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一生一直在衣柜里翻衣服,试了很多套总是觉得不满意,抓一抓蓬松的头发,只觉得自己更是一点味道都没有。她气恼地跌坐在床上,沮丧着脸,一件称心的衣服都没有。
一生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给自己心里暗示,不就是去打个篮球嘛,穿那么好看干什么?跟个花姑娘似的怎么显现出她的英姿飒爽?她重新打开衣柜,找一件舒适的运动装即可。
在翻找的过程中,她偶然看见衣柜角落里挂着的一件水蓝色衣服,她愣了一愣,这是她高一过生日,宋爸爸带着宋安辰为她挑选的礼物。她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很吃惊,不仅吃惊于宋安辰知道她一直想要一件Teenie Weenie的衣服,还吃惊于他为她挑选的衣服这么合她心意,水蓝色、带帽,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与样式。那天生日,是她最难忘的时刻,妈妈那年身体尚且健康,宋安辰的妈妈也没与宋爸爸离婚,两家聚在一起,说不出来的欢乐幸福。现在两年下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质的变化。一生妈妈住院,叶爸爸医院单位两边跑,竹马也渐渐开始疏远,好多事情压迫一生的神经,她有些苦涩。
一生甩去以前的记忆,深吸一口气。人嘛,活在世上就是向前看的。一生如此鼓舞自己,随意掏出一件利索的运动衫套在身上,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一头帅气的短发,摆个胜利的POSS,微笑一百分!她雀跃地出门朝着体育馆前去。
一生以为她来的算早,当她来到室内篮球场上,她第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的宋安辰,一身白色NIKE运动衫,袖子挽在胳膊以上,秀出略带骨感却不失肌肉的长臂。他颀长的身姿站在篮球架下,头微微抬起,看准篮球框,以一个优雅的纵身姿势向里头球。
一直以来宋安辰就是学校里知名的全能校草,但一生片面的以为全能是什么都会,不管深浅。现在她才明白,所谓的全能不仅是什么都会,而且还是精通。
一生心里泛着一股酸,要是这么好的竹马归她所有,就好了。她想把他藏起来,私有霸占着,每天小心翼翼又心满意足地看上一眼,偷着乐一下就好。然而知道这个愿望很渺小,微乎其微。她叹了口气,直接朝他奔去,并喊着,“宋安辰。”
宋安辰闻声转头,一手拍着球随意地朝她走来,上下打量她,扑哧笑了起来,“头发打了啫喱水?”
一生鼓起腮帮,“不是,我刚完头,还有些湿。”
宋安辰了悟地点点头,一脸含笑地摆弄着手里的球,“我攻你守。”
一生看向海拔颇高的宋安辰,她足足比他矮一个半头,叫她这个矮子守这么个大个子?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准备撤销这规则,不想宋安辰已一脸奸笑开始蓄势待发!
她咬咬牙,来就来!偏偏不让他看扁了。她大步流星走到篮球场上,开始她矮人族的坚守。宋安辰步伐快、假动作狠、瞄点准,常常轻松三步上篮。一生也不泄气,即使觉得自己动作慢半拍,也要拼死守着,即使知道自己在吃大亏。
终于一生跟上宋安辰的步伐,当宋安辰想再来一个三步上篮纵身一跳之时,一生展臂跳跃,不想发力过重,加上小腿疲劳,抽了筋,她趔趄地朝着宋安辰前攲过去,宋安辰的手把球投射篮筐,被一生突然地钻进自己怀里惊讶不已,一系列“投怀送抱”全在空中进行完毕,而后就是双双摔倒在地。
一生趴在宋安辰身上,甚至可以闻到洗衣粉残留在衣服上的淡淡清香,还有感受到男生特有的温暖。她一时愣着不知道动了。宋安辰立即坐起来摆正她揩他油的姿势,略带关怀地问,“怎么了?”
“右小腿抽筋了。”
宋安辰二话不说,立即按住她的小腿,帮她揉捏。他眼神专注,不似以前的淡漠,让一生有些怔怔的。宋安辰细心地为她按摩以后,嘴里还不时地嗔怪,“那么卖力干什么?随便玩玩的。”
“是你太卖力了吧。”一生没好气地反驳他。
他不禁好笑,“你看我像卖力的样子吗?只是水平差太多而已。”
“你……”一生冷哼,不再搭理他。宋安辰扶起她,带她到一旁休息。再帮她捏了会儿,示意让她多走几步,见她能走了,便放开了扶住她的手。一生突然觉得没有他的搀扶,有些空空的。
两人坐在一起,却谁也没开口,宋安辰突然抱怨道:“这一年来,你都没理过我。”
“你旁边都有美女相伴,还需要我陪?”
宋安辰并不因这句话而恼怒,反而失声笑了起来,“她是我妹妹。”
“又不是亲的。”一生嘟囔一句,抱怨道:“少以这个为借口。”
宋安辰白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借口的,爸爸叫我对她们母女客气点,林若涵天天跟着我,我总不好赶她吧,你不知道,她是典型的公主病,动不动就哭,一哭我后妈就以为我对她不好,就和我爸爸闹,爸爸就说我不懂事,又来骂我,你说我能怎么办?”
一生没话说,低着头无聊地摸着自己还有些泛酸的小腿。其实她不应该怪宋安辰,因为她不懂家里来了一位带着孩子的后妈是怎样的情况,俗话说隔层肚皮隔层山,有些事情并不如自己想得那么豁达。
“最近我想了很久,我想考A医大。”宋安辰如是说。
“耶?你想当医生?”
宋安辰凝视着篮球场,“因为我喜欢一生,舍不得。”
喜欢医生这个职业吧。一生斜睨他一眼,“你个高材生,当什么医生啊!”
宋安辰一脸颓废地扶额,他知道他刚才那句话,被她歪曲了。他深呼一口气,转脸一副认真地看着一生,嘴还没张开,突然一生的手机响了。如一道惊雷,把宋安辰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话劈得皮开肉绽,没了生机。
一生看了看手机,是不认识的号码。她迟疑地按了接通,只闻那头传来禾晋的气急败坏地声音,“死女人,你是不是跟宋安辰约会去了?”
“啊?”一生吃了一惊,这他都知道?
“啊什么啊,是不是?”
“是……啊!你怎么知道?”
“人家的林妹妹跑我家找上我了,说你拐走了她的亲亲哥哥,叫我催你速速归还。”
一生无语了,这个林若涵霸占欲也太强了吧,她瞄了一眼宋安辰,再对电话说道:“你不趁虚而入?不像你的作风啊。”
“叶一生!”电话那端咆哮,“你个死女人,你长点脑子好不好?赶紧叫宋安辰接她回家。”
“什么,还在你家?”
“啊,嗯……”那头含含糊糊地,“她说她一觉醒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家长留个字条说出差去了,哥哥又不见了,所以就找我问问是不是你拐走宋安辰了。她不知道我号码,只记得我家住哪。”
“耶,连你家都知道住哪?”叶一生忽然暧昧地坏笑。
“死女人,你想多了,总之废话少说,赶紧叫宋安辰接人。他不来接人,她就不走啊。”
“不正合你意?”
“滚,速度来。”
电话那头啪地一声巨响,显然是摔电话。一生莫名其妙,禾晋的火气干什么这么大?她耸耸肩,对宋安辰说,“你去禾晋家接你的亲亲妹妹吧。”
宋安辰蹙眉。
“话说宋叔叔和你后妈都出差了?”怎么跟她爸爸一个时候出差?又不是同一个单位。
“嗯,后妈不放心,跟着过去了。”
“啊?还不放心?”
“后妈心眼小,前夫是因为一次出差搞的外遇才离婚的,前车之鉴吧。”
一生表示懂了。宋安辰起身抓起篮球拉着她,准备走人。一生问:“去哪?”
“接我妹妹回家。”
“那拉我去干什么?”
“也是你妹妹。”
她什么时候成那位玻璃心林妹妹的姐姐了?她才不要……
说也奇怪,一生只去过禾晋家一次,那次是高二那会儿班里组织的互助,她由于一道题卡住了,偏偏又下课,所以她就跟着她的小老师禾晋回家继续讲题。他家拥有一套单独洋房,很大,在那个时代有洋房算是有钱人。
禾晋的爸妈都在法国,本想带他一起去,奈何那时候他刚考上重点高中,加上那边语言不通,他死活不肯走,只好一人留在国内,不过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保姆,听禾晋说这个保姆是他爸爸的奶娘,家里穷,自家孩子无力抚养,他爸爸念及旧情加上他奶奶死得早,就接过来一起住,再者禾晋独自留在国内无人照料,也是正好。
只是尚且她这个只去过禾晋家一次的人都不怎么识路,这个与禾晋几乎没交情的宋安辰居然相当熟门熟路的走到禾晋家门口,为此一生感觉很奇怪。
宋安辰不理会她古怪探索的眼神,按了按门铃,开门的是个老奶奶,一生认得是那保姆。
保姆已经不记得一生了,她打量他们,问:“找小晋吗?”
里头传来拖鞋踏踏地的声音,而后窜出禾晋的身影,搂着保姆道:“奶奶,你不记得一生了?”
保姆突然恍然大悟,“一生啊。”目光转向一生的头发,捂住嘴偷笑,“这么有特色的姑娘,不会忘。”
一生眨巴眼,不明白她所指的特色为何?门前又走来一人,是眼睛比较红肿的林若涵,她含泪望着宋安辰,晶莹又闪烁的目光柔得像一潭水一般,“哥。”
宋安辰无奈道:“你跑别人家里来做什么?”
“今天是我生日,没一个人记得。”
宋安辰愣了一愣,一脸无奈,“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说了你会放弃跟叶姐姐约会?”
宋安辰不说话。林若涵也早就知道结果,低垂的眼,一副弱柳样。禾晋尴尬一笑,“我去订生日蛋糕,在我家过生日吧。”
林若涵却不搭理他,直接穿上鞋子,走到宋安辰旁边一副可人样,“哥,今天回家陪我过生日好不好?”
宋安辰抿嘴点头,目光转向禾晋,“你也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禾晋有一丝犹豫,看向一生,只见一生对他眨巴眼,表示随便。他想了想,再去看林若涵,只见她不是很友善的样子。他摆摆手,“算了,我就不去了。”
宋安辰也不强求,手拉住一生准备离开。他这一举动,在场的禾晋和林若涵皆瞪大眼,一副见鬼的样子。
禾晋突然大叫,“我也要去。”说着立即穿上鞋子跟了上去。
一生想抽手,宋安辰却握得很紧,一路上说不出的诡异。四人都比较沉默,直到走到一间蛋糕店,林若涵突然不走了,三人都回头看她,她闷声闷气地道:“我不想回家过生日,我想去酒吧过生日!!”她语气很重,带着公主一贯的骄横。
禾晋挠了挠头,“酒吧怎么过生日?”
“跳舞喝酒,随便发疯!”林若涵咬咬牙,盯着一生与宋安辰之间一直交握的手。
禾晋有去过酒吧,表示没意见,看向一向循规蹈矩的宋安辰,“你认为呢?”
宋安辰只是轻笑,晃了晃两人交握地手,一脸宠溺地问一生,“你喜欢怎样?”
一生有去过酒吧,只是都是在大人的陪同下,几个高三学生去酒吧她有些不放心。目光转向林若涵,她正用一双既敌意又鄙视的眼神睥睨她。好似是她叶一生碍着她似的。一生顿时不痛快起来,冷了一张脸,“见见世面也好。”
一生至今还在后悔自己为何要答应去酒吧,那种地方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层,鱼龙混杂,即使有人结伴,也总会发生一些意外。
chapter.12
四人准备想就地找一间酒吧坐下。林若涵在拐角处瞄到一家上用鲜红的楷体绘成的招牌——情调酒吧。不知为何她看见这四个字心生一种邪念。
她对其他三人指了指那招牌,“我们去这家吧。”
当他们走到这家酒吧门口之时,宋安辰有些迟疑,“这家酒吧看起来比较乱。”
“不会啊,就是装修的旧了点。”禾晋见门口的闪光灯处有几盏灯都断了丝灭了,也不换新的,墙上那红色的漆也掉落了不少。
“不止这些,门前也没有看守人员,只是草草写了未成年禁入,显然是个幌子。”宋安辰指着门前贴着比较歪曲的告示。
林若涵道:“那有什么关系,有你们两个男人在,也料不到出什么事。”
“这也是。”禾晋笑着挠了挠头皮,瞄向一生,“就这家吧,反正就是喝点东西,陪娇贵女疯一晚。”
“你说谁娇贵?”林若涵狠狠瞪他一眼,禾晋耸耸肩,表示当他没说话。
宋安辰思忖了一下,觉得除了这家酒吧不是很正规外,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有他两个男生在,保护妥当不会怎样。他望向一生,只见一生也在望着他,好似让他定夺。
“那就去这家吧。”宋安辰下了决心。
一生也不说什么,点了点头。她不是很想来这种地方,虽然她不是乖孩子,但在她当年的理解中,学生不该单独来这种场所。
四人一进酒吧,就听见震耳欲聋的迪斯高音乐。走在前面的林若涵和禾晋显然很兴奋,蹦蹦跳跳地走得很前面。宋安辰一直随着一生的脚步,慢慢的走。当走到正厅人群聚集的地方,宋安辰直接就把一生搂在身边,以免别人的揉挤导致失散。
一生突然被宋安辰这么亲昵的动作吓住了,她脸腾地一下红扑扑,想抬头看他一下,又不敢看,只是低着头任由他搂着。
宋安辰把一生带到另外两人已经坐好的位置上,禾晋就一脸兴奋地道:“这个地方很不错耶,什么酒都有,就是没蛋糕,我们去对面那家蛋糕店买个蛋糕来吧。”
林若涵一扫当初的阴霾,显得格外雀跃。她随着DJ的节奏哼了哼,大声道:“好耶,去买蛋糕,我们等你。”
禾晋点点头,拉着宋安辰往外拽。宋安辰对坐在位子上的两人叮嘱,“我们没回来之前,你们就乖乖坐在位子上,哪也不准去。”
“嗯。”两人同时点头。宋安辰这才放心的跟着禾晋出去。
当位子上只有一生和林若涵的时候,一生显得比较拘谨,林若涵显得高兴异常了些。当DJ曲子换了一首以后,林若涵更嗨起来,直接站起来问一生,“去不去跳舞?”
一生知道林若涵从小跳各种舞蹈,最近学的现代舞在文艺会上更是迷煞了全校,当DJ伴奏而来,舞蹈出生的林若涵自然是安奈不住。但宋安辰叮嘱在先,而她又比林若涵大,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会有一定的责任,她语重心长对林若涵说:“你还是等他们回来吧,我们先坐着。”
林若涵原本兴致勃勃被一生突然泼了冷水,显然有些不高兴。她一下萎靡起来,有些生闷气地坐在位子上。她突然向路过的服务生招呼道:“服务生,过来。”
这里的服务生样子比较潮流,不像一般娱乐场所的服务生平头平凡脸,而是梳着当前最流行的发型,染出一头绚丽颜色的发色。被叫的服务生走过来,手里拿着菜单,笑脸盈盈地道:“两位小妹妹第一次来?”
林若涵毫无戒备,点了点,随后拿起菜单开始研究。那服务生显然自然熟,直接坐在一生的旁边,笑问:“这位小妹妹显得比较紧张啊?”
一生瞪了他一眼,“别坐我旁边。”
显然,一生这样直接地拒绝让自信的帅气服务生有些发愣。要知道他的魅力对于来这里的女性而言,是无可抵挡的。也许是未见世面的女孩比较辛辣,服务生歪嘴一笑,站了起来,“你们两个到这里玩多无聊啊,多些人好玩点。”他朝着舞坛吼了一嗓子,“兄弟们,到这来玩。”
林若涵好奇望去,只见三四个男生朝这边来。年龄都不大,跟他们年龄相仿,只是出来混得早,显得比他们成熟许多,而他们更显得像是羽翼下护佑长大的雏鸟,稚嫩得太多。
一生被来人吓到,一时说不上话,林若涵见来人长得都不错,也没拒绝,反而还热情地发问,“你们会跳舞?”
“当然。”其中一名黄毛小子笑呵呵道。
于是林若涵跟他侃侃而谈起来,肢体还相当的丰富,指手画脚,不亦乐乎。一生乖坐着,那名服务生见一生端正坐着,扑哧笑了起来,“你这样多无聊啊,我给你拿点本店特色。”
说着,还没让一生拒绝就擅自行动。呆他回来,手里端了好几瓶各色洋酒,还有调酒用具。他再一次坐在一生旁边,放下手中的几大瓶酒,眼眉中带着一股肆虐的挑逗看着一生,“我是这情调酒吧的调酒师,小妹妹看起来对我很不屑的样子嘛?今儿哥哥心情好,给你调一杯‘本垒打’。”
“哇撒,阿羽,你是不是想本垒打啊。”他所谓的几个兄弟突然起哄起来,眼底有说不尽的暧昧。一生蹙了蹙眉,依稀记得“本垒打”有另一层含义。
一垒打就是牵手,二垒打就是接吻,三垒打就是拥抱,本垒打就是最后的底线。
一生睹了他一眼,也不知他到底卖了什么药。
只见这个帅气的潮流男人倒入波旁威士忌、白朗姆、白兰地一系列烈酒,加入2勺柠檬汁混在一起,调酒杯玩在他手里,肆意花样挥霍,各式高难度动作抛、甩、旋转,看得一生和林若涵目瞪口呆,他其他兄弟也纷纷吆喝叫好,当他把酒倒入其中,双层色调更是惊艳。
没见过如此华丽的招式和好看的鸡尾酒使得一生都不禁说了一句,“好厉害。”
调酒师阿羽很是自信地笑了,似乎早料到没有一名女子最后不倾心于他的魅力。那黄毛小子对他挤眉弄眼,端起那两杯酒得过程中下了两颗极小的药丸进去,递给一生和林若涵,“来来,你们喝喝看,很有味道的哦。”
此时她们都对这杯鸡尾酒极其好奇,林若涵二话不说一口饮尽,辛辣地她直留眼泪,这是她喝过最烈的酒了。一生先是喝了一大口,当那股辛辣呛入喉咙时,她险些吐了出来,她平时逢年过节,喝得也不过是葡萄酒,曾经偶尔喝过一口的白酒也没这么辣刺,度数太烈了。她不想喝第二口,却见几个男人都睁着眼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端起杯子又喝了几口,眼见快见底了,准备再喝时,宋安辰拧着蛋糕走了过来,见到位子上多了几个痞子样的男人,冷了一张脸。
禾晋随后跟来,见到陌生的他们,不禁高声问,“你们是谁?”
“哥,他是这店的调酒师,很厉害呢。”林若涵因喝了烈酒,脸已经烧红不得了,但眼里流露出的敬佩着实让宋安辰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这个调酒师为何而来,他只是单纯的自我保护意识强,他立即下逐客令,“不好意思,我们给我妹妹过生日,不欢迎外人。”
黄毛小子有些不甘心,“哎呀,我还以为就两位妹妹来这呢。”
调酒师阿羽站了起来,对黄毛小子说:“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撤。”随后对着还端着杯子的一生抛个媚眼,“我送你的鸡尾酒总要喝完吧?”
宋安辰看了下黄毛小子正在收拾的酒瓶,这都是烈性洋酒,喝了还了得?宋安辰对一生温和地道:“看样子,貌似很好喝的样子,我也想尝一下。”
“那给你喝。”一生巴不得不喝,立即递给他。宋安辰几口灌入,辛辣在喉咙口上,鼻息间还残留浓浓的酒醇。一般鸡尾酒度数十分低,因为会加果汁冲淡,而这鸡尾酒太烈,就连一下觉得自己有点酒量的宋安辰脑袋都立即疼了起来。
调酒师阿羽耸肩,对一生道:“这么个男朋友,满适合全垒打的。”这话,显然是一语双关。
一生顿了顿,不语。
待一哄而散后,座位上只有四人,显得安静许多。宋安辰点好蜡烛,三人为林若涵唱生日歌,然后开始吃蛋糕。禾晋兴致好,点了将近一箱啤酒,要和宋安辰拼酒。林若涵兴致又上来,她说她也要参加,一生此时胸口很闷,脸红扑扑,脑袋很胀,显然是酒劲上来,醉了。她只好退出,不与他们拼酒。
一生就坐在一边小眯了会儿,只觉得自己浑身越来越发热,有种想上厕所却没欲望。她微微眯起眼,只见桌子上一箱的啤酒都空了,林若涵和禾晋在舞池蹁跹起舞,兴高采烈。
宋安辰微侧在一旁,白皙的皮肤上已染成淡淡的粉色,显得更是生动清隽。他一手扶着肚子,呼吸略微急促。不知为何,一生突然很想靠近他的冲动,想紧紧地抱住他,腻着他。越是这么想,她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满脑子竟有了不纯洁的东西。
她霍地站了起来,却头疼不已,又倒在沙发上。宋安辰被响动吵醒,他微微张开眼看向一生,捏了捏额头,“你怎么了?”
“我好难受。”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感觉,她只能说是难受。
宋安辰微微眯着睡眼朦胧的眼,再看看表,此时快9点,他站了起来,向舞池走去,对着禾晋说了些什么,而后走回来,拉起软绵的一生,“我们先回去吧。”
“那他们呢?”
“我叫禾晋送我妹妹回家。”
“哦。”一生乖巧趴在他肩上,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有种想和他本垒打的冲动。她被自己的突然的龌龊思想吓了一跳,清醒了半分。此时他们正好路过吧台,见到调酒师阿羽那种风尘的痞子样时,她的手情不自禁直接揽住宋安辰的腰部。
她见过那么多男人,没有一个超过宋安辰。宋安辰干净清爽,晶莹白皙的好皮肤,立体精致的清秀五官,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澈,她喜欢这样的男生,很喜欢很喜欢。
她直接倒在他身上了。
宋安辰本身也醉了,一个倾身他趔趄几步,低头见有些不省人事的一生,苦苦一笑。那么烈的酒,亏她还敢喝。搭车回去的路上,一生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热,热得她受不了,小腹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攀在宋安辰身上,手不禁伸进他有些清凉的脖子上,摄取一点凉是一点。
宋安辰轻颤,摆正好一生,“别乱摸。”但他却不淡定了。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宋安辰一边搀扶她,一边艰难上楼梯,原本迷迷糊糊的心智,也这么一折腾清醒了许多。待到终于到了一生家门口,他问:“钥匙呢?”
“口袋里。”她依旧靠在他的肩上,手往裤兜指了指。
宋安辰去掏钥匙,惹来一生的全身颤抖。那种不轻易地触碰,好似让她这座迟迟逼自己不爆发的火山将要喷发。宋安辰没注意到一生的变化,开门带她进屋,由于她跟躺尸一样,宋安辰没法开灯,还好对她家也熟悉,直接送进她的房间,丢在床上。
他有些累,也倒她床上休息了一下。这一闭上眼,貌似沉睡的醉意又回来,脑袋因安逸又沉了起来。在黑暗中,一双小手抚摸着他的胸口,不灵巧却很燎火。
随之而来的,是他微妙的变化。
本垒打的效果,果然是本垒打。
chapter.13
当初升的阳光照进来,一生有些眩晕。她捏了捏额角,觉得自己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苦力活,把她累得腰酸背痛。她微微睁开眼,却正好扫到自己床上有个男人的裸背?她大吃一惊,倒吸一口气,几乎要跳起来。当自己吃惊地坐了起来时,蓦然发现自己全身赤裸,露出少女青涩的身子。她赶紧捂住被子,努力去回忆自己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她的记忆回到了昨晚那场黑夜,她好像很想有人抱她,当她触碰到床时,她突然浑身热烫急需想找一种让她遏制生理反应的东西,但她却不知道是什么。在她极度慌乱中,她摸到了如玉质般滑嫩的肌肤,比她手掌凉快许多。她突然想要得更多,于是她慢慢挪动了自己的身子,贴在那块比她冰凉的肌肤上。
突然有人握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嘴里碎碎念着,“别摸。”
可她就想摸。她没听那人的话,直接把头抵在他的胸口上,汲取那微微的凉意。直到她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想要得更多。
……
一生愕然停止回忆,身子不停地哆嗦着,她跟人上床了,她把她的竹马给上了。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是她先脱他的衣服,然后嘿咻嘿咻。
她方寸大乱,看着那裸背,更是担惊受怕,怕她稍微一个动作就把他吵醒,然后人赃俱获,到时候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了。她咬咬牙,抓起被子上凌乱的衣服,捂在胸口上,猫步下床。她很小心很小心,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她十分警惕地边看着宋安辰的睡觉动静,边一步步蹒跚走出房间。
当终于平安出了自己房间,她才得以喘气。可眼睑随之低了下来,显得落魄。她真是太糟糕了,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不能趁人之危,把人强暴了啊。
一生捂住脸,十分难过。她怎会是这么不要脸的女生!在洗手间洗了个澡,穿好睡衣,等待宋安辰的醒来,然后将会是一场兴风细雨。她特别的乖,热了牛奶和面包坐在位置上等待。
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她听见她房里有了动静,她的心立即加快几拍,该来的总归是要来了。当她房间门被打开的那刹那,她已经在给自己找一堆的解释了。她真不是有意趁人之危,强暴他的,她可以发誓,那时她真的是酒后大发色性,控制不住自己啊。
她正编着一堆借口,可宋安辰却没给她表现的机会。他只是睹了她一眼,脸红扑扑地,钻进了洗手间。洗完脸出来,直径坐在她旁边,吃着她给他准备的早餐,一句话也不讲。
对于宋安辰这种保持缄默的态度,她更是提心吊胆,但却有些感动。想来他是不想给她难堪,告她施暴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既然他都淡定了,她这个罪人也不能自首自毁前程,人家都帮她一把了,她该感恩戴尽。
她故做淡定地道:“昨天睡得好吗?”她笑得很灿烂。
宋安辰刚准备喝牛奶,听一生这么一问,差点呛到。他原本已有正常色的脸顿时红了起来,略有些不自在。一生暗叫不好,她这是触到他的痛处,他被强暴的痛处,失去童子之身的哀痛。
她真想打烂自己的嘴,干什么问这破烂的问题。
“嗯,除了腰有点酸。”他不是很自然地继续喝牛奶。
一生咕嘟一口口水吞进肚里,一副装疯卖傻地笑,“我昨天睡得可香了,一睡到天亮。”
宋安辰微微怔着看她。
“嘿嘿。”一生被他这么“专注”地看得发毛,极力避讳他的眼神,“哎,谁叫你昨天喝醉了上我床上睡,你要是上我爸爸的席梦思床上睡就不会腰酸了。”
他忍不住蹙眉了,略有抱怨,“也不知是谁……”
“啊……”隔壁对面传来一声尖叫,是林若涵的。宋安辰脸色大变,慌张地跑了出去。一生也跟在其后。当一浪接着一浪伴着哭声的尖叫自宋安辰房里传来时,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林若涵有自己的房间不呆,怎么去宋安辰房间了?
当宋安辰打开门时,震惊了。一生尾随其后,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吓傻了。怎么发生这种事,还要成双的?只见林若涵抱着被子,光裸着身子在床上痛哭。
但屋里只有她一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的踪影。这间屋子被弄得极乱,被子耷拉在地上,抽屉被翻过,衣服却撕破不堪,在纸篓里还惊现避孕套。这一情景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他们最不想联想的事。
宋安辰二话不说,直接打电话给禾晋,接电话的是他家保姆,说他昨日喝得烂醉,现在还没醒。宋安辰顿时心凉了半截,默默看着哭泣的林若涵,刚想上前安慰,林若涵却恶狠狠地瞪他,嚎啕大哭。宋安辰想为她拭去眼泪,却被她激动挠出一条长长的红印,“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宋安辰抿了抿嘴,“对不起。”
“啪。”她一个巴掌扇到宋安辰的脸上,他本身皮肤娇嫩,立即显出五指印。林若涵哭得越来越厉害,“都是你抛下我,你不是人。”
宋安辰沉默,不说一句话。一生有些心疼,刚走过去,只见林若涵发了疯似的骂她,“你个狐狸精,一定是你昨天晚上把我哥哥勾搭到你家的,要不是你……”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像是突然有人掐住她的脖子,让她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们。”她激动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极其疯癫。
宋安辰拉住一生,示意她出去。两人退去房间,皆沉默起来。宋安辰极其沉重道:“这件事,必须通知爸爸了。”
“她……她到底被谁……”一生还未问全,她手机响了起来,是禾晋的。她立即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他朦胧带着困倦嗓音,“找我什么事?”
“昨天你有送林若涵回家吗?”
宋安辰一听是禾晋,立即抢了电话,“禾晋,我临走之前不是让你把我妹妹送回家的吗?你到底有没有把她送回家?”
“有啊。”禾晋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那时我喝得有点醉,你妹妹也喝多了,我一个人根本无法送她回家,所以找了那名调酒师的朋友黄毛一起送她回来。”
“你把她送回家了?”
“我送到楼下,我实在走不动了,所以就叫黄毛帮我送上去。”
宋安辰深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吗?我妹妹被人糟蹋了,那个人很可能是黄毛。”
“什么?”禾晋声音顿提高几分,原本困倦的语气一下子炸醒,他支支吾吾半天,“我……我马上去你那。”
宋安辰把电话还给一生以后,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他懊恼地狂挠头发,自责不已。他最后还是拿起电话拨了他爸爸的电话。
电话那头得知此事,立即传来他后妈的尖锐又刻薄的恶骂,宋安辰默默听着,显得格外深沉。
当电话撂下,一生突然很想为他分忧,却找不到任何一句安慰的话,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他旁边,默默地看着他,只想告诉他,她想为他分一点忧。
后面的事,完全不在一生的接受范围内。宋爸爸要报警,但林若涵的妈妈怎么也不同意,说是毁了女儿的名声。那段时间正逢副市长选举,叶爸爸和宋爸爸都在候选名单内。然而宋家出了这一场大事,显然对宋爸爸是不利的。本来想哑巴吃黄连,有苦也憋着不说。可林若涵心灵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被糟蹋,心里阴影越来越重,最后选择了割腕自杀。
显然,这件事,再也瞒不住了。林若涵的妈妈那段时间哭得死去活来,一边骂宋安辰一边骂宋爸爸,然后再骂到了一生。
叶爸爸知道内情以后,专门找一生谈话,“安辰在我们家住过?”
“是,那天我们都醉了,就直接倒床睡了。”
“没发生什么事吧?”叶爸爸特精明,眼神中已暗藏着锋利了。一生摇头,“没什么事。”
“那你洗床单干什么?”
“哦,吐到床单上了。”连她自己都敬佩自己自己的圆谎程度,第一次落红,不洗难道留纪念?
自此叶爸爸再也没提这件事。强奸犯黄毛被抓却失口否认自己强奸了林若涵,他说当时她把她送到她的房间以后,只是鬼迷心窍想偷点东西,没想到当他在宋安辰的房间找东西时,林若涵就从背后抱住他,叫他要了她。嘴里一直表白说喜欢哥哥好长时间了,又哭诉自己多么委屈。
一个痞子本身就比较猥琐,美女投怀送抱,还加上动人的表白,于是自然木已成舟。
林若涵的妈妈知道以后,不动声色的跟宋爸爸离了婚。双方和离,林若涵被她妈妈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宋爸爸把宋安辰放到乡下闭门思过去了,将近高考也不去上学了。
然而事情总是接踵而至,一个月后,一生的母亲病情恶化,成为胃癌晚期,忙于拉票的父亲不得不停下工作,照顾生病的妻子。一生也因情绪不佳,月考成绩直线下降。
有几次,一生总会站在医院住院门口,看见愁眉不展的爸爸在大口大口的吸烟,眉宇间总是化不开那个“川”字,她只能站在一边看着爸爸,一点忙也帮不上。
她妈妈终于到了手术的那一天,其实仅仅只是为了续一年半命而已。然而爸爸却比以前精神抖索许多。当叶妈妈终于推进手术室,见到爸爸久违的释怀那刻,一生终于知道爸爸愁得是什么了?
是高额的手术费。虽她爸爸是政府官员,有医疗保险可以承包百分之九十的费用,但她妈妈是属于全职太太,根本没有这个保障。铁饭碗工资固定,自然是不会飞出钱来。而叶爸爸又是自尊心极强之人,他不可能拉下脸朝别人借钱。
那么这笔钱是怎么来的?不到半个月,警铃在她家楼下响起,把她爸爸带进去那刻,她才知道她爸爸贪污被抓。那年政府大力打击腐败分子,判刑极其重。她爸爸贪污不过一万,就判了六年有期徒刑。
她爸爸被抓不到一个星期,她妈妈旧病复发,常常疼得她汗流浃背。她每次都哭着跟一生说,她不想活了。一生以为她妈妈会舍不得她,一定会坚强活下去。可她妈妈坚持到她高考的前一个星期。
她想,她的世界崩了。在她几乎要疯得那刻,宋安辰从乡下回来了,他静静地望着一生,在她妈妈的追悼会上抱着哭的跟泪人一样的一生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你还有我。”
可她没听进去。她抛下所有,志愿报得天南地北,只为远离,却从未想起有个男人对她说过的诺言。
而这诺言,也随着时间的冲洗,淡了吗?
chapter.14
叶一生真的很老实,宋安辰叫她不要在他世界里转悠,她真的做到了,同在一个肿瘤科,医生与护士之间本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可偏偏上班一个多星期,宋安辰再没见过一生的影子。他不知为何,见不到了,反而更加的空虚。
一生正咬着笔头,坐在值班室里,拄着脑袋看《医疗手册》。抬手看看手表,正好是午饭过后,觉得是时候找护士长了。上个星期,她为了躲宋安辰,找各种借口与别人换值班,换了一个星期了,她再也找不出理由来,现在只好找本源,直接要求护士长给她换值班表。
她好说歹说,跟另一组的小护士简美美商榷达成协议,与她调换一下。她步行爬到护士长的办公室,敲了门。
“进来。”护士长在里头说。
一生打开门,见到护士长正在与人聊天,好似是有一面之缘的肿瘤内科主治医师罗洛施,很漂亮的一个女医生,听说是A医大的著名医师教授的关门弟子。她也抬头看了下一生,淡淡的。
护士长见是一生,问道:“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护士长,我想与简美美换一下值班时间,我的值班时间与我其他事情重合起来了。”
护士长笑容僵了一僵,“什么事情比你上班更重要?作为一名护士,不是你想那么随心所欲就能随心所欲,你要服从护士长的安排,懂不懂?”
“可是……”她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总不能说她为了躲宋安辰?她咬了咬唇,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行。
罗洛施轻轻看她一眼,眼中好似看透了什么似的。
“你出去吧。”护士长下逐客令了。
一生没法,上司不答应,这事算打水漂了。她心里不是很痛快地转身走出去。
“护士长,我也出去了。”罗洛施在她转身那刻对护士长说。
“再坐会儿啊。”
“不了,是时候去诊室了。”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待她开门出去,罗洛施尾随其后。一生刚走几步,罗洛施却在身后叫住她,“叶一生?”
一生眨巴眼,觉得很奇怪地转身,她这么有名?连内科的都知道她?
罗洛施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子里,举步朝她走来,上下打量她,确定没认错人,她轻笑,“你比照片女人很多。”
她愣了一愣,不明白她所指的照片是什么?
罗洛施覆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调侃一句,“我看过你的裸肩哦。”
一生忍不住抖了一下,退后一步,匪夷所思地看着她。罗洛施却扑哧笑了起来,转身走开。留下一脸茫然的一生,她的裸肩?她的备案里明明穿的是带领的衣服,怎么可能?
“一生!”她身后传来简美美的声音。她转身看去,简美美已经走了过来,神叨叨地望向罗洛施的方向,“值班换得怎么样了?”
“没换成。”一生有些难过。
“哎!”简美美好像更失望的样子,“不能跟冷情王子一个组了。”
一生嘴巴抽了抽,表示很无趣。突然又想到罗洛施那莫名其妙的话,不禁好奇打听起来,“这个罗洛施是A医大的吧?”
简美美也是A医大毕业,应该知道她一点。
“是不是有些高傲?”简美美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一句。
一生笑了笑,算是敷衍。她不觉得她高傲,觉得她阴阳怪气才对。简美美嘴角撇了下,对罗洛施极其不屑地道:“不就是胡教授的关门弟子嘛,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个医院,已经不止她一个人是胡教授的关门弟子了。”她哼了一哼,洋洋得意,“我们宋王子不仅是胡教授的关门弟子,还是一位综合性医术获奖得到胡教授唯一赞赏的高才生呢。”
一提宋安辰,她不淡定了。尴尬地随便敷衍一句,“既然综合这么好,应该选急诊或者总外科比较好吧。”当肿瘤外科还不如肿瘤内科呢,一般肿瘤外科都是接肿瘤内科的病人,没什么意思。
“哎,谁知道宋王子犯什么傻。”她还叹息一声,“当年选科的时候,胡教授也对他这种决定很纳闷,貌似是宋王子有一位亲戚死在癌症手术以后吧,对他阴影比较大。”
宋安辰有亲戚得癌症死了?一生有些茫然,不过她的母亲就是死在胃癌手术以后,对她的阴影倒是颇大,她对术后很恐惧,没由来的怕。
这时,路过的赵吉祥见到一生和简美美站在一起,不禁笑着小跑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们在这发什么愣?午饭时间都过了。”
“啊,速度回去。”简美美一溜烟地跑了。一生也想跟过去,但被赵吉祥拉住,把她带到小角落,神秘兮兮地发问,“你帮我问一问你那竹马,用什么护肤品,天啊,那肌肤嫩得可以用吹弹既破来形容了。”
一生愣了一愣。她对赵吉祥解释那次相亲的乌龙事件是这样的,宋安辰是她竹马,关系很好而已,就这么简单。当然在赵吉祥眼里,他们关系很不简单,这么优秀的竹马,岂有不染指的道理?为此一生解释,就是竹马太优秀,看不上她。可万恶的赵吉祥居然很赞同的点头,觉得这个很符合事实。
这几天一生为了躲避宋安辰常常不去食堂吃饭,随便吃点零食打发。落单的赵吉祥只好每天混到小桌子那边吃饭。赵吉祥每次回来总会发现宋安辰的一点好处,不是说他指骨修长,就是说他五官原来那么清秀,要么就是说他眼睫毛又长又翘,今天又来说他皮肤好……
一生白了她一眼,“你是去吃饭,还是偷窥啊?你家小桌子也不吃醋。”
“他?他能说什么?样样不如人家,王子就是王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哎,一生,真羡慕你,那么好的王子跟你两小无猜。”
她皮笑肉不笑。
“不过你最近怎么不去吃饭啊?”
“没胃口。”
“饭菜不合胃口?”
“嗯,也许吧。”一生随便敷衍一句。赵吉祥了悟,“这样的话,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
“那你的小桌子呢?”
“一起去啊。”
一生冷笑,“我还是不当电灯泡了。”
“怎么会?我叫小桌子带宋安辰一起,四人约会怎样?”赵吉祥突然奸诈地笑了一笑。一生看在眼里,忽然感觉鬼上身一眼,冒了一身冷汗,摆手转身会值班室,“懒得理你。”
“喂,我在给你制造机会。”赵吉祥在身后囔囔着,跟上前追一生。
她,早就不需要机会了。
***
下午快要下班之时,一名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口大口的喘息,“呀,大消息大消息。”
值班室里的几名护士面面相觑,什么大消息?
“言大医生的弟弟原来住我们医院。”一生明显看到这名护士眼睛在发亮。其他护士也簇拥过去,“哪个病房?”
“原来住G31高级病房来着,要不是他弟弟逃跑出院,我们还真不知是言大医生的弟弟呢。”
一生愣了一愣,G31?在她印象中一次值夜班有名小淘气乱按铃,被她捏了一顿。她眨巴眨巴眼,那个淘气鬼就是她师兄的弟弟?性格也差太多了吧?他弟弟得的好像是白血病,刚做完骨髓移植手术不久,现在居然逃跑了?一生立即给她师兄打了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才有人接,传来言珩疲惫的声音,“喂。”
“师兄,你弟弟找到了吗?”
言珩沉吟半天没说一句话,他没想到一生知道了这件事,更没想到她还会关心他,他苦笑,“那小子一向神龙不见尾,B市这么大,很难找。”
一生看了看手表,再过不长时间就要下班了,她忙问,“师兄,你在哪?我去找你。”
“你不是还没下班吗?”言珩略有吃惊。
“就差半个小时,不管了。”一生心一横地道。
言珩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好一会儿,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在为一生那三个“不管了”而心悸抑或者矛盾着。他最后才说,“我在……人民广场喷泉那。”
“嗯,我马上就来。”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对一旁八卦的赵吉祥道:“我提前下班一下,那个……要是护士长查人,你帮我扛一下。”
一生说完,就跑出去换衣服,根本不给赵吉祥问话的时间。偏巧宋安辰下班前查最后一次房,见到狂风刮过似的一生飘然离去。他怔了一怔。
耳边传来护士这么一段对话。
“我就说叶一生跟言大医生有一腿吧,瞧瞧,一说言大医生有事,里面跑得比谁都快,着急成那样。”
“我看也是,明明还是实习的,居然敢翘班,要是被抓了,可惨了。”
“怕什么,人家有言大医生做靠山呢,傍个大金龟,当然要多献点殷勤喽。”某护士特别的酸。
赵吉祥大吼,“你们见不得人家傍金龟,也去傍啊,说人什么是非,眼红成兔子似的。”
“你不一样,天天跑到宋医生的桌上吃饭,一看就知道没按好心。”
“你们……”赵吉祥怒了,直接飙了起来,只听见值班室里开始闹哄哄的,然而宋安辰却沉默地转身离去,手里的病例夹攥得很紧,甚至开始发皱。
他叫她恋爱,她还真听话啊。宋安辰不禁苦笑起来,然而心却酸楚不已,明明是自己说的话,此刻听起来却是那么难受。他怪她,怪她不把他当一回事,怪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可他做不到,即使她心里没有他,他还是那么在乎。
chapter.15
在人民广场的喷泉处,一名身材颀长,体型姣好的男子着一身白色T恤站在入夜广场上,他双手插着兜子,神情看起来极其疲惫,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一生下了出租车,极目望向四周,很远就看见了他,她轻呼一口气,跑了过去。
“师兄。”
言珩侧脸看去,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举步走向她,轻笑,“你还真大胆,不怕把你开除?”
一生睨了他一眼,显然不喜欢他这个打趣,她直奔主题,“你难道不知道你弟弟平时去的地方吗?”
“他第一次来B市,根本就不熟悉这个地方,这次出走,应该是我母亲把他看得太严了。”他带一生走至车旁,为她开了车门,跟着自己上了车。
两人都坐好在车上,一生道:“那他爱玩什么?”
“打游戏,泡美女。”
“额。”一生暴汗,第一次见到那个淘气鬼貌似就比较吊儿郎当的样,属性应该就八九不离十。她顿了一顿,“那我们去游戏多,美女多的地方。”
“娱乐场所那么多,怎么找?”
一生回忆,言珩的弟弟比较纨绔,一般像他这种的富二代应该偏爱奢侈豪华的地方。不过他还是个孩子,身上有那么多钱让他奢侈吗?她不禁问道:“他身上有足够的钱吗?”
“他从来不缺钱。”言珩笑了笑,“典型的败家子。”
“那你去B市最贵的娱乐场所。”一生回答。
言珩笑说,“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这所娱乐场所是一种全方位的大型娱乐地,包括吃喝嫖赌,极其奢靡的地方,乃是充满上层社会腐蚀气息的聚集地。常常上新闻头条,自然是扫黄和赌博。可也不知这新老板是什么来头,查封不到半年,前几个月又重新开张,虽然在外传改头换面,但本质一点也没改变,只是再没有检查这个地方而已。为此,B市的人都说,这个老板有来头。
不过还未成年的男生会去那种地方?一生比表示怀疑。然而言珩却笑说,“其实也可以看看。”
“噗!”一生大囧,那种地方,男人比较适合。她张了张嘴,想下车又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献殷勤来关心,现在说不去,这不是欲擒故纵吗?
她撇了撇眉,还真是自找苦吃。
海阔天空不在闹市区,却也不属郊区,正处B市独具一格的娱乐城。B市是经济枢纽副省级市,外来有钱老板聚会一般都来这娱乐场玩。
到了海阔天空的门口,一生才知什么叫做奢侈。黑色格调,却分外扎眼,全身被灯反射成五颜六色,门口的喷泉处呈淡蓝色,门口显金黄。屋顶幻化成繁星点缀,让人产生一种梦幻。两人刚把车停在门口,一名服侍生便站在车旁含笑而视。
言珩下了车,为一生开了车门,“等下要寸步不离我。”
“嗯。”一生跟着下车,点头。言珩把车钥匙丢给那服侍生,顺便还有一张贵宾卡。服侍生礼貌地道:“停好后,您的钥匙将帮你挂在总台处。”
言珩点头,走上红地毯。一生蹒跚几步,灯光这么扎眼,加上红地毯,怎么感觉有点明星的味道了?她跟着言珩走了进去,一开门,橙黄的灯光刺得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比外面还要亮堂几分。言珩带她来到赌局之殿,里面各色赌博方式,一生能知道的也就梭哈、杰克森、百家乐还有轮盘。言珩则是把目光在整个大殿轮了一圈,当目光锁定在杰克森的闲家位上的一名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男孩身上,他的脸色立即变了起来。他率先走到杰克森座位席上,静静看着他。
一生跟了上去,言珩的弟弟脸色还有些泛白,显然是术后还未调息好。只见这男孩显得分外老练,有板有眼地倾吐“要牌”“停牌”“加倍”等字眼。目光专注又有一定的摄力,很难想象是那乱按铃的无聊小孩。
当一阵掌声响起之时,只见他微微一笑,伸出手臂抱回一堆筹码在胸前。一生眨巴眼,这么多。
在她旁边有一人嘀咕,“这少年还真厉害,两个小时,三千块翻倍到五万了。”
言珩显然也听见了,抱拳依旧静静看着他弟弟。只见他弟弟又豪爽一挥,把刚赢的几万全压了上去,新的一局,显然比以前紧张了许多,各个开始屏息而视,目不转睛。
名牌暗牌各一张。他眼前的名牌是Q,数字很大,很容易爆牌。而庄家是A,这盘又是玩soft
total。可以当一点或者十一点,极其有利。现在只看他要牌还是停牌或者加倍。一般的人会选择继续要,拼一把,可他却不安常理出牌,直接说,“停牌。”
也就是说这局结束,只看暗牌大小了。庄家抿嘴一笑,出了个九。也就是说是二十点,庄家手里有A,是二十点中最大的,也就是说他必须是二十一点。而他手里就一张Q,代表十点,唯一能得十一点的就是A,而要是得了十一点的话,就是Black Jack,翻1.5倍。如果不是A,这五万就打水漂,分文不剩。
看客们都紧张他那张暗牌,悲观的人自然不抱希望。8副牌能有几个A?已经出了一个A,还有可能还会出现另一个A?
只见他打个哈欠,手一翻,一张黑桃A赫然出现在桌面那刻,整个黑杰克区欢呼起来,一生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就这么把钱翻了1.5倍?
庄家嘴角一撇,有些无奈,“年轻人,有前途。”
他只是站了起来,换了额值比较大的筹码准备离开,却正好面对了高深莫测的言珩。他讪笑,“哥。”
言珩拍拍他的肩膀,让他随他走一趟。言珩在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一生,“你先在这里逛会儿,我去去就来。”
一生立即点头。他弟弟瞄到一生,瞪个大眼睛,指着她,“你……你……”还没“你”完,就被言珩拖走了。一生扑哧笑了笑,她的样子很吓人吗?她无趣地极目看向整个赌局殿,一时也不知道该看些什么打法时间。
“耶?一生?”身后一名女子道。
一生怔了一怔,有些不大确定地转身,只见一名盘着现在最热的贵妇头,身着一身紧身的黑色露肩连衣裙的女人朝一生含笑走来。
她眉宇间的笑容有几分相似,小时候一生总是抓着宋安辰的手,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这张笑脸,“你妈妈好漂亮。”后来,他妈妈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宋安辰那张遗传下来的祸害脸。
多年不见,宋妈妈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般风情万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走过的每一步都是回头率那么高。
“阿姨。”一生嗫嚅不自在。当年要不是她强留宋安辰,现如今他们母子应该是在一起的。
宋妈妈扑哧笑了一笑,“我回国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是我家童养媳啊。”
一生皮笑肉不笑。很小的时候,两家爱开玩笑,从小定了娃娃亲,那时她也不懂,还傻呵呵地叫她“婆婆”。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宋妈妈朝她身边扫了一圈,“就你一人来这?”
“不是,跟朋友。”
宋妈妈表示理解地点头,“我回国也快两个多月了,一直没找机会去看看安辰,他现在还好吗?”
“唔,应该很好吧,他现在在B市附属第三医院当医生,我也在那当护士。”
“这样啊,”宋妈妈抿嘴乐呵呵地,“当年我叫他学经济,说什么不学,非要报医学院,也不知道当医生有什么好的,后来才知是为了他的童养媳,舍不得分开呢。”宋妈妈逗弄着一生,“你们俩高中就在一起了吧,现在也七八年了,什么时候结婚?”
一生愣了一愣,也不知怎么回答,一来她想不到宋安辰当时选医学院是为她,二来她万万想不到宋妈妈不知道他们六年前的事。
宋妈妈见一生吃惊地望着她,领错意思,“哎,这几年跟我外国老公到拉斯维加斯打磨,对安辰不闻不问,你们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没。”一生连忙摆手。
“那找段时间结婚。”
“啊?”一生道:“不行,我们……”
“有什么不行的,你们都二十五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未婚同居,可是一生,阿姨虽然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他一门心思扎在你那,但是在一起的多了,激情就少了,要是再来个未婚先孕,到时候婚纱穿不成,你哭都没眼泪。人生最漂亮的时候是穿婚纱的时候啊。”宋妈妈语重心长,一生却冒了一身冷汗,这都什么跟什么?她刚想辩解,只见一名服侍生走过来,“老板娘,老板打电话来了。”
宋妈妈睨了一眼,面无表情哼了一声,“嗯。”随即转脸对一生笑道:“有点忙,改天我去医院找你们去。”
“好。”她有些气馁,目送着宋妈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身影。
她还没解释呢,这个误会可真大,希望下次改天到医院找他们,不要再闹这样的笑话,要不她真想找块豆腐撞死。
还在她纠结的时候,谈话完毕的两人回来了。
“嗨,护士姐姐,你好。”他弟弟离她三步距离对她摆手。她礼貌的也摆手道:“嗨,你好。”
“扑哧。”他弟弟直接大笑起来,扶住言珩的肩膀道:“哥,你情人真逗。幼儿园老师挺适合她。”
言珩抿了抿嘴,显然对一生这么“儿童化”觉得搞笑。他清清嗓子对一生道:“我们先把我弟弟送回医院,然后我送你回家。”
一生点了点头。
在路上,某车内。
“喂,护士姐姐,我叫言琰。性别男,爱好女。”言珩的弟弟坐在后车,身子往前倾,对着副驾驶位的一生龇牙而笑。
一生一脸黑线,“我叫叶一生,性别与你相反,爱好与你雷同。”
言琰僵了僵,小声嘀咕,“难怪你喜欢我哥这类型的。”
一个爆栗赏在言琰的头上,言琰怒瞪言珩,“我是病人,需要呵护。”
“多呵护你,给你栗子吃。”言珩白了他一眼。
言琰对着一生道:“一生姐,你觉得我玩杰克森厉害不?”
“厉害。”
“其实我哥比我更厉害,我都是他教……啊!”言珩直接把手掌伸向他,把他推到后车位上,“再不闭嘴,我直接扔你下车。”
此时车正好位于人烟稀少地方。言琰立即闭上嘴,沉吟半天才道:“护士姐姐,我哥哥是不是对你也这么暴力?”
“啊?”
“他其实就是衣冠禽兽,对吧。脱了衣服就原形毕露了。”
一生立即呛住了。
“言琰,你再说一句,你立即下车。”
“OK,我闭肛。”
“你还知道你嘴臭。”
“……”后面保持沉默。一生忍不住扑哧起来,她从未发现,她的师兄还有这么一面,其实她也不了解他,她从来都是向他诉苦,一点也没过问过他的点滴。
一到医院,言珩就命令他自觉的下车,自觉地回到自己的病房去,言琰不是很情愿地与一生吻别。丢下言琰,言珩就送一生回去。
一路上,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一生透过他的侧脸,忽然觉得深沉。送至小区门口,车停了下来。
一生挽起包包,准备下车。言珩却突然安静的问:“一生,你今天为什么如此?”
“嗯?”她一下反应不过来。
“你知道吗?早晚有一天,我怕我无法再控制自己了。”
她沉默地看着他。
“你的竹马是宋安辰,是吗?”
她不动。
“你还爱着他,对不对?”
她依旧沉默不动。
“我懂了,晚安。”他对她一笑,眼神又回到了从前,带着师兄对师妹独有的宠爱。一生咬咬,忽然想到宋安辰的那句话,“你去恋爱吧。”
她师兄的这番话不得不让她往歪处想,可她也不会妄自菲薄,抿了抿嘴,只道一句,“宋安辰,我只是曾经爱过。”说罢,她下了车,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留在车上的言珩呆呆地凝视着,久久不能回神。
***
一生心里很烦,她加快脚步走到自己的楼下,只见在楼下有一辆开着前车灯的宾利,一位男子半坐半依靠在车头处,手里夹着一只烟,双手抵在车头,眼神飘渺地望着楼上某处,显得极其孤独。手指间的烟头在燃烧着,灰烬落了下去,脚下零星还有几根。她突然想到当年情人节后,在车棚,一脸含笑吃着她送的巧克力,脚下满地金纸,悬悬而望的少年。
她曾经爱过的人啊……
chapter.16
此夜,月色静好。发白的月光下,一生静静地望着那个男人。只见宋安辰掐灭了手指间的烟头,站了起来,准备上车。可就在那转身的刹那,瞟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生,两人如此的相望着。
他目光没有任何波动,好似一汪即将面临暴风雨的水潭,现在很平静,待会将会泛起阵阵涟漪。宋安辰放开正预开车的车门,朝她走了过来。一生顿了一顿,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三尺,他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她,似笑而笑。
在一生眼里,这种笑容很诡异,让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她张了张嘴,无不尴尬地干笑,“叶弟弟来找我的吗?”
他眉毛一挑,眉宇间闪动着一生许久未见的怒气,他说:“我来看月亮。”
她怔了一怔,只闻他接着说,“叶姐姐回来的真早。”
宋安辰很少叫她姐姐,在她印象中,他只叫过她一次姐姐,一次是初中那会儿,他们结伴回家,突然来了一位“程咬金”向她表白,她吓得不行,一时不知怎么回应,还是宋安辰帮她回应,他说,叶姐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笑得很无谓很真实,可一生记得他事后板着一张脸,很久没再跟她说话。
当宋安辰再次叫她“叶姐姐”的时候,她很有压力,只能装傻充愣,“额,其实还好,现在才十点半。”
宋安辰不接她的话,眼神却一直盯着她看,不眨眼也没有感情。一生被宋安辰这种不言不语却摄魄力十足的眼神看毛了,她投降,“好……好吧,是晚了点。”
“我饿了。”宋安辰突然开口。
无法想象,一个半天不说话的人,终于开口居然又是这老掉牙的借口的时候,一生真的差点摔倒。受到上次“无菜奉主”的教训,此时的冰箱里已经塞得满满的了,但她可以发誓,绝对不是为了这只常常对她说饿了的猪!
一生白了他一眼,“那你回家吃饭。”
“我很饿。”
“那你开车去店里吃。”
“饿得开不动车。”他脸色很不好,眼神一直逼着她,火辣辣的。
她咬咬牙,“那去我家吃吧。”
“好。”他开始似笑非笑,眼底万种风情。
一生睨了他一眼,哭笑不得。她领着宋安辰上了楼,可心底总会有那么点难过,他是她的竹马,是她爸爸挚友的儿子,她想远离却远离不了,想靠近却没有勇气。
一进家里头,一生打开灯,却怎么按也不亮,在黑黢黢的屋内,一生傻眼了,不会是灯坏了吧。宋安辰在身后道:“你家白炽灯好像断丝了。”
“应该是,你等我下,我去拿梯子换上。”一生颠颠地换上鞋子,开了别处的灯,跑到阳台取梯子。一生刚搬起梯子转身过去,就见宋安辰站在门口,接住她手里的梯子,不动声色地搬到客厅的灯下。
他道:“这种事,男人做比较好。”说着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她,爬上梯子,“灯泡递给我。”
一生愣了一愣,完全沉浸在突然而至的温暖中,她一激灵,连忙把手里攥着的灯泡递过去。他接住灯泡,就开始安装。此时突然有手机的震动声,在黑暗又寂静的屋内,显得分外扎耳。
“帮我接一下。”宋安辰在上头道。
一生连忙从她手里的外套中摸索到手机,顺道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耶?是罗洛施的?
她按了接听,放在耳边回应,“喂?”
“你是谁?宋安辰呢?”那头传来很不悦地声音。
一生瞄了一眼居高的宋安辰,老实地说:“他在我上面。”
“什么?你们在……在做什么……”那头传来颤抖的声音,一生刚想回答她,突然“嘟嘟”起来,好死不活地,宋安辰的手机没电了。
她无奈耸耸肩,此时周围突然被灯照亮起来,灯也安装好了。灯光照在宋安辰的脸上,可以清楚看见他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慢条斯理地下来,含笑却一脸深意地看着她,“刚才是谁的电话?”
“罗洛施。”
“哦?所以我才在你上面?”宋安辰盯着她笑。
一生被他这种笑摄住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有多暧昧的话,她吓得瞠目结舌,嗫嚅道:“其实……我的意思是你爬在我上面。”
她开始语无伦次了。她咬咬牙,还是不说话的好。宋安辰难道心情大好,一笑而过,拿起她手中的衣服和手机,问:“你这有充电器没?”
“有。”一生跑到房间拿充电器给他,还好型是一样的。宋安辰就地插电,重新打开手机,接着一阵阵的短信传来。一生眨巴眼,才关机不到几分钟,就这么多短信?还真忙。她嘀咕一下,只见宋安辰一一打开看后,拨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宋安辰轻声附和着,偶尔目光转向一生,似笑非笑。
“那时,我确实在她上面。”宋安辰含笑而视一生,眼中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一生大窘,一句话都不说。
“你多想了,不是我们很忙。”宋安辰顿了一顿,“她没挂你电话,是手机没电了。”
一生听得很无语,这个女人想太多了吧。
“嗯,知道了。”宋安辰挂断电话,蓦然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额,你不吃饭了?”一生这话是脱口而出,却不想这话带着几许挽留之意。宋安辰半眯起眼,对于一生如此的反应颇为兴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身前敧,“留我?”
“才不是。”一生侧过身,想站起来,却被他突然圈住,困在沙发上,一生傻眼了,“你干什么?”
“叶姐姐,我不准你恋爱了。”他眉目舒张开,眼神中带着他曾一贯的亲昵,好似回到了从前,他对她一向的宠溺。
一生盯着他的眼睛看,“为什么?”她突然颤抖起来,带着哽咽。
“不爽,我很不爽。”宋安辰蹙眉,“你懂吗?”
他不爽什么?她不懂。她咬咬牙,“那你去恋爱吧,我谦让。”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她明明是罪人,凭什么让着她?虽然这个理由很幼稚,却也是她唯一想到的。
宋安辰听到她这样的话笑了,那种轻浮地笑,她从未见过如此的他。
“如果我说我嫉妒呢?”宋安辰抬起她的下巴,嘴里的热气抚在她的脸庞,带着温温的热流贯穿她遍布的神经,她忍不住抖了起来,不太相信他的话。
“你别开玩笑了。”一生脸撇了过去,极力想静下心来。可不想他反手一扣,并不让她逃避,而是郑重地道:“你认为我是个淡定的人吗?”
她还未反应过来,他轻啃了下她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煽情燎火却适可而止。一生那双无处安放的双手微微颤抖,本想推开他却不知为何攀上他的脖颈。
宋安辰没料到一生在默许他的行为,嘴角扯起浅笑,“你在勾引我?”
她立即放开自己的手,想推开他,却被他双手擒住。他笑道:“可惜今晚不行,我有事。”他讪讪地站了起来,整理好自己褶皱的衣服,“欠我一顿饭。”他眯起眼。
一生翻白眼,“知道了。”他每次眯起眼,绝对是威胁人的样子,好似不照他做的话,他就不客气。宋安辰心满意足地点头,拿走手机然后准备离开。
一生目送他的离开,忽而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那时真的太主动了,完全不像她自己。她的脸顿时烧了起来,欲哭无泪的表情,宋安辰一定在笑她,欲女啊,欲女……
她捂着脸坐回沙发上,脸上火辣辣地,“心惊肉跳”地回忆刚才的一幕幕,眼神不禁瞟到了地砖上的一处,躺着一张白纸。她有些奇怪,厅里很少走动,怎么会有纸呢?
她站起来,走过去捡起那张纸,摊开一看,脸色泛白。
这是一张检验报告单,关于孕妇的检验报告单。上面赫然写着罗洛施的名字,并且检验结果属阴性。她不熟悉这个女人,不可能自己家里有这张检验单,唯一的理由就是这是刚才她掏手机,从宋安辰的外套里带出来掉在地上没注意到。
可宋安辰怎么会有她的报告单?而且如此深夜她又打电话给他,而后他就连饭也不吃就离开?一系列的联想,使得一生原本灼烧的热脸凉了半截。
她不得不往另一层意思上想。可这么一想,她突然发现自己不就成了一个十足的傻瓜了吗?她跌坐在沙发上,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烦躁了。
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求什么。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chapter.17
一生有很多天没见到她师兄了。后来听赵吉祥说最近医院实施医疗队下乡,主治医生作为第一批下乡队开拓去了。一生表示了悟,其实当主治医生很累,不仅常常面对大型手术,还要专研医疗研究,有时一天睡不上几个小时。她师兄虽然还年轻,却不得不面对作为主治医生的压力。
当七夕节的那天早晨七点,她收到了言珩发来的短信,上面简单写着:小师妹,牛郎盼着的七夕来了,你也要快乐。字里行间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感,却带着一份特殊的心意。一生回了一句:师兄,织女表示她很快乐。发完这条短信,她本想起床收拾去上班,蓦然发现今天好像是星期天,正好休假。得知是休假,她立即又倒在床上睡去,一睡就是下午四点半。
她挠了挠头发,走到厨房想热杯牛奶喝,牛奶刚放进微波炉里,手机响了。她颠颠地跑去接电话,居然是应该在七夕最忙的赵吉祥?
“喂?”一生奇怪地接听。
“啊……”顿时那头传来赵吉祥发狂的声音。一生吓了一跳,“你神经抽了?”
“一生,”赵吉祥嚎啕悲悯,好似一生死了一样,“我家小桌子今天回学校写报告,不陪我过七夕。”
一生嘴角抽了一抽,她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居然是此等小事?她没好气地说:“那你一个人过呗。”
“多孤独,多寂寞。”赵吉祥极其委屈地道:“明明有男人,却要享受单身的待遇。”
“那你想做什么?”一生对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也要这么痛苦,实在是大惊小怪。赵吉祥却不这么想,她本来所以的计划都想好了,看电影,去酒吧,打KISS,要是彪悍点,勇敢点,直接献身。她所有的算盘都打好了,结果泼了一盆冷水,没有男主角,她还唱什么戏?
赵吉祥捏着手上两张排了几个小时队的电影票,极其不甘,“一生,我请你看电影。”
“啊?两女的在七夕节一起看电影?”怎么觉得那么诡异?
“嗯,我在人民广场的那家电影院等你。”
“额。”
……
一生始终觉得别扭。好好的七夕情人节,两女的出去看电影?当她与赵吉祥会合的时候,表示很惊讶。赵吉祥今天很细心地打扮了一番,打粉底,画眼影,打口红,穿着红色的性感连衣裙,这天下了一番功夫。相较之下,一生显得太过朴素,白色棉质T恤衫,发白的七分牛仔裤。
赵吉祥亲昵地挽着一生,甜甜地道:“走,一起去看电影。”
一生古怪地看着赵吉祥,“你看起来很开心。”
“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天天开心呢?”说着就把她进电影院了。
显然,她们这天看电影,确实是个大大的错误。眼见几乎全是情侣双双入场,两位同性显得分外格格不入。当两人坐好位置以后,赵吉祥又不开心了,眼巴巴地望着其他位子上亲昵的情侣,极其嫉妒地说:“实在是太过分了。”
正在吃爆米花,等着电影开幕的一生被赵吉祥突然地暴躁吓了一跳,手里的爆米花哆嗦掉地,她侧头望向嘟着嘴的赵吉祥。
“明年我要把B市所有的电影院的单数座位票买回来,让他们不能坐双!”说着抓起一生捧着手里的爆米花塞到嘴里啃。
瞧,吃不到葡萄的不说葡萄酸,直接毁灭掉葡萄籽,让人再也吃不上葡萄。
电影才刚刚上映,赵吉祥的手机居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赵吉祥没好气地接听,“找我什么事?你不是很忙吗?”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赵吉祥的脸色缓和了点,“我跟一生在人民广场的电影院里。”
赵吉祥又道:“没人陪,就叫上一生了啊。”她顿了一顿,等电话那头说完,再道:“好吧,是你说的,我这就去你们学校。”
赵吉祥挂掉电话,拉着一生,“走,去A医大。”
“啊?”一生被踉跄地拉了几步,使了一把力让赵吉祥停下,问道:“为什么去A医大?”
“小桌子说让我们在A医大鹊桥相会,他的论文快写完了。”
“你们鹊桥相会,关我什么事啊?我可不想当电灯泡。”她当即想白她一眼,不想赵吉祥说,“你滴亲亲竹马也在A医大哦,特意嘱咐我,带你过去。”
自从那晚“报告”事件,一生也未见过宋安辰,心里的疑惑也解不开,她一直以为是宋安辰心想她知道这件事不敢面对,故意躲着她,却不想原来宋安辰回学校写论文去了。
她突然感觉自己怎么那么爱胡思乱想了呢?
去A医大也好,那个地方,是她一直梦想着的地方呢。
***
A医大属B市的大学城内中最大的专业性大学。当一生走进这所她从小梦寐以求的大学时,她心里突然沉甸甸的。路途临水的江畔,杨柳依依的树下,零零总总走来一对对情侣,或坐在椅上相靠着,或亲昵行走在树下散步,在夕阳的余晖下,有种慢慢变老的浪漫。
很多人说,A医大的环境很适合恋爱,来了A医大,不谈一次恋爱,妄来一场。确实不假,很浪漫。
赵吉祥见一生放慢脚步看A医大有名的约会地点,不禁笑道:“当年我和小桌子恋爱的时候常常来这,此情此景,忍不住干坏事呢,人家的初吻就在这里献出去了。”
“噗,我还以为是初夜呢。”一生捂着嘴偷乐。赵吉祥睨了她一眼,“那种事,必须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谈了一年就分手了,来不及。”
照她的话说,还真打算干?一生小惊一场。赵吉祥带她去了图书馆。A医大的图书馆有六层,圈形分布。两人上了南门,到了四楼才找到正在做笔札的他们。
那是四人桌,桌上布满了书籍。宋安辰带着一副学生用的黑框眼镜,架在他英挺的鼻梁上,衬在他白皙的皮肤下,宛如清秀又懵懂的少年,他和小桌子一人一边,显得很认真,就连她们的到来,也不知。赵吉祥一屁股坐在小桌子身边,放低了平时的大嗓门,挽着他的手臂道:“心肝,还要多久?”
她的突然而至,使得原本全神贯注的两个男人吓了一天,小桌子浑身一抖,宋安辰停下笔看向对面。小桌子道:“我没安辰效率高,他完成了,我没有,他现在帮我找资料。”
一生望了望宋安辰,只见他正含笑望着她,平平淡淡的笑容,却让一生很不自在。一想到报告单,她就分外不舒服。
“一生,别站着,坐啊。”赵吉祥看一生傻站着,连忙招呼她坐她对面,宋安辰的旁边,也就是一桌子上唯一的位置。
一生迟疑一下,还是坐在他旁边。
离宋安辰近了点,她反而不自在,随手拿一本书翻了几页,她随手翻到了女性生理构造这一章。她还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宋安辰却在旁边轻声道: “你这个不懂,可以问我。”
她立即停下来翻页,朝他扫了一眼,他却一副知识渊博的样子,“生理学,我可是满分。”
小桌子帮腔,“你妇产科学貌似也是满分。”
“貌似宋安辰每年都拿国家奖学金的吧,科科都是第一。”赵吉祥懵懵懂懂地也来一句。
一生望着嘴角挂着天经地义,无伤大雅的笑容之时,她不禁哆嗦起来,这个非人类,了解女人构造那么清楚干什么?她侧脸问小桌子,“你学这个肯定也很厉害吧。”
“没安辰厉害,嘿嘿。”小桌子一谈到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赵吉祥杵了他一下,“你怎么能跟人家宋安辰比,他可是周教授的关门弟子。”
“呀,安辰,教授不是叫你七点之前去他办公室一趟吗?”
宋安辰站起来,摘下眼镜,把一份资料递给赵吉祥,”你帮阿源抄一下,我先走了。”
“好。”赵吉祥傻了一下。
一生也茫然,不想宋安辰直接把她拽走了。她跟在后面问,“你拉我干什么啊?”
“人家二人世界,你当什么灯泡。”
“那倒也是。”一生点头,“可是,你有事,我怎么办?”
“很简单,跟我一同去见见我的恩师。”
“啊??”一生傻眼了。她不认识那个周教授,她去见他干什么?以什么身份?两人走出图书馆,一生越想越矛盾,想把手抽离宋安辰的手掌中,却不想他握的很紧,她抽不出来。
“那个,我去不大好,要不我在一个地方等你?”
“以你的好奇心,会丢了。”宋安辰顿了脚步,转身看着她。
“我保证乖乖的站在原地。”
“嗯?”他眉毛一挑,显然他太了解她了,她的保证往往是放屁。
“好吧,你不嫌丢脸就尽管带我去,你恩师看见你有我这样的朋友,肯定觉得你没品味。”她此时穿得实在太寒酸了,与宋安辰的档次差得太多。
宋安辰反而搂着她,“我愿意。”一生抬眼看着他眉梢的舒展,一阵恍惚。
走到A医大的校园里,她仿佛成了焦点,回头率很高,一生就纳闷了,他们两个很特别吗?不就是一男一女走在校园中吗?直到她听见……
“那不是高材生宋安辰吗?旁边那女的是谁?还搂在一起?”
“啊,就是上上届校花罗洛施追了N年也没追到的冷情王子宋安辰吗?他当年不是说不谈恋爱的吗?”
一生愣了一愣。原来罗洛施就是追宋安辰追到毕业的校花。她咬咬牙,他丫的其实早就跟她暗度陈仓了。她甩甩胳膊,抖掉宋安辰的手,“被罗洛施看到不好,毕竟你跟她……”
“我跟她有孩子了?”宋安辰帮她接了她难以说出口的话。一生脸色泛白,默认了。
“你想多了。”宋安辰抱胸望着她,轻声覆在她的耳边对她说,“我挑食。”
chapter.18
晚霞抹在宝蓝的天空上,每一寸挥洒出淡淡的粉,衬出夕阳的无限好。A医大校园陆续开始归宿,道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
在道上,有一道很独特的风景,被八卦之人堪称“七七事变”。为何被如此八卦呢?因为一度被怀疑是 GAY的冷情王子,此时身边多了一名神秘女子,两人亲昵握手,还甚至搂着。
现在却正在大庭广众之下,耳鬓厮磨?
宋安辰的身子微微前攲,双手抱胸在一生耳边说话。动作在他们二人来说是平常之事,但对于传言来说,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七七事变在A医大的演变结果是,冷情王子久觅男同志不遂,终于无奈被掰直了。
人肉搜索神秘女子,发现不是A医大的学生,于是更加疑惑了,自然这也是以后的事。此时一生听了宋安辰如此回答,不甚理解地眨巴眼,“这关你挑食什么事?”
宋安辰道:“一般吃过肉并且上瘾的话,对其他肉过敏。”
这话对于怀着少女情节看小说的一生来说,可是听懂了,她顿时臊红不已,干咳几下,岔开话题,“别耽搁了,去你恩师那吧。”
宋安辰眼睛眯了眯,漆黑的眼眸带着他特有的气势,不摄人心魄却也够心惊胆战。一生别开眼,不去看他那种眼神,理了下自己的额发,看向别处。
“走吧。”宋安辰也不咄咄逼人,他太了解她了,她是一只兔子,着急不咬人而是装死的绒毛兔,他只有先把她毛顺滑溜了,再好下手。
一生望着先行一步的宋安辰,暗地里吐吐舌头,翻旧账,她很怕,想起年少自己把自己的竹马给强了,然后逃之夭夭,逍遥法外。现在她最怕的不是宋安辰本人而是他的旧事重提。
***
周教授在看书,坐在书桌前,带着一副老花镜,头发花白。年龄不是很大的样子,可却有很多显老的特征。这是一生初次见到周教授的第一印象。
宋安辰一进屋,周教授便摘下他那老花眼镜,惺忪的眼睛眨了眨,略带疲惫地抬眼望向宋安辰,“安辰,你的学术论文我帮你发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采纳,学校方面最近问我,你愿意不愿意在学校当个助教?”
“不了,在医院挺好的。”
周教授表示知道了,目光随便扫了一眼一直站在身后的一生,本来眼睛有些微眯,待看清来人,倏然睁大眼,颇为吃惊道:“呀,这个不是安辰的女朋友吗?”他说完,笑眯眯朝一生走来,上下打量,和蔼一笑,“比照片漂亮多了。”
一生颇为讶然,不解地看向宋安辰,只见宋安辰噙着笑容对周教授说,“今天我们都没上班。”
周教授点点头,对一生说:“叫叶一生对吧?”周教授依旧笑呵呵地看她,一生有点懵,突然而至的自然熟让她找不到北,只能迟疑地点了点下头。
“认识你快五六年了,一直知道安辰有女朋友,可那小子说你在外地读书不能来,我看就是舍不得。”他爽朗笑了笑,回头看宋安辰,“这会儿怎么舍得带你宝贝来了?”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然要让恩师看一看。”宋安辰撒谎从不脸红,甚至眼皮不跳,眉眼带笑,带着毫无伤害的洋气。
一生嘴角一抽,她还真不有点消化不良了。
周教授了悟地点头,开始和宋安辰讨论些学术问题,宋安辰刚坐下,瞟了一眼正站在看她的一生,轻轻一笑,“你到沙发上看会儿报纸,乖。”
那个“乖”字自他嘴里吐出,轻翘薄唇,语气酥软,在外人看来是一波电流,给人轻轻的麻麻的感觉,而这个字对一生而言,是十万伏特,直接把她烧得外焦内嫩。
“哎呀,安辰,我知道你舍不得女朋友晾着,不耽搁几分钟。”周教授假装吃醋,语气酸溜溜的。
“没办法,习惯了。”宋安辰很自然地笑了笑,那种感觉就好像真的成了一个习惯一样。一生看不下去了,她从来没发现宋安辰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为了给他一个面子,她决定沉默。她坐在沙发上开始捧起报纸胡乱地看了几眼,也没真看进去,心不在焉的。她偷偷抬眼瞄向宋安辰那边,只见他很认真地在听老师讲课,一丝不苟,那股认真劲又好似让一生回忆起宋安辰从小到大的习性,他是那种没兴趣就不会做,一有兴趣就会做得最好的人。她妈妈曾经总是指责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毅力,不像宋安辰,一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做自己所要坚持的事。
一生觉得,他这种精神说好听点是执着,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她才不要像他这样呢。她鼻子拱得很高,藐视他一眼,却正好被他偶尔抬起的眼眸碰个正着。他朝她灿烂一笑。
这笑容绝对不是友善的,一生敢保证。
“咳咳。”周教授见两人“眉目传情”咳嗽提醒着。一生立即缩回报纸内,嘀咕着宋安辰纯属故意对她那么灿烂一笑。
她努力瞄了眼自己手里拿着的报纸,感觉没有任何兴趣,全是一些医学术语,在大学已经背了很多了,现在看了都倒胃口。她只好拖着腮,一脸无聊地看着两位矜矜业业的有爱好学者在讨论所谓的学术论文。
越来越无聊,结果直接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她发现她趴在一个厚实的背上,鼻尖能偶尔闻到一股沐浴露的清新香气,偶尔留香,若有似无的那种,最让人陶醉。一生睁开眼,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宋安辰的后脑勺!她抿了抿嘴,不敢动弹,她此时正被宋安辰背着,两人朝着校门口走去,在乳白色的月光下,寥寥无几的学生漫步于学校好似只是一些幻影,她突然只觉得这么偌大的学校里,只有她和他相依偎在一起,一起慢慢走向夜的寂静里,相濡以沫。
一生复而靠在宋安辰的背上,从心底忽然暖暖的。她真想一直走下去,走进属于她和他的城堡里,从此公主与王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惜,她不是公主,王子不会属于她。她不过是辆便宜的桑塔纳,雇不起开宾利的司机。
她叹了口气,轻轻地,却被宋安辰听到了。宋安辰的眼神在被洗过的月色里,显得分外闪烁,比天上任何一颗星星还有明朗。
他是那一种人,决定要得到一样东西,就会坚持不懈地去得到,不管过程是争是强,还是夺,即使是遍体鳞伤,他从不想去放弃。
只要他决定的事。
***
宋安辰把她背到校车棚内,站在他车的旁边,在空旷的地下车棚内说话先得特别大,“起来。”
一生装睡不了了,猛得睁开眼,“我起来了。”
宋安辰把她放下,微微一笑,“睡得可舒服?”
“还行,就是四肢乏力,肚子睡背气了。”一生伸个懒腰,困意十足的表情。
“经期是不是快来了?”宋安辰掏出车锁,按了一按,极其随意地说了一句。一生眨巴眼,愣了几秒,脸上火速红了起来,这个大变态,他怎么会知道?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小屁屁,没有见红啊。
宋安辰扑哧一笑,“别忘了,我妇产科学满分。”
一生嘴角抽了一抽,直接白了他一眼,这个大变态,比女人还了解女人,太可怕了。
宋安辰开车送一生回到小区内,这次他没找破烂借口上去小憩一会儿,把一生送到楼下就扬长而去了。一生目送他的离去,突然有些小小的失望。回到家,发现已经将近凌晨,自己肚子竟然饿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一生只好煮开水泡了包方便面吃。她端着碗面颠颠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吸面条。“呲”地一口,“嘶”地又一口,“呲”了几下,她发现自己下身突然哗哗一声,她讶然了。
宋安辰那张乌鸦嘴,一提此事,她亲戚立即就来了。悲催的大姨妈半夜三更上门了。她连忙站起来,跑到卫生间去,更悲催的事情又发生了,她的护舒宝没有了。她欲哭无泪,只好先拿个护垫垫着,急急忙忙抓了桌上一些零钱就跑出去买生理用品。
她小区的超市不是24小时营业,当她伫立在超市门口的时候,她几乎要尖叫了。她望着已经有些荒芜的四周,不禁打个冷战,今晚没有护舒宝,她该孤枕难眠了。她咬咬牙,床单不能被玷污!
她冲出小区,去隔壁的小区超市买。
凌天小区的超市是24小时营业,不仅如此,超市装潢得特别明亮又宽敞,很像一间大型综合超市。当一生进去以后,她发现她是对的,这是一间很大的综合性超市,买个护舒宝她直接转晕了,找了半天才找到女性生理用品区域,可当她看了看那整整一排的“大型创可贴”也不见她的护舒宝,不仅如此,这上面上架的都是价格超过两位数的。她摊开手里皱巴巴捏着的十块钱,欲哭无泪。情何以堪,这里最便宜的也是十块八毛钱,她不够。她的护舒宝最多五块八,她一直都用那个,早就定型了价格,出门也没多想。
她开始焦躁了,让她回去拿钱再回来,简直要她老命。她来回转了一圈又一圈,试图找个低于十块钱的,最后她终于放弃了,实在没有。
正当她仰天长啸的时候,她见到远处冷冻区的宋安辰?她寒战一下,在这种时候,遇见他,到底要不要求救?她来回踱步,进行了强烈的思想斗争,正想豁出去,却见宋安辰推着购物车已经站在不远处,朝她暧昧一笑。
“犹豫牌子?”
一生睨了他一眼,不理他。
他讪讪而笑,“你继续。”说着,转车走人。一生一见熟人要走,干着急又不敢跑过去。她纠结万分之时,宋安辰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她轻声说, “回去煮点红糖水喝。”
一生豁出去了,三步上前,把手里的“大型创可贴”望他购物车一扔,然后望向别处,“啊,这个超市好多东西啊,我陪你买。”
宋安辰盯着购物车里比较扎眼的物品,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促狭,“建议你用棉质,网质没有棉质健康。”
一生张着嘴,僵硬地笑笑,“宋弟弟,不要这么专业好不好?”
宋安辰不理会她,大大方方走进女性生理物品区,把原来一生丢在购物车里的发回去,帮她挑了一些扔了进去,然后泰然处之的走出去。这种娴熟自然的购物姿态让一生哑口无言。她尚且是女人,买这东西都有些不好意思,这丫的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这么好意思?
变态!一生在他背后唾弃一把。
“呆着干什么?不是陪我买东西吗?”宋安辰转身,一副帝王姿态。
一生“嗷”了一声,跟了上去。不得不承认,宋安辰有居家男人的潜质,不买速冻食物,蔬菜、肉类知道怎么挑新鲜的,生活用品也知道什么最实用。此次购物,几乎都是生活上所需,不想一生,每次去超市,总会买些杂七杂八的零食或者冷冻食物。
宋安辰果然有自己的养生之道啊。
待结帐之时,宋安辰对收银员说:“这些都独立装一下。”他所指的,就是一生的“大型创口贴”。收银员轻飘飘望一生和宋安辰瞟了一眼,人家没表露什么意思,一生就不好意思了,红了一张小脸接过单独出来的袋子。
待出了超市,宋安辰说:“以后出门还是带钱包吧。”
原来他知道她的囧态了。她干笑两下,声音弱了几分,“我以为这东西不会那么贵。”
“这超市专给凌天小区的居民开设,里面的东西有点贵。”宋安辰扫了眼一生身上的连衣裙,和她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禁蹙眉,“你是不是没带钥匙?”
“嗯?”一生眨巴眼,思索一下,立即睁大眼,哭丧地悲鸣,“完了,钥匙放在包包里,忘记拿出来。”她今天晚上要流浪街头了?她望着黑幕的街道,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很想晕过去却晕不过去,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宋安辰,“借个电话给我,我找房东。”
“房东在这附近?”
“没,貌似在B市西区。”
宋安辰嘴角一抽,“这里是B市东区,现在几点了,你认为可能吗?”
“那怎么办?我身无分文,手上没电话,难道要我露宿街头?”一生此时很想晕。
宋安辰沉吟一会儿, “去我家住一晚。”
“啊?”一生退后一步,吃惊地望着他。
“你贴个大型创可贴,你认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吗?”宋安辰突然面带微笑,望着一生。
貌似,是的。一生迟疑一下,望着身边的宋安辰。怕什么!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而且今天她大姨妈,就更不用怕了。
她挺起胸,大义凛然的样子,“好。”
宋安辰微微一笑,丹凤眼眯起,如一只狐狸。
chapter.19
凌天小区分两种楼,A-C栋属于复式楼层,D-E属于平层,F则是高层。一般年轻的富二代都会选择时尚的复式楼层,而宋安辰住的便是A幢区。
一生第一次来宋安辰的新居。里面色调简单,多于乳白和森林绿为主。一进屋便是宽敞的大厅。米色沙发上还放着十字绣抱枕?一生眼皮跳了一跳,一个大男人搞这玩意儿?
宋安辰看出她的抽搐,漫不经心地道: “朋友送的。”
一定是女孩子吧。一生睨了一眼,手里提着她的女性用品,轻声咳嗽一下,“我想去下洗手间。”
宋安辰侧脸朝着黑桃木门的方向,“那里。”
一生点头,跑了进去。她立即反身关上门,呼出一口气。她望了望这间洗手间,瓷白色砌成,头顶吊着一抬金花灯,橙黄的灯下,照耀在镜子里的脸有些泛红。
哎呀,肯定是在流血,血液特别活跃造成的。虽然她如此解释,但她清楚明白平时的这个时候她脸上是毫无血色,跟个病人一样,哪像现在红光满面?
她磨磨唧唧干好事情以后,出了洗手间,就见宋安辰端来一杯红糖水递给她,“喝了。”
一生接过,说了声,“谢谢。”
宋安辰微微眯起眼,“喝完去洗澡,别泡澡,去淋浴。”
他还真专业,还真把女性经期当一回事,一生自己都自愧不如了,虽然她知道这些忌讳,但是她总是懒得搭理。
“那我睡哪?”一生四下望去,这房子很大,但她实在不了解,不知哪里是客房。
“看你表现。”宋安辰抱胸睥睨着她,眼眸闪烁如晶莹剔透的玻璃,要是往深处探究,则会瞬间碎裂,砸得她七荤八素的。一生不敢多看,也不去深究他话的意思,直接奔到洗手间。
她调了调水温,觉得适宜,便脱下衣服想沐浴一下,洗个干净。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地捂住胸口,夹着双腿,惊慌地问:“谁?”
“除了我还有谁?”门外传来宋安辰的声音。
“干什么?”
“给你送睡衣。”外头的男人表示很无奈。
“我……我已经脱光光了。”一生急于表达自己的紧张,却不知这句话带着某种意义上的诱惑。门外好一阵沉默,半天才道: “我把睡衣放在门外。”
这下又没动静了。一生盘算着还会有什么事,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声音,她才稍微放松,从新开始沐浴。当她洗完澡,擦洗干净后用浴巾包裹身子,蹑手蹑脚地打开一个小门缝,往外伸出胳膊,去摸索放在门外的衣服。当触及到软绵绵的布料以后,她一抓,把衣服抓了进去。当她摊开衣服一看,不禁傻眼了。这是一件相当性感的睡衣,摸起来手感极佳。她忍不住瞄了下这款比较个性的睡衣品牌,手不禁哆嗦一下。
LaPerla!这个品牌对于爱看时尚杂志的一生来说并不陌生,令人喷血的睡衣,使人血压增高的价格,意大利拉佩拉牌内衣也许是世界上最美丽也是最昂贵的内衣品牌了。宋安辰家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内衣,还是高档品牌?这显然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一生脑子又胡思乱想起来,难不成宋安辰金屋藏娇?
当她穿着这款“炫耀”系列LaPerla睡衣出来时,宋安辰正依靠在门的对面,抱胸而视着她。那目光中带着几许笑意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满足。
一生第一次穿浴袍式睡衣,她一面纠结地系着丝带,一面走出来抱怨,“这衣服太布料太滑了。”
宋安辰走到她身边,离得她很近,他轻扯着她的手放在一边,帮她系丝带。他那灵巧又修长的指骨盘在丝带,环绕一圈,娴熟地打了个结。
宋安辰轻轻靠在她的耳边,微微嗅了嗅,几许赞赏又诱惑十足地道:“嗯,很香。”
他呼出的热气抚在她的耳垂,使得她浑身颤抖,不禁地退了一步,然而整个右耳和脸已经红得跟煮熟的小虾一样。宋安辰细细观察着她这种微妙的变化,含笑看着她。
一生不敢看他,只觉得他眼中带着一种猎食的感觉,而自己就好像是已经掉进陷阱的猎物一样。
“我困了,我想睡觉。”一生道。
宋安辰笑道,“跟我来。”
她怎么觉得这三个字这么别扭?她很心慌却又有点放心。她不怕来个什么突然强暴事件。她有大姨妈护体,哪个男人敢动?这么一想着,她就自我心安理得地跟了过去。
两人上了楼,让一生史料未及的是,复式的整个大阁楼被宋安辰扩成一间开放式卧室还有一间洗手间,超级大的卧室这么空旷是不是有点浪费?里面家具全是米色调,床上用品是白色系列,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整洁到洁癖!!
一个大男人,喜欢这种容易脏的颜色这也就算了,但陈设这么干净整洁实在是说不过去,她一直以为男人是臭袜子满地堆,桌上乱糟糟的那种邋遢样。
她迟疑地无法动弹,宋安辰回头看她,“怎么了?”
一生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们一起睡?”她这是疑问句,但她的意思是想说,就一间卧室一张床,这明显是他的卧室,领她来这里睡,难道是一起睡?她这绝对是疑问句,明眼人都会认可的。可偏偏宋安辰却把这疑问句当成了反问句。他微微蹙眉,做了一番认真思索,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你敢保证你不扑上来?”
“咳咳。”一生呛了一口口水,大怒。他这话感觉她是超级大色女了,以前的那次纯属她醉了,她不清醒,而这次她相当的清醒。她完全忽略了她刚才问话的目的,为这句话杠上了,“我才不是那种人,再说我大姨妈来了,我也不能扑倒你。”
“这样啊,那一起睡吧。”宋安辰笑咪咪,眯起的双凤眼看起来极其妖娆,然而语气却十分欠扁。一生当即瞠目结舌,他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在请求他一起睡?
她立即跳离三尺,“我在地板睡就好了。”
“不行。”宋安辰无害而笑,“你大姨妈来了,会受凉。”
“我去沙发上睡。”
“不行,沙发是水牛皮做的,属凉性,对身体也不好。”
一生翕动着嘴,一时想不到自己要到哪里睡,她最后只好抬眼,“那你委屈下,睡下地板或者沙发?”
“既然答应你一起睡,自然不会反悔。”说着,拉着她的手带她到床边,按在床上,“你先躺着睡吧,我去洗个澡。”
说着他就走进一旁的洗手间里去了。一生傻愣愣的坐在床上,急促呼吸几下。她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
她极力想去镇定,耳边充斥着水声哗啦啦的声音,更让她焦躁不安。她好像一个长久等待终于得到临幸的妃子,只是妃子是高兴,而她是害怕。
她怕她控制不住!她虽然不是色女,可是心里总是对宋安辰痒痒的,面对那么一张祸害脸,清隽不染风尘的脸,还有一双迷离却带着妩媚的眼神时,她总有一种想收藏的冲动。她有时疑惑,那次“上”了他,到底是出于酒后乱性,还是本能?
越想越害怕,她直接躲进被窝,捂着被子不去想。鼻息之间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与宋安辰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使得她有意乱情迷起来。
她摇晃着脑袋,不断告诫自己,淡定,淡定,睡觉。
在她一直喃喃自语之时,宋安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湿漉漉的发丝滴着水滴,自他的额角滑过性感的锁骨下,浸透他的睡衣。他穿着一生一样同款的浴袍式睡衣,腰间的丝带松垮垮的,好像随时散开春光外泄。一生半眯着眼,看着美男出浴的模样,吐了口口水,继续碎碎念,淡定,淡定,睡觉。
当宋安辰坐在床上,擦拭着头发,轻飘飘瞄了一眼一生,却正好逮到偷窥的她。一生尴尬笑了笑,有点傻气。宋安辰好看的嘴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情侣装睡衣。”
“……”一生不知如何回答了。只见宋安辰放下毛巾,也进了被窝。
一生挪了挪,保持一大段距离。宋安辰不动,只是突然拄起手,侧身半躺着看着缩在被窝里的一生。
“看我干什么?你不困吗?明天还要上班呢。”一生忍不住又挪离一点。
“设计LaPerla这款炫耀系列的设计师说这款衣服很适合年轻小夫妻。”
一生警惕地看着一脸莫测的宋安辰,“为什么?”
宋安辰伸出手,还没触碰到她,她又挪远了点,宋安辰笑道:“再挪远点。”
她照做挪了点,结果发现她已经在床边上,一下子重心不稳,摇晃地要掉下床了。宋安辰长手臂一勾,把她捞进怀里,一脸无奈地笑道:“真听话。”
一生怒瞪,“你是故意的。”
“嗯,我是故意的。”他轻轻搂着她的腰,俯身拥抱着她。一生被宋安辰突然的亲昵怔了一下,“你怎么了?”
“我想试验一下设计师所说的话。”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渐渐地滑向她裸露在外的锁骨。一生不禁颤抖,大脑迟钝得怎么也动弹不了,只能问,“什么话?”
“他说,这款衣服只要丝带一拉,这件衣服就完全可以顺着身子脱下。”他的手指一直下滑到她的腰上,她倒吸一口气,正准备严词拒绝,却被宋安辰强势地吻了下去。
他修长的手指,轻捏着丝带,轻轻一扯,衣服顺着肩膀快速地滑落下来。
chapter.20
皎洁的月光透着光亮通透的玻璃打在地面上,砸碎了一地的银光。借着这样和谐的光照下,隐隐约约能看见床上抱成一团的两人。
一生紧紧捂住下滑的睡衣,酥胸已露出乳沟来,微微闭上眼,承接着宋安辰强势而下的吻。她轻轻唔了一声,红润的小脸泛着羞涩。
宋安辰轻轻抚着她的身子,灵巧的一只手游离在她身上,他没有扯下岌岌可危的睡衣,却轻弹拨弄着一生身体曲线在外的任一部分,他懂得哪个地方对于女人而言较为敏感,手指轻触摸的每一处总会惹得一生颤抖。
宋安辰啄了啄一生的小嘴,满意地松开对她的禁锢,甚至还很体贴的抄起一只手,帮一生穿上已经松垮到不能再低的睡衣。
当衣服终于从新包裹好,一生本想推开他跳起床,远离这只揩油的禽兽,不想他反手一捞,又把她禁锢在她的怀里,并且眯起眼睛,笑得很天真,“不好意思,一下子情不自禁起来。”
一生怒瞪,她是生气,但不是生宋安辰的气而是自己的气,为什么自己那么不争气,被他一挑拨,她就完全沉陷,毫无招架之力,甚至渴望更多?
宋安辰轻轻搂她入怀,在如此皎洁又清凉的夜里,他心底忽而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叹,他怀里抱着的,是他在这几年里总是让他无法夜寝的人。
“一生,我好想你。”宋安辰低喃着埋在她的脖颈之间,碎碎念着他一直很想说的话。
胡思乱想又心不在焉的一生并没有听进去,她这才反应过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宋安辰苦笑,略带伤感的眼眸瞬间换成促狭的目光,“没什么,就是很想吃了你。”
她脸一红,推拒着他,然而宋安辰却固执地抱着她,有丝疲惫,“乖,让我抱抱,让我好好睡一晚。”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有种已经疲惫不堪的感觉。一生不再动弹,老实地窝在宋安辰的怀里,发着呆。
两人皆不动弹地躺在床上,偌大的屋内顿时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得清楚。一生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腰间的手便握紧了几分,很警惕。她扁扁嘴,她只是想换个姿势而已,又不是逃跑。
她摆正好姿势,眼皮闭了闭,可她这一闭就直接睡了过去。一生可是雷打不醒的“觉(jiao)主”!宋安辰听见自己胸膛传来微微鼾睡声,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起来,他微微松了松自己禁锢她的手臂,明朗的星眸如浩瀚的银河,闪着千万种的光芒,但他所以的光芒只投射在一人的脸上,带着温柔,带着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女人的痴缠。
***
她醒了。被身下突然地一泻吓醒了。她坐在床上,睁眼看向宽敞的卧室,身边已经没有宋安辰。她愣了愣,看了下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才指到六点。
居然这么早?一生本想继续躺着再睡一觉,可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刚才那一泻,是否太多了?她的脸不禁刷白起来,掀开雪白的被子,朝里面看了看,最终僵硬,嘴唇泛白。
在如此洁白的床单上,多了一点红!这中原一点红实在太突兀了。她立即跳下床,突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好好的床单就这么被她毁了。她小跑下了楼,却见宋安辰半倚靠在灶台旁,眼睛盯着工作的微波炉。当“叮”的一声后,他倏然站直去取,原来他是在热牛奶。他端着牛奶见到傻站着一生,不禁笑道:“这么早就醒了?”
“你也很早。”一生抿了抿唇,一时不好意思开口,她把他雪白的床单染红之事。宋安辰把牛奶端在餐桌上,餐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典型的西式早餐,面包、牛奶、奶酪、煎鸡蛋。
“过来吃吧,待会上班。”
“哦。”一生走上前,坐了下来,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开动。这顿早餐吃的很安静,一生几次想开口,总被宋安辰面无表情的脸庞咽住,开不了口。
当好不容易吃完以后,宋安辰起身收餐具之时,一生不得不鼓足勇气对宋安辰道:“床单红了。”
宋安辰顿了一会儿,歪着脑袋看她。她咬咬牙,脸已经通红,“睡觉不老实,不小心见红了。”
“没事。”宋安辰轻描淡写地回答,转身去洗碗。
他这种处若不惊的样子,倒是把一生给愣住了。这个男人,好像对于这种尴尬的事情,一点也不介意,难道是学医早就锻炼出来了?
宋安辰洗完碗,走到厅里拿起电话拨了号,“喂,是百物干洗店吗?请到A幢1单元502来一趟,有衣物。”宋安辰挂完电话,朝一生走来,把她拉到身边转了一圈,微微一笑,“还好没把睡衣染上。”
“这睡衣是谁的?”一生小声问了问。
“你的。”
“啊?”一生瞠目结舌,有些难以置信。宋安辰不理会她的吃惊,抬手看了看表,“你先去整理一下,我们去上班。”
一生点了点头,去洗手间整理去了。宋安辰望着一生的背影,嘴角勾着一股耐人寻味的笑容。
一生整理花了一段时间,当她刚一出来,只见宋安辰坐在客厅看书。察觉到一生出来后,站了起来,微笑,“等业务人员来再走?”
“嗯?”什么业务人员?
宋安辰报以微笑,此时门铃响起,他去开了门。等了一会儿,一名女子走了进来,见到一生不禁惊讶起来,笑道:“宋先生,请问要干洗什么?”
“床单,上面溅了点血迹。”
那女子先是愣了一愣,目光转向一生,无不暧昧地自她周围细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她脖颈间浅浅的吻痕,她了悟了。她扑哧笑了起来,“那我上去拿。”经过一生之时,朝她眨了眨眼。
一生有些莫名其妙,问宋安辰,”你跟她很熟?”
“百物干洗店的常客。”
那女子下了楼,抱着整套床上用品对宋安辰说:“宋先生,两天后电话通知你拿。”
“谢谢。”宋安辰微笑回应。
那女子又朝一生看了看,眼底带着笑意,走了。
在一生看来,那女子的眼神极其不对,带着如此暧昧的眼神!宋安辰看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不禁扶额一笑,“走吧,上班去。”
一生跟在他后面,下了楼梯。忽然,宋安辰停下来,一生跟着也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宋安辰低声地笑了起来,完全没由来的笑着。一生眼角动了一动,
“你笑什么?”
宋安辰转脸看她,目光落在他昨晚留下的吻痕上,伸手抚过去,却被一生躲开了。
“这东西,给人很多意想。”他朝她淘气地眨了下眼,继续下楼。
一生呆在原地,抚摸着脖颈处的那道不深也不浅的吻痕,心里开始惨叫,这明眼人所想的肯定是不纯洁的东西。她现在就是脱光衣服让人遐想了。
她要抓狂了。当他们走下楼,宋安辰对一生说,“你在这等着,我去取车。”
一生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等人很无聊,一生便掏出手机打发时间,她这一看手机不禁愣了一愣,上面赫然出现三个未接电话和四条短信。
其中一个是赵吉祥的电话和两条短信。
“一生,你跟宋安辰私奔了?”
“我靠,一生,你成我们学校的名人了。”
一生看了这两条短信莞尔一笑,接下两个电话和短信都是她师兄的。
“牛郎想织女了,可否鹊桥相会?”
“小师妹,我回B市了。”
一生看着这两条短信,心里忽然沉甸甸地,她连忙打电话过去,那头嘟了好多声,才有人接听,“喂。”
“师兄,我是一生。”
“小师妹?你昨天去哪了?”
“那个……”她总不能说她在她竹马家住了一晚吧?她迟疑地想了想,撒了个谎,“昨天回家很早就睡了,所以手机响动我没听见。”
“是吗?”言珩呵呵一笑,“你现在在哪?我接你上班。”
“啊,不用了,我在家呢,还没洗漱,你先去吧。”
言珩此时刚从车棚开出车,朝着凌天小区大门开去,他手持电话,眉眼间带着一丝暖暖笑意,“没事,我到你家楼下等你,我不怕迟到。”
他车刚开到一个过道,见一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按了下喇叭。一生闻喇叭声转头看去,彻底僵硬。
车上的人与车外的人双双举着手机呆目地看着彼此。
一生紧紧地咬着双唇,她难得一次撒谎,就这么悲剧的被识破了。言珩下了车,走到她面前,勉强扯着一丝微笑,“真巧。”
一生脸色苍白,十分尴尬地笑道:“师兄。”
“你是不是想给我惊喜?所以骗我?”言珩为自己找了这样的借口,然而目光扫到一生颈脖上那道吻痕之时,他的背脊忽然发凉,从头到脚血液冻结。
忽然他们身后响起了喇叭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后一看,只见宋安辰一手杵在车窗上,明亮的眼眸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嘲讽,却面无表情地对一生说,“上车。”
一生突然产生一种窒息感,她不敢去看她师兄。然而言珩却笑道:“去吧。”
一生倏然抬起眼睑看着言珩,只见言珩极力表现出他惯有的绅士温润,“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小师妹?”他的语气很平静,却总让一生不自在。
一生有些歉疚,她不该骗她师兄的。她低着头点了点头,走到宋安辰的车旁,钻进车内。宋安辰冷冷扫了一眼一生,变脸似的朝言珩温和一笑,“言医生,医院见。”
言珩轻笑,目送着宋安辰的车开出凌天小区。他的小师妹,其实一直拥有春天,只是她总是包裹着一层层的衣服让自己以为很冷。而唯一能有资格脱她衣服的,始终只有她曾经并且现在一直爱着的宋安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