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老天可怜自己离家三千里,才让她最爱的雷诺出现在古代?
他稚气的长相、纤瘦的身形和冰冷的手,总是让她很想要好好地呵护,他总是悠然独处,却又不经意地想要向人撒娇,那个样子让她更想照顾……什么?
他不是雷诺,而是东方家惟一的尊?!
那个传说中冷血到不行的东方刑尊?!
不管了不管了,她已经倒霉到爱上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楔子
“说!是谁先带的头,把月老弄得……呃……这么不像月老!”端坐在大殿王座上的玉帝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殿上跪着的两小仙,用手指着一脸欲哭还休的月老。基本上,此刻的月老是绝对值得别人来同情的——他头上的发冠歪歪斜斜地搭在耳朵边,长长的白胡子被剪得参差不齐,官服上还缠满了红线,实在是被整得——够彻底的!
“玉帝,你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一把鼻涕一把泪,月老向着天庭的当家主事者哭诉。语调辛酸得让殿上的一帮天神个个心生同情,同时也庆幸被整的人不是自己。谁让月老无巧不巧地被那两小仙相中,还沦为游戏的对象,现在成为这种样子是必然的结果。
“当然……呃……朕这次一定会秉公办理。”这年头,神仙不是那么好当的,玉皇大帝更是难当。清了清喉咙,玉帝一边安抚着月老,一边把矛头对准跪在殿上的两个小仙,
“你们两个屡次在天界犯错,天庭被你们搅得乌烟瘴气,现在居然还把月老办公用的红线弄得乱七八糟、致使人间的姻缘错乱。该当何罪?!”
“父王,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嘛。”穿着一身红衣的小纯仙嘟嘟囔囔地开口。
“对啊,”一身青衣的小清仙接口, “我们只是想帮月老的忙呀。”只不过事与愿违、帮了倒忙而已。
对,所以结论就是——“我们是无辜的。”两个小仙理直气壮地说。
“你们是无辜的?!”玉皇大帝瞥了一眼一脸凄凉的苦主、可怜的月老。月老向来把他那如雪似霜的胡须视为宝贝,每天不忘用天池露水来滋养护理一番,可如今却被这两个“逆子”毁得干干净净。
纯、清二小仙点头如捣蒜。 “是啊!是啊!”他们可是难得的好心呀,知道月老的助手红玲仙子正在外面度假,怕月老一个人忙不过来,才去帮忙的。
还好意思说得这么光明正大,一点悔改都没有。玉帝没好气地看着两个不知道悔改的家伙。自从这两个小混仙出现后,他的日子就没一天安稳过,王座更是摇得稀里哗啦的,不是这个仙来告状,就是那个神来诉苦,害得他平添了好多的白发,完全不复以往的英俊潇洒。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这两个磨人精出生。
“你们还好意思说是帮忙?帮忙的话,有必要把红线全扯断、—还把月老的胡子给剪了吗?”真是一派胡言。
这个嘛——“因为月老的线都是红的、没有别的颜色,所以我们就很聪明地想到月老的白胡子可以当线呀。”光用红线来缠两个泥娃娃太单调了,偶尔也该来点新鲜的。也就是说,月老的胡子被剪是应该的。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嘛。都是他平时太宠他们两个,才会导致如此下场。
“总之,这次你们犯的错太大了,所以朕要罚你们去人间。只有你们找到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并且帮助她实现一个愿望,才能再返天庭,知道吗?”该是让他们吃点苦的时候了。
去人间?! “呀,太好了,我都还没去过呢!”
“哇,我好久以前就想要吃吃人间的食物了,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对呀,对呀,我还想到人间去玩呢!”
“父王,你早点说嘛,害我们刚才还担心了好久。”
兴奋的声音里,一点也没听出受罚的苦。
“你们……”玉帝震惊地看着在殿上手舞足蹈、高兴得就差当场放鞭炮的两小仙,“你们要知道,去了之后可不是说回来就回来的。”怎么他的孩子都是怪胎啊?
“知道啊,知道啊。”哎,如果早知道受罚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他们早八百年前就该把月老的红线统统扯断。
于是,很干脆地,两个小仙整整衣服、拍拍屁股,去人间也——
季如伊回忆录之NO.1
我知道很衰的事情发生了,只是衰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像。然后,谁来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梦,醒来之后我依然还是昨天的我。也许从认识这两个小神仙开始起,我就该知道,他们会是我倒霉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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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没有人知道它会下多久。
男人抱着已经昏迷的妻子,跪在少年的面前,俊秀的脸庞上有着焦急、悲伤、痛苦,以及……绝望。
“真的……无论如何你都不救培儿吗?”嘶哑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哭腔。培儿,他最重要的女人,而他却无法救她。
“你真的想要我救她吗?”少年轻轻地撩开额前的发丝,漠然地看着面前的男女,纯真的脸庞上有着少见的漠然。仿佛眼前的生死根本无关紧要。
“是。”男人坚定地说, “只要可以救培儿,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即使是要了他这条命都可以。
怎么样都可以吗?为什么有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而这样付出?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在东方府的门口跪到我满意为止吧。”少年缓缓地开口道,嘴角边却扬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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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贞观年间
当今江湖武林之中,说到最令人害怕……呃……是敬畏的人,绝对不是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武林盟主,毕竟人家已经七老八十了,就算内力再高深,精力也早就不复年轻之时的英武,而是另外三个人:银剑、杀神、邪医。
很耸人的字眼,却是江湖中人给他们三个的称号。
但凡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大至掌门教主、小到江湖卖艺的都知道他们的大名。当然,若是你初涉江湖,没有听过他们三个的大名,那没问题,只要在路上随便抓一个人问一下谁是最不能惹的,包准对方就会告诉你他们三个的大名。
所以说,他们三个真的是很有名,有名到令人退避三舍的地步。若是你惹了武林盟主的话,好歹还有活命的可能,但若是你惹到了他们三个人的话……唉,奉劝一句,你还是拿把刀抹脖子算了,毕竟江湖传言“宁惹武林主,不碰剑神医”这句话不是凭空得出的啊!
先说说银剑——君幻雪吧。传闻他武功卓绝、琴艺更是天下第一,虽然他有着傲世的功夫,却向来无意于江湖纷争,算得上是三人之中最“仁慈”的一个了。若非五年前,君幻雪以年仅17岁之姿、在一夜之间,以一把翠玉雪琴扫平黑崖寨200多人,恐怕到现在都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大名。
至于杀神——天无善嘛,光听名字就该知道,若是不小心落到他手里,那准是十死无生了。此人为人阴晴不定,只有他负天下人,别人是万万不能负他的。一柄天杀蝎横扫江湖,据说武林盟主当年之所以会有三个月闭门不出,是因为眉毛给天无善剃去了一半。至于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人嘛,总要给对方留点面子,更何况人家还是武林盟主呢。
而三人之中最、最“残忍”的,抱歉,不是杀神天无善,而是邪医——东方刑尊,他除了一身武功外,还精通医理与毒药。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怎样让人生不如死,救人与杀人往往只凭喜好。若是落到他手中,那么,只有求神拜佛、希望能够早死早投胎了。
所以说,有事没事,最好不要惹到那三个人,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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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一定是梦!
两手拎着长长的裙摆,季如伊呆呆地环视着空旷辽阔的草地,任风吹乱她花费了两个小时才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发型。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啊!那两个该死的小神仙呢?他们究竟死哪里去了?明明是三个人一起穿梭时空的,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这片除了她之外、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的草坪。
青绿的草坪,几棵参天的古木,暖暖的春风吹拂着绿草,颇有种现在都市中难见的清幽与宁静,但是现在却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
迅速地把眼睛闭上,季如伊深深地吸了口气……应该是她眼睛花了,没看清楚,否则没道理周围只有她一个人啊!对,一定是这样的!
耳边犹闪过昨天的声音——
“总之都怪你们,现在你们最好快点把我送到唐朝,让我找到宛宛把她带回来。”是的,记得她昨天是这样说的。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半个月前,她和好友梁宛宛走在放学的路上,只因好友无意中说了一句想去见秦始皇,就被两个自称为小清仙、小纯仙的小孩缠上,说是要帮其完成愿望。其后,便不管当事人的意愿,二话不说地让宛宛在2003年消失。
而她——季如伊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的结局就是昏倒了。活了18个年头,这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因为外来刺激而昏倒。
然而任何事情都不能太期待和太指望,尤其是这种来历不明的神仙。自称是玉帝最宠爱的两个孩子、天界的皇子公主,说是把宛宛送去见秦始皇,结果却把宛宛送到了唐朝。
是的,是唐朝而不是秦朝。虽是神仙,却显然是历史白痴。而且,他们送错了地方后,居然还理直气壮地反问:
“秦始皇不是应该在唐朝的吗?”拜托,秦始皇、秦始皇,光听名字就知道该是在秦朝的啊,而不是那个八杆子都打不到的唐朝。
但是,那两个捣蛋鬼在送错了地方之后,却没有任何的悔改之意,脸皮厚得可以比拟城墙,愣是跑到她家打电玩兼吃点心,度过了漫长的半个月,害得她只好拳头加大棒,威逼他们和她一起来唐朝找宛宛。
毕竟宛宛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见的,知道宛宛去向的只有她一个。现在,梁家为了找宛宛已经乱成一团,而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明和解释。根据两小仙的说法,宛宛在古代满百日后便会自动回到现代,但是一个现代人身无分文地在古代想要生存下去,其难度可想而知。只希望宛宛在自己找到她之前,千万不要冻死、饿死。
不过——就眼前的状况,她是不是该先担心一下自己的状况呢?!
“天,原来真的不是眼花!”季如伊努力地睁开双眼,依然没有半个人影跃入眼帘,她终于体会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反”的感觉了。
“你们两个该死的神仙,给我记着!”如雷般的吼声响彻云霄,季如伊朝天挥动着拳头。她就知道,这两个自称神仙的小孩绝对靠不住,而现在的结论是,她必须靠自己在唐朝找到宛宛,以及保证自己在找到宛宛之前没有先……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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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遥远的某处
好冷,真的很冷,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虽是暖阳当空,但小清仙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纯仙,我们真的要先去杭州找梁施主吗?”他停下脚步,问着身旁的小纯仙。而他口中的“梁施主”则是指之前他们帮助实现愿望的善良人士——梁宛宛。
是不是真的善良他们不得而知,毕竟要调查一个人的生平实在太费时间。只不过是因为见秦始皇这个愿望比较有挑战性,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梁宛宛作为他们“服务”的对象。但如今看来,当初的决定显然是错误的,现在连他们自己都搅进了这趟浑水中。
“难道你想先去找季施主吗?”一身红衣的小纯仙怪异地看了兄长一眼。所谓的季施主,自然指的是季如伊。会和季施主走散,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穿梭时空的时候,兄妹两人却以为对方拉着季施主的手,谁知到了目的地之后才发现,居然谁都没有抓住她的手,才会导致季施主现在被丢在好几百里之外的洛阳。而他们又因为古代磁场的关系而仙力大降,根本没办法进行瞬间移动,惟一可以依靠的只有两条腿而已。
“不要!”小清仙猛地晃了晃头,光用想的,他就可以知道到季施主现在的脸色会难看到什么程度。如果他们现在先去找季施主的话,绝对会挨一顿拳打脚踢外加N个爆栗。
现代人已经没有什么尊重神仙的美德了,而季如伊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我看我们还是先找到梁施主好了。”小清仙舔了舔唇。比起季施主的暴力,梁施主应该会对他们温柔点吧。
“嗯。”小纯仙点点头,小声应道。他们要赶紧找到梁施主,然后再去找到季施主,然后把她们两个统统送回现代……现在的她,居然开始怀念起了天上。
“清仙,我好饿。”肚子已经开始不争气地哀号了,提醒她用餐时间到了。
“我也是。”看来在找到梁施主之前,先要解决温饱问题啊。佛祖保佑,但愿他们可以早日回到天上。然后,他们绝对再也不会考虑去拔光月老的胡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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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东方府邸?苓轩
薄纱软帐,轻烟袅袅。层层白纱之中,一个少年沉睡在白绸之上,一如婴儿般的睡颜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长长的卷翘睫毛仿佛扇子一样,艳丽的红唇、高挺的鼻梁以及双眉之间的一点朱砂痣,衬印着似雪如霜的肌肤,益发显得脱俗出尘。
“尊……”柔润的声音飘进白色的厢房,淡蓝的身影莲步轻移到床前,少女轻喊着少年的名字。
“唔……”床上的少年喃喃地支吾了声,睫毛微微地眨动了下。
“尊,该起了。”柔润的声音继续说着,素手轻轻地拉开白纱。
“是姐姐吗?”微眯着眼眸,少年用手抵着额头、抵挡刺眼的阳光。
“嗯。”少女点点头,望了望窗外, “该是用午膳的时辰了。”
“是吗?”黑如子夜的眼眸缓缓睁开,少年略带稚气地揉了揉双眸,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要我唤人来服侍你沐浴更衣吗?”
“更衣吗?”少年嗤笑一声,缓缓地坐起身子,让一头乌黑的长发顺势披散在身后, “姐姐来我这里只是为了提醒我用膳的时辰?”
“我……”两双相似的眼眸对视着。少年定定地盯着少女,嘴角掀起一丝了然的笑意。良久,少女率先别开了头。她的弟弟明明比她小,仿佛却总能看透她似的。
“你还是不打算救安培儿吗?”少女幽幽地说出了目的。虽然弟弟的个性她明白,但是依然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再次地确定,
“凤曦人已经在门口跪了两天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
凤曦人是青城派掌门的独子,虽然他的武功在武林中称不上出类拔萃,但是其阳刚的外表却是少见的俊俏。而她、东方晴亦不可自拔地被他的皮相和气度折服,心醉于凤曦人的一举一动,然后才蓦然发现,她已经爱上了他。
“只怕什么?”少年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只怕凤曦人会和安培儿一起倒在东方府邸的门口……少女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少年的问话。尊的见死不救她已不知见过多少次了。对于他没有兴趣的人和事物,他从来不会花上半分心思。是冷血吗?在尊的脑海中,从来都不会有“冷血”二字吧。就他而言,只是随心所欲罢了。
“尊,你是怕重蹈爹娘的覆辙吗?”八年前的那场家变不仅让她和尊失去了双亲,同时也让尊失去了热情和孩童应有的天真。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尊那阳光灿烂的笑容。
“姐。”少年不悦地皱皱眉头,
“你该知道我不喜欢你提起爹娘的事情的。”那如同噩梦般的情景至今仍模糊地刻在脑海之中,即使他不断地想要忘却,却始终没有办法真正做到。
“但是我想爹娘不会后悔他们曾经救过无数的人。至于那人……爹娘只是救错罢了。”
八年前的那场浩劫,是尊保护了她。但是被伤害得最深的,却也是尊。一夕之间,弟弟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让人琢磨不透。
“若是救错,那不如不救,不是更好吗?即使死的人再多,于我又有何干。”
“尊……”少女挪了挪唇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驳起。家变之后,整个东方家便是由尊在支撑着。也因此,即使是她,也无法忤逆她的弟弟。
“你真的不打算救?”她再一次确认。
“若姐姐真的想救安培儿,自己去救不就可以了吗?医理和毒术你也学过。”少年淡淡地开口建议。
是啊,但是她却无法解开安培儿身上所中的奇毒。虽说自幼她和尊一起学医理和毒术,可是她的天赋却明显没有尊来得高。她的医术只能医一般的病况,对安培儿所中的奇毒却束手无策。
“我解不了安培儿所中的毒。”少女无奈地说。即使她存心想要救人,却无法救。
“姐姐你原谅他们了吗?”少年问道。
原谅?少女的眼眸黯了黯,她能开口说出原谅二字吗?
“那只是姐姐的一厢情愿,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她走到床边,伸手抚着少年的长发。安培儿和凤曦人的感情之深,是整个武林都知道的事情,而她……只能说是苍天弄人,让自己爱上了永远也不会爱上她的人。
爱得再深,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不是两个人的相爱,那么这份爱只会让人痛苦而已。她的爱,给错了时间和人。而值得庆幸的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凤曦人说出过爱意,和凤曦人之间,她只以朋友相称。这份爱,她只打算埋在心底,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
“尊,救了安培儿好不?”少女哀求着,只是在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发觉的苦涩。现在的她,只希望凤曦人不要再如此痛苦。
“如果我不打算救呢?”少年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拨开额前的发,让双眉之间的朱砂痣展现在少女的眼前,
“我不喜欢救讨厌的人。更何况,就算是姐姐你,也不能命令我。”对于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勉强他。向来只有他决定别人的命运,没有人可以左右他。
少女直直地盯着少年额前那独一无二的红痣,而后缓缓地闭上眼眸。是啊,就算她是他的姐姐,但是在整个东方家族中,他却是惟一的尊——东方刑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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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阳,没有人不知道东方刑尊的名号。即使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老百姓,都知道这是一个绝对不能惹的人物。能够把邪医的称号冠得当之无愧的东方刑尊,实在是冷血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虽说他是医,但是在他手上被毒死的人反倒更多。在“剑神医”三人中,他算得上是最残忍无情的人了。比起银剑君幻雪的寒雅清幽和杀神天无善的阴晴不定,江湖中的人更不愿意去尝试邪医东方刑尊的冷血无情。
但是不惹并不代表不去求人。人在江湖,谁都避免不了生老病死。而东方刑尊的医术确实也是天下第一。甚至有人说过,若是东方刑尊都救不了的命,那么世间就再也没有来人可以救的了。所以,即使东方刑尊的性格实在没有让人称道的地方,但人们依然对他尊敬有加,一来畏惧他的医理和毒术,二来也是他的武功确实非凡,不然恐怕也无法和君幻雪、天无善齐名了。
而在东方家当佣人,对于洛阳城中的人来说,是一个既诱人又让人却步的工作。诱人的是,东方家家大业大,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家。佣人的薪水自然是不会少,而且还是普通府邸薪水的数倍,而让人却步的则是东方府的主人——东方刑尊。
钱虽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而且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除非真的是走投无路,不然的话没人会选择去东方家去当佣人。也因此,当季如伊把张贴在墙上征召丫鬟的告示揭下来的时候,周遭无一例外的是一片同情的目光。
“那个……麻烦问一下,这上面说的东方府应该怎么走?”甩了甩手中的告示,季如伊问身旁的一位老者。
“姑娘,你真的打算去东方府?”老者怀疑又同情地问道。
“嗯。”季如伊点点头道。还好在古代也能自食其力,否则的话,她就真的只有饿死的份儿了。当然,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出卖她最基本的本钱。毕竟,在任何时代,都有妓院青楼的存在。只不过,凭她的身材和相貌,她实在不觉得自己有出去“卖”的本钱。所以,还是当丫鬟好了。
“姑娘,你可要想清楚啊,那可是东方府啊。”老者劝说道。那可是一个洛阳城人人惧怕的府邸啊!没有人能保证进去的人可以安全地出来。
“想清楚了。”若是再不想清楚的话,她大概就只有在古代饿死的份儿了, “老伯,到底该怎么走啊?”从她到古代、然后走到这里,大概已经过了
5、6个小时了吧。现在的她只想快点找到纸上所写的东方府,暂时安顿一下。
“呃……你只要朝东一直向前走,走上两个时辰,看到的最大的府邸就是东方府了。”老者手指着东方道。在洛阳城,没有人不知道东方府的所在,眼前的姑娘显然是从外地来的,所以才不知道东方府的可怕。不过既然对方心意已绝,那么多说也无益了。
不是吧? “什么!还要再走两个时辰?”声音骤然提高,季如伊不敢置信地问道。再这样走下去,估计她的两条腿就要报废了。
“是啊,很好认的。”老者的眼中充满着无限的同情。希望……下次还能在集市上看到这姑娘,佛祖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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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很好认。朝东走了两个小时后,人烟已经越来越稀少,而在这远离闹市的地方,矗立着一幢偌大的府邸,大门口的牌匾上赫然醒目地写着“东方府”三个大大的金字。
不过,吸引季如伊目光的不是东方府的豪华,而是怀抱着一个人、跪在府邸门口的人。很俊美的一个男人,即使只是看到侧面,也可以感受到他的坚毅与……悲伤。
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即使男人没有说任何的话,却可以让人感受到他的悲伤。是很痛苦的事情吗?所以才会连不相干的旁人都感受到这种悲伤。
而且,他怀中抱着的人是谁呢?应该是这个男人很重视的人吧,从季如伊的角度,只能勉强看出那是个女人,但样貌如何却无法看出。
那女人是在睡觉吗?或者是生病了,亦或是已经……死了……
“你是来当丫鬟的?”这时候,出来开门的总管看了看捏在季如伊手中的告示,问道。
“嗯。”季如伊点点头,把手中的告示递给眼前的中年男人。
“那好,先进来吧。我是这里的总管,姓何,你平时就喊我何伯好了。”关上门,何伯简明地说,心里却是波涛翻涌:终于有人上门来应征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把人留住,不然东方府就真的要面临人手不够的问题了!
“何伯。”季如伊无异议地喊了声。眼前的中年男人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常笑的那种类型,但是,他的眼底却散发着温柔的目光,想来应该是属于面冷心热的人,
“东方府好大啊。”她沿途走过很多的府邸,没有一幢比这里大。
“那当然,东方家在洛阳怎么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世家。”何伯自豪地说。
原来如此。 “那么,在这里当丫鬟都干些什么事情?”既然来到古代准备出卖劳力换取报酬,那么对于劳动力所要服务的范围,也该有一定的认识。
“丫鬟啊……要干的事情很多。总之来到东方府,就是要尽心尽力地服侍主人,干好份内的事情。不得顶撞主人,不能违背主人,主人说什么就要做什么,凡是都要把主人的命令放在第一位……”
她怎么感觉她不是来当丫鬟的,而是来当101忠狗的。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季如伊跟着何伯继续往前走。
“你都记住了吗?”总算结束了大串的“教育”,何伯停下脚步,转过身子问身后的季如伊。
“记住了。”反正按照忠狗模式来当丫鬟就是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刚才何伯说的那一大串叮嘱明显违反了劳工法,
“对了,何伯,为什么东方府的门口会有人跪着?”相对而言,她比较在意这件事。
“哦,那是凤曦人。”何伯叹了口气,有些感叹地说,“他从前天就跪在那里了,不吃不喝的,唉……”
前天?!不是吧,难道说那人连续跪了三天? “因为他抱着的那女人吗?”那个人给季如伊的感觉是,他除了那女人之外,世间的一切都不重要。
“是啊,为了安培儿。”总管摇了摇头。整个武林之中,要找出像凤曦人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恐怕也难了。只不过,在少爷面前,情字恐怕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少爷肯救安培儿就好了。”何伯喃喃自语,总比风曦人真的抱着安培儿死在东方府门口好吧。
“救?”一个奇怪的字眼。
“唉,这不是你丫鬟该知道的事情。总之你只要好好遵守自己的本分就好,千万不要……”
“何总管。”柔润的声音微微扬起,打断了何伯的话。
顺着声音,何伯转头望向来人, “大小姐。”
“她是新来的丫鬟吗?”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季如伊,东方晴问道。
“是啊,她叫如伊。”何伯弯腰禀告, “如伊,还不快见过大小姐。”他催促着。
“如伊见过大小姐。”季如伊学着何伯弯腰回答,眼睛却忍不住地偷瞄东方晴。好美的女人,美得惹人怜惜,像是清幽的兰花,让人想要仔细呵护。
“嗯。”微一点头,东方晴的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正门的方向, “何总管……”
“大小姐有何吩咐?”
“那个……他……凤曦人还跪在门口吗?”咬了咬唇,东方晴问道。
“是啊,还跪着。”
“是吗?”幽幽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心疼。若是凤曦人对她能有对安培儿的一半好,那她该会有多幸福啊。而尊……应该真的不打算救安培儿了。不管凤曦人会跪到何时,尊也不打算救了吧……
季如伊回忆录之NO.2
我会碰上你,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注定。当我看到你稚气的脸庞、纤瘦的身子,再碰到你那双冰冷的双手的时候,我真的是很想要好好地呵护你、保护你,你让我有种想要保护的冲动。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家的那只雷诺。它总是悠然独处,却又不经意地想要向人撒娇。当然,雷诺是猫,而你——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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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丫鬟,简单地说,就是打杂,至少季如伊现在所做的工作就类似于此。虽然按照何伯的吩咐,她的主要工作是打理后花园,但是人手不够时,她还是得到厨房帮忙、或者打扫回廊,更或者当洗衣娘洗一大堆的衣物。不过自从昨天她陆续洗破了10件衣服,估计以后洗衣娘的工作会彻底远离她了。
她来到古代,已经过了三天了,虽然谈不上适应,但最起码还能够活下去。不知爸妈怎么样了,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真的离家了,又好想他们、很想再看到他们的脸,听到他们的声音,和他们一起吃晚饭、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还有,那两个小神仙的仙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果。来古代之前,她记得曾经让小清仙施展仙术、使她的家人觉得她不在家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现在她又希望老爸老妈惦记她了。真的是很矛盾啊,不想让他们担心,却又希望他们能为她担心。
“呼!”重重地吁了口气,季如伊把扫堆的树叶盛进簸箕里。才干了三天的丫鬟,手就粗糙了不少。直到现在,才知道以前的生活真的是很幸福,自己只要好好读书,完全不必去考虑如何活下去。自食其力有时候真的是说着容易做着难。照何伯的说法,她当一年的丫鬟能拿到15两银子当薪水。而她,能靠着
15两的银子找到宛宛吗?还有,那两个小神仙现在也是不知去向。
“如伊,你已经干完了吗?”同是丫鬟的佳儿出声问道。
“是啊。干了一上午,人都冒汗了。”初春的风真的是很暖和,暖和到让人有种想睡觉的冲动。
“对了,你知道吗?凤曦人还跪在门口呢!”佳儿凑近季如伊,小声地嘀咕。
“嗯,知道啊。”季如伊点点头。从刚来到东方府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凤曦人了,自然也一直注意到现在。到今天,应该已经是他跪着的第六天了吧。不吃不喝、持续地跪着,就算他如丫鬟们所说的身怀武功,但是,也未免太……估计再撑个两三天,他铁定会饿死或者渴死。
按照佳儿所说的,凤曦人抱着的是他的妻子安培儿。因为安培儿中了一种奇毒,所以凤曦人才会来到东方府,想要府邸的主人东方刑尊解毒。
只不过——照这样子来看,东方刑尊根本就没有为安培儿解毒的打算。
“他真的还是一点东西都不吃吗?”季如伊一边收拾着簸箕和扫帚,一边转头问佳儿。来到古代,竟然能看到如同电影上所演的生死与共的恋情,真的让人有点心悸。
“听门口的侍卫李大哥说,凤曦人从跪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佳儿用手撑着下颚,
“唉……如果少爷肯救安培儿就好了。”看着一个俊美的男人几天来瘦了一大圈,是女人都不忍心。
“要救早就救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东方刑尊、佳儿口中所说的少爷,从她这几天所打听来的小道消息来看,应该是个阴沉、冷血到让人看着都会发抖的人。虽然这位少爷的医术和毒术无人能比,不过却从来只杀人而不救人。总之,在东方府里,千万不能做的事情就是惹恼东方刑尊,不然的话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也因此,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她揭下东方府征召丫鬟的告示,周围会有那么多同情的目光了。
“唔,这倒也是。”佳儿认同地点点头, “少爷决定了的事情,向来没有人能改变。就算凤曦人死在东方府的门口,少爷大概也懒得去看一眼吧……”
“那个……东方……呃……少爷真的那么冷血吗?”听何伯说过,少爷应该是和她同龄才是。18岁的男孩,有可能那么不近人情吗?
“不止冷血,而是会让人心里发毛。”佳儿咋了咋舌,
“记得我第一次去苓轩服侍少爷的时候,仅是被他看了一眼,就两脚发抖。”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一眼?会不会太夸张了, “他长得很恐怖?”
“这倒不是。”佳儿摇了摇头, “说起来,少爷长得很好看呢!”只不过,人在害怕的时候,管对方有多好看,恐怕都没心情去欣赏。
“那你……”
“总之很难形容少爷就是了。”佳儿摊了摊手,一脸无法说明的表情, “好了,我要去打扫倚莲阁了。不然又要挨何伯的训了。”
“嗯。”点点头,季如伊目送着佳儿远去。这几天,对她这个初来乍到的人,也只有佳儿会经常来找她聊天了。
“唔……天气真好!”情不自禁地伸了个懒腰,季如伊深深地吸了口气。既然上午的活已经干完了,那倒不如趁机去后花园走一圈,放松一下筋骨。不然的话,一个月还没做下来,她就会先支撑不住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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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宝石般璀璨的涓涓湖水,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矗立于旁,鹅卵石铺就的林荫小道蜿蜒而行。参天古木、葱翠绿草,以及那五颜六色如彩虹般的花草,这样宛若仙境的美景,恐怕也只有东方府有吧。
干脆做一下广播操好了,比较有助于放松筋骨。季如伊暗自想着,默念着节拍开始原地踏步,同时伸展开了双手。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清新的空气,加上这样的美景,若是回去和同学说她在古代做过广播操,怕是不会有人相信吧。
“五二三四,六二三四……”不过若是她能把这套广播体操从唐朝流传下去,没准她的名字还能名留史册。
空气清新,现在这时候,大家应该都在忙着工作吧, “七二三四,八二三四……”
等等,那是什么?是人吗?一袭浅蓝色的长袍在花草丛中时隐时现,那纤瘦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给人一种出尘的感觉。
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让人无法分辨是男是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季如伊望着不远处的人影。
对方应该也是东方府的人吧。既然她初来古代,那么多和古人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好的。轻轻地挪动脚步,季如伊靠近浅蓝色的身影。
“你是……”她开口问。
“啊!”对方显然有些吃惊,转过身望着季如伊。
天,好特别的人!季如伊不由倒抽了一口气。一般形容美人的话,都会是寒、清、秀、美、丽、艳、冶、妖等形容词。而眼前的人,该怎么说呢?界于清和秀之间,但是双眸中却又带着一丝丝冶艳的感觉。
“你好……”美吗?还是漂亮?还是俊帅?季如伊张大了嘴巴,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
眼前的人虽未然脱稚气,却极其出众,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而最特别的是,在这个人的双眉间竟然点着一颗朱砂痣,嫣红如血,美艳绝伦。
“是真人吗?”她喃喃着。眼前的人太完美了,实在让人觉得不真实。不自觉地,她的手抚上对方的脸颊。柔柔的、软软的,虽然皮肤的触感略显冰冷,但还是有着些许温度。她再看向对方胸前的一片平坦,很显然,是个男的。
“唔……看来应该是真的,原来在古代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啊!”她径自点头、下着结论。
东方刑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究竟是在做什么,竟然毫不犹豫地走到他身边,自顾自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她难道不怕他吗?在整个东方家,人人都畏惧他,从来没有人敢轻易地靠近他,更何况像她这般肆无忌惮地碰触他。
“你是何人?”没有回避对方的触摸,东方刑尊淡淡地开口问。是他的警觉心降低了吗?所以才没有发现有旁人的靠近。
哎,不光人好看,连声音都好听。淡淡的声音不会太高亢、也不会太低沉,中性化的嗓音,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我吗?”季如伊反手指着自己, “我叫季如伊,是这府上的丫鬟,主要负责打扫这片庭院。不过,大家都习惯喊我如伊,你也喊我如伊好了。”
“如……伊……”奇怪的女人,她难道不怕他对他下毒吗?更奇怪的是他居然如她所愿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你也是这府上的人吗?”没想到古代也有这么好看的人存在。
他点点头, “嗯。”东方家的少主,自然是东方府的人了。
“那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难道她不知道他是谁吗?还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才会用这种态度来对待他?
“是啊,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作为礼貌,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啊。”她说得理所当然。
他的名字……好看的双唇微微一抿, “刑。”
“呃?”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的名字是刑。”莫名地,他竟不想她喊他为“尊”。
“荇吗?”她喃喃自语地重复着他的名字。虽然她的身高只及对方的胸口,但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怎么看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那我喊你小荇好了。”她擅自决定道,自动把对方归类为弟弟类的人。
“你额上那一点真的是痣吗?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点上去的?”她直直地盯着对方双眉间的朱砂痣,兴奋地开口问。小时候她也点过,只不过不是痣,而是用老妈的口红在双眉间点个圆点。
“这个吗?”他抚着额上的痣, “自我出生之时就有了。”这点朱砂痣也是他作为东方家主人的标志,而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痣变得越发艳红。
“也就是说是天生的喽?”天生的痣能够生得这么圆润且红艳,实在是罕见, “小荇,你弯下腰,让我仔细看看你的痣。”
“你想看?”他半眯着眼眸盯她。
“是啊。”她点点头,同时催促道,
“快点啦。”如果不是两人身高差太多,她也用不着让他弯腰了。虽然158的身高是娇小了点,但是他这个古人发育也未免太好了点。
就在季如伊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东方刑尊轻轻地弯下了腰。
好红的痣,如同鲜血般的色泽,红得耀眼。然后,在红痣的两边,是柳叶般的长眉,下面则是深邃的眼眸,漆黑的瞳孔中却又带着一点点的琥珀色;长长的睫毛卷翘着,不时地微微眨动;挺直的鼻梁,还有那玫瑰色的唇……
“看清楚了吗?”依然淡淡的声音再次扬起。
“啊!”脸上不由得一红,季如伊连忙移开了视线,
“看清楚了。”看男人看到脸红,实在是让人汗颜。即使这个男人现阶段,还只能称之为男孩,却还是让人有想尖叫的冲动。可见,美人无论是在任何年龄阶段,对人都是有杀伤力的。
“对了,你住在东方府的哪里?”她转移着话题,只希望小荇没有发现她的脸红。
“苓轩。”直起身子,他开口回答。
“苓轩?”就她所知,那是东方府的少爷、东方刑尊的住所,难道他是……“莫非……”
“嗯?”他等着她的下文。
“莫非你是东方刑尊的药童?”她猜测着。
东方刑尊微微一愣, “药童?”他不解地重复。她怎么会认为他是药童呢?
“是啊,据说东方……呃……少爷精通医理和毒药,你既然住那里,一定是负责打理这些药材的药童对不对?而且你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材味。”喊人少爷,到现在她都喊不习惯。
如星的眼眸微微一动,却没有任何回答。
“你不用回苓轩吗?据说少爷为人很阴沉、冷血,你出来这么半天,不要紧吗?”
阴沉?冷血?这是别人对他的看法吗? “你也怕他吗?”
“怕?”她讶异地说。
“因为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而胆敢忤逆他的人,似乎都不存在于这人世间了。
季如伊眨了眨眼眸, “没见过,所以说不上怕或不怕吧。”对于一个没见过的人,她实在评论不了太多,“你呢?再不回苓轩,不怕少爷责骂你吗?”
黑色的头颅微微一摇,伴随着他的动作,乌黑的长发亦拂过白皙的面颊。
“还是你根本是迷路了?找不到回苓轩的路了?”这个猜测很有可能。东方府大得要死,亭台楼阁更是多得像蚂蚁。向她第一天来到东方府的时候,觉得自己根本就像是在走迷宫。还好她聪明,根据各方的说辞,简单地制作了一张东方府的简易地图放在身边,以备迷路的时候用。
“我没有迷路。”东方刑尊微微地皱起眉头,他只是不想现在回苓轩而已。
“别不好意思,我来带你回苓轩。”她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宛如带小孩般地带着他,
“虽然我也才来三天,还不是很熟悉路,不过我想我应该能带你回苓轩的。”顶多迷路的时候再找个人来问问路,反正她现在也闲着。
面对这个少年,她很容易地展现出少有的鸡婆个性,只因他纤瘦的身形与稚气的脸庞很容易地让人产生一种保护欲,这点倒和东方晴给她的感觉差不多,只不过小荇更能激发起她的母性本能。
“你……”东方刑尊怔怔地看着已经自然地牵起他的手的季如伊。而他的手,在记忆之中,只有8年前才被人牵过吧。
模糊的记忆,父母的音容笑貌,甚至连他自己幼时的样子他都记不得了,但是仿佛还记得有人牵着他手的感觉,有人似乎曾经把他抱起过,在他的耳边说过让他感觉很温暖的话……
“哇,你的手好冰!”一声惊呼,打断了东方刑尊的回想。
他低着头,望着拖着他的手的人, “很冰吗?”
“当然冰了,你自己难道没感觉吗?”好冰冷的手。仅有掌心的一丝丝温度证明这手的主人还是个活人。
“我的手向来都是这样的。”冰冷的温度一直如此,但是,现在从她的手心中却传来一阵阵的热量。
“既然手冰,就要想办法让它暖和啊。”她说着,同时抓起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双手中,反复地摩擦着,
“你看,手冷的时候,你就要这样摩擦手才能热起来,基本上摩擦起电也是这个原理,对了,忘记你们这个时代还没有电。总之,手冷的时候就要记得这样做,知道吗?”她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像老妈子似的?不过话说回来,都春天了,居然还有人的手冰成这样。
他无声地盯着两人的双手,虽然听不懂她口中所谓的摩擦起电是什么,但手心的温度……似乎在不断地上升,连带着,他的心似乎也有着一丝异样。
“你的手很暖。”他轻启双唇。
废话,本来她手的温度就比他高,更何况是这样的一番摩擦。 “暖和点了没?”她仰头问道。
“嗯。”黑眸轻敛,他任由她继续执着他的手。她的手,真的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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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轩……苓轩……应该是往这条路走吧?”犹豫的声音响起在迂回的回廊中。
“不,是那边。”另一道声音纠正道。
“你确定?”犹豫还在继续。
“嗯。”
“那……好吧,就走那边吧。”
拉着东方刑尊的手,季如伊朝着右边的回廊走。现在与其说是她在带他回苓轩,倒更像是他在领路。
“你真的是迷路了吗?”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得不让她怀疑这个可能性。
这个怀疑是不是来得晚了点。东方刑尊停下脚步看着季如伊, “是你说我迷路的。”他指出事实。
好像对哦……仔细想想,待在东方刑尊身边的药童,应该没那么容易迷路的。等等,东方刑尊的身边……
“小荇,你既然在东方刑尊身边当药童,应该对东方刑尊比较了解吧。”她的双眼散发出无限的好奇光芒。
“为什么这么问?”他转头盯着她,疑惑地问。
“你觉得,少爷会救安培儿吗?”这才是重点啊,既然他是经常待在东方刑尊身边的人,那么对于主子的心意,应该多少都有点了解吧。
“安培儿……”似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似乎前几天姐姐曾经在他的面前提起过,希望他去救安培儿。不过,他实在不想去救他不喜欢的人,
“凤曦人还跪在门口吗?”那个男人为了要让他救安培儿,竟然真的跪在了东方府邸的门口。
记得凤曦人刚抱着安培儿来东方府时,他曾经说过,若是凤曦人真的能跪到他满意的话,他或许会救。但是——他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打算要救。
“是啊,都好几天了呢。”几天看下来,她倒是真的希望东方刑尊能够善心大发地救了安培儿,电视上这种情节都让人受不了,更何况是现实中。
“如果少爷真的肯救安培儿就好了。”她不无感叹地说道。
黑色的眼眸微微一敛, “你希望他救安培儿吗?”他问道。
“嗯,不然凤曦人就太可怜了。”
可怜?会吗?为什么他却没有任何的感觉?东方刑尊皱皱眉。手不自觉地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小荇?”她奇怪地看着他,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可怜别人。”他闷闷地说。想到她会去可怜凤曦人,他竟然会觉得浑身不舒服。她应该……她应该……
“但是凤曦人真的是很……好啦好啦,当我没说过。”对方的脸色显然已经很难看。季如伊自动把下面的话打住。果然是小孩子,他的脸上清楚明白地印着“我在生气”几个大字。虽然她不知道他究竟在生什么气,不过小孩子大概都希望别人来安抚。
“来,不气不气。”她像安抚小孩子般地拍着他的背,不过这个动作由她做起来,显得有些可笑,毕竟两人的身高差距大了点。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她竟然想到了她家养的猫——雷诺。
他和雷诺都有着漂亮的外表,对人往往表现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是偶尔也会寻求别人安慰,想要向人撒娇。
“以后不许你再可怜凤曦人了。”他盯着她,要她的保证。
“好。”她无奈地点头道,他真的好像雷诺啊。
“真的?”
“嗯,真的。”他现在这样算是在对她撒娇吗?
“那么你一定要遵守哦。”他毫无预警地俯下身子与她平视,郑重申明。
长长的睫毛,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还有那引人遐想的双唇……老天,再看下去,难保她不会喷鼻血, “一定……遵守。”
也许,他真的是在对她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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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你在找医书吗?”卷阁内,东方晴看着鲜少会出现在这里的弟弟。卷阁,阁如其名、是东方家收藏经卷的地方,历代的医药书典以及毒经传记都是收藏于此的。
只不过,自东方刑尊15岁后,便不曾再踏足此地。理由很简单,这里所收藏的经卷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教尊的了。他的所学,甚至比爹娘当初还要高。
“只是经过而已。”或许该说是心血来潮,所以才会走到这里。卷阁,即使他三年不曾来此,但却依然整洁如故, “那姐姐呢?来这里又是为何?”
“我……我只是随便看看。”
“是吗?我还以为姐姐来这里是为了找寻解安培儿所中之毒的药方。”
她的弟弟呵,即使她不说,他也明白她会做什么。自从几天之前知道尊真的是无意救安培儿,她便来到卷阁,希望能找出解毒之法。但是几天下来,却没有任何的收获。
“凤曦人还跪着吗?”他状似随意地问道。
“还在。”她低着头道。没有尊去解安培儿的毒,凤曦人又怎么会站起来呢,此时,即使告诉凤曦人,尊根本不可能会救安培儿,恐怕凤曦人也不会相信吧。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丝希望的,即使那希望不可能成为真实。
还在。那么“她”呢,那个叫如伊的丫鬟,也依然还在可怜凤曦人吗?
“安培儿所中的毒是血红莲的毒,这里的书中根本没有此毒的解法。”换言之,想在卷阁找到解方根本是白费功夫的事情。
血红莲?尊肯说出是什么毒,是不是代表……“那……尊……”
“我不会救的。”看透了东方晴的心思,东方刑尊淡淡地开口,
“姐姐,我说过的,我不喜欢救我不喜欢的人。”即使一开始,是他让凤曦人跪在了东方府邸的门口。
是啊,即使尊说出了安培儿所中的是何毒,也不表示尊会救。她早该知道尊的意思的,却到如今还在奢望着,颓然地坐在竹椅上,东方晴任沉默笼罩着自己。
良久,一只手贴上了她的脸颊。
“呼!”太过冰冷的气息,让她不由得喊出了声。
“我的手很冰吗?”东方刑尊直直地盯着东方晴,手仍然贴着东方晴的脸颊。
“是……啊。”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一时不知所措。尊的手何时冰冷成了这样、冷得刺骨。但她却没有勇气去拉下面颊上的这只手,更没有勇气让自己的手包裹住他的这双手,
“你的手……好冷。”
“真的很冷呢。”嘴角微微地划出了一个弧度,但是黑色的眼眸中却没有染上任何的笑意。缓缓地收回手,东方刑尊瞥着窗外。碧天情空,暖风轻拂,“血红莲的毒最多只能维持12天。12天之后,即使是我,也无法救安培儿了。”
12天?东方晴怔怔地看着东方刑尊。
“如果姐姐真的想要救安培儿,那么没几天时间了。”
没有几天了……再过几天,世上就没有人能救得了安培儿了……
季如伊回忆录之NO.3
你真的很像孩子,总喜欢要别人的承诺。当你日复一日地说着喜欢的时候,我几乎快把这份喜欢当成习惯了。你的稚气与任性,让我不自觉地想要呵护,把你当成弟弟如雷诺般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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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悠悠,白云飘飘,阳光还是那么的柔和温暖。
“好好的天气啊!”忍不住地伸了个懒腰,季如伊扭了扭脖子。一个上午的活干下来,说不累是骗人的,
“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可以碰到小荇。”像雷诺那般的任性,但她却无法讨厌他的那种任性,想来或许她真的比较适合当姐姐也说不准。
还记得她昨天对佳儿说了她的艳遇过程,佳儿居然死活不相信。
“你真的碰到了长得很好看的药童?”佳儿是这样问她的。
“是的。”她回答得很肯定,
“年纪不是很大,应该比我小点吧,脸长得很稚气,让人觉得像小动物似的,但是若是他一言不发的时候,又让人觉得有一点点冷艳的感觉。”
有如伊说的药童吗? “应该不会吧。”佳儿想了一下。少爷身边的药童她见过,但不觉得有哪个特别的好看呀。
“什么不会。虽然他现在纤瘦了点,但是个子已经很高了。若是再过10年的话,绝对会成为一个迷人的男人。”
“迷人?”佳儿呐呐道。有这号人物吗?
“最特别的是,他的双眉间有颗朱砂痣,让他的气质更加出尘。”简直让人有种佛光普照的感觉。若是他能笑一笑的话,相信会更加完美。
等等——“朱砂……痣?!”吞口水的声音在佳儿的喉间响起。老天!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怎么了?”季如伊不解地看着佳儿。
“你——确定那人眉间的是朱砂痣?”
“当然了,很红的一颗痣呢。”尤其是她还让小荇俯下身子来让她确认过,
“对了,还有他的手特别冰。当我牵他的手、打算带他回苓轩的时候,几乎被他冰得喊出声。”还是第一次遇见春天手还如此冰冷的人。
“牵手?!”佳儿此刻的嘴巴已经足以塞下鸡蛋了。
照理说,在整个东方府里,眉间有朱砂痣的应该就只有少爷,但是牵手——打死她都难以想像,少爷会让别人对他做出这个动作。恐怕还没牵到,就先让少爷给毒死了吧。
“你该不会是在做梦吧。”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可以说得通了。
“做梦?”敢情佳儿听了她半天的描述,得出的结论只是这个?
“对,一定是在做梦。”要让佳儿相信少爷会让人牵手,还不如让她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比较容易些。
这么美好的艳遇,居然被佳儿说是在做梦。但她的手,到现在还依然记得他那冰冷的触觉。若真的是在做梦,她季如伊干脆把头摘下来当球踢好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走着,后花园的花依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而在他的身上,却是一股淡淡的药材的气息。虽然没有花香浓郁,却让人觉得安心。
真希望可以再闻到这股淡淡的气息。明明只是一个才见过面的人,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见第二次,第三次……是因为他外貌的关系吗?因为“人性本色”的至理名言吗?还是……
黑色的长发不期然地跃入了她的眼帘,他依然是昨天那身淡蓝色的长袍,依然还是站在昨天相遇的池边。
“你来了?”像是感应到似的,东方刑尊转过身子,望着站在身后的人。
“小荇。”她都还没出声,他就知道她来了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只是无意中走到后花园,没想到真的可以再看到小荇。不过……真的是无意吗?
“你的气。”
“气?”这是什么东西?
“和别人的不一样,所以我知道是你。”他直直地看着她,粗布麻衣、两只简单的小簪盘住头发,鹅蛋型的脸淡不上圆润,单薄的身子,也和丰满相去甚远。但是今晨起来,他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里,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再看她一眼吗?
气和别人不一样?现代人和古人的沟通果然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对了,小荇,你怎么又会来到这里?”虽然她是很想见到他,但她不认为他会特意为了见她而来到这里。
他沉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好吧,被一个美少年看着,没什么亏的,总体来说还是赚的。毕竟像小荇这样的美少年,如果在现代的话,就算不是明星,也绝对是学校里风云帅哥排行榜上的名人。只不过,一来她被帅哥盯着看的机会少,二来他的视线又太过直接,所以她现在几乎已经可以听到自己扑通的心跳声。若是再看下去,难保她不会霸王硬上弓,摧残古代的幼苗。
“咳!咳!”她清了清喉咙打破沉默, “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所以才会走到这里?”虽然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根本不可能成立。
果然,黑色的长发轻轻一甩、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那是想来这里欣赏风景?”
东方刑尊摇了摇头。
“是少爷吩咐你来这里收集些药草?”就她所知,这里好像只有花草吧?
他还是摇了摇头。
还不是? “难道你准备来这里种花草?”
继续摇头。
能找的理由基本上都说光了,就只剩下一个——
“你总不会是特意来这里等我的吧。”虽然这样说难免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不过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理由好了。然后就在季如伊等着看对方继续摇头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肯定地点了点头,她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拜托,不会吧。 “你真的是来这里等我的?”他来这里等她?他们甚至没有约定过时间啊。
东方刑尊点点头,伸出双手递到季如伊的面前。
“手很冰。”他淡淡地说。平淡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的起伏,像是他把手递到她的面前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修长的手指白皙得几近透明。这样的手指,此刻竟然给她一种性感的感觉。 “你的手很冰?”她愣愣地看着放在眼前的这双手。
“嗯,很冰。”他望着她,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期待。
好——熟悉的眼神。他真的是很像雷诺。以前在家中,每次雷诺希望她把它抱起来、抚摩它身上的毛的时候,也总是露出这样的眼神。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不是猫,而是人。
“你……”向来吃软不吃硬的她,注定是要败在这种眼神之下了,
“你有按照我昨天教你的方法来摩擦双手吗?”她接过他的双手,把他包裹在自己的双手中开始摩擦。
冰冷的双手,和昨天冷的程度差不多。唉,这样的双手就该冲个热水袋来取暖,不过古代大概没有这东西吧。
“没。”他摇摇头。他只喜欢她来为他取暖,虽然她小小的手根本包不住他的手,但她却依然努力地想要暖和他的手。
看来她昨天是白教了。
“那你就要记住,以后手冷了,要像现在这样摩擦取暖,知道吗?或者泡杯热茶,或者生火取暖。”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老妈子,
他低头看着她,手上似乎有了一丝丝的暖意,“如伊,你的手好暖。”
“废话啦,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成你姐姐了。”外加免费的暖手保姆了。
姐姐?是指晴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我的姐姐。”莫名地,他并不想在她的身上冠上“姐姐”这个词。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你姐姐,只是打个比喻啦。比喻知道吗?就是指差不多的意思。”她撮着他的手,继续道。
“你不是我姐姐。”他继续坚持道。根本不管她刚才拉拉杂杂的一通话。
认真的眼神,紧抿的双唇,让她见识到他少有的严肃。一刹那间,她竟然会产生一种他长大了的感觉。
小孩子大概都会对某些东西特别在意吧。 “好吧,我不是你姐姐。”季如伊翻了翻白眼,耸着肩膀道。
“嗯。”他像是满意于她的回答,垂下眼帘、继续享受着她的服务。
真的很像雷诺。这副满足的表情,让她想要去搔他的下巴。雷诺身上的毛很长,每次抚摩它的身子时,她总是忍不住去搔它的下巴。然后,每当这个时候,雷诺就会露出一副更加惬意的表情,甚至还会“喵呜喵呜”地叫上几声。
不过,小荇的头发很长,没有束起的发丝垂到了腰际。
“小荇,你的头发不束起来吗?”在古代,她所见过的男人之中,只有他是任由一头长发披散而下的。
“我不喜欢束发。”他呢喃着回答,一向喜欢头发无拘束的感觉。自由地不受任何事物的束缚,
“如伊的手有些冷了呢。”他执起她的手,把她的手包裹在他的手心之内。
中和温度,这是必然的。既然他的手热了起来,她的手当然会冷一些, “我的手很快就会热的,安啦。”
“是吗?”他盯着她的双手,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安啦”,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她是想让他放心。
“可是我不喜欢如伊的手变冷。”抬起她的双手、放到他的唇边,轻轻地呵着气。
一股暖气包围着双手,季如伊的脸竟然不由自主地红了。小荇大概不知道他做的这个动作有多暧昧吧, “可以……我的手……”她艰难地想要把话说完。
“你想要我束发吗?”他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耳边轻问。
“也……不是啦。”他越靠近,她说话就越不流畅。“男女有别”果然是至理名言,即使对方还只是个男孩。别过头,她把视线专注于他的发上,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披着发的样子是不错啦,不过我想你如果把头发扎起来的话,可能会让人觉得很清爽。而且扎起来的话,你工作的时候,看东西也不容易被头发挡到啊。”
她难道喜欢他束发的样子吗?他盯着她绯红的面颊, “你的脸好红。”他指出刚发现的事实。
就知道他会发现这事实,毕竟两人之间现在的距离近得可怜, “我只是太热而已。”死也不能说她是因为看他看到脸红。
“哦。”他像是接受了她的解释,随即侧头撩起了自己一撮发丝, “如果你喜欢我束发的话,那就帮我束吧。”若是她喜欢的话,他可以让她来束发。
“我?”
“不行吗?”还是说她不愿意为他束发?
“可是我现在手中没有梳子啊。”况且她这个现代人也不会绑古代男人叉烧包似的头。
无言地,他已经转过身、半蹲下身子,高度刚好让她能为他束发。
柔软的黑发光亮亮的,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伸手抚摩。 “你的头发好软呢。”她不由得赞叹道,手从他的头顶滑到了发稍。
“很柔软吗?”
“是啊,比我的发质好多了。你都不知道,我每次梳头的时候,头发都好容易打结。”他的发就像雷诺的毛般柔顺,
“先申明,我只会编麻花辫哦。”她边说着,手已经情不自禁地开始整理他的长发。
柔柔的、软软的,依稀像以前她给雷诺扎小辫子的情景。
好舒服,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她的身上,有着芳草的气息,让他全身放松。在她的身边,他似乎会变得和平常不一样似的。
“好了。”最后的一股头发编完,她拿着她的备用发带束住了他的发稍末端。
他直起身子,转过头望着她。一向披散着的长发,已被她的手束起。
好特别!他的长相属于古典型,但是却梳着这类现代发型。不能说怪异,只能说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这发型……应该算是适合他吧。
“好了,我得去工作了,你也快点回苓轩吧。”拍了拍他的背,她说道。来到后花园已经有些时候了,若是再不回去工作的话,只怕会被何伯训话到天黑。
“嗯。”他点点头。
“那好,我先走了。”转过身子,她准备从来时的路回去,却意外地被一只手扯住了袖子。
“陪我回苓轩。”他抿着唇,认真地说。
啊?他不是认得路吗?冶艳的双眸里却有着稚气的目光。他真的有十五、六岁吗?还是只有十三、四岁?
“好。”重重地垂下头,季如伊叹了口气。
看来,他算是古代版的雷诺了。
∞ ∞∞ ∞∞ ∞
“如伊,去把凌花厅前厅打扫一下。”
“知道了。”
“如伊,刚才给你的被单晾了没有?”
“晾好了。”
“如伊,何伯让你等会儿把后院的杂草拔一下。”
“哦。”
累!丫鬟的工作果然需要一定的体力。如果真要这样在古代长久生存的话,只怕她不出一年就会挂了。
宛宛不知道怎么样了,该不会也像她这样在某产人家当丫鬟吧。还有那两个小神仙,虽然不想指望他们什么,但是若要回到现代的话,还真的得靠他们。若是让她见到他们两个,非得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服务到家”、“顾客是上帝”的名言。
她会沦落到现今的状况,全是他们两个惹出来的,惟一的附带好处大概就是在东方府认识了小荇吧。虽然没有和他约定过什么时间,但是每天当她午时去后花园的时候,却总能碰上他。早知道就该把相机带来古代,多少也能和小荇留影做纪念,省得以后回了现代留下遗憾。
“如伊,把茯苓膏送到苓轩。”
唉,丫鬟严重不足的东方府就是这样,像她这类的打杂丫鬟基本上都是一人干多份差事的。看来就算钱再多也有办不到的事情,例如东方府很难找到丫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过话说回来,以东方刑尊在外的“名声”,东方府能有现在的人手,大概也能称为奇迹了吧。
“是。”她应道,接过厨房大娘递过来的茯苓膏。
“知道苓轩怎么走吗?”厨房大娘不放心地问道。若是送不到、少爷怪罪下来的话,她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知道。”都去了N次了,就算本来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端着盘子,季如伊从回廊边走向苓轩。苓轩,是东方刑尊住所的主阁,平时多半时间,东方刑尊都会待在那里。外阁主要是药房,而内阁则是他休息睡觉之所。
按照佳儿的描述,东方刑尊应该是个长得不错、但冷漠异常的人吧。不然,佳儿也不会每次从苓轩回来都一脸的心有余悸,活像二次大战的生还者。不知她等会儿见到东方刑尊时,会不会也像佳儿那样两腿发软。
叩!她轻轻地敲了下门。苓轩之外向来没有守卫,不知道是东方刑尊对本身武功的自信,还是他根本不在乎自身的安全。
“进来。”熟悉的声音自木门内穿来。
好熟的声音,中性化的嗓音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这声音应该是……
“小荇?”她推开门,毫无意外地看到了预料中的人。
“如伊?”东方刑尊显然有些意外, “你怎么会来这里?”
“端糕点过来啊。”她用嘴努了努手中端着的盘子,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触目所及,整个外阁内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他了。
“嗯。”他点点头,继续整理着手中未整理完的药材。在他炼丹的时候,他向来不让别人在他身边。
“那少爷呢?”她语带好奇地问道,同时看向他手中所整理的药材。中药药材在她看来,都像是杂草。真的是很佩服那些学中药的人,能够分清每种草药。
“你很想见他吗?”他抬起头,瞥了她一眼。
这……倒也不是。 “只是有些好奇啊。”她把盘子放在圆桌上,想了想,
“听别人说,他应该是个很可怕的人吧。只要是惹恼了他的人,都很难再继续活下去。我虽然有点想见他,但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他而没命啊。”若是在古代赔上一条性命,那就来免太不划算了。
“他不会杀你的。”他静静地开口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杀她。
“你怎么知道?”她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就是知道。”他说得肯定至极。
“即使我惹恼了他?”
“对。即使如此,他也不会杀你的。”如果是她,他可以原谅她不经意地惹恼他。
“可……”等等,她在这问题上和他深究干吗?即使小荇是东方刑尊的药童,平时都待在东方刑尊的身边,但也不见得百分百地知道东方刑尊的心意,就算小荇说东方刑尊不会杀她,也不代表真的会如此。
“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她问。现在的她是不是该考虑回厨房了?
“不知道。”他丢给她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她的目光留恋地看着放在圆桌上的茯苓膏。厨房大娘的手艺果然好,诱人的糕点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你想吃?”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是觉得冷掉浪费而已。”她言不由衷地说道,心里其实爱死了那些点心。
他盯了她一会儿,而后放下手中的药材走到圆桌旁,从盘子里拿起一块茯苓膏,递到她的唇前。
“这是……给少爷的啊!”她吃惊地道。他这样的药童会不会嚣张了点儿?
“可是你想吃,不是吗?”他答得自然。
“但是……”她犹豫着,虽然眼前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没有人会说的。”他像是看透了她的犹豫,说道。
既然对方都那样说了,那么她也只有接受了。季如伊张开嘴,咬住了东方刑尊递来的茯苓膏。软软的糕点不粘不腻,吃下去喉咙间还有着一股清凉感,真的是很好吃。以后回家,要问老妈会不会做这种糕点。
他看着她塞满了糕点鼓起的嘴,又拿起一块茯苓膏递到她面前。
既然有人喂,那她也懒得伸手,张开嘴,又一块糕点入嘴, “唔……你……你怎么不吃啊?”她边咀嚼着糕点,边艰难地问。
“我用午膳前不吃任何东西的。”他给了她答案,继续拿起第三块茯苓膏。
啊?她没有接过他递来的糕点, “也包括早饭?”
“是。”东方刑尊点点头、
“也就是说你早上向来一点东西都不吃?”她睁大眼睛,死瞪着他。
“是。”他继续点头。
老天!他到现在怎么还没得胃癌死掉啊。
“早晨怎么可以一点东西都不吃呢?”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你知不卸道早起吃东西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这是营养平衡你懂不懂?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瘦了,估计原因就出在你早晨不吃东西上。如果你吃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况且三餐不定很容易胃痛,胃痛了就容易得胃病,胃病发展得厉害就会生胃癌,胃癌到最后就会让你‘光荣’地和这个世界说GOOD
BYE,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她一连串地说着,根本不管对方这个古人听不听得懂她的话。
“你在生气?”他盯着她的脸问,虽然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有一大半都听不懂。
“没有。”她否认,把他拖到圆桌边,拿起盛着茯苓膏的盘子重重地放在他的面前, “吃!”以唐朝好丰满的标准来看,他大概会被列为非洲饥民。
“你希望我吃?”他低着头,询问她的意见。
“我是不希望你得病。”她几乎可以预见到10年后,他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而千年后考古学家若是有幸挖出他的遗骨,会发现此古人死于厌食症。
“来,张开嘴!”她强压着他坐下,拿起一块茯苓膏伸到他的嘴边, “啊!”她做着张开嘴的口型。
他合作地张开了口,让她喂他吃。
“以后每天早上都要记得吃东西,知道吗?”她叮嘱道。
他盯着她, “我吃了你就会陪着我吗?”
“会。”她随口答应道, “来,再吃一块。”
而门外——
手拿着药材的药童两腿发颤地站在门口,努力地睁大他的眼睛。天!他不会是眼花了吧。少爷他居然在和人——吃糕点?!
季如伊回忆录之NO.4
我喜欢你在我身边的感觉,也喜欢你陪伴着我的感觉,只是当我不经意地看着你的眼眸时,总是不自觉地会被你的眼眸所吸引。明明该是纯真无邪,为什么却还有着这么强烈的执着呢?
∞ ∞∞ ∞∞ ∞
“如伊,你会陪我吗?”低喃的声音在前院的围墙边响起。
“会。”撕下一片手中的馒头,季如伊喂东方刑尊吃着,
“乖,吃东西,这样以后才不会生病。”为了防止早上他不吃东西,她每次见面都会在身边带上馒头喂他。
“我不会生病。”他无异议地张口吃着她喂的馒头,边吃边说。即使真的得病,他也会自己治好。
“是吗?”她明摆着不相信。
“是。”他回答得很肯定。
他爱说是就是吧。季如伊把手中最后一片馒头塞进了东方刑尊的嘴里,
“小荇,等会我再帮你束个发。”几天下来,她对他的头发已经玩上瘾了。为了给他束个正常的古代发型,她甚至特意去向佳儿学习,弄得现在佳儿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暧昧的眼光。
“好。”东方刑尊点点头,转过身,半蹲下身子。
柔软的黑发真的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了。真不知道古人究竟是怎么保养头发的,发质居然比她这个现代人的都还要好。
季如伊抚着东方刑尊的长发,掏出特意带出来的梳子梳理着。还记得小时候很喜欢给洋娃娃梳各种各样的发型,如今倒是在小荇的身上彻底实现了她的梦想。而且每次给他换着不同的发型时,都会让她产生一种新的惊艳,仿佛完成了一件美丽的作品般。
“如伊……”淡淡的声音扬起。
“呃?”
“你真的会陪着我吗?”
“会啊。”这问题他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会一直陪着吗?”
一直?她沉默着,拿起绸带把他的发束起。来到古代,能够认识小荇这个如弟弟般的男孩真的很好,但是她到底是个现代人,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应该不行吧,我总归是要回家的啊。”几天下来,她已经发现小荇似乎特别地粘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缺乏朋友的关系。
“回家?”他重复着从她口中听来的新名词。
“是啊,每个人都有家的。我只是暂时在这里当丫鬟,总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家中去的。”不过在回家之前得先找到宛宛和那两个小神仙,否则怎么回都不知道呢。
他转过身子,盯着她道, “难道不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吗?”他想要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她身上的气息会让他安心。
“当然是……”才说着,她的目光不由地望见了一个让她印象深刻的身影, “唔,他真的还在啊。”她喃喃自语着。
“你在看什么?”他望着她聚精会神的样子问道。
“凤曦人。”她答道,目光仍然望着红墙之外跪着的身影。从她现在的这个角度,可以轻易地从墙孔中看见凤曦人和安培儿。
到今天,应该已经是凤曦人跪着的第11天了吧。若照常人来算的话,恐怕已经早登极乐了。而他能够支撑到现在,真的是很不可思议。该是为了安培儿吧,即使她和凤曦人没有说过任何的话,但是她也可以看得出,凤曦人有多爱安培儿。若是有一天她也能找到一个如此爱她的男人,为了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的男人,大概她做梦都会偷笑吧。
不过,在现代社会,像凤曦人这类的男人大概已经绝种了吧。
凤曦人吗?东方刑尊顺着安培儿的目光朝着墙孔外望去,看到那已褪了色的袍子。凤曦人居然还跪在那里。是真的希望他去救安培儿吗?
明天就该是最后一天了吧,安培儿的毒发作之期。届时,即使是他也救不了安培儿。而凤曦人会和安培儿一起死呢,还是会独自一人活下去。
“你说过你不会可怜他的。”他站到她的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她明明答应过他,不会再去可怜凤曦人的。而他也不愿意看到她去可怜别人,她只要陪着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只是在惋惜而已啦。”她甩了个白眼,绕过他继续看着墙孔之外的人,
“如果少爷肯救安培儿就好了,这样凤曦人就不用再继续跪下去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谁都希望看到,如果要以悲剧收场的话,就未免太可惜了。但是想归想,她也不敢真的冒着丢性命的危险去求众人口中恐怖到极点的东方刑尊。
“你喜欢他?”东方刑尊眯起眼,不悦地问道。
啊?!喜欢?这是哪门子的说法啊!季如伊头痛地看着东方刑尊,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去喜欢他。”都已经是快死的男人了,而且还那么爱他的老婆。只要不是白痴都该知道不能喜欢这样的男人,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是唐朝的人。
“只是有点欣赏他啦。能够为了安培儿付出一切,一个女人最希望的就是能碰上这样的一个男人。”虽然以她18岁的年龄,说这话好像早了点,“况且凤曦人现在瘦得已经不成人形了,我刚来的时候看到过他的长相,应该算是俊秀的吧,以前一定迷死过不少的女人。”她自顾自地说道,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每多说一个字,对方的表情便阴沉一分。
“你真的喜欢他?”他直直地盯着她,拽着她的手腕。
冰凉的手指抓住她的手腕,一股寒意直刺心扉,“小荇,你放手啦!”现在的他有点莫名其妙。
“你喜欢凤曦人吗?”他依旧执着于先前的问题。
“不是都和你说了没有嘛!”她扭动着手腕想要脱开他的钳制。虽然小荇的样子看起来纤瘦,但想不到他手指的力气会那么大。
“你到底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他生气的表情。
“你觉得他比我好看吗?”他突兀地来了一句,俯下身子把脸凑近她。
大特写啊!略带孩子气的脸庞,细致的皮肤连毛孔都几乎看不见,长长的睫毛如同芭比娃娃般眨呀眨的。季如伊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连他呼出来的气息都让人觉得好闻。
“这——很难比较啊!”她呐呐着说。不同的类型,实在很难让人比较。小荇属于容易激发起女人母性爱的类型,而凤曦人则是那种会让女人产生安全感的男人。不过若真的只以相貌来做区别的话,恐怕还是小荇更略胜一筹吧。
难比较吗?也就是说凤曦人在她的心目中还占有着位置。东方刑尊抿了抿唇,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如伊她只该注意他一个人就可以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去注意别人呢。对于她,他破了好多例,他绝对不允许她去喜欢凤曦人。
疼啊!手上八成会留下淤青了。 “小荇,你先放……”
“凤曦人不会喜欢你的。”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说, “他所喜欢的只会是安培儿。”
废话,这是白痴都知道的事情。要不然凤曦人又怎么会为安培儿跪上那么多天呢。 “我只是欣赏凤曦人啊,即使安培儿快死了,他也……”
“我不会让她死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我绝对不会让安培儿死的,凤曦人只能去喜欢安培儿。”
“啊?”她愣愣地看着他。要不要安培儿死、救不救安培儿,好像应该是东方刑尊的事情吧。就算小荇是东方刑尊身边的药童,也不一定能说服他救安培儿啊。
“小荇,我知道你是好意想要救安培儿,但是……”
“我一定会让安培儿活下去,所以你不许去喜欢凤曦人!”
这……他们的对话,怎么感觉是鸡同鸭讲啊!
∞ ∞∞ ∞∞ ∞
夜,沉沉的,天际中只有几颗星还在闪烁着。
男人抱着妻子,依旧跪在红墙之外。数天不吃不喝,他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如今还能坚持跪在地上,应是那股毅力妁支撑吧。整个身体都麻木了,即使是抱着妻子,但手上却没有任何的感觉。干裂的嘴唇,干枯的头发,若是不知情的人,决不会想到他就是武林中俊秀出名的凤曦人。
培儿,他最重要的妻子,亦是他最爱的人,如今却沉沉地睡着。看起来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般地睡着。依旧娇艳的面容,却没有人知道她是否能活过明天。
红门缓缓地推开,开门的声音使凤曦人艰难地抬起了头。
是他——东方刑尊!纤瘦的身子,稚气却冷漠的脸庞,以及那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楚的朱砂痣。
“你……”凤曦人想要说话,却因为太久没开口了只能发出单音节。
“没想到你真的能跪上那么多天呢。”东方刑尊慵懒地瞥了眼凤曦人,不甚在意地说。如果不是因为如伊太过在意凤曦人,他根本就不打算出来管凤曦人的死活。
是的,他可以置凤曦人于死地,但若是这样的话,如伊想必会伤心吧。伤心……他竟然会去在意一个人是不是会伤心。因为她是如伊吧,是肯为他取暖的人。
“你……肯救培儿吗?”沙哑的声音难听得过分。
“若代价是要你的命呢?”东方刑尊不甚在意地问。
“可……以……”只要培儿不死,什么都可以。
这就是如伊欣赏的男人吗?消瘦的面颊、凌乱不堪的外表,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如伊欣赏。东方刑尊睨着跪倒在他面前的男人,
“那好,我会救安培儿。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你以后所喜欢的女人只能是安培儿。”
“你真的肯救……培儿?”凤曦人颤声问道。
“是。”东方刑尊低下头,盯着凤曦人, “那么你的回答呢?”
培儿终于能得救了。 “好。”凤曦人应了声,同时昏了过去。如果培儿能得救,那么他也无憾了吧。
“少爷,他们两人……”站在东方刑尊身后的家丁不安地问。
东方刑尊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着的两人, “把安培儿抬到竹阁。至于凤曦人,就抬到倚莲阁让姐姐去照顾吧。”
救了安培儿之后,凤曦人便只能去喜欢安培儿一个了……但是……喜欢,又是什么呢?
∞ ∞∞ ∞∞ ∞
收回手中的天蚕丝和银针,东方刑尊看着还处于熟睡阶段的安培儿。
血红莲,算得上是天下的至毒之一,中了此毒的人并不会马上死亡,而会昏迷上12天。12天之中,病人看起来像睡着了一般,面色只会更加红润、皮肤也会更加光洁。但一过12天,毒就会在体内运转,人会全身腐烂而亡。
不过,血红莲可不是轻易能得到的毒药,普天之下,能够拥有血红莲的人相信不会超过5个。而安培儿在武林中,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大人物,究竟是什么人会对她用这种毒呢。
咔!门声响起,一道身影急冲冲地闪进竹阁。
“尊,你真的肯解安培儿的毒?”没有了平时的矜持,东方晴急切地问道。
“已经解了。”他起身,把丝线和银针放回盒中。
“解了?你真的解了?!”不敢置信的声音骤然响起。
“姐姐真的那么关心吗?”东方刑尊挑了张竹椅坐下,拨弄着垂落在肩膀上的发丝。
“我只是……”该怎么说呢,她喜欢的是凤曦人,安培儿若是死了的话,怕是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是,若安培儿真的死了,凤曦人也不会独活吧。若是如此,她宁可凤曦人活着、和安培儿一起活下去,
“她怎么还不醒?”她望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安培儿。
“明日午时之前,自然会醒。”东方刑尊淡淡地说,
“至于凤曦人,姐姐你想照顾就照顾吧。”姐姐喜欢凤曦人,他再明白不过,但是他却向来只在旁边冷眼观看。
凤曦人……她自然会去照顾。东方晴眼神一黯,“尊,你怎么会突然为安培儿解毒?”她问道。之前她苦苦哀求,尊都不为所动,却在她不抱希望的时候,家丁突然来报、说是尊要为安培儿解毒。
“因为要让凤曦人答应我一件事情罢了。”会为安培儿解毒,该说是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胸口中的不舒服,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因为如伊说她欣赏凤曦人吗?
“事情?”东方晴不解。尊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凤曦人来答应呢?
“没什么,姐姐不需要知道。”而他也无意多说。救安培儿,并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想让如伊知道,凤曦人喜欢的只会是安培儿。而如伊——根本没有必要去喜欢凤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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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熟睡着,双眉却还是紧皱着。是因为不放心吗?不放心安培儿的生死,所以即使昏迷之中,依然会紧锁双眉吗?
东方晴凝视着躺在床上的凤曦人,双眸中露出丝丝柔情。如果可能,她多希望自己是他心中所爱的女子呵……即使会失去性命,但却依然幸福。
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发,最后流连到他紧锁的眉头。尊已经解了安培儿的毒,此后他的心中该只剩下安培儿了吧。而她则会是他的朋友,但是——也只是朋友而已。
“曦人,你知道吗?我好爱你。”喃喃地,她把头轻放在他的胸口,
“爱你很久了,从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可能就已经爱上你了吧。若是安培儿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话,若是我比她更早认识你的话,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呢?好想叫你曦人,但是当着你的面,我却永远只能叫你凤大哥!”
这是她的悲哀,而此生还有可能会碰到一个她如此想要去爱的男人吗?
“培儿……”床上的男人呢喃着。
是啊,即使是在熟睡中,他会喊的名字依然只是安培儿。贝齿不由得咬着下唇,不想承认,但她却知道自己是在嫉妒。正因为他爱安培儿如此之深,才让她更加爱慕着他吧,为他的重情重义,为他的用情之深。
抬起头,她望着呢喃着的男人,“凤大哥。”
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凤曦人适应着照入眼睛的光线。
“凤大哥,你醒了吗?”
“是……晴姑娘吗?”熟悉的声音,应是东方晴吧。为了培儿,她该去求过东方刑尊无数次了吧。他不是不知道东方晴的心意,但是他的情只能有一份,而这份情早已给了培儿,再没有多余的可以给她了。
“培儿怎么样了?”他的脑海中只记得东方刑尊答应要救培儿,自己一得到保证,便坠入了黑暗中。
“她很好,尊已经帮她解了血红莲的毒。”
“是吗?”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那就好。”培儿,他终于能再看到她的笑颜了。
“你——真的为了安培儿什么都肯付出吗?”东方晴咬了咬牙。复杂的心情,却分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是不是也能关心一下她呢?
“培儿对我而言,比我自己更加重要。”他望着她,温和地道,
“晴姑娘,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为了培儿,你想必也好几天没有睡好吧。我一直把你当成是很重要的妹妹来看待,以后,也会一直如此。”
妹妹……他知道了吗?知道了她对他的心意?既然尊能够看透她爱着凤大哥,那么凤曦人自然也会知道吧,即使她从来都没有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她转过头,回避着他的视线, “尊说,你答应过他一件事情。”
“恩。”他点头道,虽然他自己都奇怪东方刑尊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是……什么样的事情?”莫名地,她竟然想要知道。
“从今以后,只爱培儿一个。”即使东方刑尊不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也会如此做。
只爱……安培儿吗?而她——则是他一辈子的妹妹吧。这一次,真的该断了吧。
∞ ∞∞ ∞∞ ∞
东方刑尊救了安培儿的消息,一夕之间传遍了整个东方府。毕竟凤曦人已经在门口跪了那么多天了,早就有无聊人士拿此时来开盘下注了。而东方刑尊的这一举动,更被东方府上下一致认为是难得一见的善心大发。至于究竟主子受了什么刺激而导致发善心,却没有人知道。
“小荇,你知道吗?少爷救了安培儿。”苓轩里,季如伊正吃着糕点。每次端着糕点来苓轩,一半的糕点铁定是进了她的肚子,而另一半,则是她规定他一定要吃下,省得以后老了胃部发生病变。
“知道。”他老实地吃下指定食品,回答道。
也对,他是东方刑尊的药童,这方面的消息自然是他知道得比较快。不过说也奇怪,她端点心来苓轩都已经好几次了,居然没一次能碰上众人口中的冷血主子东方刑尊,每次都只有小荇一个人在这里整理药材。
“现在大家都在说这是少爷难得一见的善心大发,当然啦,也有人说是少爷撞邪了。不过,安培儿得救了就是好事,凤曦人跪了那么多天,总算是有回报了。”虽然凤曦人和安培儿究竟会如何发展一点也不关她的事情。但人总希望事物会有美好的结局。
善心?撞邪? “我说过我不会让安培儿死的。”即使如伊真的喜欢凤曦人,凤曦人也不可能会喜欢如伊。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莫名地好了些。
“对了,是你去劝少爷救安培儿的吗?”这点她一直觉得很奇怪,那天上午小荇才当着她的面说会救安培儿,到晚上,东方刑尊就真的救了安培儿。
“你用不着去想,反正凤曦人和安培儿很快就会离开东方府的。”而她,只要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她看着他,拿出手绢擦拭着他唇边的糕点屑。
“你难道不替他们高兴吗?”虽然他有时候是沉默了点,但还算是个听话的弟弟。如果老爸老妈真的给她生一个像小荇这样的弟弟,她大概会兴奋地昭告全世界吧,然后,每天都会尽心尽力地打扮他、给他整理头发,带他去公园玩耍。
“为什么?”他享受着她的擦拭,同时把手递到她的面前。高兴,有必要高兴吗?只要是他想要救的人,自然可以救得了。
“因为这样就是一个很美满的结局啦。”她自然地接过他的手,开始熟练地搓了起来。如果她不给他摩擦起热的话,他永远会任由一双手冷成冰块,再下去她都快成了他的人工热水袋了。
“他们之间的爱真的很让人羡慕呢。”任何人都会希望有人如此待自己吧,安培儿真的很幸福,找到了凤曦人。
爱?长长的睫毛微微一眨,那是什么?情感的一种吗?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你怎么了?”季如伊见他不出声,随即问道。
“没什么,有人来了。”他甩了甩头,目光瞥向红木檀香门。
“有人来了?”她张大眼睛四处望着,却没有发现周围有半个人影, “真的有人来了?”她怀疑道。
“嗯。”
“可是……”剩下的话因为出现在门口的两人而自动消音。真的是有人来了,而且还是凤曦人和安培儿。
一白一红的璧人相互搀扶着走进了苓轩。虽然凤曦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连站都站不稳,但望着安培儿的眼神却是深情款款的。
至于安培儿,虽然算不上是绝色美女,但是眉宇间却别有一番风情,看得出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而她——季如伊,此刻看见他们两个人的感觉倒颇有追星族见偶像明星的感觉。毕竟这种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从头到尾也没有和他们说上过半句话。但是,从来到东方府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经注意到凤曦人和安培儿了,后来又从一大帮的丫鬟家丁口中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们给她的感觉有点遥不可及、仿佛电影明星那般,而此刻,他们居然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老天,追星族看到偶像明星时全身细胞都兴奋的感觉她现在终于能体会了,因为她现在就有着这种感觉。
“小荇,他们……是凤曦人和安培儿吧。”唉,她现在是连说话的语气都已经是兴奋状的了。
“是他们。”东方刑尊看着满脸兴奋的季如伊,转而把视线移向了慢慢走到他面前的凤曦人和安培儿。
“要走了?”从他们身上背着包袱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如此吧。
“是的,所以我特意带着内人来向东方少主辞行。很感激你救了内人。”凤曦人对着东方刑尊抱拳道,丝毫没有注意一旁已然呆愣住的季如伊。
啥?!东方少主?救?难道小荇是……
季如伊回忆录之NO.5
当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闻名不如见面”。拜托,你怎么看都不像他们口中的冷血人物啊。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喜欢撒娇的弟弟,即使——你和我同年。
∞ ∞∞ ∞∞ ∞
她没听错吧,凤曦人居然称小荇为东方少主,还说感激小荇救了安培儿。呆呆地看着东方刑尊,季如伊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东方少主啊,就她所知,整个东方府里,应该只有东方刑尊会被人这样称呼吧。
“我只是不想你去喜欢其他人罢了。”东方刑尊淡淡地道,继而转头望着季如伊, “如伊,手冰。”他对着呆成木头的人说。
不是吧,小荇居然回答了凤曦人的话,这是不是代表小荇和东方刑尊之间其实是可以划上等号的?
“手。”淡淡的声音再一次地催促。
“哦,好。”季如伊猛然地回过神来,继续搓着东方刑尊的手。之前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东方刑尊居然会把手递给一个女人。凤曦人和安培儿讶异地互看了一眼。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没想到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以冷血闻名江湖的邪医东方刑尊据说残忍得让人发指,即使有千百个人死在他的面前,恐怕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上一下。但这样的一个男人,可能把手递给一个女人,让其揉搓吗?还是他们大病未愈,看到了幻觉?
“姐姐知道你们要走吗?”东方刑尊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凤曦人要走,姐姐恐怕又会独自心伤吧。
“知……道。”勉强把视线拉回,凤曦人道,
“刚才我和培儿已经去倚莲阁向她辞行过了。”对于东方晴,他真的无法回报她,只希望她能够早日找到所爱之人,不要再把心放在他的身上了。
原来——他们已经去过姐姐那里了。 “没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吧。”
“此生我会只爱着培儿一人。”凤曦人坚定地回答,回望着身旁搀扶着自己的妻子,相视一笑。
“只要你遵守就可以了。”东方刑尊说着,视线却只看着季如伊。
小荇真的是东方刑尊吗?季如伊仍然在消化新发现的事实。虽然现在小荇和凤曦人的对话,让她听得云里雾里,但却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小荇似乎真的就是东方刑尊本人,就是佳儿口中恐怖得会让人心里发毛的少爷。
“那么告辞了。”凤曦人和安培儿拜别道。才转身,凤曦人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来,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我想或许还是告诉你会比较好。对培儿下毒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从她的武功招式来看,颇像是冰冥宫的人。但是她下完毒之后,却又让我来找你,说是世间只有东方少主可以解此毒。”在他看来,那妇人根本没有意思要取培儿的性命,倒更像是用培儿来做实验,看看东方刑尊是否真的能解血红莲的毒。
“是吗?”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在那荒芜的记忆中,依稀有过冰冥宫的存在。三十来岁的妇人,难道是她吗?
“好了,我们走了。”凤曦人低头,对着安培儿道。
“嗯。”安培儿微颔首,搀扶着相公步出了苓轩。
“东方刑尊有些不像武林中形容的那样。”一出苓轩,安培儿便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东方刑尊本人,除了冷然了些,她看不出他有多阴狠毒辣。
“大概是因为他身边的少女吧。”凤曦人笑了笑。刚才的东方刑尊和那几日他在门口所见的东方刑尊,不能说不是同一个人,只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人觉得判若两人,
“也许,以后东方府会有些改变吧。”
因为刚才的那名少女而改变……
东方刑尊看着已走出苓轩的凤曦人和安培儿,转头望着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季如伊,
“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研究似的眼光看他,像是从来不曾见过他一样。
“你是——东方刑尊?”季如伊呐呐地问。脑子好乱,谁来告诉她刚才是她听错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人惧怕的恐怖少爷啊。像雷诺的小荇怎么也和冷血挂不上半点勾啊?
“是。”他的点头让她觉得有人往她头上敲了一棒。
“可你不是药童吗?”她仰起头,扯开嗓门问。
“不是。”他摇摇头, “是你说我是药童的。”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药童。
啊?敢情是她认错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东方刑尊?”若是他早点告诉她的话,她也不会到现在才知道这个事实。突如其来的惊吓并不好受,若是多来几次,寿命肯定会缩短。
“你没问。”他答得理所当然。
轰!她现在有股冲动,想要直接把拳头轰上他的脑门, “我有问你名字的,你自己说你叫荇的。”
“是刑。”他纠正道,他只是不想她喊他为尊而已。没有任何的原因,只是不想。
“荇”和“刑”音同字不同,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她弄错了?!莫怪乎,那天她和佳儿说遇见他的情景,佳儿会那么吃惊、直接说是她在做梦。
但是,他这副可爱的长相和偶尔向她撒娇的行为也要付上一大半的责任,这让她死活也联想不出他就是东方刑尊。
“你……”稚气的面庞、专注的神情,犹如雷诺趴在她的面前,让她想发火都发不起来,
“算了。”她吐了口气,搔了搔脑袋。现在和他争论他是不是东方刑尊根本毫无意义。事实都已经摆在面前,她只有接受的份儿。
“不过还好,你救了安培儿。”她习惯性地伸长手臂拍着他的背,这大概是她惟一值得安慰的。他怎么看都像是宗教画像中头上顶个光圈,然后佛光普照、博爱世人的那种类型。若是他不救的话,她的幻想大概也会彻底破灭。
他凝视着她脸上的一丝笑颜,
“你开心啊?”他伸手拨了拨她垂落在耳边的发丝,即使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她对他的态度还是如同对待小荇一样呵。他喜欢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她的情绪似乎总能传染到他的身上,让他不由地安定。八年来的安定,连心都一并安定。
“算是。”季如伊耸耸肩膀,
“他们两个人那么喜欢对方,若是其中一个死了的话,那剩下的另一个未免太孤单了。”电视电影中若是悲剧结局的话,大概其中一个死了片子也就结束了。但若是现实中呢,剩下的另一个人又该怎么度过漫长的岁月,又该怎么去回忆以前的日子呢?
“喜欢?”他的手停住了,这个他全然不明白的词竟然能从如伊的口中说出,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是那种想要和对方在一起、不想分开的感觉啊。”她拉下他的手,自然地搓了起来。虽说他是东方刑尊,但她还是忍不住把他当成以前的小荇来看待。而对小孩子解释“喜欢”两个字,这个解释应该会让他比较容易接受吧。
想要和对方在一起,不想分开?他怔怔地看着她。没有道理地,从如伊出现在他视线的第一天,他就不想和她分开,想要她陪着他,连姐姐都不曾让他有过这样的感觉,但如伊却可以。
他的手,会在她的手心中慢慢地变暖……
“我也不想和如伊分开,想一直和如伊在一起。”弯下腰,他对她郑重地说。
“呃?”她一愣,他究竟在说什么啊?
“所以——”
“什么?”
“我喜欢如伊。”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不想如伊去喜欢凤曦人吧。因为如伊喜欢的只能是他——东方刑尊。
啊?!揉搓着的手直接愣在半空中,他——在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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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冥宫——
积雪皑皑,冷风刺骨。无愧于它的名字,冰冥宫正是矗立在终年冰天雪地的天山之颠的。
黑色的面纱遮住妇人的面庞,没有人清楚这面孔之下的神情究竟如何。
“东方刑尊真的解了安培儿的毒?”清冷的声音从妇人的口中发出,虽然动听,却也让人发寒。即使只是普通的说话,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是。”妇人面前的黑衣男子恭敬回报, “属下按照夫人的意思一直埋伏在东方府外,前天确实看到已经痊愈的安培儿和凤曦人离开了东方府。”
东方刑尊……没想到他真的解了血红莲的毒。
“凤曦人是如何让东方刑尊为安培儿解毒的?”就她所知,东方刑尊该是不关心旁人死活才是。而以凤曦人的武功,根本无法胁迫其为安培儿解毒。
“不吃不喝地在东方府门口跪了11天,直到第 11天的二更,东方刑尊才出府答应为安培儿解毒。”
妇人的手指轻轻一收。凤曦人他跪上了11天吗?当初她在安培儿身上下毒,虽然是想要看看东方刑尊的医术是否如传闻般的厉害,但同时,也是出于对凤曦人和安培儿之间那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怨恨。他们有着她想得却得不到的东西。而她,向来喜欢把这种东西在她面前摧毁。
“要属下除去凤曦人和安培儿吗?”黑衣男子小心翼翼地询问。以现在凤曦人和安培儿大病初愈的状况来看,他的武功已足够除去他们二人。
妇人微微一怔,“不必了。”反正她想要见识东方刑尊医术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凤曦人和安培儿……日后再说吧, “你记清楚东方刑尊的容貌了吗?”
“记清楚了,属下还找了洛阳城最好的画匠,按照属下的描述,画下了东方刑尊的画像。”仿佛知道妇人的心意,黑衣男子从身边掏出画卷,恭谨地递给妇人。
玉手一捻,画卷展开。画中人玉树临风、清秀出尘,双眉之间,有着一颗艳红的朱砂痣……
他像“他”呵……
微微一颤,妇人合上画卷,站起身子, “这件事不许告诉宫主。”
“是,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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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第一次有男生当着她的面轻松地说出喜欢两个字,实在是够劲爆的。季如伊边扫落叶边回想着那天的情景。对于小荇……呃……或许现在应该称为小刑才是,对于他说的那些“要她陪着他”之类的话她早就已从习惯听到麻木了,但是他说的喜欢,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而当时,听了他的话,无可避免地整张脸都红得快沸腾了。如果是在现代的话,她几乎已经可以联想到在樱花飘落的花瓣中,翩翩少年站在树下对着漂亮的女生表白心意。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当然,以上纯粹是受日剧影响过深。
然而,现在是古代,她也不是什么漂亮的女生。虽是女的,不过从小到大,近到街坊邻居,远到好儿百里之外的亲戚,也没有一个人说过她漂亮,顶多就是可爱、勇敢、不怕生之类的形容词。
所以,在脸彻底地红过之后,马上便冷静了下来。小刑所说的喜欢,应该是指那种类似姐弟般的喜欢吧,就如同家里的雷诺很喜欢粘着地一般。
“哇,如伊!”一声不算大的叫嚷老远地传来,让正在扫地的季如伊抬起了头。
是佳儿!平时说话小声的佳儿此刻却破天荒地大声喊,实在是不容易,更何况她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怎么了?”季如伊看着跑得满脸通红的佳儿间道。
“如伊,听……听……听说你成了少爷的随身侍女了。”停住脚步,佳儿喘着气努力地把话说完,目光之中充满着无限的同情。老天!随身侍女,光用想的就让她心里发毛。当少爷的随身侍女,被认为是东方府里最大的“肥”缺。虽然在丫鬟中的地位崇高,但却没有人肯自动跳下这个火坑。毕竟地位崇高是好,但性命还是要顾及的。若是一个不小心惹得少爷发怒的话,很可能就被毒到不成人形。
不过好在少爷倒也没有要求过要随身侍女,所以东方府里的丫鬟倒也乐得清闲,而现在……
随身侍女?季如伊疑惑地眨了眨眼,她怎么不知道?
“我刚听总管说的。”佳儿听到这消息后,差点当场摔倒。
哦,原来是何伯说的,季如伊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见过何伯,难怪她还不知道这事。
“听说是少爷亲自要求的。”这等于少爷钦点了,她可以预见如伊以后在东方府的日子会如何难受了,现在只希望如伊以后能够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惹恼了少爷。
原来是小刑去向何伯要求的啊!季如伊了然地点点头,随即一愣。
她——什么时候成他的随身侍女了?! “你说我变成少爷的随身侍女了?”她盯着佳儿,怀疑地问道。
“是啊,你不知道吗?”佳儿点点头。看如伊现在的口气,仿佛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废话,她当然不知道了。若是知道的话,早就去找东方刑尊了。
“啊,是少爷来了。”无意中瞥到不远处走来的身影,佳儿一声惊呼。
东方刑尊纤瘦的身影后,还跟随着数名东方府的侍卫家丁。
少爷长得真的是很好看,若不是他浑身散发着那种让人害怕的气息,恐怕会有不少女人迷上少爷吧。但就是因为他是整个东方家的尊——东方刑尊,江湖上以见死不救闻名的东方刑尊,所以,女人对他的看法向来是连远观都省了,更何况是近玩。
“如伊,退后,别忘了等会少爷走近的时候要弯腰鞠躬。”佳儿小声地对着身旁的季如伊道,提醒着对方该有的礼数。每次在路上碰到少爷的时候,她的手心都会冒出一层冷汗。唉,玉皇大帝保佑,希望这次也可以安全地度过,不要惹恼了少爷才好。佳儿正在惶恐着,却被身旁一道如雷的吼声彻底打破幻想。
“东方刑尊!”如同狮子吼般的叫声使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吼声的发源地。在东方府中,没有人敢这样大声地直喊少爷的名讳,即使是少爷的姐姐东方晴也不曾如此过。
老天,如伊她该不会是不想活了吧。佳儿目光呆滞地盯着身旁的季如伊,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如伊,你……”身为朋友,她是该劝阻如伊。但是,以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怕是连她自己的性命都难顾。她……她还想留着这条命嫁人的啊!
“如伊?”东方刑尊望着冲到他面前的人,脱口叫道。本只是来这里安排一下府内的人手,没想到却会看见她。
少爷——在喊丫鬟的名字?向来甚少记住人名的少爷竟然会喊出丫鬟的名字?!众人一致地把目光从季如伊身上移到了东方刑尊的身上。
“我问你,为什么我会成为你的随身侍女?”季如伊用手戳着东方刑尊的胸膛,问道。她要成为他的随身侍女,但她本人却一直都不知情。如果不是佳儿来告诉她的话,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不是吧,居然有人敢用手戳少爷!而少爷居然没有把眼前的丫鬟当场毒死。
“哦,这是我刚才吩咐何总管的。”东方刑尊云淡风轻地说,任由季如伊戳着他的胸膛。
她当然知道是他吩咐的,但这根本不是重点。“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吩咐何总管这件事?”无缘无故地,竟然会想到要她去当他的随身侍女。
“因为我说过我喜欢如伊啊。”他说得一脸理所当然,丝毫不在意周围一大片的抽气声。
他们……没听错吧,少爷刚才说了什么?是“喜欢”两个字吗?江湖上人见人躲的少爷居然会对一个丫鬟说出“喜欢”二字,打死他们都难以相信。还是说——少爷真的撞邪了?
喜欢?季如伊猛然地翻了个白眼。他说这干吗?
“如伊不是说喜欢就是想要一直和对方在一起、不想分开的感觉吗?”他气定神闲地继续说,伸手握住她停在他胸膛上的手。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如果这感觉就是所谓的“喜欢”的话,那么他喜欢她,所以把她安排成为随身侍女,随时在他身边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她是说过,但是——“这……”
“还是说如伊不想和我在一起?”他低头盯着她,他不喜欢,不喜欢她口中会说出否定的答案,既然他喜欢她,那么她也该喜欢他、想要陪在他身边才是。
不想和小刑在一起?季如伊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严格说起来,她应该是想和他在一起的。他很容易激发起她的鸡婆个性,让她忍不住地想要照顾他。不可否认,她来到古代后,只有她一个人的孤单,寂寞、恐惧因他的缘故而消失了一大半。
他不多话,但是却能静静地在一旁听她拉拉杂杂地说上一通的废话。即使他有时候有些任性,但她却觉得他的任性有些可爱。
“也不是啦,只不过你好歹应该事先和我说一声啊。”这是最起码的尊重,而不是让她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个事实。显然,某人压根忘记了她现在是在东方府里当丫鬟的事实,而眼前的男人,则是她的主子。
“那你现在知道了。”东方刑尊指着事实道。
是啊,是知道了,只不过——“他们怎么了?”季如伊指着周围一大片下巴掉地的人问。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呆楞到如同木头人一样、一动也不动的地步。尤其是佳儿,此刻的表情好像见鬼一样。
“不知道。”东方刑尊不甚在意地说。对于旁人,他没有兴趣去猜想。
“你们没事吧。”季如伊搔了搔头,询问周围的人。
“没……事。”众人说得极其艰难。天知道,他们此刻真的希望有一根棍子能够彻底地打昏他们。谁来告诉他们,究竟是少爷撞邪了?还是他们撞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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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管是少爷撞邪了还是他们撞邪了。季如伊到底还是东方府的丫鬟,并且在一大片崇拜的目光中,光荣地当上了东方刑尊的随身侍女。因为只有她,敢在东方刑尊的面前大呼小叫、指手划脚。
也因此,整个东方府上上下下对季如伊尊敬有加,就差没有把她当成神仙来膜拜了。毕竟在东方府里只有她能让少爷改变主意、发一下善心,使得东方府向来紧张的气氛得到暂时的缓和。
“如伊……”一声救命似的叫喊,毫无例外地在卷阁响起。
“怎么了?”季如伊抬起头。自从当了东方刑尊的随身侍女之后,喊她的人一下子暴增。
“小玲刚才不小心把少爷平时用的青瓷碗给打破了。”
“打破了?”这事来找她干吗?
“是啊。”
“只是一只青瓷碗,应该没什么吧。”
“什么没什么,那是少爷平时常用的。”光用想的就让人有直接去上吊的冲动,毕竟吊死也比被少爷用那些不知名的毒药毒死的好。
“很严重吗?”季如伊差点忘记东方府的人有多怕小刑了。
“很严重。”这是不用怀疑的。
“那……知道了,就说是我打破的好了。”
“如伊……”又是喊救命的声音。
“又怎么了?”
“少爷说要茯苓膏,但是厨房的李大娘做成了桂花膏。”
“那就再去做一份茯苓膏啊。”
“可是少爷现在就要啊。”再做的话,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啊? “那……就说是我要吃桂花膏吧。”
“如伊……”
“说吧,怎么了。”
“张大妈在乡下的外孙快要出生了,张大妈想要回家看女儿。”
这好像不关她的事吧。 “那让张大妈向何伯去请假啊。”
“可是何伯说要少爷批准才行。”而少爷那边,没有人有那个胆子去说。
哦。 “那……我去和少爷说吧。”
“如伊……”
“不是吧……”到底还有完没完啊!
“少爷正在到处找你呢。”
“可是我正在整理书籍啊。”一堆堆的书籍,显然是要好好整理一下。
“哎,这个有人会干,你先去少爷身边吧。”若是少爷发起火来的话,整个东方府都会灰飞烟灭,而他们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但是……”
“别但是了,你只要记得你是少爷的随身侍女,一步都不离少爷就是了。”
“啊……”按照忠狗模式吗?
季如伊回忆录之NO.6
在我身边,你真的会感觉到安心吗?你的睡颜竟然会让我有一丝心动的感觉。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吧,我怎么会对一个古人产生这样的感觉呢?况且在唐朝,这个不属于我自己的时代,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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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当随身侍女的,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更像是在当救火人员。凡是大家出了什么差错,全都往她这里报告,让她再去向东方刑尊说。
记得她当侍女的第一天,何伯夸张的表情只差没拿手绢来擦拭眼泪了。而她的所经之处,迎来的必是一片哗然。
是因为小刑吗?所谓“水涨船高,母凭子贵”,而她现在则是凭借着小刑在整个东方府被当做救难人员。
推开苓轩的门,季如伊毫不意外地看到等得显然有些不耐烦的服务对象。
“你去哪里了?”东方刑尊一看到季如伊,马上走到她面前问道。一个上午没有见到她,竟然让他的心有些慌张。他不喜欢她离开他的视线,对着她,他总是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去卷阁那里整理了下书籍。”她答道。想来她这种自动找活干的好好丫鬟大概快绝种了吧,下次的劳动模范奖她没准还能参一脚。自从当了他的随身侍女之后,她的工作量骤减,她每天所要做的事情只是陪他吃饭、帮他暖手以及给他梳头,别的一切都有其他的丫鬟来打理,所以也显得她如同废人一样。人太忙了不好,但若是太过空闲,也会别扭的。
“手还冷吗?”季如伊问道,同时看向东方刑尊垂着的双手。
“嗯。”他点点头,把手伸向了她。
她熟练地拉起他的手, “为什么你总是不自己摩擦取暖呢?”现在的天气虽然比前段时间暖和不少,但他手的冰冷程度倒还是和以前羞不多。
“我只喜欢如伊帮我取暖。”他答得自然。他喜欢她把他的双手裹住的感觉,仿佛她只会在意他一个人。
“如伊你是我的随身侍女。”俯下身子,东方刑尊同时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小的肩膀,却可以承受他的重量。
“我知道啊。”她双手继续勤劳地“工作”。这些天来,她对于他的这类动作已经从不习惯到习惯了。他常常会做出一些类似小孩子的动作,像是撒娇,更像是在寻求能够包容他的人。
“怎么了?”他的语气像是有些不悦。
“你该在我身边的啊。”东方刑尊有些吃醋。既然她是他的随身侍女,就该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才是,而不是去卷阁整理书籍。
小孩子在生气了。季如伊恍然大悟,真的是很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和她同龄,为什么她总有种他比她小的感觉呢?
“好啦,知道了,以后我会尽量都待在你身边陪你。”安抚小孩,这是最快的方法。
“真的?”他抬起头,盯着她。
“嗯,真的。”只不过没多少时间好陪了,再过一些时候,等她存够了银子,就该去找宛宛了, “对了,小刑。”她突然想到了某些要办的事情。
“呃?”他眨了眨眼眸。
“就是……”季如伊斟酌了一下,
“我今天打破了你平常用的青瓷碗,让厨房的李大娘把你要的茯苓膏换成了桂花膏。”虽然这些事情根本和她没关系,但是看着东方府那帮下人胆战心惊的样子,她也只能把这些算在自己的头上了。
“哦。”某人淡淡地应道,一脸根本无所谓的样子。
“还有,张大妈的女儿快要生了,张大妈想要回乡下去看女儿,不过何伯说要你的批准才行。”
“好。”他无异议地应允道。
“那小刑你等会儿是要看药典还是炼丹?”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她喊过他少爷,不过被他快速地否决了,所以她也乐得继续喊他小刑。
“我想睡一会儿。”他抽回已经变暖的手,抚了抚额头。
也对,他这几天好像都忙着炼丹了,没见他怎么休息过。 “很累了吗?”季如伊看着东方刑尊有些疲倦的面容。
“有些困呢。”他揉了揉眼,她总让他感到特别的安心。
“那你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她拖着他走到苓轩的内阁,把他扶到床上。很难得听到他说“困倦”两个字,既然说了,那估计就是真的很困了。
他顺从地躺在床上,任她为他铺上被子。几乎是一片白色的内阁,配上少年那稚气却又冶艳的面容,真的有种出尘脱俗的感觉。
“乖,好好睡。”她拍了拍他的脑袋,站起身子,打算走到外阁,却不经意地被一只手扯住了袖子。
“陪我。”东方刑尊抿着唇说。即使是躺在床上,他也不想她离开他。
“你要我留下来陪你?”她诧异地问。
“嗯。”他用右手抓着她的左手,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她身上的气能够让他放松。
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可爱呢?老天,再看下去,她会喷鼻血的。 “知道了啦。”她无奈地耸耸肩,再次坐回到先前的椅子上,
“你睡,我不会走开的。”她像保证似的哄着他。
“好。”像安心了似的,他闭上了眼眸,右手依然紧握着她的左手。真的是很想睡,很想在她的身边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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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要陪到他睡醒为止了。季如伊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已熟睡的东方刑尊。闭上眼睛的他,冶艳的感觉没有了,却稚气地更让人想要好好呵护,仿佛像易碎的玻璃,一个不小心便会消失不见。
秀气的眉,如扇子般的睫毛,白皙得几近透明的皮肤和那玫瑰色的嘴唇……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碰触。季如伊情不自禁地抚上了他的脸颊。好光滑的皮肤,虽然柔嫩,却一样的冰冷。那么他的身体呢?是不是也和手一样的冰冷?
带着暖意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最后流连到了他的唇上。软软的双唇,比起其他地方似乎要温暖些。润泽的嘴唇,天生的玫瑰色泽,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一亲芳泽……一亲芳泽?!
不是吧,她居然会想要去亲小刑?季如伊猛然地收回手指,捧着自己已涨红的面颊。她……什么时候对小刑有了这种歪念,呃,应该是有了这种冲动。说歪念的话,说得自己好像采花贼似的。
她应该是把小刑当作弟弟来看才是啊。一定是他太秀色可餐、太诱人了,所以才会导致她想亲他。对,一定是这样的!
“尊。”温润的女声轻轻地传来,但来人在看到内阁内的景象后,随即住了口。
“啊,是大小姐。”季如伊一惊,想要起身,却因为手被东方刑尊抓着而无法直接站起。
“你……尊他……”眼前的情景让东方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尊似乎是睡着了,而他的手却还握着如伊的手。
“那个……我的手比较暖,所以……”看见东方晴的目光集中在两手的交握处,季如伊拼命解释。现在这样的情况,比较容易让人误会。
“不打紧。”东方晴淡淡一笑,同时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东方刑尊,
“尊……他睡着了吗?”尊竟然会在别人的身边睡去,实在很出乎她的意料。即使在她的身边,尊也不尝睡得这样沉。
“是啊,他这段时间大概炼丹很辛苦吧。”季如伊点点头。
“我也很久没有看到尊睡得这么沉了。”东方晴走近床边。从她进来到现在,尊都没有一点反应。照理说,他应该很警醒的啊,但是现在却……是因为身旁的人吗?因为这名叫如伊的丫鬟?
“他很少睡得这么熟吗?”季如伊打量着熟睡中的东方刑尊。
“自从八年前我们的爹娘死后,整个东方家便是尊来支撑的了。我想,他大概从来没有这么安心地睡过吧。”他这样安心的睡颜,她有多久没见了。
他们的爹娘——死了吗?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虽然她有时候也会奇怪怎么从来没见过他们的父母,但是从没想到竟然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没什么,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东方晴释然一笑,“我已经渐渐习惯了。只不过,尊似乎还没有从八年前的阴影中走出来。”不可思议的感觉,她竟然在和一个丫鬟说这些。
“那是因为他太过纤细和敏感吧,所以他现在还像小孩子一样寻求别人的照顾。”父母的死,对他的打击应该是很大吧。怪不得他会有着那么孩子气的一面,也许小刑根本不想长大,只想永远活在童年。
“是……这样吗?”东方晴喃喃地问。尊想要别人的照顾吗?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寻求尊的照顾,因为尊的强、因为尊的天赋,她几乎认为天下间没有什么是尊办不到的。所以,她也忘记了,尊甚至比她还小。而且……在八年前,尊还只是一个10岁的孩子。
“一定是这样的。所以大小姐也要多照顾一下小刑啊。”季如伊肯定地说。
东方晴怔怔地望着季如伊,她——终于明白尊为什么在如伊的身边会展露出那么安心的睡颜了。
“因为你出现了,所以尊才会有些改变。”而她,也该去尝试着改变了……“我也很喜欢你呢,如伊。”她柔柔一笑。
“啊?”季如伊猛然一惊。东方晴也喜欢她?
真的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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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算太热,但对于赶路的人来说,却足以让他们满头出汗。
“清仙,我们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找到梁施主啊。”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小纯仙忍不住问。在古代已经度过了好多天,都还没找到梁施主,想来就叫人泄气。而更泄气的是,以他们现在的体力加上古代的磁场关系,他们根本就变不出山珍海味,充其量只能变包子。
“快了吧。”小清仙有气无力地答道。没有空凋的古代,还要让他们在这样的太阳下赶路,真的是好怀念在季施主家打电玩的日子啊,
“不知道季施主现在怎么样了?”他抚着已经快饿扁的肚子说。肚子好饿,但是他现在吃包子已经快吃到反胃了。
“应该……过得不错吧。”小纯仙干笑了声。想起来就是一阵寒颤,但现在也只有指望季施主能在古代过得不错,这样才能够让他们期望找到季施主的时候不会被她打得太惨。
“希望……如此吧。”他们明明是天界的皇子公主,却在人类的面前威严扫地呢?
暖阳之下,两小仙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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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伊,我喜欢你。”苓轩之内,日常的对话照例开始了。
“谢谢。”
“如伊你喜欢我吗?”声音是期待的。
“喜欢。”反正他所谓的喜欢估计也就是指姐弟之类的喜欢吧。
“会一直喜欢下去吗?”热切的眼神直直地注视着某人。
他……可不可以不要老用这种眼神来看她啊?“会。”季如伊有些艰难地答道,每次小刑用这种眼光望着她的时候,她就有种全身无力的感觉,仿佛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有种想要尽量满足他的冲动。
当东方刑尊的随身侍女已经有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他的撒娇程度有明显增长的趋势。像此类的对话,一天起码要来个好几遍。
“你要把鸡汤喝完。”季如伊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叮嘱同样在喝鸡汤的东方刑尊。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是这么适合当保姆的,照顾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她的习惯。
“好。”东方刑尊点头应道,老实地喝着碗内的汤。对于她类似命令的话,他已经很习惯接受了。
哎,连喝汤的姿势都那么好看。她舀了一勺汤喝进嘴里,抬眼打量着他。虽然有时候他的举动很孩子气,但从他日常生活的举止来看,显然是受过良好的教养的,贵公子的气质展露无疑,
“对了,小刑,我来这里当丫鬟,似乎还没看到过你出东方府哩。”真的是有点奇怪,每次看到他,都只是在府里走动,就算需要什么,也是吩咐下人去买,她真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出过东方府。
“我不常出府。”他喝着汤。如伊似乎很喜欢喝这汤,下次吩咐厨房多弄些。
不常?季如伊转了转眼珠,也就是说他还是出去过的, “那你出府都干些什么?”她好奇地问。
“杀人。”他淡淡地回答,平静的面孔上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起伏。
“噗!”一口鸡汤很干脆地从季如伊的口中尽数喷出,
“杀人?”不是感觉,而是她的声音真的提高到了八度以上。她没听错吧,他居然可以那么平静地说出“杀人”两个字。
“怎么了?”他放下汤勺,看着她震惊的表情不解地问,同时拿出手绢擦拭着她残留在唇边的汤汁。
“你——刚才说杀人?”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的她,需要再一次确认清楚。
“有什么不对吗?”他收回手绢。杀人对他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她震惊的表情却让他感觉到,如伊似乎很在意这件事情。
当然不对!虽然他这个古代人可能会觉得没什么,但在她这个现代人看来,他就好比是杀人犯了。这张稚气的面孔,还有那纤细的手臂,真的能够杀人吗?她难以想像他站在一片血泊中,然后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堆尸体。
以前看古装片,对于片中常见的打斗场面和死人场面,她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如今真的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却又觉得难以接受。
“你喜欢——杀人?”可能吗?小刑根本是个杀人魔?
黑色的眼眸微微一眨, “不喜欢。”东方刑尊摇摇头否认,
“但是我更不喜欢那些惹恼我的人。”他向来不喜欢看见血的飞溅,所以,他杀人时多用毒,甚少会用到武器和双手。既然有人想要他的命,他自然也不会对那些人手下留情。
呼,还好,他并不是喜欢杀人。季如伊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但是小刑,杀人是不对的啊。”她义正严词地说。趁现在还能够教育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教育,毕竟他杀过人的事实依然有点让她难以接受,
“就算对方再怎么惹恼了你,你也不能要了对方的命啊。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很宝贵的,他们也都有他们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如果他们死了,那么他们的亲人和朋友一定会很伤心的,所以你再怎么样也不该随便杀人啊。”唉,怎么说着说着,有点像教堂里神父说的话了?
他淡淡地看着她,很少看到如伊用这样严肃的表情对他说话。为什么呢?因为他杀人的原因吗? “如伊不喜欢我杀人?”
“当然不喜欢。”她执起他的双手,认真地点头, “我不喜欢看到小刑的双手粘满了血腥。”他该是善良、纯洁的,而不是杀人魔。
黑眸一敛,他盯着她的双手,
“既然如伊不喜欢,那我以后便不再杀人。”对于她,他许下了他的承诺。如果她不喜欢的话,那么他便不会再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他只希望她能够喜欢他,能够喜欢他的所有。
“真的?”他的保证让她有一丝欣慰。
“真的。”他望着她的眼。他只想要她开心,然后可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那为了庆祝你答应不再杀人,我带你去压马路好了。”季如伊兴奋地提议。
“压马路?”这是什么?从来没有听过的名词。
“呃,就是逛市集啦。”她看出他的疑惑,解释给他听,
“你出府都没有好好逛过吧,所以现在就该好好看看啊。”她自己也要好好看看。来到古代那么久,除了第一天来东方府时经过集市,其他的时间她都没有好好看过呢。
“哦。”他听话地点点头。她所提出的事情,他向来都不会拒绝。
“那我先帮你把头发梳起来吧。”她已经拿起梳子、掏出发带。
“好。”他无异议地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
“还有,等会儿出门的时候你记得带上银子。”她当丫鬟的薪水要留着以后找宛宛用,那么现在逛街要用的银子自然只有他出了。
“好。”他点头。
“逛的时候你要牵着我的手,不然的话万一人多会走散的。”她不放心地嘱咐。
“好。”还是点头。
“不要走得太慢。”她继续说。
“好。”依旧点头。
“也不许走太快。”他人高腿长,一步抵她两步,很有这个可能。
“好。”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嗯,不错。季如伊满意一笑,果然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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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市集比电视电影中所见的更加繁华。上一次看的心情和这一次已经明显不同,毕竟那时她刚到古代,而且还和那两个神仙小孩走散,连能不能在古代生存下去都不知道。而这一次,却是带着参观的心情来逛。
“小刑,你怎么不买东西?”季如伊边看四周各式各样的小摊边问。他们出来差不多两三个小时了,她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但他却什么都没买,仿佛出来只是纯粹来陪她的。
“何总管会买的。”东方刑尊淡淡地回答。出不出府,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看到如伊那么兴奋的表情,他竟也感染到了她的一丝开心。
“这不一样啊。”她转过身,指着他的胸口,
“现在是在逛市集,当然是要亲自买点东西才有意义啊。”不然逛个头啊!想她在现代,每次逛到最后都把零花钱用光。难得他那么有钱,却不知道逛马路买东西的乐趣。
“哦。”他点点头,像是接受了她给的意见。
很好,季如伊满意地点点头。
“那我应该买什么?”他根本就不缺什么,所以也不清楚该买些什么。
点了一半的头重重地垂下。天,他根本还是没搞清楚逛街的乐趣。看来某些杂志上说的是真的,男人对于逛街真的比较缺乏兴趣。抬起头,季如伊忍不住地朝着东方刑尊翻了翻白眼,看来还是得她亲自上阵,
“干脆买个束发的簪子好了。”她拖着他来到摆满了簪子的的小滩上。如果她不和他说买什么,他恐怕永远都不会自己去买任何东西。
“敢问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想要买什么?”一旁的摊主看到有人光顾,忙殷勤地过来。
“有男子盘头用的簪子吗?”因为小刑向来不怎么束发,只有她手痒的时候会给他换着任意的发型,也因此每次给他束发都只用发带,并没用上簪子。
“有啊。”看来又有生意上门了,摊主赔着笑脸,指着右边的一片, “这里都是……”才想说明,却因为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东方刑尊而噤口。
他——看到了什么?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洛阳城绝对不能惹的东方少爷的脸,但是这个少年额上的一点朱砂却明确地昭告着少年的身份。只要是洛阳城中的人,谁不知道邪医东方刑尊的眉间有一颗艳红如血的朱砂痣。
“哇,原来这片全是啊。”季如伊喊道,根本没有发现到摊主的不对劲, “小刑,你看你喜欢哪种?”她招着手让他来选。
“随便。”东方刑尊瞥了眼大小小不一的簪子。对于这些,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
“随便?”她瞪着他,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不可以随便。”
“那如伊喜欢的我就喜欢。”他还是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
好吧,看他的样子,压根儿不像是要买东西的人。 “那我帮你选吧。”她无奈道,同时拿起簪子对着他比划。
翠玉的深绿和玛瑙的红润,好像都很适合他。他本身就有着男人少见的纯真和冶艳混合的气质,翠玉的绿能够衬托他出尘的气质,而玛瑙的红则和他的朱砂痣相呼应,让人有着妖艳不俗的感觉。
“你喜欢哪个?”她衡量了半天,实在选不出结果,只好问在一旁看了她老半天的少年。
“如伊喜欢哪个?”东方刑尊反问,同时也让季如伊猛翻白眼。
她问错人了,早就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答案给她。
“那——两个都买吧。”谁叫她难以取舍呢,季如伊做出了决定,转头看着小摊的摊主, “这两个卖多少?”
一片沉寂,摊主只是惊慌地看着东方刑尊,浑身忍不住颤抖。他是很想扔下摊子逃,但是依照两条腿发抖的情况来看,他根本连半步都迈不出。
他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光看小刑?季如伊奇怪地看着摊主,再次凑近问, “请问两个卖多少?”她提高了音量。
“啊?!”摊主猛然回神,“不……用……”话语中带着颤音。
“不用银子?”有这么好的事?
“是啊。”摊主一脸苦笑,现在只求眼前的煞星能够赶紧走人。然后……拜托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东方刑尊会出现在集市上啊!
季如伊回忆录之NO.7
你说想要我永远陪在你身边,我却没有办法许下承诺。当我决定离开你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你也会有我所没有接触过的另一面。纯真的脸庞染上了阴沉,妖美得让我却步。所以……我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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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凡是看到东方刑尊的人,全都犹如见了鬼般闪避到两侧。毕竟那一点朱砂痣,已经明白地告诉了别人他的身份,只有季如伊还在独自一人奇怪着。
“小刑,你说刚才卖簪子的老板为什么不要银子呢?”拿着两支簪子,季如伊边走边说道,送上门的钱都不要,古代人的思想果然是难以理解。
“不知道。”东方刑尊淡淡道,或者说,他刚才根本就没去注意过如伊口中所谓的老板。
“那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在怕你呢?”他们看见小刑的表情,她在东方府里倒是常见。
怕他?可能吧,他是江湖上人人都惧怕的邪医,对于人命从来都不在乎,即使看见遍地的尸体,他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如伊怕我吗?”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他看着她在乎地问道。
“我?”季如伊停下脚步,愣愣地反手指着自己,随即一笑,
“怎么可能。”若是她怕他的话,也就不可能在他的身边待上那么久,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手牵着手逛街了。虽然她到现在都不清楚东方府里的人为什么会那么怕小刑,仿佛眼前的他是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人。
“小刑,你以前来过市集吗?”她打量着他,想了想问道。
“来过两次。”他来市集都是在办事的时候经过。
两次,少得可怜的次数,本以为那些人的表情是因为惧怕小刑,但如今看来,可能性好像低了点。虽然她知道洛阳城中的人很怕东方府的东方刑尊,但是只来过两次市集,就代表不会有太多人认识他。
可是季如伊忘记了东方刑尊双眉间的那颗明显的朱砂痣,人们根本不需要认识东方刑尊的那张脸,只要认得他额上的痣就可以了。
太阳当空,肚子也开始饿起来了。
“小刑,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季如伊看着旁边的如意酒楼道。虽是询问的口气,但却已把东方刑尊拉到了酒楼内,径自找了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
“啊,请问两位要点些什么?”人未到,声先到,店小二已经殷勤地跑上前来。
“要——”才开口说了一个字,季如伊便发现四周围已然是一片寂静。刚才满脸笑意的店小二此刻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张大的嘴巴足以让人以为他见到了鬼。真不知道现在推一把店小二,他是不是就会如同木头一样地就此倒地。
“你们怎么了?”季如伊单手撑着下颚,望着周围问道。从他们望着小刑的眼光来看,他们似乎是真的很怕他,但小刑明明说过他只来过市集两次啊,没道理每个人见了他都怕啊。
“没……什么。”店小二咬字不清地说道。天知道他要合上快脱臼的下巴需要多大的勇气。人见人怕的邪医居然会在这酒楼里,该不会是这里有他想要下毒的人吧。
“客官……想……想吃……吃点……什么?”他问得好艰难。全身上下已经是一身冷汗了。
“要——”季如伊才想点菜,却因为对方一脸想跑的样子而住了口,
“随便来点这里的招牌菜吧。”她说着,然后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对方如释重负的表情。
“马上……就来。”话未说完,店小二便飞也似地跑向内堂。恐怖的经历,越短越好,他家还有八十老母和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孩呢。
有必要跑得那么快吗?季如伊咋咋舌,望着店小二飞奔的背影,转头看着已经坐在她对面的东方刑尊,
“我总觉得他们刚才好像真的很害怕呀。”她说着自己的心声。就算她看恐怖电影,也不会露出他们这样的表情吧。在她看来,看到小刑,若他们是露出惊艳的表情,她倒是比较能够理解。
“或许吧。”东方刑尊抚了抚袖子,反正他看到这样的表情已经习惯了。无论在哪里,总会有人用着深深的恐惧来望着他——不管他是否真的要取他们的性命。
“可是他们怕你什么呢?”她怎么想都想不通。从出府以来,小刑根本就没有和旁人说过话,更不用说是干些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了。他惟一所做的,就是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不知道。”东方刑尊摇摇头,既然他们怕他,那么就由他们怕去吧,反正他向来就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他所要的,只有强,因为这样才可以支撑住整个东方家,即使在八年前的浩劫中,也可以由10岁的他来支撑住。只不过,如伊的出现,又让他多了一样想要的东西。
“难道你很有名吗?”季如伊打趣道。听佳儿说过,他的医术和毒术在武林中似乎很有名气,每年都会有不少人上门求医。
“不知道。”依然还是三个字的回答。
唉,就知道他的答案会是这样简单。季如伊叹了一口气,眼角瞥见店小二已颤颤抖抖地端着几盘菜走上前来。
没有任何的声音,上菜的过程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地见。就连一向多话的季如伊都闭上了口。因为店小二的那副表情,真的让她觉得,若是她一开口的话,店小二很可能会连人带菜一起倒在地上。
“这就是古代酒楼的菜啊。”直到店小二上好了菜,季如伊才拿起了筷子,边吃边说道。虽然时代不同,但菜的感觉倒还是类似。鸡鸭鱼肉,中国人的中餐几乎已经是这个模式了。
“唔……好吃。”她喃喃道。鸡肉的感觉,让她想到了老蚂拿手的炸子鸡。不知道老妈和老爸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回去见到他们的时候,她大概会狠狠地大哭一场吧。
不过一想到回去,就会想到在回到现代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小刑了,也不能再帮他梳头,再帮他暖手了。而想到这些,她的心口就有股浓浓的失落。
她猛然地甩甩头, “小刑,你也吃点啊。”她提醒道。来这里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太习惯有他的存在了。
“你知道吗?你应该要多吃点,现在的你实在是太瘦了。”虽然瘦得清丽,却让人感觉风一吹就要倒。
看她吃得满足的样子,他竟然也会感觉到满足,“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东方刑尊凝视着季如伊道。瘦?她觉得他很瘦吗?
“你现在的样子还好啦,不过如果能胖一点就更好了。”季如伊搔了搔头,大咧咧地道,
“女人通常都希望能够找到成熟稳重有安全感的男人来当老公,呃,是夫君才是,你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总让人觉得缺少了点安全感。”
“安全感?”东方刑尊困惑地皱了一下眉头,她又在说他听不懂的词。
“就是让人很安心,能够依靠的感觉啦。”季如伊咽下嘴里的鸡肉解释到。
“唉,反正你以后到了娶妻的时候就能明白了。”女人基本上都希望丈夫能够保护得了自己。
安心?依靠?他的手横过桌面,握住了她夹菜的手,“我不能让如伊感觉安心吗?”是这样吗?所以她才会希望他多吃些东西。从来不觉得自己太瘦,但是若她希望的话,他会按她的话多吃东西的。
这……就小刑现在的样子,只能激发起她的母性本能,而至于安心,有待商榷。不过——“我的感觉并不重要,主要是你现在长得结实点,以后如果遇到想要娶的人,对方会答应得比较爽快。”只是为什么想到他以后要娶别人,她的心竟然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娶人?他从来就没想过这件事, “我不会要别人的。”他抓着她的手,抿着唇认真道。他所在乎的只有她的感觉,至于别人如何,他根本不想理会。
“呃?”季如伊一愣。不会要别人,这是什么意思?是指不会娶人吗?
“我只要如伊就可以了。”平淡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只有紧握的手腕上才可以感觉出他说这句话有多认真。
他很在意她刚才的话。他所想要的人,八年来就只有如伊。有她在身边,他会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平静,她的温暖是他想要的东西,如果如伊想要的是“安心”的话,那么他会给她,他会按照她所说的去做,去给她那种她所谓的“安心”。但是他要的只有她,他只要她留在他身边而已。
黑色的眼眸,仿佛要看到灵魂深处,季如伊呆望着东方刑尊,而她竟然没办法从他的视线中撇开头。他的眼眸,有着一股吸引力,让人躲避不了。
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他只要她?他东方刑尊只要她季如伊吗?
是小孩子的执着吗?亦或是……
心有着骚动,分不清楚是窃喜还是无奈。
“小刑,我的手……”
“晨,加油!加油!gogogo!”不大不小的喊声,在酒楼的前面响起,让季如伊猛然地一惊。gogogo,这个只有她这个现代人能听得懂的英文单词,再加上这熟悉的声音,该不会是……
顾不得被握痛的手,季如伊整个人站了起来,抬眼望着不远处围成一团的人群。
熟得不能再熟的侧面,她晚上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的脸,即使穿着一身男装,但她却可以肯定,那人绝对是宛宛。
天,没想到居然可以在这里见到宛宛。三年高中,让她们成为了死党。几乎什么事情都会告诉对方,甚至她们互相觉得,她们是那种会成为一生朋友的人。
她来到古代,是为了找宛宛,而如今,要找的人就在她的眼前,
“是宛宛!”她止不住激动地叫道。宛宛,她最想要见的人,现在的她想要抱着她先来场大哭。
“宛宛?”东方刑尊顺着季如伊的视线望向人群。为什么那个人会让如伊显露出那么激动的神情?是因为那人对如伊而言很重要吗?
“嗯,”季如伊重重地点头道,目光仍然望着人群中的梁宛宛,她似乎是在为那个正在和人打架的男子加油,那人是她的朋友吗?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见到了宛宛,知道她平安无事,
“她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会到这里就是为了要找她,带她回家,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到她。”看来老天果然是有保佑她的。
“朋友?”胸口为什么会有种压抑的感觉。
“是啊,太好了,总算找到宛宛了,这样就可以和宛宛一起回去了。”她挣脱他的手,向着酒楼的门口跑去。接下来只要找到两个小神仙就OK了。
好难受,仿佛喘不上气来。东方刑尊盯着季如伊跑出去的背影,她要走吗?要离开他了吗?这种感觉是什么,难受得让人窒息。
是痛吗?痛得那么厉害,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不会允许她走的,她既然说过喜欢他,那么就该一生一世留在他的身边。
她该是他的,该是他的啊!
近了,近了,宛宛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了,只差几步之遥她就可以碰触到宛宛了,
“宛……”季如伊张开口,才想喊梁宛宛,就被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嘴巴。
白皙而纤细的手指,是那么得冰冷。多熟悉的触感啊,这股冰冷,她曾经好多次放在自己的手心中为其取暖。是小刑吗?是他捂住了她的嘴吗?
“唔……”她挣扎着,想要把捂住嘴的手拉下。他究竟想干什么啊?
“我不会让你走的,也不会让你去见你的朋友。”东方刑尊俯下身子,把唇移向了季如伊的耳际,
“你喜欢我,不是吗?也曾经答应过会陪着我的。既然你已经说过了,那么就不许再反悔。”
冷冷的声音,如同地狱的魔魅。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从没想到,他的声音竟然可以冷到这种程度。
“唔……”她继续挣扎着,却陡然被身后的人点住了穴道而停止不动。
缓缓地,他拦腰抱起她,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是点穴吗?季如伊死瞪着东方刑尊,从她现在的角度,可以轻易地看见他的脸。漠然的表情,是她所不曾见过的小刑。
他点的穴,让她的身体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她就这样和宛宛错过了吗?小刑他究竟……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东方刑尊低头盯着怀中的季如伊,
“我只喜欢如伊一个人,所以如伊也只需要在乎我一个人。”他不想让别人来分享他的如伊,她要在意的,要喜欢的都该只有他一个。所以,他哪里也不会让她去。他会留住她,永远地留住。
唇,缓缓落下,冰冷的双唇贴上了灼热的双唇。
这份温暖,他想要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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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她季如伊的初吻就这样没了,不过比起她的初吻,让她更在意的是他居然阻拦了她和宛宛难得的相遇机会。
“你快解开我的穴道。”双眼死瞪着抱着她大跨步走着的东方刑尊,季如伊喊道。虽然他刚才解开了她一部分的穴道,让她得以说话,但是身体却还是无法自由活动。她知道他会武功,但是没想到真的可以如同电视剧上的点穴。
“不。”他瞥了她一眼,继续向前走着。
“解开!”
“不。”
“少爷!”东方府的红门被打开,开门的家丁震惊地望着眼前的情景。少爷居然抱着如伊回府。从如伊的状况来看显然是被点了穴道,而看他们两个人的情形,似乎是有争执。
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一转眼,就变成了这种状况?
虽然有满心的好奇,但家丁还是垂着头退到了两旁,毕竟现在少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就算有心也没那个胆子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刑尊!”季如伊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是吼的了,
“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宛宛的。这种机会错过了就很难再来。我就是为了要找宛宛,才会来到唐朝的。”而他的举动,却把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摧毁得干干净净。
“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他冷冷地盯着她,重复着以前她对他许过的承诺。只有她躺在他的怀中,他的双手才会有抓住她的感觉,才会感觉到她不会离开他。
喜欢吗?即使现在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办法讨厌起他,
“我是说过,但是我也要回家啊,我要找到宛宛和她一起回去啊。”回去和喜欢,根本是两回事,为什么他总提要把这两者混在一起呢。
“你答应过要陪着我。”他停下脚步,把她置于凉亭的石凳之上,执起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面颊。
好冷,手心和手背都是他的温度。 “但是不可能一直陪着你啊。”她缓了缓气道,
“我也有家,我的父母都在等我啊。”虽然想对他发火,但是却发不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
“……”看来根本解释不了,
“我和你根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心一横,季如伊脱口而出,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管他听了之后会不会把她当成疯子来看,不然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现在的状况,
“我是从千年后的时代来的。”她顿了顿,迎向了他不解的目光。
“也就是说和你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你比我大1000多岁,而我其实是你后代的后代的后代,总之就是好几十代之后的人。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我会来到唐朝,只是为了要找到我的好朋友宛宛,然后和她一起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时代,那里有我们的亲人和朋友。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唐朝的历史背给你听。”她一口气地说完,而后看着他,
“所以我根本就不能一直陪着你,懂了吗?”
“不懂。”他简单地甩出了两个字,什么千年后的人,他根本就不想去弄明白。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他也不想去理会那些,
“你只要留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就不可能留在你身边的啊。”她说了那么多的话,甚至把自己的来历都全部告诉了他,他怎么依然还是听不进她的解释呢?她也不想和他分开啊,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我说可以就可以。”他闭上眼眸,把头埋在她的胸前。
如此习惯的动作,若是她没有被他点了穴道,她此刻该是用手环住他的背吧。他整个人的周围仿佛竖起了一道围墙,寒得让人却步。
虽然他没有哭,她却好像能看到他的眼泪……
“小刑,你解开我的穴道。”她柔声道。
“这样你就会留下来吗?”他睁开眼,抬头望着她。眼神之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期望。只要她肯留下来,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你先解了。”季如伊催促着。也许她根本就不该来到古代,来到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如果没有碰上小刑的话,她的矛盾她的烦恼是不是就会没有,不知不觉中,小刑在她的心中竟然已经占据了如此大的空间。
东方刑尊抬起手,解开了季如伊身上的穴道。
“如果如伊想要安心的话,我一定会给你安心的感觉的。”像是小孩般的恳求,他拥着她道。
他的恳求,竟然让她有一丝退却,那样的眼神,仿佛在企求着最珍贵的东西。
“小刑,我真的不能留下来,在东方府的这些日子,能够遇上你,我很开心,即使我回到了我自己的时代,我也会记得你的。”她挣脱开他的怀抱,步出凉亭,让自己背对着他,若是再看着他的眼睛,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说留下的话。
“你还是决定要走。”怀中的温暖骤然消失,东方刑尊怔怔地看着季如伊的背影。
“是。”
“去哪里?”
“去找宛宛。”现在只希望宛宛还在刚才的那个地方。
“我不会让你走的。”如冰至寒的声音直传她的耳内。他不会让她走的,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他都会留住她。即使她会为此怨他,他也不在乎。
“该怎么做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她依然背对着他,强迫自己用平缓的声音说。不能回头去看他,否则她真的怕自己走不了。
“是吗?”声音更加寒冷, “你若再跨出一步试试。”他会不择手段。
即使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也能让人感觉到其间的威胁成份。在江湖武林之中,没有人会如此违逆他东方刑尊,他是尊,是东方家的尊,但是——却无法成为如伊的尊吗?
小刑该是真的生气了吧,季如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就算如此,她还是要找宛宛。脚步缓缓迈开,她抬起左脚,向前迈着……
轰!一声巨响,石灰四处飞溅,刚才还是一座好好的亭子,转眼间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也使得季如伊转过身子,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这就是古代所谓的武功吗?她是知道他武功应该不错,但是——能够在转眼之间就把一座凉亭彻底摧毁吗?
而他——小刑,纯真的气息已经一扫而尽,暗魅的脸庞与双眉间的那颗朱砂痣,妖异地让人害怕。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但却让人觉得是完全不同的两人。
人们眼中所害怕的,所畏惧的应该是这样的小刑吧,不,该是东方刑尊。人们口中冷血无情,从来不在意他人生死的东方刑尊,而不是那个会对着她撒娇的小刑。
“你……”季如伊想开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东方刑尊缓缓地迈开脚步,一步步地朝着季如伊走去, “如伊只能陪着我。”他捏着她的下颚,唇角边露出了一丝冷笑。
艳丽的笑容,却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微笑,很美,真的很美,但却不是她想见的笑容。
“如果你真要留我,那还不如干脆把我关起来算了。”这样的小刑,她不希望看到。
“你这样想的吗?”黑眸一敛,他站起身子, “那么就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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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真的被关了。季如伊背靠着墙壁,环视着周围的环境。厚厚的青砖建造而成的地牢,仅有几个小孔作为通气之用。
这样的地方,来到古代,没想到也有机会亲自待上一待。东方刑尊不知要关她几天,一天两天,亦或是一年两年?宛宛呢?她大概不知道她来古代找她吧。还有那两个小仙,她不在了,他们找得到她吗?
手心底下触摸着的是厚厚的砖石,看来要从这里逃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真的那么想要她留在他身边吗?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人如此需要着。但是她根本不可能留下来啊,她的到来是偶然,那么离去则是必然吧。
“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东方刑尊!”她朝着墙壁一个人地吼着。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讨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