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一生一到医院,便听到一群护士在谈论第一批下乡志愿者全数回到医院,下一批的名单过两天就会出来,她们在猜测到底会由谁那么苦命去穷苦乡下呢?
要知道,下乡不是一两天,而是十天半个月,这些呆惯在城市里的孩子,都是不爱去的。一生安静地坐在一边听她们聒噪着,赵吉祥讨论的最为积极,她的精神永远是那么旺盛不衰。
她说:“要我看,主治医师下去了,接下来应该是各科的潜力医生。”
赵吉祥这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简美美接着说,“第一批的护士去的都是资质深厚的一批,这接下来的一批会不会就是稍微有几年护理的护士?”
“有可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点头,在这年长的几位护士心惊肉跳,“不是吧,要下乡?听说第一批去的地方还算可以,在B市的附属小村,可是这第二批的试验点可是穷山僻壤的隔世村庄,供电都是个问题。”
几个围观的护士各个脸色变了一变,表示都不想去那个地方。赵吉祥回头对一生报以安慰,“这第二批怎么也轮不到我们,不用担心。”
一生只是浅浅一笑,什么事情只要熬都能熬过去。况且不过是去十几天,用得着这么恐惧吗?又不是长期呆在那地方。
正在几个护士发表意见之时,护士长拉着脸走了进来。围观的一些护士一哄而散,聒噪的环境因为护士长的到来一下子安静起来。
“现在的孩子都被宠坏了,不就去一个地方吃吃苦吗?各科竟然没有几个愿意去的。”护士长对着她们抱怨起来,目光瞟向这群装乖巧的护士们,“我们科有个名额,你们看着办,不想去也得去。”
值班室里的护士一下子全垮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躲躲闪闪的。赵吉祥神叨叨地俯身对一生咬耳朵,“这形势不对。”
嗯?一生好奇注视着赵吉祥。赵吉祥道:“都不愿意去,以护士长的个性,剪刀石头布决定,这次可不是看医龄,而是看运气了。”
赵吉祥话刚说完,等得不耐烦的护士长蹙眉怒视她们,“就知道你们跟别的科一样娇贵,得了,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分组淘汰,输了的去。”
大家觉得这个方法最合理,都开始分组猜拳。赵吉祥取就近原则,直接对一生道:“来来,我们比。”
“嗯。”一生出了剪刀,赵吉祥出了石头。一生输了。
“哇哈哈,顺利过关。”赵吉祥收敛笑容,拍了拍一生的肩膀,“保重。”
结果,她这次可是屡战屡败,一路输到底。结果一生光荣的成为“第二批志愿者”。过关的护士长长吁了一口气,轻松了。
护士长沉思一下,关照地对一生说,“既然定下来了,我得关照你,那个地方很穷,没有直达的车,你还要翻山,到了那听说供电常常不及,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不过你放心,这次第二批的医护人员十多名,应该会有人照顾你的。”
一生咬咬牙,点了点头。听起来,确实有那么点苦。
***
上班时间,一生到一间病房为病人打吊针,推车走在走道上,正巧遇见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边眼镜,一派斯文的宋安辰。
切,就一个衣冠禽兽。一生心里暗暗嘀咕着,本想就着擦肩而过,不想宋安辰却开口说,“刚才在志愿者的名单上看见你了。”
一生甩了个白眼,一提这事她上火。一路输到底,情何以堪啊?宋安辰笑道:“下个星期出发,记得穿宽松点的裤子还要旅游鞋。”
一生微愣,宋安辰的细心总是让她招架不住。她点点头,推车进了病房。她依次给病人打好吊瓶,校对名单。当看到名单上“言琰”的名字之时,她稍微顿了顿,不知为何,自从早上那件事以后,她心里有种对不起师兄的感觉。她师兄对她那么好,她却欺骗他。她推车到达G31,敲了敲门。
里面竟传来师兄低沉的声音,“进来。”
她吃惊了一下,深呼吸。她要一如从前的面对她的师兄。给自己如此的暗示,她面带微笑走了进去。一进去,就见言琰翘着二郎腿在打PS,见一生来了,热情吆喝,“我就说我哥怎么忽然来我病房,原来是把这里当约会地,跟情人会面啊。”
一生有些尴尬。言珩怒嗔言琰一眼,“玩你的,少说话。”
“知道,你们尽管调情,当我透明就OK!”言琰朝一生使了个暧昧的眼神,贼兮兮地笑了起来。一生轻声咳嗽,对言珩点了点头,拿起吊瓶和吊针朝言琰走去,微笑道:“来,先打个针。”
言琰不禁缩了下身子,总觉得一生这表情有些恐怖,“我是病人,需要呵护。”
“当然,会呵护你的。”一生微微眯起眼,表情看起来绝对的纯良,只是那笑容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言琰可怜巴巴地朝言珩求助,“哥……”
“乖。”言珩只吐出这样的字。
言琰只好认命的视死如归,“打得不好,我一定投诉。”狠狠地威胁了一生一把。一生扯个微笑,俯身帮他消毒,离得近了,言琰不小心看到她脖子上那道吻痕,哈哈大笑起来,“哥,你果然是衣冠禽兽。”
言珩不明所以,有些茫然。言琰指着一生的脖子,贼兮兮地大笑起来。两人的脸色却突然齐体泛白,在言琰眼中,这种泛白是因为真相被识破的尴尬。他笑得更欢了。
一生急忙把他打好吊瓶,调好滴液速度,就想离开。她面对师兄的时候脸色更是不好,赶紧逃离这里。在她走出门之时,她听见言珩对言琰说,“你现在的主治医生换了谁?”
“是个大帅哥哦,比你帅,宋医生。”
***
一个星期以后,杯具的一生准备出发下乡了。她很早就收拾好行李,带着两件换洗的衣服,搜出一双运动鞋穿着,给自己电话充了满满的电,简简单单地出发。
院里的医疗队车停在高速路口的停车场处,所有这批医生和护士都要在那集合然后一起下乡。她早早赶到那里,率先上了车,找了个好位置。
据八卦女王赵吉祥所说,这次下乡的名单上,外科为主,十个志愿者有八个外科医生。选的外科医生多数是综合性极强的潜力股,很有前途。赵吉祥还跟她咬耳朵,让她物色物色。
一生只是白了她一眼,那丫头就了悟又专注地说,“也是,都有这么好的竹马了,还物色什么?”
那时,她真是无话可说了。
时间慢慢过去,陆续有人上车,有几个医生她只是面熟却不认识。她不禁难过起来,难道这次下乡,遇不到熟人吗?要是如此的话,她多惨啊。
这次总共陪护六个护士,眼见客车上上来的人数到齐也没见到一个熟悉的,她彻底绝望了。看来真的得往“死”里熬了。看着聊得正欢的几个医生和护士,一生感觉好寂寞。
忽然,从车门闪出一件灰黑色的T恤,又有一人上了车,他神清气爽地姿态,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白皙的皮肤衬着灰黑色调,更显得有种洋气气质。
居然见到了宋安辰?他此时穿得很休闲,休闲的T恤,军绿色的长裤,配上他清爽的发型,突然觉得他也有阳光的时候。
“耶?宋医生?”身后的几名护士忍不住叫了起来,“宋医生,坐这里。”拍着自己身边的座位,热情招呼。宋安辰只是浅笑回应,目光打量着整个车内,在寻觅什么。
一生缩了缩脑袋,虽然她很企盼能遇见一位认识的人,一路上有伴,但是她不想遇见他。女人一般都是口是心非,而她确实害怕与他再纠缠不清,她怕她早晚有一天沦陷进去,拔不出来。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有几两重,她与宋安辰早就两个世界的人了。
宋安辰看着前排第三座靠窗的人影之时,不禁皱了皱眉。她那蜷缩的样子,显然是害怕见到他。他幽深带着戏谑的眼神一闪而过,他慢条斯理地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故做吃惊的样子,“你居然坐在这?”
一生瞪了他一眼。他这话什么意思?
“在远处看,还以你位子是空的。”他轻轻一笑,“娇小的坏处就是常常被人无视。”
她咬咬牙,不去搭理他,直接看向窗外。
身后的一位护士突然搭讪问:“宋医生,我记得你本来是第一批下乡,怎么变成第二批了?”
“学校有论文,抽不开身。”他彬彬有礼,清隽的侧脸看得更是让人砰然心动。一生凝视一秒,立即转回窗外,然而脸已经红了起来。她突然想到那不纯洁的一夜。
“哎呀,周教授指明的弟子就是厉害,还没毕业,就当主治医师的培养。”另一位医生有些酸溜溜地插了一句。虽这话带点刺,但宋安辰保持着自己在外惯有的温和,笑而不答。
人到齐以后,司机开始开车,路途大约7个小时。
刚开始在高速的几个小时,一生并无异样,只是道路开始颠簸,加上她本身就晕车,越来越难受,忍不住蹙着眉头,隐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忽然,宋安辰掐着一生的手腕,惹得一生一阵颤抖,她想缩回去,却被他抓得很紧,她怒瞪却又不敢声张,她说,“放开。”
“你晕车。”他淡淡地说。
“那你也不能趁人之危,揩我油。”她继续想抽离他的手掌。
宋安辰嘴角勾起一种耐人寻味的笑意,“你浑身上下,哪里有油?我怎么没看见?”他眼神朝她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一生气节。她虽然知道她没身材,但也不用她这么提醒。
宋安辰的手指缓缓按压着她手臂上的神门穴,仔细又专注。一生这才知道,他不是在揩油,而是在帮她治晕车的症状。
她盯着捧着她的那双白修又修长的指骨,来回在她手掌摩挲着,手感极其舒服,也不知是他的手骨软还是他按得技术好。越看她眼越热,跟着脸也热了起来。宋安辰问,“好点没?”
“嗯。”她老是的回答。
宋安辰便把她手放回原处,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她。突然不给她按压了,手里忽然有种空空的感觉。她讪讪坐正,不是很自在。
“真是命好,宋医生亲自按摩。”身后有名护士酸溜溜地小声嘀咕着。自然她是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不让人听见,然而车内过于安静,没有被的声音容纳别人的耳朵,所以一生听见了,她更加尴尬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山口处村长来接,却又要面临着跋山涉水。村长说要到那个村,没有大车道,只能坐牛车或者步行过去。但是人力物力有限,只能把医疗器材和几位人员用牛车带过去,其他的人由村民抄小路进村。
女士优先,村长让女士先坐牛车进村。几位城里长大的护士面面相觑,对牛车很不感冒,但有没有办法,只好勉强自己坐了上去。
一生坐上牛车,看着宋安辰,又看那种崎岖的道路,不禁担心地说:“当心点。”
宋安辰吃了一惊,显然未料到一生会有关心他的时候,“回头见。”说着跟着带路村民抄小道先行。
一位护士看着最近泥土带湿,很容易打滑的样子,担心地问了问村长,“最近是不是刚下雨了?”
“是啊,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今儿才放晴呢。”
chapter.22
坐着牛车到达小山村花了将近三个半小时,彼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夏天时节,天晚的比较快,此时晚霞已经微露手脚,把天与地之间染成了橙黄色。
一生下了牛车,手脚浑身酸痛,六个女人坐在不丁点的牛车上,四肢蜷缩在一起,加上一路的颠簸,已经酸麻不已了。
有一位护士忍不住抱怨,“这十几天有够受的了。”
村长听后,有些尴尬,十分抱歉地说,“我们这个村被山包围,交通一直不便利,抱歉。”
见村长脸色已经不是很好,那名护士也不好意思再抱怨,嘟囔着转移话题,“我们住哪?”
“我们给你们找好了,跟我来。”村长是个比较憨厚的男人,他红着脸,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条件对于你们而言差了点,不过是我们村里几家条件算好的了。”
护士们都不说话,显然,她们不以为然,也许也知道这个村庄有几两重了。当村长领他们去了以后十几天要住的地方以后,她们的脸色都青了。
土泥地,朽木家具,屋子里漆黑一片,一进去便能闻到一股腐臭味。虽然床单洗得较为干净,但总是让人有种不能言说的嫌弃。
一生分配到一家四口之家。硬件设备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穷地方,不奢求。还好招待一生的这妇女很热情,人算蛮好的。巧的是,这家的男主人就是进村带路的村民,现在想必带着医生们回村。
这家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十二岁女孩另一个七岁男孩。说也奇怪,本来就穷,还生两个孩子?也许是重男轻女的缘故吧。这家的女主人姓姜,一生便叫她姜姐。
一生的到来刚好赶在晚饭的时候,她跟这两个孩子坐在一起,看着两双分外明亮又纯净的眼眸懵懵懂懂地凝望着她之时,她不禁问道:“这么看我干什么?”
“姐姐皮肤好白。”女孩先开口,小男孩跟着点头。
一生其实不是特别白,但却是算肤如凝脂,但跟宋安辰比,差多了。至于这两个孩子为什么注意到她的皮肤,那是有比较的。姜姐是典型干农活的农家妇女,长期在外暴晒,皮肤很黑。这两个孩子也许也有干活,平时玩耍也不可能宅在家里,皮肤也属于黑黄。
一生干笑两下,正好此时姜姐上菜,是一盘小葱拌豆腐和一块大烧饼。见两个孩子眼睛盯着烧饼眼睛亮闪闪的,好像对这烧饼的欲望很大。
姜姐盛了一大碗白米饭给一生,米饭叠得高出碗很多,一生从未吃过这么多饭啊。姜姐大方地说,“叶护士,够吗?不够锅里还有。”
“够了……”她已经一身冷汗了。这么多饭,撑死她不可。姜姐又盛了两大碗给两个孩子,只见两个孩子一接到饭碗,就埋头扒饭,少菜多吃饭。
一生看着两个孩子刚刚都对这烧饼很有胃口的样子,可是此时却动也不动,有些奇怪。
“叶护士,吃吃这鸡蛋肉沫烧饼。”
一生笑着吃了两口,觉得很好吃。把盘子递到两个孩子面前,“你们也吃。”
然而,两个孩子都纷纷摇头。姜姐说:“他们不爱吃这玩意儿。”
怎么可能?一生明明看见孩子看这烧饼的眼神,孩子的眼神那是骗不了人的。可想想还是明白了,这是给客人吃的,特意的加餐。
她了悟地笑了笑,对孩子们说,“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你们帮我吃点,免得浪费。”
孩子们面面相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姜姐,姜姐眼中带着几许辛酸,点了点头。孩子们才小心翼翼地撕了一小块,慢慢吃着。
一生一直以为自己很可怜,读书都要靠自己挣钱。在外的这六年里,每次都累得躲在被窝里哭,抱怨自己命是多么的悲苦。可此时此景,一生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至少在她的童年里,她拥有丰衣足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待遇。而现在,虽然欠人人情,又欠债,但至少过得不苦,与这些人相比,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如此想着,她忽然有种豁达,也许她该尝试着让自己从尘埃里爬出来,来看看破土后久违的世界?
吃完晚饭以后,天色也开始渐渐暗了起来,两个孩子坐在门外,拿着小板凳坐下,安静地眺望远方。一生不禁好奇地问,“他们这是干什么?”
正在收拾碗筷的姜姐笑道:“等他们的爸爸,应该是时候回来了。”
一生浅笑,宋安辰也应该回来了。她打了哈欠,有点困了。本来想去床上眯一会儿,不想突然闪了一道亮光,把原本昏暗的傍晚一下子瞬间照亮又秒杀重归。一生不禁顿了一下,这闪电好强。
“轰隆。”忽然,天际间炸了一个大雷,特别响,好像爆竹在图书馆那样安静的地方突然点燃所造成的震慑力。紧接着接连二三的闪电与惊雷交错响起,却又迟迟不下雨,让人担心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雨?
两个小孩如雕像一样坐在门口,一动不动。一生倒是很佩服这些孩子,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吓得尖叫了。姜姐收拾东西回来,看了看这忽暗忽明又交响演奏的天,不禁担心起来,“这来头不小,难不成要下暴雨?”
一生的心不禁沉了起来,看这样的趋势,是很有可能下暴雨。不过不是有一句话叫做“雷声大雨点小”,这会不会是虚惊一场?
然而这样的天气确实把一生的睡意扫没了。她跑回自己的屋子,给宋安辰打个电话,希望能报个平安。可她无论拨多少回,总是提示她不在服务区内。这个地方通讯实在太差劲了!一生又气又恼,也只能翘首企盼,乘着天色昏暗,还能看见路,雷鸣闪电在虚张声势之时,能速速赶回来就好。
也许是天公虚张声势很久了,骤然下起倾盆大雨,那雨点已经不能用“滴”来形容,完全就是如一根挂在天空的绳子受重力迅速直接垂到地面来形容。
男孩终于控制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奔到姜姐的怀里,“爸爸还没回来。”
姜姐的脸色也开始不好,门口的十二岁的大女儿依旧坐在门口,不肯动。大雨顺着风刮到她身上,前面湿了一片,也纹丝不动。
“怎么办?难道出了事故?”姜姐语气越来越不稳,快哭出来的样子。
一生心跳骤然加快,她咬咬牙,强迫自己安慰着,“应该没事吧,可能受大雨影响,迟了点。”
“问题是那条小路最近常常‘走山’,上个月也是这样的大雨,直接把刘家的二儿子给埋了。”
一生一听,脸上瞬间惨白,她无法用言语去表达自己的心慌。在她的眼里,她从未想过宋安辰死了会怎样?她一直没敢去想,也没去深层去思考这个男人对自己的重要性。她知道逃避者着他,不敢去面对他。可今天她听到宋安辰有可能不在的时候,她慌了,慌得不能自己,差点拔腿就去找他。
在他们都六神无主的时候,女孩惊喜地叫道:“有人来。”
在那倾盆大雨,被雨水笼罩的氛围中,白茫茫一片里,有一道黑影朝着屋子走来,姜姐连忙走到门口仔细看着,却见只有一位穿着雨衣的人慢慢现身。
原来是村长。
村长抖擞着自己身上的一身水,喘息道:“你家男人回来没有?”
姜姐眼睛红了红,几乎带着哽咽地说:“还没回来啊。”
“完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回来?刚听人说那条道被雨水冲刷得又‘走山’了,怎么还没回来?”村长也开始不淡定了,眼睫上挂着雨滴,眯着眼看着这片被雨水笼罩着的白茫茫一片,“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啊,愁人。”
一生按耐不住,“那就不要等停了,直接找啊。”
“这么大雨怎么找?要是再发生‘走山’找得人都说不定躺着回来了。”村长很不高兴,狠狠扫了一眼一生,突然忆起接人的时候她跟一位长相出类拔萃的医生道别,他恍然大悟,“啊,对了,那个很帅的男医生是你老公吧?”
一生没回答,村长赶紧安慰,“别担心,等雨停了我们立即去找。”
这雨下得很急却很快就停了。村长确实很速度,立即召集一群人去找,姜姐不放心,也要跟去。一生心想,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是医护人员,多少能帮点忙,做些紧急措施,她也跟着姜姐去了。
不过让一生很失望的是,六个护士,就她一个人陪同。她不禁苦笑,同事原来是这么浅薄的关系。当他们一干人兴师动众地拿着大铲子,棍棒走出村口不到一米之时,前方就见到以宋安辰为首的队伍。
他身上有些脏,手臂上粘了很多泥。灰黑的T恤上也沾了黄泥,裤腿上一大片都是,看起来是摔倒了。他背上背着姜姐的丈夫,头发都被黄泥染黄了。其他的男医生也各个惨不忍睹,挂了一身黄。
宋安辰见到对面一群像打家劫舍的土匪中鹤立鸡群的一生时,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感情。
一生见到他们安然无恙,悬着的心也跟着松了下来。村长连忙上前问宋安辰背后背着的人,“呀,这是怎么了?”
“路太滑,把脚给扭了。耽搁点时间,正逢下大雨,又背着我这个大包袱,害的这些医生淋个落汤鸡。”
“真没用。”村长皱着眉头啐了他一口,然后蹲下做个姿势,“来来,还趴在医生身上干什么,我背你回家。”
“不用了,我送他回去就好,我正好住他家。”宋安辰淡定地说。
“哎呀,医生,这次可把你老婆吓坏了,看她都要哭的样子呢,你瞧瞧,”村长努了下嘴,朝着一生的方向,“非要跟过来。”
宋安辰把目光投向一生,只见她较为局促地站在对面,不敢正视他的眼。宋安辰那双星眸带着特有的闪烁,好似跋涉千山万水,终见柳暗花明一般,他浅浅一笑,戏谑地对她说,“老婆,我回来了。”
chapter.23
雨后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气,沁入鼻息间,偶尔能闻到大自然青草的味道。一生眼前的他,没有以往的衣冠楚楚,却带着鲜有的淘气。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她“老婆”。
村长笑呵呵,朝宋安辰背上的那个男人使了眼色,背上的男人了悟,挣扎一下,“宋医生,你去安慰下你老婆吧,村长能背我。”
一生周围的村民嘎嘎地哄笑起来,惹得一生更是尴尬无比。她当时就该否认,只是那时大脑短路,理不出思路,才发愣错过了解释的机会。
她就见宋安辰身后的那几名医生都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和宋安辰,他们以为这是场劫后重生的笑话点心。不过这的确是一个笑话,始作俑者却是一生,而宋安辰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宋安辰放下村民,朝着一生走过来,即使此时的他看起来如此的狼狈,然而那张美轮美奂的脸摆在那儿,给人还是有砰然心动的。
宋安辰朝一生妩媚一笑,细长的丹凤眼自眼角溢出嬉戏的笑意,“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
“嗯。”她别扭地点了点头,不敢去看他的眼,对她而言,她觉得自从经历了“虚惊”以后,她有些不正常了。宋安辰对她笑了一笑,转身把目光转向他身后那些痴傻的男医生们,“各位辛苦了。”再把目光投注到村民身上,“先回家吧。”
村民颔首,被村长率先领了去。姜姐嗔怪地看着她老公,“真没用,走了几十年的路竟然滑倒了。”虽然语气不怎么好,然后却还是很体贴的帮她老公剥脸上干裂的黄土。
一生十分不自在地跟在他们身后,旁边站着同跟在一起的宋安辰。
“我们什么时候把证办了吧。”宋安辰的目光看着前方,这话却百分之百是对一生说的。一生撇头看着他淡淡的表情,笑道:“宋弟弟真会开玩笑。”
“叶姐姐也不赖,我一会儿不在你身边,就到处诽谤我们的关系。”他侧头微微眯起眼看她,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怎么看多少是带点促狭的。
一生闷声不说话,她理亏。但她想了片刻,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圆场,“其实他们误会也没什么,过十天我们就走了,没关系的啦。”
宋安辰轻扯微笑,“他们是不知道,跟在一起的那些医生还不知道?”
一生的脸一下子白了,只能干笑再干笑。
“找个时间把证办了。”宋安辰微笑对她说。
“宋弟弟!!”一生一本正经地怒视他。
姜姐听一生的“河东狮吼”忍不住转头看他们。一生顿时羞红了脸,朝姜姐笑笑,表示没什么事。宋安辰斗了斗他身上的衣服,“待会帮我把衣服洗了。”
“为什么要我洗?自己洗。”
“老婆?”宋安辰思索一下,“对吧?老婆。”
她深呼吸,极力表现出淡定,这次可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一生脚踏在泥地上,一不留神,脚底一滑,她顺手抓起宋安辰垂下的手当做扶手,有惊无险。她长长吁了口气,想抽回手的时候,宋安辰却已经明目张胆地握得死死的,嘴角含笑,“我喜欢你的主动。”
“……”她终于崩溃了。
***
待到回到姜姐家,一生首要做的就是当宋安辰的助理,帮他一起处理姜姐老公的脚伤。他属于普通韧带拉伤,活血散瘀,外敷中药,口服西药,中西结合,疗效好。
当一切处理好,宋安辰才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姜姐以为他们真是夫妻,直接把一生的单人被子换成双人被,还笑眯眯地一生使个眼色,“你老公长得真不错。”
一生嘴角忍不住又抽了起来,抓着姜姐手中的被子,有些尴尬地说:“其实……其实我们还没有办证,睡一起不好。”
站在一旁的宋安辰眼底划过陨星坠地球的那种火光,他笑着附和,“是啊,我们只是私定终身了。”
一生听这话胸口一闷,差点背过气。她怒瞪宋安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姜姐先是一愣,随后开怀大笑,“多大点的事,不怕。再私定终身一次,反正以后是夫妻。”姜姐龇牙而笑,抱着被子走至门口,对宋安辰说:“宋医生,待会儿你先去洗个澡,我先去烧水了。”
“谢谢。”宋安辰微笑,白皙的皮肤,媚眼的摄魄力,即使身上挂着黄泥,还是勾人心魄。
姜姐目不转睛看着宋安辰那张漂亮的脸蛋,不禁感慨,城市里的男人即使不看容貌光是那气场就比她家男人有魄力,没法比。
而一生则把目光盯着一条被子的床,怎么看怎别扭。这间房显然是现腾出来的,其他家具什么也没有,就一张床还有偌大的空间。
宋安辰突然双手举过头,洒脱地要脱衣服。一生蓦然见到,吃惊后退,“你要干什么?”干什么好好的要脱衣服?
宋安辰把衣服扔到地上,朝她走来。
一生倒吸一口气,继续后退几步,当腿触及到床沿的时候,已经是无路可走。却见宋安辰方向明确,步伐稳健地朝着她正前方走来,那目光带着邪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当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一生以为他会停下来,却不想他还是迈了过来,一生一着急,坐到床上,远离与他亲密接触。不想宋安辰跟着俯身过来,她自然条件反射地侧着身子想逃。
可就在他俯身那刻,她准确无误地看见他嘴角挂着的戏谑,只见他伸手去拿床上的行李包,翻找起衣服来。他侧脸朝着一生腼腆一笑。
一生差点吐血。他在故意耍她!
姜姐在外吆喝,“宋医生,水好了。”
宋安辰应了一下,转头对一生眨巴眼说,“等我回来。”他笑得很祸害,殊不知他笑起来,很妖娆。
一生望着宋安辰的背影,痴痴傻傻。其实对于这个竹马她已经没有半点招架余地了,只是她知道,他所做的,不过是他从小的恶趣味,以她为乐,以前她也见惯不惯,而如今,她的免疫下降为零,经不起他的恶趣味了。
宋安辰走后,一生也未在房间真的去等他,而是踱步出了屋,在已经被月亮染白的星空下,坐在屋子门前的凉椅上发呆乘凉。
屋子有点热,刚刚下起雨,断了电。姜姐的两个孩子已经睡觉去了,在这个没有光亮,只能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夜晚。繁星点缀,黑蓝的布局中如一颗颗棋子撒布,链轨出参差不齐的各式图案。
一生无聊地依靠在凉椅上,偶尔的清风拂面,竖起蛰伏的毛孔,让燥热的身子有了一丝凉意。她惬意地闭上眼,摆正身姿,打个盹。
宋安辰洗完澡,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然当他干干净净,白皙凝脂般的肌肤在月光的衬托下更是不染风尘,如陈年久埋地底的白瓷破土而出却没有任何瑕疵让人惊艳。
他见屋内没有了一生,心不禁沉了起来。漫步走至门外,便见到树底下乘凉睡着的一生。也不知为何,如此他的心就安抚下来,顿时踏实无比。
他轻轻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已经熟睡的一生,聚精会神。宋安辰那双比天上的繁星还要闪烁的眼眸在如此的静夜里,显得那么明亮透彻。
宋安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交错在小腹上的双手,久久凝望着她右手上的无名指。他想,这个部分是不是缺少些什么?
他是时候给这个部位添加点东西了。他性感的唇形弯成一道浅浅的弧度,眼眸更是比刚才更加闪烁不定,折杀了天上闪亮的繁星。
他慢慢俯身,在她额头处落下一个湿润的浅吻。
“哥哥,你在干什么?”被热醒的小男孩倚靠在门口,眨巴着天真的眼睛看着宋安辰。
一生被声音吵醒了,朦朦胧胧地睁开自己惺忪的双眼,赫然见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宋安辰,身子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你怎么站在这?”
“我刚才看见哥哥把嘴贴在你脸上。”小男孩乐呵呵地笑,显然这娃有点早熟。刚才的天真一下子烟消云散。
一生张了张嘴,看向宋安辰,脸不禁红了起来。她轻轻咳嗽两下,“你看错了。”
“才没有,我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小男孩嘟着小嘴,非常固执。
这下一生只好低着头,自己反而矮了半截,好似被抓奸在床的难堪。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嘴贴在姐姐脸上吗?”宋安辰带着惯有的温润,在白月光下,更如一注清泉潺潺流过心田,湿润润的。
小男孩自然知道,“亲姐姐呗。”
“其实是哥哥饿了。”宋安辰如此一说,一生的脸瞬间染红。小男孩懵懵懂懂地歪着头,也许是在思考饿了跟亲姐姐有什么关系。
宋安辰拉着一生举足无措的手,朝她眨巴一下眼。
一生那时是真的要吐血了,宋安辰的恶趣味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尖端,无人能及。
小男孩终是不解,“饿了怎么办?”
宋安辰拉起一生的走到小男孩面前,俯身捏着小男孩的嫩嫩小脸蛋,“你饿了怎么办?”
“吃啊!”小男孩又变得天真起来。
宋安辰眯着眼,对一生扮天真,“饿了就吃,对吧。”
“嗯。”一生咬咬牙,瞪了他一眼,他这个人面兽心,不是在教坏孩子吗?然而宋安辰说得太隐晦了,小男孩没有懂。宋安辰也不多解释,只是笑眯眯对一生说,“我们该睡觉了。”
一生一激灵,“我不困。”
“可我饿了。”他不待一生反驳,直接把她拉回屋内。
站在门口的小男孩一脸迷茫,困与饿有什么关系吗?他想了想,其实就是吃了再睡的循环渐进关系,很简单而已。
chapter.24
漆黑不见五指的屋内,一生眼前顿觉黑了一片,模凌两可地能辨认出模糊的影子。宋安辰一手把她带进屋内,一手按在门板上,对着他面前的一生闪烁着熠熠光芒。
在如此朦胧又昏暗的屋内,他的那双眼眸还如往昔一般夺目,她还是能完整的感受到他所传递出来的摄魄。一生忍不住深呼吸,镇定!
然而宋安辰此时却把另一只手同样按在门板上,她整个身子已经被他禁锢在他胸前,圈入其中。两人的距离很近,让她无处遁形。
“宋弟弟,玩笑适可而止。”一生心跳加速,低眉毫无士气地说。
宋安辰没有说话,沉吟了许久,最终举起一只手,轻巧地抬起一生的下巴,眉目中带着流水急川的迫切,“一直以来,我从未开过玩笑。”
一生怔怔望着他,突然觉得他的眼中带着一层纱,让她想去揭开,被他阻扰,但他却突然执气她的手,用她的手去揭开他那种貌合神离的一面。
“我是真的饿了。”宋安辰随即带点专注的面容一下得有些淘气,正在一生发愣之时,他的双唇已经覆上满是错愕微张的唇。那股势气好似狂风暴雨席卷而来,一生惊呼一声,身子已经被宋安辰腾抱起来,她一紧张,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部,如一只树熊,抱住桉树抓住立足点。
宋安辰把她带到床边,呼着热情笑道:“先把菜热了。”
“嗯?”好不容易能呼吸一下的一生,气喘吁吁地望着他,背光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语气判断,是邪恶不已的。她还在思考何为热菜之说时,宋安辰又压了下来。
“等……”她还没来得及拒绝,只叹宋安辰的速度极快,重新吻上了她的唇,一路沿下,顺到脖子处,不轻不重的又啃又吸,惹来一生轻微的颤抖。
“咚咚。”正在耳鬓厮磨之时,突然有人敲门。两人皆停了下来,互相顿了一顿,一生这时反而比宋安辰激灵,一把推开他,尴尬地整理好自己略有凌乱的衣服,理顺自己的头发去开门。
外面站着小男孩,手里拿着一瓶花露水,“夏天蚊子多,妈妈叫我拿花露水给哥哥姐姐。”
一生干笑,弯下腰接他手中的花露水,“谢谢。”
小男孩目光不小心注意到脖子处一块红印,指着说:“姐姐快擦擦,你脖子上被蚊子咬了。”
一生疑惑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摸了一摸,并不感觉痒啊,然而很快她便想到刚才宋安辰所做所为,立即红了脸,不自在地说:“这蚊子果然是防不胜防。谢谢小弟弟。”
“不谢。”小男孩瞅了眼里屋,“哥哥已经吃了吗?”
“啊?”
“刚才哥哥不是喊饿吗?吃完了吗?”小男孩极其天真,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一生。一生一时答不上来,此时身后突然走来宋安辰,双手抱胸,眼不眨眉不皱,很平淡地说,“被花露水的味道熏得不想吃了。”
“哥哥又不是蚊子,怎么讨厌花露水的气味?”
宋安辰不说话,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一生,转身回了里屋。一生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发小男孩,“你去睡觉吧,谢谢你的花露水。”
“这瓶花露水可是很珍贵的,一般人不给的哦。”小男孩眉毛一挑,表示让一生节约点用。一生笑笑,算是应付了事。
当重新关上门之时,屋内瞬间的寂静,在心底忽然空荡荡荡漾着。一生手里紧紧地握着花露水走到床边,见宋安辰已经躺下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要擦点花露水吗?”
“你还是给你脖子上抹抹吧,好大一只蚊子叮的呢。”他侧着身子,背对着她,听不出语气有过多的表情,紧紧只能触摸到他有一丝的不爽。
一生把花露水搁到枕头底下,压着被子上,闭上眼,直接漠视他的不爽。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时间滴答,顺着柔和的夜晚慢慢流逝,一生的睡意终于来临,就在她差点入眠之时,她感觉她身上多了一层被,一双有力的手为她掖了掖被角,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又背对着她,睡在床上的一角。
一生被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她的心被捂得燥热不安。宋安辰这个她永远看不透的男人。
***
第二天一生醒来之时,宋安辰已经不在床的另一头,她出去之时,只见宋安辰已经穿上医生的白大褂,双手插在兜里,肩上背着医疗箱,一脸无奈地说:“速速整理好一切,去村长家,我先走了。”
他摸了摸身边的小男孩,便头也不会的离开,留下错愕的一生。
“叶护士,你是不是跟宋医生吵架了?”姜姐手里端着早餐,放在餐桌上,一面招呼着一生吃饭一面问了起来。
“怎么了?”
“宋医生说我家那口子脚没什么大碍,按照原计划,他住另一村民家,他一大早就收拾东西了。”
一生只是愣了愣,没有深究思考。
“两口子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干什么动真格的啊。”姜姐忍不住嘀咕起来。一生只是讪讪而笑,敷衍了事。她到底怎么惹到他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
第二批下乡的医疗队开始了忙碌的多方面会诊,听说此次护士下乡是人力输出,主要是穷山僻壤没有专业护理人员,而医生的重担比较大,不禁呆上半个月会诊完毕以后,还要去附近县城专门指导小医院的医生。用组织这次活动的医院领导的话来说,他们的目的不是去为了输血,方便一时之需,而是去输送干细胞,达到自我再生功能,从本质抓起。
也就是说,医生的使命很重,忙活了半个月,还要花一个月的时间去指导,比护士晚一个月归院。
一生在乡下的半个多月里,一直没与宋安辰说过一句话,就连原本知道他们关系的那些男护士有意撮合两人一组就诊,也被宋安辰推脱掉了。
而两人的关系,也不明了。小道消息的护士们纷纷问起一生,一生只能说,这只是个玩笑。
而后几个人又去问宋安辰,他的面容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波动,只是知道一生的回答是“这只是个玩笑”时,才露出一丝丝轻笑,漫不经心地语气飘向一生的耳朵里,“我们常常闹着玩。”
半个月后,护士们都踏上了反院的旅程,医生们则转移下个目的地,继续忙碌着。医生这个职业,比想象的还要不轻松。
一生回到医院以后,心情总是会不时的不爽,可她就找不出不爽的理由。医院给归来了护士们放了一天假。她一个人呆在家里,闷闷的。
一生有个毛病,心情一不好,就爱吃酸的,心情越不好就吃得越酸。她买了一大包话梅,倒进一嘴的话梅含在嘴里,坐在厅里看电视。
看电视是很容易消磨时间的,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中午。她肚子饿了,刚想起身去泡包方便面解决,忽然有一条手机短信。
一生小跑到房间,扑到床上,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打开收件箱。当看到是宋安辰的短信之时,她突然有种不敢看的冲动,没由来的害怕。
她迟疑地按了打开,却见这是一条简短的短信,上面赫然只有三个字,而这三个字,对于一生来说是那么的触目惊心,震撼心灵。
我爱你。
这三个字,一生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她从未想过宋安辰会发这样的短信,即使发了也是恶搞她的。她一下子坐立不安起来,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手指按在上面,来回拨弄着要怎么回?
说也爱他?还是说我们不可能?抑或者说宋弟弟你有在开国际玩笑?她思来想去,打了很多种回复的话,可是无论怎么样,都被她删除重新写。
她一下子纠结起来,挠了挠头发,又打滚了。
一生腾地站了起来,面目狰狞,深吸一口气,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输了一行。
“宋弟弟,你NND又在开这种国际玩笑。”
她手指刚准备按发送,忽然又来了一条短信。
她先看了一眼。
“不好意思,刚才发错了。你要是喜欢的话,你放存稿箱留着,以后发给你爱的人;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把它还给我吧。”
一生看到这条短信,差点吐血。她气愤地又删除了原来准备打的话。一股脑的,打了三个字,“我爱你。”
发送完毕……
结果不到一分钟,收到宋安辰的短信。
“谢谢你爱我,我接受了。”
这次,一生彻底吐血身亡,全身抽筋……
chapter.25
一生最近比较萎靡,赵吉祥明显感觉到了。上班时间,只要一闲着,一生总是趴在桌子上,玩着手中的笔,手指摆动,手中的笔就打几个圈。笔掉了,一生就继续着,如此循环,更显得她是多么无聊。
别的护士要是闲着,便会去闲聊,眉飞色舞,侃侃而谈,哪像一生这样,无聊转笔。
赵吉祥看不下去了,走到一生身边,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宋医生不在院里,你就成这样,你是陷进去了。”她拍拍一生的肩膀,一脸惋惜。
一生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赵吉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赵吉祥仰天拍着额头,无语问苍天,白了一生一眼,“还有五天就能见到你亲爱的竹马了。”
一生叹了口气,“还有五天啊……”
赵吉祥斜视,一脸唾弃,“就这么挨不住了?”而后一脸惋惜,“哎,陷入爱情中的女人啊。”
“为什么他们不多呆点时间?这么快就回来呢?”一生突然这么一说,赵吉祥差点站不稳,要摔倒了。一生唉声叹气,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很矛盾,她怕见到宋安辰会尴尬,不敢见他,希望时间能过慢点,可打心底又不是这样,还是很想见他。如此的矛盾,使得她相当矛盾。
一生给病人打针,正逢又给言琰打吊瓶,她从始至终,连个微笑都没有,言琰不禁好奇地问:“想我哥了?”
“啊?”一生不明所以。不过被言琰这么一提醒,她确实发现,自她回来的这么几天,言珩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哥貌似想再去学院进修,过段时间可能出国。”
一生眨巴下眼,略有吃惊,“师兄要出国了?”
“好像是你们这医院挑选一位有潜质的医生去深造,只是不知道名额怎么转到我哥哥这里来了,听闻热门的候选者不是我哥,我哥爆冷门了。”
一生咬了咬牙,忽而觉得沉甸甸的。以她师兄的资质,再去深造无可厚非,当年他们学校也有公费出国留学深造,也有她师兄的名额,可她师兄却没有去。
她问过她师兄,师兄只是满不在乎地说,“学习,在哪个地方都能学习,跑那么远干什么?出国太麻烦了,我是个怕麻烦的人。”
他师兄确实爱怕麻烦,他不喜欢吃鱼,觉得吃一块肉还要吐刺,麻烦。一个这么怕麻烦的人,这次却答应出国了?
言琰见一生这幅神不守舍的样子,眯眯眼一笑,“你可以跟着我哥出国嘛,不用这么伤心。”
一生斜睨他一眼,觉得他这话一点也不靠谱。言琰似乎感觉到一生的鄙夷,他立即囔了起来,为自己辩解,“我爸妈都在美国,你嫁给我哥就顺便移民过去不是更好?”
这是一生第一次知道关于言珩的家境,不过她很纳闷,既然都在美国,言珩怎么不去外国,而一直留在国内?
“你和师兄怎么一直呆在国内?”一生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言琰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地说,“我都去外国五六年了,本来回国是看我哥的,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场大病。”原本鲜活的脸,一下子委屈起来,像个小媳妇一样低着头吸鼻子。
这明显看来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是一生一直好奇,言琰属慢性粒细胞白血病患者,为他安排的骨髓移植手术不到一个月就筹备好了,曾经护士们闲聊的时候都说言琰家里来头不小,后来知道是言珩的弟弟,就顺理成章的以为是言珩打点的。
她的师兄不过是主刀医生,有这么大能耐吗?一生第一次产生了疑问,并追问言琰,言琰虽奇怪一生不知道他哥的底细,却还是如实回答,“我爸爸是外交官,妈妈是心理医生。”
原来言珩也是高干子弟,而且还是比较有来头的家境。
“其实,言琰弟弟,我跟我师兄是清白的。”一生觉得这误会该解释一下。
“看不出来。”言琰上下打量她,“我哥放弃洋妞,留在国内,而且也不回首都,直接来B市,为了谁啊。”
“这B市不是你老家吗?”一生白了他一眼,睁着眼说瞎话。
不过一生这反问句倒是让言琰吃了一惊,瞪着一双原本就很大此时更大眼睛,不置信地说:“我们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士,老家跟B市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一生同时也睁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言琰,突然有点闷。他的师兄不是B市人,可是在学校,他为什么要告诉她,是她老乡?而且还对这边的人文地理了如指掌?一生一下子疑惑不解。
一个下午的上班时间,她一直疑惑这件事,很想问清楚,可又觉得没那个必要,即使师兄骗了她,可对她还是那么好,骗与不骗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不过心里十分好奇而已,绝非有指责之意。
待到下班之时,一生到更衣室换完衣服,本来想给她师兄打个电话慰问几下,手机按在手里,还没找到号码,也换好衣服的赵吉祥突然从身后搭在她肩膀上,防不胜防,一生吓得冒了一身冷汗,一生微眯起眼看她,“有何贵干?”一般赵吉祥很热情的时候,没什么好事。
赵吉祥今天貌似没什么事相求,她是个开门见山的人,今儿没有做出委托可怜状,只见她依旧保持着微笑,“一生,十一长假,我们去泰国吧。”
“……”长假出国?
“肿瘤科组织的,内科和外科大部分人都去,我们总不好落单吧?”赵吉祥奸笑挤了挤眉,表情极其猥琐。
一生丢个白眼,“你不跟你小桌子过二人世界了?”
“在泰国过,岂不是更有韵味?”她双手合十,一副神往的样子。
当得知小桌子会去,一向与小桌子友好的宋安辰想必也会去,一生如此想着,便立即叉掉这次长假旅行,“我不去了。”
“可是……”赵吉祥露出可怜兮兮欲哭无泪的悲惨样,“我已经帮你报名了。”
一生皮笑肉不笑,然眼神足足可以杀人了。赵吉祥捧着一生一直在抽的脸,嘟着嘴,“我们两最好了,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那你以后不要用商量的疑问句跟我商量,直接用肯定陈述句跟我说就行了。”
赵吉祥吐吐舌头,掩饰自己的心虚,这是两人已经走到医院门口,小桌子已经在等她了。赵吉祥见到救星,立马朝一生挥手告别,还嘱咐,“别忘了。”
一生朝天翻了白眼,拿起手机看看几点,却意外来了一个电话。她愣了一愣,正是她师兄的。她顿了顿,接了电话。
“喂,师兄。”
“小师妹,有空赏光去吃个晚饭吗?”
一生笑道:“嗯。在哪吃?”
“就我们上次的地方吧。”
“好。”她关上电话,打的去了那家他们第一次吃饭的餐厅。虽然步行不过十五分钟,但她不想师兄多等。一下车,便看到依旧坐在原来位置靠窗的言珩。
他穿的很正是,西装革履,头发梳得很清爽,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正眺望着某一个地方,好像在说,我等的人为什么还没来?
一生慢慢走近,顺利地看见他目光移向她这边,朝她爽朗一笑。一生也回了他一个笑容。然一生没有察觉到他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
一生进去以后,两人相对而坐,言珩先开了口,“这次师兄打算大放血,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吧。”
“师兄,该是我向你践行。”
言珩僵硬一下,尴尬朝她笑道:“消息传的真快,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恭喜。”一生抿嘴笑道。
言珩只是扯了个弧度,显得无所谓的样子。
“师兄,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从来都是你买好吃的给我,带我吃饭也是你掏钱,生日过节你从未忘记给我送上一份礼物,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对我的好。”一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其实我以前有以为你喜欢我的。呵呵。”她尴尬笑了笑,不敢去看言珩的眼眸,她知道此时他一定会用很专注的眼神看着她,她承受不起那个眼神。
“祝你早日学业有成,最好以后娶个洋妞。”当她终于抬起眼看向言珩的时候,没有她想象的专注眼眸,有的只是对她浅浅的微笑,还有覆在她手背上的一只手。
言珩紧紧握住一生的手,用他的大掌包裹了她整只手,他道:“好好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不要太被动。”
一生呆呆凝视着他。
“要是我和宋安辰让你选择,你会选择谁呢?”
“师兄……”她难道一次看师兄专注地问她这么个问题,有些愣。
“我错过了你儿童、少年,一辈子最纯粹的两个阶段。”他握住她手的力度大了些,一生甚至感到一丝丝疼痛,“即便是错过就错过了,可是……”言珩却没再说过去,脸上挂起一丝嘲讽,“一生,你要知道一件事。”
“嗯?”一生凝望着他。
“世上没有纯粹一个人对一个人好,都是各有另有隐情。”
“师兄……”
“好了,点菜吃饭,这顿算是最后的晚餐吧。”言珩招来服侍生,点了不少菜,还点了一瓶80年的红酒。言珩又回到从前的阳光,“三年以后,你应该都嫁人了。”
“哪有,我不结婚。”
“傻丫头,你不结婚不行,太不会照顾自己了。”
一生鼓起腮,装着生气的样子,“瞎说,我已经能很好的照顾自己了。”
言珩但笑不语,执起酒杯,呷了口红酒,“你爱吃辛辣食物,却不知道善后养胃;你有点不舒服只知道忍,从未去想吃点药或许能好得更快并且不会越来越严重;你不知道看天气预报,了解天气状况,冷了就知道哆嗦,等着恭候感冒的驾临,下雨了就知道在雨中狂跑,淋成落汤鸡,不知道吃药预防。”
这些都是一生曾经做过的事,每次吃完辛辣食物,师兄总会逼她吃一些养胃的炖品;她有一点不舒服,师兄总会第一个发现,送药到寝室楼下嘱咐她把药吃了,她不关注天气预报,但师兄很关注,每次发短信告诉她天气如何,注意保暖,记得带伞之类的话,要是她没回短信,他便会打电话来。
她的师兄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一生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突然鼻子一酸,抿着嘴,防止自己情感太过强烈,她师兄待她那么好,她却不能回报半分。
“宋医生是个细心的人,小师妹,你得抓紧哦,医院里不仅护士觊觎,女医生背地里也常常勾搭呢。”言珩像打小报道一样,看起来没有当初的深沉。果然是师兄,变脸迅速。
一生却笑不起来,扯个笑容,“我跟他差太多了,不合适。”
“没在一起怎么知道不合适?”
“师兄,我看不透他。”
“那你看得透我吗?”言珩突然反问。
“当然,师兄是温柔又和蔼的好男人。”
言珩却只是简单一笑,一口抿下酒杯里的红酒,再倒了一杯,“人和人之间,不要看得透就好,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好就行,只要知道你爱宋安辰,想和他在一起就好。”
言珩说完,便又一口饮尽酒杯里的红酒,他倒是把红酒当白开水喝了起来。一生觉得,今天的师兄很不正常。
两人吃了很久,聊了很久,当结账之时,已经夜幕降临。
言珩喝了酒,不能开车。一生便暂替司机送言珩回家。一生学车也是言珩教的,没有正规的教学,但她开车还是有一定天赋,开得还算不错,可惜就是迟迟没去考个驾照。
同在凌天小区,要是以前一生还会担心遇见宋安辰,可今天倒毫无畏惧,毕竟他在外地,还没到时候不能回来。她把车开到地下室的车库,刚进入一个入口,想转弯进入C栋区,却不小心与一辆从另一处的入口进入的车,摩擦了一下,发出较为响亮的声音,两辆车同时刹车,停了下来。
一生突然刹车,刚稳定好自己的身子,朝对面的那辆车看去,当即傻掉。
宋安辰坐在车上,眼睛盯着她看,但眼眸极其淡漠,面目表情双手握住方向盘,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生突然有种“捉奸在床”的窘迫,一时没有了分寸。
突然,宋安辰倒车,转了个弯,急速开出车库,一生甚至能听见头顶上,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的鸣叫,让她惴惴不安。一旁看到全过程的言珩,摸摸一生的头发,“车借你,你去解释。”
“不用了。”一生继续开着车,停好位置。她脸上也跟着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chapter.26
一生觉得自己非常抱歉,好好一辆名牌车被她这么一开,给刮花了。虽然师兄开玩笑说这算是给他的离别惊喜,可一生心里还不是滋味。
她的脑海中总会忽闪现出宋安辰那晚毫无波澜的面孔,但那死死盯着她的眼眸,总是挥之不去,让一生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
可她何错之有?她和宋安辰又没有什么关系,他能管得了她什么呢?一生如此说服自己,便也就这么过去了。而宋安辰似乎真生气了,以前总会不时发个短信问候一下,自他提前回来到现在,别说有短信了,就连医院上班相遇,他直接滤过她,把她当做空气。一生觉得他小气,又觉得矛盾。
明明是她不想见到他,打心底有些排斥他,可如今真不理她了,她又有些委屈,想去解释一番,又觉得自己在犯白痴。
两人冷战耗到十天左右,正逢师兄要去美国留学,言琰也顺道出院回美国继续治疗。一生帮言琰安排出院手续,忙不迭地跑来跑去。
言琰则双手抱胸,耳朵塞着耳机,脱掉平时的病号服,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看着一生忙活来忙活去。当一生把所有手续单交给言琰的手上,却不喘口气地说:“记住,回去要接着治疗,这病有可能复发的。”
“呸!”言琰朝她噗了一口,“你这乌鸦嘴。”
一生则是呵呵一笑,点头认错。
“哎,我要回美国了,你可别想我,情人姐姐。”言琰一脸默哀地凝望着一生,相当地依依不舍。一生顿了一顿,总觉得这新改的称呼有点不对劲。
还在琢磨的时候,言琰的眼神早不知道飘哪了,他朝一生的身后挥手,“宋医生。”
一生身子僵硬了。
“怎么?这就要走了?”宋安辰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一生深吸一口气,侧脸扫了一眼已经到她身边的宋安辰。他穿着白大褂,高挺的鼻梁驾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顿时显得成熟稳重。他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双手插在大褂兜兜里,一副悠闲平和的感觉,与便装的他,截然不同。
“多谢宋医生这几个月来的悉心照顾,我好的差不多了。”言琰还朝宋安辰鞠了个90度的躬,嬉皮笑脸的态度。宋安辰则是轻笑道,“多注意饮食调养,最好不要吃快餐食品。”
“知道。”言琰耸了耸肩,把要掉下的背包拱了拱,重新背稳当在肩膀上。他一脸笑意地道:“宋医生,到美国玩的话找我。”
宋安辰保持着他迷死人的微微一笑,一生则是皮笑肉不笑。
言琰俯在宋安辰耳边,轻声说:“我知道很多夜总会,包你满意。”
“不错,结婚前一定去一趟美国。”宋安辰的眉目看起来很平和,好似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生由于站得进,清楚听到两人干着“违法”勾搭,一脸鄙夷的鄙视他们一番。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果然没错!
把言琰送出医院,最后一次见到她师兄,见到师兄那如昔一般温柔的面容,一生便有些儿女情长的哽咽。言珩翩然而来,照旧摸摸她的头发,“小师妹,我们走了。”
“师兄,你少去夜店,做医生本来就累,别图一时享受太操劳,这样反而对身体更不好了。”一生突然说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话,惹得言珩不知所措。
站在一边的宋安辰睨了一眼一生,嘴角弯个弧度,心情大好。
倒是言琰,灰溜溜钻进车上,对着窗户朝言珩囔,“哥,走啦,要不赶不上飞机了。”
言珩突然大步朝向一生,二话不说,当着来送别的众人面,吻了吻一生的额头,“你要是不幸福了,打电话给我,我接你走。”
一生抬眼看向言珩,见他是认真的表情,一时有些慌,众目睽睽之下,她更是脸红不已,羞着脸朝言珩点了头。言珩露出阳光的笑容,掐了掐她的脸,“小师妹,拜拜。”他转身也钻进车内,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去。
告别结束,众人纷纷退场,只有一生一人依旧依依不舍地看着那辆车子渐行渐远。她眺望得很专注,以至于宋安辰走到她身后,她都未察觉到。
“实在舍不得,跟着去吧。”宋安辰实在爱耐不住,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一生白了一眼,“十一放长假,正好去美国过过夜店也不错。”她同样没好的语气。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谁眼睛大。
干瞪了许久,宋安辰微微眯起双眼,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先开口道:“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说罢,转身跟着人流进了医院。
一生当即又要吐血。宋安辰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
自师兄走后,两人几乎用MSN联系,自然时间一般在一生的晚上,言珩的早上,两人互不影响工作和作息。转眼间便是十一黄金长假。
这次整个科选去泰国旅行,人数达二十多人。这次要数最开心的自然是赵吉祥,这是她和小桌子在一起唯一一次出去旅行,虽然不是两人单独去,不过两人一向是视外人如隐形,依旧不避嫌的亲亲我我。一生其实不爱做飞机,她耳鸣很严重,坐三个小时,她还能接受,可要做超过四个小时,一生便难受的直接想死的冲动。
赵吉祥坐在一生旁边,杵了杵一生,“你没事吧?”
“有点不舒服。”她把眉毛蹙得很深,看起来就知道这真是不一般的“有点”不舒服了。
一生实在受不了,想跑洗手间喷喷水,清醒一下,然而当她路过宋安辰的座位之时,宋安辰却拉住她,“张着嘴,会舒服点。”
一生愣了一愣,不想宋安辰居然知道她耳鸣?果然是医生,一看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一生去了洗手间洗了把脸,张着嘴,通了通耳朵。
这耳朵一通,她便听到有人在说话。
“听说罗洛施怀孕了,哈哈,笑死我了,制造这孩子的男人是个已婚男人。”
“真的假的?这罗洛施不是追宋医生追到现在吗?”
“人也有追累的时候嘛,这罗洛施放下身段,从宋医生大一进校门就开始倒追,追了也快6年多了,女人的耐心早就耗光了吧。”
“可是也用不着当第三者啊,破坏人家的幸福。”
“鬼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没嫁给宋医生,自暴自弃了吧。”
一生坐立不安地坐回原来的位子上,眼神摇摆不定,赵吉祥关切地问:“现在好多了吗?”
“嗯,好很多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在一生的印象中,罗洛施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而且还是个高材生,同为周教授的关门弟子,宋安辰的师姐。如此心高气傲的女人,怎么甘愿做第三者,当二奶?她抬眼望向宋安辰的背影,这件事,他是否知道答案?
到达曼谷已是泰国时间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染了点深蓝,一眼望去,给人的感觉就是迷茫。导游带领他们坐车去曼谷定订好的酒店,不过到了那家酒店,他们都大失所望,条件很差,环境也不没有国内好,赵吉祥安奈不住,看到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受不了,直接拉住一旁的一生望外托,商榷着,“他们找的旅行社也太差劲了,我们单飞吧。”
一生睁大眼,惊悚地看着赵吉祥,“我们人生地不熟,怎么可能单飞。”
“有嘴不知道问啊。”赵吉祥斜睨了她一眼。
“我英语不好。”这是一生的痛处,六级考了三次才勉强到了及格分上,其实她也是靠运气,瞎蒙的。一生提出来的这个问题,赵吉祥还真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并且自言自语地说:“我阅读还行,可口语不好,小桌子那丫的口语比我还差,唔……”她望了望天,“高材生……”
“啊!”赵吉祥突然茅塞顿开,竖起食指,“宋安辰英语八级都过了,还是全校分数最高的,这么一个高材生,不用白不用啊。”说着又拉着一生往他们的住所跑去。
一生彻底被转晕了。
住的都是标准房,两人一间,有两张床。宋安辰和小桌子关系好,自然在一间。赵吉祥在他们门口敲了几下,开门的是宋安辰,见到他们,不禁蹙眉道:“有什么事?”他的预感很准,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四人坐在床上,听赵吉祥侃侃而谈单飞以后的路线。当赵吉祥提到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芭堤雅之时,小桌子跳了起来,“那种地方你也去?”
“别说你不想去。”赵吉祥立即白了他一眼,接受到赵吉祥的白眼,反而脸通红起来,刚才极其有气势的他顿时蔫了,显然是底气不足。那种地方,一般的男人都爱去,更或者说,一般你男女都爱去。
芭堤雅是世界一流的情色城市,泰国官方把这个城市叫做性欲迪斯尼乐园,广告口号是芭堤雅永远不眠,散布在这座城市的酒店有两百多家,各个星级都有,可以说适合不同阶层的人享受新奇夜生活和所谓性的自由。
当然,一向循规蹈矩的一生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城市的有名,她甚至没有听说过。当四人投票选择的时候,一生跟着赵吉祥举起手,表示同意。
宋安辰自然不知道一生竟不知晓这座城,当见到她举手,明显立即拉长脸来。小桌子受到赵吉祥逼迫的眼神危险,脸上装着很不情愿的样子,但心底却偷着乐。
三比一,投票结果自然是去。
赵吉祥属于行动派,收拾好东西,找导游签协议,表示出了事,旅行社概不负责。他们当晚便乘上专程蓝色车身配白色间条的巴士去芭堤雅。
到达芭堤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即使这么晚了,他们一下车,还是被包围他们的霓虹灯闪得睁不开眼。这果然是不眠城,只见街上人流很旺,各个张灯结彩,特热闹。
赵吉祥在来到芭堤雅的时候便找了高级酒店,只是想订房间的热线一直接通不上。当去了那家高级酒店,竟然得知只有两间大豪华套房,属于这个酒店最高级的房间。
一生觉得蛮合理的,她和赵吉祥一间,宋安辰和小桌子一间。可赵吉祥和小桌子可不是如此想的,难得旅游,难得一次尝试住酒店,却要分开住?
似乎前台小姐是赵吉祥与小桌子的知音,她微笑的递给他们两张卡,“豪华大套房的床很大,相当舒适。”她朝一生和赵吉祥眨巴下眼,赵吉祥立即羞红了脸,把一生拉到一边,小声商量,“我想和小桌子过二人世界。”
一生当即便了脸色,她当然知道要商量什么,死死咬着牙,狠狠道:“没门,必须跟我睡!”
赵吉祥哭丧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钥匙递给小桌子,“我们两两相望。”
***
事实证明,赵吉祥来到这种地方不正常了,兴奋地不正常了,刚把行李送到房间,便托着一生看菜单,“吃些什么?”
“在酒店里点菜很贵。”
“可是大半夜,不知道在哪吃啊?肚子饿得受不了啦。”赵吉祥一说完,便仔细看着泰国的特色菜,可这些菜都是英文,虽然看得懂,却有些模凌两可。赵吉祥挠了挠头,在研究这是什么,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便燥了起来,“哎呀,直接报上菜名就好,干什么取这么花前月下的名字。”
一生白了一眼,躺在床上有些困了。
“走,找高材生翻译一下。”说着又把一生拉起来了,一生烦不胜烦,“你自己去,我困了。”
“我一个女生跑过去多不好,走啦走啦。”她又开始拉着一生了,一生悲痛长叹,还是依着她。
宋安辰带着学生黑框眼镜认真地看着菜单,漆黑的眼眸在夜晚中分外闪烁,给人一种很纯粹的感觉。宋安辰手指了指一道需要87泰铢的菜式,“这个好吃。”
“叫什么?”
“通俗名青木瓜沙拉。”
“那要了,再点点。”
结果大胃王宋安辰点了十几道菜,服侍生走来接单,礼貌地问了一句,“需要酒水吗?”
几人皆是面面相觑。服侍生见他们犹豫的样子,递来一本小册子,“一般多对情侣来我们这酒店都会玩一种游戏,以‘情趣’酒为罚,做诚实勇敢游戏。”
赵吉祥来了兴趣,“诚实勇敢?这个有意思。”
“是探秘自己想了解的人最好的办法。”服侍生见赵吉祥来了兴趣,说了一句更让赵吉祥激动的话,她接过这小册子,“这是什么?”
“这就是关于诚实的问题。”而后又从口袋中递给她另一册,“这是关于勇敢地问题。你们可以以任何的方式判断输赢,赢得一方给输的另一方选择要诚实还是勇敢,然后拿出册子,让输家随意翻一页,然后回答或者照做。“
“有意思。”小桌子也动容了。
结果这一对爽快的买了,不一会儿,便送来了“情趣”酒,陶冶下气氛。
赵吉祥吆喝着闲着的宋安辰和一生,“你们也来玩吧。”
“我们玩这个好像没意思。”一生心虚地说。
“当娱乐。”小桌子也劝阻,此时已经是盛情难却,两人也不再推脱,算是陪这对十分渴望了解对方的情侣。他们选择抓阄定输赢,有四张纸条,画乌龟的就是输家,画花的就是赢家,其他两张空白,当看客。
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次赵吉祥输了,宋安辰是赢家,赵吉祥选了勇敢,当她翻到勇敢后,竟然是与老公当众含酒舌吻。赵吉祥大囧,一时不知所措。两人极其尴尬一边喝酒壮胆,一边照做。
当做完以后,两人已是面红耳赤,一生那厮,已经笑破喉咙了。
结果报应来了,赵吉祥成了赢家,输家却是一生。一生受到“勇敢”恐惧症,选了诚实。可当她翻到题目后,她比赵吉祥那时的表情还囧。
有过性高潮吗?一生丫的就不知道怎么回,这果然是成人游戏,这么黄!!一生说,“不知道。”
她这确实是诚实回到,关于这种事,她就做过一次,但完全没印象了。
“啊,一生,你做过了?”赵吉祥没遮没掩地说了这么一句,惹得一生差点呛住。她此时已经完全不敢看宋安辰的脸了。
第三局一生赢,宋安辰输了,他选的也是诚实,结果这题名,果然“情色”。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只见宋安辰顿时红了脸,愣是傻掉了。赵吉祥看到这个题名哈哈大笑,“冷情王子第一次肯定没献出去。”
“十八岁。”宋安辰不大自然地说。
赵吉祥已经完全傻了,冷清王子居然已经做过了?而且还是稚子含苞待放之时,她不禁敲桌子,“谁这么可恶,辣手摧花啊。”一生已经把头低了很低了。
结果第四局还是宋安辰输。他选得依旧是诚实。
有过多少个女人/男人?最爱第几个?
宋安辰抿了抿嘴,忍不住白一眼这本小册子,“只有一个,最爱的是个白痴。”
“……”一生无语。
到了后来,问题是越来越黄,轮到一生后,她已经无法回答,只好以酒顶过,可偏偏她有输的多,回答不上或者做不到的又太多,一下两下,不胜酒力的她不省人事了。
赵吉祥也倒下,只剩下两个清醒的男人。
小桌子看着怀里睡得不老实地赵吉祥,有些忐忑地看着宋安辰,“两女的都喝醉了,这……”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想照顾赵吉祥。
宋安辰是个聪明人,他打横抱起一生,“我照顾她。”说着便离开房间,去她的房间。
一生虽然酒量不高但酒品还是不错,老老实实地睡觉,不省人事。宋安辰忙活着用毛巾给她擦擦脸和手臂,看着睡得跟死猪的她,又气又恼。
突然一生睁开眼,坐了起来,与同样坐着的宋安辰对视几分钟。一生眯起一条缝,双手不老实地捧着他姣好的脸蛋,“帅哥,你长得很面熟,很像我的竹马。”
宋安辰不说话,知道她终于要发酒疯了,他随意应和一下,继续帮她擦手臂。
“我的竹马,有跟你一样深邃动人的眼睛,每次那么看他,就有种摄魄的错觉。”她慢慢摘下他的眼镜,近乎痴迷地凝望着他。
她抚摸着他清癯的五官,迷恋着每一次的触感。
“其实刚才诚实有个问题说,找到你最的最爱,你想对他说什么?”她歪着脑袋,笑盈盈的捧着宋安辰那张绝世倾城的脸,“宋弟弟,你长得真可人,好像要你,收藏起来,不给任何人。”
宋安辰一双眸子不禁的闪烁起来,他调稳自己凌乱的心境,手里的毛巾捏的很紧,抬起手为她轻柔地擦拭额头,“你想要,他会给你的。”
一生睁着迷茫的眼,懵懵懂懂。
宋安辰只是轻笑,身子向前攲,极具魅惑地在她耳边说道,“你想要多少,他就给你多少,直到你满意。”
橘红的迷离灯光下,床上的两人开始接吻,而后双双缠绵扑倒在床。
chapter.27
一生虽然醉了,可她的感官是清醒的。她承欢在宋安辰身下的感觉,她记忆犹新。她尤甚记得她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朝他求饶的囧态。都说医生比常人了解身体的构造,这位解剖科妇产科满分的宋医生,利用医学女性生理常识,贯穿实践活动,果然按照小平爷爷所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宋医生非常积极地投入实践活动中,并圆满检验出医学解剖科所阐述的“敏感点”之说,那一晚,一生只能用一个成语形容,冲破云霄。是的,她登天了。
她甚至可以大力宣传,宋医生的床上功夫,堪比带她飞升成仙的神。
当她醒来以后,愣怔地望着酒店的天花板,昨日的记忆滚滚而来,貌似这次她又把她那优良的竹马给吃了。这次不是“强奸”而是“诱奸”。她一想到昨天说了那种不堪的话,扶额头痛。
她转头看向已经空了的床位,心里不禁酸楚。她的竹马一定恨死她了,好好的童子之身被她奸了,好不容易忘记伤疤,重新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轨道,昨天又把他诱奸了,作为一个男人,他一定非常痛恨她这个破处的刽子手。如此一想,一生当即捂脸,没脸见人了。
大套房是一厅一室外加个阳台。一生一人躺在卧室的床上,忐忑不安。她好不容易坐了起来,捂着被子寻找自己的衣服,这不看还好,一看她有些崩溃。衣服好好地叠在一旁床头柜上,外衣还有内衣。
这显然,是宋安辰干的。一生臊红了脸,说不上来的囧。她连忙爬起来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开了个门缝,探头去瞄了瞄大厅,好似宋安辰不在其中,一生便猫着身子准备溜之大吉。她三步并两步,手提自己的拖鞋,飞奔出门,再换鞋之际,她忍不住转头瞟向别处,却见对面阳台,宋安辰着一身纯白色毛巾式浴袍,头发湿湿地滴着水,刚刚升起的日出之光打在他清隽却面无表情的脸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抱住另一只手臂,依靠在阳台栏杆上,冷眼看着一生。
此时的他,不再给人一种砰然心动的柔软,而是冷若冰霜的寒冷。一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见宋安辰掐灭手上的烟头,举步朝微愣的一生走来,他眉目中流转着难测的情绪,却如冰霜,砸得一生又晕又冷。
“叶姐姐这是要去哪?”他在微笑,可一生不认为这是友善的招呼。
一生只能转了转眼珠子,略有局促地说:“我回自己房间。”
“这就是你房间。”他还在笑,细长的眼逢微眯,漆黑如墨的双眸镶嵌其中,好似一颗发着诡异光芒的宝石,神秘带着叵测。
一生一下子心悸起来,此时的宋弟弟已经无法宽容她诱奸的行为了,他在怒火中烧,心底一定是想掐死她。她咬咬牙,鞠个躬,道歉地说,“对不起,不会有第三次了。”
她强的干过了,诱的也干过了,她就不信她丫的还能干出更不要脸的事。
宋安辰虽吃惊她的道歉,但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这个女人,总是不敢面对,总是逃,他有时真的追的累了,想过很多次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可他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脚去追,去找。
他清楚明白,他这一辈子,这个女人已经无可替代了。
“去洗个澡。”宋安辰沉默一会儿,突然如此说着。
“额……”一生蹭了蹭已经穿好的鞋子。
宋安辰眉一挑,她丫的还想走?
一般男人的容忍是很有限度。一生一直知道这个道理。她见宋安辰眼底表示不打算这么简单放过她了,她也只好脱下穿好的鞋子,屁颠颠地跑回卧室去洗澡。
躲在浴室里,橘黄色的灯光打在脸上,一生木愣地望着自己身上已经斑驳种下的草莓,顿时她在怀疑,到底是她诱奸宋安辰还是她被宋安辰诱奸了?
洗完澡出来,她穿着同样的毛巾式浴袍,这效果怎么就是那么不一样?宋安辰穿出性感又诱惑,她的效果怎么感觉就像是裹了层毛巾那种臃态?
宋安辰已坐在床上,目睹她的出浴。他说,“我们谈谈。”
她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逃脱的。她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等待家长的机关枪破骂。
“坐。”宋安辰望着她,没带情绪地说。
一生咬咬牙,坐下了。
“昨天那件事,我很意外。”宋安辰先开口。
一生说:“你也知道,我酒品不是很好,我这酒劲一上来,我犯色。”她极力为自己辩解,可感觉这是很勉强地解释。她又不是只喝过两次酒,也不是就只跟宋安辰酒后单独相处过。可她就纳闷了,两次独处,两次出意外?难道真是她的“兽念”只对宋安辰这颗娇嫩欲滴的小草起歹念?
宋安辰对一生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他蹙眉,转脸看向一生,略有指责之意,“你上我一次也就算了,你知道你昨天晚上把我折腾成什么样吗?”
一生见他怒了,后仰着身子,略有畏缩。她低着头,“下次再也不敢了。”
“没有下次。”宋安辰直接厉声接话,惹得一生浑身抖了一抖。她确定,这次是真的把宋弟弟给激怒了。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吧。”一生豁出去了,大不了让他上回去,囧。
宋安辰装着思忖的模样,左思冥想,迟迟不肯开口。一生很是心惊地看着宋安辰,她总感觉自己此时已经飞越千山万水,历尽千辛万苦以为能渡过苦海,却不想刚一上岸,就被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叼回家,生死未卜。
宋安辰思索了好一会儿,一生同时也挣扎了很长时间。
“旅游完以后,我们回一趟家。”
“干什么?”
“回去拿户口本。”
“……”一生惊了一身冷汗,“你要我负责?”
“你不该负责吗?”宋安辰冷眼睨着她,那道急速冷光射得一生浑身哆嗦,一下子又不敢说话了。可是不甘心的她,还是忍不住嘀咕,“反正是我吃亏,你又不吃亏。”
她把目光瞟了过去,只见他居高临下地睥睨她,“那我负责好了。”
“我们是成年人,我们应该看开点。”她心里在滴血啊,明明自己确实很想“负责”一把,可她并不希望她和宋安辰是因为这层关系而走在一起,这样以后还是会不幸的。
宋安辰笑了,“你看得真开。”
一生只能傻呵呵地笑,掩饰自己的心虚。宋安辰也不再说话,而是沉默着,一时也不再说话也不去看她。在这样的氛围下,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开始凝固起来,冷到了极点。
“我太了解你了。”宋安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么,就当这是一场成人的游戏吧。”他倏然站了起来,摔门而去。
一生被巨大的门声震得惊了一惊,当整个屋内归于平静后,一生忽然觉得自己空荡荡的,不过是一场成人的游戏而已,她如此对自己这般说。
可是心底还是一阵绞痛。
***
四人相聚是在中餐的时候,赵吉祥又点了很多菜,胃口极好。她一边吃一边说,“昨天吃得全吐了,饿死我了。”
小桌子抱怨,“你饿个毛啊,昨天是谁伺候你一晚的?”
赵吉祥拱着鼻子,嗤之以鼻,“切,你不是也很爽?”
怎么越听越觉得暧昧了?一生很不纯洁地呛了一下。宋安辰自始至终都较为安静地吃饭,一句话也不多说,任由赵吉祥与小桌子打闹着。
直到……
“一生,昨天被照顾的怎么样啊?”赵吉祥一副暧昧至极的眼神,还有较为猥琐的挑了挑眉的样子。
“很好,很好。”一生尴尬地笑了笑,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我想也是,宋医生出马,谁与争锋?”赵吉祥继续暧昧地朝她眨眼。
“你吃错药了?”一生实在扛不住,怒瞪她。
只见她眼神飘到她脖颈间,眉毛挑了一挑,似笑非笑。一生这才记得自己身上种了很多草莓,外露几颗了。她脸顿时臊红,轻咳掩饰自己的心虚,“吃饭。”
一生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宋安辰,他依旧很淡定的在吃饭,看不出一丝的感情波动。他倒好,立马把昨天那件事作为成人游戏了,倒是她,反而有些不释怀了。一生有些懊恼,她这是怎么了?
吃完中餐以后,他们便想回曼谷与其他同事会合。路途中,一生本想与赵吉祥同坐,奈何重色轻友,把她拖到宋安辰旁边的位子上,既然都坐下了,她也不好站起来换个位置。
她只好笑招呼道:“宋弟弟,今天天气很晴朗。”
“嗯。”他微侧着脸,不再去看她。一生顿觉尴尬,也不说什么。车程不长,可能是一生比较累,她开始睁不开眼,慢慢入睡起来。
这一眯眼,她睡得很香,只是在她酣睡之时,有人推了推她依靠的身子,她晃荡一下醒了。
原来她在睡觉之际,这脖子直接歪倒在宋安辰的肩膀上。一生嘟囔着嘴,借肩膀靠一下都不行啊。她在抱怨,宋安辰也知道,只是他媚眼一抛,细长的眼缝眯起,促狭地说:“成人游戏的规则就是以后各不相干。”
她丫的直接气炸了,愤恨地甩头,“谢谢忠告。”
“不客气。”
她开始紧握拳头,心里相当的不畅快。
宋安辰很守成人游戏规矩,自从泰国之游以后,回院可真是各不相干。赵吉祥见两人这种貌合神离的关系,一时茫然了,抓着一生问,到底是什么状况。
一生只是说:“那晚只是酒精的作用。”
“可是宋安辰没醉啊。”一个巴掌拍不响,酒精作用也是对一生。
一生一直以为是两人喝醉引起的,被赵吉祥这么一说,顿时傻眼了,嘴角抽了抽,“你确定?”
“不确定,至少我醉的时候,他没醉。”
这岂不是废话?赵吉祥很早就醉了,在她还尚有一丝清醒的时候。
一生狠狠白了她一眼。可赵吉祥却突然神叨叨地说,“一生,你有避孕没?”
“啊?”她的心忽然疙瘩一下,四肢突然倒流,浑身发冷,愣在原地,脑子突然空白无法思考。赵吉祥却在此时嘀咕着,“要是不小心中了就惨了。”
一生已经心跳停止了,如果按照安全期来算,那天正好是排卵的档期,怀孕几率高达百分之八九十以上。她怎么就不吃一窥长一智,忘记避孕这档子事,现在都过去两个多星期,要是真有了,岂不是犯了成人游戏的大忌吗?她这下跟头可要栽大了。
一生越想越怕,可才两个星期,又不能判断自己到底是否有孩子,如此揪心的事,开始困扰一生了。她上班开始有些精神不振,每天期盼着月经速速降临。以前她最烦的就是这事,现在的心境却是那么希望大姨妈来探亲。
宋安辰走进护士值班室门口,手里翻阅着几份病历,他望了望值班室里只剩下唯一的一生,“跟我来一趟。”
“去哪?”她突然警戒起来。
宋安辰轻蔑一笑,“做你该做的事。”
一生有些不自然地起身跟去,她现在已经快成神经病了。在走廊处,宋安辰递给她几份病历,“这是今天刚进来的几位病人,三例良性一例恶性,过会儿去复印一份给护士长,交给她处理。”
“好。”
“再者,你等下给这三位新病人发套病服。”
“嗯。”
宋安辰则不再说话,走在一生的前面,表情冷冷的。哎,这样的状况都维持快两个星期了,她不知道会维持多久,至少她很不喜欢这种状况。
这三位新病人都被宋安辰接手,一生照着宋安辰的旨意,打点好,护士长看了看病历,出去一趟,回来时就说,“这宋医生可是要继言大医生的位了。”
值班室里的护士皆面面相觑。
“还在实习阶段,名堂还没怎么出来,这医院就安排宋医生主刀,而这三位病人还同意了,啧啧……”护士长这话也不知是冷嘲热讽还是什么的。
谁都知道护士长的老公是肿瘤科外科部的王医生,医龄都十五年多了,也不过是五年前才开始主刀,打磨了十年,做了十年的助理医师,好不容易熬出头。可宋安辰明明不过是个实习生,只是仗着周教授关门弟子的名声和A医大重点A级培养对象,医院却批准他主刀,而这三位病人也一点异议都没有,难免让人有些不爽。
护士长接着说,“这次宋医生的手术谁去?”
“我,我!”以简美美带头,许多护士都争先恐后起来。
护士长心情本来就不平,见这宋医生不仅事业这么顺利,就连女人缘也这么好,不禁莞尔。她指了指没动的一生,“这三项手术,你负责。”
一生略有吃惊,指着自己,不敢确定。她这种护理经验,能去手术科?她实在难以相信。
“关于一些事项,你等下来我办公室,我告诉你。”说完,护士长便走了,留下错愕的一生,还有其他嫉妒的护士们。
能去手术科,对于一生这种没有经验的人来说,真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事。那天赵吉祥不当班,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跳起来。
只是既然她要负责这三次手术,与主刀医生宋安辰的接触又要多起来了。她还得询问关于手术的许多事项,具体流程,安排时间等等,如此,她不是要尴尬死?可宋安辰的态度对于她而言,好似是自己多想了,他确实是把那次当成人游戏玩。
好容易挨到下班,一生准备回家,刚换好衣服出去,在电梯口遇见了等电梯的宋安辰。他依旧颀长的身姿笔直,眉梢见平和柔润,整个秀色可餐的脸,显得那么出众。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一生,随意扫了眼她,“叮”了一声,电梯到了。两人纷纷走了进去。
在这空间里,一生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旁的宋安辰,盯着报数表,看着数字倒计。
“这个星期放假,我们回A市一趟。”
“回家吗?”说起来她确实好久没回去见爸爸了。不过通常电话联系,知道他现在不错,开了家餐饮店,生意还不错。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下。
一生虽然奇怪他为什么突然想回家,又叫她一起回家,不过她确实该回家看一看爸爸了。
“叮”地一声,电梯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宋安辰又不搭理她,直径朝车库走。一生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骂道:“小气鬼。”
正出医院大门之时,在一生身后有人按喇叭,而后开到她身边,拉下玻璃窗,露出宋安辰的脸,“我送你回去。”
不知为何,宋安辰突然的“放水”,一生反而有些雀跃了,也许是不习惯宋安辰对她的突然冷淡,抑或者说她已经习惯宋安辰对她的照顾了。
她这次坐在副驾驶位上,宋安辰睨了一眼,也未说什么,发动车子。
“今天几号?”宋安辰眼睛盯着前方,随意地问了一句。
“十九号。”
宋安辰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我记得上次你买卫生巾就是这个时候吧。”
一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宋安辰握着方向盘,偶尔督她一眼,“要不要再买点?”
“不用了,我自己会买。”她有些不自然地说。
宋安辰但笑不言,但那表情却给人一直狡黠地味道。一生当时只顾着尴尬,也没注意到他这特殊的表情。她原本沉下的心一下子又被宋安辰提了上来。她的经期很正常,一般都是按三十天计算,按道理说这次应该是十八号来,可如今十九号还没来,她就慌了。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过是推迟了一天而已,才一天而已,还不能妄自下结论。
车自一生的花园小区停了下来,然而一生因为心神不宁,未注意到已经到达目的地,车也停了下来,她依旧低着头,掐算那天激情到底是不是排卵期。
宋安辰也不着急,轻巧地依靠在椅背,面带微笑地看她焦躁地数着数字。
“你在算什么?”他轻笑一问,眉目间展露出无疑的睿智,好似他在明知故问。
一生转头看向他,忽然发现已经停在她家楼下了。她立即开门出去,对车里的宋安辰挥挥手,“宋弟弟拜拜。”
宋安辰哼了一声,“别忘了买你的大型创口贴。”笑着掉转方向盘,开出花园小区。一生愣怔在原地,抚摸着肚子,千万不要太争气,她喜欢大姨妈,不喜欢小孩。
一边说着一边看到自己信箱里塞了一张红纸,她直接抽出来一看,恶寒不止。
“东方女子医院,无痛人流,真的不痛哦。”
靠!一生柔成一团,脸都气红了。
***
星期天放假的早晨七点多,一生还睡得爽歪歪的时候,她那安静的手机突然定的闹铃暴走起来,响得一生立即从睡梦中蹦跶起来。她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立马下床洗漱换衣。
一生和宋安辰约好八点,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赶得上。她悠哉的收拾好一切,发现还有二十分钟,心想他八点出门,开车来接她也许还要点时间,就先吃了个早餐。
吃饱喝足,神清气爽地出了门,给宋安辰打了个电话,那头接通了。
“宋弟弟,你出门了吗?”
“已经在你楼下了。”
“啊,我马上来。”一生挂了电话,立即飞奔下去,可她忘了自己穿高跟鞋,差点就扭脚了。下楼后,宋安辰的车已经停在很显眼的地方,火都熄了,显然是等了很长时间。
一生略有抱歉地上了车,“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这么早。”
宋安辰斜睨她一眼,见她脸上残留着面包屑,不禁笑道:“你留一点面包屑打算给我吃吗?”
一生顺着他的目光,擦拭一下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我可是饿着肚子呢。”宋安辰嘴角弯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发动车子,出了小区,朝高速公路开去。
路途上,一直很安静,一生因为无聊,便拿起手机玩了会连连看。宋安辰随意扫了一眼,笑道:“手机真是个好东西,用途广泛,益人益己。”
“还行吧,确实蛮好用的。”
“你手机像素怎么样?”宋安辰突然这么问。
一生挠了挠头,“我从来不照相,我多媒体文件夹都是空的。”
宋安辰似笑非笑,“你手机确实很空,连屏保都是出厂的没换。”
“耶?你怎么知道?”一生护住自己的手机,“你动过我手机。”
“嗯,那晚一夜被你折腾的实在睡不着,就拿你手机玩连连看。”
一生嘴角抽了一抽,还真是恶趣味,那么折腾他他还不累,还有闲工夫玩连连看?一生真是不知道她这个宋弟弟是多么的特殊啊。
到了A市,两人双双回了各自的家。一生一回家,刚喊一声“爸爸,我回来了。”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宋伯伯的号。她接过,只听宋安辰道:“叶伯伯在我家,你来我家吧。”
一生纳闷,宋安辰怎么用宋伯伯的号给她打电话?想不出所以然来,便去了隔壁家,宋安辰的家。
chapter.28
一生敲了敲对面的门,开门的是宋安辰,他静静注视她几秒,嘴角含笑,“今天在我家吃饭。”
“咦?”一生略有吃惊,从宋安辰的腋下探头看里面,只见她爸爸正和宋安辰的爸爸在下象棋。一生顿觉无语,刚一抬头,只见宋安辰正低着头略有所思地看着她。
“赶紧进来。”宋安辰突然这么一说,手臂一伸,把她拽了进来。一生被迫撞进他怀里,心里更是莫名其妙,宋安辰的动作何时变得如此粗暴了?而他却时宜地把她抱个满怀。
正当她纳闷之时,只见正在下棋的两位家长纷纷执棋抬首,又莫名其妙又惊愕失色地看着亲昵的他们。一生吓了一跳,连忙推开宋安辰,小声嘱咐着:“快放开,爸爸和伯父都看见了。”
宋安辰很听话,直接放开了,不过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大摇大摆地路过两位家长身边,“爸,别下棋了,时间都快差不多了,你赶紧去买菜吧。”
宋爸爸狐疑地瞄了眼两人交握的手,一生一见如此,连忙想抽手,却被宋安辰握得很紧,甚至五指裹得有些生疼。
叶爸爸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俩,虽然疑惑也不多问什么。
“哦,对了,爸。”宋安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顺便帮我去修一下手机。”
宋爸爸一脸嗔怪,眼神不满,“你还真多事。”随即拿走手机,对叶爸爸说,“我们去买菜。”
叶爸爸点头,两人刚一转身,宋安辰又问:“爸,别忘了修好了帮我试一下来电通。”
“混小子,试来电通得要存号码,我手机被你拿跑了。”
“叶伯伯不是有吗?”宋安辰一副很平常的态度。
叶爸爸老脸一红,“手机落在家里,安辰打电话来,我一听说下棋就兴冲冲跑来了。”叶爸爸最大的爱好就是下象棋,一说到下象棋他就会什么都忘记。以前在单位举办的活动上有象棋,叶爸爸与人对弈之时,他去方便一下,上大号,因为精神都集中在象棋上,忘了擦屁股,结果这事正好被宋爸爸撞见,每次都拿象棋与他说笑,叶爸爸又属于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一提这象棋他就无地自容。
宋安辰扑哧笑了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可敏感的叶爸爸却因此更加脸红起来,他对一生说,“一生,你手机呢?”
一生愣愣地掏出手机给叶爸爸,叶爸爸接过,对宋爸爸举了一举手里的手机,“等下用这手机测试。”
宋爸爸哈哈大笑,“老叶啊,你这‘拉屎不擦屁股’的热衷劲儿还没过去啊。”
叶爸爸瞪了一眼,老脸又红了起来,不敢看在场的小辈,拉着宋爸爸出门。
宋安辰自始至终脸上都是带着微笑,目送两位家长离去,便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摆着的葡萄盘,吃了起来。
一生感觉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怎么好端端的一起吃饭?”
“我对爸爸说我们回来就是想一起吃饭。”
“那你手机怎么坏了?你那手机的价格比我那手机贵8倍啊,我手机还从未坏过。”
“贵手机就不允许坏了?”宋安辰挑了挑眉,显然对于一生这句话有些不耐烦。
一生也识趣,不再问了,同样坐在沙发上吃起葡萄来。
宋安辰突然依靠在沙发上,眉目中带着特有的笑意悠闲地看着一生在吃葡萄。
他突然开口,“特意嘱咐爸爸买酸的葡萄,我就知道你爱吃。”
一生顿了顿,她一般喜欢吃酸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买算酸的给她吃,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可她自己都看不出来自己心情不好。
见一生木愣的表情,宋安辰也不多提示,自个看着电视,不再搭理她。一生白了他一眼,话说到一半,还真是掉人胃口。
一个在“专注”地看电视,一个在一颗接一颗的吃葡萄。就连一生都觉得奇怪,难道真是自己心情不好,怎么这么能吃酸了?一大盆葡萄,她都快吃完了。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以后,两位家长回来了,只是脸色极其不好,双双面无表情,走进厨房。
一生有些错愕,本来还闹呵呵的家长,怎么回来变了一张脸?她顺便地看了眼宋安辰,只见他似笑非笑注视着她,一生有种错觉,总觉得这种阴阳怪气的笑意里夹杂着一把刀,而且还是瞄准自己的。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几个家常菜,四个人纷纷坐下。
然而气氛很诡异,只见两位家长都不说话,也不动筷子,而是互相望着自家的孩子。
终于,宋爸爸先开口,“安辰,有什么事情瞒着爸爸吗?”
“爸爸指哪件?”
“……”敢情隐瞒的不止一件事了。宋爸爸吃了瘪。
这时叶爸爸开口问一生,“一生,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一生由于刚才吃了很多葡萄,被叶爸爸这话吓到了,胃里突然涌出一股酸水顺着自己的食道往上爬。她赶紧捂住嘴,瞪着大眼看着叶爸爸泛白的脸。
似乎宋爸爸也吓得不清。
一生连忙说,“刚才吃了很多葡萄,有些反胃,没什么大碍。”一生以为两位家长是因为看她想吐不舒服才吓到的。
两位家长面面相觑,分别把手机丢到他们面前,宋爸爸一脸严肃地对着宋安辰摊牌,“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知道爱情的时候。”宋安辰不轻不重地说。
一生有些莫名其妙,她把手机按开,被屏幕上一张亲昵抱在一起的合影吓了一跳。她差点拿不住手机,这张照片是设为名片照片,宋安辰的名片。
而这张合影,竟然是在芭堤雅一响贪欢的早上两人裸着肩膀抱在一起的照片?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宋安辰,只见他面无表情,手里把玩着手机,屏保上赫然也是那张照片。
一旁的叶爸爸道出原委,“要不是这次修手机,你们还要隐瞒我们多久?”
“叶伯伯,这次我和一生回家,就是想摊牌,让家长定个日子结婚。”
一生蓦然转头瞪向宋安辰,“你说什么?”
“一生怀孕了,我们是该结婚了。”他不理会一生在旁边的怒瞪,独自对着面前的两位家长说。
“我没怀孕。”一生连忙辩解,可被叶伯伯的怒瞪给退了回去,不敢开口。
宋爸爸转头对叶爸爸十分抱歉地说,“老叶啊,实在抱歉,我这畜生儿子太不像话了。”然后转头教训宋安辰,“你知道你这样做,可是把一个女孩子给毁了啊。”
“我敢脱她衣服,就必定会为她穿上婚纱。”
宋安辰这么一说,宋爸爸又把一堆教训训导的话全咽回去了。他讪讪地对叶爸爸说,“老叶,定个日子吧。”
一生一下子着急了,连忙又急切地看着她爸爸,叶爸爸见女儿如此“心急”不免皱了皱眉头,就这么着急嫁人?对于这种先斩后奏的态度,爱面子的叶爸爸已经丢尽脸了,现在一生如此“急迫”更是让他气打不出。
“叶伯伯,一生想穿漂亮的婚纱,日子越快越好,免得肚子大了。”宋安辰在此时又帮一生解释自己为何“心急”的原因。
一生霍地站了起来,拍着桌子,怒吼,“宋安辰。”
“坐下。”叶爸爸也大吼。
一生脸色苍白,坐了下来。
“我看也不用跟风俗,直接结婚,不用订婚了。”叶爸爸跟宋爸爸商量的语气说。
宋爸爸一点意见都没有,点了点头。
一生闷闷坐在一旁,怒瞪一脸和善的宋安辰。天啊,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被他设计成这样。宋安辰知道她不可能给他打电话,所以把照片当做名片相片存在里面,只要他不打电话给她,她就不会发现,这就是自那回来以后不搭理她的首要原因,而他的手机屏保也是那张露骨的照片。他做了双重保险,要是一生的手机不能如计划一样交给叶爸爸,他手机照样可以暴露,只是不能表现出两人“爱”之切。
然而两方手机都有照片,那一生就是十张嘴也辩解不清了。她突然无力起来,饭后她看着她爸爸把户口本交给宋安辰,“婚礼的事,我们安排,你们照常上班吧。”
“好的,爸爸。”他已经改口叫一生的爸爸为爸爸了,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宋爸爸摸摸一生的头,嗔怪却带笑意道:“你们两个小兔崽仔背着我们暗度陈仓。”
一生欲哭无泪,她是不小心暗度陈仓的,她是被奸佞所害。
“哎呀,终于可抱孙子了。”宋爸爸乐呵呵对叶爸爸说。
“哟,我要抱外孙了。”叶爸爸张着大嘴哈哈大笑,跟刚才严肃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生站在旁边则是死死瞪着搂着她看似极其温润如水的宋安辰。宋安辰感应到她的死鱼眼,不怒反笑,俯下身吻了下她的唇,“老婆,辛苦了。”
她浑身在发抖。
晚上七点左右,他们准备回B市。两人坐在车上,一生愤恨地说,“我没怀孕。”
“嗯?”宋安辰发动车子,随意应和一声。
“我前几天大姨妈来了。我没怀孕,所以你不用负责了。”一生声音低了几分,那几天确实把她担心的茶不思饭不想,因为她和宋安辰上床的那日子正好是排卵期极其容易怀孕,知道她日子的宋安辰一定也以为她会怀孕,可是她亲戚来了,孩子不会来了。
“那怎么办?”宋安辰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爸爸们都盼着抱孩子呢。”
“……”宋安辰完全忽视了一生那句“不用负责”的话。
“没事,还来得及造一个,”宋安辰摸摸一生的头发,“从今天开始,到我家来住,抓紧造宝宝。”
一生眼皮抽了抽,嘴还没抽,车已经开动,朝着两人以后的家的方向驰去。
chapter.29
一生纠结地坐在副驾驶位上,绞着自己的衣角,忐忑不安地看着车停在凌天小区的车库。车熄了火,然而车上的两人皆不动弹,巍然坐在位子上,望着前方。
一生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宋弟弟,我们……”
“户口本拿来了,过段时间抽个空去民政局,把该办的事都办了。”他突然俯身过来,帮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温柔地笑道:“回家吧。”
一生润在喉咙里的话一下子咽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是什么状况。一直担心怀孕,前几天大姨妈来了以后,虽然自己舒了口气,但心里还是空荡荡的。今儿又发生这样一件措手不及的事,她本身大脑条件反射弧比较迟钝,这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家长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她这次就算再想逃,也逃离不了家庭的牵绊。她抬起头,看着宋安辰那清癯略带疲惫的侧脸,心里不禁沉甸甸的。
宋安辰一直是个很负责的男人,即使发生那种意外,他也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扛,他以为一生一定会怀孕,却不想在他意料之外,而唯一能拴住她的,不是他,而是孩子。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上了楼,一生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直到走至门口,宋安辰才转头对着一生,牵起她的手开门进屋。
这是一生第二次来宋安辰的家,依旧是老样子,整洁宽敞,出门前一定会把窗户关得严实,窗帘拉好,插头拔掉。这是宋安辰惯有的习惯。以前上学的时候,宋安辰来等她,总是先把她窗户关好,插头拔掉,用他的话说,“出门前一定要关窗户,不是防盗而是防止下雨把家里搞得乱了,出门前一定要拔掉插头,不是节约电费而是防止发生火灾。”
宋安辰就是这种细心过了头的男人。
一进家,宋安辰也不招呼她,直径去了厨房,一生略显局促地走在沙发上等他,不想等他出来之时,他手里端着白瓷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递给她。
红糖生姜水。一生脸一红,“大姨妈今天刚走。”
“我知道,现在入秋容易手脚冰凉,女人这事过后缺血,气血不足就更不好了。”宋安辰语气很淡,顺着她旁边坐了下来。一生双手端着白瓷碗,吹了吹,轻轻抿了几口,甜中带着微辣,却把心烧得暖烘烘的。
一生偷偷瞄了一眼宋安辰,语气有点弱弱的,“那个……我今晚跟你一起睡吗?”
宋安辰本是靠在沙发上,略有疲惫地眯着眼,被一生如此一问,那双深邃的眼睛蓦然睁开,倒把一生给吓到了。宋安辰不以为然,轻笑,“不是要努力造个孩子吗?你说分床能造吗?”
一生咬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原委,她只能豁出去地说,“上次那种时候都怀不上,这次更不可能了。”她终究说不出口她心中的一个秘密。
其实这也是宋安辰一直纳闷的事情,那种情况,那夜的时间,再加上他那晚的表现,居然没中奖?宋安辰失声一笑,不再去想,对一生眨巴眼睛道:“洗洗睡吧。”说罢站起来,走进洗手间,不过不到几秒他又探出头来,“我深思熟虑了一下,明天下班我们把证领了,至于孩子一个月之内解决。”
一生皮笑肉不笑,这也叫深思熟虑?不过几秒钟而已。还有他是什么语气,一个月内解决孩子问题?当她是医疗研究对象,解剖分析,实施奋斗目标?她晕了一晕,对宋安辰彻底无语了。
不一会儿宋安辰又探出头来,“要不要一起洗?”
一生这次直接跑到楼上免得他又探出头说什么了。宋安辰目送她的落荒而逃,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含笑进了浴室。
一生上了楼,发现楼上有了变化,不再是一张孤零零的床和床头柜,在落地窗的旁边上加了一套藤编桌椅,窗户旁吊着一盆白色花盆的吊兰。看起来比以前情趣多了。
一生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有种悬浮在空中的感觉,心神荡漾。这个卧室给一生不再是空而大,冷而乏的感觉,而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暖流淌过她寒冷的心田,暖到有股惬意。
也不知道自己因为太舒服还是太累了,坐着竟有一丝丝睡意,她一闭上眼,便没了知觉。直到发现自己突然有了腾云驾雾的感觉之时,才倏地睁开眼,原来宋安辰抱她上床。
“我还没洗澡。”当自己落在床上,一生说道。
宋安辰此时并没有穿睡衣,而是用条澡巾裹着自己的下半身,半俯身地扑向一生,一生一触手便能抚摸到他胸口带水的肌肤,这种姿势实在是让人羞赧。
宋安辰那双深邃似星空的眼眸近乎痴迷地望着她,好似一处巨型黑洞,要把她收纳进去。一生招架不住,推开他,滚下床,“我去洗澡。”
宋安辰一手拄着床,半侧着身子抬头看向一生那种窘姿态,眯起眼微微一笑。
一生磨磨唧唧洗完澡花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当她重新上楼的时候,灯光由原来明亮的白炽灯便成了幽兰带点迷幻的壁灯。在如此醉人的灯光下,只见宋安辰侧着身子,裹着被子,没有半点风尘的样子,婴儿般的睡了。
一生有些哭笑不得。她轻巧地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
可是一生睡不着,呆呆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想着在手术台上望见那骤然光亮的无影灯,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不停地流泪,独自一人承受着难过和辛酸。
一生侧着身子,蓦然发现宋安辰已经睁开眼,默默地凝视着她。她的眼角划着泪水,却因被宋安辰见着,一下子有些失措。
两人四目相对,皆静默。一个是错愕,一个则是幽深至极。
直到宋安辰伸出手温柔地帮她拭去泪水,一手把她捞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甚至要把她揉碎的力度,半天也不发出一个字,直到一生说疼的时候,他才稍微松了松手,深沉地说,“一生,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敞开胸怀?”
一生微微闭上眼,咬着下唇,“那都是过去式了。”
她不知道怎么去阐述当初的愚昧,她不知道宋安辰知道后会如何,她只是不断的告诉自己,那都是过去式了,当初是她愚昧,只是一位茫然失措的少女而已。
宋安辰突然觉得很无力,一直以来,他都是她的局外人。他讪讪而笑,“我是你一生的丈夫。”
一生怔了一怔,有些木愣。
宋安辰也未多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然而她却依旧躲在他的怀里不肯离去,她嗫嚅地说,“如果我以后不能怀孕,你还要我吗?”
宋安辰身子僵硬了,蹙着眉。
一生似乎感到一种绝望,她刚想退出宋安辰的怀抱,却被宋安辰抱住,他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不能怀孕,也没有去问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一个字,“要。”
他想要她,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一年又一年的漫长岁月中。
一生窝在宋安辰的怀里,突然大哭起来,当年医生告诉过她,那次手术清宫,可能引起输卵管炎性阻塞,她当时没放在心里去,月经正常,她以为没事,这件事也就淡忘了,直到与宋安辰在那种时候上了床,居然没怀孕,她才回忆当初的事。
这都是宋安辰所不知道的事,他安抚着一生发抖的身子,用自己的怀抱证明自己,他知道此时的一生是脆弱不堪,他不可能去问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今夜繁星闪耀,静默了一室的温存。
***
这是他们第一个早晨。一生醒来之时,天光刚露白,宋安辰已经穿好了衣服,他见一生从床上坐了起来,微微一笑,俯身在她额前亲吻一下,“早。”
一生抿了抿嘴,讪讪地说:“早。”
宋安辰道:“今天没办法送你去医院,我得去一趟学校。早餐别忘了吃,还有天气转凉,多穿点衣服。嗯,洗漱的话在楼上洗漱,楼下的一次性牙刷扔了。”说完,他就火速下楼,从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一生眨巴眼,有些不明所以。他这么大早去学校干什么?
她迟缓地起了床,当走到楼上的洗手间,发现这间洗手间所有洗漱用品成双。两把牙刷,两条毛巾,在洗漱架上还放着名牌洗面奶等化妆用品。
宋安辰居然早把一切准备好了?一生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她是真真在他的运筹之中。她看了下洗面奶,不禁吃惊,宋安辰居然细心到知道她属干性皮肤,为她买保湿的。
真是过分细心的人。一生不禁打了寒战,开始洗漱。
她一般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今天却破天荒的去买早餐,吃了早餐才去上班。今天赵吉祥当值,见到一生,雀跃地拉着一生坐下,“一生,听说你转到手术科?”
“嗯,不过要得到宋医生的许可。”
“姐还有证,为毛不让我去?”赵吉祥愤恨地拍着自己的大腿,“我当初就想去手术科特意考了个证,可那时手术科的护士竞争太激烈,怕自己进不去,就没争取了。哎,你家竹马出头了,正好把你拉上去了。”
一生顿了顿,听到赵吉祥带着酸溜溜的语气。她一下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以笑而答。
“医院这次全面整修,你知道谁捐钱搞的吗?”赵吉祥突然神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八卦。
一生摇头。
“海阔天空的新老板,Oh,my god,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赵吉祥啧啧称道:“医院上个月招募捐款,这老板一出手就捐出五个亿!”赵吉祥伸出五指,一巴掌贴在一生眼前。
“这医院扩建不是国家拨款吗?”一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不是国家拨款,是市里拨款。本来市里准备拨款五千万,但是不知为何,缩水到了一千万,这还扩建个毛啊,但是医院都计划好了,在国外都订做了许多仪器,实在没办法就对外招募了,不想招来一个大财神。”
一生抿了抿嘴,海阔天空的老板,是宋安辰的继父啊!
如此一来,一生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了,以宋安辰的个性,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绝对会多想,而他又是自尊心极强的人。
正在一生胡思乱想之际,从门口突然窜出一名护士,对屋里喊着,“一生,你妈妈来找你。”
“咳……”一生被一口口水呛住,她妈妈早在六年前就去世了,难不成鬼魂来了不成?
突然门口赫然出现一名穿着得体的贵妇对一生乐呵呵地说,“童养媳!”她已经眉飞色舞了。
赵吉祥吃惊地张着大嘴,一生又呛了一口口水……
宋妈妈突然驾到,不知好事来临还是坏事登门?
chapter.30
对于宋妈妈的到来,一生不知所措。
一生无措地站起来,“阿姨。”
宋妈妈三步并两步走来,东张西望,见到张着嘴的赵吉祥,好奇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赵吉祥连连摇头,“你不是……海阔天空的……”
宋妈妈微微一笑,点头。赵吉祥倒吸一口气,目愣地看着一生,只见一生尴尬地不去看赵吉祥。一生清楚明白赵吉祥此时定想掐死她,明明认识大财神,还装。可一生事先确实不知道宋妈妈有捐款一事。
“阿姨怎么有空来?”
“想看看安辰,不过落了个空。”宋妈妈撇了撇眉毛,耷拉下嘴,耸肩摊手表示无奈。
一生呵呵一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想招呼宋妈妈坐,又见其他同事皆瞪着一双牛眼看她,好似她是外星人。一生看看表,这上班还不到一个多小时,离下班还早得很。
“阿姨,你这是要等宋弟弟吗?”
“耶?你怎么还叫安辰弟弟啊?”宋妈妈手指在一生脑门一弹,即在嗔怪,又在教导,“昨天给老宋打电话,他告诉我,你们下个月要结婚了。”
“噗……”这不是一生喷的,而是身后正在喝水的护士,因为宋妈妈这句话搞的。
赵吉祥刚合拢的嘴又张起来,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望着一生。一生心里是叫苦连天,她就知道以宋妈妈的性格,没心没肺,没遮没拦的,肯定会出那么点状况。
“你们得多关照点一生,她怀孕了,有些活你们多关照点。”宋妈妈对身后一帮吃惊的护士乐呵呵地叮嘱着,那些护士有的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他们此时复杂的心情,只能闷口喝水,然后呛得一直咳嗽。
宋妈妈有些奇怪,问一生,“他们看起来很喜欢喝水。”
一生只能傻呵呵笑。
赵吉祥补充一句,“醋喝多了,酸到牙了。”
宋妈妈突然领悟,一脸惋惜,“当初就该多生几个安辰出来,人人有份。”
宋妈妈当她是散子菩萨啊!赵吉祥听完这话突然感觉自己的雷人技术还是儿科级别。一生则是扶额头痛。一个宋安辰妖孽在世已经够祸害人了,再多几个人人有份,那可就是天灾人祸,妖孽横行了。
宋妈妈拉住一生的手,“刚才我跟你们院长说了下你最近要结婚……”
一生有种不好的预感。医院不可能会因为要结婚就让她放假的,可要是是宋妈妈出面,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要是宋妈妈提出什么要求,这院长可能会松口。
“丫的,我让他给你们放个假去美国拉斯维加斯度蜜月,那家伙说什么也不答应。”
一生囧了。院长果然是好样的。
“他非说美国拉斯维加斯不是个度蜜月的好地方,非建议我要让你们去威尼斯。”
这次不止一生囧得不行,在场的护士也纷纷囧然了。这院长实在是无话可说了。本来是上班时间,不能多闲聊,宋妈妈也懂,要了一生的电话,说是下次联系,便开着迈巴赫呼啸离去。
宋妈妈真是威武,静悄悄地来,呼啸一阵龙卷风,再绝尘而去。
整个值班室一下子安静地诡异,一生回到值班室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赵吉祥一脸不高兴地抓着一生的手臂,咬牙切齿,半眯着眼问:“说,你跟你竹马什么时候狼狈为奸?”
“月黑风高的夜晚。”一生如实回答。
“你们在干什么?”赵吉祥一边眯眼一边咄咄逼人。
一生干笑,退了几步,“就是狼狈为奸那事。”
赵吉祥四下望去,神叨叨地俯身到一生的耳边咬起耳朵,“就是芭堤雅那晚?”
一生没好意思她和宋安辰从小就狼狈为奸。她只好点头,有点不好意思。赵吉祥叹息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摇晃着脑袋,“真是好运气,这么就搞到一个顶顶的男人。”
一生嗤之以鼻,“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很好?”她嘴里虽然不认为他好,但她心里还是有那么点觉得宋安辰确实是个好男人,细心负责,待人也不坏,长得也是出类拔萃,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喜欢戏弄她,让她招架不住。
“你不是废话,你去问问我们A医大的学生,都知道宋安辰,在学校贴吧上,无论是梦中情人还是性幻想对象或者是老公的排行投票,永远在榜首。”
“噗。”一生有些内伤,“性幻想对象?天啊,你们太乱来了。”
赵吉祥狠狠白了她一眼,“你承不承认他床上功夫了得?”
一生脸色一白,相较于少年时,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堪比直冲云端,那是无法比拟的。
“一般医生床上功夫都不浅,尤其是内科医生。宋安辰从肿瘤钻研,那自然是不得了的。”赵吉祥没好气扫了一眼一旁已经惨白脸色的一生,“你以后够性福了。”
一生抖了一抖,回忆那晚的醉生梦死,直接想撞墙。天啊,她一直没有考虑到将来的夫妻之事,如赵吉祥这么一说,她怕以后自己会爽死。囧。
这时,护士长走进来,看见一生,对她招手,“一生,过来一趟。”
一生与赵吉祥面面相觑,一生略有狐疑走到护士长的身边,“我与宋医生交谈了一下,他说你不适合去手术科。”
一生脸色刷得变白,护士长见她脸色不好,连忙解释,“其实是这样的,虽然你已经转正,但是手术科的护士需要一些专业操纵,你还是刚毕业的学生,还要锻炼会儿。”
一生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护士长拍拍她的肩膀,“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她应付的一笑。
下班那会儿,宋安辰给她打了电话,一生没好气地问:“你就那么看扁我?我不够资格去手术科吗?”
“是。”宋安辰淡淡地应着,“来车库,我们回家。”
“我回我自己的家。”一生当即挂掉电话,怒目圆瞪,要是有胡子想必还要吹一吹。可她还没到达门口,自她身后开出一辆宾利车直接停在她面前,车窗被打开,宋安辰睨了她一眼,“上车。”
一生不搭理他,本想直径走掉,不想宋安辰放出这么一句话,“你应该知道,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一生当即顿了顿,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要是这样走了,她还真担心宋安辰做出些什么。她负气地转头瞪他,却见宋安辰微笑而对,“上车。”
那种笑容绝对是不怀好意。一生咬牙,她还真担心这只妖孽会做出什么来,只好怏怏然钻进他的车里。宋安辰见她坐了进来,歪嘴一笑,开车出了医院。
一生没好气地问:“如果我走了,你会怎么做?”
“叹口气,开车走呗。”宋安辰一面认真开车,一面调侃地说。
一生气得快跳了起来,“我……你……”
“我知道你爱我,你说过了。”
“你……”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该表现一下,我们这就去民政局。”突然他转个大弯,路线改变,一生由于惯性往宋安辰那边倒了一下,宋安辰摸摸她的头发,“不用这么高兴,这么快就投怀送抱吧?”
“宋安辰。”
“叫老公。”
一生扫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
***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民政局,今天也不是什么日子,却要排队。两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皆不说话。倒是旁边的一对新人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老公啊!”
“怎么了?老婆?”
“我好紧张啊。”
“没事,就拿个证,章一盖,保持微笑就好。”
“嗯嗯。”老婆泪眼汪汪地盯着他看,拉着他的手,甜蜜一笑。
一生望着旁边幸福的小两口,不禁的眼红起来。她抬头看向宋安辰,却见他此时也用同样的目光注视她。一生的脸突然一红,她低着头不敢再看。可是她的右手不安地往外挪了挪,正好触到宋安辰耷拉在椅子上的左手。
“我也很紧张。”宋安辰一把抓住一生的手,执起她的手,双手捧着。
一生脸更红,稍有不自然地把视线往外转移,正巧看到旁边的那两小口,那位依靠在老公的老婆微笑地对一生说,“姐姐,你老公长得真漂亮,也好可爱啊,脸都红了。”
一生吃了一惊,那脸皮比长城还厚的宋安辰还会脸红?她转头看去,只见他有些不自然地撇下头,白皙的皮肤带着绯红,粉嫩粉嫩的。一生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你也有不好意思地时候?哈哈。”
宋安辰转头怒瞪她,顺手不动声色地掐了下捧在双手里一生的手。一生倒吸一口气,反瞪他。宋安辰却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老婆,手以后不要乱摸,回家摸,我会不好意思。”
她乱摸个P啊!
“嘿嘿,姐姐原来也急色啊!”依靠在老公的老婆突然靠近一生,神秘兮兮地淫笑起来。一生又气又无奈,宋安辰从来不肯在别人面前丢脸,要丢脸也总是要她扛。太过分了!
当门口出来一对新人以后,坐在一生旁边的新人欢欢喜喜地双双走了进去。
一生见旁边没有人,瞪着眼怒骂,“你丫就会乱说,我根本就没摸你。”
“嗯,是我在摸你。我是施力物体,你是受力物体。”
“那你还诬陷我?”
“你不知道力是相互的吗?你不知道施力物体也是受力物体,受力物体也是施力物体吗?”宋安辰很认真地反问一生。这高中物理都搬出来了,一生是彻底无话可说了。
她咬咬牙,保持沉默。她还真没发现,宋安辰的嘴皮子这么狠,让人毫无招架余地。
两对新人手里拿着红册子高高兴兴地走了出来,女孩对一生眨巴眼,“赶紧领证,回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一生保持沉默。宋安辰率先站了起来,拉着一生走了进去。
两人坐成一排,对面的大婶看着别扭的年轻人,有些奇怪地问,“你们确定没走错?”
两人不明所以。难道这不是领证的地方。
“我这里可是领结婚证的,办理离婚证在对面。”
宋安辰蹙蹙眉,“我们领结婚证。”
一生没有响应。对面的大婶虽然满腹狐疑,但是为他们办理结婚证,然后盖了章分别递交给他们,“欢迎再来。”
一生和宋安辰皆抬头看向对面的大婶。什么叫欢迎再来?再来干什么?办理离婚证?这次他们很默契,同时瞪了一眼对面的大婶。
“你们的样子实在不像结婚夫妻的喜悦。”对面大婶觉得委屈,无奈地撇了撇眉毛,却带着挑衅的味道。
宋安辰握住一生的手,微微眯起眼,笑得极其灿烂,“老婆。”
一生咽了一口气,只见对面的大婶抬头看向她,好似在等她叫老婆,才能证明她是自愿来领证的。她张了张嘴,想喊老公来着,却喊不出来。
一生最后只好低着头,用蚊子般的声音说:“死相,知道你想要什么啦。就不给。”
对面的大婶好似遭了雷劈一样。傻了。
宋安辰也被一生这么一句忽明忽暗的暧昧话给弄愣了。不过不到一会儿,他眉开眼笑,搂着她离席,俯身亲昵地说了一句,“那回家的。”
大婶看着这么一对来时跟敌人一样,走时跟连体婴儿的一对新人弄得晕头转向。这年头,怪人还真是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