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6-01

锦竹: 成人礼 31-40

chapter.31

    曾唯一的生活,如今很充实。早上不会再睡懒觉,早早地跟纪齐宣一起起床吃早餐,然后由纪齐宣当司机送至Minico的专卖店里。到了太阳落山以后,她便会去驾校学车,找私教一学就是到晚上九点左右。
    她总会穿着拉风的漂亮衣服屹立在驾校门口,等人。
    每天晚上九点钟,纪齐宣总会驾车来接她。
    这已经是学车的第二个星期天了。曾唯一坐在纪齐宣的车上,不停的打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样子。纪齐宣用余光扫向她,问:“很困?”
    “今天跟红豆一起去搬货,累的腰酸背痛,可能太疲劳了,所以有点想睡觉。”
    曾唯一居然抬起她那高贵的芊芊玉手跟红豆去搬货?而且看她现在这副样子,显然是属于卖力型而非滥竽充数型。纪齐宣似乎不认识曾唯一了,他愣了片刻,失声笑道:“生意看起来不错。”
    “何止啊,我和红豆都忙不过来,还请了两位小妹来帮忙。许伯伯看我们两个女人累成这样,连出租车都不开了,直接加入我们行列中了。”曾唯一说着说着,嘴角不自禁的上翘,那是她一直惯有的小骄傲,不过此时纪齐宣觉得曾唯一这样的骄傲比以前实在多了。她以前的骄傲不过是拥有一张让人望尘莫及的绝美容颜,那是天生给的,只是资本而已。然而此次的生意红火是她一手打造,不仅仅是资本还有的是脚踏实地的实力,不再是摆设的花瓶。
    曾唯一又忍不住打起哈欠来,想必实在累的不行。直接依靠在位置上睡了去,安安静静,不似惯有的喧哗。
    纪齐宣一直安静驾车,嘴角微微上扬,酒窝不深不浅,醉出一番甜意来。
    在车上坡的时候,由于地球引力作用,她醒了。她猛地睁开眼,大惊小怪地问:“哎呀,都快到家了呢。”
    纪齐宣半声不吭的问:“睡够了?”
    “没,舍不得就这么睡够了,回家还要趟你怀里睡呢。”曾唯一一脸痞子的笑着,其实她觉得,纪齐宣的装逼只是瞬间,她的不要脸才是永恒。
    装逼是斗不过不要脸的。于是,如今的曾唯一,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果然,纪齐宣闷着不说话,直至开车进了车库,熄了灯,纪齐宣才憋出一句话,“你今天若是再靠着我睡,我会直接吃了你,毫不留情。”然后怒瞪曾唯一,像是在威胁。
    病猫样的老虎终于雄起,当枕头当腻了。试问哪个正常男人能煎熬着只能抱着不能扑倒的蠢蠢欲动?因为这几天曾唯一太忙,两人之间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互动一下了。而牛皮糖的曾唯一偏偏喜欢窝在纪齐宣的怀里睡觉,着实让人内伤。
    曾唯一听到这话别提有多兴奋了,她满意地点头,孺子可教地搂住纪齐宣的脖子,媚声媚色的巧笑,“记得,要毫不留情的吃干抹净哦。”
    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谁说女人没有**?这几天曾唯一还向红豆抱怨很久没爱爱了,找个时间勾引下纪齐宣,结果把保守的红豆吓的当场结巴,哭笑不得地说她太淫荡了。
    这让曾唯一很是郁闷,只能白上一眼,来了句,“别人笑我太□,我笑他人不开放。哼。”
    结果被新招的小妹回了一句:“纪太太,你淫的一手好湿啊!”
    她从小就听说过,成功的女人在客厅里要像贵妇,在厨房里要像主妇,到了床上,就得像荡妇。可这几年的摸爬滚打,她表示自己做不了成功女人。
    在客厅里她像泼妇,绝对不允许别人跟她抢电视,一沾电视,必看台湾苦情大剧;在厨房里她还像个泼妇,直接在里面搞原子弹发明,乌烟瘴气;就连在床上,她依旧像个泼妇,技术不过关,还不亦乐乎的总是把纪齐宣弄的很疼。
    两人回家之时,曾乾已经早早就睡了,一般曾乾是晚上九点半就会上床睡觉,早上六点半起床,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曾唯一这两个星期每次回来,总会轻手轻脚地踱进曾乾的房间里,给他一个goodnight kiss,再疲惫洗澡倒床就睡。今天她难道在车上补充了睡眠,精力十足,她知道曾乾已经睡觉,所以才会在纪齐宣刚打开门的刹那,把纪齐宣扣在门板上,捧着他的脸解馋淫荡了起来。
    门板发出沉重的撞击声,纪齐宣的后背撞的相当结实,他闷哼一身,被撩拨的差不多,直接便把曾唯一抱了起来,上楼去。
    纪齐宣把曾唯一刚放在床上,身子还来不及俯身,便听到床里侧有个睡意朦胧地声音在问:“爹地妈咪回来了?”
    曾唯一浑身一僵硬,立即摸索着打开照明开关。当视线一下子清晰起来,曾乾赫然半躺在床的另一边,揉着眼睛困意十足地说:“爹地妈咪,好久没见到了你们,今天终于等到你们了。”张着小嘴,打了个重重的哈欠。
    曾唯一尴尬地看向站在床旁的纪齐宣,他的衣领被她的九阴白骨爪抓的皱巴巴的,原本立正的西装,也因为她的开放衣衫不整。而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吊打已经垂到肩膀下面,微露半边胸了。
    不幸中的大幸,禁欲太久,这次两人不约而同同属于粗鲁派,声响比较大,要是换做以前的“文明”,恐怕是到了高潮之时,在那控制不住的呻吟的高亢时刻,曾乾说不定才低声幽幽地突然问道:“爹地妈咪,你们在干吗?”
    那时才叫追悔莫及啊,还好还好,悲剧还未发生。
    纪齐宣整理好衣衫,抱住曾乾,“An带你进来的?”
    “嘿嘿。”曾乾笑眯眯的摇头,指着门口的地毯,“那里有钥匙啊,自己开门进来的。”
    纪齐宣与曾唯一面面相觑,最后竟然用眼神中达了个共识,为了防止这类事件再次发生,给未成年造成太过成熟的生理教育,必须采取措施,那就是——把钥匙挪到曾乾找不到的地方。
    这一晚,实为扫兴得很啊。把曾乾送回他自己的房间,两人内心的小火苗早就被冷水浇熄了不少。当纪齐宣洗澡出来之时,曾唯一那睡意已经如龙卷风一样袭来,猛打哈欠。
    “你去洗个澡吧。”纪齐宣穿着松垮的睡衣,坐在床上擦头上的水滴,泛着水滴的湿发下有着英挺的高鼻梁,顺着完美的轮廓而下,是那微微翘着的性感唇瓣。曾唯一那股睡意龙卷风呼啦一下消失不见,笑眯眯地说:“等我来临幸哦。”然后飞速进浴室洗头洗澡去了。
    纪齐宣无奈笑了起来,他捏了捏额角,轻闭双眸,有些疲惫。他这几天也很累,公司刚刚标到新盘,着手建设中,因为是大工程,公司相当重视,这几天他天天跑现场,加上这几天持续高温,身子都有些虚脱了。晚上还要从香港岛马不停蹄地跑到九龙去接学车的曾唯一,一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曾唯一洗澡向来是龟速,哦不,该是爬在龟壳背的蜗牛速度,她还觉得龟速太快了呢。她非常注重洗澡这个环节,一般洗澡,她会选择牛奶浴,一泡就起码一个小时。
    她这一身的光洁嫩白的皮肤也是靠大大小小的护肤品还要大堆的时间保养起来的。美丽,总是要付出些代价。摸摸索索大概耗时近一个半小时,曾唯一才从浴室里挪出来,她原本想搔首弄姿一番,来个前戏,未料,当正眼寻找失踪的纪齐宣之时,只见床上已经躺着等她临幸等睡着了的纪齐宣。
    曾唯一不免大失所望,略有生气的走到纪齐宣那儿,可见他毫无防备,恬静安然的纯纯模样,她就手软了。有时候曾唯一对那些以貌取人的臭男人常常嗤之以鼻,如今她发现,她自己也是个以貌取人的臭女人。她不喜欢丑男人,甚至排斥,她允许略有长相的男人追她捧她,但绝对不允许长的抱歉的男人跟她说一句话,无论怎么讨好,她依旧无动于衷,不给任何机会,甚至他们稍微做错一点就不可原谅,而长的好一点,还有寰转余地。
    当初林穆森另娶他人,她那么着急地想找个比他更好的男人,其实也不过是片面的找了个比林穆森好看的男人而已,那时她才十九岁,哪里分的清好与坏,辨识度只在于外貌。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么肤浅,对长的好点的男人,心软许多。她也不想蛮横地弄醒纪齐宣了,本想就床而睡算了,可当她躺在他旁边之时,发现了一件事。
    纪齐宣的姿势,正好是给她一个最舒适的依靠姿势,让他躺在她怀里,安逸舒服。他给她留了个位子,他温暖的怀里。
    不知为何,曾唯一心中犹然出一种莫名的酸楚,她一直习惯于他的怀抱,总想找个最舒服的姿势,每一次总能如愿以偿,原来不过是他早就摆好的姿势,等她入怀而已。
    曾唯一小心翼翼窝进纪齐宣的怀里,用她的右手轻轻熨帖在纪齐宣左胸的心脏处,触碰这为她砰然心动的心跳,那上面刻她的名,一。
    当初她是想,他的心里只有唯一……


chapter.32     关心灵番外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关心灵她一直对自己很自信,从小到大,凡是见过她的大人,总会笑眯眯地对旁人说:“这娃,长的真漂亮。”
    她是在东莞的一个小镇里的村子长大的,原名关慧慧。家里不宽裕,她有三个姐姐还有两个弟弟,姐姐们几乎是读完初中就不再读书,不是出去打工就是在家里附近的小厂子里做女工赚点小钱混日子,待到一定年龄就找个男人嫁了。她十六岁那年中考,考到县城高中,她想继续读书,可家人都不答应,因为她龙凤胎弟弟也考上高中,家里重男轻女,觉得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没必要这么折本培养。无奈的她,与前头三个姐姐一样,去附近的小厂子里做女工开始混日子。
    在厂子里,她认识了她第一个男人,陈彪,比她大六岁,22岁。他年龄不大,却走过整个中国。她从小拘泥于这个小镇,为这个“见识多广”男人着迷了。于是,她恋爱了。
    陈彪是个不安于现状的男人,他曾在东北黑龙江混过黑社会,后来因为顶撞老大被切了小拇指。东北黑龙江混不下去,才来到南辕北辙的广东东莞。
    关心灵十六岁那年的愿望很简单,和陈彪好好过,到了法定年龄,嫁给他,做个贤妻良母。可接下来的事,她根本无法掌握。
    因为她的乖巧,加上样子可人讨喜,被厂子的老板看上了。老板不动声色的提拔她成为秘书,工资比原来当女工高出三倍多。年少无知的她不知道这是个陷阱,一心欢喜的告诉男友,寻求他的同意。陈彪知道以后,沉默很久,在外一根一根的抽烟,当一包烟都抽完以后,他扔下烟蒂,狠狠踩在地上,告诉她可以。于是,她成了老板的秘书。
    村子人都羡慕她,初中毕业,当了厂长的秘书,还有一个疼她的男朋友。每当关心灵想到那一年,她总会无比的苦涩的笑,笑自己那时怎么那么天真?
    秘书做了不到两个月,老板带她去见客户。从小在乡村土生土长的她第一次来到城里,直奔去了迪厅。她没喝过酒,却要陪酒。第二天醒来,她赤身**地躺在那个顶着啤酒肚的秃顶老板怀里。她哭,她闹,老板耐着性子哄她。她不敢造次,只能像男友求助。可男友却像是意料之中的,淡定地告诉她,让她再和老板睡一觉。她不敢相信这话是一直疼爱她的男人说的话,她一直哭,甚至想自杀。陈彪一直安慰她,说一堆甜言蜜语,解释说不能让老板白白占了便宜,总要得点回报。他说,能敲诈一笔钱带她离开这里,去外面的大城市——深圳。
    去深圳,对她而言是致命的诱惑。自上次去县级市的经历已经让她震撼不已,那些纸醉金迷的不夜城,到底是怎样的光景呢?她只听说过的深圳,她曾幻想过无数次,那应该是个极乐城吧?
    因着这样的诱惑,加上觉得反正被玷污了一次,也不怕再来一次。殊不知这样的思想,从此让她堕落。
    她再次与老板睡了一觉,躲在衣柜里的陈彪照了一堆香艳的照片去威胁老板。老板是出了名的怕老婆,目的是自然不费吹灰之力的达到了。不过,关心灵至今还记得老板在给她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还以为你有多纯洁呢,原来就一个婊子。”
    那时,她握着这些钱,浑身在发抖。她在想,为了去深圳,她值得吗?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她和陈彪只身来到经济发达的深圳,没有文化的两人举步维艰。她还没成年,不能找到工作,后来又回去偷了已经嫁人的姐姐的身份证关美美,以后她做了“关美美”在深圳打拼。两人工资加起来除了交房租吃饭外,几乎没有剩余。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她想让她和陈彪过的好些,想找一份有高额工资的工作,那就是酒吧的服务员,白天睡觉晚上上班的那种。生活是好了,因为两人上班时间交替,两人经常无交流,陈彪对她越来越冷淡。
    直到她那天痛经提前回来,见到破败的小出租房内一双赤裸的男女在床上翻滚那刻,她彻底疯了,她第一次疯狂的去厮打床上的女人,往死里扯头发,一个巴掌一个巴掌扇,怒骂,“贱货。”
    而冷漠的陈彪已经穿戴好,一边抽烟,一边冷冷地说:“你又高贵到哪里?不也是个陪男人睡觉的贱货?”
    他的话,彻底让她崩溃了,她嚎啕大哭,自从来到深圳的这将进一年里的委屈一下子发泄出来,她哭完又笑了起来,为这一年的付出感到可笑。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子,可这真命天子把她当做什么?一个万人骑的公交车?在他眼里竟这么不堪?她浑身哆嗦地狠狠扇了陈彪一个巴掌,一边瞪着眼流泪,紧盯他看,那眼神是充满了恨意,她随手抄起床柜上的啤酒瓶,直接朝自己头上砸去,她眼睛眨也没眨,自头顶流出红色的液体浸入她的眼里,再顺着眼泪一并流出,血与泪的交融,涂抹着她整张脸,面目可憎,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蠢,她不是贱货,我才是。”
    用手臂抹去额上、脸上的血泪,深吸一口气净身出去……
    那时是她关心灵最狼狈的时候,身上一毛钱也没有,独自走在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上,头上的伤口虽已自然愈合,但心灵的创伤还在淌血。她毫无目的游走在大街上,眼神毫无焦距。直至她停在一家高级服装店的橱窗旁,透过清晰度比较好的窗户,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她从未正眼看过自己,即使如今狼狈,她还是有着如画的眉目,小巧的唇瓣,标准的瓜子脸,脸色虽枯黄,但不影响她的容貌。
    她摸着自己的脸,再看自己身上穿着是从家里带来的洗的发白的牛仔裙,多么不搭配。她应该配眼前橱窗里的衣服。她知道她可以穿上这件衣服,只要她愿意。
    既然她已经不干净了,无论自己怎么洗白,还是改不了这样的事实,那么她就堕落吧。
    她回到了自己原来待的酒吧,只是脱去了服务员的制服,穿上了舞女那长满虱子的华丽长裙,开始了她万劫不复的堕落岁月。
    她第一次听说纪齐宣,是在她十八岁,舞女生涯的一年以后。一个香港商人出钱让她出台两天,意思就是他在深圳的两天内,她要一直陪着。那位香港商人喜欢早上看报纸,她也不知道他喜欢看什么报纸,到报刊胡乱买了一堆报纸。她是在那个香港商人嘴里听说过纪齐宣。他拿着报纸端到她旁边,手指指着穿黑色燕尾服腼腆挽着一位女孩的少年,“知道这谁吗?差不多垄断我们香港房产的唯一继承人。”他再指着他旁边美丽少女,“这女孩跟你长的挺像的吧?”他在坏笑,“哎,美美啊,同样是漂亮的脸蛋,不同命啊。”
    她紧盯着报纸上挽着少年的女孩,她笑的很甜也很纯粹,虽然她和这位少女笑起来确实有几分相像,但她知道,那只是眉宇的相似,那个女孩一看就是没经历过人世沧桑,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的大小姐,太过纯粹,跟她一点也不相似。不过……确实是命不同呵,含着金钥匙长大,再嫁给有钱人。哪像她,为了钱,做婊子。
    她做舞女做了三年,存了一大笔钱,去医院整容了。她本身长的就很漂亮,之所以去整容,是因为她要洗去曾经的污点重新开始,以重新的面孔,用她自己的身份证,关慧慧。只是她整容以后,在一次新闻中看到失踪的曾小姐,她蓦然发现,整容后的她,不仅是眉宇像她,整个轮廓感觉更是神似了。她有些想笑,那位整容医师难不成是用她为模板吗?那时,她从未料想过自己会因为自己的长相获得一生中最短暂的幸福。
    她参加了模特选秀,不负众望地夺冠,从而走上了香港娱乐圈,改名关心灵。
    她一开始就知道娱乐圈的复杂,公平竞争固然有,但摸爬打滚一步步上位,要耗费多少青春?既然有捷径,她不会傻的舍近求远。不就是潜规则吗?她无所谓。
    从不知名的三流模特,走上国际T台,其实不仅是她靠潜规则,她靠的还有自己的努力。在三流模特的时候,她周旋在各个有名望的男人之间给的只是机会,而把握住机会则要靠自己。
    常有人说,女星就是高级的婊子。她笑,她从普通的婊子到高级的婊子,真是光荣。
    认识纪齐宣的那年,她已经是一线名模。她作为他新开盘的房产代言人,与他相识。她从第一眼见到他,就认得他,毕竟像他这种有钱又长相太过出众的男人实在太少。
    她知道,他的未婚妻,那个与她长相很相似的女孩消失了。他给她的第一印象是冷峻的,刀刻精心雕琢的五官,很少有过多的表情,微笑最常见,几乎贯穿了他所有的表情。阅人无数的她觉得,这个男人定是有心事。她对他好奇,可他总不给她机会好奇。
    无往而不胜的她第一次有种挫败的感觉。她以为是他不稀罕她,觉得她不够美,可后来得到消息,纪齐宣并没有什么女朋友,他是个以事业为重的男人。
    她不信,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没有一个例外。她经纪人建议她,模仿下他以前的未婚妻,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他以前的未婚妻,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连衣裙,说话有些聒噪,能喝酒……她知道的仅此而已,她全照做了,还是无法得到他的青眼。她以为,他并不是十分喜欢那个姓曾的女人。
    直到她拍MV的时候,因为要吊钢丝,第一次的她有些紧张,忍不住紧张的紧紧咬住下唇,双手握住拳头。料不到,当天晚上,纪齐宣请她吃了饭。
    他很绅士,对她彬彬有礼,他什么私话都没聊,仅仅是一些公事。
    他送她到她家楼下,两人静坐在车里,他纹丝不动。她以为他终于用“下半身”思考问题了。但他只是简简单单地问:“你紧张的时候为什么双手握拳,咬嘴唇?”
    这个问题,让她当场结舌。见她痴呆的模样,他扑哧笑了起来,“没想到走妩媚路线的关小姐,还有发愣的傻样,有趣。”
    这也许是她见过纪齐宣除了微笑以外的笑容了。她还以为这个男人只会很表皮的笑容而已。


chapter.33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起的虫子被鸟吃……在曾唯一迷迷糊糊之际,被某只早起的“鸟儿”吃了好一会儿。她迷迷瞪瞪地睁着眼,搂着在她上面的纪齐宣,笑嘻嘻地说:“早。”
    “早。”在她唇边草草落下一个吻,便起床穿戴好,进了浴室。曾唯一目送纪齐宣起床,看着身上略显松垮的睡衣,还有嘴角边上残留的口水,心里好一阵感慨,纪齐宣的嘴唇真软,吻起来真是一种享受。
    她重重地打了个哈欠,很是迟缓地掀开的被子,脚略有些抬不起来,几乎是挪到浴室,依靠在门栏,把门推开。纪齐宣正在刮胡子。曾唯一走过去,靠在他旁边问:“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纪齐宣停下手中的活儿,迟疑了一下,斜视看她,“直接说目的吧。”
    曾唯一死皮赖脸地贴上去,“我今天不去店里了,也不学车,陪你去钓鱼。”
    纪齐宣愣了愣,叵测地窥探她的内在想法。曾唯一则以笑脸盈盈相对,“好不好?”她承认她是心血来潮,只是因为昨晚内心那小小的颤抖。她觉得她该为纪齐宣做些什么?做饭她不会,贤惠温婉她坚持不下来,性格在那里,她装不下来的。她思来想去,没什么好为他做的,想到以前一直这个男人特喜欢钓鱼,在艳阳下等她一个下午的情景,就自作主张地以为这就是给他的回报了。
    纪齐宣把剃须刀放下来,双手抵住,把她逼到墙边,用手圈住她,让她无处遁形。他歪嘴笑:“老了,不喜欢钓鱼了。”
    曾唯一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干笑两下,“那你有什么愿望没达成吗?我可以满足你。”
    纪齐宣故做一番苦思冥想,最后笑起来,“想到了。”说完他的头微微低下,与她嘴唇的位置越来越近。这不怪曾唯一产生误会,她以为他是想继续早上未完成的事项。
    结果纪齐宣掠过她的唇瓣,凑到她的耳边,细声细语地说:“我们还没拍婚纱照呢。”
    听到这话,曾唯一不禁双手抖了一抖。
    ***
    身材好,长相佳,穿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由于是纪齐宣一时兴起,两人也没订做什么好看的婚纱,只是随意找了家好的婚纱摄影店,各自随意选了入眼的婚纱西服。
    正在为曾唯一化妆的化妆师一边帮她擦粉,一边感慨,“纪太太,你皮肤真好,不仅白里透红,脸上太干净了,没痣也没斑,简直就是水煮鸡蛋白,羡慕死了。”
    也不看她花了多少时间,投资了多少钱。曾唯一不以为然,她的脸她当然知道,她非常有“自知之明”,一般她这样年龄的女人,像她这样“极品”的皮肤确实很少见。她淡笑:“那就应该把我化的更美些哦。”
    “纪太太底子在那里,化妆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我尽量。”
    曾唯一看着正前方镜中的自己。她该给纪齐宣惊艳吧?她已经很少化妆了,大部分她都是裸妆,不喜欢浓妆艳抹,一是怕伤害皮肤,二是心态略有老态,不似少女那股热情了。
    “纪太太,你眼睫毛很黑又长,就不用戴假睫毛了吧?”化妆师由心感慨,她的五官真是无可挑剔,各个是精品,组装起来搭配,更不可思议的天衣无缝。一般精致的五官搭配起来要么不是反而难看了,要么就是看起来呆板,像曾唯一这种精致的五官拼凑起来反而更完美的情况,只能感慨她是上帝的宠儿。
    她根本不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化妆,正如化妆师所说,简单修饰下就够了,实在没办法再化的更美,她已经到一定的高度了。
    一身轻纱雪白,肩披银色小坎,与那闪闪发亮的耳环相互相应。她反而比纪齐宣先于出来。她还想让纪齐宣惊艳一下呢。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看着别人的婚纱照。
    他们笑的可是真开心。她能笑的出来,只是有面瘫之症的纪齐宣能笑的这么开放吗?她真是怀疑。男化妆室的门打开了。
    纪齐宣一身白色礼服立于门前,一向前额略有刘海的他,这次刘海厚重了些,却把他的脸修饰的越发俊朗了。她从未见过纪齐宣穿白色礼服,他的衣服除了偶尔的休闲的T恤外,其余清一色黑色。她不得不承认,纪齐宣真是个很好的衣架子,黑色显沉稳大气,而白色把他潜在的清隽内敛展现出来了。他身形修长,倒三角的完美身材,穿上再合体不得的白色礼服,略有不自在的模样,真是把她“惊艳”了。
    站在她一旁的化妆师不禁脱口而出:“天啊,这真是纪先生啊。”
    曾唯一不动声色地走到她面前,为他拢了拢衣领,娇嗔地笑道:“你还装嫩呢?”
    “嗯,像23岁的模样吗?”
    曾唯一愣了愣,他23岁的模样?冗长的回忆如倒带一样,一幕幕出现在她面前。阳光明媚地下午,她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眉毛皱地很紧,捂住肚子,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眼睛却紧盯电视屏幕上台湾苦情大戏,又分神的一丝不苟。
    无声无息地他穿一身简单无花纹的白色棉料T恤,米色五分短裤,脚踩拖鞋“踏踏”地端着一碗红糖姜汤走过来,脸上略带担忧却又责怪之色地抱怨:“你以后再喝酒,就自己去医院,别总向我撒娇。”
    虽语气略重,但他还是很细心为喂她喝汤,喝完以后还不忘问:“胃有暖和点没?”
    她点点头,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贪婪地吸取他身上那股清清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感受到她的头发在被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觉得倦意,便仰着小脸,嘟着小嘴索吻,“亲爱的,给个安慰地吻,人家要睡觉。”
    他失笑,浅浅的酒窝隐隐而现,雪白整齐的一口白牙露在外面,在橙黄午后阳光下的背景中,他那繁星如海般有神的眸子似乎也带了笑意,在那样的让她心情复杂的时刻,她竟奇迹般的感觉到一股来自心灵深处的宁静,还有暖暖的阳光沐浴着她那整颗心。他把头微微低下,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23岁的模样,应该是内敛干净的模样吧。他不爱说话,就像冬日里的阳光,无声无息地给她温暖。
    倒带结束,曾唯一再看向眼前的纪齐宣,目光炯炯地笑道:“为何要像23的模样呢?”
    纪齐宣浅笑,“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多想娶你。”
    之所以想心血来潮的拍照,只是他突然回想到在他23岁之前,所有的梦想,不过只这么一件,仅此而已。当年的他满心期待,却遭来她的转身,这个奢侈也便只成了梦想。
    刚开始拍第一张照片的时候,两人出奇的默契,笑容僵硬,动作不到位。这个现象,不仅让摄影师很头疼,就连一向自诩上镜的曾唯一也感到莫名其妙。她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对劲?只要一看到“返老还童”的纪齐宣,想起曾经,她的心就莫名其妙的慌乱,一跟纪齐宣对视,她的心就节奏骤然加快,狼狈不堪。
    “纪先生纪太太,不是这样抱,是这样抱。”摄影师甚至就地拉了旁边的男助理,两人抱在一起,摄影师还把嘴唇靠过去,作为示范给银屏下的他们看,看来摄影师是真急了,直接不顾一切的抱男人做亲密……
    虽然两人照做了,但表情生硬,实在不行。摄影师很为难,“不如这样吧。你两平时抱在一起,有什么动作就使什么动作,尽量自然点。”
    曾唯一在下一刻,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纪齐宣的裤内……
    摄影师傻了,手不自禁地按了下快照键。
    纪齐宣慌乱地钳住曾唯一的手,怒瞪正在坏笑的曾唯一,略有尴尬地对摄影师说:“还是你指挥动作吧。”
    曾唯一一脸无辜地看向纪齐宣,“亲爱的,可这就是我们平时的动作啊。”
    摄影师也在此时看了下刚才抓拍的那张照片,不禁黑线连连,抓拍的很及时,而且两人的表情很自然,尤其是曾唯一,非常娴熟到位,眼睛看都不看下面,手就很准确的伸进纪齐宣的裤内……
    真是有够猥琐的婚纱照。
    那天的婚纱照,最后虽然零零总总拍了许多,但曾唯一最满意的还是那张抓拍,因为那张抓拍里的受害者纪齐宣难道可贵的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脸红了。曾唯一想把这张婚纱照放大挂在床头来着,结果纪齐宣说什么也不同意,问原因便把儿子拿来当挡箭牌,对儿子教育不好。
    于是这张旷世的猥琐婚纱照在曾唯一的大力进谏下,纪齐宣很勉强的把它放在自己的钱包里,作为饱暖生淫欲之用。
    当然,曾唯一这么偏爱这张结婚照,自己也留了一张。
    隔天就拿给红豆看了,红豆瞠目结舌地说:“天啊,唯一姐,这不好吧?”
    “你不觉得这才叫结婚照嘛?证明了,只有我才能这么大大方方的对纪齐宣为所欲为?反正是自己的男人嘛。”


chapter.34

    红豆最近发烧,几天没来店里了。这几天,几乎是曾唯一一人打理店里的生意。今天她很早就关了门,打出租车去屋村看看红豆。
    她手里拧着大大小小的营养品,也不知道哪种吃的好,在曾唯一的消费观念中,越贵的对身体越好,送礼当然就送大补品,血燕、人参什么的。
    本来她是打出租车去屋村,未料,屋村唯一一条大道正在施工修道,出租车没法进去,只能就地停下来,让曾唯一自己独行而去。曾唯一很是不情愿的下车,手里拧着大包小包层层叠起的礼品,好似这些都不是花钱买的,多的让人结舌。送礼像她这么送的话,卖礼品的商人一定大发财。
    曾唯一虽身形高挑,也不是那种瘦骨如柴的身材,力气也不算小,但她太实在,送礼送的自己提着都手软了,她只能走走停停,偶尔换换手拎着,顶着夕阳一步步朝红豆家前进。
    眼看只要穿过小巷,便可到了。她刚迈进小巷不一会儿,一抹身影迅速从她身后越过,她还来不及反应,自己的手上的补品就被人拽了去。
    “你要干什么?”曾唯一死死拽着手里的补品,与面前的年轻男子对峙。那年轻男子用力一拉,曾唯一重心不稳,险些摔着,固执的她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死拽着手里的礼品。
    她的力气哪有面前的男人大,加上高跟鞋的不稳,她硬生生被那男人拽倒在地,膝盖处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疼的她立即刺了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那年轻男子得到礼品以后,立即撒腿就跑。曾唯一强忍着膝盖的剧痛,硬生生站起来想去追,注意力没集中,高跟鞋的鞋跟插进了下水道的缝隙里,一个不稳,脚踝往外歪,韧带都发出“滋啦”一声。
    这下,她连站都站不稳,直接坐在地上了。她龇牙咧嘴地想抱住自己的脚踝,又要顾及自己穿的是裙子腿不能张的太开,很痛苦很纠结地只能金鸡独立地站起来,强忍着泪水,不在小巷里哭。
    她想求助,奈何手提包也被抢走了,她无依无靠,要么跳着去找红豆,要么跳出小巷,打出租车回家。
    “纪太太。”身后有一位男子忽然惊讶地叫道。
    曾唯一依靠在墙壁,转头看去,也是一阵错愕,居然是关心灵的经纪人?他怎么会在这里?经纪人手持一公文包,慌张地小跑过来,见曾唯一膝盖青紫又破了皮,抬起的右脚脚踝处略有一些肿,雪白的连衣裙也沾上了灰,他错愕地问:“纪太太,你这是……”
    “大白天遭抢劫了。”
    经纪人忙不迭地扶着她,“纪太太是去红豆家吗?要不我扶你去吧?”
    “那谢谢了。”
    ……
    接曾唯一上楼的是许元宝,他执意要背曾唯一上三楼。许元宝很胖,常年的啤酒肚一直没下去,背曾唯一上去之时,已经是满头大汗。
    “来来,辛苦你了,阿仔。要不是你,我家小姐肯定蹲在原地哭呢。”许元宝一边擦汗,一边送瓶矿泉水过来。
    经纪人阿仔笑说:“纪太太可没哭啊。”
    坐在旁边的曾唯一,正伸着腿放在红豆的大腿上,龇牙咧嘴。红豆正在帮她擦跌打药,没好气地说:“唯一姐,不是跟你说过屋村很乱的吗?穿的拉风就算了,拧一大堆让人眼馋的贵东西,不被抢劫才怪。”
    “我哪想到那么多,光天化日之下……”
    “还有光天化日之下强奸案呢,你不知道?”
    曾唯一当即傻眼了,很是不安的左右看沙发,似乎在寻找什么。她连忙推推坐在她旁边的阿仔,“手机借我用一下。”
    阿仔奇怪地拿出手机给她,曾唯一立即拨号给纪齐宣。
    那头迟迟未有人接。曾唯一锲而不舍,继续拨,终于那头传来纪齐宣略有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
    这态度真差,可不是对她的态度。曾唯一说:“亲爱的,是我。”
    “……”那头显然是料不到是曾唯一,沉默起来。曾唯一也直接,“我刚才被强了……”
    阿仔正在喝矿泉水,险些呛到。许元宝在不停地抹汗,对于曾唯一这话,更是汗流浃背。唯有红豆,面不改色的在帮曾唯一上药,她已经习惯她的唯一姐常常隔三岔五的挑逗她男人了,见怪不怪。
    “什么?”纪齐宣愣了一愣。
    “我被人强了,我脚断了。”她故意做出很悲痛的样子,顺道还呜咽两下。
    纪齐宣再次沉默了,半晌才说:“你怎么拿汤仔的手机?”
    “他救了我。你来接我,我什么都被强了。”
    “你咬字清楚点,不是‘强’,是‘抢’。”纪齐宣觉得这两个字很重要。曾唯一却明知故犯的继续“强”中。纪齐宣很是无奈。
    挂完电话,曾唯一本想打个电话到幼儿园去,向儿子撒撒娇,手指刚触到绿色开启键,偏偏好死不活一条短信来了,她又正好的把它打开了。
    居然是关心灵的?上面显示:阿仔,不要再联系纪齐宣了,没用的。
    曾唯一半眯着眼,盯着这简略的几个字看了许久。关心灵的经纪人阿仔还联系纪齐宣?他想干什么?曾唯一不是很友善地把手机递给阿仔看,“我不是故意看到的,既然已经看到了,我郑重的告诉你,请你不要骚扰我男人,OK?”
    原本嬉皮笑脸的曾唯一,一时就像是变脸一样,变的极其严肃,面色凝重。阿仔的脸顿时刷白起来,慢慢举起手收起手机,一言不发。
    “纪太太,关小姐想退出娱乐圈,医生都说了,她的脸虽然恢复不能到原来,但可以全面整容,样子并不会比现在差,可关小姐执意要退出,我想只有纪先生可以劝她。”
    曾唯一反问:“你是不是觉得纪齐宣该对关小姐负责?觉得他这样拍拍屁股只付钱太过分了,所以就有义务去劝她?”
    阿仔说不上话,只是有些迟疑地说:“纪太太,你比更谁更清楚,若不是你插足……”
    “阿仔!”许元宝正色吼了一声。
    曾唯一顾不上腿疼,睨着他说:“请你搞清楚,在我还没嫁给纪齐宣之前,纪齐宣已经和关心灵分手了,再说……男未婚女未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比不过我,不要把责任归咎于我。”
    阿仔被曾唯一厉声的反驳怔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红豆连忙打圆场,“阿仔你还不信我红豆吗?唯一姐绝对不是插足的。她要不是为了乾乾,她不会和纪少爷结婚的。你让关小姐稍安勿躁,时间到了,就把纪少还给她。”
    当初曾唯一是这么对红豆说的,如今红豆再把这话再重复说一遍,短短两三个月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曾唯一毫不犹豫地反驳,“你让关心灵死心吧,纪齐宣是我男人,要是有本事,自己抢,我不退让。”
    此话一出,红豆懵了。
    送走阿仔,红豆还没回过神来,就连有铃声响也没听见,还是许元宝去开门。
    红豆好不容易回过神,连忙探究问曾唯一,“唯一姐,你刚才说的话不是真的吧?你对纪少爷……”
    曾唯一坦荡荡地说:“嗯,他是我的心肝宝贝,誓死捍卫。谁跟我抢,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红豆当场结舌,目光正好瞟到站在门口,只见纪齐宣已然鹤立站在那儿,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朝这里望来。红豆愣了一愣,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屋子很小,回音又大,想必刚才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曾唯一见红豆发愣,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赫然见到纪齐宣正朝她走来。一见到纪齐宣,曾唯一就怒目圆瞪,把刚才的窝火转嫁给纪齐宣,“花心鬼,您可真是姗姗来迟啊。”
    纪齐宣不说话,就她旁边坐下,接过红豆手里的跌打药水,捧起曾唯一略有肿的脚丫,细心帮她擦起来。红豆偷偷瞄了眼过去。曾唯一这只原本炸毛的猫已经把炸毛收了起来,眼眸也柔了许多,如一只被主人安顺了的小猫,乖巧地任由纪齐宣擦药。
    纪齐宣说:“嗯,我错了。准许你以后强奸我。”
    曾唯一冷哼着,然,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容来,故作勉强地笑道:“不论地点吧?”
    等红豆看傻了,虽然以前她也见过唯一姐和纪齐宣在一起很和谐的画面,只是与此时的画面感觉差很多。以前的他们,曾唯一是骄横跋扈,纪齐宣是俯首称臣,好比女王和家仆,纪齐宣是那样毫无尊严的宠爱她。如今,曾唯一不再高高在上,纪齐宣也不再卑微如尘埃,两人平齐,相互尊重,相互开玩笑,小打小闹,一对让人羡慕的新婚夫妻一样。
    曾唯一用屁股挪蹭到纪齐宣的大腿上,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碎碎念道:“我今天脚不方便,可以你强奸我吗?”
    她说的很小声,红豆没听清楚,只是见到曾唯一坐在纪齐宣的大腿上,而纪齐宣的手又那么随意地搭在曾唯一的雪白大腿上,暧昧至极。
    还属于小女生的红豆,当即脸如烤熟的大虾,红透了。若是让她听到曾唯一那“惊天动地的请求”一定会当即倒地不起,浑身抽搐了。
    这少妇与少女还真是不能比的。不过像曾唯一这么脸皮厚的少妇,也不是常常有的。
    不过,“淫妇”自然有“奸夫”登对,要不一人唱不起戏来。
    纪齐宣很是勉强地答应,“好吧,我勉为其难的禽兽一把。”
    人至贱,天下无敌。天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勉为其难……


chapter.35

    因曾唯一脚踝韧带拉伤,走路不便,休养期间不能去店里,在家也只能单脚跳来跳去。曾唯一比较懒,既然走不了,也不愿意跳,索性窝在床上,拉着儿子强制禁锢在臂弯下,逼迫他陪她看台湾苦情大戏。
    “这女人真可怜。”曾唯一略带同情的看着电视里被夫家赶出去的女主。
    曾乾在不停地翻白眼,多少年了?他这悲催的童年里多少时间耗在台湾苦情大戏里?他十分、非常、很不喜欢看这种电视剧,他情愿看奥特曼!可痴情的妈咪除了台湾苦情大戏,就是台湾苦情大戏,没别的。
    “乾乾,去叫An把我的深海藻泥拿过来,我要敷脸。”曾唯一推曾乾下床。曾乾就想关在监狱里,突闻自己要放风一样,飞毛腿的速度,一溜烟跑了出去。
    曾唯一完全沉浸在剧中某悲惨的遭遇中,未去注意自己的儿子。
    曾乾跑到厨房,对菲佣An说:“An,妈咪叫你拿海藻泥,你快去吧。”转述完毕,曾乾则准备火速跑到自己房间,打死也不出来。他刚出厨房,正好撞到归家的纪齐宣,由于他冲的太快,反弹力也强,直接一屁股被反弹坐在地上,捂住鼻子直叫疼。
    纪齐宣蹲下来,哭笑不得,“乾乾,你这是要去哪儿?这么急?”
    曾乾抬起眼,见是自己最亲爱的爹地,立马红了眼眶,倒马桶一样把曾唯一逼迫他看苦逼电视剧的辛酸历程一一说给亲爱的爹地听,还很有丰富表情的抽泣中。
    纪齐宣安慰式地抚摸曾乾,“妈咪这么欺负我们家乾乾,爹地一定欺负回来,好不好?”
    曾乾吸吸鼻子,抱住纪齐宣蹭啊蹭,“爹地,一定要为乾乾报仇,让妈咪也尝尝做不爱做的事情,是多么多么痛苦的事情。”
    “你妈咪不爱做什么事呢?”
    “妈咪不爱动,懒死了。爹地,你逼妈咪动,累她。”
    纪齐宣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点头道:“这个你爹地最内行,等爹地的好消息,你去房间把门锁好,无论听见什么声响也不要出来,好不好?”
    “嗯嗯,爹地加油。”曾乾在纪齐宣的脸颊下“啵”了一口,就屁颠颠地冲进自己的房间,反锁门……
    纪齐宣这才直着身子,若有所思地望向主卧室,到底要怎样才能为儿子“报仇雪恨”呢?菲佣An一边搅拌着深海藻泥,一边朝纪齐宣半鞠躬,“先生早。”
    纪齐宣伸出手,接过菲佣手里的碗盘,“我去吧,你去做晚餐吧,做点能迅速补充体力的东西。”
    “是先生吃还是太太吃?”
    纪齐宣思索片刻,淡淡地说:“我们俩都吃。”
    “好的。明白了。”
    纪齐宣满意地点头,端着碗盘,举步上楼。当把门打开,曾唯一已施施然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在她腿部屹立的桌子上,笔记本还在播放相当苦逼的苦情大戏。那让人心碎的哀怨声,阵阵入耳,这样的声音也能躺的这么悠闲,只有曾唯一能做的出来。
    纪齐宣举步走上前,把电脑关了,自个还未开口说话,闻声的曾唯一反而先开口说话了,“An,帮我抹一下,时间到了叫醒我,我先睡一觉。”
    “你确定?”纪齐宣站在床边,挑眉看向闭目的曾唯一。听到她亲爱的声音,她立即睁开眼,朝着纪齐宣笑的极其灿烂,“这么早回家了?”
    “家中有伤残人士,惦记着呢。”纪齐宣顺势坐在床上,曾唯一也跟着起身,接过他手中的深海藻泥,自个娴熟的涂抹起来,还一边说话,“还算你有良心,我没白疼你。”
    纪齐宣微笑,但怎么看,他这微笑怎么就不对劲,比笑里藏刀还要阴毒几倍,“这几天,我伺候你,伺候的周全吗?”
    曾唯一想给他一个超级宇宙无敌的大微笑,偏偏脸上已经抹的差不多,不能笑,要不会有皱纹。她只能动用自己的眼珠子,转悠一圈,算是认可他的服务很好。
    “我要收服务费。”纪齐宣把头靠了过去,曾唯一挪开身子,躲避他的进攻,指着自己脸上的一堆泥巴,为了不动用自己的脸部肌肉,说话很大舌头,“别猴急,等本小姐护完皮肤。”
    纪齐宣蹙眉,“我只是想拿遥控器,看电视而已。”说着顺手拿起曾唯一身后的遥控器,按起台来,真这么一回事的寻找电视频道看。
    “哼。”曾唯一显然不信,从他手下钻过去,枕在他的大腿上,闭起眼睛,“十五分钟以后叫我。”
    “好。”
    十五分钟后,曾唯一被纪齐宣扛进浴室了……是的,不是温柔地抱进浴室,而是非常大老粗地扛她进去。主要是十五分钟的漫长等待,嗜睡的曾唯一很不争气的睡着了,并且还正义凛然地赖床,只是伸着胳膊,示意纪齐宣抱她去浴室,懒到极点的女人。这都是纪齐宣这几天惯的,每次去浴室洗澡,她伸个胳膊,纪齐宣就很温柔地抱她去洗澡澡。
    纪齐宣把曾唯一扔进浴池里,直接让她自身自灭,转身就离开。
    “喂。”曾唯一极不满意地朝他囔了一句。纪齐宣回头,斜视地看她,眼中藏冰,冻人。
    曾唯一就喜欢他“冻人”的样子,双手扶住池边,斜坐,性感的锁骨微缩,半俯身看向纪齐宣,“一起不?”眼神倒没有妩媚,反而看到一丝期许。
    纪齐宣微笑,“我可以看做是邀请吗?”
    曾唯一正在擦脸,把脸上的藻泥洗净以后,恢复了让她自信的漂亮脸蛋,她笑的比刚才更自信了,也不正面回答是还是否。
    纪齐宣折返。曾唯一在心里大喜,脸上也不受控制的露出得意的表情。好似她的脸就能掌控全局。
    纪齐宣走到她身边,蹲□子,伸出手来,抚摸曾唯一那美艳动人的小脸蛋,浩瀚繁星的眸子细细打量她,笑道:“一一,你这张脸真是祸害人间。”
    曾唯一巧笑,拉着纪齐宣的手臂,嘴唇往他那边吻去,偏偏他躲过了。曾唯一一愣,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该是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性’起?”
    曾唯一一把扣住纪齐宣的头,狠狠咬了他一口,略带赌气地说:“我就性起了,怎么?难道你不能满足我?”
    纪齐宣伸手抹了下自己被她咬破皮的嘴唇,挑眉问:“请不要挑战权威。”
    “我就跟干上了,跟你拼了!!”曾唯一心里已经腾起熊熊火焰,怒指他,“我今天必须跟你纠缠到底,你不想跟我上床也得跟我上床,你越不想给我,我就越想给你。”曾唯一这人就是不允许有人不能满足她,纪齐宣这样对她没性趣,严重伤了她引以为傲的自信。要知道,在床上,她总是可以很好的掌控纪齐宣,也许是彼此身体太了解,也许是纪齐宣对她总是无招架力,她对纪齐宣一向自信满满,他对她是毫无招架的。
    可未料,今天他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居然对她的示好无动于衷,表现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性冷淡!?这是什么情况?为了证明她曾唯一依旧可以让纪齐宣欲罢不能,她今天豁出去了,勉强站立起来,倔强地看着他。
    纪齐宣挑眉,“不洗澡了?”
    “不洗了,我要跟你做爱。”
    纪齐宣表现淡淡的,轻笑,“我今天有点累,不爱动呢。”
    “你不动,我动。反正无论如何,我今天必须和你做爱。”曾唯一看来是动真格了,一向对这玩意儿是可有可无,被纪齐宣挑拨的不能自己或者偶尔发骚,才会很主动索要,但也不像今天这样,斗志高昂,视死如归的气概。
    纪齐宣表现地更是出人意料的淡定,面无表情地把曾唯一打横抱在怀里,很勉强地说:“说好了,我不动,到时候你怎么求饶,我都不会动。”
    “废话真多。”
    见纪齐宣有意向和她那啥那啥,曾唯一那高昂的志气一下子转化成娇嗔,窝在他怀里画圈圈,骚蹄子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纪齐宣的敏感腹部。
    心想,今天非要让他欲罢不能,看他以后还对她性冷淡。
    纪齐宣虽心有悸动,但表现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不动声息地抱着曾唯一回卧室,上床。
    曾唯一说:“把门反锁了,免得乾乾又推开门……”后面两个字,坏事,她没说出来,便被纪齐宣堵住了嘴,他餍足地与曾唯一舌缠,笑道:“他正在等我惩罚某人的懒惰呢。”
    “谁啊?”曾唯一搂着纪齐宣,很“勤奋”地帮纪齐宣脱衣服。
    纪齐宣只是轻抚她的长发,笑而不语,深邃的眸子正在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曾唯一的“勤奋”,略带餍足地看着曾唯一骑在他身上……
    巴拉巴拉~~此处省略一堆不和谐字幕……非礼勿视。
    他终于完成了儿子的嘱托,逼她动,累她。而他,怡然自得的享受中……-_-



chapter.36

    这些日子,偶尔在杂志的某个版块或者网页上的一角会出现关心灵的一些动态。无非就是身体康复状态,并没有其他。曾唯一每次在等台湾苦情大戏之时,关于关心灵的新闻总会有那么几条。
    曾唯一这人以前很大方的,对关心灵也没什么意见,可如今只要她看见关于关心灵为纪齐宣受伤这事被重新搬上银幕,她就有些不爽快,她并不喜欢别人总拿纪齐宣和关心灵说事,而自己完全被真空了,好似她不在两人的剧场里?要知道,纪齐宣已经是她男人了。
    曾唯一心里纵然有万分的不服气,也只能苦逼地忍了。毕竟这些报道根本影响不了纪齐宣的决定。曾唯一也在庆幸,她是胜利者。
    曾唯一脚好以后,开始勤奋练车了。自从遭遇抢劫事件以后,她深深的明白,能自驾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不仅省时,还能完善的保护自己的生命和财产。
    不过这段时间,纪齐宣晚上没办法接送她回来,因为纪齐宣飞台湾去了,参加一个项目投资。用红豆的话来说,曾唯一之所以肯下功夫学车完全不是因为受上次抢劫影响,而是因为独守空房觉得寂寞,怕寂寞怕思念。对于红豆这一谬论,曾唯一极力反对,甚至嗤之以鼻。她会想念纪齐宣?才怪。
    在纪齐宣出差的第六天的一个夜晚,曾唯一洗完澡,独自一人卧在床上,对于挚爱的台湾苦情大戏竟如嚼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她每天晚上总喜欢看手机,看看有没有电话或者短信。曾唯一抬起头看向挂在墙壁上的小笨钟,指针已赫然指向晚上十点半了。平时纪齐宣准时十点半来报平安,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晚安。
    短短六天,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看见这两个字,才能安心睡觉。
    “情难自禁,我却其实属于,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这是曾唯一这十几年来,一直喜欢的歌《容易受伤的女人》。那时少女情怀,没经历过什么大喜大悲,一副无忧无虑,却总喜欢带点悲的调调,来以此无病呻吟。真正喜欢这首歌的时候,是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在无人的夜晚抱膝坐在床上,真正触到人世的沧桑。想到曾经那无忧无虑的岁月,不堪回首,泪眼已婆娑。
    她一直把这歌作为铃声,算算也有与乾乾一样的年龄了。
    曾唯一拿起手机,电话显示是纪齐宣。她接起电话,柔声柔起如猫叫一样,“喂?”
    “还不睡吗?今天学车怎么样?”电话那头,显然他比她累,声音很沙哑。
    “学车学的还好,过几天就考试了,蛮有信心的。”
    “那就好,你睡吧。”
    曾唯一略有不高兴了,她难得花时间等人,就说两句话就要挂断了?她不满地嘟囔,“就这么挂了?”
    “嗯,有些累,明天还要跑高雄去看另一个策划。”
    曾唯一蹙眉,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纪齐宣无论怎样,即使下一刻要倒下,他都会照着她的意思做。她还以为纪齐宣与以前一样,未料已经物是人非了。变化这么大,难不成外面有别的女人?曾唯一当即想到这个结果,竟然有些不爽。
    她问:“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最好不要偷偷摸摸,你老实告诉我。”
    纪齐宣那头不再说话,而是好一阵的沉默,似乎这句话对他的震慑力有多厉害一样。曾唯一被这沉默弄的心慌慌的,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可倔强地她不肯认错,就是干等他说话。
    纪齐宣终究说话了,语气相当疲惫,“你若是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发现,比你更美的女人还是有的。”他当即挂掉电话。
    这话对于曾唯一而言无疑是个警告或者威胁,纪齐宣的潜台词就是,他可以找比她更美的女人,他已经不稀罕她了??曾唯一听完这话,嘴唇不禁颤抖,手因用力捏着的手机而指盖泛白。她愤恨地扔下手机,由于地板上铺着毛毯,震碎力不大,发出闷闷的响声。
    曾唯一咬牙切齿,抱着被子不停的诅咒纪齐宣,祝愿他从此不举!
    ……
    纪齐宣是在十五天以后才回到香港。曾乾一放学就老早就守候在门口,翘首企盼他亲爱的爹地归来。曾唯一这人记仇,她对于纪齐宣因外表而要找别的女人这事表示相当不满,为了高举抗议旗帜,曾唯一就跟没人似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电影,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零食,一顿往嘴里塞。
    吃不胖,对吃就百无禁忌。
    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停在别墅花园过道上。
    纪齐宣略显疲惫的坐在后位,全身依靠在靠背,浅睡之中,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Bartley转头看向因太过疲惫而睡着的BOSS,不禁叹息,小声对司机说:“老刘,让BOSS先睡会儿吧。”
    叫老刘的司机微笑点头。两人就这样干坐在车上,等浅睡的纪齐宣醒来。
    而别墅屋外正伸长脖子等亲爱的爹地的曾乾同志见着前方五十米处停着他爹地专门司机驾驶的车,心下窃喜,知道他爹地回来了,在飞奔跑去之前,朝屋里喊了一句:“妈咪,爹地回来了。”
    “咳咳!”正在灌橙汁的曾唯一因突遭“偷袭”呛了起来,喉咙里酸涩的感觉很难受,她不停的咳嗽。
    曾乾同志用自己那小短腿,一边跑一边呐喊:“爹地,爹地。”
    Bartley侧头看去,只见屁点大的娃在原地踏步的跑。
    纪齐宣原本就是浅睡,听到曾乾的声音,眼睛幽幽睁开,透过车窗,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朝这边奋力跑来,心生无奈,朝前面的司机和Bartley说:“你们先回公司吧,还有Bartley,老头子若要问起来,你就说我明天会准时过去的。”
    “好的,BOSS会带太太去吗?”
    纪齐宣略有迟疑,在他还在迟疑之际,车窗就被人敲了起来。曾乾笑脸盈盈地一直甜甜的囔着叫爹地。纪齐宣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不了,这次我一个人去就行。”
    “可是董事长说……”
    “这些我来说,你只要转告老头子,我明天过去。”
    “好的,BOSS。”
    Bartley想不明白,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再说BOSS的太太绝对堪称美女,怎么BOSS就迟迟不肯带太太见董事长呢?带儿子去,不带太太去吃家宴,总是觉得诡异。
    纪齐宣下车以后,抱起儿子,一边走,一边问:“想爹地了吗?”
    “我想爹地是茶不思饭不想。”曾乾突然冒出一句成语,纪齐宣颇为吃惊,“这成语用的恰当好处。”
    “是妈咪一直嘀咕。她前些日子吃不下饭。你也知道,妈咪很能吃,从未有过这现象。我怕妈咪病了,就想打电话给爹地,结果妈咪极力反对,说是怕爹地误会她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于是我就问这是什么意思,妈咪就告诉我了。”
    纪齐宣挑眉,“你妈咪现在可是在大吃大喝表现出非常有食欲的样子?”
    “爹地,你真棒,这都知道。”
    纪齐宣顿觉无奈,他还不了解曾唯一?口是心非,又直肠子一根经的女人。他只好苦笑,“你爹地是你妈咪的口粮,没了爹地,只能用零食解馋了。”
    “哦~~”曾乾一副晓得的样子,算是明白一个知识。
    纪齐宣就这样“教导”自己的宝贝儿子,虽面如土色,但脸上还是洋溢着浅浅的笑意。
    曾唯一还在纠结橙子引发的“咳嗽门”事件。她听见门开了,却无法停止,还在一直咳嗽中。两人一到家,纪齐宣就把曾乾放下来,爱狂奔的曾乾,这次是狂奔到曾唯一旁边,笑眯眯地对曾唯一说:“妈咪以后不用零食解馋了,爹地回来了。”
    曾唯一不给纪齐宣好脸色看,爱答不理地继续一边咳嗽一边看电视。
    曾乾也爬上沙发,对曾唯一说:“妈咪,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被……你吓的。”曾唯一一边扯着嗓子,一边很费力地说道。
    曾乾一脸傻逼样看着曾唯一,不明所以。纪齐宣走过来,拍拍曾乾地头,“你先去玩。”
    “嗯啊。”曾乾便溜之大吉了。
    纪齐宣顺便看了下前面茶几上摆满的各种各样的零食,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终极反现象,看来她是下了血本了。
    要知道,曾唯一固然吃不旁,但严重偏寒的胃,可经不起这眼前大罐小罐的折腾。
    “我知道你不想我,但也不用这么折腾你自己。”纪齐宣叹息。
    曾唯一一怔,一时说不上话来,她吃这么多,一来确实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二来,她喜欢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
    原本在咳嗽的曾唯一竟然忘记了咳嗽,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只能别扭地对纪齐宣说:“我明天就能取驾照了,我的车什么时候给我?”
    “随时可以给你。”
    曾唯一嘟囔一句,“一有车,我带你私奔玩玩。”
    “去哪?”
    “阴曹地府。”
    纪齐宣淡定一笑,“也好,这辈子终于可以和你终结了。”
    曾唯一当即心中千军万马的草泥马在咆哮。他就想这么跟她结束了?一定是在外面包养美女了,比她美?她才不信,对于自己的美貌,她一向自信到自恋的地步。
    纪齐宣对于曾唯一这怒目圆瞪的模样至若惘然,他只是忽然说:“明天我带乾乾回老头子家里一趟,你不去,对吗?”
    “当然。”
    “我早就猜到了。”他苦笑连连。


chapter.37

    曾唯一觉得,能拿到驾照是她人生中最成功的里程碑。这对于考了四五次,经历七八年的漫长岁月来说,这本驾照是如何的含辛茹苦得到?
    曾唯一双手捧着驾照,眼睛在发亮,一闪一闪亮晶晶。她拿出手机看看时钟,如今是早上九点半。她貌似记得昨晚纪齐宣有跟她说,今天要带乾乾去纪老头那儿去吃家宴。
    按理说,她应该要去的,可她并不想去,她最怕纪老头了。以前她和纪老头关系很“铁”,纪老头是个老顽童,与时俱进,跟曾唯一很能聊的来。因为曾唯一执意要跟纪齐宣退婚,不仅让纪老头丢失了颜面,而且当初在退婚前,纪老头还特意去找曾唯一,曾唯一那时候实在有些偏执和不买账,活活把好脾气的纪老头气地心脏病突发。如此,两人便老死不相往来。
    曾唯一在潜意识里,开始怕纪老头了,也许是罪恶感的小种子在作祟。她和纪齐宣注册结婚这么久,她很没礼貌,一次也没去看过纪老头,怕的就是纪老头翻旧账,一顿挖苦她,贬低她,甚至侮辱她,再加上她本身心里沉重的罪恶感,更让她憋屈。她这人听不得不好的话,性子也比较急,一听这些话,她心里就堵得慌,让她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挨不住的话,她更可能会如当初一样没教养的顶过去。她太了解自己,怕自己再做错事,要是再把纪老头给气的心脏病复发,她担当不起。反正纪老头对她看死了,也就不在乎什么基本礼貌,最好不相见,便可不出问题了。
    就让自己的儿子代替她孝敬孝敬吧。
    曾唯一掏出手机,拨了纪齐宣的号。
    “喂。”
    “你在哪?”曾唯一一边宝贝地把自己的驾照塞进包里,一边走着给纪齐宣打电话。
    “在车上,带乾乾去看看他爷爷。”
    “哦。”曾唯一略有扫兴,她还想向纪齐宣献宝一样给他看她的驾驶证呢。好事无人分享,确实是一件扫兴至极的事情。
    纪齐宣顿了顿,疑惑地问,“怎么没精打采的?驾照没拿到?”
    “拿到了,本来还想炫耀炫耀来着,结果你跑了,我给谁炫耀啊。”
    “那你去车行取车去吧,开着车向全港人民炫耀。”
    曾唯一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一脸笑眯眯,“要不要晚上我开车接你和乾乾回家?”
    “不行,繁华地段不准开,难走路线不准开,知道吗?”纪齐宣稍严肃的对她说道。曾唯一固然是拿到驾照了,但毕竟是新手,开车还要很多禁忌,不能由着性子来。
    曾唯一无所谓的态度囔囔两句,“好啦,知道了,啰嗦。”
    “晚上我和乾乾再回去。”
    “好的。”
    挂掉电话,曾唯一就想给红豆打电话,奈何店里的电话一直处于占线状态,她只好怏怏然地挂了。她寻思着是先去店里,再让红豆陪她一起去取车呢?还是自己先取完车再去找红豆?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取车然后带红豆一起去兜风溜达。毕竟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没有红豆,实在不行。她又不是非要人陪不可。
    在她准备打出租车过去,手刚太起来,露天大电视突然被打开,播放起关心灵以前代言的几则广告,容貌光彩照人,笑容美若桃花,她最具特色的修长大腿斜夸在纯白的床上,宛如刚刚睡醒的睡美人。
    曾唯一眯起眼,总觉得这些广告来的太突然了?果不其然,随后便播出关心灵在这短短期间康复相当好,她的主治医师并且宣布她有可能能完整的修复到原来的样貌,能回归演艺圈,这堪称奇迹,云云之类的。曾唯一一边仰头看着,一边嗤之以鼻,“不是说要退出演艺圈吗?如此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康复状态,真是作秀。”曾唯一白了一眼屏幕上戴着口罩,穿着正式,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关心灵。
    曾唯一冷笑,恢复容貌又怎样,她怎样也超不了她,她对她的外貌可不是一般的自信。
    ***
    车行在香港岛,曾唯一不得不从九龙赶到香港岛那边。曾唯一坐在出租车上,沿路看着风景,心里却有些焦急。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出租车司机打开收音机听收音。是一则天气预报,说是今晚有雷雨,注意交通打滑安全什么的。曾唯一也就过个耳听了下没什么在意。她现在一心着急去车行,觉得从九龙到香港岛实在太远,也不知道纪齐宣为何非要到香港岛买车,九龙车行不也是很多吗?索性纪齐宣给她买的车让她很满意,要不然她一定暴躁。她不喜欢做不值得的事,花这么长时间来取车,若不尽人意,她定会觉得不值得,然后心里天平失调,能让她郁闷好几天。
    这辆兰博基尼确实很拉风,炫蓝色,方方正正的跑车。她不会看车的性能,单单看外形,觉得够配她,就满意了。
    坐在自己的车上,果然是不一样。曾唯一迫不及待的准备踩油门,开车去去威风一下,光是听这兰博基尼独特的排气声,就觉得悦耳。
    曾唯一原本的路线是想从西九龙公路回到九龙的,她也是跟着导航直接开到西九龙公路去了。她还没到公路路口,原本晴朗的天,一下子黑了起来,仿佛黑夜来临似的。曾唯一心想,这天真是说变就变,还好她坐在车上,不用担心淋成落汤鸡。
    曾唯一踩着油门,以“高速”开进公路。在她还没享受够在高速驰骋的快感,天是愈加的黑了起来,偶尔闪电雷鸣,轰隆轰隆与汽车的引擎交叉演奏出很不和谐的噪音。前方的道路可见度也一直在不断的下降,从可见度十米到五米,最后只能到二两三米了。曾唯一本想打开车灯借此照明扩大点照明度,奈何这是一辆新的不能再新的车,对此车了解度,仅局限于“大众化”设备。
    是她太心急开这辆车了,在完全没摸清楚之间就直接开走,以致她后来一直后悔今天的鲁莽。
    她实在看不清前方的路,从未有经历的她开始心慌,照着学车的习惯,去打灯,奈何一错再错。前面这么暗,驾车是很不安全的,她必须找到车灯。她把车速减慢了些,刚把头探去看个究竟,忽而一阵猛力直撞而来,就好像突遭人从背后一击,直扑而前,若不是她的一只手正握方向盘,挡住脸的前敧,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她的左脸颊与钥匙因力度猛烈,钥匙完全相契合进她的脸颊血肉之中,在那一瞬间,曾唯一还为感觉到痛,只来得及阻止已经方向歪扭的车直往栏杆上撞。
    “碰”的一声,在雷闪电鸣的公路上,敲定了最终的锤音。汽车气囊适当鼓开,然,气囊上面已然沾满了血迹……
    在炫彩蓝色的兰博基尼后面贴着的一辆越野保时捷车,已然停了下来。里面的男子惊魂未定地看着前方撞在围栏上并开始冒烟的兰博基尼,发愣许久,他立即打急救电话,并且火速下了车。
    前方可见度太低,他还来不及降速,竟就这样撞上前面的车,所幸追尾不是很严重,并没有像上次报纸身上刊登的那样,连环追尾。
    他跑上前,敲打着车窗,探头看去并且喊道:“小姐,小姐……”
    曾唯一的脸埋进气囊里,可血液在气囊表面画着斑驳的图案,而她又一动不动地埋在气囊里,毫无生机。着实让人心惊胆跳。他看不见里面人的脸,只知道是个女人。无论他怎么拼命敲打车窗,她始终一动不动。
    他焦急,无措,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催促救护车赶紧来。
    救护人员把事故现场围了起来,曾唯一也被抬了出来,她紧闭双眼,脸色苍白,身体其他处皆完好无损,独独左脸上有一道斑驳吓人的划痕。
    当看到医疗架上是曾唯一,林穆森只觉天塌了下来,浑身血液停止流动,凝固了他的身体,凝固了他的呼吸,只是由于过于惊愕站在原地看着曾唯一被送上救护车。
    他第一次事故竟然撞的是一一?只觉浑身无力,交警催他他也一句也听不见。脑海里始终闪现的那紧闭双目,脸上都是血的曾唯一。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堕落在万丈深渊里。
    ***
    幸亏气囊的保护,她并无大碍,只是震荡里太强,有些轻微的闹震荡,一时半会儿,始终没有醒来,林穆森的双手一直冰凉,看着病床上的曾唯一,百感交集。
    忽而门被打开,纪老爷、纪齐宣、还有一边哭一边留鼻涕的曾乾。曾乾飞扑到曾唯一床边,一直推搡着她,“妈咪,不要丢下乾乾啊,乾乾不能没有妈咪。”
    纪老爷一身唐装,穿着大红衣服,本来今天是喜庆的家宴,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曾唯一,纪老爷是又无奈又恨。她这份礼物,他着实是收不起啊。
    纪齐宣脸色并无过多的感情流露,只是随意扫了下站在床边不离去的林穆森,再看向床上的曾唯一。
    她的左脸被大半的纱布包着,看起来有些红肿。她的皮肤本来就是那种白到一定程度的白,正常时会白里透红,使得锦上添花,若是身体不适,脸色稍差,皮肤则如一张轻薄的白纸,让人看的脆薄心疼。如今,这样苍白的脸色,还是纪齐宣第一次见到。在他的记忆里,曾唯一总是眉飞色舞,即使受挫也会倔强的抬起头,从不难过。
    想必也是曾唯一第一次遭遇,她是那样爱美的女人,保护自己的脸比生命还要主要。如今……
    他很心疼。


chapter.38

    曾唯一清醒之时,已是半夜凌晨左右。她幽幽睁开眼,蝉翼般长睫眨了两下,大脑一片空白,只见眼前的天花板是白板有些陌生,便歪着头往别处看。这一歪很要紧,扯动了她左脸上的伤口,就好像肉被撕裂般疼痛。曾唯一倒吸一口气,心神一震,不敢相信刚才的疼痛是从她脸部传来的。
    她试探地去抚摸,却在这时,恰到好处地被纪齐宣握住了。在如此繁星之夜,他的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上几分,他微微摇头,认真地对她说:“不要去碰,不要去想,再睡会儿吧。”
    他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不大,却足以钳制她。被他这么一说,心口处更是莫名的慌乱,她的嘴唇也在抖,目不转睛地盯着纪齐宣看,“我怎么了?”
    她声音也抖的厉害,颤颤巍巍,略带哽咽。也许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一直在强迫自己不要去相信。
    纪齐宣不说话,而是就床边坐下,为她捋顺额前的碎发,紧紧握住她的手,似乎以为这样就能给她力量。曾唯一一直盯着他看,带着坚定的求真相。
    纪齐宣始终不去正面回答,与她那固执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
    曾唯一那水灵的大眼如一方清澈的涌泉,她一眨不眨,眼泪顺着眼眶溢满而出,顺着眼角滑下两侧,她静默很久,终于爆发,她发疯般地推搡纪齐宣,嚎啕大哭,想撕开脸上贴着的纱布。纪齐宣一声不吭,死死握住曾唯一乱动的手,强制地把她搂在怀里,他沙哑却有力地问:“没事的,可以修复的,别哭。”
    曾唯一使出蛮力想推开他,然而她无论她如何推,他如坚石一样,一动不动,就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曾唯一深知纪齐宣的个性,终不再挣扎,眸子也由刚才的激动暗淡下来。她瘫在怀里,语气有些冷,“修复的脸还是我的脸吗?你不知道我最不屑那些整过容的吗?”
    爱美没有错,但整容对于曾唯一而言,是极其嗤之以鼻的。没有那个容貌还想做外在美的美人?太虚伪。整过容的脸,对她而言,毫无自傲可言,就像脸上抹了一层很厚的粉,稍微一得瑟,脸上的粉就抖了一层下来,让人恶心。因为她有一张得天独厚的美丽,所以她很感激很珍惜上天的恩赐,她用最力所能及的多数时间去保养护理,用最大的精力去修饰,就是不想浪费自己的优势。
    她仗着自己独树一帜的优势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就好像得了艾滋病一样,所有免疫力都没有了,再也没有安全感可言。她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自己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就如六年前,睁开眼,家里什么都没有,陪她成长的梳妆台,衣柜里属于自己的公主梦幻,可以傲物的别墅……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有,把我最后的骄傲也剥夺了。”她嘤嘤囔囔,声音很低,好似随时都要断气。她埋进他的胸口,“我现在比关心灵丑,你可以走了。”
    纪齐宣反问:“容貌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忽而抬起头,也反问他,“难道不重要吗?我哪里好?不会做饭不会照顾人,对人也不够热情,可为何还有那么多男人追?即使我冷眼相对,还情愿热脸贴冷屁股?红豆哪里不好?会做饭会照顾人,为人善解人意,对人又热情大方,可为何就无人问津?你知道吗?外貌可以盖过所有,你知道吗?当初我选你,也是因为你的外貌,你知道吗?”她一边说,一边哭,滚滚泪水打湿了被子。
    纪齐宣在听完她说的话,手不禁松了下来。
    曾唯一明显感到他要放开的意思,心下一惊,随即冷笑起来。她一直知道纪齐宣也是看她的外表,她不该奢求他的留下,与其同情她,还不如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去。即使他能为她留下,人心难测,
    “我长的很好看?”纪齐宣反问。
    曾唯一别扭地撇过头,不去看他。
    纪齐宣皮笑肉不笑,笑中略带苦涩,“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长的好看,那么就活该同理,我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你好看?”
    此时她已不再哭了,清清冷冷地抱住被子,“难道不是吗?”
    “那么,你毁容了我就该抛弃你,再找个?”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
    纪齐宣笑了,“若是我也毁容,是不是就不用抛弃你了?”
    她一怔,莫可名状地看向他,好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纪齐宣二话不说,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把水果刀,直往自己脸上戳。曾唯一扑过去,夺过水果刀,顺势扇了他一巴掌,怒目圆瞪,“纪齐宣,你疯了吗?”
    纪齐宣冷漠地摸着挨打的脸,冰冷地看她,“不就一张脸吗?你那么在意,不代表我在意。”
    曾唯一含恨地凝望他,“你没有外貌,还有很多,我没外貌什么都没有,我们不同。”
    “你可以要我拥有的。”纪齐宣叹息。
    曾唯一那双泪渍的漂亮双眸蓦然睁大,纪齐宣轻轻抚摸着她那裹着纱布的左脸,“你可以拥有我。”
    你可以拥有我……你可以拥有我……曾唯一的耳边一直回荡着纪齐宣的那句话,那刻不安宁的心,在听到这句话反而归于平息,没由来的信任了他的话。她可以拥有他,是真的。
    …………
    曾唯一最近变乖了。按时吃饭、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忧郁,只是不笑。其中赵素颜和李萧山来看曾唯一,稍稍引起一些波澜,至于曾唯一怎么想的,无人知晓。
    赵素颜是提着一篮子的水果进来,那时屋里只有曾唯一一人在打点滴。赵素颜见曾唯一左脸贴着纱布,红肿明显可见,不禁大惊,“唯一,你的脸……”
    还是被李萧山及时制止了。赵素颜就旁边椅子上坐下,问道:“唯一,真没想到你这么淡定。”
    曾唯一只是草草笑了几下,便不想多说,伸手拿桌上的苹果准备啃几口。赵素颜连忙夺了过来,打开抽屉,拿出水果刀,笑的很开心,她说:“我帮你削苹果。”
    曾唯一默许了。一直坐在旁边的李萧山问曾唯一,“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养伤。”
    “嗯。”
    赵素颜略有不满地看向自己的老公,她并不喜欢李萧山对曾唯一那么温柔。毕竟她知道他老公以前也喜欢曾唯一。女人心胸总是会狭窄,见不到自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好,尤其还是曾经喜欢的女人。
    赵素颜削好苹果,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果盘里,从桌子上拿起牙签盒,再递给曾唯一。曾唯一便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苹果块,安安静静,不似曾经那么灵动的女人了。
    想必还未从这次事故中走出来。
    赵素颜朝曾唯一暧昧一笑,“唯一,消沉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跟林穆森在一起吗?这次,你可以借此跟他在一起了。”
    曾唯一一怔,略有不懂地看向赵素颜。
    李萧山狠狠剜了眼赵素颜,赵素颜却浑然不理,自说自道:“叫他负责啊,要不是他的车和你的车追尾了,你也不会毁容啊。”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后面追尾的司机竟然是林穆森?她显然不能相信,用探寻地目光望向李萧山,李萧山不敢看曾唯一,而是把头别向别处。
    “咦,你不知道这件事?”赵素颜做出颇为惊奇的模样看她。
    “不知道。”曾唯一错愕归错愕,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并不因此而有什么激动情绪。
    曾唯一这种态度让坐等好戏的赵素颜很无趣。不死心的她旁敲侧击地问:“这几天你都不知道,林穆森看起来很不好,虽然警察说你们双方都有错,但他一直处于自责当中。唯一啊,其实我还是觉得林穆森是爱你的,你何不借此……”
    “赵素颜,你能不能别这样?”坐在旁边的李萧山终于忍无可忍,率先咆哮起来。
    赵素颜愣了愣,目不转睛地看他,“你在对我吼?”
    李萧山白了她一眼,“神经病。”说罢,起身,头也不回的出去。赵素颜咬牙切齿,追了上去,还一阵囔囔,“李萧山,你把话说清楚,你吼什么吼。”
    只有曾唯一低着头,吃着端在手里的苹果块,看不出表情。速度缓慢似在若有所思。
    而门口,一直屹立着一抹身影,他深邃的瞳孔里有着深不见底的抑郁,他终究没有踏进病房。他只是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转身,消失在泛着微弱冷光的走廊上。
    曾唯一一直倔强地不肯拨手机里这一直不肯删掉的号。她这几年来,为了躲债,必须彻底消失。她把所有的号码全部是删除扔掉,唯有一个号码无论换了多少个手机,总会不厌其烦的重新输入,以致一向不爱记号码的她,这个号码却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不是刻意地去记,只是固执地输入太多次,不知不觉记住了。
    重新看着手机里的这个号码,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傻,这么多年了,谁的手机号都换了,他的也应该不例外吧?也许这早就是一个空号。
    她随意地拨了过去,只是想探究下是否是空号。
    未料,连接、接通。
    “一一。”那头,似乎也知道这个号是她的。
    她换了不知多少个号,可那头却还是知道这个号是她的?
    曾唯一一时说不上话,只是静默地把手机放在耳边,等对方再次说话。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这次事故吗?还是当初奋不顾身地去结婚抛弃我?”曾唯一说这话的时候,并无激动,与她心中的不平成反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现在的她竟然能这样平静地与他通电话。
    “请原谅。”
    对不起,请原谅……她千辛万苦的恋着他,换来的是请原谅。她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段她心里的疙瘩就这样不痛不痒地融化了,似乎已经麻木了。似乎林穆森就是不断伤害她,磨砺她的,让她彻底对他死心才肯罢休。
    “你爱过吗?”
    “……”那头的林穆森沉默了。在那一刻,曾唯一似乎明白了,本想伤心地挂断电话,未料,那头迟迟不说话的林穆森地说话了,“爱过,很爱很爱过。”
    “谢谢。”曾唯一把电话挂了。


chapter.39

    “妈咪,你怎么这么乖呢?”曾乾以手拄着下巴,闪着他那得天独厚的大眼眼巴巴望着正端着鸡汤,斯斯文文喝汤的曾唯一。
    曾唯一抬起头,一遍又一遍打量起儿子来。距上次事故已有一两个星期了,她身体已经大愈,没什么大碍,若不是眼前这位小帅哥还有正在忙工作的老帅哥齐体对她“狂轰乱炸”,她就出院来了,不用闻医院里弥漫浓重消毒水的味道。
    “妈咪,你脸上的那道疤真难看,什么时候消失啊?”曾乾习惯见漂亮妈咪了,如今她脸上这道疤真是画蛇添足,特多余,他很不喜欢。
    曾唯一顿了顿,一时说不上话来。医生建议她及早修复,伤口越新越好修复,时间拖的长了,再修复的话恐怕不止是光移植皮肤那么简单了。按道理她应该是迫不及待地去修复,可急迫的心与害怕的情绪相比,害怕占了领先。不是她不爱美了,只是如今的自己,还没有勇气进手术室。
    曾唯一把小碗放在床柜上,轻轻摸了摸曾乾的绒毛小卷发,“你喜欢漂亮妈咪还是丑妈咪?”
    曾乾一副看白痴地看曾唯一,“妈咪,你真搞笑,你是我妈咪这是不争的事实,漂亮或者丑都得接受。但妈咪明明很漂亮,为何要变丑呢?漂亮当然比丑好啊。”
    曾唯一哭笑不得,心里却是五味俱全。固然五岁的小孩子单纯干净,思想上只认人,不认美丑,只要是那个人就可以。美与丑的关系不过就是,能美则美,不能美,那么就不去美。
    是她太执着于美,太看重美。以为自己美的不可一世,便把所有的真情切意盖在美貌之下,蒙蔽了双眼。正在她闪神之际,纪齐宣来了。
    他身后领着专家整容医师,曾唯一认得,是关心灵的那位整容医师。她不禁蹙了蹙眉。
    纪齐宣把扑在床上的曾乾抱了起来,宠溺地刮了他两下鼻子,笑容可掬,“有没有打扰妈咪?”
    “没有,乾乾今天很乖的,我属于乖巧派,可是妈咪今天也很乖,她以前是猛兽派的。”曾乾完全不顾曾唯一的白眼,像纪齐宣一一汇报。纪齐宣只是笑,他是用眼睛在笑的,很专注。
    专家整容医师此时发话,“纪太太,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曾唯一探究地看向纪齐宣,心里略有不爽。他给她找关心灵同样的医师做什么?他就这么急于为她恢复容貌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虽然心里哀鸿乱叫,但她是个识大体的人,在外人面上,还是给足了纪齐宣面子的。
    “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及时修复?”专家整容医师略有吃惊,已经结疤了,缝口处都愈合了。纪齐宣撇撇嘴,一脸无奈的看着曾唯一。他是真的看不懂这个女人了,明明那么爱美,却又那么不爱惜自己。
    曾唯一抿了抿嘴,无话可说。这的确是她的错,是她的迟疑和害怕耽搁了时间。
    “只能移植皮了。选个地方把两块肉兑换一下。”
    曾唯一不是很同意,“那我岂不是身上也有疤了吗?”
    “这没办法,你若不移植,但看手术和药物的话,要很长一段时间。”
    曾唯一差点就破口而出说自己不治疗了,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整容与其不要。不过这只是她的一时之快,很快她自己就认识到在别处总比在脸上好很多。
    “请问纪太太哪处的皮肤与脸上的肤色比较相近?”
    “那就移植她屁股上的皮吧。”纪齐宣给她下了主意。
    曾唯一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纪齐宣!他不是对她的屁股一直爱不释手吗?他怎么舍得!即使他舍得,她也不舍得啊,那引以为傲的翘臀。
    “这是个好主意。”专家医师在记事本上圈圈钩钩,写了一堆字,然后向纪齐宣保证,“先把脸修复好,以后可以用药物和小手术修复臀上的那块疤。”
    “多谢。”
    送走专家整容医师,曾唯一这才爆发出心里的一点不平衡,“谁同意用屁股上的皮了,反正我浑身上下都是一个色,可以选别的地方嘛。”
    纪齐宣挑眉,“你的衣服,除了屁股和胸隐蔽外,还有其他地方是隐蔽的吗?难不成你想用上面的那块肉?”
    曾唯一哑口无言。她爱护她全身的每一寸皮肤,这都是她的财富,若非要失一宝地的,无疑美臀为首。只是……曾唯一再抬头看向纪齐宣,欲言又止。儿子在这里,不好说一些悄悄话。
    她很智慧,直接拿出手机,写了一条短信发给纪齐宣。纪齐宣拿出手机打开一看,脸上不禁多了三道黑线。
    信息如下:
    我屁股毁容了,你还喜欢摸吗?
    摸屁股乃夫妻生活的情趣之一。曾唯一挺喜欢纪齐宣摸她屁股的。纪齐宣发了信息回给她。
    信息如下:
    涛声依旧。
    于是,曾唯一胸口那颗大石头,稍微落了些。只是为何要选关心灵的主治医师,这还是让她很纠结一阵。坐在床上的曾乾见自己的爹地妈咪一人拿着手机按来按去,扑扇着他的大眼问:“爹地妈咪,你们有话就直说嘛,干嘛要用手机呢?”
    曾唯一一愣,略显尴尬地看向纪齐宣,但见纪齐宣以一种“我来应付”的眼神朝她投来,他对曾乾这般说道:“我和你妈咪在商量要给你什么惊喜呢。”
    曾乾立即拍拍手,“爹地,我要超人的内裤。”
    曾唯一蹙眉,“你要内裤干什么?”
    “穿上超人的内裤变成超人,就可以飞进七七的房间找她了。”
    天啊,岂有此理,这么小就知道采花?曾唯一立即大吼一声,“这是谁教你的?格杀勿论。”
    “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
    “那是骗小孩子的。”
    “那妈咪为什么看电视会哭呢?难道妈咪也被电视骗了?妈咪也是小孩子吗?可是妈咪比我大很大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曾唯一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装死躺在床上。对于他的问题,她没法回答。
    纪齐宣见这对母子如此,抬手掩笑,漂亮的眸子闪闪动人。


chapter.40

    曾唯一很是怀念自己的美臀。呜呼哀哉,为了脸只能舍弃。刚刚做完手术的曾唯一侧躺在床上,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小心翼翼地去抚摸自己的美臀,另一只手则拄着床上,手捧一本口袋书正看的津津有味。
    纪齐宣双手抱胸,看着曾唯一这优美绝伦姿势,撇着嘴,拍了她一下屁股。突遭偷袭的曾唯一立即跳了起来,朝纪齐宣怒目圆瞪,“不带这么非礼人的。”
    “虽说这是高级病房,只有你一个病人,但医生护士走进来看你这姿势,记住,一定要告诉他们,你不是我太太。”
    曾唯一啐了他一口,“我是你太太,全世界人都知道。”
    纪齐宣挑眉,“貌似现在还有一个叫‘离婚’的词吧?”
    曾唯一怨恨地看着他,语气颇为倔强,“我知道你舍不得。”她毁容了,他都舍不得,现在她样貌将要恢复了,他还舍得?经过这件事以后,曾唯一打心底的觉得,她可以和纪齐宣慢慢来。
    纪齐宣耸肩,“自然是舍不得,你可不知道我有多迷恋你。”他说话的语气半真半假,一向正规证据的他,说此话的时候有点痞子样。曾唯一直接把他的话当狗屁,继续看她的口袋书。不过在看书之前,她还是不受控制地白了他几眼。纪齐宣不以为然,坐在她床边,睹了一眼那本所谓的口袋书。
    《总裁大人,我要》……
    纪齐宣扶额,都做妈的人了,居然还看这种台湾小言情?纪齐宣摊手感到相当无力,“这书这么有趣?给我参考参考吧。”
    曾唯一把目光瞟了过去,“你确定要看?”
    她的眼神中似乎带着威胁的意思呢,但这样就能让他知难而退?他笑道:“放马过来。”
    曾唯一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把口袋书递给纪齐宣,眼和眉一起跳上跳下,颇为暧昧地说:“我特喜欢这里的男主角。”
    纪齐宣接过这本口袋书,随意翻了几页……翻到黄色段子了,他再翻了几页,依旧是黄色段子,继续翻,还是黄段子……
    曾唯一见纪齐宣脸色越来越差,心情颇好,她笑眯眯地说:“这书可会让人受益匪浅哦。”
    纪齐宣不动声色地合上书,似笑非笑地说:“那你老公我可真是有福享了。想必以前老婆是看这些看的太少了,敢问老婆现在学了几成?要不要老公再买几本给你参考参考?”
    曾唯一一下子憋红了。纪齐宣的潜台词就是说她床上功夫不怎么样,学以致用不到位!
    岂有此理,这是在挑战她的权威!她的生气程度与被自己女人说不行的男人是一样一样的。虽然她实战经验不多,但对付纪齐宣这种“禁欲”份子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哪一次她不是让他控制不住,哪一次不是让他要了一次继续第二回合?他居然睁眼说瞎话,说她不到位?
    曾唯一原本想把他就地正法了,不过不消一会儿,她脑子转的快,觉得这是纪齐宣的激将法!他明明对她毫无抵抗力,每次都无法自拔,现在倒好,居然说她不行?谁会相信?笨蛋才相信。她不是笨蛋,所以她不信。为了反他一军,她故意无谓地笑道:“老公买吧,买了你先看,当你觉得受益匪浅的时候,再转给我看了。这文很辣的,小心身体哦。”
    她的潜台词不过就是,他也该学学,他也不行。劝告他不要以静制动,心痒难耐。
    纪齐宣失声笑起,很有意思地看向曾唯一,“不是有你解渴吗?不怕。”
    “讨厌。”曾唯一这两个字绝对不是娇滴滴地嗔怪,而是确确实实地粗口吼起,脸上一脸的怒气。即使她表现的如此,任谁看上一眼,还是让人毫无畏惧之色。她本身就是一张毫无威信的脸。
    纪齐宣不以为然,话锋转移,表明此次来的目的,“等你出院了,去见老头,他想见你。”
    曾唯一的脸一下子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毫不留情拒绝,“不去。”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曾唯一一下子闷了下去,她确实不能再躲避了,既然她打算和纪齐宣好好的过,就应该去见长辈,这是作为小辈理所应当的事。只是碍于她的心里障碍,怕自己又做错什么,而无法朝这个方向迈出一步。她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纪齐宣就她旁边,坐在床上,身子俯压下,手抵在曾唯一枕着的枕头上,脸与她对齐,“你这次事故,老头可吓的不轻,不许再任性了。”
    曾唯一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纪齐宣,他那炯炯有神的漆黑眸子顿时让曾唯一心旷神怡,纪齐宣虽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眸子却是罕见的漆黑。深刻的五官立体地展现在她的瞳孔里,那是一个精致的艺术品。曾唯一把眼珠子移到他的性感的嘴唇,心狠狠悸动一番,身子微微起了些,想靠过去。不想,纪齐宣笑着把头远离她一些。
    “去不去?”他笑地很得逞,薄薄地嘴唇微微歪起,似笑非笑。
    曾唯一怨恨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越来越聪明了,知道她贪恋他的“美色”以此来要挟,而她个性就是一腔热血谁也挡不了。
    “去。”曾唯一坚定地朝纪齐宣点头。
    纪齐宣满意地笑起,不等曾唯一进攻,自己送上门。他浅啄轻舔,曾唯一有些来不及享受美人恩,瞪着大眼望着纪齐宣那轻闭下眼睫毛微微颤,平时紧缩的眉头此时平坦。他虽是个男人,又是个不注重保养的男人,然而他的皮肤很好,带着白种人的白皙细腻。
    曾唯一开始回吻他,高攀起手,圈在他的脖子上,满腔的热情皆为眼前的美色所动容。
    “咳咳……”正在两人激烈缠绵之际,一声很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口处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齐头看去,只见护士小姐正在尴尬地站在门口,手上拿着吊瓶。
    现在是曾唯一打吊瓶的时候了……
    ***
    其实曾唯一那会儿还没出院,但身体康复差不多了,便跟着纪齐宣去见老头子。经上次车祸事故,纪齐宣宣布她以后不可以开车。曾唯一哪能依,最后经过长达一夜的谈判,贿赂纪齐宣,才得到伸冤的机会,得到一丝丝减刑机会。
    禁止开车半年,在此半年期间,纪齐宣担任曾唯一的司机,特殊原因不能来,也要派个司机过来,要不她就借车自己飙车回去,这是赤裸裸的拿自己的生命危险去要挟别人。
    当然,这样的要挟,只有对纪齐宣发挥作用。
    纪老头虽然还是公司的挂名董事长,但公司的大大小小事项已经全权交给纪齐宣打理了。纪老头是老来得子,纪齐宣不过二十九岁,但纪老头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身体不是很好,有心脏病,救心丸不离身。
    曾唯一在进纪家大门之前,不断地对自己做心理暗示,觉得要忍耐,无论怎样,不能顶撞长辈的话,不能再鲁莽说没大脑的话。
    更重要的一点,她要向纪老头保证,不会让纪齐宣再伤心了。
    其实说到底,也是在对自己保证,她不应该看的最远的地方,去渴望远方的幻境,而应珍惜护住眼睛的睫毛。到哪里找像纪齐宣一样对她好的人?
    虽然不保证自己是否在爱他,但她由衷的希望自己不要再让他伤心。
    在门口等候的依旧是金伯,纪家的老管家。见到曾唯一,还是想六年前一样,亲昵地叫她,“一一美少女来了。”
    纪齐宣适当纠正金伯的措辞,“少女?金伯,你又眼花了,这是妇女。”
    曾唯一直朝他翻白眼,她虽年龄不小,但她保持着一颗老顽童的心!永远青春朝气。气死他!
    “少爷?”金伯不解地看向自家少爷。
    “少爷?金伯,你眼花了,这是大叔。”曾唯一学着纪齐宣的样子,朝金伯纠正戳词。
    金伯只觉得自己晕了一晕,这眼还真越来越花了,自己无奈地朝两人摆手,“少女少爷、妇女大叔都是一对,你们这一对赶紧去见老爷吧,哎!”金伯还是自行先逃。
    曾唯一见金伯落荒而逃,嗔怪纪齐宣,“你真是没事找事。”
    “你应该感谢我,要不你得回答金伯说一路的问题。”
    要知道,纪家别院到正屋别墅的步行路程是十五分钟,开车路程也要五分钟。两人此时正在走路中……曾唯一立即理亏的闭嘴,纪齐宣逼走金伯,是明智之举。
    好不容易走近别墅,却见曾乾正在花园别院放风筝……此时夏季已过,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再适合放风筝不过了。纪老头坐在户外藤椅上,眼睛都笑眯了,似乎看见曾乾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六十多岁的老头本是还算健朗的年龄,可纪老头因病痛的折磨,既消瘦又老态,就想将要离开树干的枯叶,随时一阵风,便可刮跑。
    “妈咪。”曾乾见到曾唯一,便扯着风筝一溜烟地跑了过去,手里拽着线头,欢喜地说:“妈咪,你看我的风筝,是爷爷和我一起上的色,好看吗?”
    那是一只蝴蝶,红色的翅膀,黄色的斑点,明亮热火。
    曾唯一笑道:“好看。”
    纪老头略有蹒跚地走过来,朝曾唯一笑了笑,原本还算平整的脸庞一下子褶皱一团,他笑眯眯地说:“一一来了啊,还是和当初一样美艳动人,还好伤的不严重,这就放心了,咳咳。”说不到一句,他开始咳嗽起来,站在他身侧的金伯便帮他拍背舒缓一些。
    曾唯一又在心里自责了一番,当初为何那么莽撞,要跟这样一位老人顶撞?心里更有一丝感动,她不礼貌,纪老还邀请她,对他和颜悦色,即使曾经的她,那样伤害他的儿子。
    纪家似乎就是她溺水中的浮木,给她感动,给她温暖,更重要的是能让那颗浮萍般寂寞漂泊的心,能停泊在长居的避风港上,免她凄苦,免她无枝可依。
    曾唯一亲亲切切地叫了一声纪老头,“爹地。”
    她从未叫过纪老头爹地,即使当初她与纪齐宣大婚在即,她还是那样顽劣地叫他,纪大叔。纪老头比她爹地还要大十五岁呢。因他性子平易近人,加上与她太熟,所以她这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女人,就没大没小了,以致后来差点气死他。
    曾唯一的突然亲昵称呼,让这位步入桑榆之年的病弱老人为之一振,他笑笑,“好媳妇。”
    那天阳光出奇的明媚温暖,是入秋时节最清爽的一个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