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影淙淙,盘树缠枝。寒陋小舍,此时正是春浓。
灯光摇曳,床幔轻摆,呻吟声声,引人心动。
「恩……别再来了……我累了。」
低沉的男声似疲惫的从帷幔中传出,很快,一条麦色的修长大腿从床塌中显露出来。
「怎麼这麼冷淡?朕可是忙完一个月的奏摺特意赶来的。」另一个更加低沉的声音微微不悦的响起,才踏出的半条腿又被拉了回去,环在了男人精壮的腰上。
「放开——以后都别再来了——」不客气的挥开男人伸过来的手,男子起身下床。
昏黄的光线下,男子清俊的面容还残留著情事后的餘韵,却仍然掩饰不了他此时烦躁的心情。
「东君,朕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是你要体谅朕。再等三年,不,两年就可以。两年我就可以将蓝风一伙剷除,到时候,朕定让你活在光明处,鸞儿也会回到你身边。」高大的男子说著从后抱住东君,下顎亲暱的在他光裸的肩头上磨蹭。手下也不老实的四处抚摸点火,直到怀裡的人身体软化,便快速的回倒在床塌上。
身上的男人疯狂的进出著自己的欲望,好似要把身下的人给一次要够。也不知是爱的太深,还是在发洩自己的不满。
东君闭著眼睛承受著一切,不是没有快感,只是再多的快感也被心中积欲的怨气给吞噬,他呻吟著冷笑,笑如野兽般在自己身上肆虐的男人,笑他的身份,笑他的权势,笑他所说过的话,笑他所承诺过的事,笑他一次又一次……
在晨曦醒来,简陋的屋子依旧清冷,昨夜的春意,彷彿是一场梦。
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烧水洗去一身的污秽,硬逼著自己嚥下昨天剩下的硬馒头,味道已经有点酸了。
那个男人,一国天子,说爱他的人,却是他又爱又恨的人。
恨他将本来无牵无掛的他变成只对他牵肠掛肚,恨他隐瞒他的身份,恨他的强制霸道,更恨他毁了他的承诺——和他永世双飞的承诺——
曾经以為是两人今生的家,却是个天底下最大的牢笼。他被关在笼子的角落,过著最卑微的生活,没有自由,没有空气,更没有爱……
爱……曾经以為有的。
岁月蹉跎裡,它又被磨光了。
两年。整整两年。
失去了自由,失去了爱,失去了……生命裡……最宝贵的东西。
鸞儿,是上天的恩赐。来的太突然,却给他带来了希望。离开这裡的希望。
可是那个男人又给他毁了——
无时无刻不在想著离开这裡,带著鸞儿,离开这裡。
他的鸞儿,绝对不可以做别人的傀儡,他那麼小……怎麼可以做权利的牺牲品!
在这无人问津的偏僻院落,实则冷宫。每月才有人会来一次,送些粗糙的大米和蔬菜给他过日子。可不管他怎麼节省,那些粮食也只能过二十天。只有在那个男人过来时,他会有幸吃上一顿饱的。但是从三个月前起,那男人以前十天来一次的频率变成了半月,现在变成了一月。
他嘲讽,不用自己说,那男人恐怕也不会再来了。
也好!
都别来,把他遗忘,忘记他的存在,他可以更自由,更轻鬆,更冷静的实行自己的计画。
就在东君暗自嘲讽庆幸时,这偏僻的破屋,却头一次,不在规定的送粮日来了人。
一个太监和一个麼麼。还有她手中的……
「鸞儿」立刻的,东君兴奋的衝了过去就要抱住麼麼手中的婴儿。
「怎麼是两个?」东君奇怪的问,过去了才看见麼麼另一手也抱著一个,而且……两个都不是鸞儿——
那太监眼也没眨,尖声说到:「皇上说了,这两个野种送给东君抚养,至於太子殿下他是千金之躯,正统皇室血脉,自然不用东君操心,琴妃娘娘日后就是太子的母亲。如果东君不愿意抚养这两个野种,那麼将他们就地政法。东君意下如何?」
这也是上天给的礼物吗?失去一个……换来两个……怜悯他吗……
皇浦巖——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裡,孩子的哭声那麼突兀,立刻让他清醒。
「你干什麼——」立刻的拉开掐在孩子脖子上的魔爪,东君愤怒的大吼。
那太监依旧没表情,收回手冷声说道:「东君不要他们,他们就留不得。」
「你可以滚了——阉狗——」
骂完抱著两个孩子就往破屋裡走,现下要考虑的,是拿什麼餵饱他们。
「慢。皇上说了,如果东君接了孩子,那麼日后这裡的伙食也会改善,孩子才出生,所以有麼麼餵奶。」
「……哼。」
既然是野种……又何必这麼假惺惺。
皇浦巖,你拐弯抹角,到最后,又能得到多少……
第02章
太监走后不久,就有两个宫女送来了小孩子要用的东西,虽不多,好在还够齐全,不然,光靠东君自己,又没带过孩子,哪知道怎麼做小孩的东西。
麼麼日后也留在这裡照顾孩子,但是晚上不得在此处留宿,安排了离这不远的一处冷宫,那裡住的都是后宫被冷落的女妃。
从麼麼口中得知,这两个孩子都是音妃所出,但是孩子的父亲却不是皇上,而是和乱党一船的阳王爷,向来和皇上水火不容,本以為是龙子的婴孩,却不料风雨变幻,音妃与阳王私通的信笺被指出,皇上大怒,当即将音妃刺死。
可笑——眼裡向来容不进半点沙的皇浦巖又何故将两个野种留下来?难到看他们是婴孩就手下留情?
怎麼可能——
其中,定有文章!
而且就算不杀他们,这下也不必对他们如此照顾,大可如对他一样,饿著肚子活著。
不和麼麼说话,那麼麼就绝对不开口,像个哑巴,孩子哭了就去餵奶,即使是东君想套话,她也说的很有分寸,不该说的就绝对不说。东君也不勉强,待两个孩子都梳洗一番,肚子也喂的饱饱的,东君就让麼麼离去。
可孩子就是孩子,前刻吃的饱饱的,不大一会又开始哭,不是屎就是尿的,折腾的东君一夜不眠。孩子一哭心就跳著慌,爬起来东弄西弄,可照顾孩子实在是生疏,有点力不从心。心裡烦躁著,手下却不敢停,耐著性子慢慢摸索。
有点庆幸他们不是皇浦巖的种,不然他真怕自己手下一重,那孩子的脖子就被扭断——
东君既不是多善良的人也绝不是狠心的人,不和自己相关的人,在面前死去也无妨。但是孩子就是孩子,只有孩子才是天底下最乾净的东西,他们没有任何罪孽,不该被抹杀。
看著两个孩子,就如看到鸞儿,他们都那麼小,却都被这个骯脏的牢笼给困住。
每当不耐烦管爱哭的孩子时,心裡就有个声音在说,对他们好一点,上心一点,那也许在别人怀裡的鸞儿也会过的好一点。
才出生的孩子是最难照顾的,何况是给一个根本就不在行的男人照顾,白天有麼麼在就好的多,到了晚上就万般磨难。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命贱,居然好好的长大三月,没有生过一次病。以往清冷的破屋也热闹起来,每天都有孩子吵闹的哭声陪著,往日成天发呆的日子也一去不返,胡思乱想的机会都给两个孩子给占光。
回过神时,皇浦巖已经三个月没来了……
即使早就料到这种结果,心下还是有些沧然。
「只有你们会陪我了……」抚摸著孩子柔嫩的小脸,东君喃喃自语。
「咯咯…」孩子们被抚弄的笑出声,四隻小手都张开朝著东君挥舞,嘴巴上还不客气的扑出奶水,沾的下巴上到处都是。
东君不由自主的露出淡淡的笑,一手抱住一个,走向屋外明媚的阳光下。
「总有一天,我会带著鸞儿和你们一起离开这裡。」
第03章
两个孩子一岁断奶后,再也没有宫女太监往这送东西了,每月的粗粮和蔬菜,那是和其他冷宫的女妃一样,照例发的,分发的很平等,并没有因為他东君是个男人饭量大点,就因此多给点——
皇浦巖,拿他东君当女人看,总会付出代价的——
那麼麼也被撤走,照看孩子就成了他一个人的事。
望著无数不多的粮食和蔬菜犯愁,要活下去,就要填饱肚子。
月圆星稀,凉风徐徐。
破屋后面的角落,东君仁立在老树之下,双眼凌厉的注视著树根旁,一颗几寸长的小树苗,嫩绿的叶片微微晃动,散发著淡淡的绿光。
东君面无表情的蹲下身,轻柔的抚摸那娇嫩的叶片。
「终於长出来了」
低沉的声音裡透露著少许的欣喜,东君从袖口中拿出一把有点銹跡的菜刀,左手伸到小树之上,菜刀便对準手指快速划开,大滴大滴的鲜血滚滚落下,滴到叶片上又快速的融入其中,直到整株绿色的叶片都变成血样的鲜红,月光下,诡异而又美丽。
「等不了了,多餵你一点,要长快点。」
东君温柔低语,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回到屋裡,在两个孩子身边,合衣而眠。
「小爹,為什麼我们不能变成蜜蜂和蝴蝶,我好想飞到墙那边去看看,小白和小花飞过去后就再也没回来……好像去找它们。」小男孩看起来4,5岁大,扯著东君的衣服,张著大眼睛瞅著高高的破落的围墙,看著一隻隻飞舞的蜜蜂和蝴蝶,小男孩充满羡慕,又似有不满。
小白是只没有漂亮花纹的蝴蝶,小花是只蜜蜂,是他认定的朋友,曾经在一起追逐过,可惜它们已经不在。
「没记性!小爹早就说过的,等我们长大点,就可以变成蜜蜂蝴蝶。现在还很小啊,所以翅膀还没长出来!小白和小花是叛徒——那样的朋友我才不要——」又一个小男孩如此说到,语气显然神气的多,可一想到小白和小花,就无比愤恨。小爹说,小白和小花之所以要飞到外边不回来,那是因為墙那边有美丽芬芳的花朵,而这个破院子裡,只有不开花的老树和野草。
东君笑著摸摸两人的头:「小蜂说的没错。只有你们长大了,才会有翅膀,飞到外边去。外边,你会有遍地的小白和小花做朋友,可以和它们一起飞。」
「就是!所以我要赶快长大,我要找一堆朋友,气死小白和小花!可是……小爹,為什麼你是大人了还不长翅膀?不然就可以带我们飞了。」男孩仰著小脸,无比惋惜的望著东君。
东君一笑,笑的无比凄然。镇定道:「我的翅膀被坏人砍了,所以不能飞。我在等,等它再次长出来,就带著你们一起飞,还有鸞哥哥,一起到外面去。」
「小爹……痛不痛?肯定很痛,我上次不小心把泥巴的翅膀弄断了,它就死了……痛死了……小爹」两个男孩一听东君的话,立即紧张起来,抬著小手要摸东君的背,眼睛更是通红,好像那痛,自己也感觉的到。
东君噗嗤一笑,弯下身子面对两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小爹已经不痛了,而且,新翅膀很快就会长好的。小爹比泥巴坚强多了,没那麼容易就痛死。你们看,小爹现在不是很好吗?」
「嗯。小爹最厉害了。那小爹要快点长出新翅膀,还要找到鸞哥哥,我们一起飞走。我想去小爹说的江南漠北,还有小爹的家乡,骑著马儿在大草原上追兔子,还要吃羊肉,喝羊奶,长的壮壮的,然后保护小爹,不让坏人欺负!」
「……恩。小蜂小蝶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就会长的壮壮的,坏人都怕好孩子。」
「嘻嘻~」
孩子们快乐的欢笑声,在明媚暖风裡,如飞舞的蜜蜂、蝴蝶。
第04章
中秋佳节,满月当空。
只是那圆圆的月光,并没有照顾到这个破落的小院。
漆黑的屋子裡。
「好黑哦,哥哥,小爹去哪裡呢?我好饿……」小男孩身子瘦如骨,此时正无力的趴在破桌上呻吟,嘴唇乾枯发裂,小脸苍白。
桌子的另一边也一样趴著一个男孩,稍微大一点点,情况也一样不好,只是似隐忍著没发出声音,嘴唇倔强的咬紧著。
「等一下,小爹就会回来了,你先喝水吧。」男孩摸索到桌上装水的碗,递到弟弟旁边。
小男孩赶紧接过,往嘴裡倒。
「还是很饿啊,小爹去好久了。小爹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笨蛋——小爹只是去找吃的,怎麼会不要我们!」男孩厉声喝道,不过眉宇间也透露著不安,倒不到怕小爹不要他们,而是怕外面的坏人多,要是小爹被坏人欺负……
「不行——小蝶,我们去找小爹好不好?我不要等了!」男孩激动的站起来,拉著饿著迷迷糊糊的弟弟就往外跑。
长到七岁,这是两人第一次塌出自己的院子,看著外面陌生的景象,小男孩惊讶的张嘴叫到:「哥哥,原来外面也有好多房子哦,一排一排的,跟我们的屋不同,看起来……好像要结实很多。可是我不喜欢,好冷哦。」
「嗯。这肯定就是小爹说的冷宫,关著皇上的妃子。你小心点说话,别让别人发现。这裡的女人都很凶狠的。」
「哦,那小爹会在这些房子裡吗?」
「我怎麼知道,找就是了。」
兄弟两猫著腰鬼鬼祟祟的在冷宫边穿梭,偶尔会有太监宫女路过,但更多的还是一个个神志不清的疯婆子。
两人寻找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哥哥拉著弟弟说道:「我看这裡的人也很穷,小爹肯定不会来这裡找吃的,我们去远点,看到那边没有,一大片亮光的地方,我估计那裡有吃的,小爹肯定去了那裡。因為今天是中秋,小爹说中秋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吃月饼。」
「月饼啊……呵呵,我好想吃哦,月饼是像月亮那样圆的吗?会发光吗?哥哥,我们快去找吧。」
「恩」
两个小孩,满心希望的向著灯火光明处兴奋的跑去。
而另一边。人群鼎沸的月湖边,隐藏在暗处多时的黑影在看到一队侍卫过去后。从暗处现身,跟在了一队端著各式美食的宫女身后。待行到拐弯时,最后的一位宫女便被黑影摀住嘴巴,拖到了假山裡。可宫女显然受惊,手中的托盘直往下落去,黑影急忙将托盘接住,却鬆懈了对宫女的辖制。
「救命……呜」宫女才叫出一声,黑影立刻摀住了她的嘴,神情紧张的看向外面的侍卫。
「有没有听到呼救声?」
「好像有好像没有」
「那去那边找找看。」
看著士兵远去,黑影大大鬆一口气。忽然发觉不对,原来,手中的宫女,已经失去了呼吸。
黑影愣了半天,冷哼一声捡起地上的托盘,有几个月饼撒在了地上,黑暗裡也不知道弄脏了没有。黑影照样拾起,将月饼通通倒入衣服裡包住,看了死去的宫女一眼,便準备离去。
「太子殿下,太子,太子你在哪裡啊?你快回老奴一声,太子殿下。」
太子……黑影喃喃低语。手中的月饼露掉几个都不知道,只是傻傻的站著。
「哇——鬼啊——」突兀的惊吓声让黑影清醒,狭小的空间裡突然钻进来一个小孩。黑影也照样不客气的连忙摀住他的嘴巴,制止著小孩乱踢乱动。小孩被摀住了嘴巴,双眼晶亮,无意间瞥到一边死去的宫女,更是吓的小脸煞白,再也不敢乱动。
「太子殿下,你在哪裡啊?娘娘找你了。」年迈的老太监耳朵背,没听见方纔的呼喊,依旧在那叫唤太子。
黑影不自觉的更加圈紧手中的孩子,黑暗裡,镇定的问:「你是太子?」
小孩乖乖的点头。黑影捂著他嘴巴的手不自觉的鬆了。好在小孩并未叫唤,还在那喘气。
「鸞儿……」
思念已久的名字脱口而出。小孩稚嫩的声音充满好奇:「你是谁?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不过,鸞儿可不是你叫的。只有我母后和父皇才可以这麼叫。你好大的胆子!」
黑影怔怔的看了小男孩半天,看的小男孩不自在的哼气:「你看我做什?你是刺客吗?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我父皇的。只要你别杀我。」
第05章
黑影闻言一愣,又捡起地上的月饼放好。
「我不杀你。你快点回去吧。」
小孩一愣:「你不杀我?就这样放我走?」
「嗯,你快点走吧!」
小孩不再犹豫,摸索著快速跑了出去。小小的脸阴狠的皱起,自言自语:「你不杀我,我可会杀你。」
「现在还不是时候带你走,好好的活著。等我来接你。」黑影喃喃说道,抱著月饼走出假山,向著一个方向跑去。
「抓刺客啊——抓刺客啊……有人要刺杀太子——别让刺客跑了——」
身后响起的声音,追兵一下子朝著黑影离去的方向猛追。
黑影大惊,尽可能的加快速度前进。但是寡不敌眾,很快就被追上,架在了兵器下双膝跪地。
黑影绝望的闭上眼睛,又很快的让自己张开,坚定的握紧拳头。
「你是哪个房的太监?」
一句话让黑影漆黑的眼眸裡燃起希望,看向问话的人。那人也是一太监服饰,只不过是太监总管。
那太监看到黑影的面容后微微一愣,很快就恢复自然。
「原来是小李子,我就说看著眼熟,天黑方才一时没看清。你还愣著干什麼?还不起来,叫你给皇上送点月饼都办不成,还被当成刺客,你说你有什麼用?苯手苯脚的。这不让大家伙白忙一场,我明日又得去给陈队长请罪。」
「对不起。小的小的没看清,一听有刺客,就吓的乱怕跑。」
「没用的东西」
那些侍卫都不过是些小罗罗,队长不在此。他们自然听总管的。
黑影站起,低头畏缩的走到太监身边。
「哼,对不起各位了。这就带小李子去受刑,非打的他聪明点為止。皇上那边等久了。」
待侍卫又去值勤,太监总管立刻拉著黑影闪到一边。
「哎哟,东君。你这是做什麼啊?跑这来不是找死吗?要不是今日遇到的是我,你这条命就完了!」
东君冷脸瞥开:「你放心,我死了也不会供出你。我到这来自有分寸。你只管做好我交代的事。」
「你也别狠!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自是不想你现在就翻船。我这边进行顺利著了。」
「……那,估计还要等多久?」
「快了。如今国家局势是越来越不好。判军连续不断的打击,纵是皇上也开始心力交碎,前阵子大病一场。」
「……哼,你好好看著太子,别让他有危险,其他的人……被判军剿灭就更好。」
东君冷哼一声站起。
「那是。太子殿下好著了。」
东君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哎,怕是麻烦的就是你那宝贝太子,哼。」
回到漆黑破屋,东君笑著放下月饼,跑到房裡一看,被子裡,哪裡有半个影子。当下,一张脸变的煞白。
衝到屋外,屋前屋后各个地方都找几遍,仍然没有两个孩子的身影。
跌跌撞撞的衝出院子,再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
两个小孩此时正一起趴在一处假山的上面,看著月湖边围坐一起衣著华丽的人群,还有精彩的各式表演,天空上,也正绽放著五彩繽纷的烟火。
「好热闹,好漂亮,好香……」
「是啊。可是,那是别人的,我们不能过去。小爹说过,穿成那样的人,都没好人。你看他们吃的那麼好,却把小爹丢在那裡,讨厌!」
「嗯。而且小爹说……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们的。呜……肚子好饿。」
「还没找到小爹……小爹会不会回去了。」
「是啊,不知道小爹有没有带吃的回去。」
远远的,东君就认出两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向这边跑来,他们的身后那片天空,大片的烟火齐齐绽放,东君本来气愤的心情突然缓和,在原地,等著孩子的到来。
第06章
又是一年过去。
小蜂小蝶已经七岁。不在身边的鸞儿,也是同龄。
东君按著太监总管透露的线索,手裡牵著两个孩子,小心翼翼的在九曲八弯的廊道裡穿梭。身边不时的匆匆跑过慌张的太监和宫女,即使他们现在看到东君和孩子,多半也不会理睬。
东君见这情势,胆子便大了些,拉著孩子加速前进。
判军多年来对陈国的打击一直不断,现下大举进攻,拿下陈国正是时候。皇帝病重,琴妃协年幼太子当政。可陈国早已千疮百孔,判军又岂会将一个女人和孩子放在眼裡,这等好时机,若不拿下陈国,实在愚蠢。
太监总管既不是判军也不是忠士,只是早已看出陈国内裡腐败,实日不多,為了让自己晚年过的好点,便早早的著手安排。
东君更是如此,他既不是陈国人,谈不上爱国。可他也不会做判军,只要陈国的太子一天活著,他就不会希望陈国灭亡。要灭,也得等他把太子带走以后。那个养大他的女人,实在不是好东西。鸞儿留这裡一天,迟早会被她害死。
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终於找到前殿,东君豪不停歇的寻找太子的身影。
「小爹,那边睡了一个人」
东君闻言看向小蜂所说的方向,果然,层层帷幔之后,风起时便可窥到后面的床塌。
东君犹豫了小会才走过去。
待和床塌上的人对上眼后,东君漆黑的眼眸裡,闪动不明的光芒。
「东君……」那人嘶哑著嗓子有点不敢相信的叫唤,伸出的手想碰触东君的脸。
东君站著没动,冷冷的看著床上那副残破的躯体转向自己,早已不复当年的英俊面容,瘦如磷骨,神色沧然。一朝变故,堂堂天子,病卧在床,身边却没一个人伺候。
失望的垂下手,苍白的嘴唇喃喃蠕动:「对不起……东君……我失言了……我是个失败的皇帝……我说好两年就让你过好日子的,可是过了这麼多年……我还是没实现……还把鸞儿推给了那个恶毒女人……如今……这国怕是保不住了……你带著鸞儿,快走吧。千万别落在判君手中,蓝风当年就对你有企图,你万万不可被他俘——鸞儿马上就会过来,你定要带他走。」
东君眉目微微颤动:「你这麼多年都不关心我,把我丢在那裡受苦。难道不是你故意的?把我丢在那裡,然后忘的一乾二净!」
「咳咳……东君……我知道你受苦了……可是……我也是万不得已。那女人恶毒,我对你关心,只会害死你!她家族势力又大,我那时只想著尽快除掉她,再补偿你也不迟……哪知道……这根本就没机会……还有音妃……她也是无辜的,我只能救那两个孩子,我也只相信你,所以把两个孩子送到你身边……」
皇浦巖说每一句话都极度艰难,嘴角不时有血丝溢出,东君无意识的伸手去擦,被皇浦巖紧紧握住。
「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这毒实在不妨,我都没有机会放你自由……不过……别担心,我定会让你平安出宫,宫外我也安排好了……以后……你就和三个孩子好好过,别在和皇家扯上关系……要是觉得寂寞……遇上心仪的女子……大可安心的过一辈子……」
「……我们都走了,你等死吗?」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和东君相守一辈子……去你的家乡,骑著马儿……在草原上……自由的飞翔……还可以天天吃你烤的羊肉……咳……」
「混蛋……」东君慌乱的擦去皇浦巖嘴边不停冒出的鲜血,声音难以控制的硬咽。
「呵……我就喜欢……你这麼叫……我……刚遇到你那会……你也每每被我欺负的这般骂我……呵……」
「你别说了——混蛋——」东君大喝,摀住了皇浦巖的嘴,似又想到什麼,赶紧放开。欣喜道:「我有办法救你,只要喝我的血,你的毒就可以解了。」说著就快速的伸出手腕,横到皇浦巖的面前。
皇浦巖别开头,吃力的挥开他的手:「拿开——你别这样——我不要你的血——」
东君不理会,逕直的扳过他的脸,将已经滴血的两隻手指伸入他口中,逼迫他吞下自己的血。
「你放心,只要喝一点,你就会好的。我并不会怎麼样。」
皇浦巖无力抵抗,直到口中的手指自己离开。
「你休息一下,等好点了,我们一起离开。」
皇浦巖沉默许久,开口道:「你这又是何必……哎……」
一声叹息未完,外面立刻传来了嘈杂的打斗声,东君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搀扶著皇浦巖坐起,就要往自己背上背。
皇浦巖闪开:「你们快走吧——别管我。我只会拖累你,而且鸞儿还没到,你先带著他们两离开,我和鸞儿会合后就会立刻追上。现在我只能替你们多挡一会,快点从这裡走!」
床塌被掀开,没想到下面是空的,隐藏著密道。
东君牵著两个孩子犹豫不决,皇浦巖面色一冷:「快走——你想看两个孩子被抓吗?」
两个小孩一听,有点害怕的缩进东君的怀裡,东君一咬牙,拉著他们就钻进密道,还没等他再回头看一眼,那密道的门就被紧紧关住,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第07章
密道裡伸手不见五指,东君紧紧拉著两个孩子蹲下身体,双眼茫然的看著地面。
「我们等一会,说不定他们就跟来了」抱著这样的想法,东君暂时不愿离去。要他丢下鸞儿就这麼离开,实在不甘愿,还有那皇浦巖……不知怎的,多年来平静的心,一如当初,又被他搅乱了……
黑夜裡也不知等了多久,东君的腿都蹲麻木了,密道裡阴冷潮湿的风让他浑身有点发冷,不自觉的更加拥紧了手中的孩子。
两个孩子也都乖乖的没有吵闹,挨著东君靠著,两双大眼睛在黑夜裡似唯一的亮光,定定的看著东君憔悴又不失温柔的脸。
咕嚕……
死寂的空间裡突兀的响起不雅的声音,东君清醒,茫然的双眼终於清明,看向两个孩子。
「肚子饿了吗?」
「那……我们先走吧……鸞哥哥自己会找到我们的。抓紧我的衣服,别放开。」东君不再等待,站起身,动了动麻木的腿,让两个孩子抓著自己的衣摆,他在前面开闢道路,一点一点的在黑暗裡摸索。
密道很深,长长的不知通向哪裡。心裡载著希望和点点不安,三人努力的在狭窄的空间裡葡匐前进。膝盖都磨破了皮,好似爬了几年的时间,才终於得见前面的微弱亮光。
嚥了下口水,乾涩的喉咙差点让他发不出声音,勉强欣喜道:「马上几能出去了,再坚持下。」
「恩」两个孩子低声答应,不再多言。
知道他们很累,这下也没办法让他们休息,东君咬牙继续。
昏黄的光线越来越明显,靠近光亮的地方还能感觉到些许暖意。东君首先从密道裡钻出,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大院,还有中间烟雾繚绕的温泉。东君微微困惑,两个孩子也跟著爬了出来。
「好大的水池……可以喝水吗……」
东君一愣,拉过两个孩子:「这水别喝。我们去找乾净的水喝。」
「恩……小爹,这裡是我们的新家吗?好大」
「……这裡……」东君迟疑。
「哈哈哈哈……新家?也是。要是东君听话的话,这裡就是你们的家。」嚣张的贼笑声从烟雾那边传来,接著是一身蓝衫的高大的男子立在三人面前。看年龄,三十来岁,比东君稍大几岁。
东君一瞬间脑袋有点发晕,手脚冰凉,身体摇摇欲坠。
「怎麼?见到我这麼激动?呵呵,我在这裡可是等了大半天哦,你来的还真慢,我还以為皇浦巖那家伙反悔了,看来比起你,还是江山重要。早知道这样,当年又何必故做痴情。不然我早就得到你了。当年你為了他而打我耳光的事,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那般拒绝我,我足足伤心了好多年,就想著怎麼让你亲自投怀送抱——」蓝风说著捏起东君的下顎抬高,凑到自己面前,邪笑道:「我们有八年没见了,你一点没变,这张冰冷冷的脸还是让我想狠狠戳碎——呵呵,就是狼狈了点,那密道我故意挖的狭窄,好让你吃吃苦头,免的见我就张牙五爪,现在乖多了。放心,洗洗就乾净了,这温泉可是特意為你準备的。来人,把那两小的带出去,随便喂点什麼。」轻易的抱起心力交碎的东君,大步走向温泉。身后,两个孩子的大叫声久久迴盪。
扑通一声被丢进水裡,温热的水没有融化凉到底的心,衣服被一件件脱去,骯脏的手在身体上游弋,都没能让东君有一点反映。
蓝风不悦的皱眉道:「我不过是告诉你实话,你又何必為那种人如此。跟了我有什麼不好?最起码……呵呵,我不会让你饿肚子,也不会亏待那两个小子。你如果伺候我好一点,兴许能把你的宝贝太子殿下也带来送你。算了,今天放过你,知道你在宫中吃了很多苦,先让你吃饱肚子,长点肉也不错,这满身骨头,摸的勒手。」
劈里啪啦!
又是一阵摔碗的声音。
「不吃你们的东西——快放我们出去,把小爹还来!」两个小鬼对著送饭的僕人又抓又咬,脏兮兮的脸上佈满汗水和焦虑的痕跡。
「不吃就饿著吧。省的我的粮食。呵,不过,要是饿死了可不行,你们可是我的筹码,只要你们在,就不信他不服从。记住哦,小野种,你们不吃的话,你们的小爹也得跟著挨饿,直到饿死為止——」
「坏蛋——你把小爹还给我们!」兄弟两一起朝著门口的蓝风扑去,蓝风轻易躲过。两个小鬼被僕人制住。
「哼,我话说到此,吃不吃随你们。」
随后几天,兄弟两都乖乖的吃饭,不吵也不闹,僕人也都安心,蓝风觉得省事,只是都没注意到,兄弟两沉默的可怕!
第08章
东君被独自安置在一处幽雅的庭院,蓝风每天都会来看他,顺便取得一些想要的『报酬』,只是碍於他的身体尚在恢复,迟迟没有真正动手。也实在,不想和一个没反映的死人在床上演独角戏。
「东君,你今天可逃不了了,我已经忍的够久,虽然没长多少肉,你身体也不发虚了吧,伺候一晚上,应该不至於晕掉,呵呵」
蓝风淫笑著抱过东君,快速的脱掉两人的衣服,蓝风陶醉的抚摸东君光洁的肩膀,嘴唇贴上东君紧抿的唇,双手在其身上四处逗弄。
「哼,看你能撑多久」蓝风不满东君的无动於衷,双手直接来到密地,就不信是个男人能没反映。
就在他的手要碰上时,脑袋却被拉下,东君热情的吻上他的唇,伸入口腔,狠狠纠缠。双手也毫不客气的在他身上点火,似万般熟悉的找到蓝风的敏感,大胆的挑逗。
蓝风一时有点难以接受,愣愣的让东君一下就佔了主导位置,可身体最诚实,敏感的地方被火热的手指胬动,蓝风也不禁吐露细碎的呻吟,呼吸急促,享受著飘上云端的快感。
「再快点……快……上一点……」无意识的要求著东君的动作,东君也满足他的要求,手下动的更快,舌间更是诱惑的在蓝风身上舔吻,吞噬他胸前的两枚果实。
「你……啊……」蓝风似感觉奇怪,可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胸前从未有过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发出高亢的呻吟。身体完全的被东君牵引,想要更多的快感。
东君的舌头似有磨咒,每到一处都让蓝风无法遏止的颤抖,脑袋裡尚存的少许理智让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很危险,可就是无法抗拒。
环住东君的脖子,扣紧他的脑袋在自己胸前播种,下身无意识的挨近东君,想得到抚慰。
东君的手指划过蓝风的大腿,毫不犹豫的在其间按压轻柔,惹的蓝风阵阵浪叫,双腿都自觉的张开,缠在东君的腰侧。
「要我进去吗?」
手指触到密穴的入口,东君清冷的声音也让蓝风分辨不得,仰著脖子,媚红著俊俏的脸,声音抖嗦著邀请:「进……进来……好热……啊——」
身体渴求的被填满,接著而来的是后穴裡更多的异样快感,被狠狠进入著,蓝风意乱情迷的勾著东君的脖子,双腿紧紧缠著他的腰……
「啊——你」冰凉的锐气衝入后背,蓝风大叫一声,后穴一缩,热液喷散的同时,鲜血也染红了整个背脊。
东君退出蓝风的体内,面无表情的对著蓝风错愕苍白的脸,冷笑:「你给我下的媚药,对我无效。我本身的血,只要我控制好,就是世间最厉害的媚药。蓝风,哼,让你在死前好好的被满足,也是我仁慈了。八年前就跟你说过,不要打我的主义!皇浦巖是我心甘情愿承欢身下,也是我愚昧被他所惑,早在被他丢进那破屋子开始,我对他的情就开始收敛。只怪我太容易相信他,又為他解毒,不过爱早已不在,只是单纯不想看到一个雄霸天下的大男人死的那般凄凉,爱,本就无法勉强,他曾经爱我,而后变心,我也无话可说。我也断不会為了一个变心的男人痴情一生。离开家乡十年,你们这些人,却让我看尽天下丑恶,為了权利地位,狠狠的残害他人。生為中原人,我感到心凉。身在草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耀。今天你们所做的一切,我会让你们一一偿还。他日归来,定会夺回我儿,灭陈国!」
匕首赤的抽出蓝风的身体,蓝风虚弱的倒地,东君抹乾净匕首上的血,冷冷瞥了卷缩在地的蓝风一眼:「你现在不会死。等著看好戏吧!」
转身欲走,房门被推开。
「你们来做什麼?」东君看到来人,面色一冷,屋裡这般景象,实在不想让他们看到。
两个小孩似乎是跑来的,还在喘息,可是一人手中都握著一把刀,显然是準备来救东君的。
「你们怎麼出来的?有人发现吗?」这裡是蓝风的别院,看守的人本就不多,不然蓝风的叫声早就引来他人。
两个小孩不说话,死死瞪著几近昏迷的蓝风,在东君错愕的表情下,一齐衝向蓝风。
蓝风瞪大眼睛看著看著两把刀齐齐朝自己砍下……
「啊……」东君忍不住叫出声,急急的摀住了自己的嘴。看到蓝风死不瞑目的染血双眼,脑袋和身体分了家,滚落在桌脚边。
彷彿花光了所有力气,手中的刀落在地上,疲惫的双眼裡,却没有星点杀人后的畏惧和恐慌。
慢慢的靠近东君身边,仰起小脸笑道:「欺负小爹的人都该死——」
「……乖……是小爹不好……」东君凄然一笑,抚摸两个孩子的头,看著两个孩子开心的笑脸,他却想哭,这些……他是万万不想让小孩子面对的。就他自己,这般年龄的时候,每日都是快乐的骑马放羊,不知愁滋味……
「小爹最好了」两兄弟急急申明。
「……恩。我们快走吧,不要再被抓到了。」东君胡乱的抹乾净两个孩子身上的血,拉著他们就往外跑。
第09章
天尽苍茫,碧海波澜。雄鹰高飞,骏马宾士。
风儿吹,蝶儿飞。芦草阵阵起伏,花儿翩翩起舞。
阳春三月,马背上飞驰的少年,笑比艳阳。
穿过层层绿海,少年直朝东方而去。
「小蝶应该快到了吧,这隻羊腿留著,他肯定是饿著肚子赶回来的。」青年面带浅笑,伸手将对面人手中的羊腿轻易拿回,然后放到一边只剩餘韵火光的烤架上,以免羊腿冷掉。
手中一空,对面的人脸色一冷,慪气道:「我也刚才敢回来啊——还没吃饱了——你就只会偏著他——」眼中怒火旺盛,刚毅的俊脸因為生气而染上红晕,紧抿的暴薄唇彆扭的瞥著,显得有点孩子气,这样看来,所透露的气息比他的外表看起来要年轻的多。
青年叹气,淡淡说道:「你就什麼都和他争,他可是弟弟,你要让著点,小蝶要是长的有你一半壮,我就不偏了,瘦成那样,还像个十八的男孩子吗?这些天在外面,他肯定又没吃什麼。」说著这话的青年面色带著心疼和宠腻,看著对面的孩子,心中更是无奈。
「可是就算那样也不能抢我的东西啊——我还没吃饱!小爹你太狠心了,寧愿要我饿肚子,也要偏著他——」
「你去厨子那,可以管你吃饱。」
双眼张的更大,气急败坏道:「你明明知道我只吃小爹做的东西——」
东君头疼的垂目,洩气道:「小蝶也是啊……你已经吃了半隻羊了,留个羊腿给小蝶有什麼不行?要不,晚上我再多烤点……给你送去。」
「你那麼勉强的样子,我才不稀罕——我饿死算了——」踢翻了小凳子,怒吼著衝出帐篷。
东君望著那高大的背影有点担忧,小蜂一向倔强,说出的话从不玩笑,再次叹气,东君也颇无奈,心裡比谁都清楚,这两兄弟暗地裡总是较劲,整隻羊都快吃完了,小蜂不可能还没吃饱,只是故意不想留给小蝶……不过,要是他以后真的不肯吃东西……哎……只好等下去好好哄他了……
沉思间,马蹄声已经渐渐近了,接著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盼望已久的人终於回来。
「小爹,我回来了——」拎著一个包袱,清瘦的少年风尘僕僕的衝进帐篷,清秀的脸苍白憔悴,狭长的凤目却是明亮精神。
东君面上一喜,摸摸少年的头,颇心疼道:「就知道你会急著往回赶,肚子饿了吧?我烤的羊腿,你乘热吃。」
少年瞇眼一笑:「我就是饿著肚子回来多吃点小爹烤的羊肉,阿琅家的东西不合我胃口。」说著就坐在烤架边,细细享受起羊腿。
「合你胃口你又吃不了多少,乖乖把羊腿全部吃完,不要剩下。阿琅的父母好吗?」
少年含糊道:「很好啊,我还和阿琅伯玩摔交了,居然是平手,死老头子,气死我了——」洩愤似的狠狠咬下一块羊肉,满是不福气。
东君闻言眼睛一亮,说道:「阿琅伯年轻时可是草原摔交第一的高手,你能和他平手就说明他真老了,不然就凭你这身板,还不横著回来。」
哢啦——
骨头咬断的声音!
「爹——我今天晚上也不想吃饭了——————————」少年咬牙切齿,丢下包袱气呼呼的衝了出去,注意看……就能发现,少年衝出去时的步伐……是同手同脚……
帐篷裡的东君笑的更灿烂,不管怎麼样,他出去时没忘记拿著羊腿,那就好。
东君笑著拣起少年留下的包袱,打开拿出一封书信,帐篷裡陡然安静下来,东君脸上的笑容也消失。
不知何时,全黑的鬼魅人影出现在帐篷,低沉的声音在东君身后流转。
「十天前烟国已经对陈国出兵,领军的是老将吕深,陈国尚未做出有利的应对,仍然是那些残兵留守战场,我安排的人已经成功混入军营,正在查探中。」
东君锁眉沉默,烟国只是个小国,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陈国未亡,朝夕十年,陈国近年虽没恢复原来那般强悍,但还不会斗不过一个小小的烟国。烟国出兵,為何陈国只是任命挨打?
「陈国……似乎没有可以上战场的良将。」东君说出自己的想法。
「看似没有,但我暗中查探,皇浦巖好似并不在意烟国,只是专心对付乱党。形势见好,已经灭了两大头目,其餘小虾已是瓮中之鱉,迟早剷除乾净。只是那将领我并未见得,听闻是新秀,且是皇家人,有勇有谋。显然是被皇浦巖隐藏起来,恐怕烟国并未被放在眼裡。」
皇家人?皇浦家有那般人才吗?东君冷哼,但随即脑袋一轰,脸色铁青。
「那将领是不是很年轻?」
「嗯,才十八。和两位少主同龄。」
「——哼。你继续探察,我要更确切的情报,关於那孩……新秀。还有,你别再打他们两的主意,他们资质再好,我也不会让他们卷入。你如果真心為他们好,就该知道,那样对他们两很残忍,你捨得吗?作為他们的师傅。」东君严肃的警告。
黑衣人神色一秉:「……那恐怕由不得我。你知道,一旦你的计画实施,他们两会做事不管吗?一切……待以后再说,属下告退。」
第10章
黑衣人离去。东君独自在帐篷裡发呆,手中的书信被残留的火焰燃烧至尽,东君转回思绪,眉头舒展,看了眼外面的夕阳,便出了帐篷,骑马远去。
东君才一走,两兄弟都同时探出头,而后瞧见对方,眼眸一转,缩回帐篷。
「哥,爹最近越来越忙了,总往外跑,要我送信给阿琅家,看那老头一脸凝重的样子準没好事。我们今天还要去见师傅吗?」
「陈国和烟国交战,爹就紧张兮兮。他瞒我们的那些事,简直是多此一举,到时候,他要真的上战场,我就把他敲晕——」小蜂恶狠狠的握紧拳头,一副无比痛恨的表情。
「那样你就等著被他赶去远方放羊吧。小爹瞒著我们自然是有他的顾虑,嗯,反正也是為我们好。他做那麼多,还不是為了皇浦鸞。哼——只要皇浦鸞自由,小爹是万不会去搅和的,我们今天也去找师父吧,等我把那套剑法学会,救十个皇浦鸞也不成问题——」
「当然要去。天黑以后就走。小爹应该不会那麼快回来。」
两兄弟话才说完,帐篷裡就进来一人,全身黑衣的中年男子。
「师父。」两兄弟齐喊,恭敬的站起身。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随便往塌上一坐:「最近有好好练功吗?我都好长时间没检验你们了,可别偷懒哦。」
两兄弟也都围在一边:「当然有好好练,师父也不想想,现在部落裡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
「呵呵,那是,可是……」中年男子微微出神,拿根细棍子摆弄。
「师父有话直说,是关於小爹吗?」
中年男子收回手,说道:「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你们骗的了他骗不了我,他在做什麼,準备做什麼,我想你们都清楚。还有……你们晚上準备去哪?恩?」中年男子瞇眼笑问。
两兄弟一愣,脸有点发白,老大很快镇定:「既然师父知道,何必套徒儿的话。师父有什麼要求直接说,我们尽力。」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道:「果然,呵呵,我也不逼你们,你们有几个师父我也不干涉,所学不同,我也没办法。只要你们够强,我就高兴。為师是想告诉你们,一旦他要对陈国下手,你们两肯定会被送走,他不会让你们搅和进去,可是,我不那麼想——為师很看好你们的能力,陈国有少年英雄,我们也有,我们部落裡勇士很多,可是有勇有谋的就太少,现在需要的,就是你们兄弟这样的热血将领,带领我们部落,直捣中原,区区一个陈国根本不在话下。」男子说的有点忘形,眼眸精亮,唾沫横飞。
两兄弟暗自皱眉,不动生色,弟弟甜甜笑道:「可是师父啊~~我们部落裡不是我爹才是领头吗?他还很年轻,还没到我们接替的时候啊。再说,大哥虽然厉害,脑子也不笨,但和爹论起兵法就差远了,爹好歹也是草原第一谋士啊。那我就更差了,那些麻烦的东西我一点不会,就武功比我爹好点,有什麼用了。师父会不会太看好我们呢?」
中年男子一笑:「小蝶谦虚了。為师看你们长大,对你们还不瞭解。小蜂我最是满意,有大将风范,小蝶你是偷懒,你只要用心去做,你这机灵鬼还有什麼做不到的。你爹的确聪明,可他不会武功,断不会上战场。他做為军师是最适合,但是——他目标太狭隘了,只盯著个陈国没远见!我们要的是整个中原!就需要将军。实话跟你们说,两个月后,没什麼意外,就会出战!你们要想办法让东君妥协,他太宠你们了,大好男儿!如今正是好好表现时,岂能被埋藏!我话说到此,你们好好想想,我想有你们的帮忙,东君会轻鬆许多,怎麼说也是战争,他不上战场,但是万一有什麼刺客类的,他不会武功,还是有些危险。」男子鏘鏘的衝去门外,掀起一地灰尘。
「死老头子!就知道利用别人的好处!什麼整个中原,爹最好连陈国也不理,乖乖在这放羊多好啊!照他那说法,佔领整个中原岂不要打到我都老了!」小蝶呸的吐一口口水,死劲用脚踩。
小蜂面无表情,盯著火花沉思。
「哥,你不会真考虑吧?对付陈国倒是一定的,但你要有别的想法……那我真是鄙视你。不过……也好。呵呵,等陈国一完事,我就一个人和爹去放羊,你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呵呵……呵呵……呵呵……啊——」
小蝶摔个狗吃屎,吃了一嘴火灰。小蜂高高在上,穿著皮靴的脚狠狠踩在弟弟的腰上,死死挤压:「看你傻笑——哼——你想的美啊!什麼屁中原的我才不在乎,我只不过再想怎麼说服爹,让他愿意我们帮忙,不然卤莽行事,他肯定会气死。说不定又把我撵到角落裡放羊,一年回不得一次,见不了他一眼,那我劈了你!」
「呜——啊——你给我放脚!死疯子,我要告状!让你永远去放羊,你个蛮牛——啊啊啊啊——」
砰!什麼东西倒地了——
砰!再倒——
狭小的帐篷裡,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两少年拼死扭打,纠缠不清……
直到落日餘暉……
夜半三更,两个鬼魅的身影偷偷从帐篷裡爬出,往月亮的方向爬去。
第11章
就如那中年男人所说,两兄弟的师父不只他一个。
「师父,您老人家在吗?」
草原上一条狭长的地缝裡,两兄弟正慢慢在黑暗裡摸索深入,潮湿的地面沾湿了两人的鞋,冰冷的夜风偶尔灌入,吹的两人的声音遥远飘渺,似响起在地缝的尽头。
对於这个师父,两兄弟是又敬又怕,敬他的强悍无敌,行事刚腕,怕他的诡异神秘,性情多变。至少到现在,两人还是不知道他的大名,只叫师父,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他脸上的鬼面具在第一次遇到两兄弟时,著实把他们吓的不轻!那时,他们来草原三年,正好十岁。其实会拜他為师也是被逼的……他说一不二,看中他们就不许他们逃避!还好两兄弟脑子没糊涂,一开始是怕的,总想著逃避,后来才过三个月,自身惊人的变化让两人聪明的选择跟随,开始认真,也正式承认了这个『师父』。至今快十年,只要有空隙,两人在深夜就会偷偷离开帐篷,跑到这偏远地方来习武。不管何时来,不必提前相约,神秘的师父总会在这裡等著,好似早已知晓。
黑白相间的鬼面具如幽灵般的出现两人面前,两兄弟齐齐笑开:「师父」
高大的身影显然是个男人,蒙著脸,说话的声音也有所变化,听不出他的年龄阶段。
被宽大的黑色长袍拢住了整个身体,左手拿刀,右手拿剑,微微一扬,声音平平道:「今日教你们最后的一招,能不能发挥它们的威力就看你们自己。别浪费了我的宝刀宝剑!实在让我失望,我就乾脆送你们一层,不然,出去也是迟早会没命的。还有……千影刀和无影剑的最后一式,最好不间断连续十日学成,切忌分心——不要乱想其他!」
「……是!」
这是第一次,兄弟两在没和东君知会的情况下离家多日不归,甚至没有一点消息!
说他们离家出走,东君是万万不信的。或许别家的孩子在这个年龄会有点叛反,不听话的到处乱跑,但是这兄弟两是草原上最乖的孩子,即使因為有同龄少年向他们两挑战什麼的,他们也绝对会事先向东君请示。
因此,什麼说不定和别的孩子跑到远地方去玩了,到别的部落裡閒逛了……等等,是不可能发生的!
骑术,箭术,摔交等等,两兄弟都是草原上年轻一代的最强代表,难缝敌手。照说他们也都十八岁了,如果有心,可以立刻找个心仪的姑娘成家。可——这样的他们在离家几天没有一点音训后,东君已经食不下嚥,夜夜难寝。连陈国那边传来的各种消息都不能让他动容了。
守在两兄弟的帐篷裡,羊烤了一隻又一隻。在第十隻烤羊也快冰冷时,苦等几日的人终於出现。
东君看到完整的两兄弟,寒著脸二话不说,一人赏一巴掌,声音很响,力道却不重。只在两兄弟的脸上出现了五道红痕又迅速的消散恢复。
两兄弟沉默的站著,东君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让他们觉得难堪,反而如意料之中的,回来就等著他的巴掌……
反正……他也捨不得打多痛……
看东君因為担心而憔悴许多的眼脸,两兄弟也猜到他的情况,明显的瘦了一圈。
弟弟漂亮的凤眼缓缓眨动,嘴巴微微一扁,声音低泣委屈:「爹……我肚子好饿……」
话一说完,哥哥的肚子很是时的嘰咕叫了几声……
东君早已将两人省视一番,衣服破乱骯脏,鞋子沾满了污泥,脸色也略显苍白,好在,眼睛却越发清亮有神,这才放心。语气缓和道:「饿了就吃烤羊吧。」
「快冷了,等我热一遍再吃。」东君又补充到,烤羊又重新架在了烤架上,东君蹲著身体背对两兄弟。
身后的四隻眼睛却紧紧将他锁住,将那不知不觉裡消瘦的背脊,纳入深邃的瞳孔。
岁月总催人老,他们要抓住的,岂止是那飞逝的流光,还有很多……很多……
第12章
东君又开始忙碌自己的事,对两兄弟比以前看管加严,不许擅自离开部落半步,如果要出去玩,也得有专门的人远远跟著。
两兄弟没有任何怨言,只是老迂,也就是他们的师傅,对东君的做法相当不满。
「你未免太宝贝他们呢?又不是女儿,你这般看管岂不是折了他们的翅膀,是雄鹰总该在天上飞的!我早就想说了,你对陈国出战,如果要他们两加入,好好培养,保準称霸天下!大好男儿,天天被你藏在家裡,实在浪费!」中年男子说的义愤填膺,咬牙切齿,也不管顶撞不顶撞了。
东君眉都没皱,面无表情道:「别想把他们拉下水,他们厉害不厉害,是雄鹰还是螻蚁,这些都没关系,他们是我养大的,我有权利安排他们的一切,我只想他们活的舒坦点,更何况……」东君眼睛一转,盯著面前的男子:「凭你的本事,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们两是什麼身份,我当年突然回来,还带两个儿子,你不调查一下就太不像你。」
中年男子眼睛一闪,随即镇定道:「我自然是知道。可那又有什麼关系,你现在是我们的主子,他们是我部落的少主,让他们生存下来的也是这个大草原,吃的羊肉,喝的羊奶,才有今天的他们,现在正是他们报答的时候,他们身上流著谁的血都无所谓,大丈夫不计较出身。」
东君冷笑:「你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啊,明知道他们是陈国人,你却要他们去做灭国之事,好歹也是皇浦家的子孙,如此这般,你这个师傅未免太自私,只為自己的利益,却不為他们著想。」
「他们不一定在乎,我看比起那个抛弃他们的皇浦家,你这个爹做的很成功。」中年男子神色自若的回答道。
「你这麼坚持,到底是太爱才,还是……哼。」东君轻蔑的冷哼。
老迂眉目一颤,气势顿时收敛许多,低头抱拳:「是属下逾越」
东君望著闪烁的火焰,微微出神,沉没良久,才说道:「下去吧,没事的话,出战之前,都别出现我面前。他们两周围,我更不希望看到你。」
「……是。属下告退。」
「老迂,父亲如何重用你,都是父亲的决定,与我无关的。他把这一切都交到我手裡,包括你,我希望你认清现在的主子,你面对的不是父亲,是我。他把你当兄弟,至於我……就看你的表现了。」
「还有,你的野心,最好收敛点。」冰冷的甩下最后一句话,东君留下面色苍白的男子,独自走出帐篷。
睡觉前,东君只要有空閒,都会到兄弟两的帐篷裡坐会,他们要是醒著,就说说话,要是睡著了,东君就独自沉思。多年来,这已经成了习惯。
轻轻走进去,温暖的气息立刻将他包裹,东君微微一笑,靠近塌边。
兄弟两都没睡,一个在看书,一个抱著枕头做沉思状,看到东君进来,老大放下书,沉思的老二也立刻兴奋的丢下枕头,嬉笑著拉过东君坐在床沿。
「我们正在等你,呵呵,就知道爹今天会过来,大哥,你愣著做什麼?没看到爹来了,还不给爹倒茶!说你呆子不知道变通还死不承认!!铁牛……」
「噗……」东君苦笑不得的坐在床沿,这个老二,真是越大越让人费解,总喜欢欺负老大。
老大一脸铁青的瞪著老二,本想反驳几句,不过看东君难得笑开,便认命的去倒茶。的确,能哄爹开心笑笑的,还是弟弟比较厉害——
老二眉开眼笑的蹭到东君身边,亲暱的爬在东君的肩膀,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爹~我老毛病又犯了,这裡时时抽痛,让我夜不能寝,实在难受——」老二指著自己的胸口,满脸委屈的诉苦。
东君见他面色惨白,手上皮肤冰冷,也不像撒谎,心裡难受,叹息道:「怕是又要变天了,多穿点衣服,别受冻。」这是老毛病了,老二打小身体就不好,和哥哥没法比,总是莫名胸口疼痛,找大夫也没著落,一遇变天,就愈加明显。
「嗯,知道。嘻嘻,爹喝口热茶。」弟弟乾脆的夺过哥哥手中的热茶,慇勤的递到东君嘴边。
东君也不推脱,张嘴喝一小口,才说道:「这麼晚了,你们快睡吧,你身体不舒服,注意点。明日早起,爹有事跟你们说。」
老二不悦,瞥嘴道:「你才刚来,这麼快就走?茶都没喝完一杯。不行——我不舒服,我睡不著。」说著就耍赖似的倒在床上滚来滚去,嘴裡还在不停的抗议。
东君无奈笑骂道:「你多大了,还耍赖?像你哥哥学一学,呵,算了,就依你一回,跟你们挤一晚。我也顺便把事跟你们说了,可不许反对。」
闻言,弟弟立刻恢复,开心的冲老大眨眨眼,手下毫不客气的将东君往床上拖,被子一掩,缠著东君不放。
眨眼功夫自己就躺在床上盖好了被子,东君苦笑:「我衣服还没脱了,你急什麼。没大没小,小心折了我的老骨头。」边说边笑著从被子裡挣扎起来,脱了外衣。
「爹哪裡老?我可小心了,不会弄伤爹的,呵呵,好久没和爹一起睡觉了,真怀念。」
「你也好意思说。你都十八了,又不是八岁小孩。」
「那有什麼关系,别看大哥很沉稳,他还不照样想耐著你,不过嘴裡不说而已,哼,铁牛!」
「没大没小!哎……已经很晚了,小蜂,你书看完了也睡吧,这床挤的下吗?」东君颇担心的都噥。
老大听到这话,二话不说丢下书,脱了一身外衣,拱进被子,处在中间,东君被受压迫。
「你别挤!憋死了」弟弟不满的抱怨。
「不挤就掉下去了」随口说著,双手自然的揽上东君的腰。
东君笑著喘口气:「别吵,睡觉。」
第13章
难受的挤了一晚,外面才有一点点早起的响动,东君就撑著酸软的肩膀爬起来。天才濛濛亮,太阳还没见影。
看床上的兄弟两似乎也睡的不好,三人挤一起实在勉强。老大也随即睁开眼睛,一双星眸格外清明,一点不像才醒之人。
「吵醒你呢?」东君笑问。
「没有。倒是爹,你起这早做什麼?我去练武,爹继续睡下,我看你晚上没睡好。」老大瞪了眼睡的四仰八叉流口水的老二,冷笑著穿衣。
东君连忙对老大道:「睡不著。你今天别练武,等下小蝶醒了我有话跟你们说,先让他睡著。我去给你们做早膳。」
老大微微一愕,东君很少给他们做早膳,只会时常在晚上给他们烤羊。虽说兄弟两隻喜欢他做的食物,但碍於东君的身份又不可能一日三餐天天做他们吃,早膳一直是别人负责。
略微顿足,老大跟上东君,走向最近的羊群。
早晨的风有点清冷,吹著人的神志倍分清明。负责这群母羊的老夫妇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四人一起将今天需要的羊奶统统挤好时,太阳也出来了。
晨曦裡逆光的太阳赤白耀眼,折射在碧绿的草地上,雪白的羊群染上峋灿的顏色,欢快的羊羊叫响。
东君恍惚的鬆手,立起身仰望天空。澄净的天空如最清亮的水,初生的太阳给它们铺上一层血样的红,妖嬈美丽……
「我喜欢绿色的草原,最蓝的天空……」东君喃喃说道。
一旁的人却只望著他。一双眼睛彷彿能看清他的所有,他的犹豫,他的坚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东君,对於这个才三十多的小爹,他瞭解,他对这片草原的热爱,他不喜欢战争,不稀罕权利,不会想给自己的牧民带来灾难,不想让污秽的一切污染草原的天空。
「不喜欢就不要做……」温柔的靠在他耳边,轻轻劝说。如果可以,他想代替他,完成他所有未完的梦……
东君无声叹气,收回目光苦笑道:「不喜欢也要做,也许很自私……但是……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如此坚定。晨蜂很不想打击他,这一切的都是為了那个没见过面的『弟弟』,陈国的太子殿下,為了他努力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可那个人……到时候会领情吗?他会承认这个父亲吗?
就怕……情况更糟……
「小蜂,你和小蝶等下收拾东西就离开这裡,到阿婆家去玩玩,陪老人家说说话。到……等我去接你们。」
晨蜂一点也不惊讶,就料到东君会这样安排他们兄弟两,在战前把他们支的远远的。
晨蜂顺势爽快答应;「好啊。有两年没看到阿婆了,再不去,她老人家肯定会骂我们。嗯……我们等你来接。」
东君顿时放心不少:「出门在外可别惹麻烦。阿婆老了,我也没时间陪她……她一直想再回江南,你们带她去那裡看看,了却她的心愿,也是帮爹一个大忙。」
「嗯,我知道。听说江南很美,正好去看看。」
「那裡的姑娘更美,呵呵,说不定你们兄弟两还能给我带儿媳妇回来。」
「……我才不要」晨蜂不悦瞥嘴,恨恨甩头。
东君只当他是彆扭害羞,补充道:「看上了就别错过,那裡的姑娘不比草原的豪爽,但温柔别緻,也很有风味。嗯……很适合你的性子。至於小蝶,那就难说了。」
「你很清楚吗?哼!管她彪悍还是温柔,都不入我的眼!」晨蜂气闷的抱臂,脚下不耐烦的蹂躪野草。
东君咬牙一拍他的脑袋,骂道:「你眼光还很刁啊!挑三拣四别落到小蝶后面了。」
晨蜂撅嘴委屈哼气:「你别说他,他和我一样!」
「我看他平时就挺喜欢逗小姑娘,哎,爹也不干涉你们,就是别委屈了别人。算了,先去吃饭,这事不急。」
晨蜂气哼哼的扭头,朝著帐篷跑去,边跑边大声道:「我去叫醒小蝶!」
第14章
东君陪著兄弟两用完早缮,太阳已经高昇。
「你们的行李我都收拾好了,快点上路可以在天黑前赶到墨牙。」东君说著朝帐篷外吩咐一声,随即就有人拎著兄弟两的包袱进来。
「爹你不送我们一程吗?」小蝶幽怨的望著急急赶他们走的东君,抱著包袱极不情愿的挪了半步。
东君朝他一瞪,没什麼威严的喝道:「你都这麼大了还要我送?再说我骑术可不如你们,只会耽误你们时辰,我可忙的很。」
「谁要你骑术有多好了!哼!开路了!」随著他大喝一声,双臂一扬,东君便轻易的被俘虏在他臂弯裡,跟著被甩上马,不顾身后老大的怒吼,载著东君急驰而去。
宽阔的大草原上,少年只是少年,像风样自由,像火样热情,不该有任何背负的笑脸,是為谁粲然绽放。
「出了这草原,我便放你回去。」风刮过耳畔,少年轻声诉说。禁錮在怀裡的人,也只能无奈放纵,只当是孩子,许他一回任性。
好似与天相接的草原,也总有属於它的尽头。
草原的尽头,碧绿蓝天下的丛林,连绵起伏的山峦,即将是彼此相隔的距离。
马儿已经停下,只是马背上的少年仍然不愿意下来,耍赖似的搂著男人不放,脑袋埋在他颈间,呼吸都有点湿润。
「爹……你可记得要来接我啊。」少年红著眼睛要求道。
东君好笑道:「怕我不要你了?混小子,白白折腾我大半天,还不放我下去,再撒娇我可不容你。」
少年磨蹭了半天,硬是将挤出来的眼泪鼻涕磨蹭乾净才放开东君。
老早就不爽的大哥立刻衝过来拉开两人的距离,对著弟弟严词道:「你哭鼻子也别擦在爹的衣服上!脏死了!」
「我又没擦你身上,你叫什麼啊?爹就喜欢我,愿意让我擦,你怎麼样?哼!」得意的一扬眉,气的老大眼睛又瞪大几分。
「别出门还给我吵个没完!赶紧给我快滚!要不在外住几年再回来!」
「别!我们这就滚。爹别生气啊。我们走了,你回去小心。」
「嗯。快走吧。」
兄弟两齐身走远几步,都忍不住回头,对著那挺拔的身影再三道别。
眼看少年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很快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裡。
风中裡,彷彿还能听到少年急切的重复著一遍又一遍……
等著你来接我们……
男人忍不住发笑,犹觉得少年不是少年,仍是没换牙的毛头小孩,时时刻刻的,都想粘在身边,整日担心著自己会不会被丢掉,会不会被狼叼走了……还有……
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爹爹会不会被坏人欺负……
「回去吧。」从回忆裡醒来,东君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属下吩咐道。
立刻,手中就多了一道韁绳。东君翻身上马,不再犹豫,掉头而去。
而那厢,少年们远离了东君的视线,在离墨牙很远的岔路口,便默契的改变路线,塌上了另一条漫漫长路。
第15章
这个春天,终究是不能安稳度过。
少年们离去后的十日,準备多年的战争终於爆发。
中原各国分裂是很早的事,算的上大国的也就朝天国,戌子国,宗连国,再加上先前衰败而今又起色的陈国。
各大国也都从没安稳过,心裡打著吞併小国吃掉大国的算盘,也不得时时防备著地方乱党。整个中原前后几十年都是乱做一团,倒是这贫瘠的大草原,无暇顾及,而今,却是一大威胁。
东君父辈皆是中原文人,其父二十於岁时,家中已无长辈,无心在嘈杂的中原过完一生,便独自前往边慌草原,辗转两年时光来到游牧部落,结识了当时的部落首领墨牙。其后一年与草原一女子成亲,生下一子。
东君东君,东君是名,无姓。名,是义父墨牙取的。墨牙一生无子无女,东君是為他生的,為了草原生的。
晨蜂晨蝶,亦同东君。东昇草原,蜂蝶舞晨。
中原人,都以為这片草原叫墨牙。其实如今墨牙只是草原的一角落,相距很远,那裡是墨牙出生和安息的地方。现在住在墨牙裡的主人,是墨牙的中原爱妻。
皇浦巖带著东君离开草原时,这裡还叫墨牙。离开后,墨牙便改名為东晨。待十年前东君回来后,少了墨牙,有了墨牙东晨。
皇浦巖,是从未将那草原上的牧民放在眼裡的。二十年前初见东君时,还年轻,只晓玩乐,那草原,碧草连天,似诗情画意,当然是将心上人拥在怀裡缠绵。只当那墨牙顶多是一块放羊人多的地方。
十年前,东君逃了,本就是他放弃的,逃,便任他逃。
如今……
是他皇浦巖不瞭解以前的情人,还是不瞭解那些和善的牧民。
记忆裡,情人表面总是冰冷冷的,但面对自己时,那掩饰不了的温柔总让他陶醉。他似乎没有什麼想要的,那时的他,只一心跟著自己回到中原,只真心的要和他过吧……
皇浦巖闭著眼眸有点疲惫的叹气,回味的笑意从脸上散去。
如今两相敌对的局面,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很清楚,东君………是最厌恶血腥的。
会让他大动干戈的人……
不会是自己……
「父皇,你又走神了!」略带怒气的少年嗓音陡然响在耳侧,皇浦巖吓一跳,狼狈回神。看著眼前少年的模样,有点恍惚。
「父皇!」少年大喝。
皇浦巖叹气,严肃道:「跟你说过,别太放肆。」
闻言,少年更加不满,鼻子都能喷出气来,凑近皇浦言面前,说道:「是父皇不对!你是不是又想那个谁谁谁呢?父皇你可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老头子了!我才一十八!我和他再像,你也不能拿我比,那对我太失礼了!」
皇浦巖忍不住翻白眼,瞥著穿一身醒目暗金色鎧甲的少年又得意又神气的小脸,凉凉道:「你们哪裡像啊,一点都不像,人家年轻时可比你俊俏多了,文才一流,性格冷静,皇都裡的姑娘哪个不爱慕他!」
少年一听,倒是出奇冷静。随意的往桌上一趴,盯著皇浦巖的眼睛问:「父皇这麼讚美他,是不是真和他有什麼啊?我听那些老太监说了一点,不太清楚。父皇年轻时可和他好过?我知道父皇你以前喜欢过一些男人。那有没有这个人?他是不是和我母妃是亲戚?不然我们怎麼这麼像?他叫什麼名字?」
随著少年越来越多的问题,男人本来打趣的意思也慢慢收敛,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他和你母妃家没关系,长的像只是巧合。再有太监嚼舌跟,别怪父皇不客气。他的名字倒是一定要告诉你的……你……马上会见到他的……」
出了皇帝的寝宫,少年显得格外亢奋,脚步飞快,握在手裡的长枪恨不得立刻耍起来。
东君——东君——
终於让他知道了名,父皇藏藏捏捏那麼久,保护了那麼久,却是不得不说了!
你既然自己来了,又怎麼会轻易放过你!
战场上,一比高低!
第16章
「在过两日,我们的兵马就可到达奈安,据探子回报,陈国似乎仍然没有派来支援,既然如此,奈安我们可以轻鬆拿下。」东君的对面,老迂眉飞色舞的说著,奈安是陈国边境的一小地方,要进入陈国,这裡是必经之地,攻进奈安,将是首战。
东君在灯下看著桌上的地图,闻言抬头说道:「那烟国呢?」
「烟国已经成功拿下大淮,陈国后来派去的支援也只是暂时阻止了烟国的前进,并没有将其击退。看来陈国是準备放弃大淮了。」
一东一西,陈国接连受到外敌进攻,内还有乱党。他们迟迟不採取有利的行动,到底是不放在眼裡,还是顾暇不及。
「加快行程,务必一日半靠近奈安,在看情形而定。
「是。」
少年身跨战马,手持长枪,暗金的鎧甲在夕阳下闪烁著奇异的光芒,张狂的笑脸粘染著鲜红的血点,飞舞的发,似即将在黑夜来临的嗜血恶魔。
得意的舔了舔艳红的嘴唇,尝到血腥的味道,少年冷酷的瞇起眼,对著被围困住的眾人说道:「既然有胆量造反,就别心存侥倖。现在求饶,晚了!来呀,继续,还有几十个人了!今晚我又得陪你们浪费了!」
啪啪的鞭子声,血液飞渐的扑赤声,烙铁印上皮肉的滋滋声,骨头被生生折断的喀嚓声,惨绝人环的尖叫声,在空旷废弃的大堂裡,不断的传出,不断的迴响,如同死神降临的夜,让人恐慌而绝望。
眼前正齐齐上演著五花八门的人间惨状,哀叫,咒骂,求饶,各种声音夹杂其中,少年却眼也没眨,好似很享受般的翘著腿,倚在一边的座位上,正津津有味的品嚐美酒。
少年喝一会就看看堂中肢体不全,濒临死亡的眾人,时而得意的笑,时而恼怒的皱眉。
终像是想到什麼,少年烦躁的大喝一声:「吵死了——不是不怕死吗?受点刑叫个屁!把舌头给我全割了!再用大刑,你们动作太慢了!别弄到早上还死不了——别忘了,天亮以后,还有下一班反贼等著你们去伺候了!」少年对著施刑的属下说完,便拿著长枪,三步两步走出大堂。
才出大堂,就有辆马车慢慢靠近,接著从上面走出两人,皆是宫裡的太监。
「殿下,可要就寝?」手裡捧著御寒的绒毛披风,恭敬的送到少年面前。
少年本来阴沉的脸色见了披风后开始缓解,快速的為自己繫上,显然欣喜的双眼扫向另一人手裡的食物。
「不回宫裡就寝了,把马车收拾好。我躺一会。」少年说著拿过热滕滕的燕窝粥,笑瞇瞇的吃了起来。
「我父皇还有交代什麼别的?」少年吃饱喝足,暖洋洋的躺在变成豪华暖床的马车上,幸福饜足的模样,和一身鎧甲手任敌人的恶魔完全判若两人。
伺候他多年的两太监早知晓主子的脾性,小心翼翼的说:「皇上说殿下剷除乱党事在必得,但是殿下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能太操劳。」
少年闻言冷哼一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叫我不要过度杀戮吧?哼!那些乱党,好似卑微的螻蚁,多不胜数,不杀的乾净俐落,他们只会繁殖更快。父皇还说了什麼,可有说边境战况?」
「烟国暂且困住,不会进攻。墨牙人已经靠近奈安,皇上吩咐,先解决内患,其他暂不理会。」
话一说完,就见本来躺著享受的少年一下子跳起,连护身鎧甲都顾不得穿,只著荣贵华丽的暖身披风,拿著长枪,气势汹汹的衝进大堂。
「你们这些螻蚁!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今日就早早送你们上路,哼,便宜你们了!」说完就迅速的穿梭在已经只剩几口气的俘虏中,长枪準确俐落的一一刺在劲部,赏了一个痛快。
少年收了长枪,堂中血流成河,少年身上的衣物却没有沾染一滴,依然乾净耀眼。
少年没有停留,风风火火的跳上战马。
「本殿下等不了了!剩下的杂碎,天亮之前,要全部扫乾净。天亮以后,哈哈哈哈,本殿下带著你们上真正的战场!驾——」
风裡,少年洋溢著嗜血的笑脸,长长的披风随著张狂起舞,跨下的战马向著下一个地狱急弛而去!
第17章
烟国大将军常无晦张著一双牛大的眼睛别有意味的看著眼前倡狂的少年,少年顶多十八,一双单凤眼别有风味,瘦削的身体似乎一折就断,可是,这样的一个少年,居然口出狂言,和他谈条件!
「小子,你可知道我的绰号?」常无晦挑眉戏謔的问到。
少年淡淡一笑,随口道:「黑无常,一双黄金战斧打遍天下,大烟护国一品将军。」
常无晦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大笑到:「小子,能在本将军面前说话还有你这等气度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本将很赏识,只是你可知道?乱闯军营,罪不可恕!」
「当然知道,不过,将军如果答应小子,小子就可以不领罪了。是不是?」
「哼!打仗岂能儿戏,本将不会答应你!先不说你的身份值得怀疑,你的目的,你的本事,本将都不知道,本将又怎麼会和你交易。」
少年轻笑:「这样吧,如果小子在今晚三更前拿到大淮城主的项上人头,将军在下定论如何?」
常无晦知道自己不该草率,不该相信一个来歷不明的小孩,可是,少年坚定自信的笑脸像下了魔咒,常无晦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直到少年的身影如来时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常无晦才醒悟,只是為时已晚。
东君一方,拿下防守薄弱的奈安轻而易举,简单的提不起战士们雄壮的心,传说中的大国,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被突破了防线,实在有点失望。
只有东君知道,什麼样的防守对他来说都不是最难的,难的不是军力,不是武器,不是谋略,不是雄心,是一个人,一份情,每每想到这些,东君就有些动摇,為了自己的私事,却发起战争,让衣食无忧,平和快乐的草原牧民们拿起了武器,染上了腥血,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是心底的执著和渴望,又无法让他冷静,他有气,有恨,还有浓浓的思念,不可斩断的纤绊。午夜梦迴时,婴儿的声声夜滴就像散不去的丝丝浓雾,搅的他心臟疼痛,最初的恨意愈加深刻。
皇浦巖不爱他,他可以不恨。皇浦巖欺骗他,他可以不恨。
為了鸞儿,毁了陈国,双手沾满血腥,纵使是个错,也不后悔。
一直对东君犹豫不绝的态度很反感的老迂,再其后的几天时间裡,对东君的话言听技从,首次,东君的话顺了他的意,直举进攻,乘胜追击,连连攻下陈国三个城池,奈安,华城,兰州,耀阳预定為下一个目标。
顺利夺城的最大原因便是陈国防守虚弱,既没有能人也没强将,直到首次攻入耀阳,败战而归,多次胜利的喜悦,终於被沉闷取代。
「不是说对方的领军是个老头吗?你们探子怎麼办的事啊?」老迂脸色难看的对著一干灰头土脸的将士训斥。本还想今日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哪知道得不偿失,惨败不说,还损失了一位将军。
东君不管在何时,都是争取牺牲最小,想出一个奇思妙技去对敌,今天不过是个例外,是个必要的例外,败战,东君并不担心,连连胜利,士兵都有些骄傲起来,来个打击也是应该。
「报——大大大……人!纳连德将军的尸体被敌方掛在耀阳城门口,而且……而且……全身没有一块遮体的衣裳……将军的身体……」小兵的话未说完,帐篷裡的眾人已经迅速出去,登上高处,可以清楚的看见耀阳城门,纳连德残破的身体萧条的悬掛在城门,赤身裸体不说,最让人耻辱,让男人耻辱的是那胯下之物,已经不在,血肉模糊的伤口还在滴血……
纳连德并不是一个多厉害的将军,年岁将近五十不说,典型的有勇无谋之辈,但是不管怎样,身為将军,身為草原的将军,死后却落到这等遭遇,不仅仅是战败的耻辱,而是一个男人的尊严!草原人,最不齿的就是中原宫廷太监眾多,是对男人的侮辱,草原人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子,同样有身份的高低贵贱,但是他们不需要太监,那样的男人,不该活著。
纳连德,成了草原最大的耻辱,激起了所有将士愤慨的心。
东君沉默不语,真正的战争,才要开始——
大淮烟军军营,少年拎著热乎乎的人头放在常无晦的桌上,满脸血花的脸上,虚胖的老头一双死不名目的眼睛瞪的老大,正对著常无晦的牛眼。
纵使是常无晦,心中也不禁一釃,对眼前的瘦弱少年,刮目相看。
「现在可以和我交易了吧?」少年好看的单凤眼笑瞇瞇的望著常无晦,常无晦思顿片刻,点了点头。
他要的是名利,少年要的是阶梯,他们的目标,都是陈国。
少年离开帐篷后,一隻飞鸽落在他的手上,少年接过信一看,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入眼是一隻画的潦草的蝴蝶,下面的字是:我已经混进陈国的军营。
落款是画的精緻的一隻蜜蜂。
第18章
身著银色耀眼鎧甲的少年手拿长枪,稚嫩俊美的脸上掛著寒霜,薄薄的嘴唇刻薄的吐出一句句让人胆寒的话语。一双眼眸在眾人身上迴圈扫视,可是不管他漂亮的眼睛看向谁,谁的脑袋就不自觉的低垂下去,少年於是更加愤怒。
「难道就没有一个男人敢站出来跟本殿比试的吗?恩?养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不是来给敌人笑话的!给我站出来——谁有胆量站出来!在本殿手下过上十招,立即封侯!」
可是儘管少年如此诱惑,仍然没有一人敢站出来。少年的眼睛变的通红,握枪的右手开始颤抖,如果没人阻止,他会毫不犹豫的杀光眼前所有的士兵。
「小的愿意一试。请殿下手下留情。」身材挺拔高大,面色黝黑的男子平淡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瞇著眼睛,打量眼前的男子,那体型,一看就是练家子,少年很满意,总算有一个像样的,气也慢慢消了。
少年摆好架势,悠然自得道:「你先请,本殿出手不会伤你的。有什麼本事,儘管来。伤了我也恕你无罪。」
男子手拿一把普通的大刀,也不摆什麼花哨的姿势,直直向著少年砍去,少年见他如此直接先是一愣,接著长枪一出,挡住了刀,脚下却不自觉的后退两分,心中不禁惊讶,好大的力道!
男子收回刀,又一个快速直击,刀封直扑向少年的面门,下手又狠又快,少年不得不急速迴避。轻视的心情也一扫而空,再男子又一刀砍过来时,少年手裡的长枪抢先出击,直抵男子的喉咙,再不动半分。
「要是敌人,你就死了。」少年淡淡的说著收回了武器,笑著面向男子道:「你叫什麼名字?本殿赏识你。待我回京,就请示父皇封你静安侯,现在大敌当前,你就做本殿的副手。」
男子抱拳,低沉的声音说道:「小的晨蜂,并不想当侯爷,小的只会一点莽夫之力,殿下不嫌弃,小的只愿意上阵杀敌。」
少年闻言也不恼,大声道:「好!好男儿就该如此。上不得战场的男人,不算男人!哼——将方纔退缩胆小之辈拖出来,一人杖打二十。要不是大战当前,你们的脑袋就没了!」少年恨恨说完,甩手离去。
晨蜂望著少年离去的方向,微微叹气。
深夜,一隻鸽子从晨蜂手裡飞出,飞到了远方的烟国军营。
单凤眼的少年偷偷接过鸽子,拿出信:皇浦鸞没那麼容易抓!他武功很蹊蹺!我不一定打的过他!另想办法。
少年读完信迅速烧掉,微微皱眉。能让大哥觉得难对付的武功,实在不多,一个身在深宫裡的娇宠太子居然有这等本事,看来计画只得重拟。
好讨厌——他想回家——讨厌麻烦——他想见爹爹……
少年都著嘴不耐烦的趴在床上,从怀裡掏出一样东西,是个蓝色的小香囊,上面绣著一隻五彩繽纷的蝴蝶,还有两个字:小蝶
少年看著香囊傻笑,放在嘴边狠狠亲几口,才满意的闭上眼睛睡觉。
而另一边,同样的夜晚,同样的香囊,只不过蝴蝶变成蜜蜂,蓝色变成深绿,小蝶变成小蜂。少年变成青年,青年才不会傻笑,而是柔情蜜意的浅笑,粗糙的手指缓缓在香囊上抚摸。似乎能透过香囊,看到思念的那个人。
第19章
三日后,战争再起,墨牙领军者迂言,一把年纪的老将军亲自上场,却无人敢反驳,他年纪最大,却也是最值得信任的将军,而且是他自己提出要為纳连德将军报仇,东君也就随他去,老迂有时衝动,但关键时是必不可少的,他知道熟轻熟重,也同样的爱戴自己的部下。
陈国的领军是太子殿下皇蒲鸞,如果算他是将军,估计是史上最年轻的将军。
两方对战,一攻一防,皇浦鸞并不喜欢自己现在的位置,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俯视著下面的墨牙人,虽然这样的自己很有威严,但他更想衝下去和对方好好打一驾,他喜欢亲身深入战场,亲手将敌人抹杀,能感觉对方温暖的血液,能看清对方惊恐的表情,那样的快感,无与伦比。
老迂身穿战甲,坐在高头大马上有调有礼的指挥著士兵攻城。高高的城墙之上,弓箭手换了一批又一批,却仍然没能阻止墨牙的进攻。太子看著没用的部下,气愤的拿过弓箭,对準老迂的眉心,狠狠射出一箭。旁边的晨蜂微微皱眉。直到老迂躲过利箭,才偷偷松气。
「晨蜂!听说你箭术不错,给我射——射死那家伙——射中一箭重重有赏!」太子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命令,第一次,恨自己的箭术不精!
晨蜂闻言毫不犹豫,接弓上弦,三支箭搭在弦上,齐齐对準老迂的方向,急速飞出。
「射中了——哈哈哈哈」太子得意的拍掌大笑,晨蜂微微浅笑,沉默不语。
从马上跌下去的老迂被属下扶起,老迂看著受伤的手臂命令道:「撤退。」
墨牙人的进攻随著老迂的受伤而结束,陈国算是一次小胜利,太子将功劳全部归在晨蜂身上,赏赐黄金白银眾多,当然少不了美人伺候。
喝过庆功宴,晨蜂微熏的脑袋开始发疼,脚步不稳的告辞眾人,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前脚离开,太子便朝一人使眼色,那人瞭然的点头,退出人群。
晨蜂躺在床上难受的呻吟,昏黄的烛光闪烁跳跃,他以為眼花,好像看到那个人了。
「晨大人,晨公子,小女明香,今夜特来伺候公子」女人站在烛光后淡淡的说,忽而吹灭烛光,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洒满了床幔。女子冷淡的脸在月光裡变的柔和妖媚,红唇低啟,娇媚的容顏在月光下若影若现,纤长的手指缓缓落在自己的腰带,轻轻一拉,曼妙的身体便展露无疑,裡面居然不著一件裡衣,甚至连遮体的肚兜都没有。女子见床上的男人眼睛痴痴的看著自己,不禁一笑,笑的诱惑而又嘲讽,不过很快就被掩饰过去。女子扭著腰肢,不急不徐的漫步上前,站在床边,修长洁白的双腿轻盈踏上床塌,身体前倾,丰满的双峰紧贴著男人的胸前:「公子……」
晨蜂呼吸急促,脑子时而清楚时而糊涂,但感觉胸前柔软的触感时,滕的一下醒了,猛的张大了清明了双眼,盯著女人的脸,直把女人看的发毛。女人心慌紧张起来,低头便吻上对方的唇,却被躲过。
晨蜂冷静下来,他酒量一向不错,哪会喝两杯就醉了,醉就醉了,怎麼会发情。可恶——皇浦鸞,真不是个好东西!
这女子怕是派来套他口风的,晨蜂浑身发热,烦躁的很,可眼前的女人绝对不能碰!碰了,他就输了!不仅仅是输给太子,还输给小蝶。他怕输——
女子不死心的将手伸向男人的下身,才要碰到,身体却突然被翻转压在身下,男人的嘴唇凑向她的耳边,状似迷迷糊糊的喊了几声爹,小爹。
女子听了也只会想到蝶,小蝶,女子似乎很满意他能出声音,又出言诱惑,可是不管怎麼诱惑,男人嘴裡始终只喊那几个字,不停的喊不停的喊,直到女子模模糊糊的睡去……
身下的女人被点了睡穴,即使醒来,也不会觉得突兀。晨蜂将她用衣服包住,塞进了柜子裡。
可是自己的身体还是那麼热,欲望更是肿痛难受,晨蜂晨蝶虽已满十八,但是兄弟两却从没碰过女人,即使偶尔思春,对象也绝对不是女人。哪怕脑海裡幻想无数次,但真正的体验一次也没有,现在身体被逼迫成这样,有点不知怎麼办才好。
手抚弄著自己的疼痛,却丝毫不见缓解,晨蜂暗暗诅咒太子,真不知道下了多少药,想他精歷而亡吗!身体快要炸开了,晨蜂难受的呻吟,左手在怀裡摸索出深绿色的香囊,拿在鼻间闻了又闻,香囊裡淡淡的清香让他冷静许多,就像那个人的味道,很淡很淡,却让人无法忘记。不行——现在不能想他——愈想愈难受——真怕会控制不了自己,就这样衝入他所在的地方……是啊,他们现在明明这麼近,一个城裡一个城外……这麼近……只要伸手……就能碰触到……
彷彿像著了魔,晨蜂连外袍都顾不得穿,施展轻功,飞快的离开了此地。
无法忍受——无法忍受碰触别的人,无法忍受身体的痛,无法忍受心底的思念,无法忍受还未得到的爱,却被自己背叛。
第20章
晨蜂用绝顶的轻功轻易躲过侍卫官兵,一下来到东君的扎营之地,没有花多长时间,这深夜还亮著灯的,绝对是东君。
门口的守卫在打瞌睡,狠狠瞪了两眼,这麼疏忽,要是别人,他爹就完了。伸手毫不客气的点了两人的睡穴,没让他们倒下,而是巧妙的让他们靠在桿上撑著身体。
悄悄掀开帐篷一角,裡面的人果然是东君,正伏在案上写什麼,完全没注意外面的小动静。晨蜂站在门口痴痴看了一会,见东君时而疲惫的揉眼睛,时而捂著嘴打哈欠,还时不时揪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晨蜂看著又气又想笑,气他不注意身体,笑他一把年纪还是让人觉得可爱。当下,连自己来这的目的都快忘了,可是很快,身体的骚动让他无法冷静,脸红著如猪肝,突兀的出现在东君面前。
东君先是一愣,待看清来人之后半会反映不过来,小蜂不是去了阿婆家?為什麼会在这裡——
来不及多想,就见小蜂的脸色红的异常,心裡的疑惑立刻变成担心,手探向他的额头:「你怎麼呢?怎麼在这裡?小蝶呢?你好烫!」
晨蜂连眼睛都有点难以张的清明了,似乎很虚弱的望著东君道:「我难受死了……」说著就扑向床铺,倒在床上死命拉自己的衣服,抓自己的皮肤。
东君吓一跳,连忙阻止他:「你别乱来!会受伤的!你中媚药了!别急!爹给你找女人来。」东君心急的劝导,想去叫人找个军妓过来,可是手又被晨蜂拉著不放。
「爹……我不要女人……咳咳……好热……好疼好难受……」晨蜂喘息著,身体无意识的在床塌上磨蹭。
东君以為他在闹什麼彆扭,还当他没碰过女人是害羞了,立刻好言说道:「放心,爹给你找个好女人来,以后给你做妻子也行,你这样不行,身体会坏的。听话啊,爹马上就来。」说完就要离开,却又被大力拉了回去,差点撞在床沿上。
「不要不要——不要妻子——」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你想什麼时候娶妻就什麼娶,放开爹,爹去找人帮忙。」不找女人来,总要找个大夫来。
「不要——爹不要走开——」
「你会死的!」
「死也不要!」
「你……啊——」
东君整个人被突然拉到床上,被晨蜂紧紧圈在怀裡,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炽热和情欲,喷在耳边的呼吸,顶在腿上的硬挺都让东君的一张脸变的煞白难看。
「小爹……恩」晨蜂著迷的用自己的身体在东君腿上磨蹭,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捆著东君不让他挣扎。
东君脑袋裡一片空白,今夜的事太离奇,突然出现的儿子,大逆不道的对自己……这,是不是没睡醒……不行……即使在做梦,东君也不容许自己做这等荒谬的梦!
「小蜂——你清醒点!」东君使力推开缠在身上的晨蜂,又立刻被晨蜂给重新禁錮住,几经挣扎仍然无国,东君已经满头大汗,连身上的衣服都快宝不住了。
「小蜂——你别衝动。爹不离开,爹帮你就是,不让你疼。」东君有点心疼的看著满脸痛苦的晨蜂,在他心裡,两个孩子,都是无比纯洁的,对这些大人之间的事,估计也是不懂。而且他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
晨蜂一听他的话,终於缓和过来,但是双手仍不愿意离开东君,真个人靠著他不喘气。
东君犹豫了会终於将手探进晨蜂的身下,纤长的手指缓缓将握住那烫手的火热,脸色尷尬的慢慢动作起来。
「啊——」晨蜂舒服的叫出声,真个身体前倾,下身不由自主的往前挺进,在东君的手中越变越烫,越涨越大。
东君感觉手中的变化,吓的差点放开,可马上被晨蜂紧紧握住他的手,齐齐让自己享受。东君咬牙再接再力,终於,手中的火热突突一跳,一滚热流喷射而出,溅满了东君的手。
东君大呼一口气,总算解决了。
「小爹……」晨蜂半分清醒的叫到,望著东君的眼裡更是贪婪,身下才释放过的部位居然又硬了起来。
「谁给你下的药——」东君暴怒——下这麼重的药,不是要小蜂死就是要和小蜂交好的女人死!
第21章
东君此时愤怒也无济於事,眼下的情况不容他想七想八,一跟心都弦在晨蜂身上。先前打算找个女人来的想法也就此打消,不管那女人多好,都会被晨蜂害死,东君也不愿意。而大夫,军营裡的大夫大多只会治疗外伤,对於这种药,恐怕也无能為力。
东君稍一沉思的空挡,晨蜂已经迫不及待的脱光了两人的衣服,坦成相对的事实让东君即无奈又心痛。东君卖力的摆脱晨蜂爬下床,迅速的拿过墙上的一柄剑,对著自己的手,才準备下去,刷拉一声,剑被挡开,东君整个人被扑到在地,摔的后辈生疼。
「你……你……这麼讨厌我……你你……呜呜……小爹……对不起……是我错了……爹别生气……我以后不敢了」晨蜂紧紧抱著东君,大男儿却哭的伤心欲绝。看到东君拿起剑的那一刻,再混吨的脑袋也在那瞬间无比清醒。他不能自私的為了满足自己的心却让东君难堪,东君是个严肃又孤傲的男人,他有他的坚持和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他要名正言顺的得到他的爱几乎没可能。他和小蝶都忍著,从懂事时就开始忍耐和守护,他们能得到的只有父爱,虽然不是他们想要的,但却是他们绝对不能丢弃的。大胆的和他拥抱,大胆的和他撒娇,大胆的亲他的脸,大胆的守在他身边,原以為这样就会满足,却原来是一日比一日思念,一日比一日疯狂,一日比一日渴望。梦裡曾经无数次的出现此时淫秽的场景,将赤裸的他镶在身体裡,深深的进入他的体内,狠狠的佔有他——听他因自己呻吟,听他呼唤自己的名字,听他说爱他,真正的爱。
可他也知道,以东君的脾气,如果用强的,那他们的缘分就走到了尽头。当看到东君举剑刺向自己时,晨蜂的心扑通一声掉了,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没想到终是在自己眼前上演——
「我是混蛋——我是混蛋——我错了——爹骂我打我都可以——哇——」
「小蜂——」东君有点迷惑的听著紧抱著自己的儿子大声哭泣,大声道歉,还没弄明白怎麼回事,没想到晨蜂就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东君的脸刷的一下变的惨白。
「小蜂!醒醒!」东君抱著怀裡昏迷的儿子著急的叫喊,冰冷的手心不住的啪他的脸,希望看到他睁开眼睛。
「小爹……我……不好……对不起……喜欢爹……爹别生气……」虚弱的半张著眼睛,满是内疚柔情的注视著东君,东君焦急的表情让他心裡恶劣的高兴了一把,爹,到现在还是很担心他的。
「你乱说什麼啊?你哪裡对不起爹呢?你最乖了,爹怎麼会生你气!放心,爹会救你的。」东君将晨蜂抱到床上,再次拣起地上的剑,没注意到床上的晨蜂又一副差点晕到的模样,东君用剑在自己手臂上轻轻一划,大滴大滴的血珠蜿蜒而下,落在了桌上的碗裡。
直到碗裡积聚了大半碗血,东君才缓缓喘气,放下剑,随便的将手腕包扎好,端著血递到了晨蜂的嘴边。
晨蜂双眼怔然的盯著鲜血,苍白的脸看不出表情,东君没犹豫,迅速的将整碗的血灌进了晨蜂的嘴裡,其间,晨蜂的双眼始终没眨动过一次。
东君穿上自己的衣服,小心的爬上床,时时探下晨蜂的额头,感觉他的温度是否下降。好在,晨蜂喝了他的血之后就安静下来,看来体内的媚药应该得到压制。
晨蜂呆呆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裡,他已经明白了,东君并不是因為他侵犯而要自杀,而是為了用血救他!
想清这个事情后,晨蜂原本压制下的媚药似乎忽的一下串了起来——烧的他全身发烫,软下去的部位猛的伸的老直,直挺挺的顶著被子。
「怎麼又热起来了!」东君挨著他睡,很快就察觉晨蜂的变化,过高的温度烫的他心急。东君坐起身,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何止是晨蜂发红出汗的皮肤,更显眼的是那中间部位一柱擎天的东西。
被东君的眼神注视著,晨蜂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本就冲的老高的那跟又猛的胀大,颤巍巍的轻摇晃著,似乎在向东君求救。
东君头疼的叹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晨蜂此时的情形要比先前好很多,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媚药不除,不死也废!那是绝对不行的——对一个男人来说,那比死了还痛苦。
晨蜂微张著眼睛注视著自己上方的东君,身下的硬挺被他握在手中温柔的抚动,及至的快感让他发不出一句声音,心裡的激动不言而俞,但是心底的失望也格外清楚。即使是此时的东君,為儿子做著这些不合常理的事,可是那张脸却似乎看不出一点波动,就如一个為病人解除病痛的大夫。
晨蜂脑袋越清晰心裡就越激动,无法忍耐——為什麼自己忍的辛辛苦苦,东君却像局外人,就如告示自己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爱!
晨蜂身体比脑袋直接,做了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狠狠的吻住了东君的嘴唇,不是儿子亲爹,是带著欲望浓情的吻,舌头狡猾的钻进对方柔软的口腔内壁,温热的触感和自己想像中的一样美好,一吻,不可收拾。
第22章
「呜……」东君涨红著脸呼吸困难,双手抵不过比自己强壮的晨蜂,如果是别人,他早拿刀刺死,或者乾脆把对方踢废掉,可是现在吻自己的不是别人,是他喜爱的儿子,而且还是中了药,无比无辜的儿子。
於是,所有的恼怒和愤恨都算在了给晨蜂下药的人头上,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
晨蜂察觉身下的人对他的在意和顾及,可也知道即使如此,东君是绝对不愿意和他发生什麼的,永远不愿意。
那他的爱,只能永远被埋藏在心裡。晨蜂有点感谢太子殿下了,虽然卑鄙,但是现在,无疑是个机会,改善他们关系的机会。
越想越激动,错过了以后会后悔。晨蜂刷的一下拉掉了东君的裤子,结实修长的双腿展现在空气裡,晨蜂觉得鼻子裡热热的,似乎有东西要出来。边激烈的吻著东君的双唇,阻止他不满的反抗声。身下的硬物挤进东君的双腿间死命的磨蹭,直到东君的分身也和自己一样完全挺立,两根火热的欲望在一起擦磨碰触,越演越烈。晨蜂一手固定东君的脑袋,一手悄悄的伸向东君的前胸,小心的碰到可爱的茱萸,欣喜的捏在手中玩弄,像个得到喜爱玩具的小孩,爱不释手。终是忍不住,晨蜂放开了被蹂躪过久的红肿嘴唇,迫不及待的来到东君的胸前,一口将把小小的茱萸含住,细细的舔弄啃咬,时而放纵的拉扯允吸,折磨的小小的红点又肿又硬。
「混蛋……你给我放开……」东君涨红著脸难堪的发出细小的声音,可悲的是没有一点身為父亲的威信,心裡有小小的错觉,小蜂,就像欣喜吃到母亲的奶水,捨不得放开。
晨蜂根本不理会,仍然津津有味的品嚐著红红的小樱桃,越看越喜欢,恨不得吃下肚裡去。
「啊……」东君吃痛的惊叫出声,晨蜂适时的鬆了嘴,见那小小的东西可怜的在风裡颤抖,东君的脸痛苦的皱起,立刻心疼起来,温柔的吹了几吹。
「别闹了,小蜂。」东君严肃又温和的说。
晨蜂闻言稍稍一顿,趴在东君怀裡说:「没有闹……我喜欢你,不是爹,是我喜欢的东君,想和你在一起,叫你东君。」
晨蜂温柔又低沉的声音让东君心裡最后的一点庆幸也消失,他比谁都清楚晨蜂的个性,即使现在脑子不清楚,但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说了……就是真的。
除了震惊没有别的想法,晨蜂如果强了他也许可以当作他糊涂,当作单纯的救他,可偏偏他说出的话,让事情没那麼单纯。
安静的东君让晨蜂害怕,可是说出的话收不回来,更何况,这是他积忍以久的心事,过了十几年,终於对他说了。
晨蜂没等到东君支言半语的回应,心急又期待的躁动起来,既不安又兴奋。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许」霸道的堵住东君的唇,不给他发言的机会。手在东君赤裸的身体上来回抚摸,听到身下人粗重的喘息,晨蜂更是卖力。
将两人的火热握在手裡缠绵的抚弄,舌头不受控制的在温热的内壁裡探宝,舔食每一寸柔软,将初尝的味道深深的刻入心裡。最让他激动的时东君的舌头开始回应,不管是生理反映还是心裡接受,都足够让晨蜂火气倍增,斗志昂扬!
舌头顺著嘴唇滑到颈项,种上自己的印记,不放过任何一块地方。难耐的翻过东君的身体,从背后趴伏在东君身上,牙齿在光洁的后背上一口一口的轻咬,嘖嘖的水声淫靡诱惑,被舔的湿湿的背脊重重的起伏著,深埋在被子裡的脑袋压抑著呻吟,抓著床单的手突突的颤抖。
圆润结实的双丘正在接受晨蜂的火热,清晰的硬度如铁桿般的挤身在双臀中间来回的上下磨察,随著落在背上的吻越来越激烈,臀间的东西也越来越硬,磨察的速度越来越快。东君咬著唇,不发出声音。中间的沟壑快要被磨的烧起来,滚烫滚烫的温度似要融化他的皮肤。多年没有被碰触的后穴又隐隐瘙痒騸合,在激烈的磨察下忍不住张开了小缝,随著动作,偷偷的张张合合。
「啊—……」晨蜂闷声低吼,一汩汩的热流喷射而出,飞溅在东君的后背和双臀上,缓缓流动,沾湿了已经发红的湿润秘地,越发的勾引人的欲望。
晨蜂著迷似的在沾上自己体液的身体上一点点的清扫,急噪而又享受的用唇舌一点点吞噬掉,后背,结实的细腰,发红颤抖的双臀,最后,留在中间地带的液体被放过,晨蜂抬起东君的腰,让臀部微微翘起,对上自己的脸,不顾东君的低叫,舌头灵活的伸到沟壑中,从上而下,一点点的将白色的体液扫至颤抖不已的发红后穴边,温柔及至的引诱著只张开小缝的湿润洞口漫漫张大,舌尖乘虚而入,一点点的将体液送进小洞,调皮的在裡面转动瘙痒,直到新的淫水从裡渗出,晨蜂才不捨的拿出舌头。仔细的观看那一缩一张的迷人小穴,想到这地方即将被自己填满,与自己亲密的结合,晨蜂又忍不住在上面狠狠亲了一口,还发出羞人的响声,引的东君差点一口气晕过去。
晨蜂很想立刻衝进去,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衝动,不能让他受伤。粗糙的食指试探性的钻进穴内,没有想像中的困难,但比想像中的感觉清楚几倍,火热火热的,又软又紧,深深的吸著不放,似乎很想要他的爱,迫不及待的等他填满。
晨蜂心中飞起无数快乐的小蜜蜂,绕著花儿不停的嗡嗡嗡嗡。
想快点,摘下心中最爱的花。
晨蜂怀著飘飘然的幸福心情愉悦至及的闯进小穴,忘情的採集渴望以久的花蜜。
却不知,被採的花儿,到底愿不愿意。
第23章
晨蜂张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模模糊糊的记忆吓的他一下从床上掉了下来,飞快的穿衣脑子裡想著接下来该怎麼面对……
「你要去哪裡?恩?」晨蜂的衣服还没穿好,端著早餐的东君就从外进来,脸色看不出什麼异样,但是晨蜂知道他在生气。
晨蜂站著不敢动,直到东君将筷子递他手上,他才放心的嘘一口气,这食物裡就是有毒,他也吃了!
「你準备去哪裡?还没回答我」东君继续追问。
「……去……我有事……小蝶还在等我……」
「小蝶啊……我记得他还叫我去阿婆家接他的是不是?你们人都跑的没影了我上哪接去?恩?你们到底在外面干什麼──还有你那身毒──从哪沾来的──你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一步!我已经派人去找小蝶了!」东君脸色冰冷,一字一句都让晨蜂冒冷汗。
「还是我去找小蝶吧……呵呵……」晨蜂乾笑。
「你还给我笑──来人──给我把他绑起来──」东君一拍桌子,门外进来两侍卫麻利的将晨蜂压制住。
晨蜂忘了挣扎,愣愣的问:「爹你要干吗?你绑我做什麼?」
东君一咬牙:「别当爹是傻子──绑起来──好好看守这裡,除了我,不许任何人见,特别是迂将军──」
「爹──你」
「别叫我爹──」东君眼一横,甩甩衣袖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爹──」晨蜂大喊,脑子裡一团浆糊,完全不知东君气的是哪出──,长这麼大,就没见他这麼发过火……
暂时,太子那裡是回不去了……反正已经被怀疑……无所谓了……可是小蝶那裡还没联络……
软禁了晨蜂,东君一刻也没停,发兵进攻,而且坚决不准老迂上场,不顾别人的劝阻,亲自挥刀上阵指挥,他虽然不会武功,但不代表他不会用武,在草原长大的哪个孩子不会摔跤骑马射箭的,缺的就是一腔热血,火上来时,不比那些勇夫差。
「全力攻城──杀什麼人都可以──但是敌方的领君给我活抓,不得伤他──抓到重重有赏!」
东君一方令下,底下呼声一片,士气万丈。
遥远的呼声传进晨蜂的耳裡,晨蜂气的一拳打碎了床柱,可是手上的铁链却仍然束缚了他的自由,只能乾著急。心裡万分后悔也没用,他就怎麼也想不通东君怎麼会突然这麼干,锁他就算了,他居然亲自上战场──他是想死在那裡还是惩罚他的逾越──
「放开我──你们不认得我吗──放了我──」晨蜂衝著看守他的侍卫大吼大叫,歇斯底里。
「蜂少爷你就忍忍吧,等主子气消了,就会放了你的。」
「放了我──现在──我要去帮他──」
「老远就听你在吵,呵呵,这不是来了吗?」老迂嬉笑著出现在帐篷裡,在两侍卫还未开口前就快速将他们解决。
「师傅……」
「呵呵,你爹糊涂我可不糊涂,这麼好的人才不用实在可惜,你小子不错啊,混进了陈国的军营还不吭声,呵呵,要不是你射我那箭我还真不知道,我放了你,但是你别去你爹那,继续待在陈国太子那裡,听我的指示,这样,解决陈国易如反掌。」
「不可能──我爹现在就在战场,他要是出了事」
「哎──你别小瞧他了,打场仗还是可以的,他想过癮就让让他啊,你去做你的事啊。」
晨蜂点头:「我答应你。你放了我,在不走就走不了。」
老迂立刻答应,放开了晨蜂:「我带你出去」
「不用,我熟的很。」
「好,等我的消息啊。」老迂衝著晨蜂远去的身影大喊。
第24章
有些人面上看著温和,不发威你当他病猫,但是一较劲,就绝对一鸣惊人。
东君第一次上战场,穿盔甲,挥军刀,下威令,斩万将封犒赏,牺牲再大,攻进了城就是胜利,唯一哦让他失望的是活抓的敌方将领不是皇浦鸞,他要抢的人。
晨蜂脱离束缚火速朝著战场奔去,当看到人海中身胯高头大马迎风而对的东君,他的背影挺的笔直,深色的鎧甲掩住了他的身形,那麼高大那麼肃威的人影也是东君,他从没见过的东君。
第一次看到东君用刀,看到他矫健的身手砍去敌人的头颅,骯脏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脸。
东君奋勇对抗敌方的首领时,晨蜂知道,如果那人不是皇浦鸞,绝对不会战胜东君。
「你还是要走吗?」满身鲜血的东君拎著滴血的大刀立在晨蜂面前,那双眼睛,被凌乱的头髮遮去,看不出表情。
用斗篷遮住全身的晨蜂微微沉思,许久才道:「最起码我得做点事,小蝶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我们很快会回来找你。」晨蜂又急急补充。
东君在马鬢上擦拭了下满手的血:「你在陈营……帮我看著他……最好,劝他……他太小,年轻气盛……」
「明明比我大……」晨蜂皱眉打断。
「……你走吧」东君挥挥韁绳。
晨蜂听著马蹄声缓缓远去,转身朝著东君大叫:「你等我」
晨蜂给远在大淮的小蝶送去一封信,立即找个隐蔽的地方将脸皮换去,易容成了一位普通的青年,尾随在陈军后入城。待在太子身边,既没自由也没下手的机会,还不如当个小人物,隐去身形,适时出击。再被那太子下次药……他不死……可有人遭殃……
夜晚,帐篷裡,东君遣走所有人,脱下衣服艰难的抬腿迈进浴桶,扶在桶沿死死咬著牙為自己清理身上的污秽,战场上留下的一些细小伤口一遇水就疼的厉害,最疼的还是腰和那难以啟齿的地方。
绑晨蜂,上战场,确实是一时激动,火气难消,当手中的亡魂越来越多,别说火气了,就是战心也不剩丁点,暗叹自己不理智,拖著这样的身体去战斗,到底想做甚?
清洗乾净,东君回到床榻,手指都不想多动一下,佈满细痕的背脊量在空气裡,大夫给的药也只能擦够的著的地方,其他的也管不著。
晨蜂在深夜又一次闯进时,东君已经光著背脊睡著,身体冰冷。晨蜂也没叫他,拿过药小心翼翼的在他背上涂抹,当瞥到他私处的裂伤时,一张脸变的煞白,才颤抖的伸过手指轻抹了一下药,东君就疼的一哆嗦,吓的晨蜂不敢再动。待他平静,再接著擦药。东君每一点小小的动静都让他内疚,他并不知道东君的身体情况有多遭,这是自己造成的,他就带著这些伤上阵杀敌……
晨蜂擦完药,静静的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看著东君睡觉,直到不能在逗留,晨蜂才起身準备离开。
听著脚步声远去,床上的东君张开了眼睛,望著一处出神。
第25章
两天后,两军又一次战起,是陈国先发的兵,战争的理由是墨牙人掳走了陈国太子殿下的副将。
东君应战,他们战争已经不需要理由。
东君又恢复了军师的职位,不在想著上战场。当得知对方这次的领军是太子殿下时,东君只是将上次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许伤他!
让人意外的是抓住太子殿下那麼顺利容易,只是还是不小心在他尚稚嫩的脸上划了一道小小的伤痕,狰狞的流著血。
夜晚,东君兴奋又不安的来到安置他的帐篷,几个侍卫正在那看守他,东君没敢先瞧上一眼就对侍卫说:「你们先下去,我问他话。」
「是。」
皇浦鸞全身被绑,垂著脑袋似乎昏迷,东君蹲下身体,小心的抬起他的脑袋。
「鸞儿……」东君低叫。
皇浦鸞张眼,平静无波的眼眸瞅著东君,像看一条死鱼。
「鸞儿……我是」
「我父皇曾经的情人。」皇浦鸞接话,盯著东君的脸嗤笑道:「你的脸……和我这麼像……真是讨厌──」
东君一怔。
皇浦鸞接著道:「我就想看看你,确认一下我们是不是长的很像,呵,你比我老多了。而且……一身贱味。」
「鸞儿──」
「行了──别这麼叫我!就是我父皇现在的妃子也不敢叫我鸞儿,你凭什麼叫啊!你不过他玩的不要的一个男人而已!能叫我鸞儿的只有我父皇和母妃!不会有第三个人──」
「我是你爹,為什麼不能!」
「呵呵呵呵──你以為长的像就能和我攀亲呢?还爹呢!你怎麼不说是我娘啊──哈哈哈,笑死了!」
「…………皇浦巖什麼都没跟你说吗?关於你的生世?」
「说什麼?恩?说你是我的爹?我是他收养的?我真正的身份其实不是陈国的太子而是个放羊的孩子?或者说我是你和我母妃偷情得来的种?哈哈哈哈哈,你比我想的还要逗,比那些女人还能想!」
东君收敛神色,平静道:「他没跟你说我说。你可以不信,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好啊,你说吧!我听著了,呵呵。」
「我是你爹!千真万确!我们长这麼像是因為我们是父子。你……是我儿子……我生的……和你父皇……」
「………………接著说」
「我的体质,和普通人不同。我的血……家族遗传……世代就是如此,你……也不会例外………你到爹身边来,爹好照顾你,你父皇他根本不懂──你跟著他以后没好处!你看看你现在的性子像个什麼──你这像有人教的孩子吗?皇浦巖不是个好东西,陈国迟早会灭的……到时候……你想当亡国遗孤吗……咳……你」
皇浦鸞冷笑,手紧紧掐著东君的脖子:「我让你说故事没让你咒我!我就没见过你这麼……贱的人──离谱也有个限度──你说你和女的偷情我还可能相信了,你偏偏说……呵呵,你能生孩子啊?我也能?告诉你,你别自己想被男人干还扯上我──我看著你的脸实在做呕!来一趟不容易,呵呵,做点什麼在回去才没白来!」
皇浦鸞冷笑著丢下还掛在身上的长绳,不知从哪裡摸出一把匕首,对著东君的脸轻拍,笑的诡异:「你这老脸皮不知有多厚,可别割坏我的刀啊,呵呵呵呵」
匕首沿著东君的右额边缓缓落下,鲜血顺著他的手骨碌碌的滑落,东君闭著眼睛一声不吭,皇浦鸞伸出舌头舔舔手上的血,本来笑的得意的脸突然变色:「甜的?」
「爹──」晨蜂怒叫著一刀刺向还在发呆的皇浦鸞,满脸鲜血的东君伸手一把握住了刀尖:「谁让你刺的──」
晨蜂见他手都被刀弄伤,立刻吓的鬆手:「爹!你為什麼不叫人!」痛惜的将东君揽住,用衣袖慌张的给他擦拭脸上的血。
东君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皇浦鸞,见他看著血发呆,说道:「你的血也是甜的吧,是不是?」
皇浦鸞像惊吓的兔子:「不是不是──你才是妖怪──」
「鸞儿──」东君欲追逃跑的皇浦鸞,被晨蜂拉住。
「爹,你追也没用。你给他时间。是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开的。你满身血,还想到哪裡去啊──」晨蜂气愤的朝著东君怒吼:「你脸都被他毁了半边还想他做什麼──」
「毁就毁了──我都半百的人了还要什麼脸啊──只是一张脸而已,他喜欢怎样,我愿意。」
「你──除了他,你就不当我和小蝶是你儿子吗?你怎麼不想想我们──」
东君轻笑,沾血的脸倾向晨蜂:「你当我是爹吗?」
第26章
「你当我是你爹吗?」
晨蜂怔怔的看著仍在流血的东君,他不知东君这样问是有何意,自己怎样的回答他才会满意……
「只有你才配当我们的爹。」
「因為我养大了你们?」东君反问,又恍惚的说:」难怪鸞儿不认我……我从没养育过他……「
「不是这样的,他只是现在接受不了,以后会谅解你的」
东君失魂落魄的坐下,喃喃说:「他要是不谅解怎麼办……他脾气那麼倔,而且还有皇浦巖,他肯定不想鸞儿知道生世,我就是把鸞儿抓到身边绑著他不叫我爹,那也是白费心思……」
「既然爹知道,何必这麼执著於他……怎麼说皇浦巖也是他的父亲,他跟了你就要离开皇浦巖,他愿意吗?」
「他是我亲儿子,我当然执著!皇浦巖根本不是好父亲!我们家的孩子怎麼会有那种性子——全是他教出来的——他生為太子,活在这种乱世,那残暴的性子迟早会出事——他一天不离开陈国我一天不放心!」
晨蜂头一瞥,冷硬道:「那你还想那麼多干吗——直接绑了回家不就得了,管他恨不恨你——他不承认你也是他爹,亲爹——」
……东君闻言不再说话,有些惊讶,晨蜂长这麼大还从没这麼大声对他说过话……他心裡是真的很生气吧。
「你是不是不想鸞儿回到我身边?」
晨蜂依然保持那个姿势,头也不回的说道:「你高兴我就想。」
「说谎」
……晨蜂沉默小会,叹气的走到东君身边:「你的伤口该找大夫看看了,最起码擦点药。」
东君望著他,任由他拉自己起身,才想开口,却见晨蜂低头吻……确切说是用舌头舔自己脸上的血……
脸上湿漉漉的感觉不是血,炽热的气息让东君内心有小小的慌乱,此时的晨蜂是无比清醒的,不似那样的心志迷糊……
「……好了,你该走了」东君推开晨蜂,脚下不稳的出了门,向自己的帐篷而去。
晨蜂愣了小会决然跟上,到了东君的帐篷,他二话不说开始帮东君包扎上药,一切妥当后:「我不走了——反正我是想帮你,当奸细还不如留在你身边,不看著你你又干傻事!」
「什麼叫傻事,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怎麼不傻了!我不想哪天在战场上看到你的尸体!还是你亲儿子杀的——」
东君滕的起身,怒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晨蜂见他的手都在颤抖,不忍心刺激他,转而微笑道:「不说这些了,我就想留在爹身边。」
东君恍惚了好一阵才回答:「嗯,留在我身边好,在那不是个事,要是出事了怎麼办,你赶紧把小蝶也叫回来,爹不要他帮忙——他身体又不好,没人照料……」
「好了好了,别以為他是纸做的……他那胸口啊,只在你身边时才喊疼……戚……」晨蜂不屑的都噥。
「什麼?」东君没听太清楚。
「没什麼没什麼,我叫他就是。」
「恩」
东君又安静下来,静静的坐著发呆。晨蜂陪在一边,静静的看著他。
「你说……这仗……该不该打下去……」
晨蜂一愣,叹气,坐到东君的身边:「别想太多,你自己愿意就不要犹豫。我刚说的……是吓唬你的了……」
第27章
还有什麼事能让东君如此害怕的呢!并不是怕死怕受罪,而是让他死让他受罪的那个人才是真正可怕!东君不敢想像,十年来每夜梦迴时心裡最是想念的那个人,这天下和他最亲近的人,他唯一的血亲,他活著一天就发誓要夺会的人,如果哪天他拿著刀,砍下自己的头颅……他的双眼,一定是不能瞑目的……
东君缩在被子裡整个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呼吸那麼急促,呼出的气却是冷的,他双手环抱著自己的身躯,牙齿却开始发出咯咯的声音,冷汗不住的从脸上滑落,梦裡儘是血淋淋的自己,被他最亲的人以各种方式杀死的自己,一望无际的恐惧,寒冷,好想掐断自己的脑袋,让他不要在有思想,不要再做梦。
床上的动静实在太大,坐在桌前看书守夜的晨蜂无法忽视,丢下手中的书,晨蜂担心的来到床前,伸手试探东君的额头,整个冰凉一片。
「爹,爹,醒醒,醒醒」一看脸色千变万化的东君就知道他在做噩梦,晨蜂不住叫喊,啪塔他的脸。
东君微微张开眼睛,见著床前的晨蜂,那双眼睛眨也没眨,嘴巴喃喃的起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晨蜂越发担心了,小心翼翼的将他从床上托起,自己也坐上床,单手在他背后输入内力,让他身体暖和。
半个时辰后,东君的身体终於冷静,恢复了体温,眼睛却仍然出神的看著某处发呆。
晨蜂见他如此立即将他推醒:「爹,不要发呆啊,不想睡就和我说话好不好?」说著自己也脱衣上床,将东君拉向自己,面对面,不住的打扰他出神。
东君过了许久才回答:「说什麼……」
「恩……讲故事吧,小时候你总讲故事我们听,现在也讲讲啊。」
东君闻言微笑,有些恍惚的看著晨蜂的笑脸,伸出了一隻手,缓缓抚上晨蜂的脸,细细摸索了一番,怔怔的说:「你都长这麼大了……」眼睛微微闪烁,似乎沉浸在过去的回忆。
晨蜂任由他摸,定定的看著东君的脸,快比自己大二十岁的东君,那张脸,和他小时候看到的没什麼变化,只是这短短一天,似乎突然憔悴,老了半截,晨蜂心裡一硬,抓住东君的手,道:「害怕的话可以放弃,没人会怪你。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东君盯著晨蜂的脸:「不害怕……不能害怕……」
「…………不想回家吗?」
「想……想鸞儿跟我回家……」
「……」
「还有你们。」东君补充。
晨蜂微笑。
东君一征,道:「你……和他长的真像……」
「谁?」晨蜂不悦的问。
「皇浦巖」
「………………」
「生气吗?」
晨蜂扭头,盖好被子叹气道:「我累了,睡觉吧。」
「……恩。」
长夜漫漫,儘是相思。
少年手中握著书信,一时从床上跳起一时在地上转圈,时不时又重新将书信翻看一遍,确认让自己兴奋的消息不是假的。
只要歹著机会,他就会离开现在的处境,他才不管后果会怎麼样,他要回家!回到心爱的小爹身边去。他要把这麼久的思念通通补回来!而且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傻事了。
他还要狠狠对他大哥出出气,居然没告诉他早就见到小爹了,还舒服的待在他那麼近的位置,肯定总缠著爹不放!卑鄙——
第28章
翌日清晨,两人才起床没多久,老迂就突兀的闯了进来,见著晨蜂先是一愣,而后又转向脸色不好的东君,厉声道:「為什麼你去看了皇浦鸞后他就不见呢?东君大人不解释下吗?」咬著牙,老迂怀疑的瞪著东君。
东君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漫不经心的说:「明知故问。」
老迂气的一哆嗦,握著拳头在桌上狠狠砸了一拳:「要不是你——我们现在就可以用他和皇浦巖谈判了!他是陈国唯一的继承人,换几个城池不在话下!我不管他和你什麼关系——但是现在你们处境不同,关系对立,你身為我们的主子,怎麼能干这种事情——我真不知你义父的脑袋裡灌了什麼水,居然会放心把他的子民交给你!」
闻他说的义愤填膺,晨蜂面上微笑道:「那师傅你倒说说,爷爷不把位子传给我爹,又该传给谁呢?」
面对晨蜂如炬的目光,老迂硬生生收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晨蜂暗暗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爷爷只有爹一个儿子,你知道的。」
「当然知道,哼,他做出的决定我不反对,但是既然如此,你就该為我们草原的将来打算」
东君喝一口茶,淡淡道:「草原的将来我早想好了,劳你费心了。」
老迂瞪大眼睛冷硬道:「那——就——好。告退」
「希望他别做傻事就好。」晨蜂说。
东君不语,缓口道:「做傻事的一直都是我。」
「爹可别这麼说,爹收养了我们兄弟两,可是最聪明的事了,哈哈哈」
见晨蜂笑的高兴,东君心情也转好,感叹道:「是啊……我就做对这一件事……」
「那爹你可得负责,看好我们成长下去,一直陪在你身边」
「报答我?」东君反问。
晨蜂眼睛一转,笑道:「不管是报答还是孝敬或是……总之,你得让我们陪著。不然,爹你知道的,呵呵,你会被小蝶烦死的。」
想到小蝶,东君也由衷的笑了出来,又道:「烦我的人现在可是你啊」
「哪有?我这麼听话。呵呵」
东君沉默。
晨蜂也忽然想到什麼,笑声噶然而止,脸色苍白道:「我去给爹拿早餐。」
「去吧」
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早点回到东君身边的晨蝶,此时仍然在烟国的军营,要脱身不是那麼容易,他不想在自己离开后造成什麼不好的后果,兜兜转转等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已经是半个月后了,那时,东君已经带兵成功攻陷了耀阳城,又一步,深入了陈国。
塌上前往耀阳城的路程是心急又欢快的,但是一路的百姓穷困潦倒的模样也留在了晨蝶的心裡,他自小表现乐观开朗,做事不喜欢拖拉,嘴巴又不饶人,但是心眼却极其软,看著别人可怜他就心疼。
可是那些都是别国的百姓,与他无关的,他一已之力,也管不了。
「听说皇浦鸞已经回宫了,似乎不打算参与战争了。」晨蜂如是对东君说。
东君叹气:「这样也好。就怕他不会这麼轻易放弃,他……大概是找他父皇……」
「……他不插手,我们可以乘此尽快进攻。」
「……恩」东君答应,又道:「但是你也不要参与……」
晨蜂了然:「我不在乎我出生哪国人,谁是我生父,小蝶也是如此。哪怕哪天我亲手杀了皇浦巖,我」
「不要再说这种话——」东君喝到。
「……恩」晨蜂叹气:「啊,小蝶快到了吧。」
「是啊,已经在城外了。」
第29章
站在高高的城墙向下望,远处小小的黑点慢慢变大,那麼远的距离,东君的眼睛其实看不清楚,但是几乎不用看,东君的脸上也不由的绽放宠腻的笑容,那个正要回到自己身边的孩子,肯定没有骑马,绝对是连跑带跳的,说不定还在唱歌,等下铁定要扑在他身上大哭一场,还要骂老大一顿,然后把鼻涕眼泪乱擦,吵嚷著要吃他做的烤羊……呵呵呵呵,随便这麼一想,东君就忍不住笑出声,有点迫不及待的见到他可爱的小儿子了,宠他的感觉也很幸福啊……
瞧著东君的一举一动一顰一笑,旁边的晨蜂不知有多嫉妒,心中暗暗骂了自己的弟弟无数遍,真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祸害——
「小蝶——」东君朝著城下走近的晨蝶招手,晨蝶也同样用力的向他晃动双臂,脸上笑的像一朵花,可惜花儿才绽放两三片花瓣就忽然变色,脸色铁青的衝进城门,东君还没明白他怎麼回事就见晨蝶气呼呼的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指著他脸上的那点伤痕质问:「这是怎麼回事——」虽然伤痕已经变的很淡,但是武艺高深的人看的很清楚,那裡,曾经被利器伤害过,而且伤口颇深。
东君抚上伤口叹气,微笑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再过不久就会好了。爹在战场,哪有不受伤的事啊。」东君有意躲闪,并不想告诉他是谁所伤,衝动的小蝶什麼事都干的出来……他也是想到这点,所以想尽办法让自己的伤快点好,可是纵使他用自己的血去治疗,也不能那麼快让他恢复原状。
「你还上战场——当将军很威风啊——大哥你坐在这裡是吃白饭的啊——你皮糙肉厚的怎麼不上去啊——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兄弟都不和你做了——」
「你少一回来就拿我开刀!怎麼?在外面没人给你当受气包吧?欺负我这大哥成习惯了,回来就忍不住呢?哼!你不和我做兄弟那真是我家祖上有德,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哟——还福气啊——你不知道你家祖上最缺德的吗——不缺德你怎麼干起大义灭亲的事了——哈哈哈——哎哟——爹!」捂著被打的脑袋,晨蝶委屈的瞪著东君,狠狠白白幸灾乐祸的大哥。
「一回来就乱说话!一点长进也没有!你还吃不吃饭的啊——」东君佯装生气,大声喝到。
「当然要吃了……」晨蝶委委屈屈的跟在后面回了帐篷。
一进帐篷,晨蝶就开始卖乖,拉著东君的手臂:「爹……你想不想我?」
东君嘴裡扬,说道:「你想爹做的烤羊吧?」
「怎麼会——烤羊算什麼——我只想爹!」
「真的?那不给你吃了哦,我亲手烤的。全给小蜂算了。」
「别——————我吃。我想烤羊,更想爹。」晨蝶飞快的抢过羊腿,乐滋滋的啃了起来。可是啃著啃著那情绪又上来了,漂亮的丹凤眼一红,嘴巴一扁,可怜兮兮的瞅著东君,含糊不清的哭诉:「哇——我真的很想爹……呜……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爹了,再也不骗爹了,再也不离家出走了……爹……」哭著哭著就扑向了东君的怀裡博取疼爱,东君至他小就见惯了,但是还真吃这一套,开始软言软语的哄他安慰他。直把一边的晨蜂气的牙齿都要掉几颗——偏偏在那哭的伤心的晨蝶还偷偷的朝他炫耀一笑,这下,晨蜂的头髮恐怕都气掉了……
第30章
晨蝶一回到东君身边就将自己的大哥挤到一边,晚上睡觉,晨蝶非要和东君睡,奈何这出门在外毕竟不比自己家,床铺小的实在容不下第三个人,晨蜂只好苦命的出去守门,给裡面睡觉的两人当守卫。
「爹,你脸上的伤到底是谁弄的啊?休想骗我!」窝在被子裡,晨蝶逼迫东君说出真相。
东君眼睛也不动一下,含糊道:「都快好了就别问了。」
「不要!你说不说?」晨蝶不依不饶。
东君不耐烦的转过头,叹气道:「你睡不睡啊!不睡让你哥睡!别问个没完!小孩子哪那麼多话说啊!」
晨蝶闻言眼睛一瞇,一言不发的起身,穿衣,穿鞋,出门。
东君见他离开帐篷,心头一股火气没法出!
晨蝶出去一会后晨蜂便进来,吃惊的问东君:「怎麼回事啊?他怎麼突然不睡觉了。还好心让我休息。爹你是不是又让他不高兴了?」
「是啊——我天天让他不高兴!他要是个女儿身,我早把这麼娇贵的女儿嫁了的!留在身边伤我的脑筋!」东君坐在床上气呼呼的发脾气,估计也睡不著了!
「谁叫你从小宠他了!宠坏的猫就是磨人,呵呵。爹你别生气了,伤自己的身体。你休息吧,我去劝他。」
东君先是沉默,在晨蜂走到帐篷门口时赶上一句:「他要是再倔就别管了——明天派人送他回阿婆家!这次看他还敢逃!」说完迅速躺下身体,背过脑袋,不再去理会。
晨蜂原封不动的将话传给晨蝶,晨蝶想也没想就乖乖回到帐篷。本想求饶,但见东君背对著睡觉立即住了嘴,悄悄的靠了过去,伸长脑袋看东君的睡脸,小声道:「爹……睡著了吗?」
没人答应,晨蝶思量小会后小心翼翼的爬上床,贴著东君的背后紧紧把他抱在怀裡,才瞇一会眼睛晨蝶又悄悄的扬起脑袋,盯著东君的睡脸瞧了半天,最后轻而快速的在那张受伤的脸上吻了一下,这才乖乖的睡去。
皇宫。
深夜,太子突然回宫,不顾眾人的阻拦径直闯进了皇帝的寝宫。
「儿臣有事请教父皇,恳请父皇答覆。」恭敬的站在紧闭的床幔外行礼,皇浦鸞的语气有不容推辞的倔强。
皇浦巖迟疑半刻后,终是起了身,隔著帘子道:「有什麼事赶紧说。」
皇浦鸞深呼一口气:「我的生世」
「慢!」皇浦巖打断他的话,床幔裡不一会儿后走出一位衣杉不整的女人,女人穿好衣服后慌张的行礼告退。
皇浦巖这才道:「说吧」
「我的母亲是谁?父皇……真是我生父吗……」
皇浦巖皱眉,冷硬道:「你的母亲是谁不重要,但是你可知道?如果你不是朕的儿子!这陈国的太子还轮的到你来当?你的小命早没了!你问出这等话!朕就可以制你罪了!」
听闻他的回答,皇浦巖微微放心,又道:「母妃……她……是什麼样的人?」
皇浦巖冷笑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你小时候不是喝她的奶水长大的吗?你十岁时她才死,怎麼这麼快就忘记了?」
「不是——父皇你知道我问的不是那个女人!」
「那是谁?你的母妃只有一个。」
「……我想知道生我的母亲……是谁」
「我说了这些你不需要知道——」
「父皇為什麼不敢说?你明知道我比你害怕!我比你更不想承认!可是那不是男人该逃避的问题!我只是想确认!纵使知道他是谁我也不会如何!我有我的打算,我希望父皇支持我,体谅我!我是陈国的太子——不是生世离奇不可公佈的私生子!」
「本来就是!」皇浦巖冷声道。
「…………父皇……你这样想啊……」皇浦鸞愣愣的低语,垂著脑袋又问:「你怎麼会立这样的儿子為太子了……」
「你是本皇唯一的儿子」
「…………是啊……」皇浦巖吃吃的笑了「没有选择……」
皇浦巖见他恍惚的神情叹气,从床上走下来将他扶起,摸摸他的脑袋:「你不跟父皇提这个事情,你就永远是父皇的好儿子,陈国的太子。你要知道,你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人,不可以纠结这些琐事!你身上有皇家的血统,证明你的身份地位,其它的都不重要!不管……谁跟你说了什麼,都不要相信。」
皇浦鸞久久不语,在皇浦巖以為他已经冷静下来时突然平静的问道:「我想亲手杀一个人,父皇会反对吗?」
「谁?」
「东君。」
「半月内。我会亲手斩下他的头颅,带来献给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