真的没事。」她的话完全没有信服力,双眼下憔悴的痕迹清晰可见。
   自从那天两人不愉快的通话後,夏尔希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一个月,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倘若能真的就此断了也好,或许她就能得到解脱,只不过她的心——
  还是会痛!
  「心萝,其实我……」高易哲的声音突然停止,两人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被休息室里的电视萤幕吸引过去。
   「蓝小姐,我们都注意到你最近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钻戒,请问你的婚期近了吗?」
   「这是秘密,谢谢大家的关心。」萤幕里,蓝真芸笑容灿烂,一副幸福满溢的小女人模样。
   「蓝小姐,可以请你透露这枚戒指走谁送的吗?」
   「不行,还是要保密。」
   「蓝小姐,你才刚踏入服装设计这一行,马上就能自创品牌,而且听说近日就会在各大百货公司上柜,是不是跟送这枚钻戒的神秘男子有关?」
   「嗯,我只能说……」真芸娇颜笑得红扑扑的,「我很谢谢他,他是我认识过最好的人……」
   瞪著电视萤幕,血色从心萝的脸上褪尽,她见过这名女子,而且记忆犹新。她手上的大钻戒让心萝不用猜也知道那个神秘大方的赞助者是谁!
  超级无敌花心的大萝卜——夏尔希。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室内温度也很舒适宜人,可心萝却霎时有种从头冷到脚底的错觉。
   这是第几个在她眼前炫耀的女人,她已经记不起来,也不想去算了。
   「她叫蓝真芸,是这阵子很出名的新一代服装设计师,她的自创品牌最近也会在百货公司上柜……」高易哲在一旁补充说明,没想到他回过头,却看见心萝苍白难看的脸色。「心……心萝,你没事吧?」结巴的问。
   怎么突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没事。」深深吸口气,把翻涌而上的酸涩咽回肚里,心萝的下巴扬得高高的。
   「可是……可是你……」
   「我没事。」心萝重复,这句话不单是告诉他,也是告诫自己。
   这八年来,蓝真芸并不是第一个这样炫耀的女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後一个,她早练就一身百毒不侵的好功夫。她在等自己心灰意冷的那一天,到那时,她就能真的狠下心离开夏尔希。
   就快了……快了……
  「心萝!」皱眉望著她故作坚强的小脸,高易哲满腹安慰的话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隐约中他感觉得到心萝有个不曾露面的男友,而那人就是让她不快乐的主因。
   「总经理,你下午不是还要去巡视,」心萝回过头,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她微笑的提醒,「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心萝!」高易哲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见到她倔强的表情後,就什么话也说不口。
   「时间快来不及了。」心萝朝他指指腕表。
   「嗯嗯。」明白自己可能永远无法跨越长宫与下属的高墙,高易哲点了点头,先走出休息室。
   ==== ==== ====
  「……从没想到能和夏氏集团合作,这对我来说实在太荣幸了。」餐厅包厢里酒酣耳热,十足十的应酬场合,每个人说的都是言不及义的场面话。
   「……」夏尔希手执酒杯,漂亮的黑眸若有所思地望著某处,对身旁男人的逢迎巴结恍若未闻。
   「夏总?夏总?」身材矮胖的男人见他没反应,忍不住出声低唤。巴结这种东西是要对方听见才有用,不然只有自己听到,岂不白费口水?
  「嗯?」回过神,夏尔希瞥向他。
   「夏总,我敬你,谢谢你给敝公司这次机会为你服务。」
   「嗯。」澄黄清澈的酒液入喉,其中的辛辣不禁让夏尔希皱眉。
   「总裁,」柏承海眼明心细,朝他挪近,「你心情不好?」
   冷冷睨了他一眼,夏尔希的俊颜更是僵冷难看。「你说呢?」
   「……应该很糟糕。」柏承海耸耸肩。
   下午蓝真芸不明不白的一场记者会,严重的触犯到夏尔希的禁忌,再加上一个月没见面,那个齐心萝竟然可以不闻不问,让他的心头更火。
   他有种突兀的错觉:该说话的不吭声,该闭嘴的嘴巴却是特别大。「你要先离席吗?这里我处理就好了。」柏承海提议。
   「嗯。」冷冷喝完杯内残存的酒液,夏尔希起身闪人。 
   

第三章

  「……好酸。」才关上家门:心萝几乎是立刻脱下三寸高跟鞋,她轻轻揉揑酸疼的小腿,她的工作说轻松也不轻松,常常得陪著高易哲走遍整个百货商场的各个专柜,巡视营运状况。
   倏地,她回头,却赫然发现黑暗中有双灼灼发亮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望著她。
   「尔希,是你吗?」明眸微眯:心萝吃了一惊。
   在一个月的无影无踪後,他又出现了!
  「当然是我,」夏尔希的嗓音比平常更加的丝滑诱人,他走过来,从身後环住她。「我好想你。」
   「……」胸口一紧:心萝静静的任由他抱著,敛下的眸里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情绪。
   又是这一句,每次他离开再回来时,都会这么告诉她:说他很想她,而且说得真心诚意……
  他对别的女人也都是这么说的吗?
  「……你喝酒了?」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酒气:心萝问。
   他的酒量很差,通常两、三杯烈酒就醉了,偏偏他的工作和酒脱离不了关系,定到哪儿谈生意都离不开酒。
   不过,酒醉的夏尔希很可爱,和其他男人大声嚷嚷或是爱暴力动粗不同,他喝醉的时候会像个爱撒娇的大孩子,将人抱得紧紧的,一点也不愿意放开。在这个时候,心萝才会感受到他是需要自己的,她对他而言是重要的。
   「喝了一点点。」炙烫的薄唇轻轻落在她的颊边。
   「你先休息,我倒杯热茶给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像个任性的孩子,夏尔希抱得好紧。
   「……我想你。」她照实回答,虽然这个回答很ㄋㄠ、很不争气,却是不争的事实。爱上他,绝对是她齐心萝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既然你想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说过,我不会做出任何约束到你的行为。」敛下眸,心萝说得云淡风轻。
   「你别这么言出必行,行不行?」他不满的嘀咕。如果他接到她的电话,他一定会大人有大量,绝不计较她惹恼他的事。
   粉唇勾起一抹笑,心萝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是真的喝醉了,他平常是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他的态度只会比她更强硬、更不在乎。
   「我不想绑住你。」若是她拨电话给他,却赫然发现接电话的人是名陌生女子,那样的情景对她太残酷,她无法接受。所以她选择不看、不听,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不会受到伤害,这样委曲求全的心情——
  他能明白吗?
  「我好想你。」紧紧抱住她,夏尔希贪恋地吸取她身上甜甜的香气。「想念你的声音、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一切。」
   一个月不见,他突然看腻了身旁的庸脂俗粉,熬不到恼人的应酬结束,他立刻飞车过来这里。
   他的话让心萝的心头一阵泛酸,眼眶热热的,脑中闪过的却是蓝真芸炫耀戒指的模样。他一边说想她,却一边送定情戒给别的女人,只能说——
  算他狠!
  「……那女人的戒指不是我送的。」忽地,他突然开口。
   「什么?」心萝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有读心术。
   「我说——那女人的戒指不是我送的。」轻轻哼了声,夏尔希不厌其烦的重复。
   「我没这么说。」没来由的,她心虚了。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解释清楚。」他当然知道她没说,但他必须先自清。否则依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来看,就算他明天要结婚了,她可能也没太大的反应。
   「她今天召开记者会,那种故意不清不楚的回答方式真的惹恼我了,她是存心误导。」他和蓝真芸本来就是合作认识,夏氏集团也是先和她签了约,才不是为了他们之间有著不可告人的关系才去赞助她。更别说的好像她即将成为夏夫人一样。
   「你的确有送她东西不是吗?」
   「我送的是钻链,又不是钻戒,这两者的意义天差地远!」夏尔希皱眉咕哝。
   天知道她手上的那枚钻戒是打哪儿跑出来的?但她别想随便栽赃给他,更何况要送戒指这种东西,当然是先送心萝啦!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帮你泡杯热茶。」虽然抱定不想也不听的心情,但是听完他的解释,她还是不由得感到高兴。
   可恶!她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爱情卒仔!
  「不用,我没那么醉,让我抱著你就好。」夏尔希拒绝,牢牢的将她拥在怀里,享受难得的甜腻气氛。
   他一直认为女人的爱情唾手可得,只有她让他捉摸不定,好几次他被气得想分开,偏偏又不由自主的回到她身边。
   她的容貌不是他众女友中最美丽的,更别提什么温柔体贴:心萝趾高气扬的模样只会把他气到吐血。只能说——她对他有种说不出特殊的吸引力。
   「……」心萝任他抱著,小脸贴上他坚硬的胸膛,听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无声的叹息从唇边逸出。
   每次当她想离开他,他都会刚好像这样紧紧的抱住自己,让她又心酸又挣扎,偏偏下不了决心。
   看来爱情,非但不能用理智来衡量,还无法控制。
   ==== ==== ====
  「早安。」一脸惺忪地斜靠墙边,状似佣懒的夏尔希比平常多了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早安,睡王子。」笑著和他打招呼:心萝为两人斟满咖啡。
   这样的感觉……像不像刚新婚的甜蜜小夫妻?
  念头闪过心萝的脑海,让她的笑容更加甜腻了。
   「我昨天没有太难伺候吧?」只依稀记得自己飞也似的飞车赶来,其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没有丝毫印象。
   「没有,你很好。」心萝笑著摇头。
   他本来就不是会借酒装疯的那一型,酒醉的他反而更可爱,但她不会说,这是她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放了烤吐司和果酱在他面前:心萝打开电视坐了下来,谁知道才打开的第一个画面,竟是蓝真芸的记者会,刹那间,两个人的脸色都很诡异。原本的好气氛,顿时不翼而飞。
   「你觉得她这样的说法,会不会让人感到误会?」浓眉微挑,夏尔希的口气一改昨夜的和缓,显得有些讥诮。
   「……」
   「我很不喜欢她说话的方式,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几乎会以为她是未来的夏夫人。」
   「尔希……」心萝蹙眉,不太喜欢他的口气。
   「我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一旦在一起後,就千方百计想绑住我。」愈说脸色愈难看,夏尔希漂亮的薄唇冷冷的吐出残忍的话语。
   姑且不管他说的对象是谁:心萝听在耳里都觉得异常刺耳。
   「你不想定下来吗?」八年来这是第一次,她问他这个问题。
   「不想。」墨黑色的眼瞳瞬也不瞬地回望她,夏尔希回得乾脆。
   喉头好紧,仿佛梗了硬块似的,心萝咬了一口吐司。
   这才是真正的夏尔希,冷硬不带感情,昨天的他只是昙花一现,当不得真。
   「我想不出要定下来的理由。」低头啜了口咖啡,夏尔希黑眸眯细。他应该找个时间和蓝真芸把话说清楚,他很不喜欢这种假夏夫人的游戏,更讨厌她随便对媒体放话。
   「……」不再说话,夏尔希一句「不想定下来」震得她脑中嗡嗡作响,方才的甜蜜念头全被震得四分五裂。
   不是早就知道他没有心吗?为什么在听见他这个回答後,她的胸口还是紧到无法呼吸?难不成是自己其实还在他的身上冀望什么吗?她真的是太傻了!
  「或许该是和她分手的时候了。」
   「……够了,你别再说了,」有些粗鲁地打断他的话:心萝淡淡的道:「我不想听见你和她的关系。」
   更不想听见他冷漠的言词!她在心底暗暗补充。
   如果今天对象换作是她,他的态度应该也是一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倏地冷淡的声音招来夏尔希讶异的一瞥,彷佛无意中他似乎又碰触到她某个禁忌的底限。
   「快吃吧!你还要去公司吧?」面无表情地将咖啡杯端进厨房:心萝下了逐客令。
   ==== ==== ====
  「真芸,那天的记者会我看到了,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低头啜饮杯内的红酒,夏尔希似笑非笑的问。
   「你说那天的记者会啊!」真芸眨也不眨地看著眼前俊美的男人,眼瞳里映的都是飞上枝头的美梦。「只是纯粹为了服装品牌打响知名度而已。」
   「打响知名度?」夏尔希讥诮地挑高一道浓眉。把他当成摇钱树吗?「你手上的戒指又是怎么回事?」顿了下,他又问。
   「你说这个吗?」真芸开心地向他展示出无名指上晶莹灿烂的钻戒。
   「嗯。」
   「这个是我自己买的,才不是真的钻戒,怎么?你生气了?」真芸眨了眨美眸。
   扬眸瞥了她一眼,夏尔希沉默下来。
   「这不是什么某某小开送的,你要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个。」她甜甜一笑。
   「……」爱?短短相识不到三个月的女人对他说爱?她究竟是爱他的钱?还是爱他的人?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这回真芸终於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你玩的小把戏,」修长的双手交叠成塔,夏尔希倾身向她,漂亮的黑瞳里不带一丝感情。「更不喜欢你故意误导舆论。」
   这是真芸第一次看到如此冷漠的夏尔希,她怔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
   「我也不想听见你的狡辩。」他冷冷的截断她的话。
   「……尔希?」没想到他前後的态度会判若两人,真芸脸色瞬间刷白。
   「我以为一开始,游戏规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
   「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是场你情我愿的游戏不是吗?你现在是不是太认真了一点?」
   「我不懂你的意思……」很难相信如此冷漠的话语会是从他的口中吐出来,真芸震惊地睁圆美眸。
   这真的是夏尔希吗?前两天的温柔体贴到哪里去了?还是——
  这才是真正的夏尔希,只是她一直都没看清?
  皱了皱眉头,彷佛她是个淘气不受教的孩子,夏尔希挑眉睨她。「若要我把话说明白,就不太聪明了,蓝小姐。」
   蓝小姐?他刚刚是称呼她为蓝小姐吗?还真是客气疏远啊!
  「从头到尾,你就是存心玩玩我是吗?」真芸气恼地握紧拳头,明眸渐渐泛起泪光。她居然这么傻,傻到当他的玩具,还以为他是认真的。
   眉头揽得更紧,夏尔希很不喜欢这个指控。「你说这种话有欠公平,」轻轻摇晃杯中酒红色的液体,他薄唇紧抿。「一开始我们就说得很清楚,这只是场你情我愿的爱情游戏,不能说是谁玩了谁。」
   她也从他这里拿了不少好处不是吗?要不是她的野心太大,小动作频频,他应该会喜欢她更久一点。毕竟,她是他欣赏的类型。
   「你不能甩了我……」泪眼盈眶地扬眸瞪他,真芸一字一字的说:「向来只有我甩人的份,没有人能用掉我!」
   相对於她的激动,夏尔希倒是显得很平静。「我没有甩了你,我们是因为个性不合所以协议分手,而且你和夏氏的合作照旧,不受任何影响。」
   「你……你怎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些话?」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当作就像是在谈生意般的冷静,他从来就不曾真心喜欢过她是吗?
  她绝对无法忍受,她是天之骄女耶!她是被誉为天才型的新一代服装设计师,怎能接受这种结局?公主本来就该配王子啊!
  「公归公、私归私,我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薄唇勾笑,他回答。
   ==== ==== ====
  「……齐……心萝吗?」柏承海脚步一顿,有些不确定地叫住和自己擦身而过的年轻女子。
   「你是?」心萝回过头,眼前的男人似曾相识。
   「我是柏承海,尔希的大学同学,」他笑嘻嘻地走近她,「你还记得我吗?小海啊!」
   「原来是你。」记忆中有了依稀的印象,她微笑。「好久不见。」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将近十年吧?」
   「差不多。」没想到会在路上遇见求学时代的同学:心萝笑得开心。
   「你变漂亮了,和记忆中差好多,我刚才还不敢确定是你。」
   称赞她聪明她或许没意见,称赞她漂亮:心萝直觉就是客套话。「谢谢,你的公司在附近吗?」
   「不是,我的公司不是在这里,我是来……」原本要指往隔壁五星级饭店的手一顿,柏承海尴尬地笑笑。「我是刚好经过。」
   实话不能说,千万不能说啊!说了会出事的。
   「是吗?」再笨的人也瞧得出他不自然的脸色:心萝不以为意,直觉他有难言之隐。
   「齐大才女……不好意思,这样叫你叫习惯了,你的公司在附近吗?」柏承海连忙转移话题。
   是她多心吗?总觉得他话里好像有语病,说起来他们并不熟,他怎会叫她齐大才女习惯了。
   「叫我心萝吧!」她笑了笑,有种都会女性独特的知性光芒。「我的公司也不在附近,我今天是和总经理过来开会的。」
   「嗯,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柏承海连忙点头附和。
   「你的反应真奇怪,公司在这里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啦……」皱著眉,柏承海正想要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眼角余光却发现熟悉的人影正挽著年轻貌美的女子走过。
   「齐……心萝……」原本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叫她的声音却逐渐微弱,柏承海相信她也看见了。
   果然是很巧啊!
  他,「碰巧」在这里遇见她;她,「碰巧」看见夏尔希和那女人走进饭店……
  还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呢!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看,心萝狠狠咬住唇,硬生生的收回目光。
   「呃……你还好吗?其实他们……呃……」她的反应柏承海全都看在眼底,如果能当作不知情就好了,偏偏他比谁都清楚。
   「他们?」这一回:心萝准确无误地抓住他的语病。
   「就是尔希和……」
   「你知道?」讶异地扬眸,她的声音低低的,没有之前轻快。
   他知道她和夏尔希之间的关系?
  「我?」本来不想介入这淌浑水,偏偏又下小心卷入,「我当然都知道,因为我是尔希的特肋。」叹口气,他不得不承认。
   说实话,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所以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都一清二楚?」皱起眉心,她问。
   「是的。」
   「那个女人是他的新欢吗?」心萝的语气很平静,外人很难察觉出她强忍住的伤痛。
   那个女人她曾见过,是目前知名的玉女红星,瓜子脸、大眼睛,标准夏尔希最欣赏的类型。
   真快,前面还有个蓝真芸没有解决掉,後面马上又出现个当红的玉女红星,他的感情生活永远多采多姿,没有她介入的空间。一直都没有……
  「……她、其实不……」秋高气爽的舒服天气,柏承海却没来由的额头冒汗。
   夏尔希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来来去去的,真的要解释起来,她可能也不相信吧!
  「算了,我不想问了,你不必在意,我们之间的游戏规则我很清楚,」心萝将他僵硬的脸色全纳入眼底,她神情倔强的说:「我不会太惊讶。」
   「心萝——」事实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不过说来话长啊!
  「……」忍不住又瞥了饭店豪华的大楼一眼:心萝沉默,毕竟要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已经耗费她太多力气。「小海,我还有事先走了。」
   轻轻吸口气,心萝和他擦身而过。
   ==== ==== ====
  「总裁……尔希,」在遭到凌厉的目光扫视後识相的改口,柏承海在吧台旁坐了下来,他先替自己点了杯马丁尼。「你一定不相信我刚刚遇见了谁?」
   「遇见谁?」
   「猜一下嘛!很有挑战性喔!」
   「……王董?陈监事?」见柏承海一直摇头,夏尔希充满兴味地挑眉,「你说吧!我猜不著,还是这回你又碰见谁的情妇了?」
   「答对了一半,严格算起来是情妇没错。」
   「你还真行,走到哪儿都能被你碰见人家的情妇。」
   「嗯,而且那名情妇还是你的。」柏承海凉凉的接口,还用力地点点头。
   「你胡说什么?我哪来的情妇!」皱了皱眉,夏尔希低斥。
   「唯独只有她,你一直不肯公开啊!」
   「你到底是遇见了谁?」他没有公开的女友一直只有一个——
  还是那枚当事人自己要求不准公开的!
  「我遇见了齐大才女。」缓缓的,柏承海带著看戏的眼光回头瞥他。
   「……」霎时间,夏尔希的表情狠狠僵硬起来。「在这里?」
   「这里不行吗?」
   「这里是饭店。」他冷冷的申明。一名单身女子莫名其妙来这里做什么?
  「可是,你也在这里啊!」柏承海扬眉。
   「我是有事情才过来,你别混为一谈。」
   「说不定人家也是有事情才过来的,和她的总经理一起……」
   「总经理?高易哲?」听见这三个字,夏尔希的脸色更加铁青难看。
   那个高易哲和心萝一副郎才女貌的模样,至今仍不舒服地深刻在夏尔希的心底,现在居然还一起进饭店?
  「闹你的,」见他真的变脸了,柏承海终於肯从实招来,以免等会儿成为社会版头条的受害人。「我刚刚在对街遇到她,她看见你和小晚一起进来。」
   「我和小晚?」还真是巧啊!
  「嗯,她还一副很看得开的样子,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柏承海显得很无奈。他是有想帮夏尔希说话,但是人家不想听啊!
  「我知道,她一向都很看得开。」黑眸微微眯细,夏尔希语气里忍不住嘲讽。她哪一次不是很看得开?
  「这样并不好。」
   冷冷看他一眼,夏尔希轻哼,他当然知道不好,但也不看看罪魁祸首是谁!
  「对了,小晚呢?」柏承海问道,顺手接过酒保递至面前的马了尼。
   「上楼了。」薄唇紧抿,他的口气不是挺好。
   「啧!啧!口气真差,你有迁怒的嫌疑。」柏承海摇头叹气。
   「什么你呀你的!叫我总裁,不然叫我夏少爷也可以,」他斜眼瞪柏承海,「小晚是你妹妹,你没事扔个烫手山芋给我做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被误会而生气,还是因为心萝的不痛不痒而不高兴,反正夏尔希现在一口气闷在胸口很不舒服。
   「我怎么知道会刚好被心萝看见?这怪不得我,不过话说回来……」柏承海忽地回头看他,给他重重的一击。「是你自己让心萝感到不信任吧!」
   
 第四章

  不知道电话铃声是第几次响起,心萝决定彻底的不接也不听,她抱著抱枕蜷曲在沙发上,让整个人的心思放空。
   她还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所以目前不想听见夏尔希的声音,她深怕第一句话就会问出那个女人是否又是他的新欢?
  因为不想做个爱嫉妒的女人,於是她选择逃避。
   折磨人的电话铃声终於停止:心萝松了一口气,不料才想起身倒水,门铃却又急促的响起。
   「哪位?」心萝从门孔看出去,却意外看见面色铁青的夏尔希。「尔、尔希?」她吃了一惊。
   「开门。」他用唇语告知。
   当然他有钥匙,但他不想闹得和小偷闯空门一样,还算有礼貌地知会女主人一声——
  若是她不愿开门,他也可以自己代劳。
   手足无措地愣在当场:心萝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隔著一扇薄薄的门和他大眼瞪小眼。
   不开……他自己有钥匙,到时候场面更难看;开了,自己却还没有心理准备面对他……
  「心萝?」这回,她听见他警告性地低唤。
   「你怎么来了?」开了门:心萝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这是她二十八年来第一次感到心虚,她一直都是坦荡荡的,几乎可昭日月。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负著手挡在门口,他像尊俊美无俦的天神。
   「我、我……」为什么不想接?因为她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也不想看见他的人。
   「……别又不说话。」每每她面露倔强陷入沉默的时候,他总是会觉得很无力。
   这女人空有「齐大才女」的封号,却从不懂「沟通」为何物!
  「……我刚刚在洗澡。」很努力地,她挤出谎言搪塞。
   忽地伸手轻拉她耳旁的发丝,夏尔希面无表情,让人很难猜透他心中的想法。
   「你的头发是乾的,没有任何水气,你在说谎。」他平静地道。
   睁圆美眸瞪他,美眸里隐藏著满满复杂的情绪:心萝用力地将发丝从他手中夺回,一时间不知该反驳什么。她当然是在说谎,而且她说谎还不是为了让彼此能好过一些?
  「听承海说,你今天碰到我?」早明白她不可爱的刚烈性子,夏尔希先开口问。不然,就算他等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有结果的。
   「……是『看见』,不是『碰见』。」她纠正。
   「我想这其中有些误会。」是他的女人就是他的女人,不是他的女人,他也不会自揽麻烦承认,这是他的个人原则。
   「我没有误会,你也不用特地来向我解释些什么,」心萝的表情和他一样平静。「我们早就说好了。」
   「能不能别管我们曾经说过了些什么?」眉头紧蹙,夏尔希强压下心头燃起的怒焰。「我是真的想和你……」
   「我不是说你什么都不必解释吗?」有些粗鲁地截断他的话:心萝轻吸一口气。「我们的关系你最清楚,是不受约束的。」
   他现在不经意的温柔只会更伤害她,难道他不明白吗?反正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学会该如何自我调适。
   额角某根青筋当场爆裂,夏尔希怀疑是不是要刦开她的脑袋,他才会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从来没搞懂过!
  「你又是不肯公开关系,又是不受约束,你和我的关系到底算什么?」这句话通常是女方在问的,被她这么一激,他反而问了。
   到底是谁见不得光啊?
  「……我、我们的关系……」吞吞吐吐了好久:心萝好不容易才将话从齿缝中挤出。「我是你的地下情人不是吗?就是人家口中的情妇。」
   公开他们的关系做什么,招来别人的关心只会令她更痛苦,他分手的历届女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把女人的爱情当作卫生纸,想到的时候非要不可,但是用完就丢,绝不留恋!
  「情妇?」又是一根青筋不幸当场爆裂身亡,夏尔希黑眸危险地眯细,恶狠狠地瞪著思考逻辑异如常人的齐心萝。
   他单身,又还没有老婆,好端端的干嘛自愿委屈自己成为他的情妇?她争气一点好不好?
  「……我从没把你当成情妇看待。」脑中闹烘烘的一片,又要强忍住掐死她的冲动,夏尔希粗声道。
   但是也没把她当作是他的女友啊!心萝在心底反驳,不然他身旁那群莺莺燕燕怎么解释?
  不想再和他争论下去:心萝也没有力气问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我累了,我想休息。」在精疲力竭地,她低声下逐客令。
   「心萝?」当情妇的可以把人往外赶吗?
  「我们的对话没有意义。」心萝下了结语。
   差点被气到心血管爆裂,他身上明明没有女人香,却还是惨遭扫地出门,夏尔希瞪著紧闭的房门,忍不住低咒出声。「shit!」
   ==== ==== ====
  「心萝,怎么了?在发什么呆?」高易哲将手中的文件交给眼前心不在焉的女人,关心地俯身询问。
   「嗯?」被突然放大的俊颜有些吓到:心萝连忙摇头。「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别这么拘束,」她的态度又一次让他感到无奈,仿佛他们永远都无法跨越主管与下属这个鸿沟,就连当个朋友也不行。「我只是问问。」
   「对不起。」
   「……」他们的对话总是如此的客气疏远,高易哲真的有很深的挫折感。
   「心萝,星期六的晚宴,我几点方便去接你?」既然谈私事不行,谈公事总可以吧?假公济私。
   「星期六?」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蓝真芸自创品牌的开幕晚宴,你该不会忘记了?」他好声好气地提醒她。
   「……对,星期六……」心萝赫然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都怪夏尔希没事上门前来吵架,害她最近一直心浮气躁,连工作也没做好。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他自己应该最清楚了,还需要问她吗?
  「什么时候方便去接你?」对她的态度永远是如此温柔而有耐心,高易哲不介意她的健忘,反倒觉得偶发迷糊的她更可爱了。
   「不如晚上七点,麻烦高总经理了。」轻轻吸口气,心萝暗暗警告自己该集中精神,别再胡思乱想。
   「……能不能别再叫我高总经理,或高总之类的?」叹口气,高易哲忽然道。
   「高、高……」心萝吓了一跳,一时间舌头被猫叼走了,找不到话回。
   「只是朋友,我想当你的朋友,这样而已。」
   「高总——」
   「别太有压力,只是和你交个朋友。」轻拍她的肩,高易哲转身步入私人办公室。
   这样直接又带有点强迫的方式,的确不太像他的作风,可是不踏出当朋友的第一步,他永远无法追求心萝吧!
  ==== ==== ====
  「……没想到你还会来参加我的开幕酒宴,我以为你不想再和我有任何交集。」身著金色紧身鱼尾的晚礼服,真芸火辣傲人的身材曲线毕露,她手持香槟缓缓的朝夏尔希走来,举手投足问充满了风情万种。
   「我猜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夏尔希笑得和善,和那天的冷漠判若两人。「我早说过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一切照旧。」他是因为公事需要而出现,就这样而已。
   「……就这样?」眼眉问有抹不甘,真芸尽量挤出笑容,握住杯子的手却用力到指节泛白。
   「就这样。」薄唇勾笑,他颔首。
   「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不舍?」分手至今从不曾联络,他是至今第一个让她又爱又恨!
  「你是个很漂亮又才华洋溢的女孩子,只是我们不适合。」
   「……不适合?」真芸喃喃重复。
   这句话她不知道对多少男人用过,她当然明白这只是个藉口,那时只觉得再冠冕堂皇不过,没想到听在自己耳里却是如此刺耳。
   「你……我……」皱著眉,真芸一句话梗在喉间说不出来。
   她是真的喜欢他啊!喜欢到不想放手,这男人不论外表还是家世都好的无懈可击……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择手段也想留住他。
   「有什么不对吗?」发现她不自然的脸色,夏尔希扬眉。
   「我——我——」还没考虑好是否该这样做,因为她一旦决定,简直就是拿她如日中天的事业去赌!
  「尔希,原来你在这里。」好不容易找到他的人,小晚开心地走过来挽住他的手,「我刚刚找了你好久。」
   再吃惊不过地望著眼前年轻漂亮的女子,真芸原本还在考虑是否要出口的话,现在全硬生生地咽回肚里。
   她认识她,目前当红的玉女红星商小晚。
   「我来帮你们介绍,」夏尔希泰然自若地介绍,仿佛对这样的情景早习以为常。「小晚,这位是今晚的女主人蓝真芸小姐:真芸,她是我的女伴,小晚。」
   「蓝小姐,你好,」闻言,小晚立刻热情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对她震惊的模样视若无睹。「我是小晚,你真的好厉害喔!我很喜欢你的设计风格。」
   「……」忽然沉默下来,真芸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她没有想到夏尔希竞这么快就找到新欢,而且还是比她更年轻漂亮的女子。这对她而言——这是一种无法忍受的污辱,她就像被抢走玩具的小孩,却又看见对方的炫耀。
   「……你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她吧!」咬著牙,真芸忿忿的问。
   含著笑,夏尔希也不否认,存心要真芸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不起,少陪了。」近乎无礼的转身就走,真芸气得浑身发抖。
   可恶!
  「你真过分,拿我当你的挡箭牌。」人一走,小晚立刻回头嘀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夏尔希绽出微笑,像大哥宠溺小妹的方式,「你一定要跟来,当然要付出相对的报酬才行。」
   「不说了,」顽皮地吐吐舌尖,小晚皱鼻子扮鬼脸,「说不过你这个奸商。」
   「我是奸商?」皱皱眉,他也不反驳,他的注意力早被前方不远处的气质佳人引走。「小晚,你自己先随便看看,我找个朋友。」
   拿起侍者端过来的香槟杯,他像只敏捷而优雅的黑豹般缓缓走过去。
   ==== ==== ====
  「小姐,有荣幸和你跳支舞吗?」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映人心萝眼帘的是夏尔希令人心动的俊颜。
   「我可以拒绝吗?」心萝依旧维持同样不变的姿势,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觉她正和身旁相貌出众的男子说话。「我并不想介入你的战争。」她的态度冷淡。
   「哪来的战争?我怎么没看见?」夏尔希的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肯定是你误会了。」
   「误会?」对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感到无限的佩服。「方才差点进出火光的是你的旧爱新欢,不是吗?」
   她一直要自己当个看不见也听不见的爱情残障,却料不到他的旧爱新欢全让她在这里一次给碰著了。真讽刺不是吗?想躲都躲不开。
   「她们不是我的新欢,更不是旧爱。」他说的都是实话,没有感情的爱情游戏怎能提到情爱两个宇?更何况另一位是柏承海的宝贝妹子,他几乎是看著她长大的。只差没有亲手帮她包尿布。
   「很抱歉,你的说法欠缺让人信服的能力。」他曾在她家中承认他和蓝真芸的关系,她也亲眼见到他和商小晚手挽著手亲热的定进饭店,难道铁证如山,他还想抵赖?这棵霹雳无敌超级花心大萝卜!
  无声地叹口气,他扬起一道浓眉。「你今天这么漂亮,何必破坏难得的盛装打扮?我们休战一天吧!」
   她的性子倔强,若是没人让步,肯定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他在无形中不断的迁就她,彼此却又没有发觉。
   「你……」又、又来了,每次都来这一招,故意温言软语的诱她心软。
   「我们难得能在公开场合见面,难道你真的不赏脸跟我跳支舞吗?」他还是亲切和善的笑容。
   「……」似乎再倔脾气下去,就是她不可爱了。心萝不甘不愿地将手搭上他的肩,随他一同滑入舞池,彼此紧贴身躯,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让她渐渐收起扎人的锐刺。
   「你怎么会来参加今晚的宴会?」夏尔希低声问,轻轻贴住她的粉颊。「我没听你提起过。」
   这几个月来,他们总是一直在争执,什么时候有机会好好坐下来聊上两句话了?
  心萝扬眸望了他一眼,终究没照实说出口,说穿了,她也不想破坏这难得的气氛。「汉唐百货也有蓝真芸的新品专柜,所以我们必须要来一趟。」
   「我们?」皱了皱眉,听她的说法,他立刻联想到他不喜欢的那个男人。「和谁?」
   「高总经理……」
   「高易哲。」他冷冷的重复。
   「你记得他的名字?」闻言,心萝有些讶异。
   「我当然记得。」他还记得高易哲对她有非分之想,对她笑得那样温柔。「是他去接你的吗?」
   「嗯。」
   「可真是热心啊!」黑眸危险地眯细,他冷哼。
   「怎么觉得你的语气里充满敌意?」
   「有吗?」薄唇微抿,他挑眉,他本人怎么不自觉?
  「……有。」顿了下:心萝低低应声。
   方才一刹那问,她还以为他是在吃高总经理的飞醋,不过,她旋即甩掉这个可笑的念头。 她对他而言,是最可有可无的一个,他夏大少爷迷恋新欢都来不及了,哪有美国时间吃她的飞醋?!
   「心萝,以後别坐他的车,更别让他单独接送!」他警告。
   「他并没有接送我上下班,」虽然他好几次有这样的意图,但她都拒绝了。「这次完全是因为公事,总不能要我穿著晚礼服搭捷运吧?」
   「总而言之就是不行,现在人皮狼心的男人太多了,像你这么漂亮,难保他没有狼子野心。」
   「高总经理是个正直的好人,我相信他不会……」原本要和他争论高易哲人格问题,忽地却一顿:心萝瞬间又吃惊又开心。「你觉得我……漂亮?」
   所有人对她容貌的称赞她都一笑置之,只有他,他随口的一句漂亮竟哄得她心里甜滋滋的。因为她明白他对「美」向来严苛挑剔,而且绝不说谎。
   「你本来就很漂亮,有种旁人模仿不来的独特美感。」愈说愈贴近她的唇,今夜的她真的美得教他心痒难耐。难道他会选个无盐女,照三餐来吓自己吗?
  「……尔希,现在是在外面,是公共场合。」脸红心跳地避开他的唇,他从不曾用如此炙热的眸光看过自己。他该不会又喝醉了吧?连喝杯香槟都不胜酒力?
  「不行吗?」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是单身,却总是和她要偷偷摸摸,好像见不得光一样?「只要轻轻一个吻?」
   「不行。」没想到他会像讨不到糖吃的小孩般要赖,心萝忍不住当场轻笑出声,连忙躲过他图谋不轨的唇。她可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和他双双登上八卦新闻的头条。他的新欢已经够多了,她犯不著再去插一脚。
   「心萝……」见她不从,他低声警告。「不准躲……」
   「对不起,请问你是夏先生吗?我想你可以放开我的舞伴了。」冷不防一记陌生的男音打断他们难得的融洽气氛。
   ==== ==== ====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是夏尔希目前的唯一想法。
   真讨厌!
  「尔……夏先生,这位是汉唐百货的高总经理,」连忙将称呼改了回来:心萝理理发丝,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高总经理,这位是夏先生。」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彷佛要迸出火光的男人,他们就好像要一决生死的两只雄狮,互不相让。
   「夏先生我当然认识,久仰大名。」不卑不亢地打招呼,高易哲目光透过镜片,无畏地看著他。
   「高总经理。」冷眼打量眼前的男人,夏尔希薄唇扬起讥诮的弧度。
   原本只是揣测,如今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高易哲绝对对心萝有意思,反正既然是觊觎心萝的家伙,他也犯不著太客气。
   「请问夏先生可以放开我的女伴了吗?」夏尔希的声名狼藉、花名远播是众人皆知的事,他怎能让心萝落入他的魔掌?
  「我想你大概不明白状况,心萝不仅仅是你的女伴,她也是我的好友,我们相识很多年了。」像是故意挑衅他的极限,夏尔希大手一揽,将她用力地搂近自己身旁。
   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吓到,心萝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秀眉蹙得死紧。他该不会傻得要公开他们的关系吧?他们曾经说好的……
  「夏先生!」他的动作的确让高易哲更不高兴了,他上前一步。「我想心萝应该和你没有熟络到这种地步。」
   佳人有难,眼看就要落入大野狼的口中,高易哲当仁不让的要跳出来英雄救美。
   「我们熟不熟,应该只是你个人的猜想吧?」故意将尾音拉得老长,夏尔希漂亮的黑眸看向表情僵硬的心萝。「真正的事实,你可以亲口问问心萝!」
   「心萝?」闻言,高易哲几乎是立刻向当事人求证。
   冷冷一哼,夏尔希黑眸危险的眯细。
   动不动就心萝、心萝的叫,听了就讨厌!心萝是他可以随便叫的吗?
  「……我……」刹那间整个人僵住了:心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混帐的夏尔希!居然把烂摊子交给她。
   「心萝!」没听见她否认的回答,高易哲更急了。
   「我……我……」
   「我们是大学同学,我是大她三届的学长,这样够清楚了吗?」不忍见她为难,夏尔希终於肯良心发现地帮她解围。
   「是吗?心萝?」高易哲不确定地问。他不是白痴,当然看得出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至少和心萝共事多年,他从不曾看她笑得如此甜蜜,彷佛放开整个心防。
   「还怀疑吗?」对他的耐心到了极限,夏尔希不懂和自己的情敌浪费这么多唇舌干嘛?
  「情敌」?!忽地跳进脑海的两个字深深震进夏尔希的心底,他赫然发现他的反应似乎太大了一些……他只差没在心萝身上插根标示所有权的旗子了。
   「心萝,你们真的是旧识,而且夏先生还是你的大学学长吗?」高易哲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个肯定的答案不可。
   「……是的,我们认识很久了。」想要偷偷挣开夏尔希的怀抱,没想到他的大手锢得死紧。
   奇怪,之前夏尔希从不会这样,他会很配合地表示两人只是初识而已,他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是吗?」难以掩饰自己的失望,高易哲轮流看了他们一眼。「……我明白了。」
   

第五章

  「你知道吗?你方才对他的态度真失礼。」进了家门:心萝低声咕哝。
   「你说的是哪个他?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扬高一道浓眉,夏尔希存心装傻。
   「我说的是高易哲,我的顶头上司!」旋过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可恶透顶。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高易哲是她的衣食父母,她还得靠他吃饭呢!
  「你很关心他?」倏然敛起笑颜,夏尔希再认真不过地问。这样的假设让他很不高兴。
   「我关心我的工作,」心萝将身上的首饰卸下,没注意到他早偷偷放下她一头长发。「至少我胜任愉快。」
   「所以你是关心你的工作,而不是关心他?」夏尔希薄唇贴向她雪白的颈项,轻轻吐出的热气搔得她寒毛竖立。
   「我和他只是纯粹的上司和下属,就是这样而已。」她的痴嗔爱恋全在他一个人身上,哪来多余的能分给别人?如果感情可以用理智来选择的话,她也宁愿选高易哲,这样她就不会过得如此辛苦——
  偏偏她选了一棵花萝卜来虐待自己。
   「若是像你说的,其实解决的方法很容易,」他从身後抱住她,搂得紧紧的,目光和她在镜中交会。「不如你来夏氏企业上班吧?」
   「什么?」还以为自己错听了:心萝的表情很震惊。「我们曾经说好的……」
   「我们曾经又说好了什么?」每次听见她提起这一句,夏尔希额上的青筋就不住暴跳。从头到尾,所有的游戏规则都是她订的——我们说好了不能这样……我们说好了不能那样……他只能依照著她的要求定。
   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要求还真多。
   「我们曾经说好了不在同一间办公室里上班,我不想当你的绋闻女主角,这种职缺请你找别人。」
   「心萝,来夏氏企业不代表你就会成为绋闻女主角。」
   「我不信任你,你一定会对你的秘书出手。」
   「我从来没动过我的女秘书。」黑眸倏然眯细,他不悦地反驳。他身边的那位许秘书,是从父亲时代留下来的骨董级人物,二十年来从不曾变动过,论辈分他还必须唤她一声阿姨呢!是要出什么手啊?
  「我不要!」倔强地摇头拒绝,心萝别开视线。她不想介入他的生活,更清楚地知道他身边又有哪些女人来来去去,她还是乖乖当她的「爱情残障」就好了。
   又是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表情,夏尔希讥诮地挑眉,有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堵在胸口。
   她再一次将她恼人的个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既固执又不愿沟通的女人!
  忽地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夏尔希狠狠的俯头封住她的唇,满意地见她在自己怀中融化……
  这也是他唯一能让她软化的方式。
   ==== ==== ====
  「……蓝小姐,听说你最近身体状况欠佳,甚至去医院住院观察了几天,这是真的吗?」
   「嗯,的确有这回事。」
   「是否因为最近太劳累的缘故?会不会影响你的新装发表会?」
   「应该是不会,我也希望不会影响到。」
   「究竟是哪方面的身体不适呢?」
   「我先在这里谢谢媒体朋友的关心,严格说起来这应该是好消息。」真芸甜甜的一笑。
   「好消息?」闻言,访问真芸的记者不禁一怔,「可以麻烦你说清楚一点吗?」
   「我……其实我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那天去医院检查才知道。」真芸无限娇羞地回答。
   「是吗?真的是件好消息,」还是个大独家呢!「恭喜你了,蓝小姐。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婚期又订在什么时候?」
   「婚期还没有决定,我觉得应该先问问对方的意见。」
   「对方是谁,你可以透露吗?」
   「我……我不大方便说耶!」
   「透露一下嘛!让大家沾沾喜气啊!」
   「我只能说他是个非常好的男人,对我的事业帮了很大的忙,像这条钻链就是他送我的定情礼物……」
   「啪!」一声关掉电视,夏尔希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难看,和他四目相对的是一脸很无奈地柏承海。
   「……这是live直播。」柏承海耸耸肩,言下之意是连买断消息都不可能。
   「这女人的心思转得真快,」夏尔希黑眸危险地眯细,薄唇扬起讥诮的笑痕。「不甘心分手,居然想用这种烂招数来绑住我。」
   「你还笑得出来?还不快点想办法解决,看是要拿掉孩子还是怎样!」
   「如果那个孩子是我的,我才觉得奇怪呢!」夏尔希冷哼。
   「你觉得不可能?」
   「我甚至怀疑连怀孕都是假的,说不定过两天,见我不理不睬後,她又会传出意外流产的消息。」这种破烂戏码,一向都是如此演的。
   「如果是真的呢?」凡事总有个万一嘛!
  「如果是真的,我会负起责任,不过麻烦先去验DNA。」脸色不变,夏尔希话说得冷酷。他可不想当个帮别人养孩子的奶爸。
   「你要娶她?」这个回答比中乐透还让柏承海惊讶。
   「没有,我只负责小孩成长过程的一切费用,要进夏家门,她可以慢慢等。」夏尔希冷冷回答。
   就算他肯,他家的父亲大人也不肯。
   想到他的父亲大人,夏尔希不由得蹙起眉头。上回才被严厉的警告过,想不到蓝真芸却给他闹出这条新闻,若是被看见的话,他肯定要去参加那个鬼相亲了。这一点,她倒是真的害惨他了。
   ==== ==== ====
  「心萝,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加快两步,高易哲拉住她的肘,「你躲著我好几天了。」最近他们除了公事上的必要交谈,她几乎能避则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清楚。」
   闻言,心萝扬眸看了他一眼,她不笨,当然明白他想问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她总避著他的原因。
   「你和夏尔希真的是旧识吗?」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高易哲开门见山,不再拐弯抹角,他就是太委婉了,所以几乎错失眼前的美丽女子。
   「是,我们是旧识。」很坦白地,她点头。
   「他是你的大学学长?」
   「是。」
   「那你们从学校毕业後……还有联络吗?」
   「……」果然!他想问的,就是她最不想回答的。
   「心萝,我不是想介入你的私事,只是你的回答对我很重要。」他急切地迈近一步。
   这几天,他在心底有过无数的假设,逼得他几乎要发狂,如果他再得不到答案,他绝对会彻夜失眠。
   「……」好几次欲言又止,这是心萝第一次在高易哲的脸上看见不安的神情。
   「是,我们有联络。」终於,她照实回答。
   「所以你们的关系不该只是纯粹的朋友,」说实在,她这样的答案他并不惊讶,他真正想知道的是这一点。「不是纯粹的学长和学妹?」
   「高总经理……」心萝皱眉,他的问题毫不掩饰,让她有种被咄咄这人的错觉。
   「心萝,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而且我也知道你有个不曾露面的男朋友,他常常是你不快乐的主因,我想知道你和夏尔希之间,是否真的只是那么单纯?」
   「……高总经理,很抱歉,你的问题恕我无法回答。」从没想到一向温文儒雅的高易哲竟会有如此强硬的一面:心萝转身就要离开。
   「心萝,不要逃避,你是无法回答,还是不敢回答?」他一个箭步挡住她的去路,不让她走。
   「……」
   「其实夏尔希就是你的男友对不对?」见她不肯开口,他帮她说了。
   「……」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心萝倔强地别开脸,沉默。
   「我猜中了……」她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明,高易哲挫败地捂住嘴,「我就知道……」
   他们当时的气氛太不寻常,那时他心里就已经有底了。
   「为什么是夏尔希?他并不适合你啊!」深吸口气平复心情,高易哲深深的望住她。「这些年来他身边的女人从没断过,我相信你自己很清楚!你别被他的甜言蜜语给骗了!」
   「……我知道,而且我比谁都清楚。」相较於他激动的心情,她除了脸色苍白了些,比他平静多了。
   从她向夏尔希告白的那一天起,她就有心理准备未来将是什么样的生活,因为他的光芒太盛,注定身旁诱惑不断,他永远不可能只爱一个女人。
   她不清楚的是——她为什么如此喜欢他在身边的感觉?这么喜欢他的笑、喜欢他抱著自己的温暖……就算高傲如她,为他委曲求全也是心甘情愿。
   「心萝?」她的回答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并没有骗我,你误会他了,他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他或许定不下心,却从不说谎。他身旁到底哪个女人来了又去,就算她存心不看、不听,还是会得到消息。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
   「心萝!」她的沉默真让人心焦。
   「……这个问题很好,因为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心萝扬眸看他。「我该回答的都回答了,高总经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不想再面对自己的伤口,那会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赤裸裸地站在这里。
   「心萝,若是我不行吗?我自信能比他给你更多的幸福。」高易哲乾脆把话摊开来说了。「请你慎重考虑和我在一起吧!」
   「你……」他的说法太直接,一时间她竞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你跟著他,除了哭泣之外,我看不出有什么未来;我不一样,我是真心喜欢你,而且会好好照顾你。」
   心有些涨涨痛痛的,心萝别开视线,这就是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的差别吗?
  幸不幸福全在人的一念之间。
   「心萝,我不介意你曾经和夏尔希有过什么!只要你能狠下心别再见他。」
   「……高总经理,谢谢你,你的心意让我很感动,但是我目前并没有考虑离开尔希。」顿了一下,心萝轻声回答。
   别人看起来不被祝福的爱情,她却舍不得放手,这样是不是有些病态?
  「心萝,你何必这么执著?」听见她的话,高易哲不禁深深的叹气,「难道你还不知道,蓝真芸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们可能近期之内就要结婚了。」
   ==== ==== ====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你该不会真让留有夏家血统的小孩流落外头吧?」夏父扔下八卦杂志,面色不豫地瞅著夏尔希。他不懂,为什么洁身自爱的自己,竟会生出如此游戏人间的儿子?
  「爸,那只是她想嫁入夏家的一种手段,说不定过两天就会传出她意外流产的消息。」束手敛眉地站在父亲面前,夏尔希平静地回答。
   今天这顿训他早有心理准备,保守的父亲绝对无法忍受这样的蜚言流语。
   「若是你没碰人家,人家会有这种机会吗?」夏父重重一哼。「我不管,这件事你给我好好处理,别愈闹愈大。」
   「我明白。」他点头。
   蓝真芸想嫁入豪门的心思昭然若揭,所以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若他真是孩子的爸,身为当事人的他,真芸怎么可能不主动联络?他还是从电视新闻得来的消息?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像那种女人你休想把她给我娶进门,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是乾乾净净、清清白白的人!」
   「是。」乾乾净净、清清白白,父亲说得倒容易,却也没见他真正满意谁过。
   「还有,下星期我要和赵董吃顿饭,赵董的千金也会出席,你也一起来吧!」夏父挑眉。
   果然,他的预感成真了。变相的相亲。
   「爸,我——」夏尔希还有话要说。
   「你别想给我找理由,上回我已经警告过你,谁教你非但不听,如今还变本加厉,给我闹出这种丑闻来!」夏父怒极地瞪他。「我只担心赵董的干金还没见著你的人,就被吓得逃之夭夭。」
   逃之夭夭不好吗?他可是乐得轻松啊!
  但是夏尔希没将心里话说出口,他只是露出非常为难的脸色。
   「你别装出那种表情给我看,」从小养到大的儿子肚子里有几条虫他还会不明臼吗?「没有任何的藉口,你一定要到场。」
   「是的,爸。」难得当个乖顺的儿子,夏尔希眉头紧锁。
   ==== ==== ====
  静静的看著电视不断重复播放的新闻,心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其实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夏尔希终会娶个女人,然後面临他们分手的局面,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萤幕上的女人幸福娇羞的模样就像沉浸在爱河里的小女人,刹那问,她的心凉飕飕的,彷佛被人掏空了一般。
   「……原来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呢?」门口忽地传来人声,夏尔希讶异地探进头来。
   「你怎么来了?」他惊讶:心萝才更吃惊吧!她反射性地关上电视。「你怎么没去陪……」话到了舌尖猛然顿住。
   那女人的名字,她说不出口。
   「陪什么?」狐疑地皱眉,夏尔希大刺刺地一屁股坐在他的专属沙发上,漂亮的黑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过来!」
   「过去干嘛?」还是不可爱的倔强神情:心萝瞬间将难过的心情隐藏得很好。她不会摇尾乞怜,所以,她绝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脆弱。
   「过来抱抱!」大手准确无误地攫住她的手腕,他将她用力扯入怀里。
   「痛!」她的鼻尖撞到他坚硬的胸膛,一阵痛意窜上。
   「这样就好了。」牢牢的将她拥在怀里,夏尔希的心里感到一阵踏实。
   每当他感到疲惫或烦躁,他总是会直觉地回到这儿来,如果有心萝可抱最好,没有的话也可以,反正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有她的感觉……会让他的心情感到平静。
   「出了什么事?」她感觉得出他不太对劲。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一想到要应付赵家千金的相亲他就觉得心浮气躁。「别提这个了,你方才在看什么?」
   「……我?」
   「嗯。」
   「我、我……」皱著眉心,心萝回答下出来。
   「你该不会在看蓝真芸怀孕的新闻吧?」挑起一道浓眉,他问。
   「……」该说他是铁板神算还是铁口直断吗?她什么都没说,他倒是很清楚。
   「别看那些没营养的东西!」他微微不悦:去看一名充满算计的女人做什么?想污染身心吗?
  「……」敛下眸,心萝没吭声。
   这就是他的回答,除此之外,他难道没有其他要对她说的话吗?
  「心萝,你在想什么?」早摸清她的性子,当她不说话时绝对不是屈服,反而是种无言的抗议。
   「……你不相信她怀了你的孩子?」顿了很久,她终於问。
   这是第一次,她在自己家中提起别的女人。
   「为什么这样问?」夏尔希皱眉。
   「因为你的表情就是这样说的。」
   「……」深深看了她一眼,夏尔希沉默了下,然後点头。「是的。」因为那女人的人格不值得他信任,她一直就千方百计的想当未来的夏夫人。
   「你认为她不可能怀孕?」
   「我一直都有做防护措施,所以她就算是真的有了,也不见得是我的。」他就事论事地回答。
   「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真的很冷酷。」心萝挣脱他的怀抱。「你曾经喜欢过她啊!难道你不知道这对女人而言是种很严重的指控!」
   薄唇勾起讥诮的笑容,早说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奇怪。若是换作别的女人,一听见他说孩子不是他的,一定各个欢天喜地;就只有她,好像非逼他认帐不可。
   「……心萝,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叹口气,他语重心长的说。
   父亲口中说的乾乾净净、清清白白,应该就是形容像她这种女孩子吧!再认真不过的个性,却不会有算计的心思。
   「什么意思?」
   「很多女人会想拿孩子来逼迫我结婚,这是她们的手段,而我最最讨厌这种事,毕竟当初大家都说好只是游戏一场。」他扬眸望她。「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不想和你分手的原因之一,因为我知道你,你不是那种满肚子心眼的女人。」
   这是对她的称赞吗?怎么她快乐不起来,忽然间觉得更寒心?
  「你把女孩子对你的心意当作什么了?」她摇摇头,「说不定她是真的爱你。」
   「别轻易把爱挂在嘴边,很多人都不明白什么是爱,」漾著笑容,夏尔希说出来的话却不带任何温度。「所以千万别轻易说爱我,我不会相信的。还有……别想用孩子那种低劣的手段来绑住我,那只会让我更加厌恶。」
   「你到底把女人喜欢你的心意当作什么了?」无法相信他竞说出如此残酷的话:心萝眨也不眨地望住他。
   「我从来没要她们来喜欢我,我也从来不曾去特别追求过谁,」挑起一道浓眉,夏尔希薄唇扬起讥诮的弧度。「只能怪为什么她们看到我就像蝴蝶看到蜜一般自动黏过来,到最後却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指控我没付出!」
   心好冷,因为他不带感情的话。
   看到他就像蝴蝶看到蜜一般自动黏过来……他说的人是她吗?当初也是她主动跟他告白的啊!
  这男人,真的教人寒心啊!
    
 第六章

  「姊,这下子你可以死心了吧?」悠闲的下午,一块入口即化的乳酪蛋糕,一壶香气四溢的蜜枣玫瑰花茶,真是姊妹谈心的好时光。心美看样子心情很好,说起话来语调轻快。
   「死心什么?」轻轻吹气,心萝低啜一口玫瑰花茶,仿佛整个心情瞬间放松。
   她们姊妹俩一个月难得见一次面:心美能不能别开口就聊她的感情生活,难道她们没有其他话题可聊了吗?
  「那个新闻我有看,他和服装设计师搞在一起,人家还大肚子,听说近期之内就要结婚了。」
   皱了皱眉,心萝很不喜欢心美粗鲁的形容词。「嗯,我知道。」但她还是心平气和的回答。
   「……就这样?」心美表情古怪,「你的反应就这样?」
   「不然呢?」她扬眸瞥了心美一眼。
   「姊,你如果不想大骂他没良心,至少也该难过他就要结婚的消息吧?还是……」心美俏脸倏然变色。「你没打算和他分手?」
   「……」
   「姊!你现在当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就算了,若是等他结婚後你还不离开他,你就变成千夫所指的第三者咧!这样不好啦!别做破坏别人幸福的坏女人。」心美惊叫。
   「……」她还没回答:心美倒是连情节都想好了。
   「姊,你可别执迷不悟啊!」
   「我没说不分手啊!」奇怪,明明是同一个娘胎生的两姊妹,怎么个性差这么多?她的个性冷静:心美却是动不动就大惊小怪。
   「那你刚才……刚才……」
   「他只要一结婚,我是绝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这话心萝说得肯定。她再怎么不争气,对於破坏他人幸福的事,她可是做不来。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心美拍拍胸口。要不然被她们个性严谨保守的父亲知道,不被吊起来毒打一顿才奇怪。
   「不过,不是我帮夏尔希说话,我不相信那个姓蓝的女人是真的怀孕。」心美嘀咕。
   「为什么?」讶异地挑眉,这句话,她也曾听夏尔希说过。
   「不知道,就是这样觉得。」心美咬著银叉沉吟,「可能是她身上充满算计味道的缘故吧?总觉得这只是她想嫁入豪门的一种手段。」
   「是吗?」心萝认真地思考起来。
   「哎呀!我是随便说说啦~~说不定人家是真的怀孕啊!只是长得奸诈了点……」心美眼珠子一转,「也说不定她明天就流产了。」
   「心美!」心萝低声警告,这算诅咒的一种耶!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说她的,」心美撒娇告饶,「但她就是无法让人相信嘛!」
   「那你说什么样的女人怀孕了,你才会相信?」心萝低哼。瞧她说得跟真的一样,若真这么神准,那不如别去贸易公司上班,在庙门口摆个铁口直断的摊子会更不错呢!还不用缴税说!
  「像姊姊这样啊!我想你一说,大家都会相信的。」心美口没遮拦地说。
   「……」闻言,心萝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脸色微变。
   「啊~~我随便说说的,你可别放在心上,」发现自己说错话,心美连忙转回来。「你都快和那棵大萝卜分手了,怎么会怀孕呢?呵呵!」乾笑两声。
   沉默没吭声,夏尔希昨天冷酷的话语还在心萝的耳边回绕。
   若怀孕的人是她,他会相信吗?
  ==== ==== ====
  「赵董,这位是小犬尔希,我要求他一定要来和你吃顿饭。」夏父笑吟吟地帮大家介绍,很开心自己总算能压著这只不肖子来相亲……不,来吃饭,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大家闺秀,是能嫁进夏家当儿媳妇的。也不用多好的家世背景,乾乾净净、清清白白的最重要,别像他身边那群招蜂引蝶的女人。
   「赵伯父。」纵使千百个不愿意,夏尔希还是将表面功夫作得很好。
   赵董上上下下将他打量过一回,很满意地直点头。「嗯,长得很俊秀嘛!我常听见你父亲提起你;这位是小女惠兰,她是特地来见你的。」
   闻言,夏尔希漂亮的黑眸立刻落在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宛如洋娃娃的美丽女子。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她已经从颈子红上脸蛋,像只煮熟的虾子……
  很好,原来他的父亲大人喜欢这种害羞的小媳妇,这样不太好喔!依他顽劣的性格,这种怯懦的个性可能会被他揑过来搓过去,欺负到不行。
   「夏大哥,你好。」惠兰不敢抬头看他一眼,连声音都是那么细细的。
   「你好。」不著痕迹地蹙了下眉,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能十分确定眼前的女人激不起他任何兴趣,太过依顺没有挑战性,他还是喜欢有点难度的。
   「看你年纪轻轻的,没想到还挺有才能,你对夏氏的经营方针我们都看在眼底,你父亲常常和我们夸赞你的好。」既然是相亲应酬,自然免不了说些客套话。
   「这是父亲教导得好。」夏尔希微笑。
   「我儿子还不错,不太让我操心。」夏父骄傲地拍拍他的肩。
   除了感情之外。夏父在心底暗暗补充一句,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很担心自己会意外有个孙子。
   「不过我最近有看到新闻,是一名服装设计师叫蓝什么芸的,她应该和你有关系吧?」不理会女儿频频拉自己衣角的动作,赵董继续问道。
   闻言,夏父瞬间变了脸色,果然问到他最忌讳的事。
   夏尔希还是笑容可掬的模样:心底却厌恶起赵董的用词。「关系」?赵董指的是哪种「关系」,这种一语双关的问法他最讨厌了,应该约柏承海一块儿来,他最适合来玩这种文字游戏。
   「早在她获得日本新人服装设计大赏之前,夏氏就先和她接洽了创新品牌的事宜,有个主管极力称赞她的设计作品,她的获奖会帮夏氏带来更多的利润。」用非常认真的口吻,夏尔希模糊他的焦点。
   「呵呵,年轻人很会说话嘛!」赵董笑了笑,有种老狐狸的味道。「你明明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不过你要我摊开来说也行,蓝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爸!」此言一出,惠兰立刻低低唤了一声,才初次见面,怎能问人家这种问题?
  「原来赵伯父也对八卦新闻有兴趣,」夏尔希没有多大的反应,他还是不愠不火的解释。「只不过赵伯父怎么会认为是我呢?」
   「你的才能好,感情生活也很多采多姿,我不用去特别留意就能常常得知你的消息,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言下之意就是他的声名狼藉,风评甚槽。
   「赵伯父的联想力果然丰富,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我的。」他已经派人去调查蓝真芸的行程,发现她根本没去过医院,更没有她所说的某某医师,代表她怀孕的可能性极低。
   可能从头到尾,就是个逼他出面的谎言。
   「你敢保证?」
   「我敢保证。」夏尔希挑眉。
   「很好,有你这句保证,我总算可以放心的将女儿交给你,」赵董意有所指的看了宝贝女儿一眼,「其实她偷偷喜欢你很久了。」
   「爸!」桌边传来惠兰细细的抽气声。他怎么能什么都说出来,这样她哪有脸见人啊?惠兰偷偷觎了夏尔希的俊颜一眼,刹那问脸更红了。
   「……」真是够了,干嘛把他的女儿交给他啊?他有答应要跟赵董的女儿在一起了吗?
  夏尔希眉头攒得更紧,父亲打的如意算盘他不是不清楚,说不定没过几天;他老人家就会问他婚期要订在什么时候?
  黑眸微微眯细,夏尔希突然感到无限厌烦,他不该来的,简直是上了贼船。
   ==== ==== ====
  「咳……咳……」
   「心萝,你是不是不舒服?瞧你的脸色不太好?」敏锐地发现她的不对劲,高易哲从私人办公室定出来。
   「我没事,谢谢总经理的关心。」感觉出他的靠近:心萝几乎是立刻坐直身子,口气冷淡而疏离。
   将她抗拒的态度全看在眼底,高易哲皱了眉心,好几次欲言又止。「我是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关心你。」
   「高总经理,我……」当然明白自己的态度并不友善,但她不希望给他不切实际的期待。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推了推眼镜,高易哲仿佛鼓起很大的勇气。「那天我在顶楼和你说的那些话如果不中听,你就全忘了吧!我不会介意的。」她现在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才让他更受伤。
   「高总经理……」他这样的说法会让她更内疚。
   「本来就是这样啊!我有告白的权利,你当然也有拒绝的权利,」他笑了笑,不想让她难受。「就像谈生意一样嘛!要双方你情我愿,强迫就没有意义了。」
   「高总经理,我真的很抱歉。」闻言:心萝低下了头。他是很好的人,她明白,不过,她就是没有办法用其他的方式来看待他。
   「为什么要说抱歉?这种事有什么好抱歉的?」话说得轻松,隐藏在心底的失落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你不要像我这么好的男人,小心以後後悔莫及。」高易哲自嘲道。
   「高总经理一定会找到此我更好的人,咳……一定会的。」心萝的态度很诚恳。
   「嗯!」高易哲摆出一个很有元气的姿势。「我当然会,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让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吧!」
   「嗯……咳、咳……」心萝原本想笑著回应,却突如其来咳得喘不过气。
   「你还好吗?未免咳得太严重了!」他皱眉。
   「嗯,我好像感冒了,从早上开始就觉得头昏沉沉的。」
   「你发高烧了,」用手背试了她额头的温度,高易哲眉头攒得更紧,「难道你自己感觉下出来吗?」
   「我是觉得不太舒服。」心萝虚弱地笑笑。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二话不说转进办公室拿车钥匙,再走出来时却发现她还是坐在原位没动。「怎么了?东西收一收啊!」
   「高总经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劳烦你。」她小小声地婉拒。
   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高易哲顿了下,终於点点头。「我帮你请假吧!你快点回去休息,别忘了去医院。」毕竟之前的疙瘩还在,她还是和他保持距离。他切切的叮咛,一脸的不放心。
   「谢谢高总经理。」
   ==== ==== ====
  明明身上滚烫得吓人,偏偏一阵阵的寒意从骨子里冷出来。心萝很不舒服的穿起外套,终於还是决定去附近的诊所一趟。
   看这情形,普通的多喝水、多休息应该是好不了了。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心萝足足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喂?」她的声音又低又哑,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心萝?是你吗?」夏尔希听见她的声音愣了一下,「你感冒了?」
   「嗯,小感冒而已,没什么事。」她说得轻松。
   「听你的声音都变了,怎么可能没事,有发烧吗?」她是一个人独居,一旦生病难免让人放心不下。
   「嗯。」回头瞥了温度计一眼,她回答。
   「烧到几度?」
   「39度吧!」脑袋昏沉沉的,她也不是记得很清楚。
   「烧这么高?」夏尔希吃了一惊,「你还说没事。」再烧下去会变呆子吧?
  「我会去前面诊所看一下,等会儿吃个药就没事了。」
   「不如我带你去吧!你先休息,我晚点就到。」
   「你要过来?」不管再怎么独立自主,有病痛时总是特别容易感到脆弱:心萝的心里流过一道暖流。
   「我不过去,难保你不会昏倒在半路上。」
   「可是路程有点远……」
   「你生病,让我照顾你不好吗?」他低笑,「不过我还有个会议要开,你先回床上休息,等会一开完,我马上过去。」
   「嗯。」一想到他愿意不辞千里的来照顾她,心萝绽了抹甜甜的笑容,点了头。
   ==== ==== ====
  将轿车缓缓停下,高易哲担心地望向心萝租赁在公寓三楼的住处,他知道他不该来的,但还是忍不住关心。
   在门口迟疑了好一会儿,他终於按下门铃。身为她的主管,送篮水果来探病应该不会太奇怪吧?
  门铃按了许久却没人回应,高易哲抬头瞄了眼心萝未开灯的住处,突然揣揣不安起来。「不会出事了吧?』他喃喃自语,「怎么这么久没回应?」
   刚好大楼里有人走出来,高易哲乘机三步并两步的跑上楼。「心萝!心萝!」
   他门铃按得很急,连隔壁邻居都忍不住探头出来看。
   「心萝?」三分钟过去,就在他考虑要破门而入的前一刻,门的另一头终於有了声音。
   「……尔希,你不是有钥匙,自己开门进来啊……」她的声音很微弱,双颊有股诡异的红晕。「咦?高总经理?」看见是他,心萝怔住。
   高易哲心中的大石倏然放下,取而代之的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尴尬。「呃……我来看看你好些了吗?」 
   「我还是很不舒服。」就和他僵在门口,心萝不知是否该请他进屋。若是请他进屋,夏尔希又正好过来的话,肯定又会像上回的情形一样——像两只想要一决生死的雄狮。
   「你还没去看医生吗?」他关心地问。
   「还没有,尔……」话到唇边住了口,在他面前提到夏尔希,他应该会觉得不愉快吧!
  「是吗?原来你在等他,」她不用把话说完,他也明白她的意思。高易哲的表情迅速黯然。「我只是、只是……」只是什么……他还没想到。
   「谢谢高总经理的关心……」原本就昏沉的头现在更晕了:心萝想要往前走两步,没想到一阵黑暗瞬间朝她席卷而来,她毫无预警地当场软倒。
   「心萝!」高易哲吃了一惊,眼明手快地抱住她的身子。
   ==== ==== ====
  好不容易结束烦人变相的相亲,夏尔希飞车赶往心萝的住处,他和她说有个会议要开其实是骗人的,他并不希望她想太多。这应该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吧?
  不过,当他到达心萝家楼下时,看见的却是正扶著心萝下楼的高易哲。
   刹那间,他的浓眉紧紧的皱了起来,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难看。
   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已经说要过来一趟,是心萝特意找他来的吗?
  种种可能从脑海掠过,夏尔希本来要上前问清原由,脚才跨出一步,却跨不出第二步。
   高易哲扶著心萝的担忧模样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心中竟莫名的踌躇起来,彷佛自己的出现才是突兀。
   他和心萝之间一直都没有约束,他也很习惯在外面流连到厌倦时才回到这里,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样的日子就该如此继续下去,直到高易哲的出现带给他很大的威胁感,好像心萝就要从他身边离开……
  如果他能在外面拈花惹草,没道理心萝不能接受别人的追求,更何况高易哲的条件并不比他差,他温文的个性说不定更能带给心萝幸福。
   「我知道你不会只爱上一个女人而满足,所以我也不会傻到要求当你的唯一,我们在一起、别公开这段感情,直到彼此腻了为止。」
   当年的约定言犹在耳,如今她腻了吗?不想再继续了吗?
  静静的看著他们直到上车,夏尔希敛下眸,浓密的长睫掩住他复杂的心绪。
   

第七章

  「……怀孕初期更应该保重身体,你发高烧是危险的,毕竟很多药物你都不能服用。」见她从睡梦中悠悠醒来,年轻的护士笑著叮咛。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怀孕?谁怀孕了?护士小姐是在说她吗?她会不会是看错病历了,自己并没有怀孕啊!
  昨天迷迷糊糊中,她只依悉记得高易哲神色慌张地将她送来医院,最後的记忆在医生宣布要住院观察後结束。
   「我说你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你生病,宝宝也不会好过。」护士小姐帮她把窗帘拉开,透进一室光亮。
   「我怀孕了?」原本就苍白的小脸如今更失去血色,心萝慌乱地坐直身子。
   「哎呀!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摇了摇头,心萝太过震惊,无法回答。
   「你还记得最後一次的生理期是什么时候吗?」
   「……我想不起来。」她的经期一直不准,也不曾特别留意过。
   「哦……这样太粗心了,虽然怀孕初期,很多妈妈确实是不太知道,不过你现在已经知道罗!从现在起,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情绪还处於过度激动中,心萝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恍若青天霹雳。怎么会……怎么会呢?他们一直都有做防护措施啊!
  这个孩子来的时机太巧,巧得让她自己都觉得无法接受。当蓝真芸宣布怀孕的消息时,她亲眼看到夏尔希冷酷的表情,她比谁都清楚他的态度是什么……这个孩子……能留吗?
  「齐小姐?齐小姐?」护士小姐被她难看的脸色给吓住了,「你还好吗?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我再请医生过来一趟好了。」
   「不用,我没事,我只是太惊讶了。」心萝勉强挤出笑容。
   「这样啊……」她的表情不像惊讶,比较像「惊吓」吧?护士小姐顿了顿,转开话题。「你要不要请家人过来陪你,你今天可能还是无法出院喔!」
   「嗯嗯。」她现在头脑一团乱,的确很需要人陪在身边。
   「你把联络电话给我,我可以帮你联络。」护士小姐体贴的笑道。
   ==== ==== ====
  「夏总裁?夏总裁?」一声声的急唤将夏尔希飘远的心思拉回来,他终於正眼看向柏承海。
   「嗯?」他淡淡的应声。
   「你从早上恍神到现在,该不会连等一下要开会的事都忘了吧?」柏承海狐疑地看他。
   「……我没忘。」
   骗人,他一定忘记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分问我?是柏特助,还是柏承海?」夏尔希挑眉。
   「你喜欢我是什么样的角色,我都可以扮演。」柏承海笑得暧昧。
   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夏尔希笑也没笑。「你说的笑话,很冷。」
   「我可是一片好心。」柏承海自讨没趣,不服气的小声嘀咕。
   「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你认为心萝不适合我?」
   「……这只是我个人浅见,不代表大家的立场。」柏承海皱眉。
   「我现在要听的就是你的意见。」
   「老实说……不适合。」这个问题问他一百遍都不会改变,他向来很客观公正。除非夏尔希转了性。
   「能给我一个理由吗?」夏尔希黑眸微微眯细。
   「齐大才女是个对感情很认真、执著的女人,她理应配个认真执著的男人,光凭这一点,你就做不到。」
   「所以你认为我耽误她?」
   「我没这么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太阳打从西边出来吗?纵横情场无数的夏尔希居然和他聊起爱情哲学。「爱情这种东西,要你们当事人的感觉才算数,你觉得她幸福吗?」
   「……」闻言,夏尔希沉默下来。
   当事人……是指他和心萝吗?说实话,他实在摸不清心萝是如何看待这段感情的,在他的感觉里,她看得很开、看得很淡,好像只是想找个人陪,而且随便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这些年来,她从不过问他和其他女人间的感情生活,也不想了解他是否又多了一名新欢,就算他整整一个月都没出现,她也不会主动跟他联络。会主动的人永远只有他,她的态度很被动……很被动……
  「尔希?」见他不知又神游到哪儿去,柏承海又唤。
   「你听过汉唐的第二代小开高易哲吗?」夏尔希回过神。
   「我不但听过,而且还见过面,一起吃过饭。」生意上有往来嘛!
  「你觉得他如何?」
   「他人不错,能力也很好,很多女人喜欢他,人气不比你差喔!」柏承海摸摸鼻子。
   夏尔希的表情瞬间僵硬,那句人气不比他差听来真刺耳,这柏承海话是不会捡好听点的说吗?
  「怎么?你和他有过节?」
   漂亮的黑眸瞅向柏承海。「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正在追求心萝。」
   「哦~~」很诡异地哦了一声,柏承海不再说话。
   「你那声『哦』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柏承海耸耸肩。
   「柏承海!」他咬牙警告,话说一半最教人厌恶。
   「我这声『哦』的意思是——」柏承海回视他,神情严肃。「你该小心了。」
   ==== ==== ====
  「姊!你还好吗?」才进病房:心美立刻担心地朝她冲过来,「方才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你住院,快把我吓死了。」
   「我没事……」严格说起来,应该说现在没事,可未来的问题就大条了,「只是个小感冒而已。」
   「小感冒就应该先去看医生啊!你看现在闹到住院多严重,如果到时被爸知道,他又会念你不懂得照顾自己。」她这个姊姊,念书、工作样样行,论起感情和生活就教人不敢恭维。心美放下外套,马上将自己带来的水果削给她吃。「医生说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心美,我和你说一件事,但你一定要和我保证不会跟爸妈说。」蹙起秀眉,心萝表情严肃。
   「姊,我不喜欢你现在的说话方式,你可别吓我。」干嘛突然严肃起来?害她心底毛毛的,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方才护士说……说……」话到嘴边停住,心萝望著妹妹紧张的神色,偏偏吐不出来。
   她知道心美一定会大惊小怪,甚至有可能当个小报马仔,把她怀孕的消息告诉爸妈,但没有办法,她只剩心美可以商量了。
   「姊……你快说啊!」她这样吞吞吐吐的方式,真是急死人了。
   「护士小姐刚刚告诉我……拜你这张扫把嘴所赐,我真的怀孕了。」心萝很平静地道出事实。
   「什么?」足足愣了三秒:心美乾笑。「姊,别闹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心萝挑眉。
   「不会吧?」她只是随便说说,没必要一语成谶吧?早知道这么厉害,她就说自己将来会大富大贵,乾脆去庙口摆摊算命了。
   「是真的。」
   「小孩是谁的?」心美不抱希望的问,千万别是那个不负责任又霹雳无敌超级花心的大萝卜。
   「还会有别人吗?」心萝瞪她。
   「哦……」脸色变得很难看,平常像麻雀般吱吱喳喳的心美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病房陷入诡异的沉默。
   「姊,你想怎么办?」心美觉得再这样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终於再度开口。
   第一次在心萝脸上看见茫然无措的神情:心美又心疼又生气,一切都是夏尔希的错,把向来自信聪慧的姊姊害成这副模样。「我的意思是……你想留下来吗?」
   小手无意识的抚向腹部,心萝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是不留下孩子……她又觉得是再残忍不过的行为。
   「姊,你一定要做个决定,如果你想要留下孩子,我这个当妹妹的绝对义不容辞的帮你,如果爸爸要打、要骂,我陪你一起跪就是了,我挺你到底!」在这个时候,姊姊一定需要有人给她强而有力的支持:从小到大,心萝向来最疼她了,这时她当然不能犹豫。
   心美的一段话让心罗忍不住热泪盈眶,她一直以为要费好大的工夫来安抚她易於激动的情绪,没想到反而是心美给她安慰。
   「唉……唉……好端端的,你干嘛哭啊?」心美见她掉泪,自己也不争气地红了眼眶,「不就是一起被爸爸打嘛!小时候又不是没被打过。」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心萝吸吸鼻子,「可能成了孕妇後就会变得爱哭吧?」
   小小的病房里的气氛很温暖,感情很好的两姊妹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 ==== ====
  「心萝,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手机不通,也不在家里。」总算在她家楼下遇到她的人,夏尔希心中的那份不踏实感总算落地。心萝断了音讯的这两天,他找得几乎快抓狂,种种可能他都怀疑过,只差一点点就要柏承海打电话给高易哲。
   心萝讶异地回头,她没有想到他竟会在她家楼下等她,他一直都像个趾高气扬的皇帝般,每回都是大刺剠的出现在她的住处。
   「我住院了。」淡淡的,她朝他绽开微笑。
   「住院?」她的回答让他很意外。「你的身体还好吗?」
   听见「身体」两个宇:心萝微微瑟缩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感冒而已。」
   「是吗?」隐隐约约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却又无法明确地说出不一样在哪里,夏尔希皱眉。
   「要上来吗?」开了门,心萝回头问。
   「嗯。」
   进屋後,心萝帮两人泡了杯热茶,他们静静的坐在客厅里,谁也没先开口说话,各有所思。她在犹豫怀孕的事是否要说出口,他想的则是她和高易哲的关系。明明坐得这么近,却有种咫尺天涯的错觉。
   「……蓝真芸怀孕的事,你决定要怎么处理?」不知沉默了多久,心萝终於问道。
   「嗯?」闻言,夏尔希讶异的瞥她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怎么了?」他的眼神活像看到外星人。
   「没什么,我只是很好奇你居然会问起她的事。」她对他的事一向不闻不问的不是吗?
  「你如果不喜欢我问,我可以不问。」说穿了,她才是真正害怕听见答案的那个人吧!
  「不!我不介意,」夏尔希倾身向她,表情有些讥诮。「一如我所推测的,她并没有怀孕。」
   「你怎能如此肯定?」
   「我请人去调查过了,从头到尾,她根本没去做过检查,更别提有什么医生,」夏尔希黑眸微微眯细。「她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想当未来的夏夫人,觊觎夏氏庞大的财产。」这种想麻雀变凤凰的女人,他看得太多了。
   「所以你松了一口气?」握住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心萝故作镇定。
   「你应该说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他自信地扬眉。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她真的怀孕了,你真的会狠下心不理她吗?」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心萝试探。她想要了解他真正的想法。
   「……」突然沉默下来,夏尔希深深望了她一眼。「无论是何结果,我都不会娶蓝真芸。」那女人的心机深沉,就连野心也大得可怕,他不可能跟这种女人共度一生。他可不希望冒著被谋杀的危险,睡不安枕。
   「就算真的怀孕了,你也不愿意?」胸口好痛,彷佛就快无法呼吸,心萝艰涩地吐出话。
   「不可能。」这三个宇,夏尔希回答得斩钉截铁。
   忽地站了起来:心萝佯装帮自己斟茶,其实泪水已经不争气地在她眼眶打转。夏尔希绝情冷酷的答案,再一次粉碎她仅存的希望,她怀孕的事……如何也说不出口。-而且如今也没有说的必要了吧?她是有尊严的,不想自取其辱。
   「心萝?」再一次发觉到她的不对劲,夏尔希轻唤。「你怎么了?」刚刚一刹那间,他仿佛瞧见她眼底泛起泪光。
   「我很好。」连忙眨了眨眼,硬将泪水忍了回去,心萝语气故作轻快。
   「你刚才怪怪的,不舒服吗?」他问得含蓄,还是他错看了?
  「可能刚从医院回来有些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心萝——」
   「嗯?」
   「算了,没什么,你去休息吧!」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本来想问那天高易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尔希,我生病当天,你曾说要来接我,後来你有过来吗?」他不说话,心萝反而有话要问。
   心底暗暗吃了一惊,夏尔希的表情还是很轻松。「因为太忙所以忘了,等我再打给你时,你已经不在家。」
   他故意说谎,不想提起自己见到她和高易哲在一起的事。应该说他是刻意忽略。
   「哦……」心萝语气沉甸甸的,难掩失落。她对他还真的是可有可无啊!就连他亲口答应的事,都能轻易忘记……
  或许,真的该是斩断这段感情的时候了,因为再这样下去——
  没有意义!
  ==== ==== ====
  「所以……你还没有跟他说清楚。」将最爱的乳酪蛋糕送进嘴里:心美口齿不清地问。
   「嗯,我说不出口。」心萝无声地叹口气。
   「姊,你不能这样逃避,这样太不像你了,虽然他是棵没用的萝卜,但他毕竟是孩子的爸,他可以选择相不相信和负不负责任,但你有告知他的义务啊!」
   「心美……你没有见过尔希,你无法想像从他口中吐出的冰冷字句有多伤人,我听过,所以说不出口。」蓝真芸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不是吗?
  其实……她私心里是同情蓝真芸的,因为她能理解蓝真芸不顾一切也要将夏尔希强留在身边的心情。
   「就算是千百个不愿意,你还是要说啊!不然你就像偷了他的东西然後不告而别。」心美嘀咕。
   「……」忍不住扬眸瞪了心美一眼:心萝对她的说法极不赞同。她偷了他什么?精子宝宝吗?他才是偷走她心的人吧?归咎起来,他才是真正罪大恶极!
  「姊,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见她不知又神游到哪儿去,心美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知道,我在听。」
   「你别把这么重要的事瞒著他啊!」他们齐家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
   「晚一点见到他时,我会找机会跟他说的。」心美说得容易,要她和夏尔希坦白,她不知道如果听见他那些绝情的话,说他不承认孩子或是要她去堕胎……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泼他杯冰水,直接跟他说拜拜,还是牙一咬忍下来,却黯然神伤地转身离开?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是好结果。
   「姊,说到可要做到,千万别打退堂鼓!我的精神在这里支持你。」心美帮她加油打气。
   「怎么突然之间,我觉得你长大了?」
   「我本来就长大了,虽然我莽撞了些、说话直了些、个性冲了些,但是你别忘了,我今年也已经二十六岁啦!」开始像过期的圣诞蛋糕般不值钱罗!
  「是啊!你也二十六岁了。」心萝敛下眸,心中五味杂陈。
   她今年二十八岁了,爱上夏尔希……整整八年。
   

第八章

  水晶杯清脆的碰撞声,漂亮的酒红色液体在杯内翻浪,夏尔希很满意地啜口红酒,唇瓣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弧。
   他很少和心萝一起在公开场合碰面,但是自从蓝真芸那场酒宴见到心萝後,他突然觉得那也不是一件坏事。应该说他从来也不认为是件坏事,因为所有的游戏规则都是心萝订的,他只是乖乖配合。
   「怎么突然笑得这么开心?」总觉得他的笑颜太过灿烂,心萝好奇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在一起的感觉……很好。」
   「很好?」他的用词真奇怪。
   「我喜欢我们一起出来用餐的感觉。」而不是每次都在她住的地方,偷偷摸摸,搞得好像他在金屋藏娇似的。
   「这样反而会让我感到不安。」微微一笑,心萝摇头。
   「不安?为什么?在这里我又不会吃了你。」
   「好像……好像……赤裸裸地站在众人眼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皱眉。
   「应该这样说吧!出来外面好像就是公开我们的关系,所以会让我感到不安。」
   「公开我们的关系不好吗?」
   「你身边的女伴已经这么多,不需要再多我一个做陪衬。」她并不想抢八卦新闻的头条版面。
   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是哪一个字出了问题,夏尔希听在耳里就是觉得异常刺耳。「我没有像你形容的那样夸张。」别说得他好像是个寻芳客一样。
   「没有?」之前那些名模、女友姑且不论,现在的这位名服装设计师蓝真芸和影坛新星商小晚该怎么算?难道他要假装自己患有选择性失忆症吗?
  「心萝,」自己的形象似乎在她的心底真的糟糕到了极点,夏尔希顿了顿,终於问出隐藏在他心底很久的问题。「那你亲爱的上司高易哲呢?你是怎么想他的?」
   「他不是我『亲爱的』。」皱了皱眉,心萝慎重否认,他别乱扣帽子。
   「他也是像我这样的男人吗?」装作没听到她的反驳,他继续问。
   「不!他不像你,」心萝回答得很直接、很乾脆,「他不爱拈花惹草。」
   闻言,俊言脸色微变,说实话,他真不喜欢心萝的这个回答——
  非常不喜欢!
  「所以在你心目中,高易哲就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就是了。」音调冷了八度,他轻哼。
   咦?她是不是从他的话里嗅到一丝醋意啊?怎么觉得酸溜溜的。
   「但是……」心萝正要再向他再解释些什么,不料却被侍者打断了话。
   「您的法式烤春鸡。」侍者朝她微笑,将精致的瓷盘放在她的面前。
   「谢谢……」道谢的话语还在舌问跳动,不知道是因为小春鸡香气过於浓郁的缘故,还是她本身身体出了问题,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急速地从喉间冲上……
  「恶……」她急忙掩住唇。
   刹那间,侍者的笑容瞬间尴尬,他脚步一旋,急急的退场。
   「心萝?你没事吧?」夏尔希也吓了一跳,「你的脸色好苍白。」
   「我没事,」望著那只原本很可口的小春鸡,心萝突然了无食欲。「可能是感冒还没完全痊愈,我的胃有点不舒服。」
   「你该好好照顾自己了,」夏尔希的关心之情溢於言表,「不如别吃这个了,我帮你换一道比较清淡的餐点!」
   「我没事,过一下应该就会好一点。」
   「你确定?犯不著勉强自己。」
   「我可以的。」感受到他难得的温柔与关心:心萝心里暖洋洋的,不禁考虑起怀孕的事是否该现在告诉他。
   但是一旦说出实话……现在融洽的气氛肯定马上会荡然无存,她真的没有勇气看他绝情、冷酷的表情。不如——还是别说了吧!就算分手离开,日後回忆起这段感情时,她才不会觉得那么的不堪。
   「你在想什么?又失神了?」不满自己被遗忘,夏尔希问道。
   「没有,没什么……你多心了。」用力地摇摇头,心萝朝他笑了笑。
   「我还是帮你换掉这道菜吧!」当然看得出她的不自然,夏尔希一直觉得她有事瞒著自己,但是她不说,他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咦?夏贤侄,你也在这里用餐啊?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们竟然在这里碰面了。」身後猛然响起有些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赵伯父。」浓眉不著痕迹地蹙了一下,夏尔希站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赵董笑呵呵的,像个慈祥的老爷爷,眼底的精芒却不容忽视,「我很喜欢来这里吃饭,这儿的主厨手艺真是没话说!」
   「是。」不知怎么回事,夏尔希打从心底就是不喜欢这名像老狐狸般的赵伯父。
   「改天有机会我们一起用餐啊!」赵董拍拍他的肩,有种老丈人看女婿,愈看愈满意的味道。
   「一定有机会的。」夏尔希的回答还是如此客气与疏离。
   「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啊?怎么没听你介绍?」赵董的目光越过夏尔希,落在心萝身上。
   「她是——」夏尔希才想说话,心萝已经先一步伺答。
   「我是尔希的大学学妹。」她微笑。
   「哦~原来如此,大学学妹啊!」
   「……」黑眸微微眯细,夏尔希飞快地瞥了心萝一眼,她别每次都这么急著撇清他们的关系行不行?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我还以为又是你的新女友呢!原来只是学妹啊!」赵董朝她点头致意,「自从上星期四晚上和你吃过饭後,我们家惠兰一直惦记著你,什么时候约她出去走走啊?」
   这话说得故意,不知是说给谁听的,不过,当场已经有人变了脸色。
   夏尔希不用回头也知道心萝的脸色会有多难看,他咬咬牙,有股想扁这只老狐狸的冲动。
   「赵董可能有所误会了,」事到如今,夏尔希也懒得理会他是父亲的多年好友,得罪他的话自己会被父亲数落到满头包。「从头到尾,我和令嫒只有一面之缘而已,应该还没有到一块儿出游的地步。」
   「可是我以为那次的相亲会面,双方应该都很满意才对。」赵董微笑,丢下砰然巨响的炸弹。
   ==== ==== ====
  「你打算和我冷战到什么时候?」双手紧握著方向盘,夏尔希薄唇紧抿。自从那个老头半途莫名其妙没事来插花後,他们之间的气氛就荡到谷底,糟到不能再糟。
   「……」
   「你开口说句话啊!」
   「……」
   「你不说话,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每每她沉默相对的时候,他总是会感到无限挫败。
   「停车了,我要下车!」终於如他所愿,心萝开口了。
   「现在?」
   「我想下车……」小手紧握著车门把,心萝的语气好无力。「请你停车!」
   「心萝!」
   「说你有会议要开,因为忙所以忘了来接我,这点我可以体谅,但是你说谎!你对我说谎,我以为你从来不说谎的!」心萝很受伤地回头望他,泪光在眼眶打转。
   「心萝?」夏尔希一时间怔住了,认识她八年,他从没见她掉过一滴泪。
   「请你停车!让我静一静。」
   顿了一下,夏尔希终於将车停在路边,心萝二话不说立刻下车转头走人。
   「心萝,你听我解释,星期四那天……」急急的追出去,夏尔希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其实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你解释,」心萝用力地抽回手,「这些我都不想听。」
   「心萝!」
   「夏尔希!你身旁的女人还不够多吗?你跑去相亲是什么意思?你究竟要伤害多少女人你才会开心?」
   他身旁的女友不断,她可以骗自己他是不想定下来,不能专注於某段感情,但是跑去相亲,认识那些和他门当户对的女人,这回真的让她很受伤。这代表在他心底根本没有她齐心萝这个人!
  「……」被她的激动反应有些震慑住,夏尔希沉默下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伤她很深吗?
  「那天……那天要不是高易哲有来探望我,我可能会病死在家中你都不知道,」原本不想说,但满腔的委屈极需一个渲泄的管道。「就在你开心地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的时候。」
   当她听见他要赶过来一趟时,她的心情有多开心啊!那种暖洋洋、甜滋滋的感觉,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认为在他心底,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分量的……
  结果事实发现并非如此……在他心里,她什么也不是!她不是他的女友,更不是他未来考虑结婚的对象,是她傻傻的浪费八年,那么现在算她迷途知返,她想清醒了行不行?
  她不怨他,真的不怨,因为,她本来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天的会面,我是应父亲要求过去的,」语气有些沉甸甸的,心萝的泪就像滴在他的胸口,压得他喘下过气。「我并非自愿。」
   「我真的不想再听任何理由,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心萝垂下明眸,心就像被撕裂成两半那样痛苦。「这些年来,我已经帮自己找了好多留在你身边的理由,现在我真的累了……没有力气了。」明知道没有结果,她还是很用力、很用力的执著下去;但是,人是会累的,再好的弹性也会疲乏。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黑眸危险地眯细,夏尔希沉声问。
   「我的意思你是再清楚不过了……」心萝咬咬唇,彷佛终於下定决心,「我们分手吧!」
   瞬间,夏尔希的俊颜铁青难看,他一把攫住她的手。「你再说一次!」
   「……我们分手吧!」泪眼迷蒙地:心萝重复道。
   「……」额角青筋不住暴跳,他不能相信心萝竟敢提出分手的要求!「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不是稍早才好端端的一起用餐,为什么一转眼就说要分手?难道是为了赵惠兰的缘故吗?那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闹剧,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娶那个女人!
  扬眸望了他一眼:心萝狠狠的咬住下唇,他居然还要跟她要理由?难道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还不够当戍理由吗?
  「不如……你给我留下来的理由。」泪眼盈眶,她反问:「你告诉我……这段感情为什么还要继续?」
   「因为……」眼底映满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平时能言善道的他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也回答不出来吗?」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任何能让她回心转意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向来予取予求惯了,只懂收……不懂授……
  「……」
   「让我离开吧!别再因为你的自私,把我绑在这里。」心萝轻轻吸气,明眸眨也不眨地望住他。
   别再因为他的一时舍不得,害她痛苦的沉沉浮浮,她也有寻找幸福的自由啊!爱他好累,她真的不想再爱他了,他根本不明白她为何甘愿当个听不见、看不见的小情妇,他是真的不明白啊!
  握住她的手就是迟迟不肯放开,夏尔希眉头蹙得死紧,有种要永远失去心萝的感觉。他的心忽地有些慌,仿佛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就要从他的手中消失了。
   「……你腻了吗?」顿了好久,他只听见自己这么问,「对这段感情已经厌倦了吗?」
   猛然扬眸望他,心萝狠狠的咬紧下唇。他怎能这样问她?这种问法好不公平!她爱得这么辛苦,是他一直在冷眼旁观。
   「是的,我累了、倦了,或者说我腻了也行~」泪水无声无息地往下坠:心萝点点头,「总而言之,是该停止的时候了。」
   「是吗?」浓密的长睫掩住了他复杂的心绪,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缓缓放开她的手。「既然如此,我不勉强你。」
   他的手放开了,一阵冷气忽地窜进心萝的骨子里,让她整颗心变得凉飕飕的,她明白真正的心痛现在才要开始。
   「再见。」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後一句话,夏尔希深深看了她一眼,脚跟一旋,准备上车离开。
   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心萝强迫自己要坚强,走向和他截然不同的方向。
   有时候,先说分手的不一定比较好过,至少她就是……她相信自己一定比夏尔希还心痛。
   ==== ==== ====
  「姊,你终於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咦?你怎么哭成这样?」因为担心心萝的身体,打算搬过来住几天的心美从厨房跑出来,却被眼前哭得很凄惨的心萝给吓了好大一跳。
   「……心美!」看见熟悉的亲人,心萝立刻扑上去。
   「不哭!不哭!秀秀喔!」从没见过姊姊哭得这么伤心:心美连忙轻拍她的背,「我在这里,我给你靠,我挺你!」
   「心美,还是你最好……」
   「嗯嗯,秀秀喔!」她当然要对心萝好,她是她唯一的妹妹啊!「姊,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吧!」
   「我……我……」心萝泣不成声,模样好狼狈。
   「别急,坐下来慢慢说,」心美拉著她一块坐下来,「你看看你,妆也糊了,头发也散了,你该不会一路就这副德行回来的吧?」
   吸了吸鼻子:心萝点点头。
   「先来个深呼吸,平静一下心情,然後再慢慢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心萝扬起哭得凄惨无比的小花脸,泪眼蒙胧的。「我和尔希分手了……而且是、是我先提起的。」
   「为什么?」闻言:心美几乎整个人跳了起来,平常劝姊姊分手不肯,一有了孩子马上就分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因为……」
   「因为他不认!他不肯负责对吧?」没听她把话说完:心美就已经气得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心美……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还没有说。」心萝摇摇头,「他还不知道。」
   「不知道?」心美呆住了,「不知道,那分什么手啊?」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吧?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既然想分,为什么不早点分?其实早在交往的第一天就该分了。
   总而言之,她对夏尔希的评价是非常糟糕!认为他太欺负心萝了。
   「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突然间全看透了,我才发现自以为很清醒,事实上并非如此。」心萝苦笑。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夏尔希别无所求,其实她大错特错,在她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有天他能爱上她。这一点——才是最贪婪的。
   「姊……」心萝有清醒过吗?她从来不觉得,早在心萝喜欢上夏尔希的那一天起,她就认为心萝昏了头。
   「所以……我怀孕的事没有告诉他,因为不管他知不知道都已经不再重要,从今以後,我再不需要有他,没有他,我一样能将宝宝抚养长大。」或许还能过得更好。
   「姊,你决定把他生下来了吗?」心美皱眉,「当未婚妈妈是很辛苦的,你要有心理准备。」而且最辛苦的应该是过爸那关吧!不知道她们的双脚会不会被打断?
  「嗯,」心萝抚上自己的腹部,「我已经决定了。」心还是在隐隐抽痛,尤其是夏尔希的那声再见,每想起一次,她的心仿佛又要再血淋淋的被撕开一回。
   但是她想通了,就算没有夏尔希,她还是能过得很好……
  而且比他在她身边时,过得更好。
   

第九章

  「那个夏总裁、夏少爷、亲爱的夏同学,」已经呵欠连连,连抽菸都已经不能让他提起精神的柏承海很无奈地靠在吧台旁,「你像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地叫我赶来,总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吧?」
   「……」还是冷著足以刮下一层霜的俊颜,夏尔希没吭声。
   「该不会又是被齐大才女给扫地出门,所以要我来陪你吧?」
   「……」冷冷扫他一眼,夏尔希将撞球杆搁到一旁,迳自走到吧台为自己斟了杯威士忌加冰。
   咦?有问题喔!夏尔希的反应冷淡到有些诡谲。
   「你和齐大才女之间出了什么事吗?」柏承海敏锐地问。
   「你猜猜。」还是这种冷得快结冰的语气,夏尔希斜眼睨他。
   又要猜?他怎么这样命苦啊?总是要自问自答。「因为你身上有别的女人香,所以齐大才女又将你扫地出门。」每次答案都这样,八九不离十,柏承海猜得很随便。
   「错!」瞧也没瞧他一眼,夏尔希的眸光落在杯内金黄色的液体。
   「错?」柏承海的表情很惊讶,「我猜错了?」怎么可能?
  「嗯,大错特错!」自从和蓝真芸分手後,他就没有再寻找新欢。
   「你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因为齐大才女没错吧?」柏承海不确定的再问一次。
   「嗯。」
   「齐大才女……齐大才女……」柏承海绞尽脑汁,虽然他和她不熟,但念书时多少有些耳闻,再加上夏尔希这些年来多多少少会说到有关她的事,所以并不陌生,但任他想破头,还是想不透齐大才女究竟做了什么事能让夏尔希如此不高兴?该不会是另结新欢吧?
  不!柏承海旋即甩掉这个可笑的念头。齐大才女死心塌地的程度都快可以立座贞节牌坊了,遑论另结新欢。
   「猜不出来吗?」夏尔希突然讥诮地笑了。
   「不如你直说吧!」干嘛这样笑啊?笑得他毛骨悚然的。
   「就在刚刚没多久之前,我和心萝分手了。」平静地道出事实,夏尔希朝他挑眉。
   「你和齐大才女分手了?」柏承海吃了好大一惊,「你竟然和齐大才女分手了?」人家死心场地跟了他八年,他居然跟人家分手了!虽然他和夏尔希是兄弟、是麻吉,但他还是忍不住帮齐大才女骂他一声——
  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嗯。」敛下的黑眸里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复杂心思,夏尔希点头。
   「难道你都不会心软或舍不得吗?」焦躁地绕著撞球台来回踱步,柏承海直摇头,「齐大才女耶!」糟蹋!真是糟蹋啦!
  冷眼看了比自己还激动的柏承海,夏尔希薄唇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别急著怪我,主动提分手的人并不是我。」
   「不是你?」闻言,柏承海二度受到惊吓,「难不成是齐大才女?」
   「嗯。」
   「原来如此啊!」终於停下脚步,柏承海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还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再也受不了了吗?不过这么多年,也难为她了。」
   「你一个人在碎碎念些什么?」夏尔希冷冷的问。
   「没什么,只是心里有些感触而已。」柏承海摇摇头,坐到他身旁。齐大才女爱他爱得多辛苦,他相信所有的局外人应该都看得很清楚。这不见得是件坏事,或许对齐大才女而言,是种解脱。
   「尔希,你是怎么想的?会遗憾吗?」他问。如果他连遗憾都没有,他真的会替齐大才女感到不值。
   「我吗?我形容不出是什么感受。」一口将酒全部饮下,夏尔希浓眉深锁。他不是没有想挽留她的念头,但她伤心欲绝的模样深深印在他脑海,彷佛是在控诉他伤她多深,让他所有想挽留的话半句都说不出口。
   「齐大才女是个很好的女人,你是应该感到遗憾的。」柏承海有些语重心长的说。
   「……」没有说话,夏尔希只是又帮自己斟满一杯酒。
   这些年他很习惯有她在身後静静的等著他,虽然她个性倔强、不可爱,但他一直以为她是永远不会离开他的。
   但是她离开了,还是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害他一时像是失了魂,整个人、整颗心都变得空荡荡的,仿佛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尔希,别再想了,放宽心一点。」柏承海推了他一把。看他的模样,代表他并非完全对心萝没感觉,但是只要他不定的性子一天不改,心萝跟著他就没有幸福。
   「……」瞄了他一眼,夏尔希深锁的眉头从没有松开过。
   放宽心?要他如何放宽心?又是一杯灼热的烈酒入腹,火辣辣地烧入腹中。心萝哭泣的模样深印在他脑海,甩都甩不开啊!
  难道他——真的伤她很深吗?
  ==== ==== ====
  「高总经理,谢谢你长久以来的照顾,」心萝微笑地递出辞呈。「真的很谢谢你。」
   皱眉看著桌上的信封,高易哲难以接受的抬眼望著她。「为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离职?若是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些唐突话,我以为我们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不会再有疙瘩了。」
   「不是这样的,和总经理一点关系也没有,纯粹是我个人的问题。」心萝连忙摇头。
   「不是?」
   「因为我有些私人问题,所以……」心萝敛下眸。
   「……」顿了一下,高易哲起身将办公室的房门关起,接下来的话,他不希望有路人甲乙丙丁听见。「是因为怀孕的事吗?」
   看见她惊讶的表情,高易哲推推眼镜,显得有些尴尬。「那天我送你去医院的时候,医师误以为我是你的……亲人,所以都告诉我了。」
   其实不是亲人,而是丈夫,他那时还偷偷高兴了一下。
   「哦……」原来他都知道了。
   「你们要结婚了吗?」他很艰涩地问。
   「不!并没有……」心萝秀眉微蹙。
   「他不肯承认?」闻言,高易哲愀然变色,蓝真芸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早该知道夏尔希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花花公平。「那个混帐家伙。」
   「事实并非如此,你误会他了。」
   「事到如今,你还帮他说话?」高易哲气愤难平。
   该死的!姓夏的究竟何德何能?能让心萝这样爱他?
  「我并没有帮他说话,」心萝很平静地解释,「因为他并不知情,我没有告诉他。」
   「你没有?为什么?」闻言,他不禁错愕。
   「因为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不想多做解释:心萝说得云淡风轻。
   高易哲不是白痴,当然知道事情的经过没有那么简单,他沉默了一下,走回座位。「所以你决定独自抚养他长大?」
   「嗯。」
   「这会是件很辛苦的事。」
   「我知道:心美也是这样和我说的,但是我想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她淡淡一笑。
   一时间被她的笑给眩惑了眼,高易哲片刻回下了神,最後,拿起她的离职信。「收回去吧!我不接受。」
   「为什么?」这一回,换心萝很惊讶。
   「要当个单亲妈妈,最重要的就是经济基础,你现在比谁都需要这份工作。」
   「但是我怀孕的事……」
   「现在都已经什么年代了,未婚怀孕有什么了不起?更何况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别去担心这种小事。」他嗤之以鼻的说。
   「高总经理……」听见他这么说:心萝的心暖洋洋的,眼眶一阵发热。
   糟糕!好像她怀孕後,就变得爱哭起来了。
   「别拒绝我的好意,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帮助你的方式。」无声地叹息,高易哲低声说道。
   ==== ==== ====
  「你觉得是粉红色好还是蓝色好呢?」咬著唇在柜前犹豫不决:心美两件婴儿服都好喜欢。
   「我喜欢蓝色……」走在前方的心萝回过头。
   「可是我好像喜欢粉红色的。」心美嘀咕。「不如两件都买吧!」
   「心美,你会不会太贪心了?我连宝宝的性别都不知道,你却想统统带回家。」心萝皱眉。
   「有什么关系?宝宝刚出生时是中性的,不管是穿蓝色或穿粉红色都很可爱。」
   「可是你最近已经买很多了……」她们现在应该是要存钱吧?却有点挥霍无度的错觉。
   「没办法啊!谁教宝宝的东西都太可爱了,」心美拿起一件宝宝服,立刻爱不释手地朝她炫耀」「姊,你看!这件衣服有尾巴耶!」
   「嗯。」忍不住也跟著轻笑出声,心萝也觉得眼前的宝宝服可爱到没天理。
   「好吧!一起带回家好了。」二话不说,心美将它收为战利品。
   「太多了,宝宝还有七个月才出生,你现在会不会买得太夸张?」心美不赞同地阻止她。
   「有什么关系?他可是我的宝贝侄子耶!当然要买多一点罗!」
   「我已经发现你有过度宠溺他的嫌疑喔!」
   「我是他的小阿姨,我不疼他,谁疼他呢?」心美购买的决心强烈坚定,「不管了,全部带走!」
   「心美!」心萝差点被她的购物狂给吓疯。她手上已经抱了六、七件宝宝服了,再买下去都快凑成一打了,她是打算买回家摆地摊吗?
  「怎么了?什么东西看得那么出神?」刚结束化妆品的代言走秀,商小晚笑容粲粲的从後台走出来,她轻轻挽住男人的手。
   「没什么。」夏尔希浓眉蹙起,黑眸瞬也不瞬地望著在楼下婴儿用品部的齐心萝,越过透明的落地窗,他站的角度刚好能将她瞧得清清楚楚。胸口心跳得剧烈,激动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
   才短短几天,他却有种好久不见的错觉,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从前他们也曾整整一个月不通电话、不见面啊!他却不会有这种好想念、好想念的强烈情绪反应。难道是因为那时他明白她会等著他的缘故吗?而现在的心萝并不是属於他的?
   「遇见熟人吗?」商小晚顺著他的目光望下去,瞧见正开心选购婴儿服的齐心萝。
   「你的问题真多。」他瞄了她一眼。
   「她是……齐心萝?」不死心,商小晚继续问道。
   「……」果不其然,夏尔希当场俊颜微变。
   「别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瞪我,我是用猜的,」商小晚吐吐舌尖,「能让你这么有兴趣的女人,全世界也可能只有她吧?」
   所有事情的始末,她全听她爱八卦的哥哥说过了。
   「你的话变多了。」脚跟一旋,他转身闪人。
   「如果你想她,为什么不下去找她?」商小晚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他的步伐。
   「谁说我想她?」他冷嗤。
   「你刚刚的表情展现得很清楚啊!上头就写了『我想齐心萝』五个大字。」一点都不怕死,商小晚咕哝。
   猛然停下脚步,他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真搞不懂,我为什么非当你的护花使者不可?我发现你愈来愈唠叨,愈来愈不可爱了!」当年爱撒娇,爱抱著他大腿的可爱女孩上哪儿去了?
  「这个问题你要去问我亲爱的哥哥,是他说演艺圈诱惑多,我需要人好好保护……」顿了一下,商小晚又绕回原来的话题。「夏大哥,女人是要用来疼的,就像你疼我一样,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要直接说出来,别放在心底。」
   「……」紧抿著唇没吭声,他发现不把她的嘴巴缝起来,她似乎就不能保持安静。
   「女人都喜欢听见男人把爱挂在嘴巴上的。」商小晚继续说道。
   轻轻哼了声,夏尔希扭头便走。
   他爱心萝吗?爱这个字太陌生,他并不知道,但他明白他一点都不希望她离开自己身边。
   但就如他那天所说的,她提分手时的表情太过哀伤,仿佛自己真的伤她很深,让他连挽回的话都说不出口。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啊!
   「不过……」小晚忽地喃喃自语,说出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好端端地,她干嘛去逛婴儿用品部呢?」一般女孩子都是逛精品部比较多吧?
  飞快地瞅了商小晚一眼,夏尔希忍不住回头又多看了心萝一眼。
   对啊!商小晚没提,他都没注意,她为什么没事跑去逛婴儿用品部?
  ==== ==== ====
  「我这样可以吗?衣服会不会太紧了?」下了车,心萝不安地转身问,小手还不忘拉拉有些紧身的礼服。
   没想到怀孕满三个月後,她的肚子急速隆起,现在要掩饰自己怀孕的事实几乎不可能,连心美都笑说她怀的是大宝宝。
   「一点都不会,」高易哲体贴地帮她关上车门,「难道你没听说怀孕的女人最美丽吗?」
   「我是没有听说过,我只觉得自己像只胖浣熊。」心萝摇头。
   「没有这样的事,完全是你自己多想了。」高易哲让出手臂好让她勾住自己的臂弯,「今天的宴会我打听过了,夏尔希因为有别的餐叙所以不会出席,你可以放一千一百个心。」
   「嗯嗯。」
   「等等我先和主办人寒暄几句,你找个人群较少的地方待著吧!」
   「你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的。」
   「明明知道你怀有身孕。还硬拖著你来,真是不好意思。」高易哲一脸的歉意。
   「你千万别这么说,该感谢你的人是我。」从头到尾,他都表现出他的照顾与关心,这一点让心萝很感动。有时她自己都不禁在想,为什么面对如此好的男人她不动心,偏偏要去爱上一个吝啬付出的男人?
  在他们交谈之间,已经走进宴会大厅,心萝很有默契地去找了个能让自己轻松一点的地方,让高易哲去和人们周旋。
   这回很幸运,宴会厅门外就有个小小的长廊,从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大台北的夜且乐。心萝静静的站在那里,望著山下的繁星点点出神。
   「好久不见了,」身後突然传来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嗓音,心萝倏然背脊一僵。
   「你过得还好吗?」
   「不想转过来面对我吗?」夏尔希挑眉,他可是打从她一进来开始就注意到她了。
   轻轻吸口气,心萝慢慢的转身,明眸对上久违的俊颜。高易哲不是说他不会参加这个宴会吗?为什么他又出现在这里?
  「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有两个月了吗?」他轻声笑道,强压抑下来的是拥她入怀的冲动。
   「快两个月了。」乾哑的喉咙就快挤不出声音,心萝心跳得剧烈,竟有些无法面对他,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如此强烈。
   「你……」舔了舔唇,夏尔希顿了好久才把话说完,「你想我吗?」
   「……」又、又是这句话!他每次见面都要这样问一次吗?难道他不知道他们关系已经不一样了?他这种问法……
  好不负责任!
  「……」见她没有回答,夏尔希敛下眸,将复杂难懂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他好像……变憔悴了,少了那种神采飞扬的自信。是因为她吗?
   「心萝,我很想你,你觉得我们能不能……」不著痕迹地蹙了下眉头,他艰涩地开口。让他想这么说的,她是第一个。
   「……能不能?」心房猛然一缩:心萝眨也不眨地望住他,难道他想要挽回她吗?这并不像他的作风啊!
  「我希望我们能……」
   「夏先生,请问你是在骚扰心萝吗?」发现他在场,匆匆赶过来的高易哲冷冷的截断他的话,脸上的表情不豫,「我想心萝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黑眸危险地眯起,夏尔希面无表情地瞪著这个很喜欢来插花的家伙。
   「骚扰」?他真讨厌高易哲的用字遣词。
   「如果没事的话,请别再来找心萝了。」高易哲突然伸手将心萝搂近身侧。他气夏尔希欺负心萝已经很久了,怎能让他再次伤害她?
  「……」瞪著他顾人怨的手,夏尔希这才发现心萝隆起的腹部,他震惊地瞄向心萝。
   她连忙慌乱地拉起披风,遮住腹部。
   「怎么?不行吗?」高易哲浓眉一挑语带挑衅,对夏尔希,他有著满肚子的怨气。「孩子不见得是你的!」
   「……」恶狠狠地瞪了路人甲一眼,夏尔希不再说话,黯黝的黑眸又落在心萝身上。
   「你不用想太多,和你没有关系。」心萝移开目光,不愿面对他。
   「……」顿了一下,薄唇忽地扬起讥诮的弧度,夏尔希脚跟一旋,转身离开。
   「心萝,真抱歉,我不知道他会来。」见他终於走离视线,高易哲满怀歉疚。
   「没有关系。」摇了摇头,心萝轻声道,心里想的都是他方才未说完的话……
  他的能不能……是想和自己复合吗?
  不过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绝情如他,是绝不会挽回已经分手的前女友。
   ==== ==== ====
  「什么?心萝怀孕了?」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柏承海惊叫。
   「嗯。」面无表情的,夏尔希颔首。
   「怎么可能?」他还是无法相信。
   「是真的,我亲眼所见。」声音里隐含著怒意,夏尔希尽量忍了下来。
   「你在哪里遇见她的?」柏承海又开始绕著撞球枱来回踱步。
   「朋友的酒宴,她和高易哲在一起。」冷冷的回答,夏尔希忽地讥诮地一笑。原来会伤神的人只有他,还以为是自己伤她太重,真心後侮想重新和她再来过;结果她却是为了其他男人提分手,如今连孩子都有了。对象居然还是他最讨厌的家伙。
   「不对!这其中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大,」柏承海喃喃自语,「这孩子是谁的?」
   「不是我的。」他冷哼。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柏承海皱眉,回答得还真快咧!
  「心萝是这么和我说的。」别再要他回想了,愈想他愈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齐大才女这么说,你就相信吗?」柏承海瞪他一眼,「说不定这只是一时的气话,她的肚子看得出来吗?」
   「看得出来什么?」
   「怀孕啊?看起来像几个月了?」
   「我怎么知道像几个月了?」夏尔希语气不佳的说:「我又没有经验,不过不小就是了。」
   「那绝对和高易哲没有关系。」柏承海笃定的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夏尔希学他反问。
   「那么大的肚子,少说也有三个月了,三个月前,齐大才女明明就还跟你在一起,而且她不是关系复杂的女人,这一点我们心知肚明。」
   「你的意思……孩子是我的?」夏尔希皱眉。
   「百分之99.9,一定是你的。」柏承海只差没有挂人头保证。
   「如果是真的,她为什么不和我明说?」浓眉狠狠攒了起来,夏尔希粗声问。
   「我说夏老板、夏少爷、夏同学……你的个性我们都清楚,蓝真芸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谁怀孕了会想告诉你啊?」
   「蓝真芸不算,」漂亮的黑眸倏然眯细,「事实证明只是个谎言。」她也私底下承认那只是想挽回他的把戏。别把心萝和那种女人混为一谈。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别人不见得这么想啊!」
   「……」
   「心萝一定是不想让你误会她是个拜金的女人,所以不说一声就离开吧?」
   夏尔希的脑中忽地闪过一幕她在餐厅反胃恶心的情景,顿时,所有的前因後果都豁然开朗了。
   她真的带著他的孩子离开他!她居然敢!
  「怎么样?你想追回她吗?」柏承海闲凉地问道。
   「我当然会。」黑眸里闪耀著坚定的光芒,夏尔希冷哼,他已经照著她的游戏规则玩很久了;从现在开始,游戏规则由他来订。
   ==== ==== ====
  「爸,我可以进来吗?」夏尔希敲了敲房门。
   「嗯。」夏父摘下眼镜,望著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儿子。
   「爸,关於赵惠兰……我是不会娶她的。」见父亲已经微微变了脸色,他还是很平静地继续说下去。「我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
   「如果是那种不明不白的女人,我是不会准许的。」
   「她不是那样的女人,基本上她出生书香世家,当年还是T大外文系的榜首,我和她在一起已经八年了。」
   夏父挑了挑眉,好像有些好奇。那样的女人竟然会喜欢上他这个浪荡子,而且还在一起八年,这算不算一种奇迹啊?
  「我想……现在是我将她留在身边的时候了。」
   「她离开你了吗?」
   「……她不会离开我的,我会用尽任何手段将她留在我身边。」夏尔希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是来和爸说一声的。」
   「我向来对儿媳妇的要求很简单,」夏父一脸严肃地看著儿子,「只要清清白白,没有时下女人的拜金心思,我们夏家的大门随时都是开著的。」
   一个女人能忍受他的花心八年,她的认真执著必定不在话下,凭这一点,应该就很够了。
   「谢谢,爸。」
   

尾声

  「姊,我昨天已经打电话和妈说了,妈没怪你的意思,她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至於爸嘛……」心美叹口气,「妈不敢提,要我们自己说。」
   「嗯,没关系,迟早是要面对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
   「我说高大哥,你帮这个忙我们很感谢,但你要有心理准备耶!」心美好心提醒他。
   「准备什么?」高易哲挑眉。
   「咱们家的父亲大人脾气不好,我担心他一听完,会二话不说冲过来送你一记飞拳……」
   「我会懂得闪的。」他笑了笑。
   因为未婚怀孕、对方又没有负责的事实,对保守的父亲一定打击太大,所以他们决议请高易哲当一下假父亲,到时再以个性不合说分手,这样或许能让齐爸爸好过一点。
   「我们家到了。」站在家门口前,心萝轻轻吸口气,忽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错觉。
   「爸!我们回来了。」明白姊姊的难处,心美率先走了进去,「爸?」
   「我在这里,不用叫了,」威严的齐父站在玄关处,他擦著腰望著已经身怀六甲的大女儿。
   「爸……我回来了。」终究还是要面对,心萝轻轻唤了一声。
   「……」齐爸爸眉毛挑了挑,没说话。
   「齐伯伯。」高易哲连忙打招呼。
   不愧是教授级人物,有种不怒而威的威严,好像回到大学时代面对教授似的。
   「他是谁?」齐爸爸这话是对著心萝说的。
   「他是孩子的父亲。」心萝回答。
   「孩子的父亲?」刹那间,齐爸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是的。」
   「他是孩子的父亲,那坐在屋里又是谁?」齐爸爸的额冒青筋。太乱了,真的是太乱了。
   「坐在屋里?」心萝一怔,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你自己进去瞧瞧!」忍住气让过一边,他要心萝自己看清楚。
   「怎么会是你?」万万没想到夏尔希竟会出现在自己家中:心萝整个人愣住了。
   「不能是我吗?」夏尔希笑得很温柔,温柔到有些诡谲。
   敢挟带他的宝宝私逃,就别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
   「你、你……」
   「爸爸,不好意思,借一步说话。」夏尔希朝齐爸爸点头微笑。
   「嗯。」齐爸爸应了一声。
   爸爸?心萝不敢置信地瞪了夏尔希一眼,他居然已经叫她父亲为爸爸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亲爱的,我们走吧!」轻拉住她的手走向门外,他还不忘朝没事跑来凑一脚的高易哲挑眉示威。
   「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一走出家门,心萝的问题立刻像连珠炮般,「你又为什么知道我家在这里?」
   「这些问题应该由我先发问,」夏尔希漂亮的黑眸深深锁住她,瞧得她有些心虚,「高易哲来做什么?」
   「他、他……」可恶!还喧宾夺主呢!
  「别告诉我他是孩子的爸。」他柔声道。
   「……」呼吸猛然一窒:心萝急急的别开脸,她是说不出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怀孕的事?」她不说,他问总可以吧?「难道你打算瞒我一辈子吗?」他捧住她的脸,要她面对自己,「要我一辈子对你心存误会?」
   「究竟有没有孩子,是不是你的孩子,你明明都不关心,你现在追问我有什么意义?」
   「谁说我不关心?」闻言,他不悦地挑眉。
   「还说没有,蓝真芸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心萝咬紧下唇,「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以免你把我当成是想用孩子绑住你的那种女人。」
   「蓝真芸是蓝真芸,你是你,别混为一谈!」他咬牙低语,「你从来没问过我。」
   「我有问过你!你还说你绝对不会承认,还要带孩子去DNA!」别想装作没这回事。
   「你问的对象是蓝真芸!而不是你齐心萝!」被气到眼前一阵晕,夏尔希低哼。
   「有什么不一样吗?」
   「从头到尾都不一样,我对那些女人没放感情,当然不痛不痒。」
   「那我呢?对我你就有吗?」她才不信。
   「我喜欢你,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你对我是特别的!」要不是她现在怀有宝宝,他真希望把她用力摇一摇,看能不能清醒一点。
   「哪里特别?你还不是到处去拈花惹草?」别将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齐心萝、齐小姐,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你订定的,是你说我不会从一而终,是你要我在外面拈花惹草,自己甘愿像个小媳妇一样见不得光!是你说我可以四处留情,只要会回来你身边就可以。」
   「我……」突然一时语塞:心萝找不出话反驳。
   可恶!他居然拿这一点来压她。他的言下之意是她要求他去外面偷腥罗?
  「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痛不痒,漠不关心,真正让人摸不透心思的人是你,你让我不知道你是否爱我?」他话说得还挺委屈的。
   「我不爱你?」心萝扬高音量,满腹委屈翻涌而上。「如果我不爱你,就不会委曲求全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眼睁睁的看著你处处留情,却不吭一声!」
   「你可以出声啊!我从来都不曾要你忍气吞声,有时候我的故意挑衅,还不是希望你能多一点反应,让我觉得你还是有感觉的。」他终於说出深藏在心底的话。
   「你——算了,我们没什么话好说了。」气不过,心萝扭头便走。
   言下之意,她这些年的苦全都是她咎由自取罗?
  「等等!听我把话说完,」连忙伸手拉住她,夏尔希将她用力搂回怀里,他轻声问:「你自己凭良心想想,哪一次呕气之後不是我先主动找你?哪一回不是我先低头?」
   「……」好吧!这点她承认。但这不代表可以弥补他之前对她的伤害啊!
  「哪一次不是我先说想你?将你重要的日子记得清清楚楚?」
   「……」呃~~好……好像是这样耶!
  「心萝,让我们重头来过好吗?别再管我们曾经约定了什么?」他和她额抵著额,大手将她搂得牢牢的。「我要你介入我的生活,不准对我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我要你会为了我而生气,为了我而开心,我们会为了意见不合而偶尔吵架,但是别再不看、不听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胸口突然一紧:心萝咬住下唇。
   「我在挽回你啊!你感觉不出来吗?」他无声地叹口气,「从今以後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你放心,我只要你一个。」
   这回出门,他已经向父亲大人报备过了,肯定要带一个儿媳妇回去。
   「……」闻言,心萝垂下头,泪眼迷蒙的。等了这么多年,这就是她所等待的吗?
  「你又不说话了」」见她又沉默,夏尔希叹气,「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真的都知道,可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从来都不想要伤害你。」
   「……」
   「心萝,我不会放开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不管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都会把你强留在我身边,我知道你一定会再一次爱上我。」就说这回的游戏规则由他来订,她再别想把他推得远远的。
   「嗯?」闻言,心萝震惊地抬起头。他不想放开她?他是这么说的吗?她一直好希望他能这样对她说。
   「我不想放开你,从你向我告白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打算放开你。」见她一脸震惊,他真的有些无奈,听他说这句话有这么恐怖吗?
  「你……你……」心慌慌的、暖暖的:心萝哽咽到无法开口。
   「很抱歉我曾经伤了你,我保证再也不会了;你的离开,让我知道你的存在对我有多么重要,也让我明白所有的女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不过,就算你不原谅我,你也没得选择了。」他挑眉,一如往常的自信模样。
   「为什么我没得选择?」她可以不要他,自己抚养宝宝长大啊!大不了日子辛苦点。
   「因为我和爸爸刚刚已经决定好结婚的日子,就在下个月十号。」时间有些急促,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
  「爸爸?谁的爸爸?」闻言:心萝怔住。忽然之间,她好像完全在状况外。
   「你的父亲,我的岳父大人。」他语调轻快的回答她的问题。
   「什么?你们怎能这样决定……为什么没问过我……唔……」
   不想再让她罗唆下去,夏尔希狠狠的封住她的唇,紧紧将她拥在怀中,这一直是让她安静地最好方式。
   「尔希!」面红耳赤的挣脱他的唇:心萝一阵心跳加速。「爸爸和心美都在看呢!」
   他还真大胆,他可能是唯一见到她家的父亲大人还不会紧张的男人。
   「夏齐心萝,你认命吧!」他故意给她冠上「俗俗」的夫姓,「你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因为他说过,游戏规则现在由他来决定。
   「夏尔希!」心萝蹙眉,真不明白他的自信从哪来的?
  「因为没有我在身边,你这辈子都不会快乐的。」夏尔希放柔音调,「如同我没有你,也不会快乐的。」
   他们一直都是很爱彼此,只是因为误会,白白互相伤害、浪费了好多年……
  从现在开始,他们不会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