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不明时空的江甜甜,
碰巧以“一技之长”,救了沧浪国的厉王。
这男人非但严酷冷峻,人人敬畏,
还霸道蛮横,指称她坏了他的“清白”,
非要逼着她嫁给他,成为一国之后。
既然成为王后,总得“为人民服务”,
她许下悬壶济世的宏愿,召集禁卫军们,
逐一做“口对口”的教学训练,
他却怒火中烧的出现,逮了她回房,
对她进行最香艳羞人的邪恶惩罚……
楔子
风和日丽。这真是个适合启程,迈向康庄大道的好日子!当最后一个纸箱被抱进公寓四楼的客厅时,搬家的大工程终于宣告结束了。
“啊,累死我了!”江甜甜大叫一声,放下纸箱,往沙发扑过去。沙发虽然是二手的,但洗得很干净,坐起来又软又舒服,累坏了的她,一坐下就不想再动了。
蓦地,一只白嫩的脚丫子却狠心地往她的屁股一踹。
“起来。”江丝绮说道。
沙发上的懒虫左挪挪、右蠕蠕,还是占着沙发不肯起身。
“不要。”
“我把蛋糕砸你头上喔!”
“啊!”甜甜跳了起来。“千万不可以,那是我们的生日蛋糕耶!”为了买那个蛋糕,她们还勒紧裤带,挪出一顿的饭钱呢!
“那你还不起来?”江丝绮弯唇一笑,美丽的容颜虽然略显苍白,却更惹人怜爱。“你不起来,我要坐哪里?”
甜甜乖乖让位,坐到沙发的角落去了。
江丝绮优雅地坐下,把可爱的蛋糕摆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拿出店家附赠的蜡烛插在蛋糕上头,小心翼翼地点燃,晶莹的烛光,将蛋糕映照得更可口。
“可以吃了吗?”甜甜急着问。“可以吃了吗?”
“你急什么啊?”丝绮瞪了她一眼。“难道你不等雪葵了?”
甜甜连忙扬声,望着厨房大喊:“江雪葵,动作快!”
“来了、来了啦!”纤细娇美的身影,匆匆踏出厨房。“来,我把杯子洗干净了。”她擦了擦手,打开大保特瓶装的汽水,体贴地把每个杯子都倒了八分满。
汽水的泡泡,滋滋滋地往上冒。
“为什么不是冰的?”丝绮问。
“冰箱还没插电。”
“啊?那晚餐的肉怎么办?”
“我们晚餐哪有肉啊?”雪葵指了指蛋糕。
“这就是我们的晚餐。”丝绮嘟着嘴,格外可爱。
“可恶,下个生日,我一定要吃大餐!”
“你这是许愿吗?”
“我也要许这个愿望!”甜甜赶紧说。“要吹蜡烛了吗?”
雪葵摇头。“不行,我还没许愿。”
“你动作快点嘛!”
“你别老是催我。来,大家站起来。”沙发上的两个人,同时发出呻吟,却很坚持。
“慎重一点嘛,这对我们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呢!”
她们三个人同姓江,却不是姊妹,事实上,她们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她们是在二十年前,同一天被送进孤儿院的,江院长收留了她们。
二十年来,她们情同姊妹,互相扶持。即使江院长病重时,也不离不弃,照顾院长。直到院长去世,她们才决定离开孤儿院,搬到这栋破旧的公寓里,展开新生活。
她们三个都是令人眼睛一亮的美人儿,不过风格迥异。丝绮最是漂亮,五官精致典雅,是不折不扣的古典美人。雪葵人如其名,肤自如雪,还拥有曼妙诱人的好身材、浓眉大眼,再加上
红嫩的樱桃小嘴,整个人明媚艳丽。甜甜的个性最大而化之,长得清秀而可爱,拥有超级无敌的甜美笑容,只要地嫣然一笑,任何人都会为那灿烂笑颜倾倒。
今天,是她们搬入新居的日子!
今天,也是雪葵正式找到工作的好日子!今天早上,她刚刚接到国内一家大医院来电,要她下个礼拜就去报到上班。
今天,也刚好是她们的生日!
“来,举起杯子!”雪葵兴致勃勃地说着。
另外两个人,也感染了她的兴奋,跟着举高杯子,重重地一撞。
“干杯!”
“庆祝我们的生日!”
“庆祝我们的新生活!”
“也恭喜雪葵找到好工作,完成她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一成为白衣天使!”
“谢谢。”呵呵,雪葵笑得好甜。从护校正式毕业后,她在短时间之内就找到了这份稳定的好工作,非常幸运。
“唱歌唱歌!”甜甜嚷着说。
三个人互看一眼,默契十足地张嘴,唱起卡通“小甜甜”的主题曲。这是她们最常唱的一首歌,歌词像是有种魔力,只要一唱出口。就能为她们增添无比勇气。
如今,她们正要踏出新生活的第一步,灿烂美好的未来,正等着她们。
嘹一见的歌声,迥荡在公寓里。唱到最后,她们欢笑着举杯,兴奋地大声唱道:“自立自强有信心,前途光明又灿烂——”
轰!
柔和的光里,传来声音。
“醒来。”光的四周,飘浮着三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她们眼睫颤动,轻轻睁开眼睛,像是被从最深的梦境里唤醒。起初,她们还有些茫然,愣愣地看着彼此。这是一个宽阔无边的空间,虽然幽暗,却不觉得恐怖,反而温暖而教人安心。
细小的光点,在她们四周飞舞,碰触到她们时,就像烟火似的碎开,散成更小的光点。
突地,甜甜发出一声惊叫。
“啊!我、我我我……我在飘!”哇啊,她的双腿踏不到地!
丝绮倒是很冷静。“别嚷了,我们都在飘。”
“这是怎么回事?”雪葵困惑着。
她记得生日蛋糕、堆满纸箱的客厅、嘹亮的歌声,还有……
轰!
柔和的光源,变得有些黯淡了。
“你们新居的楼下发生瓦斯爆炸,所以……”
三人目瞪口呆,望着那个光源。
半响之后,雪葵才颤颤地开口。“我们死了?”
所以。这幽暗的空间,就是死后的世界?
“是的。”光源里的声音,带着惋惜的语气。
“所以……”雪葵语带怀疑。
“你是天使?”
“咳,有许多人类,的确是这么称呼我的。”
丝绮四下张望,伸手捕捉飘散的光点,光点如星,在她手中放光。“那么,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都不是。”天使的声音,从光源里传出。
“呃……事实上,你们不该被炸死,但因为作业疏失,你们才会来到这里。”
“作业疏失?!”甜甜猛地抬起头来,扑向那个光源。“我们都被害死了,你该怎么赔?”
光源飘开,逃离她的扑抓。“所以,你们才会在这里。”天使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歉意。“你们将会复生。”
三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真的?”
“当然。”那声音说着。“但是,复生得有条件,你们必须完成一件事。”
甜甜忍不住叫出声。“是你的作业疏失,凭什么又开条件?”
“这是规定啊!”
“我才不管!”
“等等。”雪葵抓住恼怒的甜甜,望着那光源。“什么条件?”
“我要把你们送到一个地方去,你们得让三个王握手言和。”
“王?什么王?”赌王?船王?还是大胃王?
天使徐声宣布一“骁王、兽王、厉王。”
“这名字好怪。”甜甜皱眉。
丝绮却轻笑几声:“不难嘛!只是让三个人和好,简单得很。”
跟复生相比,这条件简单得教人起疑。
“是不难,所以,你们只有六个月的时间。”
“还有期限?”甜甜又叫着。
“这是规定。”
“那有没有规定作业疏失该罚?”
光源微微一颤,很快地又恢复原状。“事不宜迟,如果你们答应,愿意复生,就必须快些出发。”
雪葵率先说道:“我答应。”
“我也是。”丝绮点头。
甜甜只得跟着同意。“好吧!”
光源里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们就算达成协议了。”光源逐渐扩散,细小的光点都被没入耀眼的光圈之内。
“如果你们齐心祈求,就能相聚。”
“要是期限到了,我们却没有成功呢?”雪葵追问着最关键的问题。
光圈持续扩散,吞噬了幽暗,也包裹了她们的身子。那声音在光芒中迥荡,字字清晰入耳。
“那么,你们就得再回到这里。”
“什么?”
“不,我才不要再死一次!”
“我要反悔!”
三人争着喊叫,却在漫涨的光芒中,渐渐失去意识。她们感觉被某种力量用力地往下拖去,坠落了又坠落,跌进不见底的幽暗中。
三个人最后听见的,是那声音喃喃低语着!
“……这是规定。”
第一章
哗啦!她跌进冷凉透心的水里,深深的、深深的,伴随着大量咕噜噜的气泡,直陷溺进无尽湛蓝的水中,四周的水色,愈来愈是幽暗。
“搞……”
胡里胡涂被丢了下来,江甜甜痛得想骂人,反射性的张嘴,却呛喝了一大口水,连忙赶紧闭上。
搞什么鬼啊?竟然把她直接丢进水里!
她憋住呼吸,又气又恼,在水里睁大了眼儿,抬头往上望去。透过重重的水波,仍可以瞧见太阳摇晃的光影,只是那耀眼的光线,穿透水面之后,就变得较为柔和。凭借着这些年来,担任游泳池救生员所锻炼出的游泳技术,她伸出双手,轻轻踢动双脚,灵巧得像条鱼儿,转降为升,朝水面上游去,长长的一双发辫子,也轻轻漂荡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冒出水面,张开了嘴,大口大口的喘息。
水面之上,波光邻邻,她一手抹掉从发间流下、聚在她长而弯翘的眼睫上,一颗颗往下坠的水珠,忙着左右张望。她的四周,全都是水。
而且,还不只是游泳池里那种少少浅浅的水坑,而是放眼望去,四周都看不见岸的浩瀚水波。
但她的舌尖并没有尝到苦咸的味道,证明这儿不是汪洋,而是某条大江大河。
甜甜歪着小脑袋,满脸困惑。“奇怪,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那个不但作业疏失,又满嘴规定、规定的笨天使,是把她们送到什么地方来了?她忙着踢着水,对抗强劲的水流,维持漂浮状态,咕哝抱怨,怀疑那家伙是真的想让她们复生,还是打算淹死她们……“啊!”她突然大叫一声,惊慌了起来。糟糕,雪葵跟丝绮人呢?甜甜慌忙寻找着。她懂得水性,但雪葵跟丝绮虽然也会游泳,却仅限千能在游泳池戏水,无法应付这种脚踩不到底的状态。
她们可是只学到水母漂,还没学会换气呢!
“雪葵……丝绮……你们在哪里?”她放声大喊着,用手遮在眼上,不断焦急的眺望着,同时用力回想,刚刚在水面下有没有瞧见好友的身影。
正当甜甜考虑要再潜下水底,仔细寻找的时候,一股强劲的水流,毫无预警的朝她涌来,速度快得她甚至来不及发出惊慌的叫声。
咕噜噜……咕噜噜……江水滔滔,她来不及闭嘴,被波浪灌了好几大口水,娇小的身子被水流推着、挤着、压着,冲得晕头转向。所幸她还牢牢记得。落水时最忌惊慌失措,必须努力保持镇定,一旦失去了冷静,危险指数就会无情的往上攀升。
水中无形的力量,将她带向某个方向、某个地点,在前方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得到陆地。一只手臂,蓦地冒出水面:“哇!”地吓了一跳,惊慌加心急。让地一时判断错误,一时还以为是两个好友之一,甚至伸手去抓住那只手臂。
只是才刚碰着那只手臂,甜甜就知道不对劲了。
不论是雪葵或丝绮,都没有这么坚硬的肌肉。
事实上,她所抓握住的手臂,强硬得就像是石头。
这是男人的手臂。
更糟糕的是,那手臂的主人一触及她的手,就猛地圈紧手臂,牢牢攀住她的身子,力量之大,几乎就要把她压碎了。而那只手臂更是勒住她的颈子,紧得让她无法呼吸。
他甚至还扯住她的头发!
“啊,放、放手……我……我……”
她挣扎着,辫子乱甩,不禁头皮火辣辣的一片刺痛,整个人更被那人的体重拖拉着就要往下沈。强烈的呛咳声,在她脑袋后方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那人咳得太用力,甚至数次撞到她的后脑,害她痛得想尖叫。该死,她太疏忽了!呛咳,以及死命抱紧救援者,是典型的溺水反应。大部分溺水的人,都是被呛死的;而溺水时,因肾上腺素而涌出的力量,更是会妨碍救援,甚至让救援者一并丧命。
这是她早该牢记的事情,但是,因为担忧好友,她竟然犯下大错,忘了只能从背后接近溺水者。
“咳咳!放、放手……”她用尽力气,拉开他的手臂,勉强才能呼吸。再这么下去,他会得害她也一起淹死的。
男人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他肯定是在水里浮浮沉沉好一阵子了,溺水的恐惧,让他全身僵硬,只能将她当作救命浮木,紧紧攀附着。
甜甜挣扎着,也呛了好几口水,情急之下。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先低下头来,然后!重重的往后一撞!
咚!
脑袋撞脑袋的声音,伴随着剧痛传来。甜甜痛得眼冒金星、眼前发黑,但还不忘急急的游开。
这强烈的一撞,果真让那男人的圈抱松开,巨大的身躯只能沈入水中。只是……呜呜,好痛啊!
她捣着嗡嗡作响的脑袋,才松了一口气,却赫然发现,可怕的力量又从水里扯住她长长的辫子。
“啊!”地痛得一叫,刹那间,又被拖进水里。
她奋力挥动双手,试图保持脑袋在水面上,但拖曳的力量却未曾稍减,而且,太过慌乱的他,竟然伸手抱住了她的右脚。
该死!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保命的本能,让她抬起左脚,就往那抓着她长辫和右脚的男人脸上端去。“放手!”
她踹着他的脸,一脚又一脚,一边大声嚷嚷着:“放手啊!笨蛋!你冷静点!冷静点!听到没有,冷静点!还有,不要扯我的头发!”她一字一踹,一踹再踹,也不管水波底下,她白嫩嫩的脚,是踹着那男人的眼睛、耳朵、鼻子,还是嘴里头。男人仍不松手,死命的抱着。
“你快放手啊!”
女人的嗓音,急切又责怪,伴随着隆隆的水声,一同灌进他的耳朵里。而且,那个女人狠毒极了,一直奋力的踢踹他。
她死命踹、拚命踹、用力踹,完全不肯停下来!
混帐!他可是尊贵的王啊!
他拥有着傲人的权势、强大的力量,所有人都尊敬他、畏惧他,见着他时总是诚惺诚恐,跪地颤抖着,甚至不敢看他一眼。
而这个女人,却在猛踹他的脸!
该死的女人……本来早已喝了太多河水,呛咳到几近无力的他,被她踹得眼冒金星,又暍进了更多的水。终于,他力竭而尽,大手在水中松开,再也握不住那丰厚的发辫,抱不住那女人的小腿。太可恨了……他往下沈,昏死过去前,只见到自己的手无助的往上伸,和那毫不留情的对他猛踹狂踹的柔嫩小脚,逐渐模糊的神智,在临死之前仍难以置信,苍天竟会如此对待他。伟大的王,竞死得如此羞辱。
在幽暗的江水之中,他往下沈得更深,黑暗夺走了最后一丝光明。
他死了。
***
江浪一波连着一波推上岸边,然后退去,然而,当一波江浪退去时,却有个娇小身子摇摇晃晃的跌跪在岸上喘息,没有再随着江浪,被冲回江流里,而她的双手还紧拖着一个高大健硕,却一动也不动的男人。
甜甜累得快昏倒了。
滚滚的江水,为砂质细致的岸边,镶了一道雪白的边。
当那个男人松手后,她借着水的浮力,将他拉出水面。一旦这家伙不挣扎乱动,事情就简单多了。好不容易把他给踹昏之后,她深吸口气,潜进水中,将昏迷过去的他,拉回水面。
她从后方支撑着他的颈项,往岸边游去,而变幻莫测的水流,竞也在此时转了向,将他们往岸上推去。
只是,她还是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这个男人拖上岸的。
甜甜只允许自己喘息了一会儿,等到呼吸恢复正常之后,她即刻转过身来,把长度过腰的辫子,拨到肩后去,急急跪到那男人的身旁。
时间紧迫,她必须为他作急救!
从刚刚他在水里头松手下沈时,她立即猜到,他已经失去意识。她在仓促之间,探了探他的脉搏与呼吸,发现两者都已经停了。
好在水流帮了大忙,将他们冲上岸,否则一旦超过黄金急救时间,就连她这个救生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溺毙在她眼前。
“好,来吧!”甜甜自言自语着。
接着,地动作熟练的,将他的头稍微往后仰、颈部伸直,扳开他强壮的下颚,保持呼吸道畅通,接着捏住他的鼻子,才深深吸气,低头贴上他的唇,朝他的嘴里吹入一口气。甜甜照着急救程序,继续往下做。她挪了挪位置,将双手交迭在胸骨交接处,依照着十五次按压、两次人工呼吸的方式,为他做心肺复苏术。
她在心中算着时间,每间隔五秒,就吹入一口气。
两分钟过去。
没反应。
他还是动也不动,没有呼吸、没有心跳。“醒过来啊!快点!”她做得汗流浃背,却仍不停歇,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不断的鼓励他。
“你做得到的,快醒来!”
甜甜太过专心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男人身上,所以没有发觉,有一群人迅速无声的接近,已经在她的身边围了个圈。
直到那苍老千哑的哭声猛然爆出时,她才错愕的抬起头来。
“王上!”
扑通!一个头发胡须都白花花的老人,穿着类似古装连续剧里,那种黑色绣着白鹤纹的长袍,趴跪在男人身旁,开始痛哭流涕。“王上,您可别丢下老臣啊!”他伤心欲绝的哭着,哭得胡子都湿了。
四周还有七、八个男人,也都穿着奇装异服,不论是壮年的,还是老年的,全都满脸悲戚,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开始放声痛哭,甚至伤心得猛槌胸口。
这、这些人穿成这样,是在拍古装剧吗?
“王上!”
“臣、臣来迟了、来迟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王上正当壮年啊!”
“臣不会苟活的!”
“王上……”
“呜呜呜呜,王上,臣……臣……呜呜呜呜……”
“臣这就追随王上而去!”身穿厚重战甲的男人,激动的拿出刀子,就要往脖子抹去。旁边另一个相同装扮的人,立刻扑了过去,打掉了刀子。“陈大人,别冲动啊!”自尽不成的男人,伤心的抽噎着,泪汪汪的看着对方。
“许大人!”
“陈大人!”两个大男人痛哭失声,像是两头熊似的,战甲撞击战甲,猛地抱在一起,哇的放声大哭。
奇怪,附近有人在拍戏吗?那么多人穿戏服演戏。
四周哭声震天,倒是没能影响甜甜,她手边不停,只看了那群人几眼,就将注意力又转回急救步骤上头。吹气、观察、按压,她重复着这些动作,专注于救人。
“你这个女人,快离开王上!”那个最先跪下的老人,一边哭,一边嚷叫着。
“退开,不许亵渎王上!”
甜甜完全置若罔闻,仿佛老人的斥责,只是耳畔东风。
“你,你……大胆民女,快快退开!”另一个人也出声怒叱+“不许触摸王上!”
“是啊,就算是王上已经驾崩,但……但……”讲着讲着,那人又哭了起来,继续抱住同伴。
“陈大人!”
“许大人!”两个大男人相拥而泣,哭得好不伤心。真是吵死了!这些人哇啦哇啦的,满嘴王来王去的,到底在说什么啊?!有人都快挂了,这些演员难道以为,这也是演出的一部分吗?他们全都不晓得来救人,净会乱吵乱叫。
甜甜听得心烦,抬头凶巴巴的骂了一句:“够了,全给我闭嘴!”
不知道是她的声色俱厉,起了莫大的威吓作用,还是这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男人们,压根儿没想到,她这个娇娇小小的女人,竟然有胆子要他们闭嘴。
总之,他们全静了下来,张嘴结舌的看着她。
只见她又埋头忙着重复那诡异的动作,甚至还一甚至还一啊啊啊啊啊,真是太不知羞耻了!
她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吻了王!
男人们看得双眼发直,最老的那一个,一手捧着心口,一手颤啊颤的指着她,仿佛眼前的景况,让他惊吓过度,只差没有口吐白沬,当场倒地抽搐。
“你、你究竟在做什么?”
“没看到吗?”她没好气的说道:“我正在救他。”她低头,再度朝他的嘴吹了一口气。四周同时响起尖锐的抽气声。
“救?不可能的,王已经……已经……过去了……”老人语音颤抖,一说到这儿,又是悲从中来。
甜甜懒得再理会,这些只会哭叫跟吵闹的男人!这些人还在演?难道是画面难得一见。导演舍不得喊卡,摄影机还在拍摄中?或者这根本是整人节目?
但,眼前这个男人,没了心跳脉搏却是事实啊!
数个猜测在她脑子里跳来跳去,这时,她手下那健硕的男人,却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剧烈呛咳起来了。
太好了!
她松了一口气,再检查了一次,欣喜的发现,他已经恢复了呼吸跟心跳。虽然说。她急救过几个溺水的个案,但是一但是一但是可没有任何一个,在挣扎求救时,曾被她不留情的猛踹过,对于这个男人,她心里多少有点罪恶感。
如果他真这么死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好在,她还是把他救活了!
“咳、咳咳咳咳咳……”男人咳出大量的清水,宽阔的双肩剧烈抖动着。而一旁的男人们。却很坚持的,仍在做精湛的演出。“王上!”
“天啊,这、这是奇迹啊!”
“王上复活了!”
“陈大人,是天佑沧浪啊!”
“许大人,是天佑吾王!”
“感谢上苍、感谢上苍。”
男人们一边哭一边笑,还七手八脚的凑上前,扶助刚刚恢复呼吸的男人,不但态度恭敬、涕泪纵横,每一双手都还在颤抖着。
“王上,请先歇息着。”
“是啊,请躺下。”
甜甜被挤到一旁,只得用手抓着辫子,尽力把水分挤干。“侧躺着会比较好。”她不忘提出专业意见。
男人的咳嗽渐渐止息,当她出声的时候,他健硕的身躯一僵,蓦地抬起头来,黝亮的黑眸,直直朝她望来。纵然他仍全身无力,脸色惨白,但那双黑眸里的眼神,却像是一支利箭,牢牢的钉住了她,让她绞辫子的动作,稍微停了一停。
不只是眼神,直到这会儿,她才真正看清了他的样貌!噢,好帅!
毫无疑问的,这个男人肯定是这部戏的男主角。虽然,她之前不曾在电视上见过他主演的任何作品,但是她能够铁口直断,只要他一出现在屏幕上,就能迷倒无数女人。
他的俊容在粗犷之中,仍难掩俊美,尤其是那深邃的黑眸,足以让三岁到八十岁的女人,全都神魂颠倒。
虽然,那张俊脸上头,有着被她重踢而留下的好几块红肿,但还是不减那致命的吸引力。
看在他这么俊帅的分上,甜甜决定,稍微原谅他在水底猛扯她头发,又死抱着她小腿的可恶行径。不过嘛,嘿嘿,他非得送她一迭签名照不可,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要珍藏个几年,他的签名照绝对可以在拍卖网站,卖出个好价钱,让她好好赚上一笔。
“你们快找人来,把他送进医院里,做更仔细的检查。”为了保护未来的一笔横财,甜甜提出友善的建议,还好心的靠了过去,满脸笑容的凑到男主角面前,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好吧?”
终于回过气的男人紧盯着她,仿佛在确认什么,半响之后才缓缓的、缓缓的伸出手。“地!”他开口,声音低沈而沙哑。“带着她。”
四周的闲杂人等,同声应和。
“遵命!”
这一声,可响亮得差点吓到甜甜。她飞快捣住耳朵,正想要开口抱怨,却赫然见到,河岸后方的山冈上蓦地一亮,在日光的照耀下,出现了一队人马。
她眯起眼睛,仔细的瞧着,起先还怀疑,那就是躲在一旁拍摄的导演跟摄影机。
但是,下一秒,甜甜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起码有数百个身穿铁甲的男人,全骑在精壮剽悍的骏马上,笔直朝着这儿冲过来。铁甲铿锵有声,映着日光,闪烁着亮眼的光芒。不论是队形跟速度,这群庞大的队伍,都精确得没有分毫不同。那冷肃雄壮的气势,震得岸上的巨石跟细沙,都在隐隐震动。
“哇,导演是谁?出资者又是谁?这是砸了多少制作费啊!”甜甜赞叹着,怀疑自己是误闯了某个国际巨片的秘密拍摄基地。眼前这阵仗,胜过她所看过的任何一部电影。
威武的马队,转眼间已经来到眼前。前锋在撞上他们之前二十公尺,猛地拉缰停马,训练有素的骏马们,瞬间停下脚步,偌大的马队从奔驰状态下,改为静立。
战士们动作一致,翻身下马,低头单膝跪下,领队的那个大胡子,声如洪钟的说道:“护卫营来迟,末将有罪,请王上赐罚!”
男主角伸出手,轻轻一挥。
“免。”
“谢王上!”
一辆由四匹白马所拉的华丽马车,这才赶到。
马车上的绣帘一掀,一个衣着华丽、俊美无比的年轻男人,神色担忧而焦急,匆匆下了马车,跟枪着跑来。
“兄长,您可还无恙?”他的美貌就连女人也相形失色。不知道何时,原本哭哭啼啼的老人,已经擦掉了鼻涕、抹千了眼泪,这会儿神色自若,看不出一丁点儿先前慌乱痛哭的模祥,恭恭敬敬的垂着手报告。“宁岁公子请放心,王上无恙,只是过于疲劳。”
“但,我明明见到,兄长从船上落水,没入江中。”
“那是因为,王上宅心仁厚,见了江中有落水女子,才舍身相救。”老人的双眼眨也不眨,语调平静的说着,说谎说得非常流利,一点儿都没有迟疑。
甜甜瞪大了眼,努力克制住拍拍自个儿耳朵的冲动。
她没听错吧?这老人家是胡涂了吗?是谁救了谁SOS?这话倒过来说也行?
换做是平时,她肯定已经开口,戳穿对方的谎言。她坚决相信,诚实最重要,就算是说谎的是足以当她爷爷的老人,她也会勇敢指正。
只是,这会儿场面如此浩大,这些人又那么严肃,是不是就证明了,这场戏还必须演下去?
这些演员们,演得如此卖力,她要是在此刻插嘴,说不定就会坏了他们这场戏。
所以说,导演打算顺其自然的,让她这个闯入者,也轧上一个角色吗?唉啊,她真是太好运了!甜甜红润的嘴儿弯弯,藏不住窃喜的笑,她咕咕咕的小声偷笑,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忙着寻找摄影机,跟选角眼光值得嘉许的导演,却还是遍寻不着。
很明显的,她偷笑的声音被男主角听见了。他回过头来,无言的望着她,黑眸之中有光芒在闪动。
甜甜连忙止住了笑,露出最无辜的表情。
唔,笑也不行吗?那要是忍到内伤了怎么办?
原来职业演员的世界。是这么的严格啊!
那双深邃的眸子,终于离开那张因为忍笑而微微发红的脸儿,转向恭敬的等在一旁,候着他下达指令的人们。
“回宫。”
他沈声说道,拒绝旁人的搀扶,径自站起了身子。虽然他的双脚仍有些虚弱,但是他仍旧强撑着,迈开稳定的步伐,就连他的神情,也变得漠然严酷,丝毫看不出在不久之前,他才刚刚从鬼门关前转了一个围回来。宁岁迎上前来。满眼都是关怀。“兄长,您累着了,肯定不宜策马奔波,不如乘坐我的马车回宫?”轻柔的声音,比丝竹更悦耳。
“不用。”
俊脸上的冷酷表情,没有任何的改变,大手一挥,将弟弟的一片关怀,全都扫开了去。他抬头长啸,远远的一匹黑色骏马,闻声就如狂风般奔来,直奔到他眼前,才垂首踏足猛喷气。
他拍了拍马的侧颈,这才翻身跃上马背。
马儿纵声嘶呜,高举前蹄,往山冈之上奔去。
那数百兵马,全都紧紧追随在黑马之后,动作整齐而利落。
啪啦啪啦!
当最后一人一马。消失在山冈后头时。激烈的掌声骤然响起,剩余的几人,全都诧异的回过头。“太精彩了,这是我见过最精彩的一场戏。”
甜甜由衷的赞美着,无法掩饰她被刚刚的景况,深深撼动的情绪。“这部电影绝对会红!等一下请各位都一一帮我签名。”
不同子她的激动,那些人都瞪大眼睛,仿佛惊吓过度般,愣愣的看着她。
“呃……”她拍手的节奏,慢慢的、。陨慢的缓了下来。“男主角都走了,这场戏还没拍完吗?”她小小声的问。
“男主角?”老人严厉的纠正。“那是我们的王。”
“什么王?”
“厉王。”
甜甜愈来愈是困惑,地先是点头,接着又猛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说戏里,我是说……”唉啊,怎么说呢。“摄影机呢?导演呢?该收工了吧?”她又问。
“姑娘,您在说什么?”老人皱眉。
“拜托,老伯,请您不要这么入戏,我实话实说了,跟您对戏我压力好大喔!”她无奈的说道,在心里妄想着,还是比较喜欢跟刚刚那个俊帅的猛男共演。
老人恼得吹胡子瞪眼睛。
“在下万帆,乃沧浪国太傅,不是姑娘所言的戏子。”
想他辅佐了沧浪国三代之王,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还是第一次遇见有小女娃儿胆敢对他这么无礼。
看老人家生气,她连忙点头。顺着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太傅就太傅。”
先前那个演出忠臣殉主戏分的男人,这时抢着上前,口气跟脸色都是满满的不宵,“太傅,多说什么呢?王上说要带这女人回宫,咱们照做就是了。”说完,他一探,就扯住甜甜的辫子。
“哇,你做什么?”她大惊失色,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有人扯她的头发。
男人却拖着她,直往马匹走去。
“王要你进宫。”
“什么进宫?我不要!”她拒绝演出。
“这是你的荣幸。”
够了!
“好啦好啦,我投降,导演。我不演了!”她哀哀惨叫。急忙求救,放弃才刚刚萌芽的戏剧梦想。任凭她如何求救,导演跟摄影机仍旧不见踪影。直到这会儿,甜甜才警觉过来,事情有些儿不对劲。难道,这不是在演戏?但,若不是在演戏,眼前的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她愈想愈是困惑,那人却已经把她粗鲁的丢上马背,害得她眼冒金星。当马匹撒蹄,开始奔驰的时候,她更是差点没颠得吐出来。
四周的景物,飞快的倒退,达达的马星帟声。
在她耳边轰隆作响。
天啊,现在是什么情形?
这些男人们刚刚说了哈?什么厉王?什么沧浪国?
甜甜紧闭双眼,慌乱又无助的尖叫。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第二章
“哈!哈一哈!哈啾!”突兀的喷嚏声传得老远。引人注目。在由黑色巨石堆砌的宫殿中,甜甜被迫跪在宽阔的厅堂里。
外头天色黯淡,室内点起了熊熊火炬,更显得周遭华丽恢弘,而全身湿透的她,则是哈瞅哈瞅的喷嚏打个不停。
虽然她喷嚏连连,可旁边那些人,却个个站得直挺挺的,看也不看她一眼,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他们打从刚刚拖着她进来后。就强迫她跪在光可鉴人的冰冷石板地上,每当她想起身,就会有人粗暴的叫她跪下。
一阵寒风袭来,又冷又湿的她。打了个咚嗦,鼻子又痒了起来。可恶,她快冷死了。她因为这不适而偷偷在心底咒骂着,但此情此景,可不是生理上的不舒服而已,她的心里更是紊乱又不安。
被强行带回宫的沿路上,四周的景象。一一映入眼帘,她愈是看着,一颗心就愈往下沈。
这是一座临江的大城,称日盘龙,虽然只是匆匆几眼,但已经让她看出,这座城的壮丽宏伟,人口、建筑数量之众多,绝不可能只是电影布景。
而进了宫殿之后,她乘机打量,更发现这宫殿是由巨石凿刻。处处显露刚硬。而且石门上的雕刻,有好些部分已经变得模糊了。证明这座宫殿,从落成至今,已经过了许多年。
她不敢相信、不要相信。但却又不得不信。
眼前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这儿不是她所熟悉的现代,而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时空!
“哈瞅!”甜甜又打了个喷嚏。
该死,都是那臭天使害的!出发前也不警告一下,还把她扔到了水里!那个笨蛋天使,居然把她送到这个鬼地方。要是她猜得没错,雪葵跟丝绮肯定也被送到这儿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她们身在何处?她一边颤抖,一边正在思索着。
围在一旁的人们,突然涮地一声,全部一起恭敬跪地,把她吓了一跳。
“王上!”在众人的恭迎下,厉刃径自坐上由黑岩雕凿。
铺着雪白兽皮的王座。他深沈的黑眸。扫过恭敬的臣下,却发现那个踹了他好几脚的女人。竟然没有低头,只是眨着乌溜溜的眼儿,好奇的直望羞他。
方才在河岸边。情况紊乱,他一时也没留心。
直到现在才察觉,她的衣着跟寻常人们有些不同,虽然类似猎装,也是长袖长裤,但衣裳上奇妙的花纹,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无法从她的衣着,判断她的来历。
“你是什么人?”他沈声问道,黑眸半眯。
漂亮的大眼儿,再度眨了眨。
“我是江甜甜。”她直盯着他,故意强调着,一字一句的说。“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四周响起尖锐的抽气声。穿着战甲的陈大人,砰当一声,猛地跳起来,满脸怒容。
“大胆,怎能如此跟王说话?”
“我救了他本来就是事实。”她忿忿不平的捞起辫子,拧出大量的水当证据。“你们却这样对待我,让我湿淋淋的跪在这里,要是感冒了怎么办?”许大人也跳起来了。
他拔出长刀,直直指向甜甜。“王上,是否该杀了这女人灭口?”
“什么?!”她杏眼圆睁,不敢置信的连连后退。“我救了他的命耶!”呜啊,难道在这个世界,救人是件恶事吗?白亮亮的刀刃,直逼而来,挥到她面前,再差几公分,就要削下她的鼻子,快得让她来不及喊救命,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低沈的男性嗓音响起。
“住手。”甜甜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近在眼前的刀锋,转瞬又被收回剑鞘。两名战将,这会儿又跪回地上去了。王座之上的男人,单手支着下颚,额前一缯黑发,不羁的落在黑眸前,黝亮的眸光深不见底。他凝视着她,若有所思。
她的心跳,突然坪坪乱了谱。
啊啊,换做是平常,她肯定会为了这些人的“待客不周”,而大肆抱怨。但是,这个男人实在太过俊帅,刚刚在河边,她忙着教人,没时间想太多,现在这么被他凝望着,害得她一下子想起自己才嘴对嘴的,替这个帅哥做过人工呼吸,唇上的触觉,这会儿还残留着呢,一想到这里,她的脸儿瞬间又烫又红,难得的竞觉得害羞了起来。
白发白须的太傅,在这时开了口。
“王上,这是个契机。”他说。
厉刃的双眸一眯。
“怎么说?”低沈的声音,不怒而威。
“今日之事,不能泄漏。”他看了甜甜一眼,又垂首说道:“而再过两个月,王上就将岁满三十,按照国法,国君而立之年尚未娶妻,就必须退位。但王后人选,接连被毒杀,臣以为……”
“你要我娶她?”厉刃脸色一沈。
“这是两全其美之计。”
语音未落,甜甜已经嚷出来了。
“开什么玩笑?”娶她?是她听错了吗?这些人一会儿要杀她,一会儿要娶她,两者待遇相差甚远,却都不是她能够接受的。
太傅压根儿不理她,卯足了劲儿,持续对王座上的厉刃殷殷劝说。
“三年之内,七位王后人选,皆死于非命,加上十日之前,镇远侯的千金遭人杀害,王的大婚之期又要延岩。国境之内,已是人心惶惶。”人们都在传说,厉王命中带煞,只要被选中的女子,都会惨遣横死。
厉刃拧着浓眉,万分不耐,握住拳头,轰地重击王座。
“干脆废了这条法。”他厌烦极了,当初那立法的先祖们,不知在想些什么,哆哩哆嗦的规矩一大堆。
“万万不可!”太傅猛摇头。“匆促废除国法,势必引发国内动荡,只怕祈国与风国,会乘虚而入。”
“所以,我非得娶她?”他的口气跟表情,就像是有人正准备把一只活生生的癞虾蟆,强塞进他的嘴里。
那太过明显的厌恶反应,全都被甜甜看在眼里。她咬着红嫩的唇,心里噗噜叹噜的冒出强烈的不满,开始有点后悔,救了这个傲慢的家伙,才会替自己惹来一堆事。
仔细听来,他虽然贵为一国之王,但是跟他有过婚约的女人,全都死光了!
而且,还都是横死!所以,那个白胡子老头,找不到下一个“牺牲者”,才想推她出来凑数。
不过,瞧他那一脸不情愿,活像这个主意大大冒犯了他的王者尊严!哼,跌什么跌啊?急着娶老婆的人可是他,就算他愿意娶,愿意“以身相许”,她还不肯嫁呢!
“你们另外找别人吧,本小姐!嗯,不对,本姑娘可不想嫁!”甜甜瞪着王座上的厉刃,脸色也没比他好看到哪里去。
她的意见,仍旧被男人们漠视。太傅的态度,显得非常积极。
“不但得娶,还得快!”为了保住厉刃的王位,他在仓促之间,已经想妥了每个环节。“明日就宣布,王上救得美人,大婚之期照旧。”
甜甜捏紧了拳头,克制着想要冲上去,用拳头“敬老尊贤”的强烈冲动。
“老爷爷,你别装聋,我说了,我、不、嫁!”她抗议着,想要起身,但是两个战将,动作比她更快,迅速又将她压跪在地上。
“王八蛋,快放开我!”
“姑娘,请冷静。”
“冷静个你的头啦,我到现在还湿淋淋的,老早就冷透了。”
“姑娘!”
“别姑娘姑娘的嚷,你刚刚不是还想杀我?”她记得可清楚了。
高大的战士露出尴尬的表情,手上却仍不放松,仍!日压得她紧紧的,害她肩膀都痛了起来。
“唉啊,好痛!”她抬起头来,瞪着高高在上的厉刃。“你还在那边看什么看?是我救了你耶,要不是我,你早就已经溺死了,快要他们放手啊!”
无礼的女人!厉刃眯起黑眸,听着那女人哇哇怪叫。他从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女人,即使在两名武将的压制下,还敢大声嚷嚷,甚至对他颐指气使。
他要臣下带她回宫,不是记着她的救命之恩。
而是记恨她在水里连踹了他好几脚,想好好惩治她一番。
但是,太傅说的没错,眼前他的确需要赶在三十岁前大婚。大婚只是个仪式,他根本就不在乎娶的是哪个女人。
“就决定是她了。”厉刃挥了挥手,神情不耐,黑眸上下打量着甜甜,拧着眉说道:“她太脏了,抓下去洗干净点。”
“是!”
他、他他他他!他竟敢嫌她脏?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会弄得满身沙子吗?”她气愤极了,朝着他嚷着,眼儿瞪得又圆又大。
“该有人教教你,什么是礼貌。”他冷冷的说。
“不懂礼貌的人是你,”甜甜火冒三丈的顶了回去:“你还没跟我道谢。”
“我是王。”
“这跟道谢有什么关系?”
“王不跟任何人道谢。”
“因为没人教你什么是礼貌吗?”她拿他说过的话,故意讽刺的说。
厉刃先是脸色一沈,蓦地又霭出狰狞的笑。
“很好。”
不知为什么,他的笑、他的话,竞让她有些毛骨悚然。“好什么好?”她硬着头皮,直瞪着他。
“你跟其它女人不同。”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娇小大胆的女人。
“或许,你真能熬到大婚那天。”
“请问,你耳朵进水了吗?”她用过度甜蜜的口气问道。
“没有。”“那你就是耳朵有问题喽?”“没有。”“那么,你该听见了。”她又说了一次。
“我不嫁!”“由不得你。要不是你在光天化日下,当众坏了我的清白,我也不会同意娶你。”他靠回王座上,笑意消褪后,脸色又恢复严酷。“不过,不用太期待,我不会碰你的。”
那冷酷的眼神,并没有削弱甜甜的勇气。
“哼,就算你想碰,也是门儿都没有!”她的下巴拾得高高的。“本姑娘说不嫁就是不嫁,要我乖乖就范和你拜堂成亲,你想得美!”他眼一眯,黑眸里闪现怒气。
“你!”
“我怎样?”她不等他说完,就开口打断他,挑衅的抬起下巴,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宫殿之中。
“有胆你就绑着我,押着我结婚啊!”
三天之后,甜甜被牢牢绑着,由四个宫女押着,再度回到宽阔的大殿之上。虽是一国之君大婚,但是厉刃以节俭禁奢为理由,只让宫女们在殿内各处系上各式绣花红彩,所有的布置与仪式一律从简。一来,是他厌恶奢华。二来,这场婚礼只是为了要保住他的王位。所以,当满身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被红绸礼服绑着,却还拚命的蠕动,与宫女们抵抗的甜甜,在宫殿入口拖拖拉拉、展开拉锯战的时候,他毫不迟疑的,在众目睽睽下大步向前,直接扛起挣扎不已的她,走回礼坛前方。
“唔、晤晤唔晤晤!”甜甜怒声抗议着,在他肩上奋力扭动,无奈却是有口难言。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男人竟然真的准备押着她成亲!
明明这事如此荒谬,但他们打定了主意,要她嫁给他,不管过去三天她如何抗议,都没人肯听。
三天来,她也曾想过要逃走,无奈身为大王的待嫁新娘,她连上个厕所都有人在外头守着,真的是就算想跑,也连门儿都没有。更何况,他是厉王,她的小命还悬在他手上,如果她不能让他和另外两位王和好,就算她脱逃成功,半年后也会挂掉,只得打消这个主意。
虽然今日一早,她死命抵抗,不断大声抗议,但这家伙完全罔顾她的意愿,还命令宫女,在她的嘴里头塞了一块绣花手帕,教她一句话都骂不出来,此刻,她头盖红纱,虽然瞧不清厅堂内的全貌,却仍能看见两旁走道的无数双华丽的鞋,说明了来观礼的人有多少,让她为之一惊。受邀的王族以及高官责客,作梦都想不到会看见这荒唐的景况,一时之间全都傻眼了。
大殿上安安静静,群臣们噤声不敢言语,本该是喜气洋洋的王室婚礼,竞办得如此仓促,还搞得像是一场丧礼般沉重。
就连礼坛前的礼官,也是目瞪口呆。
厉刃扛着那女人,一路穿过大厅,无视旁人惊愕的表情,在礼坛前站定,言简意赅,只吐出了一个字。
“快。”礼官不知所措。
“啊?”俊脸上露出不耐。
“行礼!”礼官吓得肩头一缩,手里精致陈旧的丝裯卷宗,差点都跌落地上。他匆匆点头,抓起卷宗,慎重的清了清喉咙,朗声念道:“天佑沧浪,今此吉时,国君厉刃择!”被点名的新郎拧着眉,打断礼官的朗诵。“别念了。”“但是……”礼官猛擦冷汗。
“等你念完那串,天都要黑了。”他可不想听那些废话。“直接拜天地,就算礼成。”他肩头一歪,挣扎不已的甜甜砰的一声,重重跌在地上。
“唔!”好痛!
可恶,他竟然直接把她摔在地上!
甜甜痛得眼泪都快淌出来了,她仰起头来,用最凶恶的眼光,瞪着身旁这个粗鲁恶劣的男人,谁知他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大手一捞,就把她拎了起来。
她恼怒的呜呜乱叫,像只蓑衣虫似的捆在层层红绸里头扭动着,却还是甩不开他的胁持。
礼官努力维持镇定,朗声喊道:“王与王后,共拜天地!”不,不要!她才不要拜什么天地!
厉刃伸手,压住她的脑袋,她却是僵着脖子,坚决不肯低头就范。
“低头。”恼怒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唔!”她发出模糊的声音,坚守立场。要是能够说话,她一定会对着那张俊脸,大喊休想。
虽然她满心不愿意,但是厉刃的手劲极强,再加上她头上戴的、身上挂的,这些沉重的金银珠宝。
全部加起来肯定超过二十公斤,害得她脖子发酸,只能勉强支撑了一会儿,就被压得低头弯腰,与他共拜了天地。
眼前的景象,荒谬到不忍卒睹,但碍于王威,礼官仍是扬声喊道一“礼成!”甜甜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只觉得天旋地转,又再度被扛上了结实的宽肩。
“晤、唔唔!”为了表示抗议,她用双腿重重的朝着厉刃的胸口,狠踢了好几脚。
换作是寻常人,挨了那几下子,就算不当场倒地,也会痛呼出声,但他却丝毫不为所动,连哼都没哼一声,反倒是那结实的胸肌,硬得就像是石头,害得她脚尖发疼。
更过分的是,他还有来有往,当着上百人的面,举手痛击她的小屁股一下。
群臣的眼珠子,差点全都滚了出来。
“晤!”呜啊,好痛!又是一下。
“唔!”这王八蛋,竟然当众羞辱她。
宽厚的大手,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的痛扁她发疼的小屁股,甚至在家觉到她气恼得眼角含泪,也没有停手。
直到厉刃住手时,甜甜已经觉得自个儿的小屁股,肯定被打得红烫烫,有好几天不能坐下了。
低沈的声音,靠在她耳畔响起,那温烫的气息,陌生得教她本能的瑟缩。
“记住,你星易我几下,我就还你几下。”他缓声说道,扛着她转身,丢下满殿来参加婚礼的王族与官员,头也不回的就往寝宫走去。
跟在后头的两排宫女,两人一组,手中还牵着喜气的红彩,为了匆匆跟上,整齐的步伐全乱了。
被扛在肩上的甜甜气恼的含着泪水,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她虽然很想再踢几脚,但是想到他那么小心眼,她实在担心,一旦轻举妄动,自个儿的小屁股,又会惨遭报复,被嚼哩啪啦的打上一顿。好女不和恶男斗!她先记下这笔,以后有机会再和他算帐报仇!不敢再妄动,甜甜乖乖任他扛着走,这一路之上,她只听得见,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透过强壮的男性身躯,在她的耳下鼓动着。
不知走了多久,厉刃来到一扇大门前,八个宫女赶忙上前,齐力推开了那扇厚重巨大的镶铁木门。
眼前,蓦地一亮。
偌大的屋殿里,点了无数红烛,不同于其它地方,这儿满地铺的都是厚软的兽皮,而寝殿中央,那张由万年桧木所凿成的大床上,所铺的则是沁凉的真丝。
窗边的大桌上,早已摆满了丰盛的佳肴与美酒。有好几道好菜,这会儿还冒着热气,令人只是看着,就会食指大动,更别提那诱人的食物香味,还不断飘来,让饿得快昏倒的她,只觉一阵晕眩,口水直流。
正当她还在瞧着那桌菜时,忽地,厉刃把她咚的一声,轻率的扔到床上,就大步朝桌边走去,坐下来享用好酒好菜。
好痛!可恶,这男人粗鲁得要命,丝毫不在乎会弄疼她。
“出去。”他头也不回的下令。走在最前头的宫女,霭出为难的神色,低头福礼。“请王上容许,让奴婢栗儿为王后更衣。”“她有手有脚的,难道不会自己来?”栗儿的头垂得更低,连说话都小心翼翼。她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在宫中多年,对于厉刃的坏脾气,她可比别人更清楚。
“可、可是王后被绑着。”那可是王上在婚礼之前,亲手缚绑的。
他皎下一口烤肉,朝床上睨了一眼。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挣脱盖头红纱的甜甜,嘴里还塞着红布,正用要杀人似的眼神,怨恨的瞪着他,恨不得用目光就在那雄伟健硕的男性身躯上,烧出两个洞来。
就见他纤尊降贵,甚至懒得开口,在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空档,像是施了莫大恩惠似的挥手,得到恩许的栗儿。才敢领着宫女们围到床边,手脚利落的忙了起来。金丝凤凰后冠、宝石璎珞、金镯子、金钏儿,一件一件都被取下,倒是那件绣着金线银线,枓子稀有珍贵,绣样繁复华丽,价值连城的嫁衣,惨遭粗鲁对待,被新郎当作捆绑道具,用蛮力打了好几个结。
宫女们费尽功夫,好不容易把嫁衣解开时,个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身大汗了。
“请王与王后好好歇息。奴婢们就此告退。”完成脱衣任务的栗儿。恭敬的屈膝行礼,带着宫女们,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还不忘将沉重的大门关上。
被留在大床上的甜甜,已经换上了一件月牙白的真丝衣裳,就连丰厚乌黑的长发也被仔细梳理,衬托得她眼儿圆圆、红唇润润,甜美得格外诱人,让人想轻咬一口。
但是,寝宫的大门还没关上,她就猛地跳起来,往桌边冲来。
“可恶,饿死我了!”被装扮得美若天仙的甜甜,毫不客气的坐下,伸手就抓起连肉带骨的鸡腿,往小嘴里猛塞。
婚礼虽然匆促,但她可是从一早就被宫女们包围着,穿戴上那堆金光闪闪又重得要命的首饰。
再加上婚礼之前,塞进她嘴里的红布吸干了嘴中水分,害得她这会儿又渴又饿。她的双手酸得连筷子都握不住,既然用筷子反而会害她挟不起来,干脆直接用手拿比较保险。
顾不得礼貌,她囫图吞枣的啃着鸡腿,见到桌上的金杯里盛满了透明的液体,她想也不想的,抓着杯子直接就往嘴里灌……轰!
妈啊,她的喉咙着火了!
这透明的液体不是清水,而是满满一杯的烈酒,入了嘴就像吞了一团火,烈辣辣的直烧,她根本咽不下,本能的就将那口酒呛咳了出来。
“叹!”那一口酒,全喷在厉刃的脸上。
就算她是故意的,只怕也没那么神准。那张黝黑的俊脸,因为气恼而僵硬,酒液喷得他满脸,还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呃,对不起。”一时间,有些尴尬,她握着酒杯,有点愧疚的说。
他瞪着她。“我道歉了嘛!”他还是瞪着她。
“你也有错啊,怎么不先跟我说,那是酒而不是水?”她一边抱怨着,丝毫不畏惧他那凌厉的目光,又往桌上菜肴进攻。
那道肥嫩的羊腿肉,不知道撒了什么香料,烤得香喷喷的,只是闻着就让她流口水。虽然整块羊腿肉连着骨头,比她的手臂还要粗。但是斟酌过自个儿的饥饿程度,她还是决定伸手。
谁知道,她的小手才刚碰着羊腿,另一只大手竞也伸过来。
她看中的食物,怎么可以被抢走?
甜甜抬起头来,霭出最狰狞的表情,试图吓退竞争者。她的小手用力抓着羊腿骨,但另一端的大手,却执意不放弃。
两人大眼瞪小眼,隔着一条羊腿僵持不下。
“放手!”他不敢相信,竟会有女人胆敢跟他抡食物。
“为什么不是你放手?”厉刃脸色铁青,眯起双眼,从喉咙里发出兽般的信信低咆,无语威吓。别说是女人了,就连勇猛的战士,见到这么凶恶的神情,也会吓得当场跪下。甜甜却不吃这套,在育幼院里长大,她非但知道食物可贵,更秉持着先咬先嬴的指导原则,迅速的凑过去,在肥嫩的羊腿肉上,咬下一口羊肉。
太可口了!
她霭出胜利的表情,满足的咀嚼着。
他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会有女人这般无耻,还一脸洋洋得意。
他脸色铁青,终千也败在她的厚脸皮之下。
厉刃厌恶的松手。放弃那只被“染指”的羊腿,举杯灌了一大口烈酒,瞪着眼前的小女人,不客气的抓着羊腿肉大嚼,半点仪态也不顾。
她吃得太尽兴,甚至没有察觉,衣裳的精致前襟,老早因为她豪迈的动作而滑开,暴露出一片柔嫩肌肤。
直到察觉到厉刃深沈的视线,不是落在她的脸上,而是看得更下方一些时,她才警觉起来,用油腻腻的小手,揪住滑开的前襟,阻止春光继续外泄。
“你看什么看?”她侧过身去,有一点儿担心,他抡食不成,决定“吃”她来做报复。他的眼神黝亮,深不可测。
“我没打算碰你。”他说着,视线却没有移开。
“最好是这样。”她也没打算让他“碰”。
“趁现在有空,我也要跟你把事情说清楚。”短短几天之内,她就经历好多事,为了替这个衰运连连、连死了八个未婚妻的大王保住王位,她甚至还成了临时凑数的王后,就连那件嫁衣,都还是前一个未婚妻留下的。
她是事后才想起来的。
厉王,就是天使口中,那个要她们三人促成和好的三王之一。她会遇见他、救了他,绝非凑巧,而都是天使的安排。
“你仔细听好,其实呢,我并不是这里的人。”
倏地,厉刃全身一僵。“你是祈国的人?”
“不是。”
“风国?”
“那是什么地方?”她茫然的问。
他僵硬的身躯明显放松下来。“不是就好。”
她有点想追问,但是又觉得,那些事情大概不重要一至少,不会比她现在要告诉他的事情重要一所以她继续说道。
“我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我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有个笨天使,交代我跟朋友们,得完成一个任务!”“天使?”他眯眼。
“呃,你要称做天神也可以啦!”她满不在乎的说,小嘴微嘟,有点不高兴他打断了她的话。
他忍无可忍的仰起头来,咬紧牙关,强壮的脖子上,青筋鼓动着。
“妈的,我居然娶了个疯女人。”“我才没有疯。”她反驳,又说道:“我另外两个朋友,应该也落在附近,看在我救了你,又帮你保住王位的分上,你得先派人帮我一”他低头瞪着她,再度出言打断。
“往后,不许再说是你救了我!”他的脸色格外难看。
“为什么?”他没有回答,拧皱浓眉。“你的问题太多了。”“是你规定太多。”她不客气的顶嘴,却觉得这么说着说着,心口就莫名的阵阵发热。那股子热,让她口千舌燥,忍不住舀了汤,咕噜噜的连暍三碗。
也不知道是不是暍了热汤的关系,她虽然解了渴,却觉得更热了。她深吸一口气,不但脸儿烫红,就连全身肌肤都浮现淡淡晕红。
她试图甩开燥热的干扰,想要继续往下说。
“反正,我们的任务,是让你们三个人和好!”低沈而沙哑的声音,带着怀疑问道:“哪三个人?”“就是……就是…”她愈来愈热,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奇怪,好热!怎么都已经换下那厚重的嫁衣了,还变得更热?而且越来越热?
她还在狐疑,却发现竟然不只是她在喘。
屋子里的喘息声,除了她的,还有另一人的。
她抬起头来,愕然惊觉,就连厉刃也呼吸紊乱,黝黑的肌肤下,还有着几不可见的暗红。他看起来好像……好像……很不冷静……甜甜的视线,直觉的往下,赫然发现在黑袍之下,他的欲望坚挺可见,丝毫不容错认。
噢,糟糕,她错了!他何止不冷静,他简直是“激动”过头啊!
想到自个儿全身发热发烫的怪异反应,她像是屁股被烫着般,火速跳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躲到几公尺之外。
“你、你你你你你,你对我下药?”这太卑鄙了!
厉刃没有回答,他握紧了拳头,只用那双热烫得几乎要喷火的黑眸,直盯着她瞧。强烈的欲望,不知从哪儿窜出,他的视线无法离开她红嫩的唇办,烈火烧得他理智全失。
他曾试图保持冷静,但是她半点不知端庄,嘴里说着疯话,衣襟再度滑开,嫩软的肌肤成了最强的诱惑。
有生以来,他从未这么渴望过。
而直到地喊出声来时。他才察觉到,这状况太不寻常。
该死!那些王八羔子,竟然在酒菜里头下药。
他暗声怒骂,肯定这鬼主意跟太傅脱不了关系。
被春药刺激得难受又不知所措的甜甜,笨拙的跑到门边,试图要开门,尽快逃离身后那个几乎已经难掩“兽性”的男人。
偏偏那扇大门不但沉重,而且还被人从外头锁上了,不论她怎么撞、怎么推,仍旧锁得牢牢的。
“开门!”她趴在门上,边喘边喊,热烫得香汗淋漓。“快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好、好热,她全身软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仿佛力量都被抽走了。
突然,强而有力的手臂,从后方伸来,圈抱起她的腰。
“啊……”她惊呼出声。
下一瞬,她发烫的肌肤,贴上厉刃粗糙的、更火烫的皮肤,但是莫名的,他的气息、他的力量、他与她的身子相贴,软嫩的娇小被怀抱在结实的胸膛上时,她就觉得不再那么难受。
他的双眸,亮如火炬。
厉刃抱着她,回到了大床之上。她看着他喘息,感受到他粗糙的大手,撕开薄薄的衣衫,抚过她颤抖的身子。她没有避开,反而迎上那双肆无忌惮的大手。好难受,不,好舒服……天啊,她在想什么?
“你、你不是说,不打算碰我?”甜甜惊慌的拉回残余的神智,想往后缩,但他的指尖笨拙却坚定的追了上来,揉按着她腿间最嫩弱的那处,害她颤抖得又娇吟出声。
虽然听到她的问题,但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来,用粗喘未停的薄唇,深深吮尝着那让他渴望到无法忍耐的红唇。
烛光透过红纱,在两人赤裸的身上,映下柔和的光芒。
难以忍耐的火热欲望,弥漫在空气中,她没有办法思考,只能热切的、渴望的,紧紧攀着这个可恶的男人,在他身下嘤咛喘息,只求能稍解体内燃烧的火。
寝宫之中,男人的喘息低咆,以及女人的颤抖娇吟,在黑夜里交迭着,一夜不休,直至天明。
第三章
刺眼的阳光,洒落在寝宫之内。红烛早已烧尽,只余桌上的斑斑烛泪。虽然尚未睁开双眼,但是阳光洒落在肌肤上微微的热烫,已经将甜甜从睡梦中唤醒。她渴睡的呻吟,翻过身去,想避开阳光的照拂,再多睡一会儿。
但是,这么一翻身,可让她霍然睁眼。
呜啊,好痛!
她全身的肌肉,全都又酸又痛,就像是被一台压土机,来回狠狠辗过几次似的。就连不该痛的地方,这会儿也是酸疼不已。
“唔……”她低低痛吟,小心翼翼的,试图伸展酸痛的肌肉。
嫩嫩的指尖,在伸展的同时,无意间拂过大床上另一个结实温热的身躯。她好奇又陌生,一时还想不起来,怎么会多了个床伴,小手又多摸了一下。倏地,她的床伴猛地跳下床。他瞬间清醒,如兽般矫健,探手握住大刀,迅速回身备战。
那双黑眸品亮,闪烁着决心,在阳光之下,他全身赤裸,黑发凌乱,黝黑的肌肉贲起,散发着浓烈杀气。
但,就在下一秒,他就想起来了。
杀意消散,他搁下大刀,双手交迭在胸前,浓眉紧拧的看着床上,裸着光滑柔嫩的娇躯,只用破碎的薄薄丝绸,勉强遮住胸前的丰盈。与腿间红嫩的小女人。
“你想做什么?”她警戒的瞪着他,满脸怀疑。“想要杀人灭口吗?”“我不杀女人。”“你说的话哪里能够相信啊?”身为受害者兼证人,她严正指控。“你昨晚也说,没打算碰我的。”哼,昨晚,他“碰”得可厉害了,害得她到现在,还酸疼不已。
昨晚,是她的初体验。
因为春药作祟,两人全然没了顾忌,原始的本能,接管了理智,他们笨拙而大胆的探索着彼此,为了欲望狂乱、为了欢愉沈沦……
她清楚的记得,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欢爱,地用红唇与舌尖,吻遍那结实的身躯,直到他发出欲死的兽吼,粗暴的将她压倒,用力冲刺进她的湿润,霸道的摩擦着她最敏感的一处。
不只如此,不论是躺着、坐着、正面、侧面、后面,或是……或是……唉……总之,他们很有冒险精神的,把所知道的“知识”以及“姿势”,全都实际操演了一遍,不但那样那样,还这样这样……
火辣香艳的回]乙。在甜甜脑子里转啊转,她的脸儿愈来愈是烫红,几乎想要当场挖个地洞,把脸儿埋进去。
品亮的眼儿,偷偷往床畔的猛男瞄去。那宽阔结实的肩膀上,隐约还可以看见,她昨夜忘情时所留下的小小牙印,而他胯下的男性象征,这会儿虽然不再“激动”,但仍旧尺寸可观。
记得高中护理老师曾经在课堂上,神秘兮兮的告诉全班同学,根据科学纪录显示,古代的男人,不论是大小跟能力,都比现代男人好。此话一出,还惹得全班女同学脸红尖叫。不可思议的是,如今,她真的被送到这儿,还跟厉刃成亲,彻夜翻云覆雨,大战了三百回合。昨夜是有了春药“辅助”。不然以她只是初级班的生手,要应付这个天赋异禀的男人,实在有些难为她呢!
话说回来,初时几次,他的确是勇猛有余、技巧不佳,但是他乐子尝试,全无保留,很快的渐入佳境,摆布得她不住求饶。
她可以确定,这家伙也是个“新手”。在她之前,他不曾碰过其它女人。
这个事实,不知怎么的,竞让她的心儿甜甜,像是暍了一整杯暖暖的蜂蜜,甜得一颗心都要酥了。
但是,不同千她的窃喜,同样拔得“头筹”的厉刃,却是僵着俊脸,眼里蕴满骇人怒气。
他抓起床畔那件在兽性大发后,就被扔下地的袍子,利落的穿好,然后朝着紧闭的大门,跨步走去。
高大得像座小山的身躯,在大门前站定。他绷紧下颚,伸出双手,在拆毁那扇大门之前,陡然停了下来。厉刃转过头,看着床上的甜甜,发出不满的咆哮。“快点把你自己遮好!”她左看看、右看看,确认虽然裸露的肌肤,比盖起来的部分多,但还是属于“三点不霭”的状况。
“该遮的地方,我都遮到了。”她报告。
“不够!”他怒吼。“你根本什么都没穿。”她叹了一口气。“你要我拿什么东西来穿?”“衣服!”“你说这个?”她捞起床边那件破破烂烂,惨遭撕裂的月牙色衣裳。“记得吗?你亲手把它撕烂了,就算我现在穿上,能遮住的地方还是很有限。”“该死!”厉刃恼怒的低咒了一声,大手扒过凌乱的发。
他暴躁的脾气,就像是一头野蛮的公狮,只要稍微不顺心意,就要择人而噬。
他抓起华丽的嫁衣,朝着床上走近。
“喂喂喂,你可别想再绑我!”甜甜警告着,一想到还要被那件嫁衣绑着,她连骨头都开始觉得痛了。
厉刃咬了咬牙。“我没有要绑你。”
“那你要做什么?”她像是遇上大野狼的小红帽,警戒得很。
他不耐的眯起眼,低吼道:“过来。”“不要!”“女人,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不说要做哈,就别想要我!哇啊!”她尖叫出声,脚踝已经落进他的大手里,更糟糕的是,他还硬把她整个人拖到床边。
“你这个野蛮人,放开我、放开!”她努力挣扎着,无奈还是一路被拖行,连床铺上头都留下了她十指抓过的痕迹。
呜啊,讨厌,他又要绑她了!他打的结,比铁簸还紧,会捆得她几乎不能呼吸,还会全身发痛……咦?
衣裳包裹娇躯后,却没有如甜甜预料的,再度牢牢收紧,而是暖暖的包覆着她赤裸的身子。
柔软的布科,触感格外舒适。
他不是在绑她,而是在帮她穿衣裳。那双宽厚的大手,不但粗鲁而且笨拙,显示出他有多么不耐,更显示出,他从来不曾替任何人穿衣。就连把她的手塞进衣袖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要花上不少时间。
虽然粗鲁,但是不同子先前,这次他从头到尾,甚至就连替她绑妥绣花腰围时,都没有弄疼她。
最后,他眯起黑眸,看了一看,又觉得不满意,还把她的衣襟稍微收紧了些,遮盖那儿霭出的少许肌肤。
这无声的动作,却让她的红唇禁不住的微微上扬。他的一举一动,像是偷拆了礼物,发现礼物格外珍贵,决心私藏的小男孩,在重新“包装”的时候,格外的用心。
心情大好的甜甜,下了床铺后,看见厉刃又往大门走去,她也咚咚咚的跟上前去,预备趁气氛良好时,再跟他恳谈一番。
毕竟,昨晚他们太“忙”,害她话只说了一半,还没能解释清楚呢!
“厉刃,你等等。”她唤着,追到他身旁,仰望着他。“我有话要跟你!”“我没空。”“啊?”“让开点。”他警告。下一瞬间,他用力一推。
砰!
巨大的镶铁木门,应声而开,门板重重的撞击两旁的厚重石墙。
甜甜看着被踹开的门,满脸狐疑,不禁跟着厉刃的脚步,走出了寝宫的大门。
“怪了,锁呢?昨晚我想开的时候,明明就是锁上的啊!”是谁开了锁?地心里纳闷极了。
答案,就在门外等着。
而且还是跪着等。
甜甜才踏出寝宫一步,整个人就傻了。
妈啊,是人!
满满的、黑压压的人啊!
寝宫的门外,由白胡子太傅领头,还有围在厉刃身旁那群重要臣子,以及昨日大婚之礼时,受邀入宫观礼的文武官员,甚至还有宫女们,全都恭敬的跪着,低头不敢起身。这、这这这这些人,在门外跪多久了?甜甜气一窒,一想到昨晚的“战况”,全被这些人听进耳里,她就羞耻得全身发烫,简直无地自容。
这儿的墙壁虽然厚实,但至于隔音效果,只怕不是当初建造的人所考虑的要点之一。当地被摆布得又是娇吟,又是求饶,频频喊着“不要”、“啊啊嗯”、“再来”、“求求你”、“你好硬”、“不可以亲那里”,而厉刃狂吼或低咆,发出浓重的喘息,跟像是要毁掉那张床的强烈撞击时,这些人就这么安静的跪着,听着他们热战方酣。
不会吧?不要啊……来人啊,淮来把她敲昏过去吧!
甜甜小脸爆红,羞得一阵晕眩,恨不得有个地洞让她钻进去,但这儿没洞,她只好飞快躲在厉刃身后,懊恼的咬住拳头,忍住到嘴的尖叫。
天啊!她没脸见人了!
不同于她的羞窘欲死,厉刃眯眼咬牙,面对着群臣,恶声问道:“是谁下的药?”“是老臣。”太傅率先自首,垂首磕头,额头重重的撞在地上,砰砰作响。“臣,斗胆下药,是为了让王与王后,快快生下继承人。然而,臣仍自知,对王与王后下药,是罪该万死,请王赐罪。”厉刃捏紧了拳头,克制着抓起太傅,一根一根拔掉那把山羊胡子的冲动。这个老家伙,肯定在他点头同意成亲,却宣告不会碰这女人时,就已经开始筹谋着,四处找春药去了。
这些臣子们,对他的婚事跟他的房事,都担忧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全都背着他在商议,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生出一个继承人来。
眼看太傅情况危急,大臣们也匆忙开口。
“不,厉王,这是臣下的错!”另一个大臣,抢着要顶罪。
“王大人,出主意的是我,就让大王砍了老夫的头吧!”太傅涕泪纵横,却态度坚决,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烈决心。
“但是,下臣附议,也是死罪一条啊!”“是啊!”“是啊!”“太傅,我陪你一起死!”“这都是为了沧浪国!”群臣争相认罪,没一个肯让步,就连宫女们也说话了。
“亲手下药的是奴婢,奴婢才罪该万死。”栗儿哭得梨花带雨,教人看了都要心软。“各位大人都是国家栋梁,而奴婢死不足借。”“大王,请连我们一并杀了吧!”宫女齐声说着,个个哭得眼眶红红,抱定主意,要跟栗儿同生共死。
寝宫之外,这些人就这么全跪着,左边一个自请死罪,右边一个恳请赐罪,大臣们预备壮烈成仁,宫女们急着从容就义,哭哭叫叫的抱成一团,还愈哭愈大声。
虽然还是很尴尬羞窘,但眼看情况越来越夸张,甜甜忍不住好奇的探出头来,瞧他们哭的哭、抱的抱,她一时间有些子心不忍,扯了扯他的衣袖,悄声问:“喂,你真要砍了他们?”真要砍了这批人,这个国家的官员只怕仅剩小猫两、三只。
“杀了大臣,没人辅佐;杀了宫女,没人做饭。”她好心的提醒。厉刃狠瞪了她一眼,再也忍无可忍,怒声咆哮。“吵死了!”这声怒吼,可把大伙儿都吓着。原本拉着、扯着、嚷着、哭着的人们,全都静了下来,个个像是石像似的,安静得连呼吸都停了。
“我不杀你们。”他凌厉的双眼,扫视过每一张脸。“全部的人,都交由刑部论罪。”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刻从哀凄的深渊,爬上喜悦的天堂。一张张的苦瓜脸,全变得眉开眼笑。
“谢谢王上!”
“王上英明!”
“天佑我沧浪国。”
“感谢王上不杀之恩,臣一定竭尽心力,为王上、为沧浪肝脑涂地!”他再也听不下去了。
“够了!”厉刃猛一挥手。“全给我滚出去!”说完,他留下磕头谢恩的重臣,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至于甜甜,则是紧抓着他的衣袍,追赶着他的步伐,一路上用他庞大的身躯,努力隐藏住她的存在,心里一边哀叹着。唉,留下这些“证人”,她以后该怎么面对他们啊?
甜甜沮丧的情绪,直到宫女们把香喷喷、热腾腾的食物,一样一样的摆满了黑檀镶金银的桌子时。才终千恢复过来。
她是职业的救生员,体力好得没话说,就连食量也不小。以往,碍子育幼院的经济状况,她根本不敢“发挥全力”,每次用餐时都尽量克制,这会儿看见满桌的好菜,她就心情大好,想也不想的吃了起来。
即便是早餐,煮饭的厨子也毫不含糊。
晶莹的白米饭,盛在金盆子里,堆成像是一座小山;刚摘下不久、还沾着露水的新鲜水果;软嫩肥美,只撒了盐巴调味,却好吃到她连吃几块也吃不腻的牛羊肉,还有各式各样,甜美可口兼分量十足的甜品,吃得她浑然忘我,筷子始终停不下来。
当她站起身来,盛第三碗白饭的时候,厉刃终于开口了。
“哪有女人吃得像你这么多?”这女人难道是饿鬼投胎吗?
“我吃的哪有你多?”她才不管,抓起一颗苹果,喀嚓喀嚓的咬着。“再说,我饿了啊!”啊,苹果好甜!
“你昨晚吃得够多了。”“都消耗光了。”她抱怨着。“淮教你昨晚要那么用力的折腾我。”她累坏了,当然要大吃一顿。才好恢复一兀气。
“女人,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吗?”他从未听过有哪个女人,会把床第之事挂在嘴边谈论的。
她眨了眨眼,呆了一下,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三两下就啃完手中的苹果,好奇的看着他问:“你的意思是,那档子事只能做,却不能说?”看他昨晚的“表现”,她还以为他是个兽性猛男,没想到他行为大胆,思想却这么保守。
“那只是因为春药的关系。”他直视着她,黑眸幽暗。
那眼神触得她心头一跳。“当、当然是因为春药……要不然我才不会……”她声音愈来愈小,脸儿尴尬的红透。向来自以为效的勇气,竞在他的注视下,全化为羞赧。该死,她虽然不是一提到性爱话题,就会面红耳赤的人,但是厉刃的目光,却让她脸儿红烫、心跳加速,一再想起昨夜他对她的所作所为……会不会是,春药的效力还没彻底消退呢?
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看她?仿佛想一口吞了她?
气氛太过尴尬,甜甜急忙改变话题,转移彼此的注意力。
“对了,那是什么?”她指着他后方那面宽阔的大墙。
她粗略的目测,那面墙起码有十五公尺宽、五公尺高,跟一个小型游泳池差不多。墙上绘着粗细不同的黑线、大小不同的黑点,点与线旁边,都标明了她看不懂的字体。
“地图。”“哪里的地图?”她追问。
厉刃眼里的灼热果然被浇熄了。他缓缓眯起眼,用极度忍耐的口气,缓慢的问道:“你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笨蛋吗?”要不是看在这桌菜着实在太好吃的分上,甜甜肯定会当场翻桌。
“我就是不知道,才会问你啊!”她不能翻桌,只能翻脸,这家伙居然敢说她是笨蛋?
就在这个时候,温柔的男性嗓音响起,缓和了火爆气氛。
“王后,地图上绘的是中土三国的地形态势。”她吓了一跳,匆匆回头,这才发现,前几天在河岸旁所见到的俊美男子,正站在殿阶下方拱手行礼,也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讶异的问,直到这会儿才发观殿阶下方有人。
容貔比女人更美的男人,嫣然一笑。
“宁岁一直候在这儿。”他的声音悦耳,有礼而恭敬。“宁岁是厉王的胞弟,今晨特来向兄长与嫂嫂请安,见两位正在用膳,所以不敢惊扰。”原来如此。
她刚刚只顾着吃,根本没注意到别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她没注意到,并不代表厉刃也没察觉。只见他听着弟弟的请安,却连头也不抬,令她不禁猜测,这对兄弟的感情似乎不太和睦。
“宁岁愿意为嫂嫂解释这幅地图。”宁岁又说道,态度殷勤,跟厉刃劈头就骂的性格,形成强烈的对比。既然人家都愿意解说了,她当然乐于倾听。
“那就麻烦你了。”她霭出微笑。
“自家人何必客气?”宁岁笑着,拾阶走了上来,绣着精致碎花的衣角,轻轻拂过石凿的阶梯。他先来到桌旁,从容行礼。
“兄长,晨安。”
“不用多礼。”厉刃答道,语气却冷淡得很。
“是。”宁岁浅笑。“我这就替嫂嫂解说。”他走到地图前方,伸出修长白哲的纤纤玉手,轻轻比划着。“中土三国,两江百湖,由沧浪江与掬月江分隔,三国相互对峙。而两江交会处,有个沙洲,形似鹦鹉,称为鹦鹉洲。”甜甜吃也吃饱了,又被好奇心勾引,忍不住凑上前去。
“沧浪国在哪里?”宁岁神情未变,像是个温柔的夫子,殷殷教导着。
“就在沧浪江以南。”他指着地图下方一块国土,又指着江口之畔的一座城。
“而这就是盘龙城,正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这么说来,她跟厉刃相遇的地方,就是在沧浪江中。她回忆着,仍仰头细看,只觉得那幅密密麻麻,绘满山川河脉、城池村落地图,看得她眼睛都快要花了。
“那么,其它两国呢?”“是风国与祈国。”宁岁各指着地图的上方,被掬月江分隔的两块国土。三国的土地大小,相差不远。“白玉城以及燕京,是两国首都。”她仔细看了又看,终千看出了一点端倪,察觉出三城的不同之处。
“那两座城外,凹凹凸凸的线代表什么?”
“是城墙。”
“那盘龙城怎么没有城墙?”
“是兄长在三年前下令,为了方便各国商贩,昼夜都可以入城交易,才彻除盘龙城的城墙。”甜甜转过头,讶异的盯着厉刃。
无墙之城,的确方便商贸繁衍,但是相对的,也不利于战时守城。他一定是很大胆一或是有勇无谋一才会决定拆除城墙。
想起三个国家的不同,一股不祥的预感,悄悄爬上甜甜的心头,她捏紧拳头。频频深呼吸,然后才有勇气再度提问。“我可以请问,另外两国的国君是谁吗?”
“祈国为兽王,风国则是骁王。”该死!
果然是这样。
“你们得让三个王握手言和。”
“王?什么王?”
“骁王、兽王、厉王。”她想起天使所说的话,一颗心已经跌到谷底。
这三个国家的王,正是她们需要努力,促成握手言和的对象。
说不定这三国,只是大王之间,彼此看对方不爽。情况或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她怀抱着一丝希望,再问:“那你们平常怎么来往?”这问题却让宁岁霭出尴尬的表情。他用精致的手帕,按了按额上因为紧张而流出的汗水。
“呃,嫂嫂,三国断绝来往,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了。”“什么?不来往?!”她大惊小怪,回身对厉刃叫道:“你们三国连在一起,就在隔壁耶,怎么可以不来往?”厉刃瞪着她,一脸不爽。
“为什么不行?”
“人家说,远亲不如近邻,平常当然要和邻居打好关系,互相照顾啊!”何况,那还牵涉到她的小命啊。她着恼的回身,问宁岁:“我说得对不对?”
“这个……”宁岁的白脸因为紧张而变红,他看了兄长一眼,才继续道:“三国临江,为了船行贸易的重大利润,各有腹地千里。为抢得先机,曾发生过无数次的战争,近年来虽然战事稍缓,但是——天啊,还发生过战争?
“这么说来,你们三国之间始终处于敌对状态?”她脱口打断他,眼巴巴的看着那苍白的家伙。
“呃,是的。”“没有转圆的余地?”她的语气充满绝望。
“眼前看来,断无可能。”宁岁说道。
她晕眩的看着他,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一句“断无可能,断无可能、断无可能……”这天大的打击,让她面如死灰。看着那幅巨大的地图,一时哑口无言。在那短短一秒,地真想握拳朝天呐喊,高呼不公平。
为什么啊?她们三个只是身世凄凉的小孤女而已,是要如何让这三国的王握手言和啊?这复生的任务未免也太困难了吧?明明不是她们的错啊!
太过分啦!
第四章
暖风吹来,凭栏处,江山无限。甜甜站在宫殿最高处的露台,眺望着盘龙城四周的景色。这儿是整座城最高的地方,能够居高临下的俯瞰城内的大小街道,还能瞧见四通八达的河道。透过宁岁的解说,跟她这阵子以来的观察,她已经大略了解盘龙城的地形。
沧浪国、祈国与风国,三国居中土之中,两江又在此交会,水路、陆路四通八达,腹地深广,所以始终控揽中土商利。
三国因商利而兴起,但也因商利而结仇,为了独占沿江而上的异国商旅所带来的庞大利润,三国征战过无数次,至今关系仍紧张得很。
甜甜有预戚,雪葵跟丝绮八成也在天使的安排下,到了另外两个国家。
从小到大,她们三个人从未分开过这么久。
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们所处的国家,又是什么模样?那两个国家,是否也像沧浪国这么的繁荣昌盛?
自从得知那不幸的消息之后,她绞尽脑汁,试图想要找出个办法来,但厉刃却在新婚第二日,就领着骠骑营,带着几位大臣,按照原订计划,去边疆巡视,把她留在宫殿里置之不理,害她连想说服他的机会都没有。
他把治理国家摆放在第一位,不论是大婚,或是地这个新娘,都只是为了保住王位,他才勉强接受的“赠品”截至目前为止。她还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她原本就不是那种心思千回百转的人,唯一能想到的方式,只有对厉刃全盘托出。
万分沮丧的,她重重叹了口气。
啊,好讨厌,不想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她翻了个白眼,只能希望另外两个人的运气比她好一点。
话说回来,也多亏他的冷落,她才有充分的自由与时间,能好好欣赏这个陌生的国土。盘龙城号称百湖之城,沧浪江的支流漫布在千里沃野上,不但有利于农耕,也有调节水患的作用。
支流入城后,千曲百绕,形成复杂的水道,然后在港口汇入沧浪江。
地曾在栗儿的陪伴,还有上百名护卫的陪同下,去过港口附近,溜达了一整天。
港口规模宏大,大船小船,船头接着船尾,一艘艘的挤满了港内,繁忙的景况,即使是她见过的现代的商港,也难以比拟。
而港口附近,则是商肆如林,无数的货品都在此处卸下、贩卖。
这儿规划了数万商家,都以贸易为生。四方货物都在此地集散。不论粮、盐、棉、茶、油、纸与药材,行行都是大宗买卖,行行都离不开码头。
她亲眼见识了人们忙碌的在交易。栗儿还不忘细心的告诉她,每区所贩卖的货品,诸如棉花布匹、丝绸与千货、牛羊皮毛、木耳、生漆、桐油、药材、瓷器、果品与文房四宝。
直到这个时候,甜甜才了解,为什么厉刃要拆掉城墙。
商船到港的时间不分昼夜,若是有了城墙。
到了夜间就会关上城门,外来商旅无法进城做生意,当地商人也无法出城购物。贸易讲求的是快速,一夜的差距,就可能从获利惊人,变成亏损连连。拆掉城墙后,就能不分昼夜,商品随到随卖,抢得商业先机。
厉刃的决定,的确让盘龙城增加了不少商利,在三国的竞争上,也更添优势。
原来,他是那么果断的男人。
算算日子,她已经有半个多月都没瞧见厉刃的身影了。
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在想他。想他的俊容、想他的强健、想他严酷的表情、宽厚的双手、有力的拥抱、热烫的吻以及当他冲刺时,埋在她颈窝中的闷闷低吼,与滴落在她胸前的汗水……
讨厌!
难道,只是一夜的功夫,她就变成女色情狂了吗?
每天夜里,她总是独自入睡。有时,她庆幸不用与厉刃同床共枕,但是惋惜的情绪,却又会悄悄的爬上了心头。
连续好几天的梦里,她甚至梦见了,厉刃对她……甜甜深吸一口气,用力摇头,试图把那些令人脸红的遐思,全都一股脑儿的甩开。
“王后,您不舒服吗?”始终守在一旁的栗儿,轻声问道。
“没有没有,我没事。”她羞窘的连忙摇手否认。
“是吗?”栗儿细心得很。“或是,王后饿了?”她对王后的食量,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会。”她中午吃得可饱了。“说不定,我是吃饱了撑着,才会整天胡思乱想。”她猜测。`厶謇。
一直以来,她都有运动的习惯,而这半个多月以来,她餐餐吃得饱饱的,却苦无机会运动。
每次她要出门,宫女跟护卫们就跟在她后头,有次她试图跑步,害得好几个宫女为了追上她,跑得脸色惨白,纷纷昏倒。
正在烦恼的时候,甜甜的视线,瞄见了宫殿前方的广场齐聚了一堆人,不论男女老少,每个人都佩带着一副弓箭。
“那些人在做什么?”“回王后的话,他们正在练箭。”“连小孩也练箭?”她好讶异。
“厉王有令,为了守城,全国上下皆需习箭。”栗儿解释着,说得巨细靡遗。“为了鼓励人民习箭,厉王下令,靶心是用一两银子所制,谁能射中靶心,谁就能取走赏银。”“喔?真的吗?”甜甜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银子耶!这可比夜市里头,射气球所能得到的奖品更吸引人!
栗儿心思细腻,瞧见甜甜一脸心动,主动提议。“王后,不如先更换衣裳,然后也去试试?”射箭的时候,人人穿着的都是利落的猎装。
“好!”贪心又贪玩的甜甜,用最快的速度,换下那身精致却累赘的衣裳,换妥猎装、穿妥皮制的靴子,兴匆匆的就往射箭场冲去。
但是,早在她换衣裳的时候,已经有宫女赶去通报,当她一脚踏入射箭场时,先前喧哗欢乐的声音消失,男女老幼们全跪在地上。
“恭迎王后!”众人齐声,声音极为响亮。
甜甜翻了翻白眼。她到现在还不能习惯,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跪地请安。
“免礼,都起来吧!”要是她不说这句话,他们铁定会跪到她离开这里为止。人们纷纷起身,却仍旧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她。
“大家别拘束,我也是来练箭的。”她东张西望,找了一会儿,才走到一个年约八岁的女娃儿面前。她蹲了下来,笑咪咪的说道:“我没带弓箭,你的可不可以借我?”女娃儿眨着大眼,兴奋又害羞,可爱的脸蛋红通通的。白嫩胖软的小手,怯怯的递出比她还高的长弓跟羽箭。
“谢谢你。”甜甜微笑着,摸了摸女娃儿的头。
女娃儿的脸更红,转身扑进身后爹爹的怀里,人群之中响起一阵笑声,看着甜甜的表情,也从恭敬严肃,渐渐转为柔和。
取得弓箭的甜甜,走到射箭场中央,尝试着拉弓。细细的弓弦,因为她的用力,逐渐的收紧。
她会向小女孩借弓箭,是猜想一般成年人的长弓,看来又大又重,她肯定拉不动。好在小女孩的弓并不紧,她能轻松拉开。
“银子,等我啊!”她喃喃自语着,抽出羽箭,搭上了弓弦,闭上一只眼睛瞄准靶子,然后放箭!咻!羽箭笔直的插进只离她几步远的泥土里。人群之中,传来窃笑声。
她回过头去,想看看是哪些人这么坏心的嘲笑新手,却只看见一张张正经的脸孔,像是刚刚那阵笑声只是她的幻听。
找不到“犯人”,她又抽出一支羽箭,再接再厉的瞄准。
这次,羽箭虽然射了出去,却远远偏离靶心,插进靶子后方由稻草堆成的墙里。
唉,别说是银子了,这种成绩连安慰奖都拿不到!
“我就不相信!”她再抽出一箭,搭在弓弦上。
倏地,高大健硕的身躯从后方贴近。一双大手,分别握住她持弓与搭箭的手,准确的替她调整力道与角度。
咻!
羽箭破空,正中靶心。
“中了中了!”甜甜高兴得又蹦又跳,回头一望,瞧见是厉刃出手帮忙,她更是难掩快乐。
“你终于回来了!”那灿烂的笑容,没有丝毫矫饰,只充满着欣喜。就像一道阳光,陡然照入他心里最幽暗的角落,那种温暖,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王族争斗,诡谲狡诈,从小他所见到的都是虚假的微笑。当他成为一国之王后,人们敬他、怕他,就算有笑容,也是诚惺诚恐。
只有她的笑容,如此灿烂、如此坦然,教他狞不及防的心头一暖。
“谢谢你帮我射中靶心。”她笑吟吟的道谢。
不仅仅是高兴能赚到一两银子,更高兴能见到他。
那双黑眸里的戾色,有些微的软化,但是在下一瞬间,像是要防备什么似的,又恢复冷硬。
“你的技术太糟了。”他语气里,带着责备。
甜甜嘟着红唇。
“我只是缺乏练习罢了。”她只在夜市玩过射气球,射箭可是头一遣呢!“不如你多教教我。”“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小气。”她咕哝。
“你说什么?”“没有。”她否认,又露出无敌的笑容。
“拜托啦,只是教我一会儿,又不会花你多少时间。”厉刃拧着浓眉,沉默了半响,才勉强同意。
“你该换个靶子。”他大手一挥,立刻有人上前,换上另一个新靶。
她歪头端详着,比较两个靶子的不同。“为什么这个靶心比较大?”“方便新手练习。”“那,靶心比较大,赏银也比较多吗?”她追问。
“还是一两银子。”这是他的安排。随着靶心的缩小,人们射箭的技术,才能够愈来愈精进。
“喔。”好失望。
罔顾她的失望,厉刃站在她后方,重新教导她该怎么瞄准。“左手打直,眼睛,准星与靶心成一直线。”“这样吗?”她依样画葫芦。
“左手打直!”“这样?”“打直!”“已经很直了啊!”她叫道。
厉刃低咒一声,再也忍无可忍,结实的身躯贴上她的娇小。他握住她的左手。调整到适当位置:“看着准星。”他身上的热气辐射到她身上,不知怎地,莫名觉得有点害羞。
“哪里是准星?”她茫然的问。
恼怒的抽气声,清晰的在她脑后响起。粗大的食指,过度用力的戳了戳羽箭与长弓交接处一个小小的突起。
“这里!”他的声音接近低咆。“瞄准靶心。”“知道了,”她抱怨着。“别嚷嘛,我耳朵都快聋了。”她吸气,放箭。羽箭离弓,没有射中靶心,但也距离不远。
但,没射中靶心,就没有银两可拿。她垂涎赏银,急忙转身,又向身后的男人讨教。
“还不行啊,你再教教!”她倏地瞪大了眼。
两人的身躯,无意间贴得更近。隔着布枓,她赫然发现,他又变得“激动”起来,粗壮的强硬,正隔着衣裤抵着她的小腹。她脸一红,轻抽口气,本能的想退开,但他却突然出手,圈住她的腰,硬往怀里扯,强迫她更贴紧他。
“你在做什么?”她心儿猛跳,因为戚受到他的欲望,全身上下都羞得烫红。
她从未遇过这种事,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厉刃笔直的看进她的眼里,眸光浓亮。
“你让我生气。”“你生气的时候,都会……都会…这样吗?”甜甜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问。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愤怒会引发这种生理反应。
“不会。”他拧着浓眉,露出懊恼的表情。
低声咒骂:“女人,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忘不了你?”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都在香艳的梦境中醒来,因为不能满足而疼痛着。
他忘不了她?
听见他的坦承,甜甜心儿猛地狂跳,隐藏不住心中的思绪,她羞红着脸,脱口说道:“我也想你。”简单的几个字,却教厉刃的黑眸燃起欲望的火焰。他低下头来,想也不想的,就要吻住那教他魂牵梦系的红润双唇。
她又惊又羞,急忙躲开。“大家都在看啦!”现在可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耶,她可没忘记,那群人还杵在那里。
厉刃不耐的抬头,横眼一扫。
即使他没有开口,但是仅仅那一眼,已经吓得围观的人们,涮的一声,集体火速转过头去,再也不敢盯着两人瞧。
“他们看不见了。”他宣布。
她有些傻眼,却还是窘得不肯让步,抓着他的衣襟,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但是,他们还听得见啊!”“那就让他们把耳朵都捣上。”他不耐的说。
甜甜咬了咬唇,窘迫得猛跺脚。“你到底想怎么样嘛,”她好想当场逃走,但是却又知道,厉刃不会放她走。
黝黑的大手,隔着薄薄的衣枓,直接握住她的丰盈,复习她的温香软玉。她再抽口气,差点呻吟出声,连忙咬住红唇。她颤抖的想退后,身后却是他坚实热烫的胸膛。他全无顾忌,放肆的揉握着。用他记忆之中,地难以抵抗的方式,大胆的挑逗她的情欲。
讨厌,怎么会这样?
现在是大白天,旁边还有人耶,她竟然对他这么有反应?
她喘着气,紧咬着嫩唇,忍着呻吟,若不是靠在他身上,她连站都站不住。
“或许,我们该再试一次。”他的声音格外沙哑。
她被摆布得不但身子软了,连脑子也无法思考。
“什么?”她语焉不详,软倒在他的怀中,任由他放肆,已经分不太清楚,这是现实,还是她夜夜重温的春梦。
“只有再试一次,这才能证明那一夜全是因为春药作祟。”他沈声低语着。那夜太过美好,令他难以置信,日夜念念不忘。有生以来,他从未如此沈迷过一件事或一个人——一个又疯又笨,但却甜美得不可思议的女人!
“嗯,我们得再试一次。”她昏然的同意,厉刃低头望着那张火烫娇红的脸儿,接着毫不犹豫的,将双眸迷离的甜甜抱了起来,大步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注视着那张俊容,被他挑逗得再次感受到,何谓欲火焚身。眼前,只要能再“染指”他,她愿意同意任何事情。
阳光,从窗棂洒落。寝宫之内温度宜人,暖得让人想睡。甜甜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踏进寝宫之后,厉刃将她放下,随后就在她眼前,用最快的速度除去衣裳、佩刀,转眼间就全身赤裸。
阳光照拂过那黝黑的肌肤,强健的肌肉,在光滑的肌肤下有力的移动,让他的每个动作,都充满着力量。
她注视着他,无法移开视线,羞赧却又渴望,水汪汪的大眼注视着他宽阔的双肩、结实的胸膛,黑色的胸毛一路延伸过他的小腹,而后毛发又变得浓密,圈绕着他已经昂扬的粗壮。这简直比最顶尖的国际男模特儿更养眼!甜甜捣着鼻子,就怕这煽情的景象,会害得她太激动,连鼻血都流出来。
厉刃抬起头来,发现她还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脸色立刻变得不悦。
“快点。”他催促。
她满脸疑惑。“快点什么?”“把衣服脱了。”他都要“开动”了,她却还穿着衣裳。
那不耐的语气,让甜甜心儿猛跳,双颊酣红。
她的确想要他,但这么直接的催促。却让她心慌意乱,连解衣扣的小手,都频频颤抖,一颗扣子解了半天,还是解不开来。
“你要我等多久?”厉刃质问,再也等不下去,大手凑了过来,也没耐性一颗一颗的解,只是用力一扯,扣子就全都飞开,滚得满地都是。
“啊!”她来不及责备他的猴急与粗鲁,他已经用双手握住她胸前的丰盈,还低头把脸埋了进去,贪婪的深呼吸。大手上的硬茧,以及他脸上的胡渣,都对滑嫩的肌肤带来莫大刺激,甜甜颤抖着,难耐的低低呻吟,红润的乳尖,也羞人的挺立,抵着他的掌心。厉刃移开大手,火烫的目光注视着那美丽的蓓蕾。他缓缓的低头,用热烫的舌尖,轻轻的舔弄着。
“我忘不了这个。”沙哑的嗓音,盈满欲望。
她的颜色、她的触感、她的形状、她的呻吟,就像是女妖的诅咒,日夜都纠缠着他。
灵巧的舌尖,反复围绕着、吸吮着,一再品味白嫩顶端的蓓蕾。宽厚的大手,揉握着柔软而充满弹性的丰盈,直到她无助娇吟。
“摸我。”他在她耳边低语,格外渴切。
甜甜娇喘着,小手抚上他结实的胸膛。她留恋的抚着那强壮的身躯,暗暗赞叹健壮高大又充满力量的他,虽然欲火焚身,却不会霸道的弄痛她。
这种粗暴中的谨慎,是他无意之中所流露的温柔。而他的温柔,比强烈的欲望更教她着迷不已。
软嫩的小手,无意中碰着他胸前的褐色乳尖。
悬岩在她身上的厉刃,突然全身一僵,倏地抽气。
他的反应教她着迷。她尝试性的低下头去,用他品尝她的方式,用软软嫩嫩的舌,舔过他的乳尖。
每一次,当地的舌尖拂过,巨大的身躯就隐隐颤抖着。
“你喜欢吗?”她悄声问。
厉刃的回答,是一声低吼。他翻过身去,将她娇小的身子压进床褥之中,不允许她再为所欲为。
像是为了报复她,他开始吮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当她试图反抗时,他仅用单手,就扣住她的双腕,强迫她高举过头,诱人的娇躯只能如女奴般,无助的裸里在他的注视下。
厉刃的唇舌,吻过她发烫的肌肤。
“不要……嗯……”她无法闪躲,娇颤着求饶,看着他的吻,滑过她的小腹,一路往下。
最后,他撑开了她的双腿,以比火还烫的喘息,撩拨地腿间的红嫩。
“厉刃……”她羞极的呻吟,妄想要躲开。
“别动。”他的脸靠得好近。近到她最软嫩的那处,已经能感受到他紊乱的气息,她颤抖着、湿润着……期待着……粗大的手指,分开了红润的花办,他凑上前去,轻舔着那珍珠般的粉艳小核,吮尝着她的甜美。
连番的舔吮,引发她的啜泣。她难耐的挣扎,却还是只能在他的唇舌下颤抖,承受他的掠夺与吸吮,直到她湿润得染湿床褥,也染湿了他。
最后,当他终于起身,回到她身上时,她已经双眸誊陇、喘息不已,软弱得无法反抗。
沉重的男性身躯,抵靠在她身上,两人之间再没有半点空隙。
缓缓的,她感觉到他的刚硬,抵住她最娇嫩的那处,艰难的揉挤入她的暖润紧窒,直到最深最深处。
甜甜颤抖着,无助低吟。
他立刻停了下来。“痛吗?”他不想弄疼她。
她咬牙摇头,努力适应着,他潜藏在她深处的巨大。
“你好烫……”她低语着,依从欲望的本能,以娇嫩吸吮他的刚硬。厉刃低吼一声,再也无法克制。他挤入得更深,强而有力的冲刺着,重温那个令两人都狂乱的节奏,直到她只能在他怀里,娇软迷茫的泣嚷,被他愈来愈强烈的撞击,推上情欲的颠峰。
无底的欢愉,犹如漩涡,将他们彻底卷入,忘了其它。
那日,他们从午后,缠绵直到深夜。
事实证明,即使没了春药“助兴”,他们仍确确实实渴望着彼此。
大白天,是大白天耶!虫鸣鸟叫,金光闪耀,她一早醒来,感觉到身旁温热的男人还拥着她,让她瞬间想起昨天的欢爱缠绵,整个人羞到无以复加。
噢,天啊,她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大白天就和他滚上了床,还从白天翻滚到深夜,再从深夜翻滚到早上?
这次,可没春药当借口了呀!她羞得不敢睁眼,却屏息的发现他早醒了,粗糙宽厚的大手,缓缓的抚过她的裸背,从她的后颈,顺着脊椎往下轻划。慢慢溜到了腰椎上,然后又轻轻的滑了回来。
他在看她,她知道,她可以感觉到他那灼人的视线。
不自觉的,甜甜红了脸,却因为太害羞,还没想到该怎么面对他,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继续装睡。
他的抚摸很轻柔,甚至称得上是温柔的,并没有带着太多的情欲。
那感觉,好舒服。
厉刃轻轻抚摸着那细腻得宛如瓷器的肌肤。
属于她的一切,都教他沈迷不已。
以往,就算再美丽的女人,他都觉得她们邪恶歹毒,连血液都是乌黑的,但是眼前的她,却是那么俏丽无邪,单纯得让他硬如石壁的心防,裂了一道道的缝儿。
国家大事、社稷兴亡,此时此刻都被抛在脑后。
他有生以来,头一次沈迷在这难言却又令人陷溺的时光中。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她。
粗糙的大手,无声的离开细嫩的裸背。甜甜心儿坪坪乱跳,几乎想不知羞的窝进他怀里磨赠,再讨些温柔轻抚,却在下一瞬,发现他的手来到她脸颊上。厉刃正以指腹,迟疑的、轻抚她的面容。
迟疑?
她一愣,这男人一向大开大阖,粗鲁不文,怎会迟疑?可在这瞬间,她真的觉得他的抚摸有点迟疑,像是不确定。
偷偷的,她睁开一丝缝隙。
晨光下,那俊帅的男人凝望着她,表情却非一贯的冰冷或暴怒,反而透着些许的复杂情绪,带着迷惘、柔情、怜借,和……渴望?
是渴望,不是欲望。
那瞬间,她心头一紧,不觉中。忘了要继续装睡,完全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和她对上,在空中缠绕。
她心头坪然,莫名眩晕。
几乎就在下一秒,他抽回了手,恢复了冷硬的表情,粗鲁的开口。
“你睡太晚了,快点起床!”“啊?”刚刚的温柔,以及他罕见的迟疑,还有比金银珠宝更珍贵的迷惘、柔情还有怜惜呢?
他的态度改变之快,让她措手不及,差点就要以为,刚刚那短暂的温柔,只是她未醒的梦。
但是,她分明就记得他眼里的渴望。
那深刻的情绪,像是老早就深烙在他眼中,只是总被冷硬覆盖,教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心中的渴望,犹如一个在沙漠中行走的人,深深渴望着水源。
他真正的情绪,原来藏得那么深,只有在无人发现时,才愿意泄漏些许。
甜甜望着厉刃的背影,心中微微疼着。
是什么样的寂寞、什么样的过往,才将他磨练成一个必须随时用怒气、用冷漠掩盖真实情绪的人。他不能纵声笑,不能放肆的哭,时时刻刻都严格克制自己。
而他,在她尚未睁眼时,竟对她露出了那么温柔的表情。
甜甜的脸儿娇红,咬着红嫩的唇办,虽然抓起衣裳着衣,心中却还惦记着厉刃先前的触摸、先前的表情、先前的眼神。
“动作快!”不耐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这就来了嘛!”她换好衣服,走到了大桌旁边,看着沐浴在阳光之下,傲然有如天神的男人。
“你速度太慢了。”他抱怨
“就慢一点点而已。”她的心情太好,根本不愿意跟这个刚刚泄漏了内心最大弱点的男人吵架。“再说,早膳也还没送来。”就像是听见了她所说的话,寝宫的巨门上,先是传来规律的轻敲,接着就被栗儿从外面打开,食物的香味同时飘了过来。
“王与王后,晨安。”栗儿轻声说着。“这是今日的早膳,请王与王后共用。”宫里的每个人,都听说了厉王在射箭场把王后带走的事,宫女们听了,全都脸红心跳。
“端上来。”厉刃挥手。
“是。”一道道的佳肴很快的送上桌,厉刃毫不迟疑的对食物展开攻击。但是甜甜却反常的。没有伸手去抢,她只是坐在那儿,看着他微笑着。
“你笑什么?”他瞪着她。她咬着唇,强忍嘴角甜甜的笑意。
“没什么。”她才不要告诉他,他无意泄漏的温柔,让她好高兴好高兴。
“你要是不饿的话,就滚到旁边去,别妨碍我吃饭。”厉刃语气冷硬,说得毫不留情。
“别想独占这桌子的食物。”甜甜顶了回去,火速拿起碗筷,添了一大碗的白米饭。“谁说我不饿的,我这就要吃了!”说完,她的小脸埋进米饭中,用长长的筷子,灵巧而快速的将米饭扒进嘴里。
只是,厉刃却不知道。
那张埋在米饭中的俏丽脸蛋,始终带着娇甜如蜜的笑容。
第五章
毫无疑问的,他们在床上“相处”得很好。
但是,一旦下了床,出了寝宫之后,情况可就截然不同了。厉刃是一国之王,要处理的事情,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每天清晨,天还没有一见,他就已经醒来,整装离开寝宫,去忙他的国家大事。
相比之下,他们共有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
夜里的欢爱,总耗去她不少体力,他温暖的怀抱,又让她睡得又香又甜,当她睡饱醒来时,凌乱的大床上往往只剩下她孤单一人。
欢爱,的确教人上瘾。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某种情绪,悄悄的萌芽,揪住了她的心。
她忘不了那天早上,他在晨光中看她的表情。
那让她坪然心跳的温柔,绝非偶然,他只是将它藏在心底。这阵子,她看得清楚,他并不是驽钝冷情之人,不然他就不会轻易放过那些对他下药的老臣了。
他照顾百姓是不分男女老幼的,他拆掉城墙,积极拓展商贸,再以银子当靶,鼓励人人习武以自卫,让整个国家走向开放自由的强盛。
有时候,他的确是太过专断,但她发现,他深得民心。
他的人民,对他既敬且畏,却都非常喜欢他,因为他把国家带入富强康乐,让人人得以安居乐业。
他不是真的不明事理的人,她只要能找到机会,和他好好讲清楚。关于她小命的问题,她相信,他一定会认真考虑和邻国和谈的事。
没错,等晚上就找机会来和他提吧,只要她没有再被他压倒,能维持脑袋清醒的话。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就红了起来。
这阵子,她总是想着厉刃,喜欢他的每个表情,喜欢腻着他说话,喜欢躺卧在他胸前,用手指轻轻划过他深刻的轮廓,甚至趁他闭着眼休憩时,仔细的数着他有几根眼睫毛。她好像……
对他也上了瘾!现在,就连白昼里,她也想追着他到处跑。
不过接连几次,厉刃一瞧见她,就冷着一张脸,明显的不欢迎她的贸然出现。
只是,这小小的挫折,根本不能阻止甜甜。
那日,天气炎热,人人汗如雨下。
想见厉刃的念头,跟高温一样,让她难以忍受。她在寝宫里,踱步走过来、走过去,不到一会儿,就热得汗水直冒,连衣裳都湿透了。
一旁的栗儿,赶忙送上凉茶。
“王后,喝些凉茶,会舒服些的。”她递上琉璃茶碗,还有沁凉的手绢。
甜甜接过茶碗,咕噜噜的就把凉茶往嘴里灌,那冷透的温度,让她有些讶异。
“咦,这是冰的?”这里该不会有冰箱吧?
“是的。”栗儿微笑着。“宫殿底下建有冰窖,冬季时储冰,提供夏季时使用,王后若想喝些冰的甜汤,都可以随时吩咐。”“唔,甜汤吗?”她歪头想了想,又看看窗外,那晒得人头昏眼花的耀眼阳光,蓦地灵光一闪。“你去帮我凿两碗冰来,再准备一些蜂蜜,要是有蜜饯的话,那就更好了。”“厨房里头,收有各式糖溃甜品。”另一个宫女说道。
“太好了,那个也行。”她眼一亮,开心的说。
“是。”栗儿福了一福身,预备要亲自去冰窖取冰时,甜甜又叫唤着。
“还有,帮我准备别的衣服。”大热天的,她实在穿不住这身华丽又累赘的女装。
“王后是否要换穿猎装?”“好。”甜甜应了一声,但是想到,猎装是长袖长裤,虽然利落,却也没能凉快到哪里去,随即改变主意。叫页便拿一把剪刀给我。”剪刀?
栗儿心里困惑,但是实在不敢对主子的要求有任何意见,只得先递上猎装,再翻找出一把纯银的小剪,小心翼翼的递送上前。
“王后想剪什么?”栗儿怯怯的问。甜甜在桌上摊开猎装,微笑回答:“衣服啊。”
栗儿一愣,仍道:“呃,奴婢可以代劳。”
“不用了、不用了,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了。”甜甜接过剪刀,在桌边坐下,一边笑着朝栗儿挥手。
“你快去冰窖凿冰来。”
“是。”栗儿恭敬行礼,乖乖退了出去,当她离开寝宫前,最后看见的景象,是甜甜握着剪刀,喀嚓嚎剪下猎装的长袖。
半响之后,当她端着两碗碎冰,回到寝宫的时候,所有的宫女早已全都吓白了脸。一瞧见她回来,宫女们连滚带爬,急忙挤了过来,个个表情惊慌,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栗儿姊姊,不好了,王后她……王后她……”
“王后怎么了?”
“她……她……”宫女吓得说不出话来。
栗儿心急如焚,赶忙冲进寝宫里,以为王后一不小心被利剪弄伤了。只是,当地冲入寝宫,所迎接她的,却不是血流如注的画面。
只是,眼前的画面比鲜血乱喷的血腥场面,更教她骇然失措。天啊,王后居然穿着……穿着……栗儿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形容王后的那身穿着。
“啊,回来得刚好!”甜甜笑逐颜开,轻快的走上前来,从栗儿发颤的手里接过那两碗碎冰,然后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在冰上淋满蜂蜜,再撇上蜜饯。
嘿嘿,加了这么多丰富的配枓,这两碗冰看来可口极了!
最后,在宫女们惊慌的注视下,她端起满成小山的冰碗,转身就要往外头走去。
直到这时,栗儿才从震惊中猛然醒了过来。
“王后,您要去哪儿?”她匆匆追上,惊慌失措的问。
“去议事大殿。”甜甜一笑,脚步没停,只道:“天气这么热,我送冰去给他吃,让他消消暑。”栗儿几乎要昏倒了。
“王后,您不能穿这样出去!”
“为什么?”她困惑的猛眨眼,还原地转了一圈,对自己的“创作”,觉得颇为满意。
“穿这样很凉快啊。”“但是……但是……”栗儿还没“但是”出个下文,甜甜已经绕过手脚发软的宫女们,径自往外头走去。一路上,宫女瞧见了她,全都吓得傻眼。
至于宫殿内的侍卫,则是见一个倒一个,纷纷闭眼不敢多看,穿着盔甲的大男人东倒西歪,跌跌撞撞的倒成一团。
“前面的,把眼睛全闭上!”身为侍卫领头,知道兹事体大,虽然还没爬起身,就已经急着放声下令。
不同于四周的混乱,甜甜倒是完全不受影响,她脚步轻盈,也没兴趣去弄清楚,宫女跟侍卫们是为了什么而慌乱。她一心一意就是赶着要在冰融化之前,快快送到厉刃眼前,也让他尝尝透心凉的滋味。
议事大殿里,大臣齐聚,正在禀奏国事。
愈是走近,大殿里传来的声音,就愈是清晰。
“敔禀王上,鹦鹉洲的商船,近日有增多的趋势,但不同于以往,商船只是短暂停靠后,又往沧浪江上游而去。”“知道那些商船上载运的是什么货物?”厉刃的声音格外低沈。
“根据商家所言。都是些皮草、药材。”“商家说的话,不一定能信。”“老夫以为,商船会往上游而去,代表上游的卖价更高。”苍老沙哑的则是太傅的声音。
“上游的贪狼国,自从女王登基后,开始勤练兵马,以重金广收武器,实在有注意的必要。”“巡视边境时,的确也逮着了几个贪狼的探子。”厉刃说道。“那就派人去探探贪狼的动静。”
“那么,鹦鹉洲的商船,王以为该如何处置?”
“近日就得抽验。”
“遵命。”讨论才告了一段落,娇小的身影,从议事大殿的左门突然冒了出来。
“厉刃,我来……”王位上的厉刃最先转头。当他瞧见她身上的穿着时,脸色顿时转为铁青,一双眼珠子差点要滚了出来。
甜甜满脸是笑,端着两碗冰,才刚踏入大殿一步,一阵狂风就迎面扫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圈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宫殿外拖去,娇小的人儿在转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等待风势稍停,被狂风吹得双眼发疼的众臣,才茫然的面面相觎。
“刚刚殿外有人吗?”
“有吗?”
“我明明听见了,好像是女人的声音。”
“没吧。”“是不是太傅听错了?”众人困惑的讨论时,有人转头,望向了王位,“啊,王上不见了。”
随即愕然的发现,才一晃眼的功夫,王位上竟然空无一人。
甜甜已经被抓到了宫殿旁侧的花园深处。
花园里浓荫遍地,刺眼的阳光被绿荫滤得凉爽许多,加上这儿较为偏僻,就算是宫女奴仆们,也不会走到这里来。她捧着怀里的两碗冰,庆幸厉刃轻功了得,虽然移动了这么一大段路,碗里的冰还是满满的,一滴不漏。她仰起头来,正想夸奖他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他气恼的骇人怒容。
“你怎么会穿成这样?”他第一眼瞧见时,甚至还以为她没有穿衣裳。
事实上,她跟没穿衣裳也相去不远了。
原本是长袖长裤的猎装,被她挥刀一剪,成了短袖与短裤,她美丽修长的手脚,全都暴露在外。更过分的是,她把领口也剪了,白嫩的颈项与前襟全都一览无遗。
他甚至还能看见。领口边缘的白嫩,还留有他昨夜癫狂时留下的浅浅红痕。
相较于厉刃的恼怒,甜甜却是一脸无辜。
“我很热嘛!”穿那么多,她都快中暑了。
“你这、这、这……”他的理智全被嫉妒吞噬。
“你就穿成这样,从寝宫走到这里?”专属于他的美景,竞让每个人都看了?该死!
他想挖出他们的眼睛、他更想把她压在膝上,狠狠的痛扁一顿。为了恢复冷静,厉刃转过身,频频深呼吸,再回头时,竞然看见半点不知反省的甜甜,还拉开衣襟。挥着小手朝里头褊凉。
领口之下,露出一截光润的胜雪酥胸。
“住手!”他怒吼。
挥舞的小手停住了,她不解的猛眨眼,不明白他濒临红色警戒的怒气,为哈突然又讽到破表。
“啊?”她呆看着他,不懂他在气什么。
“遮好你自己!”他的头上几乎要冒出烟来。
“喔。”甜甜乖乖的拉好衣襟。
“你就没有半点羞耻心吗?”他指责着,声音大得连四周的树木都会瑟瑟发抖。
“你看看,这是什么?破布吗?臣民们要是看见,还以为我穷到连衣服都没能让你穿!”她嘟着嘴,有些委屈。
“就是怕你不高兴,我才没继续剪下去的。”她掀起衣裳,露出嫩得教人想咬一口的细腰。
“我本来还想剪到这里。”她指着腰上两寸的地方。
厉刃的回应,是惊天动地的咆哮。“绝对不行!”
“好嘛好嘛,不行就不行。”她满不在乎的耸肩,一口又一口的,挖着甜蜜蜜的碎冰吃。
“立刻回去,换回正常的衣服,把这些破布扔了!”“别急,等一下我就去换。”她敷衍着。
“现在就去。”他咬牙切齿。“不要考验我的耐性,我根本没有那种东西。我命令你,马上一”甜甜的叫唤,打断他的怒责。
“厉刃。”
“做什么?”
“你不吃冰吗?”她巴眨着乌黑大眼问,提醒着他。
“再不吃的话,冰都要融化了。”抽气的声音,格外响亮。
“我刚刚讲的话,你都没在听吗?”他强烈克制着,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的冲动。
“有啊!”瞧着他怒发冲冠的模样,她忍不住小小声的说。“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热的样子嘛。”厉刃额上的青筋,隐隐抽动着。何止是热,他气得都快喷出火来了。
“扔了!”他咆哮着,声如雷鸣。“我不要吃这鬼东西!”闻言,地小脸一白。
虽然地很快的垂下了眼,没有开口顶嘴,但唇边的笑容乍然消失不见,美丽的小脸蛋满是委屈与难过,她低着头,一下又一下的,戳着那碗她亲手做出来,还小心翼翼的捧到大殿里,要与他分享的甜蜜冰品。
虽然只有一瞬,但他仍在她垂眼时,看到她眼里涌现可疑的委屈泪光,那泪光像根刺,恼人的戳刺着他的心。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四周只剩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着。
碗里的碎冰,渐渐融化了。
厉刃瞪视着眼前那颗低垂的小脑袋。她脸上失望的表情,让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混帐。可恶!难言的情绪,紧紧揪住他的胸口,比他尝过最重、最痛的拳头,还要有杀伤力。他分辨不出,那种椎心的情绪究竟该如何称呼,只知道她的一颦一笑,对他已经有了强大的影响力。
万分冲动的,他探出大手,在她诧异的注视下,抢过那碗半融的碎冰,仰头一口气全吞了。
俊脸上的表情,很快的从怒气腾腾,变得古怪万分。
“这是什么?”“四果冰。”她吓了一跳,却仍照实回答,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改变主意。但是心里的失望和阴霾,因为他的举动,竞全数一扫而空。
“太甜了。”厉刃抱怨。
“四果冰本来就是甜的。”她心头暖甜,冲动的握住他的大手,霭出灿斓一笑。“那,我下次调得不甜一点,好不好?”那耀眼的微笑,让最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拒绝。
看着她开心的笑颜,那过甜的碎冰与蜜饯,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下咽。厉刃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握住掌心里的柔嫩小手,非常忍耐的咽下满嘴的甜腻。
“好吃吗?”她期盼的追问。他瞪着她,一会儿之后,才从牙缝里进出了三个字。
“还可以。”事实上,他现在只想冲去找水暍,去掉嘴里的甜腻味道。
甜甜却误会了他话里真正的涵义。“啊,我知道了,你一定嫌蜜饯加得不够。”她笑着拍着胸口,一脸正经的保证。
“你放心,下次,我一定替你加更多的科。”即便厉刃是骁勇善战、威猛无敌的一国之君,听见她如此“甜蜜”的保证,高大健硕的身躯,竞也忍不住,窜过一阵颤抖。
“你快去把衣服穿上。”他不愿意再继续这个可怕的话题。
她却还有要求。
“等我换回猎装,你可以陪我去游泳吗?”穿着长袖长裤去游泳,虽然有些累赘,但是有他的陪伴,就足够弥补一切。
他拒绝得斩钉截铁。“不行。”她嘟起嘴。“算了,那我自己去游泳。”“不行。”“为什么?”她问出口后,才又恍然大悟。
“对喔,抱歉抱歉,我忘了,你不会游泳。”“我当然会。”他回答得很快。“沧浪国临江千里,国境内又有上千条河流,人人都识得水性。”他是王,怎能不懂水性。
“那你怎么还会溺水?”她的问题,一针见血。
“那是意外。”他一脸僵硬,斩钉截铁的说。
“才怪,你的反应骗不了我。”她像是哄小孩似的,还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认真的安慰。
“唉呀,不会游泳也没关系啊,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可以教你游泳啊!”那句话,恰恰触及了他内心深处最黑暗的回忆。往事涌上心头,那双黝亮黑眸,蓦地尊豕上一层阴影。
“有个女人,也曾想教我游泳。”厉刃沈声说道,语调冰冷。
“喔?”她好奇。“那你学到哪里?”他讽刺的一笑。
“不会溺死。”他只学会这个。回忆,历历在目。
“她把我浸在铁铸的水缸里,再盖上铁盖,一次又一次的把我压进水里。”冰冷的水底,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呛咳着、挣扎着,铁盖却又牢又重,始终没有掀开,“什么?”甜甜一愣,敢相信。
这么荒谬的方式,令她听得怒火中烧,气得想要揍人。
“这是什么烂教法?她人在哪里?快点把她叫出来,我要好好教训她!”甜甜气得蹦蹦跳,恼怒不已。
该死,一定是这种恶劣的方式,在他心里造成阴影,才害他没学会游泳。
“她不在这里。”他嘴角上有着笑,眼里却冷如寒冰。“她已经死了,就埋在王家的陵墓里。”甜甜倒抽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那个女人是……是……浮现心头的猜测,实在太过恐怖,恐怖到地没有勇气开口向他求证。
厉刃却直视着她,坦承不讳。“她是我的亲娘。”他冷笑着,至今无法忘怀。“我已经忘了她曾尝试过多少次,把我强压进那个该死的水缸里。”
就因为沧浪国人人都识得水性,他从小对于水的畏惧,成为他耻辱的印记,也成为贴身近臣才知道的秘密。这简直就是个屈辱,无疑会大大损及他身为王者的威望。再加上,同父异母的宁岁始终对王位虎视耽耽,他不得不防。
只是,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她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
这是他最想藏住的秘密。
而他,不想隐瞒她。
甜甜注视着他,娇小的身躯轻轻颤抖着。那简短的几句话,已经透露出,他所经历的事情有多么可怕。
他是这么的高大健壮,足以反抗任何人、任何事。这也说明了,他那些恐怖的经历都是发生在他幼年时期。
想到年幼的厉刃,一次又一次的,在铁铸的水缸里浮沈,一再因为溺水,徘徊在死亡边缘,她的心就像是挨了一刀般,刺痛得几乎滴血。
还是个孩子的他,是要多么勇敢,才能熬过那令人胆寒的折磨?温热的水雾,弥漫了甜甜的双眼,当一滴泪水滚落时,她才察觉自己已经哭了出来。黝黑的大手,轻拂去那滴泪。
“你为什么要哭?”他问,眼里的寒霜,因为那淌泪水的热度,一点一滴的渐渐融化了。
她咬着唇办,心疼落泪。
晶莹的泪水,如似要滴穿他的铁石心肠,他心上的防备,因为她的热泪,渐渐的崩毁,那点滴的泪。都在他心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你在乎?”他问着,声音沙哑。“你为什么在乎?”这些泪水全都是为了他?
甜甜的心抽紧着。
“我不知道。”她低声回答,说出口的却是哭泣的声音,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更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乎——她喜欢厉刃,深深的、无法自拔的喜欢他。
他的粗暴、他的蛮横、他的不讲理,以及他在无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关于他的全部,她都喜欢。
温热的泪水,让厉刃不知所措。他一再拭去粉颊上的泪滴,却惹得她哭得更厉圭口。“别哭了。”他低吼。她的泪,让他心乱。
她点了点头,泪却落得更急。
厉刃挫败的呻吟一声,大手捧住那泪湿的小脸,用最原始的方式,吞咽她的泪水与伤心。
他吻了她。
这个绵长的吻,无限狂乱,却也无限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