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5-04

寂静清和: 懒土豪和过气MB 21-30

21

麦柯在电话里反复确认了三遍,挂了电话,整个人都有点飘。

下意识的去抓地上的衣服去穿,脑子飞快的旋转着,从最好的情况,想到最坏的打算。

手上的动作从震惊后的迟钝到了然后的焦躁。

“怎么了?”滕诚还躺在床上等着麦柯回来继续睡个回笼觉,但是那个人的话语和动作都告诉他——甜甜应该出事了。

“滕诚,帮我个忙行吗?”麦柯迅速地扣着衬衫的纽扣,扣错了,他有些焦躁的扯着衣服,说出来的话却稳稳的带着恳求。

“你很少喊我大名。”滕诚原本看好戏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我妹妹——”

敲门声响了起来,门口是管家的声音,是滕诚的电话。

土豪接过电话一句话也没有说,听完就挂了。指了指浴室慢悠悠道:“先去洗个澡,吃过早饭我送给你过去。”

“不用,我……”

“滕辉也在里面,还有郎臻。急什么?现在去到处都是记者。听我的。”土豪拍了拍麦柯的肩膀,慢悠悠地去浴室了。

那句话说的没设么感情,但是让麦柯心里好受了些,一直发抖在乱扯的手终于从衣服上放了下来。

电话里,公安局的工作人员通知他,麦甜因故意伤害他人被拘留。

被伤害的对象是她们学校的做客教授,教授是名人郎臻现在要告甜甜故意伤人和非法卖淫。

麦柯不知道后一个起诉是什么情况。他只想现在就冲去那里狠狠地揍一顿郎臻。甜甜是个什么孩子他比谁都了解,这中间的种种还夹着滕辉,可能还和土豪有关……

麦柯别的不怕,怕的不过是自己唯一的妹妹会知道的自己的秘密,他怕失去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那个羁绊……

***

麦柯在滕诚的车子里等了十几分钟,公安局外头密密麻麻围着的记者渐渐地都散了。

出门前麦柯在手机上查到的关于郎臻昨晚被人伤害的新闻也消失在门户网站的娱乐版。

滕诚早上吃饭的时候和往常一样的频率和表情,麦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做到的。

等几分钟后他见到甜甜的时候也见到了那三个滕诚的私人律师,陈晓急匆匆地已经去办手续,而滕诚直接去了郎臻和他经纪人的休息室。麦柯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因为他见到妹妹被带出来时候手上包着绷带,看着他的眼睛里全是眼泪还有恨意。

***

原来昨晚约甜甜的不是滕辉而是郎臻。

甜甜受宠若惊,同行的还有钢琴表演系的其他的几个学生。

麦柯并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甜甜和滕辉已经要好到成了无话不谈。滕辉研究滕诚那么多年,多少是知道其中微妙的关系,近期郎臻的音乐工作室频繁地同滕胜沟通洽谈,又是明年年一年的赞助合约又是代言的洽谈连一些唱片影视剧的合约都由滕胜在牵线。就滕辉所知过去一年郎臻的全球寻回滕胜是花钱赚吆喝的,在国外的评价并不高是靠操作才在国内把郎臻的名气打得很响,再通过代言赚回的投资。

滕诚这只老狐狸从来就不会吃一点亏,滕辉一直想不明白直到那天甜甜很兴奋的告诉他在后台见到了郎臻,那时候他哥哥和滕诚都在。

滕辉担心的那些个微妙的关系也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学生和老师一起看了电影,在电影院门口郎臻被他的粉丝认了出来,现场有点混乱,等打发玩粉丝和赶来的媒体其它几个学生都走了,只剩下之前一直走在郎臻身边的麦甜,还有跟着过来的滕辉。

郎臻和土豪的在一起的时候滕辉正被发落到东南亚念书干活,郎臻对他并没有戒心。

在记者们拍到郎臻和妙龄少女一起看电影后,各种八卦的问题都扑面而来。

麦甜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往人群外的滕辉那里躲,却突然被郎臻拉了过去搂住大方地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

等记者消散麦甜被郎臻带去一个安静的小茶室vip包间,滕辉一直都跟着。

甜甜万万没想到一直温文尔雅的老师在人后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包间里,她慌张的担心自己会连累老师的名誉造成误解。可郎臻的脸上笑容是一股子的嘲笑和鄙夷:“哦?和我传绯闻不好吗?我明年要巡演,可以带上你或者给你钱。反正我需要曝光,你需要……钱?”

甜甜一脸的状况外:“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这时候不是应该找经纪公司处理新闻吗?

“什么意思?你和你哥哥都有一副好皮囊,滕诚买你哥哥,我买你。”郎臻一步步朝麦甜走了过来。

而女孩刚从之前的闪光灯和惊恐中解脱出来,混乱的脑子里只会本能的否认:“你说什么?不能这么说我哥哥,我哥哥和滕大哥是——”

“哼,你知道滕诚是什么人吗?身价百亿的富豪,你和你哥哥算是什么东西?我打听了一下,你哥哥十年前就出来卖,专门找的是富豪和大款。怎么这幅表情,别告诉我,你一直都不知道?”

“你……说谎,说谎!”平时温柔的麦甜记忆里第一次那么的声嘶力竭地反驳。她从来不知道有人翻脸比翻书快,在公众里的形象和背后的判若两人。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我听说你爸妈很早就不在了?还欠了一大笔钱。那个麦柯,你哥哥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吧,你们家也没什么亲戚,你看看你穿着打扮得像一个富家小姐,音乐学院的费用不低吧,你就不想想,那么多钱从哪里来的?我一个外人都想得明白。”

“你……你想做什么?”甜甜在想,然后她就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郎臻一步步朝他走来,转动着手指上价值不菲的戒指。

“我?想做什么?怎么能告诉你呢?哦,想起来了,为人师表,我好歹是你这学期专业课的评分老师,作为老师有必要教会学生看清事实真相,对不对?”

郎臻没想到甜甜突然拿起桌子上的台灯朝他砸了过来,本能地用手挡了回去。

男人的力气毕竟大,台灯底座是玻璃的,碎了刺伤了甜甜的手。

郎臻正怒,突然滕辉冲了进来。

后来的事就简单了。

滕辉把郎臻揍了一顿,狠狠的。没打脸和手,身上一定是吃劲儿苦头。

甜甜愣愣地看着两个人打架,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劝,警察来了滕辉让她一句话也不要说。

所以等他见到麦柯,等一切手续都办好麦柯去休息室带她走的时候。

麦甜一晚上没有闭眼睛,哭得眼睛红得不成模样。

“哥,是不是真的?”

麦柯听滕辉说了经过,那些对甜甜的侮辱和重伤还有负面的新闻,他相信滕诚会帮他。

他也看出滕辉面对他时脸上的失望和怨恨。一直觉得这孩子除了对滕诚有些偏激以外,是个很有担当的男孩子,他喜欢甜甜,会保护他,只是他怨的是:为什么甜甜会有这么一个做MB的哥哥吧。

这孩子没有想把这个想法藏起来。

麦柯也承认。他最不想见到的一天还是到来了。

麦柯在甜甜面前点头的时候,知道什么东西在心里是塌掉了。不仅仅在他的心里在妹妹的心里也是。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他只是期盼能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至少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的心里,他会是一个超级的英雄,一个好哥哥,一个完美的家人。

信念需要花很多年去建立去坚守,却崩塌得分崩离析不用一夜的功夫。

甜甜张口想说什么,眼神里同滕辉之前的模样有点像。

甜甜不是一个会说伤人的话的人,麦柯知道她想骂自己埋怨自己,只是都在颤抖的嘴里给咽了下去。

“别憋着,想骂就骂吧。是哥哥我对不起你。”麦柯努力让自己笑,只是这时候的表情笑比哭难看。

“为……什……么?哥……”甜甜不再看他,吐出了几个字,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休息室外头,滕辉面对着滕诚还是不卑不亢。只是他担心着麦甜根本没工夫和滕诚抖,到底还是被土豪给压了下去。

“家规是什么?”滕诚上去就狠狠地揍了一拳滕辉的脑袋。

“知道错了。谢谢。小伯伯。”滕辉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砰——”滕诚又是一巴掌过去。

按道理来说滕辉是该喊他小伯伯,只是滕辉这家伙从小把自己视作眼中钉一直喊他大名,突然来了一下简直让滕诚头从恶心到尾巴。”不想又被派去东南亚几年回不来就——”

滕诚要教训人,看到边上和麦柯隔着好远距离的麦甜走出来,还是忍住了。

一行人出了警局。

麦甜赌气走得快。她还穿着昨晚的洋装,外头下着雨,应该很冷。

“哼,去哪?”麦柯和滕辉要追,被土豪喊住了。滕诚心里吐槽着自己身边的人怎么眼里就只有那个女人。果然是祸水红颜。要知道要不是因为一个是麦柯一个是自己侄子他才不会一大早亲自过来管这件事。现在就要过河拆桥?

“小伯伯……”

“你给我闭嘴!”

滕辉嘴上低估了一句是想示好,结果又被揍了,看着甜甜的方向又看看麦柯,去了滕诚的车上。

剩下土豪和麦柯。麦柯脸上白得和纸一样。难看得很。

“不好意思请个假。”

“觉得你现在去没用。”

“我是他哥哥。”

“也好,别便宜了我侄子。不过应该不会有好结果。”

“谢谢关心。”

“我就随口一说。陈晓,走人。”滕诚走得潇洒,就像他几个电话摆平了一切一样。

麦柯追了好一会儿,听到背后急匆匆的脚步声,是滕辉跑了过来递给麦柯两把雨伞。

“谢谢你。”麦克知道要谢的很多,将来或许会更多。

“……”滕辉也知道,对于这对兄妹,滕诚和他自己都放不下的。

***

麦甜回了学校。手机和寝室的电话全部不接,麦柯去学校也见不到人。

第二天,网络报纸上什么关于郎臻的报道都没有出现。只有滕胜一个楼盘的广告强势放了出来,原本的代言人换成一位影后而不是原本传得沸沸扬扬的郎臻,郎臻的官方微博上突然挂出了郎臻回欧洲处理私事来年见的包别微博。关闭了评论和转发功能,一下子淡出了事业。

五天后,麦柯回了海景别墅。

土豪怀里抱着只猫咪在二楼的沙发上吃着水果沙拉。陈晓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枕着条狗狗的后背打着小呼噜。

“回来了?瘦了。”滕诚抬眼瞟了一眼。

“谢谢。”

“不用谢我,是滕辉火了,我小侄子做事情比我狠。”

麦柯勉强笑了笑,觉得这时候该吐个槽只是语气有气无力的连一点挖苦的气势都没有:“老相好被弄出国了没一年半载看样子回不来,不可惜?”他知道没滕诚的默许,滕辉也做不到那么决绝。

“懒得管。滕辉欠我个人情越多以后需要他倒戈的时候胜算越大。”滕诚放下水果指了指自己的腿,麦柯抱起了猫咪摸了摸还没睡饱懒洋洋的小家伙。知道这个人嘴上总是要占点便宜。

“累了去睡吧。”看麦柯一脸憔悴样,滕诚忍了好久最后还是没忍住:“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本来就老了,又老又被玩坏的,你不是早就下结论了?喂,让我靠一会儿。”麦柯坐到滕诚身边,怀里暖呼呼的,有人配合得把长手伸到他的身后,也就不客气地靠了上去。

怀里的真金往他的怀里钻,他靠在软乎乎的肩膀上,五天来终于安心地逼着自己放松。

甜甜每天都好好地去上课,手上的伤只是皮外伤,她只是不愿意见自己。滕诚说的对,现在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未来还长,只是破坏的永远都修复不起来了。

“我真后悔,如果那时候没鬼迷心窍地为了和你抬杠要那套房子,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麦柯觉得睡得舒服,说了这几天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后悔了?”很久滕诚才淡淡地答。

“……”麦柯却没有回答。

滕诚低头,看到那个人平稳的呼吸和微微张着的嘴。

是睡着了,一脸的疲态,还有睡着了还皱着的眉头。

那个午后,陈晓一直都记得。

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麦柯和自己表哥裹盖着同一个灰色的毛毡毯子,靠在一起睡着了。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洒了进来,一猫一狗在阳光下缩成两团午睡着。

不远处站着的管家沉静的眼神看着自己,或者是看在沙发上另外两个人。

时光好像凝固了一样。

什么压力,烦恼,无奈,恐慌都不再有,空气里都有安逸的味道。

陈晓闭上了眼睛继续打盹。

希望这个梦境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22

麦柯因为麦甜的事低迷了很久。

白天上班都魂不守舍的,出了好多回错。

第三天石毕把麦柯交的一个报告给王良退了回去,王良看了两页眼睛就绿了。

“哥们你什么毛病?”王良把一叠图纸丢在麦柯面前。

那人还盯着屏幕发呆,屏幕桌面上是万年不变的麦柯和麦田十几岁的合影。那人沉寂得和死人一样。

“喂。”王良推了推人,麦柯才抬头。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前天不是让你把方案改了给石毕的?你什么都没改就交了?”王良靠在桌子边上直摇头。

麦甜的事麦柯同他说了,王良听说郎臻那货今年还有意向要禁军电影圈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还是给老妈打了个招呼。今天一早就听说郎臻回欧洲的消息,知道滕诚土豪大款现在正宠着麦柯,郎臻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就是可惜了自己兄弟,这几天连魂都更本没有了。

“啊,对不起我忘了,我弄吧。”麦柯眼睛好歹转了转不像僵尸一样红红的挺吓人。

王良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刚从石毕办公室里出来态度是及早了点,说话也冲。”没事没事,你转改不好回家休息去吧。在这里熬着也没用,好好睡一觉去,你看看你的眼睛,红的吓死人。这些我让陈成做,反正没多少东西。喂,你在我听我说话吗?”

明显麦柯又处于呆滞的状态。

王良拼命摇头。也知道麦柯他们兄妹的这儿坎儿,得他们自己迈过才行。拿了图纸去找陈成,看到石毕就站在他们组那块儿,远远地看着他和麦柯。

见到王良的视线,经理走转身要走。

王良皱皱眉故意一把勾住不远处坐着的陈成的脖颈,说话不知道多温柔:“你麦哥身体不好,帮忙改几个图?文件在共享里?”

陈成过来也不久了,这人王良看了看虽然年轻但是就和他那份漂亮的简历一样的,人生得漂亮,而且是个挺有心机的孩子,那个心不是一般的大。不管学什么都特别快,而且很上心也吃苦,每天都是组里最后一个走的,王良每天加班他也跟着天天加班。王良不得不承认当初选了他过来是绝对正确的一件事——长得耐看,工作好用,最重要的是——能在石毕面前显得倍儿有面子。

比如现在:

“组长,这个好像又卡住了,今天卡了好几次,什么都干不了。”陈成学习态度一流,说话态度谦逊声音也好听,王良听了就咧嘴笑,瞄了眼石毕还没走,跨过陈成的肩膀控制键盘,声音别提多温柔了:“哦,这个呀,忘了告诉你了,后台要把这个关了就不会卡了。”

此时从石毕的角度看过去,正是王良搂着陈成的的模样。

陈成点点头认真的模样,觉得有些刺眼。

等王良教完了觉得差不多了,想着经理应该已经走了,却发现石毕还没走。

“王良,来一下我办公室。”石毕公事公办的语气。

“麦柯怎么样了?”王良跟着进办公室,石毕开口问的是麦柯。

“还那样,三天了,没魂。不能指望他做什么,不过暂时忙得过来。陈成表现很好。”王良知道一定是经理接到上面问麦柯情况的电话。

“嗯……”石毕低头想了想才抬头:“比让他什么都不干弄点机械的轻松的好打发时间的,中午陪他吃饭,晚上你别加班了也陪着。”

“他都那么老大了,过几天就好。”王良觉得太小题大做了,而且事情很多他得干活呀。

“这是工作。”石毕声音太高了八度。

王良皱皱眉应了。

“关于陈成——”石毕拿了份文件出来。

“很好,强烈推荐以后不是小人物。”

“好,我知道。就是让他别每天工作的太晚,来日方长。”石毕揉揉眉心。王良和陈成关系好,王良特别照着陈成设计所大家都知道,石毕能感觉到王良像是故意赌气一样喜欢在他面前提陈成。

“他是等我。没关系我顺路送他回去。”比如现在,王良会酸酸地说这些,故意说给他听。像个赌气的青少年。

石毕只是无视那些:“好。还有,关于你离职的事……”

“怎么了?”王良问得着急。

“你合同还有一年半到期,违约金要你自己支付,都在这个文件里,建议你再考虑考虑,不然大家都很麻烦。”石毕不想王良走,原因很复杂,他给王良台阶下,看到那个人拿过文件随手翻了翻,明明嘴角在笑的:“那么多?坑人呢?我再考虑一下。”

听到王良的答复,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一小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王良每天在自己眼前晃,习惯这个人没脸没皮地在在面前犯二也好,耍无赖也好。

是见到了太多的人心冷暖虚伪和利益,才更加的觉得王良的不容易。

石毕是是石家的二儿子,他的哥哥从小什么都很优秀,相貌学识礼仪内涵……所有人提起哥哥都是赞扬的,几岁进的少年班,几岁拍过第一部电影,几岁就考进了大学,几岁就出国深造。

别人说起石家这个从小不爱说话闷闷呼呼的二儿子,却从来只会说:“老二不如老大,但是很乖不闹心。小时候长得像女孩子一样的好看。”

石毕上了初中才被查出有自闭症。确切地说,是从小就那样,只是父母一直不肯承认罢了。爸爸把他拉去拍电影,他在片场被吓哭什么都做不了。妈妈送他去最好的小学,因为他从来不开口说话,被小朋友们孤立。

父母一直眼睛里只有那个光芒万丈爱说话又能干的哥哥,等意识到石毕的严重性,也已经晚了。

石毕是十八岁的时候见到的小雪老师。

那时候他已经严重到没有办法去上学,整天躲在房间里不出去,总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看到他,认可他。那时候小雪还是大二的学生,是学儿童特殊问题教育专业的。

石毕记得第一眼见到小雪只觉得她披着长发,水汪汪朝她笑着的眼睛好漂亮,像一颗钻石会发光。这是她第16个心里干预的老师,他接受了她,在那之后的七年里,小雪一直都在他的生命里。

石毕还记得他十四岁以后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是:你的眼睛好漂亮。我喜欢。

是对小雪说的。

那天老师哭了,石毕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小雪也爱他,期待他好起来。

他为她重新说话,重新去念书,捡起小时候就丢掉的画笔,有了自己的理想和奋斗的目标。

他在父母不同意他和小雪交往的时候第一次像男人一样像哥哥那样掷地有声地和爸妈争吵争辩。也在他以为幸福离他很近很近的时候,彻底失去了女人的消息。

……

那天石毕终于去了邻市见到了小雪老师。

没有人告诉他,小雪很多年前就和现在丈夫订了婚。

在他信誓旦旦和父母抗争要娶他唯一的女神做妻子的时候,总是陪着他的小雪已经有了爱人。

石毕见到老师的家里一排她和丈夫认识十几年每一年的合照。从两个青涩的少年少女,到如今多了一双子女美满的家庭。

女人依旧是美丽呃,那双眼睛依旧如星辰钻石般的闪耀。

只是女人一脸的愧疚和真诚的道歉,石毕很久很久才听懂,接受。

女人说,那时候她是唯一一个自己愿意说话的人。

父母给了她很多钱,让她陪着自己,哪怕后来石毕对她产生了依赖和爱意,她想离开,只是父母不同意,怕石毕没好透,怕石毕会想不开。

石毕还记得,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和小雪被爸妈拆散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疼。

那时候他的自闭已经治愈,他会发泄情感,会哭,会流泪,会失眠,会悲伤……

只是经历过那一次他发现——好像如今再接受这个事实,也会想哭,很悲伤,但是心里再难受也没有当年的那么的重了。从头到尾他都很冷静,话说得不多,最后只说顺路来看看,谢谢老师那时候的帮助。

他见到女人脸上释然和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后悔没有给她两个可爱的孩子买玩具和礼物,也庆幸自己没有见到那个周末加班,普通,但是能给女人全部幸福的一家之主。

那天开车回家的路上石毕的脑子里除了迷茫失望,就剩下一个人——

他曾经觉得这辈子包括父母在内,真正爱他在乎他肯定他的人,只有小雪一个。那是他活下去的找回健康的明灯。

可现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但是也告诉他,还有一个人,有点范二,但是对他是真正的好。只可惜——

只可惜他们的性别有点尴尬,而且,自己早就拒绝地关上了门。

都不知道该惋惜,还是该嘲笑自己的幼稚天真和无能……

……

其实小雪走后,石毕一直都很怀念小时候自闭症的自己。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用关心,什么都不用感情。

四季更替,人来人往,同他都没有关系。他可以对着墙壁发呆一天,不用说话,不用移动。很自在也很简单。

病好了,好像再也回不去了。再逃避再不愿意面对,他还是能说话,还是要关心衡量周遭的一切。还是要承受所有的苦痛。所以石毕变成了工作狂,这是他觉得活着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石毕走神了。王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喊了名字没有反应,看到他眼睛下的阴影。王良还是觉得心疼得不得了。

现在每天不早晚跟着他了,他每天吃什么晚上几点回家他也不知道。觉得好像憔悴了很多。是那天他去找女老师回来以后就觉得怪怪的了,见到老情人应该是兴奋的,王良都做好恶心一下人就任命的怒甩衣袖,走人眼不见为净了,只是石毕这个人怎么就弄得一点高兴的气息都没有一点?

王良挥了挥手,对面的人终于回过神来。

“我明天去泰国开会,可能都不在,你们现在案子可以先缓缓我回来再说。都别太累了。”

“啊?去多久?”王良石毕出差下意识的问。

“半个月。”石毕。

“太长了。”王良脱口而出,一想到要半个月见不到,心里就不爽。

石毕看他。王良赶忙改口:“啧,你半个月不在,我们这边有什么事——怎么办?”

“出差又不是去月球,工作可以视屏开会。小事你们几个组长商量着做就好。回来给你们带礼物。”石毕嘴角微微地扬了起来。

王良还瞪着眼睛脸上有点红呢。

“你去那么久,那个……”王良想问你去那么久你家老师知道吗?想想他也没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还是闭嘴不问了。但是一想到上回石毕去谈合同结果差点被潜规则的事情,王良就坐立不安地。起来要走了,又转身回来:“你一个人去?那边要喝酒怎办?”

“张组也去。”石毕看王良的别扭样,怎么都觉得之前心里堵着的东西都松了。

“哦,那……经理多弄点大案子过来。一路顺风。”王良说话怪里怪气的。走的样子也有点别扭。

等人出了办公室好久好久了,石毕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王良身影消失的大门。伸手摸摸嘴——

那里在笑。

这是自闭症治好以后,石毕其实很喜欢的一种情感。

出现得很少很少,但是心里很甜。

很好。



23

石毕出差了,王良突然发现每天不用故意在经理面前”秀恩爱”,连上班的动力好像都消失了。他们组里忙了好久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也是托麦柯的福,让经理那种工作狂说出”等我回来再说先缓缓”这样的话的,也只有麦柯的脸让上面的大老板”特别关怀”了。

王良很想石毕。

之前都想好的那人过河拆桥,他也绝对不会去扮演痴情汉的角色。比洒脱不要脸他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只是以前再生气吧,每天那个人都能看到几眼,看他一个典型的富二代不缺钱,不缺女人,拼命的工作给别人打工,他除了觉得想不通以外没别的感觉,也许有些人就喜欢没事找虐?因为喜欢,所以王良愿意接受没有一点生活情趣的石毕。

以为闹翻了,每天想着石毕的缺点,想通了自己要move on,小学弟刚长起来在自己面前每天晃呀晃,没有自己兄弟麦柯二十出头巅峰时期时候惊心动魄和水汪汪,但是绝对甩工作狂瘦不拉几的石毕好几条街。

只是那个人也就几天不见,他自己变得惊心动魄的想念。

王良每天算着日子,第三天的时候就受不了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盯着熊猫眼瞪着也是熊猫眼的麦柯好久好久,麦柯饭都吃不下了,指了指边上:“兄弟,求放过。我要吃饭。”

“麦子,我觉得还是你好看。”王良幽幽地说。

麦柯”啪——”一巴掌伸手打在王良身上,人终于是清醒了。

“做梦呢你?”麦柯摇头。”过去吃,别倒我胃口。”

“啧啧,没……”王良抓抓脑袋,一脸无辜但是低头扒饭:“不行,我得看着你。好好吃饭。”

麦柯也知道老同学是关心自己。从大学被劝退开始,身边也只有王良这个少根筋的,对自己是真的当朋友。

很多年后麦柯也问过他,那时候怎么没被吓跑毕竟有点惊世骇俗。也就是几年前吧,王良那会儿只是个在设计所混日子,整天打游戏邋里邋遢的标准宅男一个,那人自己好像也没有答案,但是想了想抬头看着麦柯嘿嘿嘿的笑道:“想起来了,大概从小到大你是我见到最好看的人。”

那时候麦柯自己也很尴尬。那几年他身体很不好,90斤都没有骨瘦如柴,脸都凹了下去,真不知道王良说那些话会不会太违心,或者他的审美从娘胎里就没有发育好。但是那个脑子里只有游戏家伙眼睛里只有真诚,纯净得不像个二十几岁工作几年的人。麦柯那时候就觉得王良肯定不是一般人,要么思维超脱要么就是——单纯的太二。

后来他突然某一天灵魂不知道哪里被打了个洞开始追起石毕。麦柯就慢慢地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人是真的二。和独特审美什么的根本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比如现在王良挖了几口饭,突然放下筷子,神情时而严肃时而搞笑地摸出手机开始打字。

麦柯看他打了好一会儿,按了几下,好像爽了,然后突然低头继续扒饭,嘴角带着绝对是”□”的笑容。

然后王良这货折腾完了也不好好的吃饭,吃一口翻一下手机,吃一口翻一下手机,那眉头皱的天好像要塌下来一样。

“麦子,wifi是不是断了?我怎么收不到邮件?你手机拿来给我瞅瞅。”王良第十遍开手机以后突然声音高了八度,眼睛一只大一只小地纠结着,整个脑残样,把麦柯给活生生地逗笑了。

“亲,摆脱,经理要回你也要打好字再回呀!你着急个pi?”麦柯虽然心情糟糕透了,但是吐槽依旧无情。

王良纠结:“啧啧,上午给他发他还是秒回的,现在怎么那么慢?哎,谁说我给他邮件的!说好的,游戏结束,翻篇了!”

麦柯翻白眼,突然觉得王良别扭起来和某个人还真有点像,一个闷骚一个明骚,骚的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说吧,你给他都发点什么?”

王良低头嚼着青菜,咔咔响:“说了不是……”

“不说拉倒,自己慢慢琢磨。”

“哎,别!”王良着急了,大小眼换了个边,一边的眉毛好像要飞起来一样:“厄,昨天把之前我们组修好的图给他发过去了。”

“嗯。”

“他回说明天看。”

“然后?”

“今天上午问他看没。他秒回说没看。”

“然后?”

“刚刚我发给他说:甲方突然发邮件来说马上要看,让他速度看完了我们好做最后修改。麦子,你说他怎么就不回呢?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那家伙不会喝酒也容易生病……”王良神神叨叨的。眉毛累得慌。

麦柯无情打断:“你不是喊他去速度看?他现在去看了呀,看完了就会回你的。”

“啧啧,总要发一句说:哦,我马上看,或者,哦,你等一下。之类的,他什么都没回。”

“到底有没有甲方那回事儿?”麦柯突然同情起了自己的经理。

“呃,有,也可以说没有。”王良抓脑袋。

“说人话。”

“甲方昨天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能看图,我把他们吼回去了说石毕出差了得等他回来。”

“啧啧……”麦柯戳戳盘子里的饭,摇头。

“但是甲方的确是要嘛。哎呀,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麦子,他没事儿吧?”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自己打电话过去?我记得组长的电话费都是所里全报的。”麦柯起身要走。

被王良拉住了,那人凶巴巴瞪着麦柯:“你干嘛呢,才吃了几口饭?继续吃,吃一半再走,帮哥们分析分析!哎——你干嘛,干嘛!”

这边麦柯突然拿过王良的手机。密码什么的老朋友之间都是摆设,进去直接拨了石毕的手机,丢给他——

王良张牙舞爪地要抢,旁边桌的同事们都看了过来。可惜隔了一个桌子,麦柯等电话接起来了才换回去。

王良的样子像极了十几岁的纯情高中生。

麦柯看着王良纠结了一中午,实在太喜感突然有了胃口。

对面王良好一会儿才略深沉地回了句:“喂。”是第四声,要多装有多装。

电话那头的石毕声音有点哑:“王良不好意思我还没看,你和曹姐商量一下。”

“喂,你怎么了?”王良之前纠结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什么腔调都没有了。

“没事,帮我和曹姐说一声,我大概要推迟几天才能回来,到时候张组回来了会和她碰头的。我到时候会给他们发邮件。”

“……”王良没说话。

好一会儿把电话挂了。

麦柯看王良表情不太对。

那人嗯了半天。挂了电话又盯着麦柯不说话了。

“怎么了?”

“那儿太热他不适应,病了。麦子,你好点了吧?”

“啊?”

“我不在你也会好好吃午饭吧?”

“呃……我没那么脆弱,你也没那么重……”

“哦,我休年假,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暂时那些活儿想做就做一点不想做就丢给其他人忙,我的事儿让陈成跟进。我走了。”

王良说完就走。镇定得不得了。

只是那一盘子被戳烂的饭菜还留在麦柯面前。得,又吃不下了。

王良走得着急,麦柯好一会儿才想起一件事,赶忙给他打了电话:“喂亲,去泰国要签证你别傻乎乎直接去机场呀。”

麦柯真给某个二起来没脑子的人捏把汗,但是电话里的人干净利落的就回了一句:“不用,我是美国护照?”

“啊?你什么时候……变成美国人的?”

“一直都是。挂了。”

麦柯这边又凌乱了。

……

石毕发现自己只适合在家里和办公室里,完全就不适合出差,国内跑跑都会出岔子,这回来泰国开会顺便谈个项目原本行程就很满,项目组长一个人搞不定才特地过来。结果前两天还好,第三天就开始上吐下泻,还发高烧。把同事吓个半死不说,行程都耽搁了。一堆事还非他自己亲自去谈才成。

石毕在酒店里躺了一天了,感觉稍微好点了,至少不吐也不拉了,只是发着烧,酒店里备了很多水土不服的药。石毕看着一堆泰文也不敢乱吃,要来了也放在那儿,只是蒙着头睡,只希望明天能好起来可以去干正事。他现在是虚脱的连说话都觉得累得不得了。有点后悔以前没听王良的念叨——自己是太缺乏锻炼了。仗着自己吃不胖体质,总觉得不要锻炼,没想到在这时候掉链子——

迷迷糊糊的好像接了个王良的电话,强打着精神说了些安排,挂了电话就觉得肚子饿。他也不敢吃东西,怕又吃坏或者吃了就吐到虚脱。饿着肚子不知道是在睡觉再是醒着的,身上闷闷的就是不出汗。

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石毕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同事回来过来看他。

下床去开门几步路的功夫,他觉得身上都是飘的。把手用了两只手才按下去,门就被从外头推了进来。

推门的力道有点大,石毕没躲开整个人往后倒,然后被人拉住了,那个人手上凉凉的,个头比同事要高好多,衣服好像也不是同事白穿的那件……

“怎么搞——”石毕的脑袋低着来人的肩膀,腰上被人禁锢住才没有摔倒。头顶上有人焦躁地埋怨了一句。

然后一个失重——石毕整被懒腰抱起。

昏昏沉沉见,石毕看到那个人的脸:“你怎么在这儿?甲方……他们……不是要图纸?”

“图纸你大爷!”来人凶巴巴暴躁地回了一句。

但把他放到床上的动作却小心得温柔至极。



24

王良骂骂咧咧地把石毕抱回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觉得这个人好轻好轻,上回吃豆腐的时候身上明明有点肉的。这到底是什么毛病,一个麦柯在那里忧郁,石毕好好地也自虐?

王良自己都是个生活上的三等残疾,平时只能勉强保证出门的时候像个干净的人样。对照顾病人什么的其实没多在行。偏偏这个石毕总在他面前不是病了就是醉了。真是冤家。

床上躺着的石毕侧着身子蜷缩在一起好让空荡荡的胃舒服一点。听着王良边骂骂咧咧地数落他,眯着眼睛,看到他背对着自己边翻着旅行背包里找着什么。

“烧成这样了还在这里窝着,不怕烧烧傻了!”

“我刚联系上老张了,他晚上的飞机要赶去清迈,管不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不对,怎么就又病了。富二代都你这样?”

“啧啧,药呢,药呢,哦有了!”

……

麦柯看到王良的旅行包上还带着标签,里面还有两本泰国的旅行攻略,应该是在机场买的。王良蹲在地上的露出宽宽的肩膀,明明包里没几样东西,他就能手忙脚乱地弄得把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对他说话那么随便了。好像一直都很随便的,这个人无赖起来谁都挡不住,但是——

很快有温热的水递了过来。石毕被又被抱了起来,身后贴着结实的身体。

“喝这个,藿香正气水,我百度的,水土不服就这个,然后我们去医院。”王良语气不好动作还是温柔的。

石毕想也不想的张嘴把那一小瓶东西喝了下去。

很苦,也很呛,一股子从头凉脚底心的寒战。

“来,喝口水,不烫。”石毕手一抬不起来。王良扶着杯子让他喝了几口。

石毕索性就靠在他的身上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懒得动了。

王良摸了摸他的脑袋,直摇头,怀里的人哼唧地说:“不要去医院。明天就会好的。”

王良权当是空气。

要把人放回床上,发现石毕难受地往他怀里钻。

那么好的机会他放过他也就不叫王良了。于是他还真的就趁人之危了一回,看着怀里的人脸色稍微好了点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王良硬是直愣愣地坐了好久,一直等到石毕睡着了,才把人轻轻地放了下来。

至于后来他是怎么用他那别扭的英语和手机上的各种中英中泰翻译软件外加各种手舞足蹈地把石毕弄到医院看急症的,简直就是一出血泪史。好在石毕一直昏昏沉沉地也看不见他有多囧。等到医院里一个会说中文的护士把石毕挂上了盐水安排好了病房观察,王良觉得自己快虚脱了。

到底是病了的人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只希望明天真的能好起来。

……

石毕醒来是第二天的上午。

他睡在一个病房里,身边有个护士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很长一段话。然后又换成了变扭的英文说了一遍,是和他说上午挂完两瓶药就可以办手续回去了。

然后有个大个子的人有些着急地进了病房,和护士比划了半天,又别扭地英文说了半天,好像理解了,又不停地说谢谢。

王良头发乱糟糟的,穿的那件长袖T恤上英文的我爱曼谷的字样。一看就是路边的旅游纪念品。石毕看着王良的衣服眯着眼睛笑,王良自己也摇头:“这里真热,没时间买衣服,先将就着。再换一瓶就能出院了,你要不要上厕所?我陪你去。”

石毕摇摇头。

王良抓抓脑袋在石毕的床边上坐下来:“昨晚上吓死我了。呃,怕你吃不惯这里的早饭,kfc的粥行吗?喝点吧。”

石毕点头。

他看到王良手上拿着粥,把他扶起来,被他的背后塞上枕头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石毕想自己吃,但是勺子一直都在王良的手上。

后来石毕的脸一定被一勺勺递过来的热腾腾的鸡肉粥熏得红了,他看到王良的脸也红了。

一个上午两个人都静悄悄的。

石毕的嗓子烧得说不出话来。

王良是头一回看到石毕那么虚弱又温和的眼神看着自己。

“喂,你别这么看我。呃,你就不怕我hold不住色性大发?”

“再吃一口就吃完了……啧,别撅嘴,相不相信我咬你?”

“哎,扶着我,慢点走……躺好了,还有小半瓶,你再睡会儿,一觉睡醒我们就出院……”

王良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

国内麦柯再魂不守舍,也担心着少根筋的王良。

王良到了曼谷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只说人找到了,他应该搞得定就再也么有回过他的信息。

麦柯想到大学的时候有一年王良组织全班同学去附近的岛屿三日游。等大家都打点好行李准备出发了,他才发现人数和他之前预定的担心害怕王良去一趟泰国上演一出比《泰囧》还囧的剧情出来。

不过麦柯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经理,石毕怎么看都是个极度靠谱的人,没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麦甜在学校里躲了一个多星期。

那个周末终于回家了。

这一周她过得有些辛苦。手机关了机,在同学面前还是有说有笑的,拒绝告白的男生也温柔得记得不伤害别人。

只是她会在上课的时候整节整节课得走神,也会在练琴的时候把头埋在琴键里哭,在琴房里呆到整栋楼关门。

麦甜害怕。她害怕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哥哥。也害怕不知道怎么去接受自己现在他拥有的一切。

小时候妈妈走的时候,哥哥没有哭,拉着她的手说:没关系,你还有哥哥和爸爸。

后来爸爸也走了,哥哥也没有哭,拉着她的手说:没关系,你还有哥哥。

高中那三年,哥哥身体一直都不好,瘦得不行,还去医院住过一个月。她就是那时候开始学着做饭做菜,后来哥哥又开始工作了,每天晚上她都煮好饭连着钢琴等哥哥回家吃饭。

家里欠的钱她都知道,可是就像哥哥说的那样,都还清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她专业第三的成绩考上了音乐学院,哥哥高兴得不得了,高考志愿只让他填了那个。

麦甜的心里有个永远安全的港湾,只是他以为的那个无坚不摧的港湾,其实脆弱得像一张纸一般的一捅就碎。碎得让她恐惧和害怕——

他不怪哥哥。

是怪自己。

麦甜所有担心的和郎臻相关的负面新闻一个也没有出现过。

麦甜知道最近和哥哥走得近的那个男人好像很厉害,滕辉是那个男人的侄子,可他是——包养哥哥的男人。

周六,那个租来的小套间里依旧亮着灯光。

哥哥在家里。

以往只要这个时候回家,家里总是满满一桌子她爱吃的晚餐。哥哥会穿着围裙等着她回来吃饭,一起吃看电视一起聊天。

不管在学校里遇到多大的委屈和挫折,不管见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有哥哥的家里永远都是最舒服最自在的。他可以告诉哥哥所有开心不开心的,可以把所有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也可以把那些她在外人面前说不出的坏话和哥哥说。

哥哥总是笑眯眯的听,她说什么他都爱听。

只是麦甜用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看到那张有些年头跟着他们般过好几次家的桌子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麦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见到是她,猛地站了起来——

“甜甜——那么晚了?呵,我就想回来休息一下再做饭,都那么晚了……”

麦柯有点局促。一下子在最亲的妹妹面前,他突然不知道手和脚要放在哪里。也不知道一句完整顺畅的话要怎么说。

甜甜在门口站着,是咬着嘴唇颤抖着。

麦柯不敢去看,也不敢想象接下去妹妹会是愤怒或是委屈的眼泪。

他能做的只是去厨房做饭。甜甜还会回家,就好。

家里麦柯最近住的也不多。盛了米开水龙头去淘,才想起来龙头松了,水压特别的大,哗啦一下就把米全冲了出来。

麦柯摇摇头,关了水把米一把把地抓回盆子里。

水池里多了一双手。

是甜甜站在他的身边,身上穿着粉色的围裙,红着眼睛,一把把地抓着米。

“哥,你去休息吧。我好久没有给你做过饭了。”甜甜的声音好小。

麦柯想说什么,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

麦柯从来不是个立牌坊的□,他只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他也知道这一天会来。

哭天抢地怨天尤人会是他的台词。

他一直相信,自己爱护着的妹妹,有一颗和他一样强大的心。以前他总是保护着麦甜。

他知道会有这一天,他需要亲手教会妹妹,用这颗心脏,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过了好久,散落打湿的白米都捡了起来。麦柯抱着盆子,逼着自己笑了起来轻松道:“我们先吃饭。天大地大没有吃饭最大。吃好饭,甜甜,哥哥要给你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25

滕诚见到麦柯,麦柯呈一个大字型躺在三楼的床上,一动不动的。

管家说麦柯九点多就来了,一直没有出来过。

“见到甜甜了?”滕诚就靠在门口。轻松地问。

今晚是满月,整个水晶玻璃屋顶上是一个大大的月亮。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月光可以照亮夜里的屋子。

不亮,但是足以看到麦柯仰着的脸庞。

他睁着眼睛,没有神地在发呆。

“哼,滕总什么都知道……”床上的人嗓子哑哑的。

“平时这时候你都在家里守着,一看即使妹妹回家了,你就被赶出来了。怎么,你妹闹脾气了?”

滕诚应该是出去应酬了或者去什么酒会,麦克听到门口点烟的声音,很快一个红色的烟头一闪一闪的。滕诚只有喝过酒以后才会抽烟。他说烟和酒在一起的味道特别苦,只是抽烟能提神,不能让人在他喝高的时候占他什么便宜。

也就是要一直保持清醒。

那时候麦柯就觉得,其实换做谁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活得不那么容易。

“甜甜见到我就哭,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哭,没办法,我只能来你这儿。”麦柯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接受了?”

“嗯。我从来没有骗过他,只是选择说还是不说。我不怕她恨我,也不怕她再也不理我。我怕她从此没有了自信和希望,她原本应该有很好很好的生活。”

“……你后悔吗?”

“不后悔,我应得的。”

月光下,滕诚嘴里吐出来的烟雾缭绕着,门口的人像是隔了很远的距离。

麦柯闭上了眼睛,可耳边眼前还是甜甜刚刚边吃饭边哭,边说着哥哥对不起的声音,和表情。刚刚是他在甜甜哭着睡着了以后落荒而逃的。

只是他不能在这个屋子里躲一辈子的。

“以后你什么打算,总不能在我这儿躲一辈子吧?”滕诚一句话说道麦柯的心上。那里闷闷地被打了一拳。

土豪这个人,只要他想,永远可以犀利得让人讨厌。

床上的人没有什么动静,滕诚抽完烟,解了衬衫的纽扣,走去浴室。

关门前,他听到麦柯低低的自言自语着:”什么怎么办,背着这一切好好的继续生活下去呗。我总不能抱着你哭吧。”

……

滕诚从浴室出来,房间的灯亮着。天上的月亮换了个角度,被在灯光下没有那么的耀眼了。

麦柯床铺得好好的,麦柯缩成一团躺在床的一侧。

滕诚晚上喝得有点多,看着就觉得闹心。想到这几天麦柯可怜巴巴的要么一动不动地一个晚上不睡觉,要么睡着了一晚上能醒七八回。

他让管家每天晚上给麦柯准备热牛奶,还让管家去咨询医生加了点安眠药。

可是这人要么一晚不睡要么一睡醒N次,刚刚看到床边上满满一杯没动过的牛奶,土豪真心怒了。

摸出手机给管家发了个个短信。

瞪着手机半天,终于得到了回音。这才安心地往床上一趟。不用看了,背对着他的麦柯肯定是睁着眼睛的,听着他的呼吸就知道。

滕诚躺了会儿,酒劲有点高,但是他难得让自己醒着。

没多久,就感觉房间里的温度降了下来。土豪刚洗完澡热乎乎的就觉得哪里在透风,不过边上的麦柯应该不怎么好受,呼吸有些长,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又过了会儿,感觉麦柯好像在轻微的抖动。

又过了会儿,滕诚往麦柯身边挪了挪身子,心里默数着:54321,再往麦柯身边挪了几公分……

再数54,,321……

~

土豪心里一阵狂喜。

因为冷到的麦柯在薄薄的被子下困得难受又在发抖,感觉背后有热源越离越近,迷迷糊糊的就自己翻了个身过来,抱住了。

滕诚心里别提多高兴。今晚无聊的商业酒会站了一晚做了一晚的木头人喝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敬酒,不过还是有用处的,他怎么就想到那么好的点子。

特别是怀里的人抱着他像是搂着火源,头蹭在他的胸口,哼~挺舒服的。

土豪花了一秒钟鄙视了下自己乘人之危,就忘了这一切,摸过手机喊管家把空调再调高几度。往边上一丢。

抱着人,舒舒服服的就睡。

迷迷糊糊的时候,滕诚听到麦柯好像张着嘴说着什么。

仔细地去听,他是在喊妹妹的名字。

“我怎么就只有天天想弄死我和我争财产的哥哥?”滕诚低估了一句,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心情舒畅地很快睡了过去。

……

都说土豪总有那么一些的奇怪的癖好。

其实滕诚有很多,但是麦柯一直总结——土豪有时候那种令人发指的懒,工作起来的死人脸吓死人,对胖还敏感得没有道理,没事儿爱欺负小表弟……这些症状吧其实在普通神经病患者身上也能找到类似的症状。

最能凸显土豪这个特殊人群的癖好——比如挥金如土呀,花钱做匪夷所思脑残的行为什么的,滕诚还真的从来没有做过。

滕诚是道道地地的生意人,他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有他的意义。

——为了更好的生活品质,做不亏本的投资,讨好情人等等。总是理智而聪明的。

但是最近麦柯发现土豪开始做奇怪的事情。

比如——

中午他在员工食堂刚打好饭,突然门口陈晓哼哧哼哧地就跑了过来,手上提着很大的三层食盒。

“麦哥,你还没吃吧,刚好,我也没吃,那个——一起?”陈晓第一件事就是把麦柯面前盘子放在了自己面前。然后从食盒里拿出四菜一汤。

还热气腾腾的冒着热气,香味扑鼻而来。周围的同事都往他们桌子上看。主要是那盆孔雀开屏鱼老大一盘而且排场太大了。连装点的花都是用反季节的西瓜雕成鲤鱼跳龙门的模样。

“唔,太好了,还热着还来得及。刚刚表——啊,我去大三元吃午饭,尝了这个鱼发现——哎呀怎么那么好吃呀,我就想到你了。嘿嘿,一起吃吧,还热着。哦,你爱吃的素炒三鲜,这个这个回锅肉是土猪肉做的,特别有嚼劲——还有这个南瓜扇贝盅,是他们的特色菜。嗯……哦,他们每天就卖十份的特别好吃……还有……”

陈晓眉飞色舞的解释,拉过麦柯的手放上筷子,大冬天的这孩子脸上还冒着汗,之前应该是跑过来的脸颊还红红的,眨巴眨巴眼睛有点着急——因为忘了下一个汤叫什么名字。

麦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皱眉问:“小晓,你怎么泡我这儿来了?”

“啊?麦哥一个人吃午饭多无聊呀,我陪你,不好吗?”陈晓这句话答得特别溜,还带着可爱的小眼神。

麦柯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盘子,都是按照两人份做的,菜色多但是量不多。

看到陈晓还纠结那个汤呢,麦柯指了指菜说:“哎,吃吧,都凉了。”

陈晓这才如释重负地擦了把汗,看样子是饿了,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但是那菜是真的好吃,麦柯在一栋楼认识还有不认识的员工的注目礼下,吃了顿饱饱的午饭。陈晓收拾了东西就走。

比如——

王良和经理从泰国回来了,突然他们的工作都压了上来,连一直没魂的麦柯都找回了魂,每天到办公室就开始战斗,整个设计组和战场一样的。麦柯总觉得王良去了趟泰国肯定有甚么好事情发生,看他每天打鸡血一样的干活每天跑经理办公室不下十次就知道了。

于是全组的人,那些拖家带口也被组长的激情和理想给感化那天一不小心就集体加班加到了9点。讨论了一下一下子搞不定,后面两天要再加两天一鼓作气就能搞定赶得上deadline。大家都累,经理和王良都说熬过这一整子之后一定请吃大餐。

谁知道第二天,麦柯就收到deadline延期一个月的邮件通知。中午的时候陈晓又弄了个泰国菜来扑了满桌,顺带拉着组员都一起吃。所有人都羡慕麦柯有个那么贴心可爱的小表弟,麦柯在设计所的人际关系基本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其中王良吃的最多,看着麦柯可命的笑。

还比如——

好像和土豪已经很久没有做了。搬到三楼都大半个月了,只有那一次。土豪不应酬的时候都做运动,做完运动了就睡觉。

没暗示过他,也没有让他按摩,没有让他做奇怪的事。

之前麦柯每天都担心着甜甜想着甜甜,对土豪只有感谢,其他的他更本没心思去想。等妹妹的情绪稳定些已经会每天接他的电话和他说些学校的事情,虽然甜甜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和他什么隔阂都没有的无话不谈了,但麦柯还是很欣慰的。妹妹在尽一切努力的接受他。没有做奇怪的时候,一直把自己保护得很好。然后他心里宽心了不少,于是想到了滕诚,想到了之前每天都来他们组好几次的经理,想到了每天陪他吃饭的王良,想到了后来每天带着不同菜色开车大半个城市来找他”说话聊天顺便吃饭”的小表弟,想到那些明明之前着急地要,但是突然就改日期的案子。

麦柯也发现,每天晚上房间里都好冷好冷,他总是冷得难受,然后第二天醒来,总是像八爪鱼一样的缠着滕诚。

偶尔清晨两个人都晨勃起来,好几次他都是面红耳赤的从滕诚身上下来,好不尴尬。

……

滕诚在家里明明也就是那个模样。

运动的时候让麦柯站在那儿陪他,早上逼着麦柯和陈晓喝增肥和增高的牛奶,偶尔见他冷漠地接电话半天不出声,也看他没事儿在管家面前把陈晓急得差点哭,然后潇洒走人让把小表弟留给管家去安慰……

滕诚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麦柯却感到很特别。

这个人,温柔起来是真的又别扭又——又很窝心。

麦柯冲着水,把这段日子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

得出的结论让他很窝心,笑容很容易就爬上了脸颊,心里比温热的水还烫。

只是他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他什么都和甜甜说了。包括滕诚,包括现在他在做的事情。

他也分不清楚妹妹脸上复杂的表情是讨厌他是卖的还是不能接受他和男人上床。或许都有吧,其实这更本就不重要。但是在那一刻,麦柯还是想到了滕诚,有那么一瞬他期待过或许有那么一天,甜甜会接受自己,或许运气更好的,他能和土豪的有一直在一起的那一天,妹妹笑着祝福他们……

只是很短暂很短暂的一个念想,就把他吓得全身冒了冷汗。

他答应甜甜,换完滕诚的人情,他一定再也不做这件事。

麦甜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表态。可是麦柯觉得——是时候了。

他也老了,而且,也没有再做下去的必要。

想要的都有了。而且滕诚给的,比他想要的要多得太多太多了……

他更本还不清。

麦柯关了花洒,拿了预警擦了擦身子。

镜子里的自己,眼角都有纹路,这些年他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自己。

和滕诚在一起了以后,总是互相抬杠,想着土豪本来就喜欢黑暗里做,更本不用在乎自己的相貌。

可是时间还是带走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在他现在想留给滕诚一个很好的映像,将来土豪和下一任说起自己的时候能想到一个稍微美好点的自己……的时候,麦柯才发现,原来,早就没有了这个机会了。

麦柯对着镜子努力让自己笑起来。

要开心点,好歹你也是专业的mb,业界良心不能忘。

这些天落下的就慢慢补吧。

滕诚这个人平时干巴巴的不说话,也只有和自己斗嘴的时候还爱说些话。

“哗啦啦——”麦柯拉开浴室的拉门。

刚准备戴上之前准备好的笑容,就看到门口有个人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

“哟,怎么那么勤快,没见你躺着等,着急了?”麦柯无所谓的笑,用浴巾擦擦头发。

面前多了杯牛奶——

然后牛奶又被拿走了:“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淹死了。牛奶都凉了。”

麦柯拉住往外走的滕诚,看他一脸别扭的模样还有刚洗好蓬蓬松松的一头毛,心里软得不成模样。

三两口把一杯其实还温着的牛奶喝了个底朝天。

喝得着急了,所以眼睛有点红。

放下杯子。

麦柯拉过静静着看他的土豪,扑着吻了下去。

滕诚被压倒在了床上。

头顶是麦柯湿湿的睫毛,还有之前红了的眼睛。

不知道是被浴室的热气熏的,还是因为别的……

麦柯的嘴唇很软,带着牛奶的香甜。

拽着他睡衣的手很用力,所以有些发抖。

滕诚缓了身上的力气让麦柯舒舒服服的趴着,亲着,手环上了他的腰际,用力的搂着。

再睁眼。

天上是漫天的繁星。

好像有什么划过天际。

那一刻麦柯正要放开了他的嘴,也抬头同他一起看。

“喂,你不是土豪嘛,晚上开个暖气能死”麦柯又低下了头来眼睛里映着漫天的繁星。

“冷吗?明明很热。啧啧,你身子太差,不能怪我。”滕诚眯着眼睛,嘴角扬起,很快就又被麦柯亲住了。

“是吗?你确定你不是肾虚燥热?”有人耍嘴皮子。

“哼,肾虚不虚,你最清楚了……”土豪低低的笑的肆无忌惮。

曲起腿开轻轻地一顶,翻了个身把麦柯整个地压在了身下。

那双眼睛里果然是倒映着水晶玻璃外的绚烂星辰。

滕诚发现,麦柯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有生命在那片星辰之中——

温柔地绽放。

滕诚很想告诉麦柯他的眼睛有多美。

只是现在所有的赞美都化成了很温柔很温柔的爱抚和轻吻。

麦柯幽幽地注视着他,双手紧紧地搂着他,身体自觉地回应着他。

他们彼此相信,在这一刻,在这片星空下。

他们一定是彼此相爱着的。

没有交易,没有杂念,单单纯纯的,爱着。

……




26章 浪漫后总是跟着悲伤

早上陈晓送麦柯去地铁站,麦柯整个人还蔫蔫的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身边开车的陈晓一脸严肃样,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麦柯的脑子里还是昨晚和滕诚大战三百回合的影像。不能怪他,是土豪昨晚大概吃错药了,特别的温柔不说,后来还特别的——暴力和废话多。

麦柯总觉得人要性格和形象统一才对,滕诚平时懒:车懒得开,动懒得动,事情也懒得记,家里两个人伺候他,公司里身后一排人也伺候他。所以当他偶尔勤快点做爱的时候又主动又卖力,还从头到尾废话不停——麦柯就很难接受了。

其实昨晚也不是不好啦,麦柯自己也爽到,很尽兴。只是——他发现土豪的另一个特质——这货绝对是从小到大被家人或情人赞美得太少了,于是要在他身上寻找安慰。

明明是浪漫得不得了,两人呼吸沉重,彼此需要,互相占有。那人偏偏喜欢在每次麦柯快高潮的时候变弄他边咬他,然后逼他——告白。

“唔,喂,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这是土豪不要脸的原话。

麦柯身下涨得难受,又被滕诚整个压着动弹不得,手还被他给钳制住了。麦柯要到不到地正被折磨着,听到这句话就火了——”喜欢……喜欢你妹,放开我……嗯……”

然后土豪还就不动了。继续威胁:“不好意思我没妹妹,快,告白个,有奖励。”

麦柯喘着气儿,脸都白了。之前一轮两个人还你侬我侬抱在一起浪漫旖旎,怎么突然他就抽风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麦柯什么人,他也曾经为了讨好别人说一些违心的话,可他真心的说喜欢,说爱的人全世界也就麦甜一个,对滕诚——就算他想说,应该也是真心的,但他也绝对不会在某人如此恶劣的威胁下说。

麦柯是那种不能硬着来的人。

果然,滕诚发现自己硬在那里退出来凉飕飕的很不舒服,身下的人不哼哼也不挣扎了,麦柯冷冷说了句”不做拉倒。”二话不说就把人一推,自己起床了。

土豪凌乱。憋了眼自己和麦柯的身下翘着的小兄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过了。

本想着今晚兴致好,星星美,气氛也棒,周围好像都是粉红色的泡泡,而且难得麦柯心情好点了,所谓的天人合一,天时地利人和。可这才没怎么好好享受,怎么就——啧啧,麦柯还真是硬脾气。真不知道他以前怎么混的那么多年。

麦柯去浴室,滕诚一个挺身起床,在麦柯把门关上的瞬间狗腿地跟了进去。

浴室的顶也是透明玻璃,但是开着灯,他能见到麦柯脸上的红晕和硬是憋了回去的jj,现在那双好看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土豪拉拉麦柯的手,身体贴了上去把人压在门上讨好的亲着,声音也软了:“喂。你就说一句又不会死。”

“……”麦柯有些失神让他亲。

其实滕诚服软这绝对是世界一大奇观,他也想差不多别扭一下就得了。刚刚下了床离了滕诚的身体,身上就冷了,也就清醒了不少,说到底他是MB业界良心不能忘,别的并不重要。

土豪要听就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以前也不是没和别人说过。

只是当他真想说让滕诚开心的时候,却发现——他是真的说不出来。

胸口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堵着他,张了张嘴,发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喂,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滕诚咬完麦柯的锁骨去亲脸,然后停了下来,看着麦柯的脸蹙眉。

“我……”麦柯抱着滕诚的腰,又试了试,还是说不出来。

嘴微微张着,有些抖,他有些着急。

“哎,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别憋坏了。回去睡?”滕诚现在有点点后悔,毕竟是自己突然抽风,可能麦柯受不了。毕竟这人最近收到的打击挺大的,也好久没做了,刚刚第一轮有点狠,第二轮还是弄了一半停下来,太不厚道!

土豪在自责。亲了亲麦柯微微张着的嘴,开门要拉人出去睡觉。

突然,麦柯一个用力,把土豪给拉了回来。

麦柯脸上是真的烫,嘴里也热热的,而且——毕竟是专业的,滕诚心里只觉得——艾玛,麦柯主动起来真的是,太tmd爽了。

而麦柯心里那股堵着的气息,在他和滕诚在浴室里疯狂耍了一回后,就散了。

事后整个浴室里都是水。并且事实证明,做爱这种事情一个人主动就够了,两个人刚好都比较在状态就——容易过火,比如快被水淹掉的浴室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快被淹掉的浴室是第二天管家看到的盛况。麦柯和土豪在浴室里因为互相太主动而差点打了起来,然后疯狂了一把以后,终于到床上准备消停地睡,结果不知道谁又哼哼唧唧了什么话,就又干了一场,才彻底完。

确切地说,是两个人都做到没了知觉双双昏睡过去……

真是春宵一刻,两个人谁都没有浪费一秒钟。

……

一大早麦柯全身萎靡地从土豪身下醒来。又踹又踢地才把身上压着的人给弄走。

滕诚昨晚绝对运动过度,眼睛都睁不开,哼了两句伸手到处抓人。

“别走……唔……别走……”

麦柯舍不得吵醒他,看到头发乱糟糟的人,头埋在被子里手伸出来抓呀抓的,像极了没睡醒的小孩。也不知道平时又懒又变态的滕诚,和现在软乎乎像小猫咪一样可以随便捏的软绵绵模样,哪一个才是真的滕诚。

或许有钱人多数是矛盾综合体?

讨厌起来让人恨得牙痒痒,不过他也有很多很多让人心软,留恋的一面。

麦柯把手给滕诚拉着。这人一拉到手,就往被子里拽。

麦柯没法子,保持侧卧的姿势好久好久,等被子里的人呼吸均匀又沉沉地睡去,才在他的脑袋上亲了口,恋恋不舍地离开。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麦克觉得,好像还是早晨和爱人相拥偎依着温存的时光更加的珍贵。

……

麦柯这么想着,发现自己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是不是有些晚了?

车上的麦柯没什么精神地半眯着眼睛,想到了就自嘲地笑笑。

突然他就清醒了,因为——

“陈晓你开错道了,这是反方向!”麦柯脊背一凉,因为他看到迎面而来一辆车理他们越来越近。

身边开车的小表弟好像这才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啊了一声,赶忙转方向盘把车开到自己的道上。

好在从别墅到地铁站就直直地一条路,大早上的人也不多。

车子擦边而过。

麦柯和陈晓都彻底醒了。

“孩子,这是……”麦柯想说什么,最后觉得还是得怪自己没帮陈晓注意。不过都那么久了怎么小表弟开车还那么战战兢兢的?之前看他开得也好好呀。

“小晓,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麦柯拍拍陈晓绷紧的肩膀,让他放松:“没关系别紧张,慢慢开,我们不着急。”

“嗯。对不起,吓到你了。”陈晓咬着嘴唇。

“没事。”麦柯温和地笑。

终于到了地铁站,麦柯在车上千叮咛万嘱咐陈晓开车一定要小心。

陈晓点着头,好一会儿才问了句:“麦哥,你说管家大叔他有女朋友的,为什么那个时候还和我说那些话?”

果然是有事呀。

麦柯扬扬眉毛,看着陈晓纠结的脸,也叹气。这孩子也是个多重性格。

开车能吓死人,还经常忘记他表哥的重要活动。但是陈晓读起书来绝对是神童,念起书来吓死人,听土豪说小表弟在这边天天给他做牛做马同事,还挂名读了个经济管理学的研究生。不知道他哪里有时间折腾,但是听说明年年初就能拿到学位。这小家伙才十八岁,已经有一个心理学博士一个美国文学硕士的学位了。而且其实陈晓并不笨,很多时候做事也很有头脑,像一只披着小白兔皮的狐狸。

不过嘛,小表弟在感情情商上绝对是——和开车一样的坑爹。

这又纠结上管家了,小嘴咬得通红,麦柯怕他把嘴给咬下来。

“怎么又出现女朋友了?”麦克问。

“呃,昨天他在露台打电话……我刚好路过。啊,是真的只是路过。他就在给女朋友打电话。”陈晓低头。

“嗯,然后呢?”

“然后我他进屋子刚好看到我了呀,他就说他女朋友在台湾,是个画家,很有名,认识七八年了,以前女方不同意他们,因为他以前有过不好的历史,现在听说那边松口了,等——等时机成熟,他就去结婚。”陈晓垂着眼睛道。

“哦,那是原话?”麦柯嘴里是疑问句,可心里狂吐槽——这也太假了吧?管家的眼睛向来只写着:不关我的事,我是透明人or陈晓是我的,滕诚你敢欺负他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两个信号。什么时候冒出个女朋友未婚妻?不过小表弟很在意嘛……啧啧,姜还是老的辣,管家太有手段,曲线救国,佩服佩服。

面前的陈晓在点头:“哎,我就是觉得奇怪。没什么。或许那时候他就是喝多了或者吃坏东西才对我做奇怪的事情。管家人其实很好的,是不是麦哥?”小鬼挤出一个笑容好像找到了正确的答案宽慰自己。

麦柯自觉绝对不是管家的对手,现下也只能闭嘴装傻了——

“那不就好了,你的烦恼也没有了,以后能继续好好玩耍了。哦不,好好的工作了?你们可是你懒表哥的左膀右臂呢。加油。”麦柯伸手和陈晓hi five,怎么都觉得自己在骗小孩子,以后可能会遭报应。

……

新的一天开始了。

麦柯到了办公室依旧全身没力。但是见到已经打了很久很久鸡血,可能已经无药可救回天乏术的王良那股子工作干劲,自己也没理由偷懒,之前废了好久现在都要补回来。很快他也被设计组里的鸡血荷尔蒙给感染了。

好像都是正面的消息呢。见到土豪可爱服软小孩子的一面,见到陈晓和管家关系的破冰,又看到王良越来越像办公室里的那位经理一样工作狂,说明他们的进展也不错。

先下,麦克觉得连呼吸都是快乐的。

只可惜,下午他接到一个电话,让那股子正能量一下子就消失了。

电话是麦甜学院的团委书记打来的,说麦甜之前申请的三个月法国交换生被学校批了下来,可是麦甜在一周前和学校提出要放弃这个名额。理由是家里不能负担五万的学费和生活费。

不过好消息是这个交换留学项目突然被国内的一家新公司赞助了,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专业排名前三的学生都能拿到全奖,麦甜就正好符合这个条件。于是学校通知麦柯说服麦甜不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麦柯挂了电话,愣了好久才回过意识。

第一,半年前甜甜和他说过交换生的事情。麦柯全力支持妹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通过的申请,也不知道为什么甜甜放弃了。

第二,那个从天而降的奖学金。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一下子麦柯的脑袋有点乱。

他想起答应甜甜的事情。又想到甜甜放弃的理由。

心里的矛盾,尴尬和痛苦一下子都涌了过来。

麦柯想给甜甜打电话。甜甜的电话正好自己打过来了。

甜甜不再像之前那样说话总没有生气,而是带着愉悦的语气:“哥,我拿到交换生的名额了,还有全奖,我能去法国了!”

这是妹妹这些天来第一次那么开心。

麦柯捂着乱跳的心脏,笑着应:“真的嘛?我们甜甜最厉害了!怎么突然还有奖学金了?真幸运。”

麦甜都等不及哥哥说完话就回答:“学校说是一个乐器的供应商,要和我们学院做长期的合作,所以今年破例给了奖学金,我运气最好了,刚好申请到交换生,专业成绩还挺高。”

“嗯,哥都不知道怎么为你高兴呢。晚上要回家吗?我做你爱吃的菜我们庆祝一下?”麦柯语气很兴奋。

电话那边却没那么兴奋了:“啊,哥,我……”

麦柯了然:“是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庆祝?”

“我可以不去。”

“去吧,是好事,周末回来,哥给你补过。”

“嗯!”

那边欢天喜地得挂了电话。

麦柯拿着手机,笑不出来了。

麦柯又坑了王良,下午三点就矿工回了海景别墅。

管家说滕诚睡到中午,下午滕辉来了,刚进去书房还没出来。

麦柯正好要找的就是这两个人。

走到一搂的书房,管家难得没有跟着他。

里面正传出滕辉的声音,不响,但是带着怒意——

“为什么我不能帮她?我喜欢她有错?就许你乱搞男人,不许我选一个我喜欢的人?”

小伙子毕竟年轻,情绪有些失控。

麦柯确定滕辉说的那个她,一定是他的妹妹。只是他也听到滕诚的冷笑声,和懒洋洋但阴森森的警告:“哼,我还是喜欢你小时候不杀了我不罢休的那张讨人厌的脸。当年你还有拆我的刹车要弄死我的勇气,现在为了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女人,在我面前——求助还是,示弱?你也是看到我怎么坐在这个位置上,才能随心所欲的玩。别忘了你的生存环境,什么都不重要可以抛弃,为了个女人……哼。没我签字,你可爱的甜甜可要失去她最大的梦想了。让喜欢的人圆一个梦,我对你够仁慈……能不能在一起很重要吗?你也是大人了,别玩那些小孩子家家地久天长的感情游戏。也千万别让我失望……”

麦柯轻轻地走了。

管家在大门口等着他。麦克把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管家那么精明,懂得他的意思。

阳光依旧很好。冬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

麦柯走在马路上,觉得自己真厉害,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吐槽——真是难得听到土豪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他不嫌累?早上还像个离不开妈妈的小屁孩,下午就气场那么强大要把小侄子吃掉的模样,真是够精神分裂的。

不过——

滕诚之前的语气听得他脊背发凉手脚发麻。

那一句句的话像是刀一样的在割他的心脏。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土豪有土豪们的生存模式,MBMB的生存现状。

滕诚不惜一切手段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才能随便玩他麦柯。

而妹妹和滕辉的感情,注定的,花开好看,却结不出果实。

这就是他们之前赤裸裸的——现实。



27章 土豪的坑爹三次求和

海景别墅的书房里,滕诚看着面前敢怒不敢言的滕辉,难得嘴上狠了一回。

心里想着,你个臭小子,老子累死累活说了这么多,你再不开窍就真没前途了。

要知道,话唠的形象在滕诚心里和中年大妈是画成等号的,于是这一次他做了那么大的牺牲,心里早就咬牙切齿了。

“你干嘛这么看我?发生什么了?”滕辉摔门走的。滕诚原本想出来看侄子被自己气走的可怜样,结果却见到管家用一种看可怜小动物的表情看自己。

张明很少这么看人,每次自己欺负完陈晓,张明就这么看陈晓,小表弟就会屁颠屁颠地硬着头去去求他帮忙。

看来一定是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是你问我的。”张明推卸责任。

“……”土豪用杀死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我受你雇佣,这是我的责任——麦柯回来过,就刚刚。”

“妈的。他听到什么了?”滕诚着急。

“上这种巧合的事情,听到的永远是最关键的那几句。”

管家平时不说话,一说话肯定能说到点子上。

滕诚脸有点红,咬着牙太阳穴的血管噗噗地跳动着。

好在没多久他慢慢地冷静了下来,说了句”知道了。”回了书房。

***

晚上麦柯回来有点晚,错过了晚饭时间,滕诚一直在书房里没出来。

一路上麦柯也想了很多,不过是让自己显得淡定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管家开门的眼神就告诉他——他被背叛了。

滕诚从书房出来,盯着麦柯看了三秒,淡然地别开头去:“吃饭吧,忙了一天。”

声音冷冰冰的,是从书房里带出来的那股子寒气还没有暖过来。

麦柯也不做声,安静地跟在滕诚身后,一只手随意地扯着领带。下午开始,好像这一条领带就能把他勒得喘不过气来。

“砰——”一下。麦柯撞到个人。

滕诚就站在他两格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干嘛?”麦柯不知道土豪唱哪出。

其实滕诚只是单纯地转头看到麦柯单手扯领带微微低着头露出泛红的耳朵的模样,很好看罢了。

两个人没什么交流地吃了饭,滕诚哼哧哼哧地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了一个多小时。平时都是滕诚说一句,麦柯吐槽一句。滕诚发现现在好尴尬,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也就听不到麦柯吐槽了。

滕诚心里烦着,跑了一个小时就把他给累惨了。麦柯拿着平板坐在边上看了一小时的电视剧,就留给他个后脑勺。

于是过后土豪洗得香喷喷地坐在透明水晶玻璃下,等着麦柯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开始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摊牌说清楚吧——麦柯那么聪明,他明明什么都清楚,犯不着。

说下午那些话是故意激滕辉的吧——他堂堂滕胜的总裁说一套马上就反悔,实在太low。不行。

更何况如果那些是故意的,那么什么才是他的真实想法呢?

说不切实际的:一切都会好,未来所有人都会如愿以偿?

滕诚从来不是睁眼说瞎话的人。他从不会被看起来很美的未来所蛊惑,他能看到的不过的是放在他面前最实实在在的东西——现在的滕辉没有能力随心所欲。连他都束手束脚,得不所愿,愿非所得。

谁能活成电视剧里那种梦幻完美的情节?

浴室门打开了。

麦柯围了条浴巾,一只手用干毛净擦着湿哒哒的头发。

滕诚看到麦柯裸着的上半身还留着昨晚的战果:

麦柯左胸口有点红肿——是他干的。

麦柯的脖子上有几颗草莓——是他干的。

麦柯左手手臂上青青红红的有个爪印——也是他干的。

左侧腰上有一个伤疤——这不是他干的。听麦柯说过,那是以前的伤,不记得是哪个杀千刀的土豪的老婆干的……

滕诚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觉得麦柯一定是故意露出来气他的,看他细细的腿,细细的腰,身上的伤,还有突出的肋骨……让人看着很胸闷难受。可是视线好像自己缠住了那里似的。

滕诚硬生生把视线从出浴的半裸男身上扯断,因为麦柯更本没正眼看他,上了床睡在角落。背对着他问了句:“做吗?不做睡了。”

滕诚嗯了声。麦柯就关灯了。

土豪在黑暗中有点凌乱,但是他有杀手锏,发个短信,躺下睡觉。

很快,房间里的空气降了下来。

身边的人也开始微微的抖着。

没多久呼吸是均匀的,怎么着也该投怀送抱了吧?

可——

半个小时过去了,滕诚都睡到麦柯边上去了,那个人抖着,就是不肯转头。

一个小时过去了,滕诚用了蛮力把人往怀里一捞,发现麦柯冻得厉害,不爽地在心里骂了顿管家,可没几分钟怀里的人就要翻身往外面躲。

然后土豪继续往麦柯那边挪,麦柯继续躲,然后几次以后”啪嗒”一声。

麦柯掉到床下去了。半眯着眼睛看着滕诚坐在床头对着电话大喊:“大晚上的关什么暖气,冻死人嘛?马上给我打开!”

电话那头应该是管家。

于是十分钟后,室温回升,两个人保持着中间还能睡两个250斤土豪的距离,睡着了。

第二天,滕诚看到麦柯吃早饭的时候对着陈晓笑,上班去的时候也在笑。似乎心情不错。

他以为麦柯这晚心情会好些,于是晚上吃好饭他就在器械室疯狂运动,把碍事的教练赶走以后,滕诚说要做仰卧起坐。

麦柯把手上的书放了下来,配合地帮土豪按住脚腕。

滕诚想着,等会儿先疯狂做几个,然后做不动了,就可以和上回一样,做一个亲一口。如果麦柯亲他,是不是就好了?

然后土豪那个卖力呀,前四十个做得挥汗如雨,为了表现自己完美的腹肌,还裸着上半身,哼哧哼哧的,想要表现汗水在强壮的肌肉上流淌的性感样。于是每个动作都特别的标准和——用力。

一开始都好好的,麦柯低低地给他数着数字。现在土豪牛逼了很多可以六十个一组,休息十分钟再六十个。做到五十个的时候滕诚其实还很有力气嘛事儿没有,但一想到亲亲,就瞬间躺那儿不动,喘着气,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麦柯没说话等着他。滕诚想不行直接用力做起来对准了亲一口,麦柯会懂。他如果不懂就说是自己太用力不小心碰到了,完美借口perfect!只要对准了就好!

于是他找准时机大力一起——

可惜土豪只听到身边突然有响起的手机铃声,然后麦柯松了他脚腕上的力道腾出手去拿手机,背对着他接起了电话。

只听到麦柯甜甜地说了一句:“甜甜。”

滕诚一个重心不稳,听到”刺啦——”一声。

不过这个声音是心理作用。他的腰部肌肉因为他用力过猛地起来,重心不稳地侧倒而活生生地——拉伤了。

麦柯拿着手机背对着疼得扭成一团的滕诚说着什么,好像他妹妹在问他什么事,麦柯说在在的公文包里,然后就直接地走了出去!

滕诚看着麦柯的鞋子越来越远,躺在地上又疼又受挫——真是tmd受够了!他再做这种事,就绝对不叫滕诚!

那晚卧室暖气开得足足的,两个人之间依旧隔着好大的距离。

滕诚一晚上没睡好。疼的,也是烦的。

而麦柯呢,他闻到滕诚身上浓浓的伤药的味道,背对着土豪,他也知道自己是矫情了。

第三天.土豪元气大伤,说好去滕胜开的会议全部搬到别墅里。一个白天别墅门口人来人往,一拨人胆战心惊地地来,一拨人又吓得不轻地走。下午六点,土豪弄走最后一波经理,头疼腰也疼地在书房抓头发。

最后一次了,今晚再试最后一次,麦柯还准备和他冷战,他也没办法,让他那么花心思去讨好的人全世界也没有几个,不领情——拉倒!

滕诚雄心壮志地在书房里给自己打好气。一个起身——得,忘了自己是病患,腰又疼了。

终于熬到麦柯回来,吃好饭,看着麦柯和陈晓哥俩好的能说能笑,土豪的嘴角都快抽了,就是硬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也终于在书房又窝了两个小时呆到该睡觉的时间。滕诚等着麦柯洗澡,然后实行计划——plan C。他让管家抱来了真金和白银,再三确认一猫一狗不会等会儿在房间里乱咬乱折腾,看到管家淡定的点头关门出去,滕诚也深吸一口气。

于是麦柯依旧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手搂着花斑猫一手摸着牧羊犬的土豪,眯着眼睛像是在看别处,沉思。

“做吗,不做我睡了。”麦柯随便擦了擦头发,看到猫猫狗狗还有土豪程大字型架势挺大地占了整张床,见滕诚依旧低头沉思不说话,他就擦着头发出去了。

“喂,你去哪?!”滕诚见状吼了一句,声音还挺凶。

麦柯回头:“去楼下睡,不打扰你搞人兽。”

滕诚张了张嘴,整个人都不好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大概是气的。

“晚安。”麦柯又要走。

滕诚出杀手锏:”我准备他们都卖掉。在家里占地方还烦人。”

这回打亲情牌,本来想说要把麦柯喜欢的小表弟卖掉的,结果在管家警告地目光中放弃了换成一猫一狗,不过似乎有用——麦柯不动了,终于回头看着自己。

可惜他只是淡淡说了句:“随你。是你家的猫和狗。”面无表情地又要走。

滕诚这回,是真的,怒了。

他没想过麦柯那么的不领情。

哪怕他要解释那些是故意说给滕辉听的,他心里的麦柯和甜甜并没有他说的那么cheap,并不是那么的无足轻重,是成功的绊脚石。

相反的,他们很重要,很重要。

可是不管多重要,麦柯也得给他个台阶下是不是?总不能让他铁着脸道歉求原谅吧?他是谁,滕诚!滕诚永远不会错!就算错也不会主动道歉!

滕诚一个不爽之前搂着动物的性感pose瞬间特别加大了力道。

麦柯一开门,就听到两声惨叫声,一猫一狗一前一后夺门而出,好像床上正做着一个专吃宠物的妖怪。

滕诚瞪着门面色不善想着——走吧走吧,都走吧!

只是当他看到麦柯的手又放到门把手上的时候,心里本能的反应还是——实在不行,不如就苦肉计?听管家说的,这个不管什么时候都管用。

眼看麦柯关门要出去了,滕诚一个吸气,要使苦肉计。

结果他一个用力就”啊——”地叫了出来。

不用装,是他吸气过猛,腰上肌肉又抽抽了。

“碰——”一声。

土豪已经疼得龇起了牙和皱起了眼睛,蜷缩着身体把头埋在被子里好缓解痛苦,他听到冷冰冰的关门声,滕诚变疼边把自己狠狠地骂了好几遍——叫你要面子,叫你要面子!

极度痛苦中他还不忘把滕辉和管家还有无辜的陈晓骂了一遍,决定等自己好了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我们土豪偶尔的那幼稚的小心思呀。在麦柯面前暴露的不止一次两次了。

要是被麦柯知道了一定能笑上三天三天。

可惜麦柯听不到,不过……

土豪正后悔,原本计划今晚和好了能搂着人好好睡一觉,于是晚上连拉伤的药酒和伤药都没上。现在他疼得快哭了只能可怜兮兮的摸手机找万能管家来救命。

这时候有微凉的手轻轻地抚在了他疼痛难忍的腰上缓缓地按压,另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把他狼狈蜷缩着的身体一点点展开。

滕诚一头汗,他看到那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打开了床边的柜子。拿出了什么东西,很快空气里就散发着淡淡的药酒香。

“疼吗?”那双手稍微用了点力。不知道是因为这双手的主人,还是这瓶听说超级好用的药酒的作用,反正土豪觉得没有那么疼了,腰上有热热的感觉弥散开来,暖了全身。

“疼。”滕诚趴着,侧着头吗,咬着牙,说得别提多痛苦了。

“现在呢?”他声音好温柔的,手上的动作也更温柔。

“呃,还是疼。”土豪尝了甜头怎么肯罢休?继续装可怜。

可身上的手突然离开了。

“哎,不疼不疼。”滕诚赶忙后悔改口。

他听到有人低低地在笑。然后又有凉凉的东西附上腰际慢慢地化开——这种感觉别提多美妙了。

空气里只有手掌和皮肤的摩擦声,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土豪间歇性发作的”疼。”还有麦柯不厌其烦的询问和安抚。

半个小时后,滕诚觉得再揉下去他就要起反应,哼几声变呻吟声露馅了,而且二十分钟前他的腰就彻底只能感受到麦柯的手,而不是疼。

滕诚满意了,也终于自己慢慢地翻了过来。

躺好。看到麦柯幽幽地正看着他。

“怎么还没换睡衣,不冷?”滕诚说话也温柔的不得了。药酒的味道一下子变成了暧昧的气息。

“不疼了就睡吧,管家说你拉伤挺厉害的,要多休息。”麦柯给滕诚脑袋后的枕头铺好,去洗了手换了件睡衣,在床上躺下。

这回他没有睡到边上去,而是乖乖地躺在滕诚一伸手就能楼到的位置上。

“我头还疼。”麦柯关了灯。滕诚显然没爽够,又开始zuo

麦柯的手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按摩了起来。

滕诚舒服得直想哼哼,但是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

“舒服点了?”

“嗯。”

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异口同声:

——”那天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那天你是故意说给滕辉听的。”

麦柯的手被从太阳穴上拉了下来,滕诚伸过手来,麦柯乖乖地靠上在他的肩窝:“前几天我只是太累了害你受伤,对不起。甜甜奖学金的事,也谢谢你。好像一直都是我们在接受你的帮助。”

两个人仰天躺着,而天上就是美丽的星空。

“我吓吓那小子的,是你妹妹太招人喜欢,滕辉被迷得低三下四地求我,而且还两次,我不骂醒他,以后他只会依赖我不懂得反抗,那就糟了。”滕诚叹了口气,说的都是真心话。”这小子杀气十足的模样真的很像我。现在软绵绵,一谈恋爱就软了。”

“呵,你还真关心你的敌人。”麦柯笑道。滕诚在揉他已经干了的头发。

“我首先是他的家人,而且我很看好他。”

“不怕他和你抢饭碗?”

“他能抢走为什么不给?我也好早点退休。什么都不用干在家等着年终分红就好。”

“你是懒,退休适合你。”麦柯附和着,往滕诚怀里蹭了蹭。

“麦柯,那天的话,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所有的意思。”

麦柯微微叹了叹气,看着星星,转头去看夜色里的滕诚。

发现滕诚看着自己的样子比星星好看。于是讨好地上去亲了下他的脸颊。

“头还疼嘛?陈晓说今天你一天的会,他在家里接待安排快忙疯了。明天你自己去公司,别折腾你弟弟。”

“哼,你们都心疼他。”

“他没坏心眼。”

“切。”

“你就是坏心眼太多,总是别扭。”麦柯说着大实话。

“啧,到底谁坏心眼多,看我都这样了你才——嘶。”土豪一个着急想翻身质问,结果又扯到了腰上肉。

“快躺好别乱动。闭上眼睛,睡觉。”麦柯憋着笑,其实这几天他还是很喜欢看滕诚吃瘪气急败坏的样子。

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过分了,滕诚更本没有任何一个理由需要要迁就他。就当是他背后说甜甜坏话的小惩罚吧。

“头疼,你给我讲个故事?容易入睡?”滕诚搂着人,乖乖地闭上眼睛。

麦柯想了想说:“正好,前几天我回家看到甜甜房间里落下一本耽美书,古代的故事要不要听?”

“耽美?男男?”滕诚哼唧。

麦柯似乎有点无奈:“大概是甜甜想了解他哥哥的性取向,逼自己读的小说吧。故事我看了一半,还挺精彩的。”

“……那你说,我听着。”

“好,我想想……”麦柯也闭上了眼睛,在回忆那本书里的故事:“故事是讲一个小官和一个王爷。小官的名字我记不得了,他是京城最有名的男馆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相貌比女子好看……”

“啧,烂俗。换一个。”土豪动了动吐槽着,主要是他不喜欢小官这个职业。特别是从麦柯的嘴里说出来,他不喜欢。

麦柯却无所谓道:“我就知道这么一个故事,要听听,不听算。”

“哎,算了算了,你继续。”土豪这人其实对他凶那么一点点,他也就软了。

麦柯侧了个身子,舒服的枕在滕诚的手臂上,把气息都喷在滕诚的颈间:“……朝堂上正经历着最残酷的权利斗争,三皇子排除异己登上了皇位。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虐君王,对自己的亲兄弟也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然后呢,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四皇子出现了,他一年后从边关回京。皇帝视他的四弟为眼中钉,一路追杀,可是四皇子身边有许多高手护他一路幸免遇难。到了京城后,为了让皇帝消除戒心,他天天留恋花柳之地不务正业。他自然就见到了头牌小官,而小官被皇帝收买,让他夺了四皇子的命……”  



28章 叔侄比拼下线谁会赢

自从土豪和麦柯的关系缓和后,土豪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其实麦柯和以前没太大区别,只是那几天傲娇了一下下有点过意不去,于是不管白天看到土豪多牛逼的在那里虐下属,虐侄子,虐表弟,虐器械和跑步机,健步如飞,身姿轻盈……只要土豪晚上一躺下哼唧一声:“我疼。”麦柯立马哪疼摸哪:腰疼揉腰,头疼揉头,丁丁疼——直接扑过来xo……

反正就是乖得不得了。

土豪那个滋润的呀,每天搂着人睡到自然醒,麦柯要去上班也不肯放手。最过分的是,滕诚个闷骚男,明明自己舍不得一大早麦柯去上班,一个人睡觉没意思,明明很喜欢麦柯,我们土豪是死活都不肯承认也不肯说的。

每天早上土豪只是装睡,闭着眼睛各种不要脸的粘人。麦柯几乎每天都是把人连踹带咬地从身上剥下去,才能去上班。

第三天早上麦柯就忍不了了——

“别装睡,我还要上班领薪水还房贷,求放过?”麦柯被八爪鱼附体,四肢摊开的滕诚压得快喘不过气来。肩膀上是一颗黑乎乎的土豪脑袋哼哧哼哧地在呼吸,肚子上有硬邦邦的小土豪一突一突的很有一种想把它切掉的冲动。

“……”土豪是绝对不会出声的,因为他还在”睡梦中”。

“要么说话,要么让我走。数到三。”麦柯被顶得肚子难受,而且虽然减了肥,但还是很重的大块头全部压在身上真的好痛苦——”3,”“2,”“1——”

“啊——”肩上的脑袋终于出声了。土豪也滚到了一边,缩了起来。”你疯了!我会残废的!”

滕诚缩成虾米样,护着自己的小兄弟。麦柯下手太狠了,一定会烙下病根的,一定会!

“晚上我回家,周一见。”

麦柯翻被子起床。被虾米伸出只手拉住了——”喂,为什么周一见?你今晚要干什么?还有周日?”土豪很不爽,因为现在难得两个人小日子过得那么和谐,以前麦柯要么周五要么周六回去陪妹妹,现在怎么突然要三个晚上连着陪?

麦柯把胳膊上土豪的爪子挖开,下床找衣服穿。

床上,滕诚上半身裸着,肚子下面裹着薄薄的被子,一半身体被晨曦照着没睡醒还不开心的视线和乱糟糟的头发其实很有喜感。

“今晚给甜甜庆祝出国的事。明晚甜甜生日。他一直到周一上午才回学校。我在家陪他。”

“你妹生日怎么和你过?滕辉那小子呢?”滕诚张了张眼睛,有点不适应太强的光,又眯起来了。但是语气里满是不满。

“你不觉得我妹就是为了不想被你侄子骚扰才大周末的和我过?”麦柯套上衬衫系纽扣,从他做这个动作开始,滕诚的眼睛完全没办法从麦柯修长的手指上挪开过一秒钟。

“等我去教训他……”滕诚看着麦柯系衣服的方向,一只手往身后的柜子上摸。

麦柯走了过去直接把滕诚的手给拉回了被子里,顺便把土豪的被子给他盖得严严实实的。

“你不是反对他们吗?别折腾了。”

“越挫越勇才是我们滕家人。你妹明晚有人约了你就过来,明晚吃火锅,陈晓说要吃多一个人热闹。你不来就让陈晓一个人吃完好了。”滕诚搬出表弟威胁,摸出手机,点了个号码对着麦柯杨眉毛。

麦柯摇头,因为进浴室的时候他听到滕诚阴深深地对电话说了句:“半个小时后去我办公室。”

而等麦柯梳洗好出来,看到滕诚已经抱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

麦柯为滕辉默哀。

……

周六是麦甜的生日。

滕辉其实早早地就开始约人。

郎臻的事情后,麦甜对自己很郑重地道过谢,就再也没接过他的电话回过他的短信。

一开始几天滕辉去琴房蹲点,可麦甜就在里面怎么也不出来。好几次滕辉见到同样来蹲点的麦柯,两个人好不尴尬。

滕辉也是第一个知道麦甜放弃交换生名额的人,他想来想去知道不能自己出面帮助也不能和滕胜有一点关系,可他又没有做和甜甜学院业务对口的朋友,最后只能铁着脸去求滕诚。好歹是麦柯的妹妹,滕诚再讨厌他,他对麦柯是真的好。虚情假意还是真心的他没空去揣摩,因为滕辉见到的滕诚永远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只有冷漠和利益,即便如此他也只能赌一赌。

滕诚答应了,第二天就弄来了一家规模不小的乐器店的所有的有效文件。麦甜的事很快就解决了,滕诚却狠狠地羞辱了他。

滕辉一直以打败滕诚作为自己的终极目标。从懂事起,他被灌输的,他能看到的,就是这个想法和这个从来不友好的家人。

他却对他两次低头了,为了同一个人。

那天滕辉好不容易堵住了人,麦甜周围的女生都起哄,麦甜的脸颊上也起了嫣红色的红晕,可惜,麦甜的答案是——”对不起,那天我约了我哥哥。”

麦甜对他笑,走得比来的时候快好多。

……

滕辉在滕诚办公室等人。

两个小时以后,滕诚出现了。面瘫的脸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好几遍。

“我手上的两个项目的进度前天刚做过repo。”滕辉先打破沉默,他的意思是:没事儿我可以走了吧?你脸上的睡痕还在,以后等我坐在你位置上,我一定记得也这么玩你,你等着。

滕诚摸了摸红扑扑的左半边脸颊,老半天也不说话。

滕辉看滕诚的办公桌,滕诚看腾辉俊气的脸——

“明天让你办件事。明早自己去找王姐。”

然后叔侄奇葩对话结束。

滕辉的上午也彻底结束。

王姐是滕诚秘书室的第一执行秘书。

周六一大早,滕辉去秘书室就看到滕诚的八个秘书全部加班。手忙脚乱地在办公室里——扑蜜蜂。

“滕经理别进来,危险,小心被蜇。”平日里永远穿着齐膝短裙永远不会配错手袋的王姐正裹着厚厚的大衣,头上套着透明塑胶袋,说起话来袋子一鼓一鼓的。办公室里其他七个人也差不多装扮。诡异异常。

而办公室正中间刺目地放着许许多多的玫瑰花。

“这——”滕辉的眼睛离不开那些玫瑰,因为围着花束转悠的十几只蜜蜂实在太过抢眼。

“花是凌晨摘的,运来的路上不知道哪里惹到了这些虫子,已经喷过杀虫剂了他们应该马上就飞不动了。等会儿送去这个地址。”王姐递给滕辉一张纸。

滕辉拿过地址看了眼。全然不顾办公室里大家戒备的眼神,直接把那十几斤重的一大捧花抱在手上,走了。

那天滕辉一路被围观,开着的汽车后备箱一直被路边的行人举着拍照。

滕辉自然不会把俗气的999朵玫瑰送去麦柯和甜甜的家里。

他也不会让心爱的女人闻杀虫剂的味道,更不会让喜欢的人受到被蜜蜂攻击的威胁。

滕辉开车送去了海景别墅,往滕诚家大门一丢,一路上还真的引来了好十来只蜜蜂,围着花嗡嗡地转。

滕辉鄙夷地刚放下花,别墅的大门就打开了。

管家看着滕辉,滕辉淡淡到:“这是滕总送给麦先生的礼物,这是他的告白贺卡。滕总说要给他惊喜,所以先放在隐蔽的地方等麦先生来了再拿出来。对了,蜜蜂是滕总特意吩咐的,他希望麦先生看到的时候蜜蜂还围着花转……”

滕辉说完咬着牙走了。因为刚在车上他随手写的告白卡片实在太肉麻,他的牙快酸掉。

滕诚这是赤裸裸地鄙视他被甜甜拒绝。他滕辉又怎么会给滕诚好果子吃?

其中的微妙关系,他旁观者清。

中午的时候,麦柯和甜甜放着电视在客厅里包饺子。

他们的爷爷奶奶都是北方人,从小他们就习惯吃饺子。兄妹说话还是有些别扭,但是这么多年一起生活的默契总是割不断的。电视里在放法国时装周的新闻,甜甜抬头看,一脸的向往。

麦柯也高兴,和甜甜商量着着过完年后出国要准备的东西。

“去年生日都是和同学过,今天和哥哥过会不会很无趣?”麦柯想问甜甜和滕辉的事情。

甜甜摇摇头在笑:“哥,以后我有了留学经验听说很容易好工作的,等我工作了,肯定就好了是不是?”

“嗯。我就希望你好好念书好好毕业,然后找个别太累的工作,找个好人然后给哥哥生一双个大胖侄子侄女玩。”麦柯熟练地把手上的饺子捏成了形放在一边的盘子上,已经包了两盘子了,秀气的是甜甜包的,他包的个头大一些。

“我以后不嫁人。以前是我不懂事……”麦甜低着头,对着饺子说。

“说什么呢。我的小公主,你一定会找到王子的。”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哥哥的心愿。不管以前怎么样,不管现在是什么样。你只要相信以后会很好的。我们都会很好很好。”麦柯用占着面粉的手在甜甜的脸上揉了揉,好看的小脸一下子变成了小花猫。小时候他就爱这么欺负妹妹,只是现在都回了。

如今甜甜和自己说话,都开始藏着什么字斟句酌地拐弯抹角了……

家门被敲响。

甜甜以为是隔壁的邻居。脸也没擦就去开门。

于是滕辉见到的就是脸上沾着面粉,长长的头发一大把扎在脑后穿着米色的肥大家居服和粉红色围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吃惊看着他的的麦甜。

麦甜见到是滕辉眼睛都直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对,对不起……”滕辉难得口吃。以为滕诚忽悠他的,原来地址是对。而且,这样的麦甜,好可爱,好可爱,还是……好可爱。

“怎么是你……”麦甜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看自己的衣服,看到还有一只手满是面粉,还有宽大的卫衣和睡裤,脸红的比围裙的颜色还娇艳。

客厅里的麦柯看到门口的人,叹了口气。

得了,看来今晚妹妹有人陪了。

“进来坐吧。我们在包饺子,真好一起?”麦柯友好地邀请,甜甜站在门口低着头明显是在慌张。

“啊,我就是来送……送麦甜生日礼物。那个,生日快乐。”滕辉递给甜甜一个小盒子。不大,一直放在上衣靠胸口的里侧袋子里,还热乎乎的。

可是手伸了出去,麦甜却没有收。

麦柯知道妹妹在想什么,擦了手过去接过了滕辉的盒子:“甜甜手还没擦。我先帮他拿,进来吧,在门口做什么。”

两个人明显有话好说尴尬着呢。

麦柯淡定地往滕辉价值连城的阿玛尼外套上,套了个有好几个油点还有些面粉和葱花的围裙。拿了点零钱转身就狠狠地瞪了眼滕辉——”给你机会,好自为之,敢碰我妹,死路一条。”

“甜甜,家里醋没了,我去卖瓶醋,你招呼下客人。”

麦柯交代完瞬间走到门口关门走了。

看了看手上的零钱,想到手机还没拿,去楼下小卖部打了个电话。

一个小时后,他坐在海景别墅里看着海景吃着葱油面。

“你表哥中午就吃这个?”麦柯问陈晓。陈晓摇头但脸上很自豪:“是我和管家吃的,他做的,好吃吧?”

“哟,和管家大叔什么时候那么好了?”麦柯边吃边点头。好吃到爆,一碗不够根本停不下来,

“我发现他做饭特别好吃,他老婆以后肯定有福了。就是我表哥好像不爱吃,每次都要吃外头的饭菜。”陈晓一副天真样,眨眨眼睛,和麦柯咬耳朵:“表哥一早开会去了,下午就会回来。刚听管家说,今天表哥会给你惊喜哟。”

“他抽什么风?”麦柯在笑,脸还有点红。但是嘴上在吐槽。

“不知道,反正你来了以后表哥一直都那样。麦哥,你永远都不要走,好不好?”陈晓特别真诚地看着麦柯。

“对了,我的合同还有多久?”麦柯想到了这点,抬头算了算:“还有不到三个礼拜了吧?”

陈晓一听就着急:“麦哥,那些都是走过场,不算什么的。你和我表哥多好呀,管家说我表哥就是闷骚,他——”

——”你小子说谁闷骚呢!”突然,陈晓和麦柯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声响。

陈晓吓得跳了起来。

麦柯穿着和甜甜一样的肥大家居服,吃得一嘴油,转头看了眼土豪,转回头继续吃面。

“哟,我侄子来送礼物了?”土豪无视小表弟。

“嗯。”

“感人吗?”

“还好吧。”

“被赶出来?”

“不做电灯泡是我的做人原则。不过你侄子要敢碰我妹一根手指头,哪里碰剁哪里。”麦柯把面条嚼出了薯片碎裂的杀气。

“要碰早碰了,不会等到现在。”土豪火上浇油。

“应该还没啥动作,而且我妹今天会拒绝他。”

“你妹不会拒绝。”陈晓主动让位,土豪舒舒服服地坐在麦柯身边,大手一伸,麦柯算是被他搂住。

“为什么?”麦柯转头,滕诚突然伸手把他嘴边的油渍抹了抹。

“那小子没100%把握不会去开始一件事。最多你妹告白他拒绝。”土豪顺带把麦柯脖子上染上面粉也抹去。

“他敢!”

“他敢我也帮你揍他!”滕诚看着麦柯碗里吃得精光的面条,咽了口口水。”那个小官和王爷的故事回家看完后半段没?”

麦柯脸上的笑僵了一僵,只是瞬间的事,很快表情变成了嫌弃:“你还真要每天听睡前故事?”

“都讲好几天了,我要结局。”

“好,我告诉你结局,结局是——”

“别,晚上再讲给我听。”

“你事可真多——”

……

陈晓正轻手轻脚地下楼梯。

他走得特别慢,主要是为了听墙角。

世界上表哥也只有和麦哥说话会用这样的语气吧,会耍赖,还会——呃,撒娇。

——

“我饿了,要吃面。”

“找管家,他做的。”

“你去做。”

“我做不出这么棒。嗝——还想来一碗。”

“做你会做的,一起吃。”

“啧,你这人——”

“喂,你去哪里,厨房在那里。”

“土豪,那是你家储藏室,厨房在楼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要吃上回你做的面,酸酸甜甜的那种……”

“好。”

“不要洋葱,多放蘑菇。”

“这个不能换。”

“为什么?”

“酱料5块钱一灌,煮好倒进去搅,没得选。”

“你就给我吃这个?”

“不吃拉倒。”

“……deal,去做。”

“好啦,别一副我给你吃毒药的模样。不如下回,下回有机会我包饺子给你吃?”

“饺子?什么时候?”

“总有机会的……”

……

总有机会的。

或许吧。



29

管家在家,于是麦柯想用五块钱一瓶的酱料敷衍土豪的计划泡汤了。管家变出一堆麦柯需要的食材,于是四十分钟后,滕诚吃着三菜一汤的家常菜,嘴上油腻腻的。

下午的时候滕诚在书房里看文件麦柯心里担心在家里的妹妹,又想知道情况又怕给妹妹压力。主要是现在的他立场有些尴尬。甜甜和滕辉互相喜欢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麦柯的态度是支持吧,他知道这件事情更本不靠谱,滕辉的婚姻不是他说了算的,虽然恋爱可以——麦柯怎么可能让妹妹被被人骗感情不被负责?不支持吧,眼看甜甜最近为了哥哥的事忍耐自己的感情,这是甜甜的初恋吗?硬生生的阻止麦柯做不到。

所以现在麦柯很纠结。

身边陈晓和他坐在坐在滕诚的书房外看着电视,陈晓是到了下午午睡时间电视没看一会儿就靠在麦柯肩膀上打着小呼噜。麦柯还没累呢,管家就过来把人换了个姿势,枕在软蓬蓬的米色大抱枕上,还配套盖上了毯子。

麦柯拿着手机只是在走神。手机一阵他就接了起来,以为是甜甜。

“甜——”

“小麦,最近过的怎么样?”电话那头是粗糙的男声。麦柯看了眼手机屏幕,站起来去了外头的露台。

“啊,是苏老板。好久不见。”麦柯赔笑。那边是苏大隆,那时还是因为苏大隆邀请来土豪在海景别墅的酒会,麦柯才会和滕诚有了现在的交集。

苏大隆曾经是麦柯的雇主,现在又是很重要的中间人,麦柯觉得这个电话在这时候打来得有些蹊跷。

“听说滕老板现在和你如胶似漆,去哪里都带着你?那时候真的没看错人,麦柯你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魅力不减,啧啧,要不是我被我老头压得不敢有花心思……”那边越说越没谱了。

“呵,苏老板太客气了,不过是那钱干活,你找我有事嘛?”麦柯赶忙打断。

那边轻浮调笑的语气一下子就收起来了。”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有件事情要找你帮忙。”

麦柯听着皱皱眉头。露台上的风吹得他有些冷,头也有点疼。

“现在方便,您说。”

“呵,你看,滕诚这单子生意我也算是中间人,他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对床伴好,听说之前的那些走的时候都是大把大把的钱拿了走,你都那么久了钱也赚饱了吧?帮我个忙,哥想从滕诚那儿要点东西……”

麦柯发现自己的手被冻得有些发抖。

嘴上依旧是镇定的:“苏老板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个卖的,他那么精明的人,我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而且苏老板和滕胜不是一直都合作很顺利?”

那边的嗓音沉了沉:“哼,麦柯别得了便宜就卖乖。你一个卖的在他身边能呆那么久,外头可都传开了。问我要你电话的金主可不少,你帮我个忙,等滕诚玩腻了,以后找生意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麦柯握着拳头,他听得出苏大隆的话说得很客气,但是语气里已经带着威胁和不容知否的压迫感。

“快年底了,你家金主到处要债给钱也忙,你嘴甜一点,帮我说几句好话。听说滕胜明年要换掉我的实业公司找比人承包。你欠我的情,这次能补上吧?”

“苏老板,这个我真的帮不了你,我们……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滕胜还有工作的事,您看,我这也不好开口吧——”麦柯试着周旋。

只是那边说得冰冷:“呵,什么叫不好开口?枕边风你吹一吹就完了事。如果有滕诚的什么把柄就更好……都说喝水不忘挖井人,麦柯别忘了当年你没钱的时候是谁给你的钱,以为现在有土豪照着就攀高枝儿了?等你哪天一脚被踹开了,小心着点……”

麦柯挂了电话回到屋子里,好一会儿才觉得身上暖和了起来。

很长一阵子的失神,发现滕诚从书房出来了,就站在他的对面一只手拿着一个蓝色滚边花纹的茶杯,一只手上拿着一叠的文件。

两个人还就一个失神一个摆着略文艺的pose对面对地站了会儿。

麦柯不想动,因为也就一个电话的功夫,是苏大隆的语气和意思太过的直白和犀利,好像把他一下从温暖舒适的天堂,拉到了本应当寒风刺骨的人间。

滕诚在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所以一直没有再挪动一下。

“冻傻了?”土豪等了会儿,没耐心了。往边上沙发上一座,手里的纸张随便一丢,翘着二郎腿开始喝茶。

麦柯就站在玻璃的那边,阳光从他的背后洒进来,整个人像是晕起了一层金色的光,很好看,滕诚心里默默地赞许着。

“你妹被我侄子吃了?喂,别那个表情。说话。”滕诚挑一挑眉。

麦柯走了过去坐在滕诚的身边,那个人身边都是暖的。

“……”滕诚还想说什么,看了看眼神有些迷茫好像冻傻了一样表情僵硬的麦柯。

马上就有凉飕飕的东西扑了过来。

是麦柯突然侧身搂着滕诚,麦柯身上凉得很,滕诚被搂得有点心疼,刚想数落他大冬天跑外面去摆什么酷。他就听到微微搂着他腰的人把头抵在他的肩头低声道:“明年苏老板的合约滕胜是不是准备换人?”

滕诚身上一紧,低头只看到麦柯的黑发。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先回答我,是不是?”麦柯声音闷闷的。

“哪个苏老板?”滕诚的声音冷了,好像身上也凉了。

“苏大隆。那时候还是他把我带来这里的。那时候你们似乎合作很愉快?”

“他让你和我说这些?”滕诚若有所思。

“他是我的老主顾。”麦柯松开了人,身上的热气都散了。

“哼……”滕诚的脸色不好看。

麦柯记得陈晓同他说过,虽然他没说过但是滕诚最恨的就是一个个他身边的人最后和他谈的都是钱和利。所以滕诚开始只找人签合同,省得最后谈钱伤感情。

麦柯不去看滕诚的表情,笑道:“话我带到了,将来苏老板问起来,记得帮我说两句好话。”

“他威胁你?”

“说什么呢,他帮我的一个那么大的好处,我帮他传个话的事情。以后可能还需要他的帮忙。呵呵,这些年他没少帮我……”

“你去哪儿?”滕诚略低着头,脸上又僵又黑。把走掉的人教主。

“回去陪甜甜过生日。”

“今晚你哪里都不许去。留下。”“砰——”一声,土豪把书房的门关得有点响。

麦柯没走,坐在沙发上。旁边睡着的陈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翘着半边的头发红着半边笑脸,抱着毛茸茸的毯子,半垂着眼睛。

“麦哥,你……你这样表哥会很失望的。”陈晓自己倒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那个苏大隆,就是环宇建设的老总,去年年底招标拿到我们几个项目。其实过程我们都知道,挺不光彩的,手段也很卑劣。表哥那时候没在意,但是今年好几个项目的施工都拖延还质量上有问题。上个礼拜我听管家大叔说工地上一个月摔死了2个工人,还有3个受了重伤。是他们环宇建设保护措施偷工减料,工人的住宿环境也很差。出了事他们还瞒着不报现在建设厅的上头查下来了,我们这边忙得焦头烂额,如果被曝光不仅是他们环宇,我们滕胜也脱不了干系。那个姓苏的昨天还跑去滕胜找项目经理说没事他能用钱摆平不会影响工期……表哥在办公室里发了好一通火,好可怕的。麦哥,他在你面前从来不会表现得那样……他还逗你笑。不对,是他看到你就会笑……”

陈晓眼睛有点红:“……你为什么还要帮那个没人性的老板说话……”

……

麦柯到底没回家。甜甜说滕辉吃了饺子帮他收拾了屋子,就回去了。麦柯说单位有事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甜甜在电话那头好久没说话。

“甜甜,还有三周。以后就好了,好不好?”麦柯这么说着。不知道是安慰妹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给自己打气。

滕诚没和他们一起吃晚饭,管家把晚饭送去的书房。

和麦柯同桌吃饭的陈晓也恹恹的。低着头,用叉子把盘子里的精致碳烤小牛排戳得千疮百孔。

麦柯不后悔自己在滕诚面前说那习话,他后悔让陈晓伤心了,也让滕诚心寒了。

jj无情。目的达到了就好。

麦柯这么安慰着自己,就算味同嚼蜡,他也把晚饭吃得有滋有味,似乎下午的那些,同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滕诚很晚才从书房出来。麦柯坐在昏暗的二楼看着曾经一见面就打架的真金窝在白银的怀里舒舒服服的闭着眼睛张着嘴打着哈欠,大狗地头舔舔蹭蹭小猫咪的身子……麦柯看了一晚上了,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个方向。

“去房里等我。”滕诚过来喊人自己直接去了二楼的浴室里。

麦柯知道他的意思是让麦柯去楼上洗澡等着他。

该来的总要来。麦柯在二楼做了好久,知道再不上去滕诚就要出来了。

慢慢地走上楼,一开门——

麦柯愣愣地站在门口,他的脚怎么都没有往前迈进一步。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麦柯买回头,滕诚身上的热气和清爽的沐浴后的味道和温度环绕了过来,呼吸都喷在了麦柯耳边。

房间里开着暗暗的黄色的灯光,满地满床的玫瑰花瓣,整个房间都散发着浓浓的花香味。月光淡淡地洒了下来。麦柯都忘了呼吸……

今天,怎么了?

“进去吧。”滕诚看到这个阵仗就知道是滕辉干的。

他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睡了进去,花瓣飘了满屋,慢慢地落地,发出沙沙——地声响。

浴室里,是飘着玫瑰花瓣的温水浴,还有满地的花,连平时用的沐浴露都变成了玫瑰的味道。

“明天出门肯定被蜜蜂叮。”麦柯自嘲地笑着。

“今天什么日子。那么兴师动众?”麦柯坐在床边擦头发,有些燥得慌,擦得狠了,都有些疼。

滕诚没有回答,难得的背对着麦柯只留了半个背看得他刺眼。

麦柯低低地笑在滕诚的背后亲了口,躺在被子里,看着头顶的月光。手上抚弄着随处一抓一大把的花瓣。

“中无说给你讲完那个故事的。还要听吗?”麦柯自言自语。

滕诚动了动,依旧沉默着。

麦柯也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上回给你讲到皇帝买通小官要杀自己的亲弟弟四皇子。他的办法很拙劣——让小官每日给四皇子吃毒药。这毒药吃了会有生理反应,他便会每日同小官承欢,然后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枯衰而死。四皇子是什么人,在边关遍看清了皇兄的本性,他对身边的人各个都提防着,他没有发现小官有什么异常。因为呀,小官早在京城便听闻许多关于四皇子保家卫国的故事。见到了人,发现皇子温文儒雅,每天同他讲边关的风土人情和打仗的故事。也知道皇子那他做障眼法罢了,还是一心向往之。

“他每日自己吃那毒药,然后缠着四皇子行房。于是皇帝那儿每日都能听到低低纵欲不听劝的消息。小官对四皇子说:别人是千金jj宵,我可是用命来买的……那时候四皇子只当小官缠人,每日都疲于提防皇帝派来的其他要杀他的人,并且密谋着,要夺下皇位,结束他荒唐野蛮的统治……”

“然后呢?”滕诚终于有了反应。人也转了过来,侧头看向麦柯的脸。

“后来四皇子的大计眼看就要实施,皇帝那儿也得到了消息,东窗事发。皇帝要小官用鹤顶红杀了四皇子。小官那晚给皇子灌了蒙汗药,割了两个人的头发揣在怀里,同皇子相拥而眠。那时候皇帝估计就算小官没一下子毒死弟弟,这么多月的慢性毒药也会把人弄得衰弱不看。那天早上小官给皇子梳了最后的发髻。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意思大概是相信他会是个好皇帝造福一方的子民。皇子对他多少有些情分,但是大局当前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甚至没有正眼看一眼小官遍走了。小官心灰意冷,也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皇子出了男馆,皇帝手下来处理小官的太监就动手要去杀人。其实那时候就算没有人杀他,他也吃了几个月的药,也活不了了……”

麦柯讲到这人,停了下来。心里淡淡地叹了口气。

“哼……够狗血的。小官换成青楼女人,我就去投资拍电视剧。”土豪吐槽着,其实他听得认真:“后来小官死了?”

“你希望他死吗?”

“都这样了还能活?”滕诚虽然这么说得嫌弃,但是语气里满是惋惜和不开心。

陈晓下午同他说得对,别看滕诚这人为了赚钱不折手段,其实他的心最软,所以他痛恨坑工人的老板,也会同情这个小官。

“四皇子和皇帝最后的斗争是重头戏,作者写了好多页,最后皇帝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和自己的弟弟说到了那个小官。皇子这才知道原来有个人默默地为他做了那么多。”麦柯忍着心里的悲凉,调整了口气继续道:“好在,皇子走之前在小官身边留了个得力的人,在皇帝的人动手前救了小官。皇子登基,成为了一代明君。小官的身体用全国最好的名贵药材调理了一两年也恢复了健康。最后,他们在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国运昌盛,佳人相依。”

麦柯轻轻嗓子,拿过床边的蜜糖水来喝。喝一点,心里也会甜一些。

滕诚的反应还是四个字:“果然狗血。”

麦柯笑道:“我不是作者,所以说的简单,很多感人和大气磅礴的场景和情节都被我简化了。挺好的,有情人终成眷属。难得一心人。”麦柯张口幽幽道:“这样的感情也就只有在书上有了。现实里,为了钱和利,其他什么都看不见也是不重要的。我就是这样的人。还有三个礼拜,我们好好玩。玩完了就互不相欠。合作愉快。”

麦柯低头吻上滕诚的嘴唇,带着挑逗和他全部的技巧。

滕诚冷着脸睁着眼睛看着麦柯的脸一点点放大。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没有反应,没有动作。

“我玩腻了,而且好像也没从你这儿得到什么好处。准备换一个下家另求发展。”麦柯知道自己在火上焦油。可是这个时候需要需要一个人让他们的关系悬崖勒马。滕诚不做,只有他做了。

麦柯笑得就更加无所谓了。

他看到床上的人微微蹙起的眉头在月光下微微地抖动着。

一个笑得轻浮,一个面色沉凝。怎么看也和这一屋子的月光和花瓣并不搭调。

麦柯等着滕诚的回答。

答案是,没多久,他就和滕诚交换了位置。

压着他的人动作有些粗鲁,扯得他很疼。

但是滕诚的话却很应景:“当然好好的玩。怎么会让你失望?”

……



30章 王石做了断麦柯遭殃

最后三个礼拜。

麦柯以为这段日子会很漫长,毕竟扯破了脸皮,滕诚知道他的态度日子应该不会那么好过。

那晚滕诚很野蛮,肯定是生气的,麦柯手臂上青紫色的淤青过了几天按下去还生疼。

只是麦柯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那天以后,他根本很少在别墅里见到滕诚。

晚上回别墅,往往只有管家在。吃好晚饭,麦柯就对着空荡荡的别墅玩着猫咪和狗狗,好像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没有土豪在那里哼哧哼哧地减肥运动,没有可爱的小表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也没有管家卖土豪讲各种滕诚的八卦奇葩事迹。

麦柯有些明白为什么滕诚在家能懒成那样——是没有什么期待的生活着,又在没有人说话的安静环境里,的确什么都不想做,脑子都能生锈。

麦柯又在二楼的大沙发上窝着睡着了,真金白银也窝在他脚边打着瞌睡。迷迷糊糊间,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麦柯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

“陈晓在车上,你把他弄回去让他吃点东西再睡。明天十点来接我东西提醒他带齐。”滕诚的声音哑哑的带着化不开的疲惫,沉闷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像是不经意的:“他人呢?”

没有管家的回答声,只有别墅大门关门的声响。

麦柯赶紧装睡,把头垂在毯子里,遮住一大半就不会露陷。

滕诚走近了,脚步声就停在麦柯的面前,熟悉的气息也传了过来。麦柯缓缓地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要太快,要缓缓地。

有软软的唇贴在他的额上蜻蜓点水般的划过。

麦柯不想动,只可惜滕诚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得醒了。

“回来了?几点了。”

“进去睡。”

一个装迷糊,一个不痛不痒地说一句就走了。

麦柯抱着毯子一直没动,担心滕诚饿了,等人去洗澡就去厨房热了点吃的放在土豪出来就能看到的桌子上。

这几天都这样,连每天早上都是管家送他去的公司。管家开车一丝不苟,也不爱说话,只是不忘告诉他滕诚每年年末都这样。麦柯觉得管家的语气里到底还是有对滕诚的不满——看样子陈晓也跟着受了不少的罪。

看来,所谓的好好玩,本想洒脱一点把滕诚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彼此留个好印象,却是现在连的机会都没有。

……

办公室里,也是年关将至忙得不得了。

而且王良和石经理之间的气场,好像又有点不太对劲。

已经午饭抛弃麦柯小半个月的王良又回到了麦柯身边,戳着盘子里的菜脸拉得特别长。

“喂,你什么毛病,经理又欠你钱了?”麦柯想到一大早王良在石毕办公室里扯着嗓子吵架就觉得这人八成是吃错药了,而且已经脑残晚期。图纸上屁大点小事情,他上纲上线地吵了好久。石毕好像也抽了,向来说话有礼貌从不大声的人也跟着争了好久。最后王良脑残地吼:“老子不干了,谁爱干谁干。”石毕还真答应了。

然后一屋子设计组的人大眼瞪眼小眼,很自觉地出去当做没听到。

那一幕真的很惊悚。

对面王良没说话,把嘴里的排骨咬得嘎嘣响。麦柯还想问什么,王良突然站了起来,走了。

麦柯也傻在那里。

周围的同事在窃窃私语。

“哎,今天怎么了,经理心情不好,王组也这样?”

“上午闹起来啦,你不知道?”

“王组和经理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刘姐每天来的早说王组天天帮经理买早饭呢。经理好事将近,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就吵起来了?”

……

麦柯一听感觉不对。

摸出手机去搜娱乐圈新闻。

果然——”影视歌三栖巨星田熙今晨微博晒鸽蛋,大方承认已与圈外男子订婚。”的新闻加粗加红地飘在娱乐版块的顶部。麦柯看了遍新闻,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自己的老朋友。

都说两种人不能碰,有钱人,出来卖的,和直男。石毕占了两个,麦柯不是没提醒王良,是好哥们之间太了解对方他也知道说了肯定也是白说,王良这个人,是要碰到石头撞一头血才肯回头的。

王良低着头闷头走着。

脑子里想的是——我要辞职。老子再在石毕面前找虐,我就不姓王!

在泰国的时候石毕生病,他没头没脑地跑过去,虽然乘人之危是不是很道德,但是他们在泰国明明是好好的。石毕病得像只小绵羊软乎乎地什么都听他的,要不是他忍着没兽性大发早就把人给做了。

只是这人还真的铁石心肠翻脸比翻书快。前天周六他晚上还装可怜穿着睡衣去对面敲门,石毕给他煮了一大锅面看着他吃完,他把人搂着亲了好久占尽了便宜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只是昨天一天没见到人,今天就和那个田熙订婚了?

搞笑呢?他王良算什么,他王良最次最次不也该是他石毕追那个女老师的工具?现在好像连工具的作用的都没有了。他忙活了那么久,一切都没有改变。石毕还要娶那个他不喜欢的女人。他王良就是个跳梁的小丑!

“碰——”

王良满脑子乱,撞上了什么都不知道。一张口:“烦着呢,没长——”

看到捂着肩膀也没什么魂走路的,就是他脑子里骂了好久的冤家。

石毕眼下还有淤青,都没看人,继续往前走。

“你等等!”王良低吼一句。

石毕的语气也是焦躁的:“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吵?要辞职我批。你还想怎么样?”

王良咬着牙,想咬人。

然后他就真的咬了。

“嘶——你疯了!”石毕挣扎着,王良咬着他的肩膀,是发狠的力道。

石毕吃痛,只是幸好这时候设计所的同事都吃饭去了,他们在的地方还算隐蔽。

“你……嘶——”疼痛钻心。石毕没挣扎,因为他被王良紧紧地抱着。

远处有同事的说话声靠近,王良终于松了口,拉着人就走。

石毕看着自己被拉上王良的小尼桑,看到小尼桑飞速在城市里穿行,看到车子停在他们的住的小区楼下。王良把他拉进电梯,暴力地开始亲他的脸,扯他的衣服。

石毕象征性地挣扎了会儿,不动了。

“这婚我必须要结,这也是我欠你。以后我们两清,我明天就搬回家住,以后别缠着我了。”

石毕对咬着他锁骨的人说。王良听了愣了愣,动作慢了下来。

“叮——”电梯到了11楼。

门打开了。王良把石毕拉了电梯。石毕很自觉地开自己家的门,王良跟了进来,把门关得很响。

“你那个老师呢?”

石毕往房间里走,拿了瓶乳液丢给王良,自觉地在脱西装衬衣。

他知道王良要干什么,他是欠他的。

“我问你,你那个喜欢很久的老师呢!”王良提高了嗓门吼道。手里的那瓶东西他只觉得讽刺,已经快被他捏碎。

石毕坐在床边专心地解纽扣,一脸的无所谓:“她孩子都能打酱油,而且我家人不同意。不想折腾了。”

王良冷哼,看着石毕露出好看的锁骨还有胸口白花花的肉,心里是又生气又焦躁又饥饿。

他想打人。还是忍住了。

“你他妈的娶那个女明星能幸福吗?”王良不知所措的只会骂人。

石毕抬头冷冷地弯着嘴角:“都是利益婚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和谁结都要结婚的。”

王良握着拳头,只觉得血气都往脑袋上涌:“我问你,那么久了,你对我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的喜欢,有没有?”

“……”

石毕没回答,低着头好久没有回音。

“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我回去上班……嗯——唔……”

粗犷的动作和压迫感一下子都涌向了石毕。

石毕被王良狠狠地压在了身下。王良是真的生气,动作又狠又粗暴地撕扯着他的衣衫。石毕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他只想着放松要配合,不然一定会很惨。

过了这次,他和王良就真的不会再有交集了。

身体的疼痛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而那些他觉得很重要的东西,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双手去抓住……

就这样吧。

哎。

卧室里的窗帘关得严严实实。

雾雾的光线衬进屋子里,照着床上赤裸着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

石毕的腿被扯成了异常羞耻的角度,身体里是王良在疯狂地挺近离开。

他嘴角应该被咬破了,现在正微微地长着,发出他并不熟悉的呻吟声……

王良没有什么废话,一切都靠本能地在摸索。

只有在进入石毕之前,狠狠地气势实则很温柔地亲了他很久,在他的耳边不可闻的说了句:“你tmd个我放松别,被弄伤自己……”

王良的脸贴在他耳边的时候,脸上湿湿的。

石毕只是紧紧地搂着人,感受着呼吸,等待经受着侵入。

其实王良很温柔。

就算他强行让他摆出羞耻姿势的动作很粗暴,但是在身体里的动作一直都小心翼翼。

身上会疼,也很烫。

石毕并不觉得多难熬,很快,疼痛就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胸口正一阵阵地涌动着什么,而且越来越强烈。抱紧人的双手,不自觉地搂得更紧了。

……

或许是前一天一晚没睡,或许是太久没吃东西,他很累也很困。

石毕随着自己在王良的率动里,只觉得身体飘飘然地越来越舒服和暖和。

意识也慢慢地涣散了……

他想到很多年前小雪老师走的时候,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爱他,对他好。

其实世界上还是有爱他的人的。

王良就是这个人。只是——

他们两个好像总是不对盘。首先,性别就不对……

现在这样或许是最好的。他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和屈辱,相反的,是他辜负了这个人。

其实是会有点舍不得的,如果王良不说破,王良不对他做这些,他们还能和以前那样。他就住在他的对面,每天一起上班下班,饿了会跑来撒娇要吃的,忙了无怨无悔地和他一起加班……

只是感情就是这样,付出了就想要回报。得到好处了,就想要更多。人是自私贪婪的动物,永远都不会知道满足……

“石毕,石毕,喂,喂,醒醒……”

“唔……”石毕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意识清晰了些,看到王良抱着他,在亲他,喊他。他的眼睛红红的。

“你……别憋着……对身体不好,射出来……”

石毕迷迷糊糊地蹭着王良有些干燥的嘴唇。

这才发现,自己身下硬硬地被王良来回地按搓着,那里涨涨的有什么喷薄欲出。

“唔……嗯……”石毕从来没有被人抚摸要害的经历,他有些恐慌地往王良身上靠。

王良作势把他拉了过来,让他的头埋在他的肩窝里,亲着他的额头……

其实这样的抚弄很舒服,石毕只觉得搂着他的手臂很结实,很有安全感。

而自己正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石毕一发泄出来,就昏睡了过去。

最后的记忆里,是王良的大手抚弄着他高潮后他有些痉挛身体,一下一下地拍在他的身后像是在赶走他的恐惧和疲惫。

石毕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醒来的时候他不记得梦了什么,只记得梦里粉粉的蓝蓝的,像是有什么好事发生,那里有两张很好看的笑脸……

王良走了。

身体变得很奇怪。

客厅的桌子上有一盒已经冷掉的外卖。

石毕坐在饭桌前吃了半盒冷冷的饭菜,还缓过力气来,慢慢地走去浴室。一个没站稳还在摔了一下。他自己爬起来,看了看膝盖没事,继续走。

……

王良找麦柯喝酒。

喝得不省人事,哭天抢地地骂自己是畜生不配当人。后来喝高了,还拿玻璃酒瓶要砸自己的脑袋。

麦柯吓得半死,好不容易人被他和酒保合力压住了。他赶忙摸出手机找人帮忙,他真怕王良回家会自残。

王良手机也没带,麦柯找不了他的家人,眼看王良又拿酒瓶砸自己脑袋。麦柯拨了个号码——

“滕诚,你的管家是不是有功夫,能不能借我一下,我在xx酒吧,我朋友他——啊——”麦柯的手被王良乱挥的酒瓶砸了一下,电话被打掉在了地上。

王良发疯地要出去被车撞,最后酒吧的老板都出来了。

场面一度混乱。

15分钟后。

麦柯狼狈地驾着酒鬼站在寒风中吹着冷风打车。已经第四辆出粗车拒载了,因为王良一上车就闹自杀,他们被司机一次次地赶了下来。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哎……”

王良还在那里动手动脚,突然就抱着麦柯大喊——”石毕,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别和那个烂女人结婚,你爱我,你爱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麦柯肩膀被压得厉害,手臂快被抓骨折了,于是只能顺着酒鬼的话说:“是,我爱你,全世界我最爱你,别嚎了,再嚎警察要来了。”

“快说你爱我,我没听够!”王良拉着麦柯就要亲。

麦柯吓了一跳,赶快别开脸,嘴上慌张地应和着:“是的是的,我最爱你,你——”

然后他看到他和王良大半夜惊世骇俗地在马路上叫喊让很多夜归的人侧目。而他们边上正停着一辆车,车上下来一个熟人,正用一种说不清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他。

“啪嗒——”一声。王良的嘴亲在了麦柯的脸颊上。

此时,麦柯那句”我最爱你”好像自带回响功能,在夜空里久久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