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5-15

墨舞碧歌: 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卷三 451-455

卷三:可惜不是你,陪我走到最后

451.

翘楚一怔,那只她再熟悉不过的宽厚大手已在柜外朝她伸来,男人深深紧紧的凝着她,她方一探头,他已将她抱了出来。

四下的人虽对她隐在暗处很是惊讶,却仍是很安静。

她知道,他们过后亦不敢在外面多说一句不是。

她会在这里很简单,沈清苓要她来听“真心话”。

最初,她还在猜测沈清苓会怎么做,直到沈清苓在御花园晕倒,她顿时明白,适时离场先过了来——她确实想听听上官惊鸿会对沈清苓说些什么,没想到上官惊鸿却不给沈清苓与之独处的机会。

她并没什么好畏惧,四大和美人在外面,若她出什么事,她们会告诉上官惊鸿,沈清苓也清楚这一点。

没有想到他早便知道她在这里。

原来,他方才放开她的时候,在她手上重重一按,是这个意思。

她在宫里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阿秀传信,殿里的女官自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也许该说,宫里谁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以前,他本来自己就是搞情报组织的。

只是,她却并没有太多的欢喜,别人的痛苦,哪怕是这个她极恨人的痛苦也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快乐。

地上的沈清苓提醒了她那些已经不可重新来过的时光。

她入牢那晚,他和沈清苓在她房里欢好过,在她被上官惊灏杀死的那晚,他留在沈清苓身边。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自嘲一笑,看向旁边战兢看着上官惊鸿浑身发抖的阿秀,低声道:“扶你主子起来罢,地上凉。”

她说罢,挣脱上官惊鸿,出了殿。

“翘楚……”

背后是沈清苓又怒又笑的声音,她尚来不及和屋外冬凝等人打招呼,只听得他们唤她,便匆匆扎进夜色中。

“主子,我们要回去吗?”

走出殿外一段路,四大和美人从树丛中走出来,不安地问。

她点点头,正要携两人离去,却见两道身影一闪,景平和景清已拦在她前面,将她和两个丫头分隔开来,景平道:“翘主子,爷想和你说几句话。”

美人拔剑,指向景平。

背后气息冷凝,翘楚一凛,迅速回过头。

上官惊鸿果已在她背后。

他拧紧眉,老铁宁王等人跟在他后面,那么多的追随者,月光下他的身影却峭峻萧瑟,他眼里还残余着方才的霸气和冷漠,却隐隐透出丝沧桑。

他盯着她,向她走来,眼里深藏的戾色亦终于一点一点显现出来,翘楚心头一跳,竟有些害怕,他手一挥,老铁和景平已一同围住美人,美人虽怒,几招间却已被两人制住。

“翘楚,告诉我,我还可以做什么?她设了所谓的陷阱,我以为这样做……你足可明白……”

“你以为找一个丫头睡在你屋里就能阻我进屋,这般掩耳盗铃不可笑么,我若要进去谁能阻我……不过是我逼迫自己按你意愿去做……今晚中秋,你出来做什么,你躲在殿里不就好了吗?为何要让我看到你,你不知道,每多见你多一回,我便越控制不了自己……莫要再逼我,我的耐性有限,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你还想要我做什么,你才肯真正回到我身边!”

又是这样,每次,他都只会这样……

她倒希望他保留着飞天一丝淡漠,但到最后,却只剩上官惊鸿的霸道。

手臂被他狠狠抓着,翘楚看到他手上青筋迸露,心跳更甚,抬头间又见他眼里狠意更浓,她又惊又恸,脱口便道:“我懂,我都懂,你要她尝尝从天跌到地的感觉……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但那不是我要的,上官惊鸿,在我被你囚起来的时候,你和沈清苓在我的床上做过什么?”

“你要我回你身边,行,佛主大人,请你让覆水回收,让时间重来。”

她说着,看四周目光纷纷,惊讶地看着她,尤其是冬凝和佩兰眼中都有怜意,郎霖铃摇头苦笑,顿觉得自己可怜可笑,三生三世,总是无法狠下心……心痛难当,眼睫一重,已是满眼湿意。

上官惊鸿明显也是教她吓到了,脸色一变,伸手胡乱去擦她的脸,朝四下狠狠一瞥,“都给我退远点!”

众人见状,一下闪回沈清苓的殿前去,几名太医方才张罗开药,这时才从殿中出来,见上官惊鸿一脸怒气,不明所以,吓得又一股脑儿跪下。

他们跪死上官惊鸿也不会管,自揽过翘楚,他看翘楚两眼越发通红,又疼又急,迭声道:“不哭了,随我来,来……”

翘楚狠狠打了他几下,要他放手,他闷哼着一下一下受着,待她打完,索性一把抱起她,又进了殿。

沈清苓正怔怔躺在榻上,方明在旁守着,阿秀替她盖着被子,看到上官惊鸿,又痛又恨,死死盯着他,上官惊鸿也不打话,将翘楚往地上一放,信手点了她身上穴道,翘楚咬牙道:“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上官惊鸿往她脸上一抚,大步上前,将被褥从沈清苓身上扯下,在沈清苓的惊声中,已将她一手衣袖拉高……

一颗殷红朱砂如花镶嵌在她臂上。



452.

翘楚心头一震,定在那里,竟一时不知说什么话好。

这时,院正领着几名太医急匆匆而进,“皇上恕罪,臣等已开药,沈妃娘娘服药过后必定很快好起来……”

之前表现不佳,此时看上官惊鸿又进沈殿,连忙进来请功。

哪知,上官惊鸿本握着沈清苓的手,忽而极快的放下,沉声道:“谁让你们进来。”

众人一惊,心下惶然,立时散了。

沈清苓仍怔怔却看着上官惊鸿,却见他已揽过亦是一脸怔然的翘楚,随之快步出了去。

一下,万籁俱寂鹧。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她想哭,却发现眼睛干涸得没有一点泪水。

方明在旁低低叹了一声,“清苓,翘主子回来了,看在翘主子无恙份上,爷对你仍念了一丝旧情……我和阿秀终究是自己人,外人面前他还是……”

是,衣袖拢上她手臂,将那抹沈凝红盖去,他终是顾全了她最后一丝面子——

旧情,翘楚。

若翘楚死了,他会怎么做?

所有一切都是翘楚。

她为他眼里暗哑过后的清明而失落惊喜半参,以为他是为她等到新婚夜。

原来,都不是。

是即使在他最恨那个人的时候,他也还惦记着那个人。

两次,到最后,他都替她穿上衣衫。

沈清苓蓦然大笑,泪水却终于跌了下来。

沈妃,宫门,是他给她的一生一世。

***

翘楚竟突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什么,要怎么做,殿外,人人都退到很远的地方,她怎么却仿佛还看到他们眼里的期盼?

她心里又乱又慌,他却亦在逼迫她。

“翘楚,今晚中秋我们一起过,好吗?”

他似看到她的惊惶,苦笑道:“你如今这个样子,即便我想,又能对你做些什么。何况,你不愿意,我也绝不会……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过这个团圆的节日。让我陪你坐一会,用些膳食,你累了,我就立刻送你回去歇息,可好?”

飞天从不曾这般低声下气求人。

他的眸光很是复杂,仍带着狠色,却又掺了试探、小心、恳求……

她心里一动,一个“好”字竟便要脱口而出。

他们若再在一起……再在一起……

她心跳的很快,不知所措,只觉生平从未试过如此凌乱,深深的渴望和抗拒同时并存互生,终于,她哑声道:“我想回去歇息,我累了。”

上官惊鸿眸里的光芒慢慢黯淡下去,终于,他轻声吩咐老铁,“放了她的丫头。”

……

“主子……”

快到睿元殿的时候,四大和美人低低唤住她,翘楚一个激灵,猛地抬头,“你们是在问我话么。”

四大和美人对望一眼,四大咬了咬唇,终于,美人出的声,“主子,我们没有问你什么,我和四大只是想说,你若想回头找他,就去吧,我们是无论如何不想你再和他有甚纠葛,太多的变数……可你……你一点也不快乐。方才他问你的时候,我和四大在旁看得清清楚楚,他转身离去,你站在那里痴痴看着他,就像他平素看你一样,你……是想跟他走的……”

翘楚蓦然定住脚步。

***

月如盘,辉芒潋潋,挂钩在树梢上。

“皇上,臣妾陪皇上喝两盏吧。”

“你来了?”

上官惊鸿淡淡看向在桌子另一侧坐下的女子。

容颜如花,年华正好。

郎霖铃低头一笑,他看她,她还是像往日一样,甚至比往日更甚,心如鼓动,他的心呢。

她“嗯”了声,替自己斟了酒,慢慢喝了起来。

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出声,但酒过三巡,郎霖铃酒量不差,亦终是有了醉意,她心里闷疼,咬了咬牙,终于借着酒意,低声道:“惊鸿,你……不需要女人么,今晚……我留下来好吗?我不是要和翘楚争些什么,我只是想陪陪你……”

***

殿门口,翘楚再次定住脚步,微微苦笑,她来的不是时候。

旁边的老铁、景平和景清吃了一惊,从沈殿回来,上官惊鸿便坐在院中,一个人默默喝酒,宁王等人要相陪,也让他遣走了,将他们几人也遣出了殿外,后来,郎霖铃过了来……没想到,翘楚随后也来了,本来还想给上官惊鸿一个惊喜,没有立刻通报,现在——

翘楚没有走,对老铁等人坐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凝着石桌边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许会看到自己绝不愿意看到的,但还是没有走。

……

上官惊鸿仿佛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似的,仍沉默的喝着酒。郎霖铃把心一横,伸手握住他斟酒的手,“惊鸿……”

上官惊鸿却迅速抽出手,郎霖铃心里一沉,只听得他温声道:“我方才在想,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铃儿,朕安排你秘密出宫吧,更换身份重新生活。至于郎家,只要上官氏统治东陵一天,都有它一席之位。”

郎霖铃猛地一颤,她真的没有想到上官惊鸿会这么说,他仍唤她昔日昵称,他脸皮微微泛着潮红,但他的眼睛是清明的……无情的,一点也不像看翘楚时的模样,狂乱、不知所措。

“我不出宫,上官惊鸿,你一直知道,我爱你……我爱你啊。”

“我不会和她争……他日你妃嫔多了,我可以像你保护她一般在后宫保护她……”她鼻子一涩,涌上心头的,不是恨,而是一腔悲哀。

上官惊鸿的笑声轻轻传来。

“你不需要保护她,她有我保护已经足够。没有后宫,我不会再立任何妃嫔。哪怕她不再爱我,我也不会再册封任何女人。”

“除了她,我对其他女子都没有那种感觉,亦不存在什么需要。你会过来……倒是方才我对她的欲望那般明显么?难怪她要跑……呵呵。”

他并非调侃或玩笑,亦并非想她知难而退,却真是当她是来找他喝酒的朋友,淡淡而诉。

“你真的决定等她?”

“嗯。”

“一定能等到吗,她对你……”

“那就直到我等不到为止。”

郎霖铃清楚看到自己桌上攥得泛出青白的指节,她深吸了口气,却还是失态的巍巍站起来。

“你便不怕我会杀了她?”她笑着问他。

“若是前生,我们绝不会有过多交集,这一生,太多既定命数,我娶了你,是我负了你,我会用我的方式去补偿。你是个聪明人,不要尝试逼迫我,也不要去试探,你赌不起你整个家族的性命。不管你还是我,还是五哥他们,大千世界,处处婆娑,但无论三界还是六道,每个人都有他的责任,谁都不能单为自己而活。”

耳边,是他温淡如水的声音,从来没有那一刻比现在,郎霖铃觉得他像个佛。

一个对任何人无情却对一个人有欲的佛。

朋友,知己,到最后,他们只剩下这个,他也只愿意给她这个,也许该说,从初见那天一切早已注定。

灯火阑珊处,谁家落魄少年那般骄傲,笑说,不是你帮我,我们是互相帮助。

郎家保住了,也拿到了她多年前想要的,她的愿望实现了,不是吗。

他其实没有欠她什么。

这是她的选择。

若是其他人,她根本不会结交,更不会去爱。

最初的最初,是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结果,赔了自己的爱情。

她的一生一世。

这就是他给她的一生一世,也是她给自己的一生一世。

杀死翘楚,她确实不敢。

亦不会。

翘楚这人,她杀不下手,他的心,她亦还想占半分痕迹。做到沈清苓这份上,不傻么。

离宫,她怎么走,在宫里,还能见见他;走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便让他对她心存一丝负疚。

哪怕负疚从来就不是爱情。

但至少,负疚会让记忆更牢固一点,他总能记得他生命里有过她。

泪水满面,她却没有擦,也没有返身往正门出去,朝对面阴暗的偏门走,走了几步,却又猛然回头,想再看他一眼。

却见他已撤了她的杯盏,放到凳子上,将自己的酒杯斟了半杯,放到对面的位置上,笑道,“楚儿,我知道你想喝酒,你以前在天界便会瞒着我偷偷喝酒,有一回,我也喝了,对你做了些不该的事,那时我其实没有醉……那晚我又在殿外站了一宿……你总以为我不要你,我不是不想,是要不起,我怕你会出事,飞天殿外的石兽,知道我在那里站了多少晚……嗯,你现在有了小怪物,不能多喝了,半杯就好。”

“怎么不喝?不好喝么?”他说着微微蹙眉,一把将桌上酒盏拿起,自己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点头,喃喃道:“这酒是有点烈,我去取些果子酿酒给你……”

背道而驰,他紧紧握着杯子向正门走去。

郎霖铃心里大恸,对着其他的人的时候,他很清醒,其实他早醉了。

翘楚,若我是你,要我怎样都行。即使现在死了,我也愿意。

她痴痴想着,却见他突然站在门口,似乎被什么人挡住去路。

……

他做了什么吗。

好像没有。

他就是在这里威胁了一个女人,然后发了一通酒疯。

翘楚却拿定了主意。

如果前面注定还有什么伤害,她也认了。

不是她突然变得勇敢了,是她不想他继续寂寞了。

三生三世,她一次一次受折,早磨损了棱角。

可是,谁让她爱上一个佛。

她必须在勇敢不起来的时间里,也要勇敢。只要他敢爱,她就敢随。

即使,他不是佛,如果他确实有让她爱的理由,如果她无论如何还不想放手,与其退,不如试。

也许,会在下一次仍然失败,也许,会好起来。

看他皱紧眉头,死死盯着她,又伸手去揉揉眼睛,她亦低头揩去眼角水汽,方圆之间,竟不知道要跟他说一句什么。

总不能说,我原谅你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多逊。

他却还不动,就那么愣愣盯着她,这个时候的他,不飞天,不秦歌,甚至不上官惊鸿,倒像景清。

“爷,爷,翘主子找你来了。”

旁边,在老铁和景平急得不行,四大和美人直翻白眼,景清直跺脚,咆哮了。

上官惊鸿浑身一震,却仍是不动,又用力揉揉了眼睛,翘楚却忍不住了,走到他前面,往他心口重重擂了一拳,闷声道:“你还要和我一起过中秋吗,不要,我就回去了。”

上官惊鸿嘴唇一动,话来不及先出口,下一秒已先将她狠狠抓进怀里。似乎防止她出尔反尔。

手中酒盏落地,荡起一地香气。



453.

方嗅到从地上窜上来的香浓酒气,翘楚嘴里也被酒气沾染。

唇舌被堵了个严实,他的唇舌极急地勾上她的……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又想起大家在旁,又羞又急,连忙去推他。

上官惊鸿却并不管,过了好阵子,她真的呼吸困难了,他才缓缓放开她。

翘楚脸上大热,朝他过去几拳,“大家都在……”

“谁会如此不识趣,都跑光了……”

翘楚一愣,四下一看,果真没了人,前无皇后,后没咆哮帝,老铁和景平不见了,四大和美人也消失了。上官惊鸿语气凉凉,看也没看,但明显比她上道。

甚至连两侧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掩上了。

她心里一动,牵着上官惊鸿走过去,推了推,门果然纹丝不动。

被反锁了。

她顿时愣住,哭笑不得。

身上微微一重,却是上官惊鸿将她抵到门上,额头亦抵着她的额头,“楚儿,我是在做梦么?”

他声音粗嘎深哑,语气郑重而认真,他是真的还在质疑,鼻子一酸,踮脚咬住他的颈项。

他颈子微微一颤,随即一动不动,任她用力咬着,一手将她紧紧抱住,一手抚着她的发。

她咬了好会儿,方才罢了,抬头挑衅地盯着他,他吃痛,嘴边却都是笑意,他在她唇上重重一啄,突然将她整个抱起,微微转动起来。

她尖声叫着笑着,连连道:“小心孩子……”

这是他高兴时的小动作。

她之前已经领教过,他再也不像飞天殿里严肃的男子。

他再不是她的师傅,只可远观。

他们以后会好好的,是不是。

所有劫难都过去了,是不是。

她笑着,却又忍不住微微哽咽起来。

上官惊鸿却立时从激动沉醉里清醒过来,将她放下来,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泪,“我是大夫,力道是知道的,不会弄到孩子……”

她想了想,又狠狠打了他几下,“你以后还会不会不听我的解释去听别的女人的话?”

上官惊鸿闻言心里狠狠一抽,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竟哽在那里,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他猛地再次吻住她。

这次不再是如方才试探的吻,当他灼热的气息从她被他折腾得生疼的嘴唇移到旧疤上,或深或重地吻着的时候,翘楚一颤……情愫以外,她感受到那种坚决,是属于飞天的坚决,她随之很快感觉到了他的欲望,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

粗糙又潮热的烙上她的肌肤……她低低喘息着,却没有办法抗拒……

上官惊鸿呼吸一促,指掌下那细腻柔滑的饱满,这又是他等待了那么久的人——

那时,在大殿里引导佛僧早课晚课,每每看到她,便乱了心思,有时课也说错了,也亏得他说什么别人都认为是对的,如果觉得不对肯定是自己错了……

他想着,心神微微一荡,想要她的欲望顿时凌厉起来,将她拦腰抱起,便要往殿内走去——

她双手有些无力地攀上他的颈脖,脸蛋蜷缩在他怀里,气息在他心口轻轻流转,那温柔的滋味却反让他清醒过来。

他暗骂自己一句,将她放下纳进怀里,下颌枕到她肩上去平复自己的心猿意马。

他还真是昏了头,她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翘楚也是脸红耳赤,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竟亦忘了要制止他,她有些羞恼地将头往他身上磕了磕。

上官惊鸿迟疑了好一会,方支吾道:“你……饿不饿?”

翘楚没想到他转移话题,却憋了这么一句出来,顿时乐了,从他怀里稍稍一退,果然看到他两颊可疑地红了,倒不知是酒意闹的,还是……

想到“害羞”两个字,她的心情大好,上官惊鸿脸皮厚,倒是不常会,但飞天……

上官惊鸿看她眼里都是亮晶晶的笑,心中既爱亦有些恼意,毕竟,上一辈子,他是她的师傅,如今竟被她骑到头上去,倒真是应了她当初的话。

有朝一日,他怕她。

他轻咳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翘楚立时也伸手去捏他的鼻子,她确实不再怕他了,他低咒一声,复将她抱起来,“困不困,回去歇息好不好?”

翘楚又吃吃地笑起来,在他唇上轻轻吻了记,他低头狠狠往她眉额磕了一下,粗声道:“我可没有那种意思。”

翘楚看他脸色愈红,越发笑得不行,一切既定,她心里欢喜放松,确实有些困了,不像他,天天在她房外站岗,还能稳稳当当的去上早朝,但今晚她不想便这么睡过去了,想和他呆在一起聊聊天,又想起方才沈清苓说他没吃什么东西,忙道:“咱们去吃夜宵去。”

上官惊鸿以为她饿了,二话不说,立刻抱了她回转,一看石桌才发现,桌上只有酒。

他拧眉瞥了眼被反锁的殿门,轻轻一提气,抱着她跃到屋檐上,复从檐上跃落,用这种方式出了殿。

二人凌空出现,禁军以为是刺客,幸得上官惊鸿武功是骨灰级的,几个闪身避开,才没让守殿禁军拿家伙往他们身上刺几个窟窿。

“见过皇上,见过翘妃娘娘。”

众禁军汗涔涔的行礼,老铁等人慌忙从树荫下走过来,上官惊鸿环众人一眼,“谁锁的门?”   



454.

景清闻言,悄悄往景平背后缩。

他倒是个忠心孩子,上官惊鸿还是飞天的时候,便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主,会任用铁血镇压的龙非离,会在翘若蓝身上动些隐晦心思,景清也是为他谋取福利,斥责了几句,也就算了,翘楚可不干,景清要锁的是她,让她反悔也不能走,当下便让罚他和殿外的禁军一道站岗去了。

景清嘀咕着去了。

上官惊鸿从来就不是君子,略警惕地看了四大美人一眼,也将她们赶了回睿元殿。

倒是景平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很快让御膳房备好一桌酒菜,便和老铁退下了。

两人用了些膳食,便携手在宫里散起步来。

这也是在天界的时候,两人常做的,只是那时不可能握手而行,如今却是可以了。

两只都特别的开心来。

经过常妃殿的时候,却意外的听到里面传来些声响,上官惊鸿立刻将翘楚抱了,轻轻跃上屋檐上。

有几个人在殿外的院子里。

上官惊鸿轻功极好,翘楚亦是合作的屏了声息,里面的人并不曾发现。

其中一个人,两鬓微霜,衣饰贵仪,坐在院中,桌上也是放了樽酒双杯。

他自斟自饮了好几盏,又有些蹒跚地站起来,旁边一个男子连忙去搀他。他却摆摆手,挣脱了,踉跄着在院里走起来,喃喃道:“不谢,朕今晚就在你这里歇下可好,你若不喜,便报个梦给朕,这些天来,我每每想你,你却不曾入梦,反比不得前些年,我还能在梦里见到你。”

翘楚琢磨着要不要让上官惊鸿下去打声招呼,却见上官惊鸿眸色冷漠,遂打消了念头。

人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误负责。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嬉笑怒骂,恣意伤害,希望别人都按照自己的剧本来做。

然而,有些事情可以重来,有些却是覆水难收。

人,有些错是绝对不能犯的,不是很久以后懂得了认识了就行。

错了,就再也难以回头了。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够弥补。

……

“都说善恶轮回,下辈子,你一定要来找我……我知道是有轮回的,咱们的儿子……便是那样。朕和你的儿子竟是个佛,那个主宰云苍的佛,你知道么……他这一辈子是不会原谅我了,你也是……呵呵,所以,下辈子你要找我报仇,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不可忘了。”

荣瑞皇帝说着,伸手向半空一抓,眯眸仔细分辨着什么,随即又跌坐到地上,低声痛哭起来。

连着方才的男子,又一个男子走到他身边,两人想搀起他,他却只是不起,呆呆坐在地上。

两人相视苦笑的,正是夏海冰和莫存丰。

这时,荣瑞皇帝突然厉声道:“海冰,你去冷宫将常芳菲带过来。”

翘楚一怔,旁边上官惊鸿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就像怕她会随时离去一般,脸上却依旧冷漠地盯着荣瑞皇帝。

不一会,夏海冰将芳菲带来了。

这是翘楚第一次见到芳菲,那个据说与不谢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脸容很是憔悴,两鬓颜色竟比荣瑞皇帝还苍白上几分。

冷宫,果是个鬼地方。

或许该说,得不到帝王的爱宠,宫里绝不是个繁华地,而是个落寞冢。

看到荣瑞皇帝,芳菲眼里却突然有了丝光亮,颤声道:“皇上,你终于肯见我了么?皇上,臣妾也不要解药了,就让臣妾有生之年陪着你好不好?”

荣瑞皇帝的脸色却和她截然相反,他本来之前突生了丝期盼和喜悦,这时,反而越加暴躁起来,他劈手指向她,“你滚,不谢不是你这个模样的,她从来不会求饶,只有那次,朕打了老八……”

他说着伸手一拂桌上酒器,身子摇摇晃晃的进了殿……

翘楚心下恻然,她本来不明白他将芳菲找来做什么,现下终是明了,他是想从芳菲身上找不谢的影子。可惜,不谢只有一个。

她的呼息有些重了,夏海冰和莫存丰立时抬头看了过来,看是二人,吃了一惊,正要叩拜,上官惊微一摆手,指指荣瑞的方向,伸手将她抱了下来。

两人走在路上,上官惊鸿环在她腰上的手将她箍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若非她怀着小怪物,让他有几分顾忌,她估计他真的要将勒死。

翘楚索性停了脚步,任他将她揽进怀里。

“荣瑞是个混蛋,我也是。”

他的声音从她背脊轻轻传来,“他已经没有机会,我比他幸运,我还有。”

“幸好,我还有。翘楚,你绝不能离开我,谁都不能跟我抢你。”

他的声音一瞬变得阴狠起来。

翘楚微微一惊,想起梦里所见他的残暴成性,低道:“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不要我和孩子了。”

上官惊鸿得到她的保证,眼中升起丝情欲,低头便去吻她,翘楚却反而不安起来,道:“惊鸿,我有事情和你说。”

“嗯,你说。”他吻着她的颈项,声音里有丝心不在焉。

她缓缓将梦里所见都告诉他。

上官惊鸿听罢,慢慢抬起头,随之轻轻拉开衣领,月光下,翘楚看得清楚,他心口的位置刻
着一个“羽”字。



455.

翘楚的震惊和紊乱直到回到上官惊鸿寝殿,他传水洗浴、并亲手帮她洗浴完抱她上榻才渐渐平复下来。

秦歌身上也有这个刺身。

她以为从她变回翘楚那一刻开始,不跟上官惊骢离去,就能主导自己的命运,一切都会渐渐改变,那末,上官惊鸿的命数亦会随之改变,也再没有后世的秦歌死在墓中。

但上官惊鸿的刺身却让告诉她,一切似乎还是按照历史的轨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甚至,他的刺身是在这一世便刺下的,那下一世的秦歌到底是什么人……转生还是上官惊鸿的一场穿越。

她不知道,上官惊鸿也不知道,即便是飞天也不可能知道。

前生,飞天看事十分精确,但他所做的事情,多凭计算预计,包括对他们的今生安排。

哪怕是天界镜海天的未镜也只能预测某一个时间里的一件事,而非人的命运。

何况,镜海镜已封。

随着上官惊灏和两大主佛被捉,天上诸神佛似乎也进入了沉寂状态,只等古佛重生。古佛重生后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会杀了她,也许不会,那不是她能把握的,但现在她和上官惊鸿的命运却还抓在自己手里。

她还能做努力。

她知道,上官惊鸿听罢她梦中片断也是有想法的,不同的只是,她虽压抑但还是会将她的恐慌表现出来,在他面前,她很容易便将她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

上官惊鸿却是个绝对冷静的人,没有丝毫怯懦。但她知道,他的心情并不好。他到现在为止的沉默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头上一暖,却是他突然伸手罩住她发顶。

“你虽有狐王万年丹灵在体内,身体与普通人无异,但你已是七个月的身子了,绝不能多思多虑,明白了吗,我要的是你的健康和小怪物的建康,其他事情你不必去管,有我。”

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终于出了声。

帐外还掌着烛火,他的神色她看得很清楚,眸如碧沉,深的很,却并无波澜,他的话便像剂强而有力的药,让她稍稍镇定了一些,伸手到他衣内,抚上那处凹凸。

他的肌肉一阵收缩,他猛地按住她不安份的手,低斥道:“你这是在尝试挑逗我么?”

挑逗。翘楚闻言倒是笑了,她是有感而发好不好!又往那上面按了几下,满意的听到他微微喘息的声音……倚在他怀中,问出心里的不安和疑惑,“惊鸿,你为什么要刺这个东西?”

“不是因为翘眉。”

翘楚听他有些无奈地轻笑解释,认真道:“我知道和她无关。这是咱们第一次分手你在东晓大街送我的名字……那时你说,林羽便是翘楚的缩写,楚中有林,翘内镶羽。你赐翘眉这名字,让她不跪,统统都是……为我。”

她说着也有些害臊了,果听得他一声低笑道,“小丫头不害臊。”

翘楚听得他以旧日语气说话,心里一暖,咬咬唇,也道:“要不咱们还是将这改成别的字,改翘字,改楚字,改海字,改蓝字……好不好?”

“孩子气,”上官惊鸿爱怜的摸摸她的发,语气越发和旧日飞天相似,“不是说,字改了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他微微拧着眉,目光更幽深了几分,“这字是我在……解剖那天刺上的,羽,倒全非林羽之意,你那时新死,又是这般惨烈,我当时满心绝望……我还是飞天的时候,对这一生必定是做了些安排的,但我有关飞天的记忆始终不曾全部恢复,一直没将飞天封印了天神村、狐王能运用法力和救你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总感觉这一世你是绝不会回来了,我当时抱着一定要杀死上官惊灏的心思,我想,我也许会战死,心里竟隐隐寄望下一世……只希望还能有来世,届时,你转生将事情都忘了,我们便能重新开始,我要在别的男子认识你之前先认识你。下一世,你就不再唤翘楚了,也许会叫海蓝……”

“海蓝……你记得?”翘楚眼睛一亮。

“这名字你提过的,沈清苓也用过,我怎么会不记得?”上官惊鸿往她脑门轻轻敲了下,续道:“也许,不叫海蓝也说不定,天地万物,生命充满变数。但无论你叫什么,名字只是记号罢,我只要记住你这个人,记住你在我生命里的意义,我就一定能找到你。我还是飞天的时候,你给了我堕天的翅膀,后来我成了上官惊鸿,你告诉我,鸟飞得有天空,这一次仍是你给了我翅膀,没有你这根翎羽,我还是我,平静如水,转眼万年,沧海桑田直到天地灭绝那一天。”

翘楚听他轻声低语,仿佛多年前在经阁大殿传经播道的时候,每一句话都是禅谒智慧,心里一时百般滋味,一下将头埋进他心口里,“飞天,是我害了你,你万年功德本可传颂百世,而非一个破戒受后世诟病的佛。”

“我,甘之如饴……”

“飞天飞天……”

她只见他眸眼墨似的,深深凝着她,她低唤他一声,话语随即被吞进他覆上来的唇舌里。

……

翌日醒来的时候,上官惊鸿已不在寝殿,翘楚知道他是上朝去了,他是个极为规律严谨的人。天色还早,她心里紧张,已全然没有了睡意,只等他下朝带她去见一个人。

昨晚睡前,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两人一起、开始着手打破她梦里的人物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