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真爱』
楔 子
当他深亮的眸光停留在我身上时,我依然会呼吸急促,看不到他又会莫名的怅然,任思念泛滥成灾……
当真相一幕又一幕揭开,心痛的力量,一波高过一波。
连,天空也在哭泣,玻璃的屋顶和我一起洒着心痛的眼泪。
为什么,痛苦永远只愿意一个人背负?!
难道你不懂,全世界只有你才能伤得了我?难道你不懂,其实我不需要这样过度的保护?
哥,如果,你的将来会出现另一个女孩,那么,请你早一点告诉她,你爱她……
第一章 左右为难
回到家已经快一点了,我开锁,打开家门。
意外的,客厅的灯大亮着。
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倾斜的躺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眉宇间透露着难掩的疲惫。
我放缓脚步,生怕吵醒他,很轻很轻的走到沙发前,蹲在他面前。
怎么办?推醒他?还是拿床被子盖在他身上,让他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好了?
犹豫、挣扎,两种方式,我好象都舍不得。
正在继续犹豫挣扎中,浅睡的他,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带着尚存浓意的睡颜,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终于回来了。”
一种心疼的力量,肆虐着我的心脏。
我拉下脸,不悦的嘟喃,“你明天不是要坐早班飞机,去北京开学术交流会吗?!干嘛不早点睡!”
他揉揉我的短发,坐起身体,“出差前,想见见你。”带着浓重的困意,他的声音轻柔的不可思议。
“那你不会打电话给我啊?”如果知道他在等门,我不会去K歌的。
“明天童桦就结婚了,我猜你们肯定有很多活动,催你回家不太好。”他笑得浅淡,却很温柔。
“以后不许这样了!你这样令我很不舒服。”我的嘴巴依然嘟着,想到他五点多就得去赶飞机,却等我等到这个时候还没休息,心里不舒服极了。
“我好象……造成你的困绕了……”他有点狼狈,声音却依然温和柔软,犹如缓缓流动的小溪。
确实,从韩国回来以后,他在我身上投放的关注力太过多。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疼你。”我瞪他,宁可他象过去一样,就是对我霸道,也不喜欢象现在一样,连想霸道也太过小心翼翼。
他笑,那种舒缓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见过你了,我也安心了,你也早点睡吧。”他拉着我回房,“明天要做伴娘,要累一整天呢。”
“你明天在飞机上不许看杂志,闭着眼睛休息,不然眼睛又酸疼了。”我是唠叨的老太婆。
“好。”他点头,叮嘱我,“明天记得红包包厚一点,把我这份也包进去。”虽然大童因为不解气,没有邀请北北。
“知道拉。”唉,其实我满想和北北一起参加的。大童对待曾经暗恋过的人,还真狠……不过,我想,如果将来江孟麒如果亏待了大童,我也会这样吧,这也算女人友谊的表现方式吧。
我的房门前。
“晚安。”他望着我,温柔的笑。
“晚安。”我朝他挥手。
真好,现在,每天晚上,能和他道声晚安。
我正要转身。
“依依。”他叫住我。
“恩。”我回头。
“我不在的日子,记得要三餐定时。”
“恩。”
“这几天气温不稳定,出门记得要带外套。”
“恩。”
“还有……”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我的额间。
好温柔,好温柔,温柔到我差点回不过神来。
“我十天后就会回来。”他的笑容掺杂着恋恋不舍的神情。
“恩。”
“晚安……”他的眼神,深得象海水。
“晚安。”我愣愣的。
直到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而我,也同样回到了房间,摸着那额间残留的余温,整个人还在恍神。
总觉得,北北对我……有什么不同了……
但是,什么样的不同,我又说不真切。
他一向,对我就很温柔,很体贴……
……
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他,我交男朋友了。
他是哥哥……有权利知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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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童的婚礼很顺利。
婚礼上,刻意的,我被丢中了捧花。
“恭喜恭喜!很准的拉!下一个新娘一定是你!”
于是,一群认识、不认识的朋友们的祝福声,围的我晕头转向。
……
下一个新娘?……真的会是我吗?……
……
我和海祈正式交往了,我们虽然没有象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如胶似漆,但是我们的感情一直在升温。每一次约会都很舒服,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从来不会冷场。他很包容我,而我很迁就他,从来不会对他任性,这是史无前例的。
交往了以后,我才知道,海祈的学历相当高,他的主业并不是料理师,他是心理医生,拥有独立的治疗中心,在X城相当有名气,收入是在金字塔的顶端。
在他低调的生活里,白天和晚上是完全不同的身份,他不宣扬自己,也不刻意隐瞒。
……
我一直还没有将和海祈的交往告诉北北,有时候连自己也觉得很可笑,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那么难以启口呢?
也许、也许是因为……他每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声音听起来那么那么疲劳吧……我不应该拿小事来烦他,对吧?!
北北回家的行程一直无奈的在拖延,学术交流会以后,一场大型的手术他临时被编入了研究组。
他对我失信了,一走,已经二十几天……
……
从起初几天的没心没肺,到后来的若既若失,我是想他的,无关一种习惯,是货真价实的想念。想念到,在安静的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回首间,总觉得他象以前一样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陪伴着我。
他走的时间越长,我的情绪越来越有点低落。
以至于发生在海祈身上的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在他云淡风轻的态度下,并没有去深想……
比如,海祈深夜回家时,被几个混混围攻,幸好海祈也不是软脚虾,对方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而接着,他的店里莫名其妙来了一批又批闹事的人,再接着,他的好几个病人临时取消预约……
……
快要临近下班时间。
我的手机短讯传来一个信息:买了电影票,现在在接你下班的路上,等我。
我笑,刚想再细看,左手边的电话响起,我顺势接起,传来海祈低沉好听的声音,“晚上先看电影,再去韩式炭烧如何?”
“你不是已经买了票了吗,还来问我如何。”我笑着回复他。
“你怎么知道我买票了?”他轻笑着说,“今天首场,我早上就去排队了。”
“还问我怎么知道?!自己刚发了信息给我,现在还来问。”我有点好笑,把玩着手里的手机,“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对你的安排没有一点异议。”
“恩,就这么说定了。”他准备收线,想了一下,又说,“我没有发信息给你啊。”
“还来。”我笑,“我把你发信息的时间报给你……”我把手机的信息往下翻,笑容凝固了。
是北北的手机号码。
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海、海祈……我们可以、可以换个时间吗?……”没多想,我嗫嚅的问着海祈。
“怎么了?”他有点微讶。
“刚才、刚才是哥……发过来的……他也买了票了,我们快一个月……没见了,所以、所以……”回绝的话,很难出口,真的很不好意思。
海祈想了一下,说,“太好了!反正大家都认识,叫上若涵,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看电影如何?”
“……”我艰难的点头,“好……”
有些事,迟早北北要知道的。
“那……依依,谢谢你了。”海祈的一声谢谢,让我觉得,他这样的安排并不是单纯。
……
挂上电话,我转过身,问戴着黑框眼镜认真低头打字的若涵,“若涵,晚上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四个人,去看……电影?”
“好啊。”若涵随口接话,“易北约你了?昨天他还打电话给我,让我今天不许让你加班,想给你个惊喜。”
北北……
“看来,晚上的节目相当丰富嘛。童紫依。”阴沉的熟悉的声音,自我头顶,冷冷的传来。
我惊竦的抬头,无法置信。
伊藤耀!
第二章 阴魂不散
同样令人不寒而粟的阴鸷,准确的,毫无偏移的射向我。
阴魂不散。
我彻底见识到了这四个字的杀伤力!
我毫不畏惧的迎向伊藤耀的目光,刀光剑影,只听到“劈里啪啦”我们目光交战的如同雷电的巨响。
“呵呵,各位同事!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下。”老板拍了一手,办公室的大伙都不约而同把手头的事情放了下来。
若涵也摘下了眼镜,恭敬的起身,同样,另一道锐利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她抬眸,一僵。
“首先感谢各位同事一直陪着这家医药公司一起成长,一起发展,很荣幸,我们公司以高出市场好几成的价格被韩国电子业的龙头企业伊氏财团收购,现在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一任的总裁伊藤耀先生,和伊氏财团中国代表律师韩少弈先生。”
前任老板首先带头,热烈的鼓掌。
迎合的掌声中们,女同事们很热烈,男同事们稀稀落落。
“搞什么?!电子行业居然来收购药厂,有没有搞错!”男同事们略带不满的小声讨论。
而女同事们……
“哇,新的总裁比电影明星还帅……”
“韩少弈耶!天天就报,律师界日进斗金的金童耶,他长得好个性……”
女人比起财经,往往更关注……男人的样貌,男人的口袋……
若涵已经率先回过神来,她走到伊藤耀面前,用纯熟的英文,不卑不亢的介绍自己,“伊总裁,您好,我是原任总裁的助理崔若涵,请问公司对我们原有的职位有没有新的安排?”
伊藤耀冷淡的回视若涵,眼神里一贯的自傲,“以后交谈都用中文,我会。”
腔不正,怪怪的别扭音调,配搭着他君临天下一样自大的模样,怪异到了极点。
我的唇角不断抽搐,真该死,这么紧张的气氛,我怎么想毫无气质的大笑?
但是,很快的,我的唇角马上抽搐到极度扭曲,因为我听到……
“所有人的职务都不变,除了她。”顺着新任总裁傲慢的手指,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我,“她升任我的私人秘书。”
若涵脸色大变,伊藤耀目光里对我的霸占欲太过显眼,除非是瞎子,否则根本让人无法漠视。
“对不起,总裁,她经验不足,根本胜任不了,我可以帮您招聘新的秘书……”
“够了,老女人!你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插嘴!”一声毫不客气的喝斥。
周遭所有男女同事,同时冷抽声四起。
若涵可是所有女同事眼里的好姐妹,男同事眼里求之不得的愧宝啊。
若涵也显然被伊藤耀吓到,呆呆站在那里,眼神直直的透露着难掩的难堪。
“你才够了!伊藤耀,你这沙文猪……”我气愤难耐,正准备大声开骂,嘴唇被冰冷的大掌捂住,衣领被整个被隔空提起,被“沙文猪”阴沉的拎起,他一脚踹开总裁办公室,把我扔了进去。
落锁,干净利落。
“总裁,请你放开依依!”门外传来大力拍门的声音,还隐约听到若涵慌乱的声音,“你这样我们可以告你!……”
“要告他?来和我谈吧!”同样带点冷漠的声音。
“放手、放手……”
声音越来越远,显然若涵被韩少弈拖走了……
“你想干什么?”刚被伊藤耀粗鲁的甩到沙发上,我赶紧爬起来,扶平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至那么狼狈。
“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是门口那个老女人介绍的吧!”伊藤耀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怒意,让我终于明白刚才若涵为什么会成为炮灰。
“童紫依,有黄金你不捡,只顾着捡小石子。为什么这么久不见,你的目光还是开不了窍?!”他环抱双臂,斜睨我,目光不可一视。
“伊藤耀!你才目光开不窍!不不,你是审美观有问题!眼疾到得了不治之症!你居然辱骂若涵!你居然叫人家老女人!”
这只沙文猪真的应该好好去挂个眼疾!连北北这样说话向来很留口德的人都打击我,有若涵在的地方,绝对没有男人会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OK,我承认这样的实话,让听得非常不是滋味。不过,这只沙文猪漠视“现实”的本领,真的让人闹心得快吐血!
“你干什么又来烦我,你仔细看看我,我长得很平凡,中国十三亿人口,起码有1亿的人比我漂亮!”我大声的吼,不顾这个房间隔音效果是否理想。
“我要什么漂亮女人没有?只要我看得上眼,再漂亮的明星,在我面前也只能躺平了。”伊藤耀嗤之以鼻。
“那你干嘛不放过我!”我河东狮吼,在他面前,完全不用顾及“形象”两个字,最好和“疯子”挂上等号。
伊藤耀冷冷的笑,“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喜欢你,你记忆还是这么差。”
“你喜欢我?”我真的觉得荒缪极了,“为什么不更坦白一点说,其实你是想要我,只是想要而已,就好象一个新鲜的玩具,你没得到过,所以你想要,要了以后你又会如何?只会弃如敝履!你敢否认吗?”对伊藤耀,我一直没有得“灰姑娘病”,所以现实的形态,我看得很清楚。
“新鲜的玩具,一个好说词,没得到过,我不知道我对这个玩具的新鲜度能保持多久,所以,我确实不能否认。”他承认的很干脆,也突然,冷笑,“正因为这样,我又怎么能让别人抢走我还没有得手过的玩具?”
我冷抽一口气,我就知道,就知道,他是这样的心态!
突然,一句冷漠又摸不着头脑的话,“童紫依,这次这个男朋友,又什么地方象他?”
“神经病,你在说什么啊!”和神经病,简直无法沟通。
“你的秘密,我也是到了中国以后才知道。”他冷哼,“从小爱着自己的哥哥,18岁的时候用尽一切办法嫁给他,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沈易北用尽一切办法想瞒住你自己是GAY的事实,怕伤害到你,连交往了一年多的情人都在和你结婚以后断了联络,没想到纸始终包不住火,他的情人找上了门……”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他的神情轻鄙,“试管婴儿、流产……童紫依,你二十岁之前,因为一个男人,活得还真是没尊严!”
我的脸慢慢失去血色。
他掏出一叠照片,一张一张慢慢扔向我逐渐惨白的脸,那些一张又一张,记忆里熟悉却早已经模糊的脸,又清晰的映照在了眼前。
“这个男人,你到韩国没多久,就和他交往上了,据说是你的邻居,很好!眼睛很好看,非常象一个人……可惜,你只交往了一个月……”
“第二个男朋友,在钢琴店遇见,手指非常修长、漂亮,能弹一手好钢琴,但是你只交往了一个星期就分手了,是不是你领悟到他的手指只会弹钢琴,并不会拿手术刀?!”
“这个男朋友,唇型非常象那个人,你和他交往最长,历史三个月,但是你受不了他把你当所有物!”
“这一个笑起来左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你说很迷人!”
“这个……”
“够了!”我大声制止,不要听,不要听!原来……原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韩国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心动的恋曲,单单只是来自某一部分的相似而已,这是多么荒缪绝顶的事情啊。
我就象全身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没有任何隐私,赤裸裸到令人悲愤。
“伊藤耀,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从来没有这样讨厌一个人,这么恨过一个人。
我用力推开他不断欺身而来的高大身体,手脚并用的乱踹,没想到,他单手就轻而易举的制住了我,他另一手捏住我的下巴,用力到毫不怜香惜玉,任我连牙齿都发出“咯咯”的声音,“说!这次这个男人哪一点象沈易北,我怎么对比也对比不出来,我可真的好奇得要死!”
“没有!没有!没有”我用力的挣扎,用力的否认。
“童紫依,你知道不知道,我好象——吃醋了。”他的声音又冷又轻,就象一把慢齿的锯刀,拉扯磨动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童紫依,你猜,如果沈易北不是GAY的话,我会不会一怒之下灭了他?!”
我的心徒然一惊,惊出冷汗。
北北不是GAY!不许侮辱他!
奇怪,这样愤怒的声音,我却只敢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怒然嘶吼,不敢冲口反驳。
第三章 三角关系(上)
我的身侧的双拳紧握到泛白,剑拔弩张,不知道为什么,全身涌出了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我居然一个使劲,推开了他的挟制,我慢慢站了起来,凛然不可欺的望着他,一字一顿,“伊、藤、耀,你听着!我说的出,做的到!我不管你以前对我身边的人做过什么,我不想再追究,也斗不过你,但是如果你敢碰沈易北,你伤他一只手,我砍断自己两只手,你破他的相,我马上拿硫酸孝敬自己的脸,你灭了他,不要紧,我马上让你看见我的尸首,上天下地,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而我现在就象一只不顾死活猛踹狮子的小白兔,同样阴沉的望着他。
伊藤耀死死的盯着我,眼神里的阴霾越来越浓重,空气里,只有我们对持彼此浓重的缓气声,许久,他才咬牙说道,“童紫依,我要做掉一个人,需要砍手砍脚这么愚蠢吗?我随随便便安排一场医疗事故,就能毁了他!”
“毁啊,尽管毁啊!”我的眼神很凶狠,因为要守护一个人的决心,不在乎毁掉全世界,“每一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就算死也要保护的人,沈易北就是我童紫依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的人!”我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用尽全力砸到地上,顿时,水晶碎片四溅,我狠狠的对伊藤耀说,“你如果敢动他,你也完了!我童紫依跟你没完没休!”
这样狠和狰狞的我,伊藤耀是没见过的,他不怒反笑,笑声很冰冷,许久才冷冷的反问,“那么崔海祈呢?”
我愣住了。
“我找人堵他,砸他的店,你一点警觉也没有?”伊藤耀嘲弄的说,“本来想碰得更彻底一点,不过他的心理治疗中心倒是太深入人心,只有少数几个病人被我威胁到。”
我冷抽一口气,“伊藤耀你真的太卑鄙了!”
“这次这个男的,比以前那些软脚虾好玩多了,外表看起来温温的,骨子里这么强硬。”
“你到底想怎样?!”我快要气炸了,我招谁惹谁了?!怎么遇上个这么恐怖的瘟神。
“不想怎样!对崔海祈,我突然失去了所有兴趣,因为,我很好奇,童紫依,你还要骗自己多久?!”伊藤耀已经不再看我,径自坐到沙发上,自负的跷起二郎腿,“我很想看看,这次,这个,你能坚持多久?”
“放心!我会坚持很久、很久!”在他不屑一顾的眼神里,我彻底被惹火了。
“还有!我、要、辞、职!”我大声,毫无气质的吼。
“可以。”他手一摊,“虽然我在中国一个月最多只能待几天,接下来的事情会丢给我的律师,不过,我保证,你去另一个公司,我就依然买下那个公司,反正我有的是钱,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钱玩人的世界,所以,游戏会一直玩到我不想玩为止!”
我要被气昏了!
“快下班了,现在和你的正主与替身一起出去玩吧。”他竣挺的冷笑,简直让人想当场撕裂他。
“崔海祈不是替身!”真的,好想撕裂他!
不想再跟他废话,我准备推门而出,身后传来凉凉的问话,“应该是,性格比较接近吧?!”
我深呼吸一口气,好想尖叫。
正当我甩不也甩他,坚决扭开把门时,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带点寂寞的声音,“童紫依,就因为我没有沈易北的眼睛,没有沈易北浅浅的酒窝,没有沈易北修长的手指,所以我们注定不可能吗?……”
那深刻的寂寞,令我一震,一刹那间,我觉得自己听到,只是幻听而已。
“越接近事实的真相,感觉越冰冷。”
“砰”门静静的关上,连那个幻听一样寂寞的声音也关在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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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若涵一起站在公司门口,各怀心事。
“若涵,你没事吧?”我甩甩头,不去多想自己烦心的事。
“没事,我很好。”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语气里透着坚定。
“需要辞职吗?伊藤耀在中国根本没有办法待得久,听说韩少弈会代理公司的业务。”抛却自己的烦心事,我还是比较担心若涵,经过今天,我感觉伊藤耀并不会碰海祈和北北。
“为什么要辞职?换了新老板,每个人的薪水提高百分之十,并享受外资企业的福利。我没有道理换工作。”若涵的语气很轻松,显然,她调节的很好。
“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没有喝醉的若涵,外表看起来柔弱,但是其实相当坚韧。
“对!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搂住她,笑嬉嬉,“若涵传点力量给我哦!”
“依依,我准备晚上到网上订购两个带高压电的防狼器,象今天的情况,我们一个人给他一棍!”若涵对我被伊藤耀拖到办公室里耿耿于怀。
“对了,若涵,今天的事,别告诉我哥,也别和你哥说!”我赶紧先和她打招呼。
她奇怪,“我知道不能和易北说,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哥?”
“因为……”我刚想回答她。
银灰色的奥迪已经弛来。
“砰”的一声开锁的声音,玻璃摇了下来,一张俊挺的脸,带着温熙的笑容,“依依,上车。”
我没有办法再和若涵聊天,整个人静止不动了。
贪婪的望着那已经很久不见、无底的温柔目光。
他,浅浅的笑,和我一样,深深的望着彼此,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眷恋。
这份眷恋,让我有点小小的赌气,坏蛋,他真是个坏蛋,说好十来天回家,结果,一去就是一个月。
“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让我到机场去接你。”我没有动,小小的板起了脸,其实,我很想,很想,投人他的怀抱,狠狠的捶他几下胸口。
因为,这一个月,思念也是狠狠的折磨人。
他淡笑,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凝视我的眼眸,仿佛无声的在问,想我了吗?我很想你……
半开的车窗,通过初秋的微风,将他身上沐浴露的淡香点点传放到风里。
眼皮底下淡淡的阴影,他尚有点微湿的头发,告诉我,他回过家,只是,洗了澡就马上出来了。
“快上车。”他有点微微的心急,催促我。
我拉开车门,正欲跨进去。
身后,一阵车喇叭的响声。
我回头,黑色的BMW,我心一惊,我几乎忘了……
若涵已经含笑走了过去。
海祈下了车,朝我温暖的笑着,那样的笑容,令我的愧疚不断盘旋。
这次这个男朋友又哪一点象沈易北?
应该是,性格比较接近吧?!
伊藤耀的话,不断的在耳边盘旋。
街灯下,那个温暖的拥抱……那个告诉我,真心爱过一个人不是一种罪的男人……
不!
即使,他和他个性在很多方面确实有点接近,同样的沉稳、低调、不喜欢张扬,即使他和他的温柔、包容,也很接近……但是,不同啊,真的不同……因为,北北已经不在记忆里,他真实的在我的面前。
所以,我不需要任何替身。
……
很快,他温柔的拥着若涵的肩膀向我们走来。
“易北,换一下人,如何?”下一刻,海祈已经敲了一下半开的车窗。
我僵了一下。
北北也愣了一下。“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看电影,海祈……我坐他的车。”在我的解释下,他半天才回过海祈的意思。
在若涵稍带有点哭笑不得的微笑里,我渐渐有点明白过来,海祈为什么提议四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我再也没见过,比他们更适合的一对了。”
我记得,海祈这样说过。
北北并不笨,他很快读懂了海祈的意思,显然,这并不是第一次。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在我的眼里,他发现不了任何复杂的情绪,于是,他的眼神,复杂、深刻了起来。
“若涵,上车吧。”他下车,礼貌的为若涵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这就是若涵和我的不同,他很少会为我拉车门,我们之间,不会去做这么矫情的举止。
若涵不自然的坐上了车,海祈笑笑,拍拍我的肩膀,“依依,我们也走吧。”
我跟着海祈的步伐,心情有点沉重。
上车,坐好,海祈帮我系好安全带。
我抬眸,北北还是立在自己的车前,一直深刻的看着我。
眼神里有一抹复杂,近似于伤痕。
我张张口,很想和他开口解释,我并无意参与撮合他和若涵。
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
第四章 三角关系(下)
一路上,我有点反常的沉默,海祈注意到了。
“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过分?”海祈笑了笑,打破了沉默。
“没有……只是觉得有必要这样做吗?这样以后他们见面会不会尴尬?”我只是实话实说。
“依依,你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做哥哥的希望将妹妹,交到能令自己放心的人手里那种心情。他们才18岁时,那时候易北常常来我们家,我们家所有的人都很喜欢他,连偶而回来的我,虽然和他没有什么交集,但也一下子喜欢上了他。我和我父亲一直盼着他们能修成正果,所以当时听说他们在交往时,我们两父子都很高兴,我爸爸还直说,现在大学生能结婚了,不介意早点把女儿嫁掉。但是没想到后来会发展成这样……”
是啊,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
“可是,居我了解,若涵对哥,也没有那个意思……”这样的感觉很明显。
“依依,你相信不相信,如果易北现在向若涵求婚,若涵会点头答应,所以问题并不在若涵身上。”海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不意外的,他在我脸上读到了惊讶的表情。
“难道,若涵……”我的心跳的很快,不知道为什么,我接受不了若涵可能会喜欢北北这个答案。
“依依,记得我说过吗,我们相差七岁,对很多事情的理解都不同。你这个年纪还有你的性子,可能想象不出来,没有爱情如何有婚姻。但是若涵和我这个年纪,已经深刻明白了。婚姻建立在彼此有好感的基础上,与此同时更应该建立在适合上。比如两方的性格是否能磨合,再比如,结婚也代表,彼此身上过去担负的责任,对方能否理解与承担,再深远一点,结婚也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对方的父母变成自己的父母,两夫妻能否在两个家庭里找到相处之道,建立和睦的关系。”
“婚姻不是单凭爱情就可以,它更象一门经营学,需要耐心,需要包容来走过一道又一道的磨合期。”
我回头,仰视海祈,沉思着他的话。
在他的话里,我也找了我婚姻失败的症结。我的情感挫折值不够,我也太任性,太自私,也从来没努力过和北北的父母有融洽的关系。只会爱得头破血流,却没有经营婚姻的智慧与包容。
海祈很理性,理性到让我觉得,其实,他不太需要爱情……
“相信我,若涵也很适合易北,易北这样的性子,比较适合找一个能理解他的女人。”海祈微笑着继续说,“而若涵要找的是一个有肩膀的男人。”
“那爱呢,那幸福呢?……”我忍不住问。
“理解,就是幸福。至于爱,有了幸福,爱还会远吗?爱是可以培养的。”海祈意味深长的说完。
我沉默,其实某种程度上,我认同海祈的话,理解,真的很重要。
如果,如果,当时我可以理解北北多一点……那个他执意割舍的孩子,代表的不是爱,信任,温暖,而是,背叛、欺骗、冰冷……
心,一阵刺痛。
理解在伤痕面前抬不了头,即使内心一直在规劝自己,理解,再理解,依然痛到无法呼吸。
我的手一阵颤抖,摸上皮包,顺着药丸上的日期,取出,干咽了下去。
这种药,不能在有北北的地方吃。
海祈随意的扫了一眼,愣住。
“依依,为什么吃这种药?”
被他看到了。我尴尬的别过眼,“治青春痘。”
“你根本就没有青春痘。”海祈拆穿了我,随后说,“我没有怀疑你什么,只是吃这种药,人为的干扰内分泌,并不好。”
我吃的是避孕药,那种能延迟经期的避孕药。
海祈对我很信任,并没有因为我吃这种药,而有过度的联想。
他只会联想到,“为什么延迟MC……你在害怕什么?是不是每次会痛得很厉害?……”
对,每次都痛,痛得很厉害。
但是,最重要的是,在中国,我居然不敢承受这种痛……好怕那种与流产相似的痛感……如果痛的时候,北北在身边怎么办?不要!我怕……自己又会恨他……
“药给我。”海祈向我摊开手。
我下意识的抓紧了手里的皮包。
“依依,生理痛,我可以介绍医生给你!把药给我。”他很坚持。
“海祈……我……你不懂……”我嗫嚅。
“不,我懂。”海祈平静的说,“很多女人流产后会有这种阴影。”他苦笑,“其实,我是个简单的人,不想去猜测别人的心,因为猜的太多,未必是好事。但是我是心理医生,这是职业本能,无奈的本能。”
“把药给我吧。”
他太坚持,我只有把皮包里的药交给了他。
手一扬,药飞出了车窗。
“来MC了,打给我,我陪你。”
简单的话,却温暖至极,我点头,心头象被谁洒了热茶一样,暖暖的。
很快,车子到达了电影院。
海祈牵住了我的手,十指相交、体温相濡。
从我们交往第一个约会开始,从先勾住一个手指开始,到慢慢侵占十指,我们的进度有条不紊,每一步都发展的很扎实。所以,我没有任何理由或情绪,该在这个时候,松开他的手。
但是,当北北站在电影院大厅,如被雷亟的愣在那里,眼睛直直的望着我和海祈交缠的手指时,他的表情,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从无法置信到无法接受。
“哥,依依……你们……”欢快的声音惊呼了出来,那带着着喜悦的音调的是若涵,“你们保密工作怎么做的这么好?!什么时候开始的?”
“快一个月了吧。”海祈含笑着回答,他目光转向我,眼神里有着包容与宠溺,“依依怕你取笑她,我就没说了。”
“太好了!依依……”
“到时间了,要进场了。”一直不吭声的北北突然打断了若涵的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的冷淡,“依依,进场。”向前,他的手拽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臂。
隔着薄薄的衣料,我惊讶的感受到,他的手指惊人的沁凉,这种凉点点沁入我的心肺。
一边温热,一边沁凉,我无从适应,慌乱的甚至不敢抬头。
北北,好象不喜欢我和海祈交往……是我多心吗?……
海祈眼神掠过一丝惊讶,随后依然温和的笑着对北北说,“易北,我买的是情侣座,和若涵一起看,不太适合吧。”
北北的回答极其冷淡,“依依看电影最讨厌坐在后面被很多人挡着,她也不喜欢坐在最前面,那样眼睛会酸到流眼泪,她喜欢第8到12排正中间的位置,你又懂吗?”他的冷淡有点毫不客气。
“看了这么多场电影,怎么从来不说?”海祈依然笑着温柔的问着我,眼神里有一抹难掩的尴尬。
“我故意不告诉你的拉。”我只能嘻嘻哈哈的想把快要冷掉的场圆回来,“大众座这么好买,我才不要你约会约的这么舒服呢,看,你不是现在要一大早就起来去买票?”
海祈知道我只是想替他解围而已,“那……今天将就一下。”
我有点为难,因为北北看着我们的目光真的太冷淡了,一种看陌生人一样,淡到骨髓的冷淡。
“易北,我们一起看吧。”若涵也稍稍看出了一点不对劲。
北北冷淡的望着我和海祈一直没有松开的手,“我不想看了,我很累,想回家,你呢?跟不跟我回家?”他直视我的眼眸,不给我逃避的机会。
海祈和若涵的尴尬,让我稍显有点犹豫,我的犹豫神色微微一现,他转身,将自己手里紧拽到皱巴巴的票交给若涵,“对不起,我很累,我先走了。”
他迈步向门口走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赶紧追上了他,拉住他沁凉的手,“哥……你在生气吗?……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他的手,真的好凉。
我,心慌,意乱。
“不。该是我问你,我做错了什么?……你这样对我……”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冷淡。
“我……撮合你和若涵不是我……的意思啊。”我说话理不清思绪,心好乱,乱不出头绪,直觉得以为他是为了这样才生气了。
“撮合我和若涵?”他的声音更轻了,轻得象一阵烟,飘渺到仿佛一下子没有了任何情绪,“原来,你还存了这样的心……”
“我、我没有……”我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作起。
“你想我怎么做?成全你想做红娘的心态?”他的语气有点淡淡的赌气。
“……”我该怎么解释?我没有啊!
“好,我成全你。”
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他突然又转了回去,对若涵平静的说,“若涵,刚才抱歉了,我们进场吧。”
说完,他再也一言不发,再也没有看我一眼,带着频频回头的若涵,率先入了场。
“易北……好象不太赞成我们……在一起。”海祈和我在情侣座上坐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
“是吗?对不起……”是这样吗?好象是……他好象是生气了……
“你道什么歉?!”海祈哑然失笑,“易北应该是对我没信心才这样吧。当哥哥的都是这样的,觉得自己的妹妹值得更好的人。”海祈并不知道我和易北不是亲生兄妹。
是这样吗?北北觉得我值得更好的人?……但是海祈已经够好了啊……
我沉默,没有再说话了。
整场电影,我昏昏噩噩,被各种情绪纷扰,看得不知所云。
我的目光,一再的愣愣的望着人海中,最中间那个位置。
那个人,始终没有回头。
第五章 争 执
晚餐的气氛,也相当沉闷。
虽然北北的脸色没有再显得很冷俊,他只是不说话,一言不发而已。
我们吃的是韩式炭烧,周围一直听到烤肉“滋、滋、滋”,和邻桌们闹腾的声音。
只有我们这桌,怎样气氛也活跃不起来。
我满怀心事的将烤羊肉片,烤好,小心翼翼的将烤肉递到北北的盘里,嗫嚅,“暖胃……”
他依然一言不发,却也沉默的吃下了羊肉。
这样的气氛,大家都坐立不安。
若涵打破了沉默,讨论着刚才的剧情。
他也只是“恩”应了一声。
若涵对他说到某一个情节时,他才蹙了一下眉头,“有吗?……”
若涵顿时僵住,再也接不下去了。
他怕若涵尴尬,淡淡的对她抱歉的牵强的笑,终于说了一句比较长得话,“对不起,我看电影一向看得不是很仔细。”
接着,冷场……又冷场了……
“我快要消化不良了。”我失神的很轻很轻的自己嘟喃,坐在旁边的海祈耳尖,已经听到,他轻笑,“叫你不要吃这么多烤肉了,很难消化的,我点些助消化的菜给你。”
有吗?对哦,刚才我好象失魂落魄的老是重复烤、吃、这两个动作。
海祈叫来服务生,点了菜,“辣萝卜、拌佶梗、辣白菜……”
每一样都是韩国菜里,我的最爱。
服务生一端上菜,我马上口谗的夹菜。筷子刚夹上一条佶梗,已经被另一双筷子压住了。
“你不能吃辣。”低沉的声音制止着我。
他终于肯理我,肯跟我说话了。
“我……”我赶紧把筷子缩了回去。和海祈一起吃辣吃习惯了,我都差点忘记了……
“依依不能吃辣吗?怎么可能!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吃香辣蟹,她还说无辣不欢啊!”来不及制止,海祈已经冲口而出。
“她……吃得了辣?……”北北的脸色开始慢慢失去血色,“……她不是加一点点辣椒,也要喝好几口茶来嗽口?……”
我紧张得猛拉海祈的衣袖,慌乱的否认,“我是不能吃辣,我确实不能吃辣!是海祈记错了!”
海祈愣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北北面前清淡的菜式,显然联想起来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
只是,这样太于事无补。
“原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连你的口味我也不知道。”他淡淡的扯着唇角自嘲,灯光下,他淡淡的笑容,分外的透明与涩然。
“吃好了,我想回家了。”我急着向他解释,已经无暇顾虑其他。
“我送你。”海祈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跟哥的车一道回去就好。”我摆手,软声细语的拒绝。北北什么也没说了,只是拿过帐单,拒绝让海祈请客,率先去买了单。
“先走了。”他朝海祈和若涵点头,礼貌却依然有点冷淡。
扯着我的手,他大步的离开。
我尴尬的回头,笑着和海祈挥别,也对上了若涵若有所思、隐隐担忧的目光。
……
我们回家的一路上,他也很沉默,不是前先的冷漠,而是藏也藏不住的倦容,一种无力到了极点的倦容。
我不断一次又一次忐忑的打量着他,老实说,我不懂他,从小到大,我没有读懂过他一次,因为,他总是将自己藏的太深太深,那个位置,如果没有沟通,没有坦言,我看不透,道不明。
停好车,他扯着我的手腕,把我一把扯进了电梯里,唇是紧抿着的,依然一言不发。
他,在生气?
关心则乱。我甚至理不清楚,他为什么生气?难道是,真的不喜欢海祈?……
或者?……不可能。那两年的婚姻,他之所以选择隐婚,为的不就是将我交到另一个人手上?
开门,步入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冰的旷泉水,他甚至没有多看跟在他身后的我一眼。
扭开矿泉水的瓶盖,他仰头,一瓶500毫升的矿泉水居然一鼓作气,在十秒以内一饮而尽。
这样“豪迈”的喝法我并非第一次见到,但见到的通常是运动场里那些热得一身大汗的男生,而非一向以优雅著称的北北,这样的“牛饮”确实有点吓傻我。
他再打开冰箱,还想取出第二瓶,我连忙按住了他的手,“哥,你渴的话我烧开水给你喝,你的胃不好,不能喝太多冰的。”
闻言,他握在手里的矿泉水,僵了一下,终于选择放回原位。
我连忙一秒也不耽搁的取出水壶,盛水,打开煤气灶。
“去客厅先坐一下,或者回房间里躺一下,烧好了凉一下我叫你。”先前他一脸的倦意令我印象太深刻了。
“是因为我的胃不好吗?”突然,他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啊?”
“骗我你不能吃辣,是因为我有胃病的关系吧?”他好象冷静了很多,不再语气冷淡,更加没有激动,回复了以往的矜淡。
“你读书的时候胃就不好,一吃太过刺激的东西,胃痛就会折腾你。胃病是要靠养的……”我努力解释着,好怕他对我生气。
看穿了我的心事,他淡淡的笑,笑得有点牵强,“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对自己有点失望而已。”
“哥……”我握住他的手,想安慰他。
他反手用大掌整个包围住了我的小手,他的掌已经不象在电影院那里那么沁凉,却也始终回不了温,“依依,我知道你一直是在乎我的……所以,和海祈分手好吗?”
北北的要求让我大吃一惊,因为太过吃惊,连我自己什么时候将自己的手抽出了他的掌心也不自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为什么反对我和海祈在一起?!”从来没想过,一向不太对别人的事多加干涉的北北,居然会阻挠我和海祈的交往。
“你难道真的不懂吗?”因为我的抽离,他的情绪有点被急燥影响,“依依,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气氛在有点微妙的变化,原本平和的气氛,开始转向僵持。
“我是不懂啊!哥,海祈不好吗?你为什么反对我们在一起?”我望着他的眼睛,不敢有丝毫的眨动……
我不懂吗?真的不懂吗?如果不懂,为什么,我的心居然有点隐隐的期盼……
我不懂吗?真的不懂吗?如果不懂,为什么,我已经开始害怕重蹈复辙……
“不是海祈不好!”他的语气有点僵硬。
“那为什么反对我和海祈在一起呢?”我急切的追问,很想听到答案。心情,却也矛盾复杂。
“你……喜欢海祈?”他深呼吸了一口,还是问了出来。
“我喜欢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答案没有一丝犹豫。
他的眼眸里,恼怒一闪而过,“你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他生硬的语气带着点质问,让我的唇角僵了一下,整个人立在当场。“哥,你……什么意思?”
也许是我的答案让他怒气腾腾节升,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及,“你在韩国,谈了一场又一场游戏一样的恋爱,我没有办法去管你,但是,你选择回来,不是代表选择和游戏人间说再见吗?现在为什么要扯上海祈?爱情游戏你还要玩多久?你和他又能有多久?一个月还是最多三个月?!”
我呆了,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这么伤人的话,居然出自北北。
一天之内,我被两个人质问,我和海祈能有多久?
我可以不去在意伊藤耀,他顶多只能让我的头顶冒几下黑烟而已,但是,我怎么能不去在意北北,他的话语,让我如同冬雪里饮水,冷得够呛。
他难道看不出来我已经受伤?
一股寒,由脚底冒到手心。在他的眼里,我也成了“浪女”了吗?游戏人间……爱情游戏……多讽刺的一顶帽子啊……
“放、心,我和海祈会很久很久。”我听到自己面无表情的回答他。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骗自己?!不要再玩弄感情了!你知道我看到你和一个又一个不同的男人在一起,是什么心情吗?!”他怒声,冷静早已经远离他。
“你还想谴责我什么?尽管说!”我语气不善,扬起头,倔强的面对他。
游戏人间……玩弄感情……童紫依,你狼狈的够彻底!
“你难道不懂吗?!童紫依,我不想你被其他男人碰!”一向淡漠的北北,一向情绪就象沸腾不了的温开水的北北,此时的他,居然气急败坏的朝我发火。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怎样人尽可夫的女人?!”他的怒气同时也感染了我,我受伤的朝他大吼。我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因为他轻轻一划,就能伤我伤到遍体鳞伤。
我和北北对持,空气里,居然第一次有了剑拔弩张的感觉。
不敢预测自己伪装的坚强会在哪一刻崩溃,转身,准备离开“战场”。
没想到被他一把拽住手腕,一字一句,他斩钉截铁的命令我,“马、上、和、海、祈、分、手!”
“不!”我看见自己,用力甩开他的手,倔强的大踏步的向房间走去。
我,不懂他。
他,更不懂我。
有时候,越是在意一个人,会越看不清楚对方的心。
于是,我们一个在房内一边猛锤枕头泄气,一边眼泪斗大斗大的掉着,另一个人,在厨房,一鼓作气,喝了很多冰水,也难以回复冷静……
第六章 温暖似潮
我和北北开始了似有似无的冷战,也许正确的来说,冷战的人一直只有我。
明明是一个屋檐下的“同居”人,我完全把他当透明人,他几次欲言又止的主动求和,我也完全视若无睹。
我在生气,真的很生气。
其实相较于生气,我更明显的情绪是在意吧,我一直在想,当他毫不客气的谴责我时,他的心里是否也是和伊藤耀一样带着轻鄙的意味?
这一周以来,我的世界在情绪的海洋一直有被颠覆的感觉。
……
酒,是穿肠毒药,我明白这样的道理,却不能制止自己一杯又一杯的下肚。
“来!庆祝你们新婚快乐!”我举起巨无霸型的大杯,还没和大童和江孟麒碰到杯,就早早的一饮而尽。
“这杯,祝福你们永浴爱河!”我爽快的在他们面面相觑下,又饮下一大杯。
“再来……”我的情绪高昂,却惹得他们相当担忧。
“小童,你醉了,你都喝了好几瓶了……就算是啤酒,也不是这个喝法吧……”酒吧里的音乐很吵,大童的声音隐约传来。
喝了好几瓶了吗?乖、乖、怪不得胃难受的要死。
“我没醉,还能喝!今晚不醉不归!”我豪气万丈,想跳起来朝他们再敬酒,却一个眩目,又不稳的跌回了自己的座位。
原来连啤酒也是有十足的后劲的。
“醉猫一样,居然还敢说自己没醉……”江孟麒无奈的朝大童撇嘴,“通知沈易北过来接她吧。”
“为什么要找他!”
“为什么要找他!”
异口同声,我和大童同时叫嚷。
“为什么不找他?”江孟麒反问。
“我不想见他!”我赌气。
“不是有更好的人选吗?”大童不满。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响起。
是北北!我将手机重重的搁在一旁,不想理会。
不是在冷战吗?但是每天过了十点,我如果还是没有归家,他肯定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他在害怕什么?难道在他的心目中,我真的是那种随随便便不回家的女人?
越想越气,我又恨恨的喝了一大口啤酒。
手机的屏幕依旧在昏暗的酒吧不断的闪烁个不停,一直打到手机“嘟嘟”两声电池告罄而止。
又一口冰啤酒下腹,下身突然一阵撕心的绞痛,好象有什么液体快要涌出。
我心一惊,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向洗手间跑去。
“又吐?……”江孟麒无可奈何的声音,“受什么刺激了,这个喝法……”
“我帮你联系崔海祈,好吗?!”大童兴高采烈的声音在身后吼来。
我摆摆手,无暇理会任何人。
果然……来MC了!
冰啤酒的刺激……药停了也一周了,确实是该来拜访了……
该死!但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我抹了一下,热呼呼的脸上,都是冰冷的眼泪。
不痛,不痛,童紫依……
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捂着肚子,冒着冷汗,脚步不稳的走出了酒吧。
我需要……止痛药……
我更需要……啤酒……
……
在附近的药房,我买到了止痛药,也买到了冰啤酒。
我拉开其中的一个易拉罐,沁凉入口,适时的缓解了阵痛。
摇摇晃晃,我起身。
不想回家!
我讨厌沈易北!
脸上凉凉的,抹了一下,又全部都是冰冷的眼泪。
没走几步,我一个脚步不稳,重重的摔在了人行道上。
下腹又尖锐的开始疼痛,不断的有闷热的液体涌出。我知道,我已经包了又长又厚的卫生棉,不会象那一日一样,有红色的液体滑下我的双腿。
可是恐惧伴随着疼痛,铺天盖地的席卷着我。
我已经分不清楚,是身体比较疼痛,还是心比较疼痛。
我一瘫烂泥一样,自暴自弃的依然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想起来,因为就算是冰冷,就算可笑,至少,它会提醒我,今天,不是四年前的那一日,接着,我不用躺在手术台上,亲眼目睹,我最爱的男人的骨肉,从我的身体里活生生的被刮除。
那段婚姻,除了伤痕,什么也没留下。
连辛苦得到的“馈赠”,也贴着背叛的标签。
我锤了冰冷的地面,一下又一下。
为什么,四年后的今天,依然会这么痛?难道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在今天,好象又历历在目一样?
为什么幸福的感觉,依然遥不可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
不知道自己在地面上躺了多久,直到一双温暖、熟悉的大掌扶住了我的肩膀,努力支撑着我瘫成一团的身体。
泪眼朦胧,我看到了那平凡却温暖的脸庞。
“真是醉的不轻啊!”我听见他在我耳边无奈的轻声叹息。
一条带着男性独特气息的手帕轻柔拭去我的眼泪,我的污秽,我的伤痕。
“海祈……”终于,我的身体象注入了一点点温泉,我象在幼稚园里被可恶的男生欺负了的小女生,投入信任、安全的怀抱,嘤嘤哭泣得象个迫不及待倾诉委屈的小女生,“海祈……我来MC了……好痛……真的好痛……”
来MC了,打给我,我陪你。那句简单却温暖至极的话,那句让我心头象被谁洒了热茶一样暖暖的话,我一直记得,它是冰冷里唯一的暖泉。
“那还喝啤酒?!”他无可奈何的轻声指责,语气就象面对的是一个他根本没折的小朋友。
他继续帮我擦拭着我手心上沾着地面上厚重的污逅,我却重重的拿自己另一只脏手,抹着冰冷的眼泪,不去在意,自己的样子就象一只狼狈的小花猫。
“别哭了……”他已经掏不出另一条干净的手帕,只能用指拇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我的眼泪。
他扶着我坐在人行道旁的木椅上,“坐在这里,等一下我……”
我迷糊的点头。
他转身,小跑的越过马路。
我疼痛着,摇晃着,不稳,倾斜着身体,歪曲的倒在了长椅上,我的手里,依然抓着整袋的冰啤酒不肯松手。
朦胧得看见海祈跑进了便利店,接着他又马上端了什么东西走了出来,看见七倒八歪的我,他的脸上有了焦急的表情,他没有等绿灯,就直接越过了马路。
我的眼皮刚重重的咯了一下,马上被一双温暖的大掌扶了起来。
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嘴边喂着一个纸杯。
“很烫,小口喝。”他低着头,将我整个人搂进他的怀抱,轻声的叮嘱。
我乖乖的喝了一小口。
是关东煮,热汤一入口,身上一股热气腾起,小腹的疼痛稍稍缓解了很多。
在他怀里,我慢慢的喝着,见我不再闹腾了,他松了一口气,空出一只手里,拨了一个电话,“童桦吗?我是海祈,我找到她了,你们不用担心,你们也先回去吧,谢谢你们通知我过来。”
放下手机,他依然搂着我,静静的看着我喝光整杯关东煮,然后又取出一瓶旷泉水,看了一下我手里袋子里的药盒,“吃了止痛药了?”他将矿泉水递给我,同时,我的手心又放了几颗药,“我早就找我的医生朋友配好药了,吞下去吧。”
照旧,我很乖巧。
他将接着的药,放入我的皮包,“一天吃三次,三天的药量,这种药没有什么副作用,也没有依赖性。还有如果痛得不是很厉害得话,就不要吃止痛药了,止痛药副作用太大了。”
我乖乖的点头。
他叹了一口气,摸了一下我的头发,“你刚才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
在他温暖的怀里,我摇头,却止不住眼泪。
“回家睡一觉吧,把一切都忘了,明天重新做回开开心心的依依。”我的不快乐,海祈早已看出,只是我不说,他也不会勉强。
“海祈,你背我,好不好?”突然,我唐突的说。
他没有犹豫,他弯下身,“上来吧……”
我爬上他的背,紧紧圈住他的颈子,我的脸贴靠他的脸颊边。
温暖、安心。
其实,伊藤耀错了。
海祈,他给我的感觉,象我的爸爸。
我的亲生父亲。
在我幼年的记忆里,爸爸的怀抱,爸爸的温暖,是很清晰的。
所以,第一眼看见海祈,他给我的温暖、安定的感情,并不是因为北北。
曾经,爸爸也喜欢这样背着我呢。
第七章 求 婚
他的肩膀,也象爸爸一样宽厚,仿佛能帮我挡住所有风雨。
我环着他的脖子,看着他坚定的脚步,朝着我家的位置走去。
“我可以不回家吗?”我搂紧他的脖子,和“爸爸”商量着,同时袒露心事。
“为什么?”他轻声的问我。
“我不想见到哥……我讨厌他……我肚子痛……”又有眼泪滑入海祈的衣领。
“和你哥吵架了?……孩子气……”他笑着摇头,他以为我说话颠三倒四,没想过,这几句话,是有联系的。
“……四年前的今天,我流产了……”爸爸,你为什么要死得这么早?如果可以,我不要被沈家领养,如果可以,我不要爱上自己的哥哥。
海祈撑着我身体的手臂紧了一下,“说下去。”他低声的鼓励我,“别把心事闷在心里。”
“我恨死他了!”我用尽全力锤了一下海祈的肩膀,他闷声,没有喊痛。
“他为我们的婚姻努力过吗?说什么重新开始,骗子,大骗子!只有我一个人在苦苦煎熬,独自燃烧!他和那个人上床的时候,想过我吗?说什么最后一次,说什么达成协议!如果他真的认真这段婚姻,又怎么会有最后一次?可笑!真的可笑极了!出轨就出轨,有必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吗?!”
我已经回到四年前,深深的埋在那段记忆里,拔不出来。
“如果我想要他,就打掉那个孩子?!……”我干干的笑,笑声里的伤痕,让海祈心悸的用手掌将我的身体按得与他的后背更紧了。
“想要他,就打掉那个孩子?!是!我从小是厚脸皮!是!是我追他!是!是我对他死打赖缠!但是,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他,但是他居然拿这个爱,来作为要挟!他不怕我会恨他吗?!”
“从小,他的心就很柔软,他连对小动物都很有爱心的,他教我,连一草一木都是有感情的。但是,他约好妇产科医生,约好麻醉师,他说……依依,不痛的……怎么会不痛?!还没有做手术,我已经痛得要死!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在他的心里,我连一只畜生也不如吗?!”我承认,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想法是偏激了,但是我恨啊!
“为什么我要永远听他的?!就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连尊严也不配拥有吗?!”
“如果他真的是认定了我,他又怎么可以不要那个孩子?就算代表背叛,就算那个孩子不是他赐予的,但也是他的骨肉啊!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冷血?连努力一下也不肯,就把一切否决掉?!”
海祈停住了脚步,我的悲伤已经流畅在他的心间。
他的手心,一下又一下轻拍着我的背部,无声的安慰着。
“依依别闹……他居然叫我别闹!保护自己的血肉,也是在闹?!我恨死他了,他是冷血的吗?我为了拥有一个他的孩子,受了多少的委屈与屈辱,他不懂吗?”我连连厉声质问,仿佛北北就站在面前。
这股怨,其实也压抑了四年。
说不恨他了,说原谅他了,都是真心的。
说恨他,说无法原谅他,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情感与理智,一向都是矛盾的。
“重新开始?做真正的夫妻?以后什么都顺我,要任何东西都可以给我……”我一字一句的重复他当年的话,歇斯底里,“我不要!我不要!拜托他,放过我就可以了!我不要爱了!我痛够了!老天爷这几个狠狠的巴掌已经把我甩醒了!”
法国作家大仲马说过,肉体上的伤口会痊愈,而精神上的伤口可以被掩盖,却永远不会收口,永远鲜血淋淋的留在心头。
“但是我真的醒了吗?还是这场梦,永远没有醒的机会了?为什么我不能象其他女人一样,恨了就狠狠的恨,为什么一看到他难过,我的恨,就马上弃械投降?离开的时候,我和他做爱,甚至激动的流眼泪。但是海祈,我跟你说,他没有高潮,没有高潮啊!因为不爱!因为无法爱!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平等过!”我狠狠的搂着海祈,不管是否用力到会让他窒息,“我为什么这么贱?为什么这么贱!贱到连自己都鄙视自己!”我的情绪很激动很激动。
“除了他,我从来没让别人碰过,但是,他居然说我游戏人间!”我真的好难过,难过的连呼吸也好痛,“他没有资格这样说我!他有什么资格?!全世界,最没有资格的就是他!”
心,什么时候才能自由?……
我趴在海祈的后背上,大哭。
“乖,别哭了……依依怎么会游戏人间呢。”海祈笑着轻声安抚我,“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最有资格评断你,不是吗?依依是个好女孩,每天十点不到就回家了,对男朋友又温柔又体贴,而且相当保守,将来一定是一个好妻子。”
我抬头,醉眼朦胧间,挂着眼泪追问,““好妻子?海祈,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你真的相信我吗?我不是个坏女孩,真的不是!”我紧张着,迫切的需要别人的肯定。
“我相信依依是一个好女孩,将来会是一个好妻子,从来不曾怀疑过。”海祈温柔的安抚着我受创的心。
“海祈,你真好!”我靠着他的脖子,觉得好温暖好温暖,突然,心里有一股冲动,“海祈,你向我求婚好不好?……”
从此以后,我会专心做他的妻子,成为最好最好的妻子。
“求婚?……”海祈吓了一跳。
“对啊,你求婚啊,海祈,我一定会点头!”靠着一股酒劲,我拼命的怂恿他。
“你醉了……”海祈淡然的笑。
他的淡定,瞬间逼出了我的眼泪,男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连“爸爸”也不例外!
我扑在他后背,委屈的大声哭泣,哭声惊天动地,好象受尽委屈。
“骗子、骗子!你和他一样,都是骗子!”
他叹了一口气。
我手里一直装着啤酒的袋子被海祈扯了下来。
现在,连我的啤酒也要抢?!我哭得更大声,更伤心了!
坏人!坏人!坏人!
“吱……”的一声,啤酒被打开了,空气里盛满啤酒的醇香。
还想喝我的啤酒?坏人……
我捂着脸,专心的哭泣。
我被海祈放下,坐到了花坛边。
我很用力的哭泣,准备哭累了,再把属于我自己的啤酒抢回来。
“唉……怎么这么孩子气……”
我听见海祈抢了某人的专用词,和某人一样,嫌弃我的孩子气。
“不用你管,不用你管!”我任性的跺脚,模糊的视线里,海祈温柔凝视的目光和北北宠溺的神情,相重叠。
是梦,是幻,人生总是如此虚幻。
眼前的人,已经单膝跪在我的身旁,左手拿着一个“戒指”,右手拿着一朵刚从花坛采摘下的小花。
“童紫依小姐,请你嫁给我。”
他求婚了!他求婚了!
月光下,他擢着笑容,宠溺的眼神仿佛在和他最宝贝的孩子玩一场家家酒。
“你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急切的握住他的大掌,想要认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我的眼前,有两张脸,不停晃动不停重叠,曾经有一个人,他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他拿着戒指,拼命的想往我的指尖套……
“真的醉的不清啊……”海祈摇着头,失笑,但是,他还是半认真半玩笑的介绍自己,“我,崔海祈,今年31岁,白天是心理医生,晚上是只想作出美味料理的厨师,我有一个七岁的儿子,嫁给我以后,你可能要成为继母……”
我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说下去,我已经看清楚了,他是崔海祈,不是那个今年28岁,立志要当一个好医生的男人。
他是崔海祈,有着最温暖的肩膀的海祈,他不是那个伤我最重,他不是那个让我连恨也舍不得背负的男人。他是崔海祈,是可以成为我人生伴侣的男人,不是那个我立誓只和他做兄妹,从此只有爱没有伤痕的男人。
我笑了,真心的,安心的,快乐的,幸福的。
“崔海祈,我愿意!”我用力的点头,“我会成为好妻子,我会成为好妈妈!”
海祈哑然失笑,一个冰冷的触感套进了我的指间。
是罐装啤酒的拉环。
我贪婪的望着我的“戒指”,好幸福,好幸福的感觉。
记忆里,却模糊的浮现了那个落在白色被单上的戒指……心脏,一阵紧缩。
我抬眸,对海祈甜蜜的微笑,软声撒娇,“我还要背。”
“是,女王陛下。”他取笑我,重新弯下了身子,背起了我。
拂在他背上,我是最噪声的女人,“我的婚礼不用很盛大,但一定要温馨……”
“我要大童做我伴娘,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孕妇不能做伴娘那些什么鬼说法……”
“结婚后,我要再到法国蜜月旅行……不不!你在那长大的,我们还是去马尔代夫好了……”
“我不喜欢生太多孩子,孩子好麻烦,我们生一个就好了……但是如果你希望有很多孩子,我也可以考虑给你生第二胎拉,不过第三胎,我打死都不生的哦……”
我叠叠不休的说着自己的梦想与要求,每一样,他都微笑着点头,说好。
“童话故事都是假的,你要和小迦好好说哦,我才不会虐待他哩,我不要做恶毒后母,我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比对自己的孩子好上一千倍一万倍……”我信誓旦旦。
“我相信你。”温暖的肯定。
……
街灯下,将我们两个人交叠的背影拉的很长。
海祈的手机响了起来,趴在他背上的我,清晰的看到他掏出的手机,来电显示上“沈易北”三个字不断焦虑的在闪烁。
“给我!”我伸出手,一把夺过海祈正想接通的手机。
“啪”我将他的手机电池从后盖上一下子拔出。
“海祈,今晚,我不想回家,不想见哥,不想和哥有联系,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哪里!不要问我任何原因!”其实原因,我早已经在刚才告诉他了。
海祈沉默了一下,他一向是做事很有交代的人,我的要求难住了他。
“海祈……”我拽紧的他衣领,“求你……”
他的心一紧,疼惜从他眼里毫无保留的流逝,“好……”
后来,海祈又背着我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再也走不动了。
再后来,我“呕”的一声,把隐忍了很久的……
他的衣服,我的衣服,简直恶心到惨不忍睹……
于是,我们在一家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钟点房……
第八章 家 法
日光照射了进来,我眯起了眼睛,头,痛得象被撕裂了一样。
小腹倒痛楚的不是很清晰了,看来海祈带来的药相当管用。
“醒了?”倚靠在另一张床上的人,放下了手头上的报纸,走向我的床边。
他倒了一杯开水放到我的床头,“我吩咐了服务生,送一点清粥过来,喝点粥以后,把药吃了吧。”
除了昨天晚上那种调经化淤的药,还多了一种治头痛的药。
“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我不好意思的坐起身体,他已经拿了一个枕头,塞在我的腰际。
喝醉酒,并非意识不清,昨晚我的闹腾,自己记忆犹新。
他的体贴,让我暖了心。
“没事,喝醉酒,很正常。”他轻描淡写,怕我太过尴尬。
我举起手,掀开被子,想去洗刷,猛得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中指象受了重伤一样,被包得象大象的脚。
我的记忆只停留在海祈在酒店帮我和自己买了新衣服,一翻闹腾,我终于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之后还出了什么事?
“我受伤了吗?”没有这样的记忆啊?也没流血的痛楚啊。
海祈很不好意思,“你睡觉前,我怕那个拉环割伤你,想帮你取下来,但是你又吼又闹的……我只好拿纱布把拉环包起来。”
我忍俊一笑。他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对他吼,“强盗,不许抢我的戒指!”
还差点甩了他一个巴掌。
我哈哈大笑,笑声也带动了海祈,他也轻松的笑了起来。
“吃了早餐,我们就回家吧,你昨天一夜未归,家人肯定要担心死了。”
海祈接过服务生送入了清粥,在拿钱包时,也顺手把自己的手机开机开了起来。
我收拾了自己以后,清清爽爽的坐在他的面前,和他一起小口的喝着粥。
我已经卸下了纱布,指间依然带着那个拉环戒指。
他看了一眼拉环戒指,欲言又止。
“想说昨天晚上只是为了哄我不哭,求婚是不算数的?”我笑嬉嬉的挑眉替他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他沉默。
“拜托,放心拉,我还没这么花痴!酒醒了以后,我会自动忘了这件事情拉!”想想昨天晚上我的行径,又哭又闹,简直汗颜,绝对象一出“逼良为娼”的戏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拉环戒指我不舍得摘下来。
也许,在我心里,它代表一个安定、温暖的梦吧。
“你昨天晚上,真的是醉了。”终于海祈温柔的笑对我笑,“但是我没醉,所以,求婚是认真的。”
“啊!”我张大嘴巴,反应不过来。
“等你彻底酒醒了,想清楚了再答复我吧。”他耸耸肩膀,坚持等我头脑清醒。
“哦!”我低头,绞动着手里的汤勺,心乱成一片。
其实,害怕自己给不了他幸福。
气氛刚一沉默下来,海祈刚开机的手机就马上响了起来,一接起来,就传来若涵焦急的询问声,“哥,你到底去哪里?!”
海祈用的手机声音本来就有点响,房间里又太安静,对话我听的一清二楚。
“我在XX酒店,过会就回家。”
“XX酒店?!你和依依在一起?!”那头传来若涵的惊呼声,然后,隐约的传来若涵唤北北的名字。
海祈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
那头若涵的声音第一次失了冷静,“哥!你们怎么可以……!昨天晚上易北找依依,急得快疯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哥,你快回来!……爸和小妈昨天半夜从法国回来,易北又到我们家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找人……爸爸对你很生气,你自己小心点……”
海祈放下手机,和我都有点发愣。
北北到他家搜人?
这是北北会做的事情吗?……如果说是伊藤耀,我还相信的理所当然一点。
“你先回家,我也回家看看。”海祈马上当机立断。
“我和你一起去你家看看。”我毫不犹豫的跟着他。
“不!你回家。”他坚持。
“不要!”我倔脾气。
“你先回家。”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我现在去他家。
但是他父母从法国飞回来,为得不就是见儿子的女朋友一面吗?
“哥可能还在你家,我要过去!”拗起来,我也相当拗,总感觉海祈的态度有点反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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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海祈刚踏入他家的别墅的大门,声如洪钟的怒吼就由大厅传来,“崔海祈,你给我进来!”
若涵已经从里面飞奔而出,拉住我们,“易北去找你们了,没有碰到?!”
见我们摇头,她看了里面一眼,惊呼,“哥!惨了,爸把家法拿出来了!我不该叫你回来的,你先走……等爸气消了再回来。”
家法?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怎么回事?
海祈做错了什么?就算做错了什么,至于对三十几岁的大男人,把家法请出来吗?
海祈苦笑,拍拍若涵的手,安慰她,估计这样的架势他早已经了如心中。
他松开我的手,径自走了进去。
“你给我跪下!”一个六十上下,满脸威严的老人,站在了我们面前,气势慑人,完全展现一家之主的权威。
“三十几岁的人了,你还让儿子跪什么啊!”一个满脸和善的中年女人,出面缓和气氛,不过显然这并不能丝毫消除崔父的怒气。
“小妈,没关系。”海祈顺从的走上前弯膝跪落地面。
崔父不由分说,举起藤条就往他背上挥落。
“啊!”我不觉惊呼出声,没见过这种骇人的场面,当场吓傻了眼。
我的一声惊呼让崔父终于意识到有外人,鞭了一下,就停住了手。
但是,海祈淡蓝色的衬衫背部已经渗着淡淡的血丝。
若涵也赶紧上前,跪了下来,护住了哥哥,“爸,哥没做什么错事,你别这样!”她急得快哭了。
“没做什么错事?!难道象你一样才叫错吗?!”崔父一把扯开了若涵。
藤条一下又一下打下去,每一下都劲道十足。
看着海祈挺直了腰杆,硬是一声不吭的样子,我又焦急又心疼,却也不知所措。
“我平时怎么教你?!你妹的事情以后,你又跟我保证了什么?”崔父怒不可斥,鞭打声也绝不手软,“洁身自爱!没有结婚前,不会拐女人上床,绝不会把别人的肚子搞大!”
拐女人上床?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不会说我吧……
“我没有!”终于,他开口说话了。
“还说没有!都去开房间了,还想瞒我?!”口气虽然依然怒然,但是崔父硬生生停住了手里的藤条,看得出来,愿意听儿子解释。
开房间?……他这顿皮肉痛……挨得好冤……昨天晚上,海祈连我的小指头也没碰过!
终于搞清楚了状况,我赶紧挡在海祈面前,和他父亲解释,“伯父,您误会了……”
“误会什么?别告诉我,这臭小子带你去开房间,只是纯聊天而已!”崔父冷哼。
“是我……喝醉了酒……吐了他一身,我们都需要……换下衣服……没有……”解释得好艰难,连自己听得都有点可笑。
“喝醉酒?他灌醉你?!”没想到,崔父一听更加怒不可斥,“不然的话,换衣服为什么不送你家换?!”
我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说我不想回家?说我不想见哥?说昨天是我流掉孩子的“纪念日”?说昨天晚上,我难过的快要死掉了?
哪一种答案,我都开不了口。
但是,也不得不开口。
“我……”我刚想开口,就被海祈打断了。
“爸,带依依去开房间是我的错,你要罚要打,我都认了。”海祈把一切扛了下来,不愿意让我难堪的过去暴露在人前。
“终于认了!”崔父怒然冷笑。
藤条又高高举起。
“等等!……”我急急的开口制止,唯一想到让他免受皮肉之苦的办法只有……
“伯父!海祈昨天晚上向我求婚了,我也答应了!我们已经有了婚约,就算发生关系,也是合情合理,不是吗?”老人家的症结在哪里,我读懂了。应该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过去,所以对自己的儿子要求格外严格。
我的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楞住了。
包括,刚刚闯入大门,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他僵在门口。
海祈拉住了我,示意我不要冲动。
我微笑,摇头,用眼神告诉他,这个决定,并不是冲动。
“有了婚约当然不一样了!海祈肯负责,对易北有了交代,又有喜事办,爸爸当然开心了!”崔父松了一口气,手里的藤条也放了下来。
“快起来。”他的小妈和若涵赶紧上前扶起了他。
动了一下,海祈痛得咧嘴,他伤得不清。
“下个月吧,下个月我就把你们婚事给办了,今天我先去挑个好日子!儿媳妇,下个月可以吗?时间虽然有点匆忙,但我保证婚礼一定盛大。”崔父马上开始兴奋起来。
“爸……”海祈的眼神有点犹豫,显然,这样的形势,他并不乐见,显然,他觉得,我并没有考虑清楚。
“伯父,简单一点就可以了。”我微笑着应承下来。
忘了吧……过去的种种,烟消云散……都忘了吧……披了嫁衣,就专心的只爱着自己的丈夫……
我的坚定,终于感染了海祈,终于,他也掀唇,对我笑。
……
“不需要负责!”大门口,突然清冷的声音,在这喜悦的气氛里,不合事宜的传来。
我一震,转过身来,对上了北北布满了血丝的清眸。
同时,我也发现若涵站在一旁,并没有祝福,只是担忧的注视着我们。
第九章 春 吻
“不需要负责!”北北重复一下自己的话,布满了血丝的清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眼神里有着极力内敛的痛楚。
我的心脏,一阵莫名的紧缩。
“易北,你什么意思?”崔父谔然。
“现在是21世纪,男人和女人发生一夜情再正常不过,何必说什么负责?!”他的语气依然矜淡,很刻意很刻意的那种矜淡。
崔父冷抽了一声口,难以置信的盯着北北,仿佛根本不相信,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会从他一向赏识的年轻人口里道出。
不管崔父多愕然的表情,他慢慢的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无比疲惫的说,“依依,我们回家吧。”
“哥,昨天晚上我……”看着他显然找了我一夜疲惫的样子,我所有的话,梗在喉间,再也道不出,说不明。
“别说了。”他轻声制止我,“发生任何事,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
为什么,我觉得一阵鼻酸?……
“易北有什么事大家开诚不公的谈啊。是不是你对海祈结过婚不满?不愿意妹妹下嫁?关于这件事情,我们崔家可以解释啊……”老人家急了。
“伯父,不用谈了,依依不会嫁给海祈的。”北北的语气,不激动,但是非常淡漠。
“易北,我们可以私下谈一下吗?”海祈轻蹙着眉头。
“没什么好谈的。”北北转身,拉着我,就欲离开。
我的脚步僵在那里,无法,跟着他走。
“易北,怎么会没什么好谈呢?!你妹妹可能肚子里都有了我们崔家的孩子了!”
老人家的话,令北北拉着我的手一僵,沁凉到底,许久,他才从喉间艰难的说,“如果真有了孩子,依依要的话,我愿意把孩子抚养长大……”
老人家又怒又急,“你怎么这么固执?!我们崔家和你们沈家家境好歹也旗鼓相当啊!况且我们家海祈有这么不堪吗?!海祈从小就是有肩膀的好孩子,他一定会善待你妹妹的啊!他好不容易重新喜欢上一个人了,易北,你就不能成全一下吗?!”
说到最后,老人家恳求的意味已经很浓重了。
“爸,你别说了!”一向好脾气的海祈,也有点恼起来,他直视北北的清眸,正色问,“易北,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一向自认我们就算不是深交,也是朋友啊!我想娶依依,你有必要这样吗?!”
北北的眼眸很冷淡,语气也很冷静,丝毫未受海祈的恼怒影响,“海祈,曾经我很感激你在某一个阶段对我的帮助,我也很真心的把你当成朋友。但是,依依,不可以,因为,她不是我的亲……”
“哥,别说了。”我打断了北北的话,手一松,在北北的僵愣下,我松开了他的手。
我低着头,敛着眉,让自己复杂的神情,不让任何人看透,“哥、海祈,你们别吵了……我24岁了,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好痛,好痛,“哥,我决定和海祈结婚。”
这句话以后,我的世界已经全然不同。
因为……
说好……忘了一切……
说好……只做兄妹……
……
心,却还是好痛。
痛到情感麻痹,痛到五官知觉尽失。
周遭,北北什么时候踉跄的离开。
周遭,崔父热烈的说着什么,我神情木然。
周遭,小妈拉着我的手,叮嘱着什么,我毫无知觉。
周遭,海祈询问着什么,我只是木然的点头,是或不是,全然不知。
……
“依依。”若涵拉住我的手,欲言又止,眼神复杂而犹豫,“易北对你……我都看明白了……你难道真的看不明白吗?……”
明白?明白什么?……
我茫然……
我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敢明白……
“他昨天晚上一夜没有闭眼,找了很多地方,来来回回在我家跑了很多次……依依,你对他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吧?如果是,请你不要伤害他。如果不是,请你也不要伤害我哥哥。”若涵的眼眸里含着复杂的情绪,“我知道,我的话很矛盾,但是……他们两个都是那么好的男人啊……”
我愣愣的,我从没想过,也不会伤害海祈,但是北北……我在伤害他吗?……
他一夜没有闭眼,那么焦急的找我,而我任性的一次又一次不接他的电话。
我还是那个疼他入扉的童紫依吗?
心脏一阵绞痛……
“哥……”我环视四周,想向他道歉。
但是没有他……
“他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回医院了……”若涵咬着唇告诉我,神情掩不住的担忧。
我心一惊,赶紧拨打他的手机。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不断的传来机械的女声。
我焦急的拨打他办公室的电话,没人接。
不懈的,我拨了又拨。
终于,有人接起,是一个女护士。
“沈医生?他进手术室了,他早上有一个病患做脑部手术。”对方告诉了我,他的行踪。
我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心,也微微失落。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影响他,包括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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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天已经有点微暗。
崔家父母是很热络的人,好象巴不得明天就是婚礼。又要帮助海祈处理伤口,又要应付老人家,我很累,很累。
开锁,推开大门,我惊悚的发现,这个家,飘逝着一股不该存在的气味。
空气里浓到化不开的酒气。
我心一惊。
“啪”的一声,按下开关。
灯大亮。
北北七倒八歪的倒在客厅的地毯上,雪白的地毯,被喝了一半的红酒,染上触目的红。
他倒在那片红色的海洋中间,紧闭着眼敛,抿着唇,苍白的脸,好几瓶红酒的空瓶,静静的,忧郁的躺在他身旁。
“北北!”超市的袋子落地,手里的生活用品撒了一地,我心惊的扑向那片红里,苍白到透明的人。
印象里,北北从不喝酒……他总是说,酒和毒药是划上等号的,没有什么好贪恋。
这样毫无血色的他,好象,真的是喝了毒药一样……
“北北……”我呼唤着他,心惊,肉跳,肝胆俱裂。
被我摇晃的难受,终于,他慢慢的睁开眼睛,蓦地按住了我的手,眼神溃散朦胧,仿佛带上一层淡淡的烟雾。
“告诉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象叹息一样,深远,发自内心的哀伤,震住了我。
我膛着目,无法回答。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依然活在过去……”他醉了,仿佛只是在对空气轻喃,眼角划下了一颗眼泪,也不自知。
“我以为,童紫依爱沈易北,永远,永远不会变……原来,世界上,是没有永远……也没有永远不会变的感情……”
那么哀伤的他,那么不清醒的他。
我跌坐在他旁边,静静的听着。
“我以为做哥哥……只是暂时……没想到,是永远……”
他的表情脆弱得如同一个破裂的水晶,我颤抖着抚上他哀伤到了心碎的脸。
我的手,不断的颤抖着,摸索着他的眉,他的鼻子,他的唇。
每一样,牢牢刻划在我心里的五官。
突然,他手一扯,我失去平衡,扑倒在他身上,手忙脚乱地刚想爬起来,却已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别走……别走……四年前,别走……现在,更别走……求你,依依……”
那样卑微的祈求,绝望、挣扎的语气,这样彷徨无助的北北,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认识的他,总是冷静的、清冷的。
突然,他低头辗转吻上了我的柔软,他的手环上我的身子,仿佛要把全部的我揉进他的身体。
他轻轻、吮吻着我的唇,仿佛想吻住我的心,我的思考,我的爱。
他的吻像春风、像文火,一寸寸腐融了我的意志。
第十章 哥 哥
浓郁的酒香透过他的舌头,侵蚀着我的齿贝,我愣愣的任他吻着,全身发软,任他翻身,修长的身体压制住我的娇躯。
我已经无法去思考……
直到胸前,一阵凉意,我才惊觉,我的身体已经全然半裸……
他下身不知道何时已经燃烧的灼热已经隔着彼此的衣物坚硬的顶在我的敏感地带……
一切将由欲望领导,接着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再清楚不过。
“不要!”我按住他的手,惊呼出声。
我的心脏,好象快要跳出心房。
瞬间,欲望在他眼里,清清楚楚的被浇息了。
他抬眸,醉眼朦胧,却依然清亮的眼眸。他淡然的笑,仿佛这一声“不要!”已经等待许久,又仿佛,这一声“不要!”早在他的预期之中。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这样的黯淡,这样的绝望,这样的心灰,这样的意冷……
我扯回外套,遮住自己半裸的身体,张了一下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缓缓的,他起身,退离我的身体,他站得并不稳,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面上,跌倒在我买的日用品的袋子上。
卫生棉被撞出了塑料袋子。
他坐在地上盯着那几包卫生棉,死死的,表情怪异,许久,他似乎被点醒了一般,惨淡的轻笑出声,“你果然,爱上了海祈……”
爱上了海祈,所以,不忍他受皮肉之苦,即使没有发生关系,也愿意承认与他有婚约。已经不再爱他,忍受不了他的碰触,无法再接受他,所以,对他说,不要!
他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的笑声里,突然多了一种情绪,一种释怀,一种放下的情绪……一种解脱的释怀……
我张张口,想说什么,却梗在喉间,怎么样也发不出声音。
我该说什么?……
说我,说不要那一刻,居然想到的不是海祈,只是因为,我月事在身,不能和他……
这样的话,如果开口,恐怕连我自己都会唾弃自己吧。
……
“对不起。”留下一句对不起,他摇晃着走入自己的房间。
清晰的。
落锁声。
我盯着那道门,突然很想不顾一切的去砸开那道门,突然很想不顾一切的问他。
刚才,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
你是不是……爱上了我?……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我一跃而起,焦虑的跑到他的房门口,举起拳头,想锤……
怔怔的,拳头,却,松了下来……
答案?……现在,还需要答案吗?……
今天早上,我已经对另一个男人点头。
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寻找答案?……
在他的房门前,我倚靠着墙壁失神的滑落。
今晚,注定,失眠。
一墙之隔。
如同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墙里墙外的人,都注定无眠。
……
天快要亮,也如同多年前的那个清晨。
我轻轻的站了起来,离开了他的房门外。
……
一切的一切,感觉这么相似又这么不相同。
因为,多年前,我迎来的是我们的婚姻,多年后的今天,我迎来的是,注定的错过。
……
如果、如果……
我不断在思量,在挣扎着,却无奈的发现:
人生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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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是幻?
在雾气未散的晨光里,他推开了我的房门,唇边流露着轻笑。
“起床了,早餐做好了。”他的声音淡然恬适,神情沉稳自若。
我挣扎着起身,困惑着,难道,昨天晚上真的只是一场梦?
没有失控,没有类似告白一样绝望的哀伤。
我的眼,对上了他的清眸。
他的眸,含着最优雅的微笑……不复杂、不挣扎、不难懂……
“快点,粥要凉了。”他迎着金色的晨熙,漫步到我的床边,揉揉我的短发。
一如以往的宠溺。
真的,一如以往……
我掀开被子,步入洗水间的刹那,我回首望他。
他正在专心的帮我整理被子。
就象一个哥哥……对妹妹无私的照顾……
我的心,一颤。
真的已成定局……连他,也将自己的感情整理好了……
……
一人一碗清粥,彼此对面坐着,都没有说话。
雪白的羊毛地毯早已经消失不见,家里更加找不到酒瓶的踪迹,如果不是空气中,依然还有一点未散的淡淡的酒香,一切,好象真的不曾发生过一样。
吃好了饭,我正欲收拾碗筷,一个温暖的手掌压住了我的手背。
我抬眸,对上了他淡熙温和的笑容。
“我有话对你说。”
我重新坐了下了,愣愣的望着他。
“这段时间,我的失态,我很抱歉,有空把海祈约出来,我当面对他说声对不起。”他对我微笑,很纯粹的微笑,不包含任何心情的微笑,“对你们造成的困绕,希望你可以不放在心上,继续把我当成亲人。”
我哑然,任何话,也无法出口。
为什么,这一刻,我居然难过得快要死掉?!……
一张银行存单,从他的位置推到我的面前。
一百万。
“因为买了房子,所以我的积蓄并不多,可能对于办一场豪华的婚礼,购买应具备的嫁妆确实有点少,我再想想办法。”他的语气有点抱歉。
“不要!”我推回了那张存单。
心,如果被烙伤了一样。
为什么,总要对我这么好?……
“你一定要收!”他重新推回了那张存单,语气不容辩驳,“虽然海祈是很好的男人,但是娘家富裕一点,嫁妆充沛一点,嫁过去,他的亲戚朋友才不会小瞧你。”
我将唇咬得泛白,心里堵得发慌。
“我会找个时间和妈商量一下,你以前的闺房,我会让妈布置一下,结婚那一天,你从沈家出嫁吧。”他浅笑着告诉我,他的安排,“爸妈、我还有小荔都会作为女方亲戚参加婚礼,其他亲戚,就不请他们参加了,我怕他们会乱说话。”
见我一言不发。
他只好周全的又加了一句,“我会和崔家说明,我们沈家一向和亲戚没什么来往……才会这么冷清……可以吗?”
“可以……哥……”这一声哥,我叫唤得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艰辛。
够可以了,可以到,我有落泪的冲动。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他微笑,起身,把碗筷收回厨房。
厨房里,飘出他温和的声音,“依依,你等我一下,待会儿我送你去上班好了……”
……
放下所有情感,他把自己站回了哥哥的位置。
……
无须挣扎,无须犹豫,一切,已成定局……
第十一章 北北的秘密
一切已经成为定局,我有最体贴的未婚夫,有最温暖的哥哥……
我告诉自己,我的人生已经太过完美了,没有什么好奢求的了……
但是,为什么,心总在隐隐之间失落呢……
……
今天,和海祈约好下班以后一起去购买结婚用品。下午,我到北区送一个文件,可以直接下班。
于是,我提早到了他的治疗中心。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治疗中心,占办公区一个楼面的位置,配有高档的设施,配有专业的药房。
离下班还有1个小时,海祈无法陪我,我也不惧生,和海祈的秘书大姐聊着天。
“我们这里应诊全部是预约的,而且预约都起码排到二个星期以后,崔医生真的很厉害哦!”秘书大姐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女人,脾气相当好,笑咪咪的样子给人很亲切的感觉。
治疗室的门打开了,一身休闲服的海祈跟着病人跨出了治疗室,“谁在夸我?!杜大姐,你推销的功夫更上一层楼了。”
“崔医生女朋友在,我不是应该多夸你两句吗?”秘书大姐促狭他。
海祈看了一下手表,装作严肃的说,“杜大姐,你还有1个小时,可以尽情的把我夸成天上有地下无,请把握每一分每一秒。”
大家都哈哈大笑,包括刚出来的病人,气氛相当轻松。
工作八小时里的海祈很健谈、风趣,和晚上沉稳的样子,有鲜明的对比。
海祈说,每一个人都有一个面具一种生活,真实的他,不太爱说话,有点内向,他喜欢做料理,享受与料理分享心情的感觉。
下一个病人已经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蹲在我面前,握握我的手,有点抱歉,“无聊的话,先去逛一会儿街?”
我摇头,逛街还不如窝在这里。
“你在,我都有心不在焉了。”他笑,笑得温暖,也不怕长耳朵的秘书大姐偷听。
我脸微红,他拍拍我的脸颊。
他起身,接过秘书大姐给的病人档案,看了一下,微皱一下眉头,“杜大姐,档案错了。这个病人和另个病人是同个名字。”
“啊,错了吗?”秘书大姐赶紧看了一下名字,核对着资料。
“这个病人是04年的档案的,治疗中心第一批客人,你去04年那里找,我先进去和病人聊一会儿,你马上送进来给我。”海祈的记性总是惊人的好。
秘书大姐一阵忙碌,翻出厚重的档案,抽起其中一个档案,赶紧往里面送,因为时间紧迫,她随手将其他档案搁在位置上。
坐在她旁边的我,不经意的描了一下扔在那的一堆档案,如被雷亟。
有个黄皮袋上,清晰的写着:
“沈易北档案……”
海祈居然是北北的心理医生……
我的手,象着了魔一样,伸过去。
心里有一根弦一直在发颤,北北的秘密……北北的秘密……
看?
不看?
看?
不看?
挣扎不到三秒,我决定:看!
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我深呼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将档案了抽过来。
印入眼帘,病理主因:遭受轮奸、性凌虐。
……
我的头脑,被这几个字震得一片空白。
斗大的眼泪,我的手,开始发颤,颤到拿不稳档案……
其实,以前曾经也怀疑过,北北可能遭受过什么难堪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这么不堪……
那么干净,那么认真生活的北北,为什么在他身上曾经会发生这么残忍的事情?!
是谁,执意去摧毁他的干净,他的人生?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喜欢他的人,一向很多很多,难道是外校那些小太妹?
还没有翻到档案的第二页,我已经泣不成声。
我的眼泪滴在一个坚定的大掌手背上,那个掌压住了我手里的档案,那个世界,不容许我再偷窥半分。
“依依,你不能乱翻东西。”海祈一向温和的声音,带着严肃的指责,他的身后站着一脸惊恐的秘书大姐。
我抬眸,满脸无法止停的眼泪,怔愣住了海祈。
他用力想抽回我手里的档案,但是,我不放手。
我们一人执着着各一角,互不退让。
“依依,病人有病人的隐私!”我的眼泪,不得不让他的声音回暖,他尽量温和的劝慰我。
“那是我哥!我要知道,我要知道!”视线模糊,一片泪海,我的脑袋里,“轮奸”两个字,挥之不去……
我的手指泛白,紧捏着档案,更加用尽全力。
“如果你当他是亲人,依依,放手!”海祈提高了一点声音,“病人为什么选择不把隐私告诉亲人?就是因为他们要维持一份尊严!”
“我要知道!我要知道!”我倔强、失神的坚持,声音却越来越轻。
“你知道了,能如何?安慰他?依依,对病人来说,最自在的方式就是家人一无所知。你的知道,只会让他难堪,让他千方百计躲避你……”
海祈的话,令我一颤……我想起,曾经勾引北北那一夜,我把他推进恶梦的边缘……他如困兽般的绝望,承载著难以忍受的痛苦的梦呓,仿佛自虐般要连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一样的呕吐……
北北……北北……
我的心好痛,痛到我慢慢松开了手,捂着胸口,慢慢蹲下身体……
……
我妥协,我认输……
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他而已。
“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翻天覆地的痛楚以后,我扯住海祈的裤角,艰难的问。
“他很好,依依……这几年他心理调试的相当好,不用担心。”海祈蹲下,摸着我的头,无声的安慰。我的痛,让他担忧。
“是这个原因?所以哥,当时……只能接受男人吗?”
我的问题,让海祈惊讶从眼神里一逝而过。
“海祈!求你!回答我!”我扯住他的衣袖恳求。
“……易北并不是同性恋,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在他身上发生了太过残忍的事,厌世、憎厌女人,甚至报复社会,都是相当正常的举止。而他在治疗的过程中,这种情绪被人利用,行为被人误导,选择同性,也是很正常的。四年前,他成为我的第一批客人时,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他的意志相当坚定。如果是真正的同性恋者,他不会认为自己目前的生活是属于不正常范围,所以,我不认为易北是同性恋者。”
“那现在呢……他的病……好了吗?”
海祈苦笑,“我还真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如果治疗是一种学业,他在毕业考之前逃课了。他起码有三年多没来了。”
“那怎么办?什么是毕业考?海祈!那哥现在怎么办?!”我紧张的抓住海祈,用力的摇晃他的手臂。
海祈温和的安慰我,“他认为不重要吧。那么在他的心里过去的阴影应该影响不大,他自己可以克服。他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依依,任何事情别太强求。”
是啊……别太强求……我以前就是太强求了,才会将事情演变成后来这样……可是、可是……
“海祈,求你、求你帮帮哥……”
“可是,我不能强求他啊……最后一个疗程,他不想完成,我也没有办法。”海祈面带难色。
“最后一个疗程?”我握住海祈的手,很坚决很坚决的恳求,“海祈,帮北北!我要他正常,完完全全从这里毕业!”
海祈慢慢的扶起我,将我扶到沙发的位置坐到那里,他泡了一杯暖茶给我,沉思了一下,他点头,“好。我去法国那边联系一下,但是,决定权还是在他自己手里。”
我连忙点头,“恩,谢谢你海祈!”
最后,他再三叮嘱我,“依依,不管你刚才看到了多少,把你看到的字眼从记忆里抹掉,这样才是对易北最好的方式。”
我不住的点头,手里的茶水却一直颤抖到晃动不已。
海祈叹口气,摸摸我的头顶,无声的安慰我。
“我先进去了,最后一个病人了。我会尽快。”他有他的工作,他有他的职业道德,海祈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陪伴我。
看了我最后一眼,他将北北档案交给秘书,吩咐,“这份锁到保险柜了。”
秘书接下,输入一串号码,我木然的望着,北北的秘密永封黑暗……
……
办公室里,格外的安静,秘书大姐不止一次的回头望着呆呆的坐着,不断无声掉眼泪的我。
叹口气,她来的我身边,帮我添了茶水。
“我对那个病人印象很深刻,想听听吗?”她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海祈紧关着房门的办公室。
我心里有一个魔鬼,关于北北的一切,都想知道。
我点头,眼眶里又有了新的眼泪。
我是个爱哭鬼,除了哭,我什么也帮不上忙。
“那个男孩子长得很好看,气质相当干净,所以,我对他印象特别深刻。基本的病人,选择心理医生,宁可选择不资深的,也不会选生活中认识的人作为主治医生,所以知道他和崔医生认识时,我还吃了一惊。他之前看的是于医生,不知道为什么转了医生,连原先的档案也没有拿过来。”
秘书大姐一边拍着我的手安慰着,一边仔细的回想,“那时候崔医生刚从法国来国内开治疗室,很多先进的诊疗手法很多病人根本无法接受。但是那个男孩不同,他说他只要最快的治疗方法。于是,他选择了最苛刻,也是最艰难的治疗——情景再造治疗法,通过一次又一次情景逼真回放式的催眠,让心中最恐惧的东西一次又一次放大,直到适应恐惧。”
“那个男孩头几次出来的时候,会止不住的呕吐,在这里吐得全身虚脱,不过崔医生说他的意志力相当好,崔医生在国外的时候,也很少有病人愿意下次再接受这样的诊疗。慢慢的,他后来出来的时候,只是脸色有点苍白而已。”
“每次出来,那个男孩不会立刻回家,他总是会坐在这里发一会呆,等脸色、和心情平复了,才起身回去,大概是怕家人担心吧。有时候,我会找他聊一下天,渐渐的他会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花?简单、款式恒久一点的戒指好看还是精致一点的好看?然后,有一天,他掏出一个戒指给我看,说挑了很久,……那时候,我还笑他,眼光真差劲,款式这么老土都买的下来……他很为难,问我要不要去换一下款式,我说婚戒换了不吉利……但是,他说不想因为被嫌弃款式老土,套不上她的指尖……”
我越听,脸色越苍白,那时候的我在干什么?在他那么努力、认真的想回报我的感情时,那时候,我又对他做了什么?我明明对他笑着,心却已经失温,再也找不到爱情的感觉,连心灵也耸起了高墙。总是觉得自己受了很多的委屈,总是忍不住在心里怨恨他,总是牢牢的保护自己,去漠视他的感受!总是不断的去怀疑,总是不断的否决他的努力。
我想,那段婚姻最大的失败,就是,我永远给不起等候与守护。
北北!
我想见他,一刻也等不了。
我唐突的站了起来,“杜大姐,麻烦你帮我和海祈说一下,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不再多说什么,我朝着北北医院的位置狂奔而去。
第十二章 处 分
脑外科病房。
我左转右转,寻找着那个身影。
没有任何踪迹。
我只能象中间的护士站迈大步走去。
“处理结果出来了,沈医生被处罚的通知书出来了!”一个戴着护士帽的清秀女生从我后面我擦肩而过,她的嘴里高声乍嚷着。
顿时,护士站象炸开锅了一样,喧哗成一片。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在此时上前问询。
我只好收住了脚步,等她们先聊好八卦。
“快说、快说、沈医生被如何处罚了?!”一群小姑娘们很焦急的询问着。
那个方才与我擦肩而过的清秀小护士,拿起刚刚出炉的内部通知,小声念了起来:“十一月二十日脑外科专家医生沈易北,在当日为XXX病患实施脑部XX手术时,精神无法集中,差点酿成无法弥补的医疗事故。事后,沈易北医生检讨态度诚恳,病患家属也不愿对此事进行追讨,针对此事,院方郑重作出以下处罚:给予沈易北医生一次口头警告处分,将记录于档案……”
我的脑袋被轰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沈易北……医疗事故……口头警告处分,记录于档案……
记录档案,就代表北北的医学生涯从此有了污点啊!
“不公平!不公平!处罚太重了!”护士站的小姑娘们嚷嚷成一团,“怎么可以记录在案呢?!我们要写联名信抗议!太不公平了!”
“对啊!这件事情明明就不是沈医生的错!”一个有点胖礅礅的护士,情绪很激动,“那一天,沈医生过来的时候,明明已经申请换主刀医生,他说他今天的情况不适宜替病人做手术!”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沈医生状况这么差,双眼布满了血丝,他申请换主刀医生的时候,明明就说过,自己情绪糟透了,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是那个病患家属死活坚持不换主刀医生,又不肯延期开刀!”另个清瘦的护士也忿忿的不平,“难道做医生就不能有情绪的时候?难道做医生就必须铁石心肠,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双眼布满血丝……情绪糟透了……十一月二十日……
我捂住嘴巴,制止住自己的惊呼……那一天,是我一夜未归,然后答应和海祈结婚……
“而且是差点,又不是已经酿成医疗事故!”另一个护士忍不住插嘴。
“照我说,沈医生太认真太不会自己着想了,虽然他那天状况连连,但是看出不对劲的也只有他身边的助理医生和手术室的护士,病人已经麻醉根本一点知觉也没有,病人家属又在外面,手术也算是险而成功。根本没有人会刻意去提沈医生的错误,沈医生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到院长室自请处罚的!”
周围嘘叹声一片。
清秀小护士缓缓的开口,脸色沉重,“那天我跟着沈医生,看到他向病人家属鞠躬道歉,整个眼眶都红了……看得我都想掉眼泪了……这样的处罚,对沈医生来说,他心里会舒坦一点吧……”
周围安静一片,大家写联名信的笔,停顿了下来。
那个清瘦的护士沉默了一下,慢慢的开口,“其实,我也许猜到了一点……沈医生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感情出了问题!”
大家“哗”声一片,全部都是不置信的声音。
“不可能!”
“怎么可能!沈医生长得这么好看,家庭又富裕,简直就是典型的白马王子,怎么可能失恋!”
“对啊!我们医院这么多女生或暗或明追他,他都客气又疏离,从来不给任何人机会,怎么可能有失恋的机会?”
我发软的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墙壁上,克制着快要无力下滑的身体。
心情沉重。
“会不会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我见过几次沈医生和她到老人院,两个人很相熟的样子,而且超配!”
“不是拉!针对这个问题,我已经非常八卦的问过沈医生了,他摇头哦!”胖礅礅的护士马上开口。
“其实我知道,我见过那个女孩的照片。”清瘦护士一说话,所有人都靠了过来,连刚刚经过的清洁工大婶都八卦的要求快点说,“我也是二年前拿文件,无意中看到的,沈医生抽屉里有一张二寸的双人合影,看的出是从什么证件上撕下来的,那个女生穿着学生服,样子很娇小很清纯,笑得很甜蜜,沈医生也笑得很温柔……”
“其实……我也知道一点点拉!……”清秀的小护士举手,“那个女孩子现在韩国,两个人可能谈得是远距离恋爱……”
远距离恋爱?我苦笑……
但是,她们接下的话,令我整个人怔楞住了。
“沈医生会常常飞到韩国看那个女孩……因为我家里是开旅行社的,所以沈医生每次都会通过我来帮忙定机票和旅店……”清秀的小护士说着。
“哇!怪不得沈医生平时从来不休假,而是将假期攒起来,二三个月会休假半个月,原来飞到韩国去了!”周围人都惊呼。
清秀的小护士继续说,“但是……我前几天问他,需要帮他定机票吗,他说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肯定那个女生变心了……”
“怪不得沈医生会差点出了医疗事故!可恶!”群起愤怒,大家激动的用言行讨伐着“负心人”。
我苦笑,全然无力。
这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步出病房了,一身雪白的医生制服,身材修长俊雅,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冒似实习生的男孩,他仔细的和那个男孩交代着什么。
我缓缓的立直身体,努力不让自己瘫倒下去。
北北的秘密……
医院的处分……
他把假期攒起来,常常去韩国看我……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过……怪不得,我隔段时间就会常常有被人跟踪的感觉……
……
他合上病历档案,迈步,抬眸。
撞上了我努力微笑的脸孔。
掀唇,露出浅浅的酒窝,他笑了。
一种,有惊也有喜的笑容。
他的笑容象盛开的水莲,屏走护士站所有年轻女孩的呼吸。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他跨大脚步走向我。
不备,我扑向了他的怀抱。
搂住他的腰,紧紧的。
深深的将自己的头颌埋在他雪白色的胸口。
心痛的力量。
鞭挞着我。
他一震,不自然的,微微推离我的紧拥,脸色有点微窘,“别……我身上很脏……”他指得是自己的医袍。
却让我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清晨。
曾经,“依依……我、19岁那年……我、很脏……”他的眸底闪着难掩的痛楚,想告诉我什么,最终无论如何,还是难以启口。
他的梦魇,他的努力,他的惧怕。
“不!不脏!一点也不脏!”我坚决、心疼的声音一如当年。
他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以最纯净的样子存在着。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
“好多细菌……”他无奈,却任我将他搂得更紧了,任我紧贴着他的胸口。
因为,我泪流满面。
这么近距离,听着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的跳动着。
我的情感无法隐藏。
“和海祈吵架了?”我的泪已经沾湿他雪白医袍胸襟,他轻声的问,话语里有隐隐的担忧。
我用力的摇头。
全世界,只有他,才能让我变成爱哭鼻子的小孩。
我的不言不语,却让他更加担忧,他已经无法顾及,这是人来人往医院的走廊,反手拥住了我,将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递给我。
他的下巴顶着我的发丝,柔声安慰,“吵架了吗?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记得一人让一步……别哭了……”
我摇头。
不能言,不能语。
只有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
在一群小护士们惊讶到了极点的目光里,他搂着我的肩膀,将我拥到医院的花园。
一路上,很多病患都和他打招呼,我发现,小朋友特别多。
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医生叔叔,一个又一个干净的小天使。
到最后,坐在花园里时,看着他蹲在小朋友面前,和他们童言童语。
重新坐回我的旁边时,他的手里象多年前一样,骗到了一个草莓口味的棒棒糖。
拨开铅纸,甜甜的棒棒糖又塞到了我的嘴里。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八岁受了委屈,偷偷躲起来哭的小女生?他也不在是,那个剥了棒棒糖递给我,等待我破涕为笑,无声安慰、一言不发的少年。
我破涕为笑,一如童年。
因为,甜沁入心。
“你常过来和小朋友玩?”吃着棒棒糖,我轻声的问。
“别说的我好象很喜欢偷懒摸鱼一样!”他轻笑出声。
我用调侃的目光描向他,无声的说着‘如果不是偷懒摸鱼,那我们现在的行为是什么?’
他朗声大笑,他开朗的笑声中,我的心情终于重见天日。
这段时间,他反而开朗了很多,无从考究里面真假掺杂多少,但是,起码,他对我,已经不再象我刚回国那样小心翼翼,事事迁就到没有自己的情绪。“在韩国的时候,你常常去看我?”终于,我问了出口。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最后变成浅笑,“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在护士站,听到她们说八卦,包括你被处分的事情……”我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他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后,坦白承认,表情并没有什么难堪,“犯了错误本来就应该被处分,院方的处分已经给的相当轻了。”
“对将来会不会……有影响?……”
他沉默了一下,“可能会有一点……但是应该问题不是很大。”
即使他说的轻描淡写,我还是会难受。
无声的,我覆住了他搁在长椅上的手背。
一声,又一声,对不起,在心里不断重复着。
总是这样,我任性,他遭罪。
……
第十三章 毕业课题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到韩国了,却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那时候……怕你不想见我……去韩国,只是因为,我想见你……”他浅笑了一下,很快换了一个话题,显然,这个问题上,他不想多谈。
然而,我却咬着唇解释,“……我……不知道你在韩国的时候见到了什么……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有和那些……男孩胡来……”艰难的说完,并不想他一直误会着我。
“依依,我当时生气了,才会口不择言……我从来就没有那个意思……”他叹息了一口气,也同时解释。
……
“几点下班,我等你。”快到用餐时间了,我柔声问他。
“今天中班,要到晚上八点才能下班,不要等我了。”他推却。
“我等你……”
人生路上,错过了,无法再继续等你,那么,至少,让我今天再等你一次。
“你会打扰我工作的。”他轻笑,语气并不是很坚持。
“我发誓,我不吵你!”我好认真的举起单手两个手指。
“你发誓象嚼口香糖一样随便。”他笑着拉下了我的手。
嚼过就忘。
小时候已经被我骗习惯了,我总是为了赖在他身边,发誓这个发誓那个,结果,还是会皮皮得打扰到他的功课时间。
我不爽的撅嘴。
这一招,屡试不爽,“好拉,又不是不让你等,待会儿到我办公室乖乖待着,别到处乱跑,现在我们先去吃饭,我有十几分钟的用餐时间。”
……
接着,他带我去了相当难以咽下口的医院食堂,再接着,他非常非常抱歉的告诉我,他对吃的要求不高,从来不另外点餐,所以,他没有另买菜卡,手头上只有医院的工作餐券。
于是,我被沈易北医生严重虐待,两人共食一份工作餐。为了让他有良好的体力应付晚上的工作,我坚持,他吃饭,我喝汤……
而且,是相当相当难喝到令人作呕的菜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捧着那碗难喝到了极点的菜汤,我的心里甜蜜成一片。
……那一天,我等他等到不止八点。
那一天,我看到他藏在抽屉里,我们两个人唯一的一张合影,18岁穿着高中制服的我,22岁含着浅笑的他。
那一天,我想,我会永远把它珍藏在记忆里。
……
此后,又过了好几天。
突然,海祈让我约北北去机场,接一个人。
我和北北,都有点莫名其妙。
我们三个人一到达,等待了一会儿,出关口出来了一个能让人震住心魂的金发大美女。
梦幻一样的金色卷发,白皙如雪的肌肤,浅蓝色的眼眸,魅惑人心的热情笑容,天生尤物一样火辣的身段。
金发大美女热情的拥抱海祈,反之,海祈的回应相当腼腆。
他们交谈了几句,全部都是我和北北一窍不通的法文。
然后,我看到那个金发美女,她转身看向北北,眼光热情而放肆。
在她赤裸到了挑逗一样的目光里,我的身上,好象被千只万只蚂蚁爬咬一样,不舒服到了极点,我略略向前,将北北挡在了我的身后。
心里有点忿忿,海祈在搞什么?他接朋友,为什么要北北也过来呢?
“易北,介绍你认识一下。”突然,海祈开口唤北北。
北北点头,神情平淡的向前。
然后,我目睹他和金发美女,简短的用英文介绍了一下自己。
怪异到了极点的气氛。
金发美女很热情,望着北北热情的眼神,就象看着一个极度满意的货品。
反之,北北相当冷淡。
然后,海祈把北北拉到一旁,两个人轻声交谈了许久。
我不知道,海祈和北北说了什么,北北的表情从惊讶到僵硬再到沉默,最后牵强点头……
……
然后,在我惊悚、难以接受的表情下,北北居然带着金发美女,两个人离开了机场。
……
西餐厅里,我盯着自己盘中的高档牛排,半点食欲也没有。
我左想,右想,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北北明明和那个金发美女根本不认识啊?
难道,海祈让他帮什么忙?
心烦气躁。
……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稍稍沉思了一下,海祈还是选择告诉了我,“莫西卡,就是我布置给易北的毕业课题。”
“什么毕业课题?”我愣住了,从机场到现在一直紧拽着我的不安,现在更加放肆的席卷着我。
“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在法国的那一条巷子里,那里是男人的销魂窝,是提供性交易的地方。”海祈缓缓的道来。
而我,却同时迷惑了,他想说什么?为什么我们在说北北时,他将话题转到了这里?
或者说,这个话题和北北是有联系的?
我扯着桌角的餐巾,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里有几位性服务者,是经过我们心理医生专业培训的,在我们业务有需要的时候,她们会为我们介绍的有心理疾病的客人提供最适合的服务,戴瑞大妈和莫西卡都是。”
我冷抽一大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荒缪!荒缪到了极点!”我声音尖锐的扬高,不顾我现在处于的是高级餐厅。
周围的人,纷纷回头。
海祈有点窘迫,却依然耐心的解释,“莫西卡是很专业的,在性方面会进退得宜,如果易北能成功过得了恐惧这一关,接受得了和女人做爱的话,他的病绝对已经不是问题。”
“没有爱怎么去做爱?!”
我气急败坏到了极点。
海祈僵了一下,显然他没有想到我的语气会这么咄咄逼人,但是,他还是选择温和的劝慰,“男人和女人不同,通常男人和女人发生关系,根本不用以爱为前提。”
我怒然的盯着他,有种想掀了桌子的愤怒。
“依依,你也希望易北从此做为正常男人吧……”海祈还是努力的说着什么。
“你又知道他不是正常男人?你又知道那件事情以后,他没有和女人做过?你是他的心理医生,他就得什么都告诉你吗?他没说,就代表他不能和女人做爱吗?!”我语气恶劣,非常激动,“见鬼的‘毕业课题’,你又跟他说了什么?!”
这是我和海祈之间第一次争吵,第一次,我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他。
因为,我几乎想愤怒的告诉他,北北碰过女人,那个女人就是我!
这么愤怒的我,是不寻常的。
因为,明明是我,要求他,一定要帮助北北。
海祈沉默,不准备将我们的争吵升级。
而我,也根本没有时间吵架,我急迫的掏着皮包里的手机,急迫到将整个皮包里的物品都“哗啦、哗啦”倒在桌面上。
拨着键时,我的手颤抖得很厉害。
希望……不会太迟……
我不断祈祷着。
“您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机械的女声不断的重复着。
“为什么关机?为什么关机!”我尖叫了出声,明明之前手机还通的啊!
餐厅的服务生都礼貌的过来,示意我们注意用餐礼仪。
“依依,你冷静一点!”海祈起身,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静。
但是,我怎么冷静?“他为什么关机?为什么关机!”我紧拽海祈的手。
“他可能现在和莫西卡一起,不方便开机……”海祈无奈的加重了“一起”两字。
他们可能在做曾经和我做过的事情?!……
“马上打电话给莫西卡,叫她不准碰北北!”我刻意不住的连声尖叫。
情绪濒临崩溃。
一想到,可能某一个角落,有激情在上演,我无法冷静,无法不崩溃。
“别闹了,依依!莫西卡根本没有开通国际漫旅,我怎么联系她?而且这个关口,我怎能联系她?!”海祈蹙着眉头,试着和我讲道理。
但是,任何话,任何道理,我都不想听!
我……嫉妒到快要发狂了。
甚至说,我已经发狂。
我一把推开了海祈,把他独自扔在餐厅里,在这个城市的酒店里,一家又一家的找寻着……
即使,大海捞针也不愿苦苦等待。
总是想,也许,也许,下一站就找到他了,也许,也许,在他们未发生什么之前,我刚好来得及阻止……
……
但是,象疯了一样,从城市的这头,寻到城市的那头。
夜深到所有霓红灯都关闭了,我还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我泄气的蹲在大街上,用力的放声大哭。
……
我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自己。
我爱他,我爱他,爱到,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
第十四章 意外相见
拖着疲惫到了极点的身体,我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突然,惊喜的发现,他的房间透泄着昏暗的微光。
我迫不及待的推开他的房门。
他在家!
开着的微烫的电脑,温度适宜的室温,告诉我,他并不是刚回家。
正好,他穿着睡袍,白色的毛巾擦拭着湿渌的头发,步出了室内浴室。
“和海祈到哪里玩了?这么迟才回家。”他的唇角微扬着,眼眸并没有直视我。
看到他洗澡,我刚刚安定的心,又开始不安了。
“为什么手机关机?告诉我,你和莫西卡有没有上床?!”我拦住了他,语气不善,甚至有点咄咄逼人。
我知道自己的语气太象在质问情人,但是,我没有办法和善,真的,没有办法。
他一僵,越过我,语气努力假装冷淡,不让自己有太多的想像,“可能手机没电了。为什么问我和莫西卡有没有上床?海祈让你问的?明天我会打电话感谢他的……”
“你的意思……你、和她……上床了?”气焰全消,没有办法不联想,我愣住傻傻的问。
他没有回答我,反而转开话题,“打游戏吗?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线上游戏……”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迷上了打游戏,常常半夜,也能听到游戏的声音。
“你要治病是不是?不需要找别的女人!我也可以帮你啊!”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只有妒火在领导我的情绪。
如果他要女人,我也可以陪他睡啊!
在他来不及反应间,我忿忿的煺却外套、毛衣,焦急的想要脱下自己粘人的牛仔裤,甚至差点摔倒。
完全没有任何理智。
正当我动手解自己的胸衣时,一件男式的衬衫罩住了我近乎半裸的上身。
“童紫依,你在干什么?!”他有点恼怒、挫败的低吼。
衬衣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扣住,把我暴露在空气里白皙的身体包裹住。
“你忘了崔海祈了吗?!你怎么可以……我们已经不是那样的关系了!而且我不需要通过任何人来证明自己是否已经正常!”帮我穿好衣服,他坐回电脑前面,有点生气了。
他的话,象一盆冷水,浇醒了我。
我在做什么?我在主动献身,只因为不想他和其他女人上床……
我居然把海祈忘了,忘了我是有婚约的女人,忘了我这样的举止有多不知羞耻。
……
空气里,有些许暧昧、些许尴尬。
“你有没有和那个女人上床?”居然,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是执着的想知道。
“没有!没有!没有!”他是彻底被我打败了。
“真的?没骗我?后来怎样了?”我坐到他旁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我象可怜的流浪狗一样用大眼睛期盼的望着他,想让他告诉我经过。
终于,他被我的表情逗笑了,先前的不高兴烟消云散,空气里的暧昧、尴尬也一点点消失。
“我和莫西卡谈了一下,然后付了她回法国的资费和服务费,她说想在中国游玩几天再回去,我送她找了间旅行社和宾馆就回来了。”
“真的没让她碰到你?连接吻也没有?”我还是有一点不安。
他瞥了我一眼,根本就不想回答我这个无聊的问题。“我很肉疼。”突然,他转脸,正色面对我,脸上的表情好严肃。
“啊……”他的话题换得这么快,我适应不过来。
“海祈赚钱这么多了,为什么还老想设计我呢?居然弄了个金发美女过来,手还没碰到,就冤掉了我1万多……”
“噗嗤”我被他的冷幽默逗笑了,“少没良心了,他都帮你付了一趟机票的钱。”
“是吗?你确定他不是想赚治疗费,硬想把我再培养成他的客户?!”
北北开着玩笑,气氛也轻松了下来,同时也代表这个话题结束。
“陪我打游戏!”他一把拽过了我。
“无聊!”我还是坐了下来。
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冲锋陷阵”时,我还不忘轻松的调侃他,“你是不是男人啊,见到金发尤物,都不会喷鼻血吗?!”
“会啊,失血过多,我脚软。”他随口附和。
“喝!需要给你买伟哥吗?!”我一边游戏,一边踹他一脚。
他听到“伟哥”两个字表情明显僵了一下,难堪的神色自他脸上一闪而过,随后,他马上掩饰,不自然的皮笑肉不笑,“童紫依,你皮痒啊?!”突然恶作剧的反脚踢了一下我的凳子,害得我差点狗趴地的姿势栽倒。
“沈易北!你差点害我摔到脑震荡!”我怒声娇吼,夸大其词,完全忘记了,刚才在讨论的话题。
他不自然的神色渐渐敛去,朝着我开心的弯着眼睛笑。
“死了!快死了!哈哈!”我不怒反笑,指着他游戏的屏幕,拍着手,哈哈大笑。
他连忙回身,已经抢救不及了,暗暗懊恼的侧面,非常迷人。
……
我们的气氛是轻松的,我们的气氛是愉悦的,我们的气氛是相依为命的。
很多话,我不会再傻气的去问他。
比如,你现在已经可以和女人发生关系了吗?
不需要答案。
因为,他失控的那一个晚上,燃烧如铁的灼热,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 ♀☆♂ ♀☆♂ ♀☆♂ ♀☆♂ ♀☆♂ ♀☆♂ ♀☆♂
明知道是错,明知道应该忠于自己的感情。
但是,人生总是这样,进退两难,举子无悔。
即使,犹豫、彷徨……
说要交往的是我,让海祈求婚的也是我,现在,我又如何告诉海祈,我后悔了?……面对他全心全意的信任与包容,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谈’真爱’两个字?……我怎么厚颜去说,分手,两个字?……
多年前,因为年少的我一场任性的怂恿,间接导致一场悲剧,让海祈成为了被独自扔在婚礼殿堂的新郎,如今,我又怎么能厚颜的告诉他,他不是我的真爱,所以,这场婚礼,也同样没有新娘?
我不断的催眠、安慰自己,这样的结局也很好。
现在的我和北北相处的很轻松,很自在,如今的关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北北已经放下……将来,他一定能找到一个真正配得上他的女孩……
……
今天,我和海祈拍婚纱照。
争吵的事情,我们谁也没再提,彼此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但是,其实,只是自欺欺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坐在化装间,任造型师摆弄着我的发型。
我穿着婚纱,在发呆。
曾经、曾经,真的很想为某人披上婚纱……
……
毫无意识的,我一张俏丽的素颜,茫然到毫无喜色。
和我旁边,另一个同样穿着婚纱,长相平凡,但是满脸娇羞、喜悦的准新娘女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嗨!”乘化妆师走开,女孩向我打招呼。
“嗨。”我点了一下头,全身疲惫无力,丝毫没有女孩的兴奋劲。
“待会儿化装师向你推荐这一款上新娘妆必备的精华素时,不要浪费钱哦,我这里有刚买的一瓶,反正也用不掉,可以和你一起用。”女孩好热心,看得出,是很善良、很节俭的好女孩。
“谢谢。”我感谢对她牵强一笑,此时的我,没有认识新朋友的激情。
“你的样子长得真耐看,五官都长得好小巧、舒服,不象我,长得这么平凡,而且对自己一点自信也没有……”女孩微红着脸,腼腆的说着,“我和你说哦,我未来的先生长得非常好看……和他在一起,我更加一点自信也没有了……”
好单纯的女孩!我微微一笑,心情有一点恢复了过来,安慰着她,“谁说帅哥一定要配美女?你未来的先生,长得非常英俊的话,但是他依然选择了你,代表你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啊,所以,为什么要没有自信呢?!”
女孩微红了脸,“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们是相亲认识的,他提出交往时,我几乎都不敢相信了,象他这样的人,有学历,有社会地位,有财力,有样貌,怎么会看上我呢?倒现在,我都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女孩的表情娇羞得象天边的彩霞一样,平凡,也很美丽。
“你一定很爱他。”我笑着下了定语,恋爱中的女人,很容易看懂,因为总是患得患失,又梦幻得象在做梦。
“我怎么可能不爱他呢?!我几乎想告诉全世界,我好爱他!”
女孩的表情好单纯,毫不造作。
我微笑。
相爱,真好。
接着,我又和女孩聊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她化好了妆,平凡的脸,显得娇艳十足,化妆品,永远是最好的魔法师,它能让女人在最幸福的时刻,变成最美丽的公主。
而我,也快要化好妆了,但是,我的眉宇之间,缺乏幸福的神彩。
“老婆,好了吗?摄影师开始催了。”一个穿着新郎礼服的俊美男人步入了化装间,柔声催促着。
电光雷响。
通过镜子,我和那个俊美的男人,彼此惊觫到了极点的打了一个照面。
于燮辰!
第十五章 沈易北你是傻瓜吗?!
我化好了妆,提着白纱裙摆,走出了化妆间。
意料中的,于燮辰靠在墙壁上,我一出来,他扔到了手上的烟,朝我走来。
记忆里,同样阴鸷的表情。
我站在原地,止不住的冷笑。
在别人伤口里撒了盐巴的人,往往惧怕,别人捅回一刀。
这是不变的真理。
“有事?”我扬高下巴,故作傲慢的问。
“没有,只是希望你留点口德,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即使明明形式比人弱,于燮辰还是一贯的讨人厌的不客气。
“留点口德?这样‘传说中’的东西,你曾经留过给我吗?”我低声的嗤笑。
沈家的生育工具。
这句话,我牢记在心。
“我需要对你客气吗?就算我对你有一点点愧疚,今天我见到你披着婚纱,要嫁给其他男人。口德?不必了!这就是沈易北口里永远不会变的爱情?!荒缪到了极点,我早就叫他不要太天真!”
于燮辰一句又一句冷然的嗤笑,让我顿时刷白了脸蛋。
没错……我对不起北北……
“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说。”我冷着一张脸,不想再纠缠下去,和于燮辰擦肩而过。
“他……怎么样了?”突然,身后,传来寂寞、隐忍的一句问话。
全无骄傲、全无凌厉,只有脆弱。
“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我猛得转身,毫无同情,语气犀利,面带不客气的警告。
“你以为,我还敢出现在他面前,你以为,我还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于燮辰寂寞、孤独的笑,“即使再爱,即使我的一生都可能会活在爱他的回忆里,我也不会再打扰他了,我活生生的摧毁了他的生活,他也活生生的摧毁了我的感情。”
听到从另一个男人口里对北北的爱慕,我忍不住反感,冷声提醒他,“请你珍惜自己身边的人!你不是要结婚了吗?请不要留给别人的只有伤痕!”我看的出来,那个单纯的女孩非常非常爱他,希望,她可以永远活在幸福的谎言里。
“象我们这种人,结婚也不都是为了给年迈父母一个交代?!”于燮辰勾唇笑,四年后的他,俊美如昔,却也少了很多邪佞的味道,“不过,我不想她知道这些,就如同,当年易北不想你知道一样。不同的是,易北爱你,而我,永远无法爱上自己的妻子。”
心,就象被一把大锤猛烈的锤击着。
爱……这个我们之间永远道不清,说不明的字眼,居然由曾经的情敌口里轻易的吐出。
“他还恨我吗?有提起过我吗?……”于燮辰的眼里写着深深的难耐的痛楚与爱恋。
“不准靠近他!”我失控,扬高嗓子,再次警告。
“我怎么敢靠近他?”于燮辰苦笑,“他说下一次再见到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他居然为了你这么恨我……连知道我刚开始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为了钱故意把他引导进入我们这一个圈子,故意把他的人生混爻到一溻糊涂,这样,他也原谅我了,但是,居然为了你,最后他打了我,说永远也不会原谅我……”
为了钱……为了我,北北打人?……
“你不是爱他……是为了钱才……”我的眉头紧蹙,抓住了这个让我觉得相当不对劲的话……
“我收了别人一大笔钱,违反了一个医生的道德……却赔上了自己的心……”于燮辰轻声说,声音苦涩。“从易北来找我的第一天,就有一个神秘的女人,捧着一大笔钱,叫我照她的意思做,她说易北害她变成了跛子,她不能这样放过他!……那笔钱,太可观,我的事业又刚刚起步,什么都用到钱,所以我……没想到,越陷越深的,反而是自己……”
神秘女人……跛子……我冷抽一大口气……北北确实害得他姑姑从此下雨天走路一高一低……但是,他姑姑是不是太狠毒了?!
“不是为了报复,是为了钱吧,为了遗产。”我冷哼。
“我不太了解。但是她说不能让你们生下孩子,所以听说你要去做试管婴儿,她急了,让我一定要偷龙换凤……就算你以后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她也可以通过DNA认证,当面指证你偷人!”
我呼吸喘的好快,“偷龙换凤”……那、那……那个孩子……
“可惜,计划总有失败的时候……”于燮辰自嘲的轻笑,“那个神秘的女人怎么算计也算计不到,易北执意要和我划清界限,我怎么求他,他也不肯和我做最后一次……”
于燮辰闭上了眼睛,痛苦的吐出了四个字,“他说,不要……”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我一把拽住了于燮辰的衣领,整个眼睛瞬间血红,怒吼,“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娇小的我,拽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气势却来势汹汹。
“他说,不要!斩钉截铁……”不可能!不可能!当年是北北自己亲口承认背叛了我啊!
“他说,他认清了自己的心,他不会让你和其他男人牵扯不清,同样,他也不会和任何人牵扯不清……他要断,断得一干二净……”于燮辰陷入了回忆里,疯狂的低声笑着,“于是,为了不输,我告诉他,我不爱他!和他一起,只是因为有人拿了一大笔钱给我,有人让我害他……他居然、居然,听了以后,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解脱了一样,说原谅我,说谢谢我告诉他这一切!……我输了!输得太彻底了……”
“我问你!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是不是北北的!”我拽着他,疯狂的摇晃。
我对他鸟屁的情伤丝毫不感兴趣,我只要知道真相!我是不是……
“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说的。”于燮辰被我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气急败坏的吼道,“他都没跟我做,我怎么可能有他的种?!明明知道这个计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明明知道这个计划可以取消了!但是我就是不要你们两个好过!所以我拿了自己的东西,给了你!”
当年,我怀得居然是于燮辰的孩子!!!
“变态!你这个死变态!”又咬又打,穿着白纱的我,失控彻底成了疯妇。
这种感觉,就好象被人强暴了一样,没有区别。
“好了!”于燮辰被我撕打的斯文败尽、狼狈不堪,“四年前我已经被自己爱的人打到差点进了医院,现在你还想怎样?!今天你也要做别人的新娘了!就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刚吼完,他僵住了。
顺着他僵住的目光,我也僵住了撕打的动作。
因为,三米远处,站满了闻着声动而来的人,有摄影楼的店员们……有脸色苍白到比婚纱还要雪白的新娘……还有,原本风度翩翩的穿着新郎礼服,现在却僵成化石的海祈……
我掩住脸,泪,终于夺眶而出。
我的人生,就好象这一场闹剧一样糟透了。
无地自容,只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我走到海祈面前,深深鞠躬,泣不成声。
“对不起……”
我的世界,全部都颠覆了,情绪堕入谷地,再也无法挣扎。
“没关系……我们……可以改期……”
听完海祈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以后,我的世界再也接收不到任何声音。
木然的脱下婚纱,木然的被海祈送回家,木然的无视海祈一路怔愣的神情,木然的关上车门下车,木然的无法和任何人打一声招呼,木然的打开家门,木然的上了楼梯,木然的仰头,木然的通过玻璃屋顶望着天空。
没有星星……
我真傻,现在,还只是下午,怎么可能有星星呢。
但是,为什么,见不到阳光?!
天阴沉沉的,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天空,果然,真的下起了雨,从毛毛细雨到磅礴大雨,一下又一下,打在玻璃上,陪着我哭泣。
我将头埋在膝盖里,终于放声大哭。
“我们的未来没有办法幸福?!”四年前,他那么难过的反问着我,然后,平静的承认,他背叛了我。
“沈易北!你这个大笨蛋!”我哭着仰头大喊。
“大笨蛋!”
“大笨蛋!”
我哭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象一声声谴责又象一声声忏悔,“我不需要你这样保护我!我不需要啊!……为什么不说真话?为什么!……”
“我怀上别人的孩子,我倒霉!我认栽啊!你这笨蛋!你这笨蛋!为什么要背黑锅……”
“你不知道,我曾经……有多恨你吗?!……”
“沈易北……你是傻瓜吗?!……”
没有办法寻求任何人的安慰,我是孤独的,从来,伤心的时候,都是孤独的……
好孤独,好孤独……
不知道哭了多久,……久到,整个屋子都发黑,我置身在黑暗里冷得不断颤抖。
突然,“啪”的一声,楼下大门开锁的声音。
随后。
“依依!”清亮的一声叫唤,划落寂静的黑暗。
仿佛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射在大地上。
黑暗,消失。
一切,回暖。
第十六章 相遇太早
我赶紧抹干眼泪,努力微笑。
努力、再努力。
当沉稳的脚步一咯一咯落在楼梯上,踏上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时。
我抬头,揉眼,装出刚睡醒的样子。
黑暗里些许微光,照射在他俊雅的脸上,他的五官有点模糊,蹙眉的表情却让人看得很清晰、真切。
“为什么睡在地板上?不怕着凉吗?!”他的声音不高,很沉,指责却一点也不含糊。
他伸手,摸向墙壁旁的开光,想按下。
“不要开灯!”我尖声,声音带着痛哭后的嘶哑。
不能开灯!我的双眼已经哭肿,需要黑暗的庇护。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紧蹙眉头,他马上听出了,我不对劲。
“不要开灯……”我重复,声音充满哀求。
他把手缩了回来,“不开灯……不开灯……”他的声音软了下来,象在哄慰任性的小孩。
空气里的气息,又沉默了下来。
只听到彼此的气息。
一个拼命压抑。
一个默默等待。
许久,他听到,我的情绪开始稳定,于是,静默、担忧的问,“又和海祈吵架了?……”
我的眼泪,他只能猜测,海祈、海祈、海祈……因为,其他,他并不能多想……
“没有……只是今天……今天、化妆……我的皮肤过敏了……好恐怖……所以、所以、别开灯……”我把头埋在膝盖里,抑压住自己的眼泪。
一步又一步,他走近我。
“我看看。”来不及制止,他已经抬起了我的下巴。
透过月光,他看到我的眼睛肿到无法遮掩。
他愣了一下,“皮肤倒没怎么看出过敏,可能有点红红的,不过你也哭得太夸张了吧,眼睛肿成这样。”
我硬生生扭过头,赌气,不理他。
“好了、好了!别哭了!女生的脸蛋很重要,皮肤过敏是世界末日,了解、了解!”
他在安慰我,虽然说词让人很不爽。
“挑个知名的美容厅,我请你享受至尊级的美容保养,好吧,别哭了!”他在揉我的脸,企图逗笑我。
“让我靠一下……”他的温暖太惑人,搂着他的腰,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以后,不要再做笨蛋了……”
轻轻的,我小声叮嘱,“北北,爱,一定要大声说出来……”傻瓜……
清晰的,非常清晰的,他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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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记得,昨晚怎样在他怀里哭累,又怎样被他抱上床塌。
只记得,他靠在我床边,哄着我,最后,自己也累得滑下身体。
他的头,和我的头,枕在同一个枕头上,亲密无间。
突然,半夜,他惊醒。
小心翼翼,眼神复杂,最终,掀被,离开。
黑暗里,我缓缓睁开了双眼。
涩然。
没有留他。
我已经决定,和海祈开诚布公的谈谈,所以,在未有结果之前,无法留他。
……
因为,这是对我们三个人感情的尊重。
……
一会儿,隔壁房间,模糊依稀的传来,电脑游戏的声音。
原来,北北,总是惊醒了以后,无法再入睡……
……
依然是雾气未散的晨光,他推开了我的房门,唇边依然流露着轻笑。
“起床!”他摇晃着我。
“十五分钟!……”我从被窝里伸出手,呻吟,五根手指懒懒的翻了三翻。
“两分钟!”
没得商量!无法沟通!我直接盖上被子,埋掉自己。
“起床!”他做势要掀我的被子。
我没有告诉他,今天我早已经请好假了?因为本来预计昨天如何拍了婚纱照,今天一定会累得爬不起来。
这个解释太长,我懒得说话,昨天情绪崩溃了一天,今天想做自闭儿童。
冷风已经飕进了我的被窝!好狠的心,沈易北!
“十分钟!”我赶紧往被窝深处躲,紧闭着眼睛,恨得牙根都咬断了。
“五分钟!没得商量!”他掖好我的被子,没再说话。
我反而,毫无睡意了,迷糊的钻出了被窝,傻傻得望着他。
他带了报纸进来,刚想翻开,见我醒了,扬唇一笑。
“今天,你的时间都是我的!我和医院请好假了!”
我愣愣的,我们说好,今天我的时间都是他的吗?虽然,我很乐意……
“迷糊虫!”他手指一弯,我的额头受击,幸好,一点也不痛,反而带着太多的温柔与宠溺。
“今天12月2日。”他提醒我。
我的表情一直呆呆的,好一会儿才恍过神来,“我生日?!”
“对!”他含笑,“我早就提前向你预约了。”
哦,对!他送我手表那一天……
见我依然回不过神来,他的笑容终于有了片刻的犹豫了,“如果你和海祈……已经约好了……没关系,我可以迁就你的时间……”
“谁说我和别人约好了?!”我环住他的脖子,跳到他怀里,没心没肺的鼓着两腮,“说,请我去哪好吃好玩的?!”
不想迁就,就说出来……北北,真的……不要永远,这么委屈自己的心。
“那就快点起来!”
他笑,心情很好的笑容,不再废话,他直接把我打横抱起,扔进洗手间。
……
神清气爽,我们穿着休闲服,实施了很久很久之前,总是彼此失约的爬山计划。
走到最后,他踏高一步,回头,再拉一把累得气喘嘘嘘的我。
他的笑容,总是背着光,带着阴影,但是无比的纯粹和干净。
满心的信任,满心的温暖,我紧跟着他的脚步。
这一次,我一定要,紧紧跟紧他!
……
下午,我们终于下了山。
精力用尽,准备找一个地方歇息。
最后,我们的目的地,居然停留了在他的校园。
……
当我们再度相视微笑
成熟的心有一点苍老
许多的伤痛都已经忘掉
记忆里剩下的全是美好
你我都找到新的依靠
过去对错已不再重要
只是我们都清楚地知道
心里还有个划不完的句号
只怪你和我相爱得太早
你和我相爱得太早
对于幸福又了解的太少
于是自私让爱变成煎熬
付出了所有却让彼此想逃跑
上天让我们相遇得太早
对于缘份却又给得太少
才让我们只能陷在回忆中懊恼
(相遇太早)
一个英俊的大男生抱着吉他,在学校操场的看台上,忧伤、寂寞的独自唱着歌。
不由自主的,我和北北被吸引,静静的、轻声的,也坐在了看台上,彼此沉默着,听着那个大男生的歌。
相遇太早……我们真的只是因为相遇太早吗?……
歌声里,恍惚间,我听到自己情不自禁的幽幽嗫嚅,“北北,你爱过我吗?……也会曾经陷在回忆中懊恼吗?”
话语刚落,愣住的,不止他,还有我。
第十七章 我爱你……
果然,他还是没有回答。
爱,这个字眼,永远梗在喉间,最后,只能被沉默掩埋。
许久,他才淡笑着告诉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吗?那时候,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幸福曾经一直在你的掌间。”
算是一种回答,一种,对爱的承认。
“一切都过去了。”他轻描淡写。
但是,我不想让它轻易成为过去啊……我闭上眼睛,只敢在心里默默的表白。
“北北,我昨天见到……于燮辰了。”不是刻意想提,只是,很多事情,想说明白,想道清楚。
明显的,他一震。
错谔、不安。
“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咬着唇,终于艰难的把难堪的话说了出来,“那个孩子……居然是他的……感觉,好象被人强暴了一样……”
我苦笑。
他握住了我的手,握紧,很紧,很紧。
“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因为我,让你变得这么不堪……”他的内疚无法掩藏。
我仰望蓝色的天空长嘘一口气。
其实,我的心灵已经很平静很平静,用难堪的真相来换取这几年的心结,我分不清楚,是幸或不幸。
我反手握住他的掌,用力。
“对不起……对不起……”也许,我们两个人之间,最后,难以释怀的,反而是他。
“对不起什么呢?傻瓜。”我淡笑,“对不起让我这么不堪?从来,想给你生个孩子只是我和妈妈一厢情愿的想法。对不起逼我流产?如果你当年没有逼我流产,那么今天,被人用‘偷人’两个字逼得百口莫辩的人,就是我了。不!你是应该说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因为,你不该承认你背叛了我,你不该把别人的过失扛了下来,害得我那么伤心,那么心灰。
“只是,我在指责你什么呢?是我忘记了,我的北北心肠最柔软,是我忘记了,我的北北从来都很爱我……”我自己的脸深深埋在他的掌心,恣意眷恋。
沉默许久,他低低的静默的说,“不是的……依依,我没有你想得这么好……让你打掉那个孩子……是因为我容不下那个孩子……并不是,你所想的,怕将来你被人围攻……如果,容得下那个孩子,我可以主动放弃遗产继承权,就不会有任何争端……我从来就不希罕沈家的事业,放弃两个字,对我来说太简单。”
“对不起……因为我自私的容不下……让你的身体和心灵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他凝视着我,眼神,好抱歉,好抱歉。
容不下?我的眼底起了雾气。
“为什么容不下?”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问。
“对不起……我嫉妒……嫉妒任何能碰触到你的人……嫉妒你怀上别人孩子……”他别过脸,坦白着,眼底极力掩饰着难堪,“很可笑……明明因为我……我知道,我该点头,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一辈子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但是,我就是无法勉强自己点头……对不起,因为这个无法,让我们错过了彼此……”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居然,是因为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如果当年我怀的是北北的孩子,那么,前面的路再艰辛,即使那个孩子是背叛的礼物,即使那个孩子的存在会象赏他一个狠狠的巴掌一样,他还是会忍下来。
因为,那是我和他的孩子。
“为什么,那天在崔家说,如果有了海祈的孩子,我要的话,你愿意把孩子抚养长大?”我轻声问。
其实,这个问题,在我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曾经,身在那团迷雾中,觉得他那么难懂,总是把自己藏得很深很深,现在,拨开了迷雾,发现,其实,他一直很好懂,他的心,一直是徜开的,等待我的闯入。
愿意去接受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只是因为,不想再错过而已。
为什么,我那时候,不懂呢?!
他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适合回答,而其他答案,他不愿意欺骗。
反而,他说,“觉得自己那时候的想法很不可理喻,如果你真的有了孩子,有一个彼此相爱的丈夫和孩子的亲生父亲,我又掺合什么?”他苦笑,“那时,只有我一个人一直活在过去里,走不出来而已。”
我扯动唇角,牵强一笑。
笨蛋沈易北,果然迟钝的够可以。
“我和海祈没有发生关系,我和任何男生都没有,因为始终无法走到这一步。那天,拒绝你,说不要,是因为我MC在身,根本就不可以和你发生些什么。”说得这么白,他应该明白了?!
他愣住了,很愣、很愣。
许久,他低头敛眉,“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不需要你用身体来证实什么。”
他话语刚落,我就被他气得差点呕血。好啊!我这样的表白,他居然联想成和前天晚上一样的情景!
呕血之余,我又忍不住苦笑,是谁在他误以为我变心的时候,一点解释也不给?!真是咎由自取。
爱,这个字眼,从来就要大声说出来。
“沈易北!你听着!”我大喝一声,逼他抬眸,任深亮的眸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时,任自己呼吸急促到快窒息,“我……”鼓足勇气的爱你两个字,还未出口,就被一声惊呼声打断。
“你是易北学长吧!”原本弹吉他的男生拖着吉走过时,望了我们一眼,然后一声惊呼,引来了操场上很多学妹学弟们。
顿时,人群围满了我们。
我爱的宣言,扼杀在摇蓝里,只能暗自气馁、跺脚。
“易北学长,你第一次回母校吧?!”
“易北学长,上次校长颁发最杰出的校友奖,你怎么没参加啊?!”
“易北学长,你是我们XX医学院的骄傲!你是我们心目中,是最最传奇的人物呢!”
“易北学长,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成功的?和我们分享一样心得吧!”
顿时,男男女女们,十几个人把他围成了一团,我被挤到了人群的外围。
我含笑,即使如此,我的心里毫无丝毫的不悦。
对,北北在医学领域里,是以一种传奇的方式存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居然能升任专家医生,怎么可能不是一种传奇呢?
北北谦虚的和学弟、学妹们点头,矜淡的告诉他们,是教授肯给机会,一次又一次的保荐他……但是,谁都知道,机会,从来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没有艰苦的努力,没有异于常人的天分,又哪来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十几分钟过去了,学弟、学妹们还在兴致勃勃的围着他,甚至依稀的提到“国际救援组织”,北北,含笑,轻声的吐露,“我寄了申请信,也收到了他们的邀请函,前几天已经签下工作协议,过了年就会动身了。”
人群一声欢呼,我的笑容却彻底凝结住了。
国际救援组织……那个针对战争和内乱地区的民众进行紧急医疗帮助的机构……连安全都没有充分保障的无国界医师组织……
他要实现理想,所以,要离开我了……
我整个人都僵成了化石。
第十八章 承 诺
直到人群逐渐散去,他拉扯了一下我,“天有点黑了,我们该回家了。”
“北北!”我原地不动,眼睛定定的直视他,充满了他不懂的恳求。
“礼物!今年,你还没有送我生日礼物!”我索要礼物,想任性的索要一个不会离开的承诺。
他笑了一下。
“今年送你的礼物比较大。”他掏出了家里的钥匙,放在我的手心,温柔的将我的手心合拢,“我已经把现在的房子过户给你,你结婚前,我会搬出去,做新房还是放着收租,你自己决定。”
闻言,我握紧拳头,任金属的齿眼咯到我的手心生疼。
“我不要!我拿你的房子做什么?!你又将来住在哪里?!”我气呼呼的将钥匙用力拍到他的手心。
我拿他的房子有什么用?房子里没有了他,就好象人的身体没有了灵魂!我要一间没有灵魂的房子做什么?!
“我住到我妈妈那。”他浅笑,笑得很平静,“我已经和国际救援组织签了工作协议了,出国前,我想住在家里,尽尽孝道。”
连工作协议也签了……
这一切又一切的安排,他连知会一声也没有。
依然紧握拳头,这一次,指甲已经将手心勒出了血丝,“你走!你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我受伤的低吼。
他怎么可以这样?在我决定,在我决定,就算要背负上对海祈一辈子的愧疚,也要和他在一起时,他居然说自己要走。
他愣了一下以后,极力安抚,“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是,那是我的理想啊,不去实现的话,心里总是有遗憾……何况……”他静静的说了出来,“你已经有了安定的归宿,我也走得了无牵挂。”
去他的了无牵挂!
发现我的脸色极度阴沉,他连忙保证,“我答应你,你以后如果生了孩子,满月酒的时候我一定赶回来!”
去他的生孩子!人都走了,我找谁生去?!
发现我的目光迸射着骇人的冷光,他不安,已经说不下了。
我撩高衣袖,让他看清楚,“这是什么?!”
我手腕上戴着2004年的生日礼物,白色的CK陶瓷腕表。
他愣了一下,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我戴,“我送你的手表……”
“笨蛋!你明白不明白送别人手表是什么意思?!”我很凶,口气更不善,“你自己说,你送我手表什么意思!送着好玩的吗?!”
“……思念……”艰难的,他说了出口。
“还有呢!”我气得跳脚。
“一辈子的……”承诺……
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我被他气到头顶直冒浓烟,“笨蛋!今年我的生日礼物,我还是要手表!只要贵的不选对的,没有镶满钻石,不要来见我!”我不榨干他的钱,真的难消心头之恨。
“我给你钱,自己去买吧。”他别过脸,只愿意送钱。
“你这笨蛋!难道你不懂吗?难道你真的不懂吗!”气极,终于,我吼了出来,“我爱你!一直一直没有变!我在向你索要承诺!”
他呆住,是全然彻底的呆住。
慢慢的,象慢动作回放一样,他转过了脸。
“不会再有婚礼了!我需要时间,我会和海祈说清楚,伤到他,不是我的意愿,但是谁叫有个笨蛋让我那么爱,爱到只想自私的成全自己!……”我焦虑的走来走去,心里烦躁透了。
话还未完,我的光线被黑暗罩住。
一道柔软的唇,堵住了我喋喋不休的恼意。
激动、悦然。
柔软辗转。
他的吻,比起我交往过的男人,太过青涩,太过干净,没有任何调情的技巧可言,凭得只是一份深情。
但是,就是这份从舌尖一直传达过来的深情,让我被吻得全身泛软,靠着他腕间的力量,勉强撑住身体。
心底的烦躁,随着这一吻,慢慢的安定下来。
吻从我的唇离开,让我顺利的舒畅呼吸,却点点轻拂在我的眉、我的眼、我的唇角,就象失而复得的珍宝那样,用吻传达着浓浓的珍惜与承诺。
“给我点时间……我不知道怎么和海祈说……”我红着脸,已经全无刚才凶悍的样子。
“没关系,我会等。”
吻又落在了我的唇间,侵走我所有呼吸。
温柔的、不满足的……
我们象两只接吻鱼一样,吻了很久、很久……
吻到,天荒,吻到,地老。
……
回家的路途,我们手牵着手,依然象过去那样,他紧握住我的手心。
这一次,却多了情人之间尽在不言中的气息。
彼此的脸颊,浮现着幸福的笑容。
直到见到家门口,伫立在沁凉的空气里,斜长幽静的身影……
那个身影望着我们,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怒。
目光,依然是温和的,却多了很多黯然。
尴尬。
我的手一僵,松开了北北的手。
北北的手,僵僵的,垂在了两侧。
尴尬。
三个人,都很尴尬。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海祈牵动唇角,勉强一笑。
“……”我只能点头。
一切,大家该谈一下了。
“北北,我……”
我未说完,已经被北北打断,“我先进去了。”
他率先进了大厦。
他的背影,并没有生气,只有身为第三者的难堪。
是我……让北北变成了第三者。
我叹一口气,转身,对海祈说,“再等我五分钟好吗?”
海祈沉默的点头。
爱情,从来就没有公平两个字。
没有确定北北的情绪之前,我无法安心的和海祈走。
我追了进去,追到了家里。
一打开家门,看见他正站在饮水机旁倒热水,眼神一阵恍惚。
“啊,北北,小心!”我惊呼,溢出来的热水差点烫上了他的掌背,幸好,我及时叫住了他。
我快步走向他,拿走他手里的水杯。
搂住他的腰,仰视他的清眸,坚定的说,“等我回来过生日,十二点以前,我一定回来。”
他点头。
“我会和海祈谈清楚。”
他再点头,眼神里有担忧。
“……海祈,是很好很好的人……”咬唇,我说的艰难。
正因为海祈太好,到最后,觉得真的无法伤害。
“那我先走了。”
我转身,却被他拉住。
“依依……虽然,对不起海祈……但是,别动摇,好吗?……”他心里有太多的不安在缠绕他。
“怎么会呢。”我回头,苦笑,给他坚定的眼神。
终于,他掀唇,笑了。
虽然,大家的笑容,都很沉重。
第十九章 礼 物
和海祈一路沉默,各怀心事。
海祈心事重重,平凡的脸更显得黯淡无光,而我,几乎连直视他的力量也没有。
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带我到了郊区的度假屋。
入夜了,但是度假屋灯火依然浪漫的摇戈着,一眼望去是,但依然与白昼时的天空一样蔚蓝的海洋,还有摩擦着脚底发出迷人“沙沙”碎响的细沙。
一对又一对的恋人,相拥,与我们擦肩而过。
海祈依然一言不发,他在一间木屋旁停住脚步,掏出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里面是一个浪漫的如同公主房一样的梦幻屋。
紫色的气球到处延着屋顶一个又一个飘散着,公主一样的床塌,迷人的薄沙帐柱上,甚至还绑着精致的蝴蝶结。
木屋的墙壁上,用紫色小气球,勾画出一个心型,上面用微光一样未点燃的小蜡烛,摆成了“依,生日快乐!”延着那道墙下,是一张双人的长桌,上面布着浪漫的烛光晚餐。
蜡烛,还没有点燃。
也许,永远,不用点燃了。
就好象我和海祈的爱情,摆好了一切最浪漫的阵势,最终,却没有点燃的机会。
“进来吧。”他的声音,很平淡,依旧没有任何激动。
如果、如果……彼此相爱,那么打开木门的那一刹那,我一定很激动到大呼,“太棒了!”
但是……
“我……”窘迫,鼓足勇气,尴尬的进入,却结巴成一片。
“坐吧。”海祈指了一下除了餐桌,这个房子唯一能坐的地方——床塌。
他背对着我转身,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我不安的畏畏缩缩的坐下,臀部却被什么咯了一下,我伸手将类似盒装的东西从底下抽了出来,看清楚后,冷抽了一大口气——安全套!!
我不断深呼吸,下意识的将那盒东西越捏越紧,直到纸盒严重变形完全拽入手心,我才稍稍镇定下来。
浪费之夜……海祈说的生日礼物……不会是自己吧!
我的脑海里不断的旁旋着十种、百种最委婉不伤人的拒绝话语:
你很好,但是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海祈,我们相遇太晚……
……
但是,当海祈端着盛满黄色液体的杯子,一步又一步向我走来时,我居然惊慌失措的大叫,“海祈,不要~!我不要喝酒!我们不能~我不要!我不要对不起北北!”
海祈愣了一下,有点弄明白了我在怕什么,他尴尬的嗫嚅,“是茶……”
只是过滤过茶叶的茶,因为泡得太久了,所以没有了热气。
如果我不是太过惊慌,根本就不会混爻。
明白自己摆了一个多大的乌龙阵,一股热气直冲我的脑门,我的脸烫得可以烫熟生鸡蛋。
海祈好风度的扯动了一下唇角,唇角一下又一下颤动着,看得出来,他拼命的压抑着大笑。
“想笑就笑,这么憋着会高血压的。”我捂住了脸,不甘的对他嗫嚅。
顿时,房间里飘来一阵冲口而出大笑。
原本房间里,极度微妙的气氛,被笑声一冲而空。
“你以为我想对你下手?”终于海祈止住了笑声,却止不住上扬的唇角,“为了这以为,你的反应,我该觉得好笑还是生气?”
“海祈,我……”如果不是海祈,换成其他男人,可能此时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吧。
终于,他看到了我紧捏在手里,变形的小小四角形,尴尬的咳了两声。
显然,这“天外飞物”根本不是他准备的。
“依依,我们分手吧。”轻描淡写,海祈说了出口,“婚礼的事宜,你不用担心,我会负责取消的。”
“……”我无话好说,只能尴尬的沉默,但是,不可否认,即使好对不起他,我还是松了一大口气。
“是不是等我这句话很久了?”海祈在我身边坐下,别过脸,认真的看我,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与包容。
“对不起,我……”
“请贴还没有分出去,知道我要结婚的人并不多,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他的神情一派轻松的开玩笑,但是,我分明嗅到了这背后的沉重。
“童紫依,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就是自由。”海祈说得很慢,神情很平静、温和。
在这如斯的浪漫气氛里,他和我说,还我自由……
海祈并不是情圣,他不会刻意去营造一个难忘的分手,所以,我可以感受到,他布置这个房间时,带着怎样沉重的心情。
最后一线的挽留。
“海祈,对不起,我……”除了对不起,我好象真的无话好说。
“不用说对不起。”海祈摇头,“我要找的是一个合适的妻子,你要回归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所以我和易北根本就没有比较的空间,不是吗?!”
“我只想问你,分手两个字,你为什么不提?”海祈敛下了睫毛,唇里挂着微笑,他坐着低着头,望着自己脚尖,等待着我的答案。
“……”
没有等待我的答案,他主动开口,语气带点谓叹,“昨天晚上,我找若涵谈过了,知道了一些事情。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曾经的‘过错’连累到我,所以无法,也不敢重蹈覆辙?”
他居然一针见血的把问题看透。
“依依,你曾经问过我,那爱呢,那幸福呢?今天,我想问问你,那你的爱呢?你的幸福呢?”他的问题并不需要答案,“其实,我也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你故事里的男主角就是易北,因为易北那天在电影院对我的敌意太明显,已经超越了一个哥哥对一个妹妹的占有欲。何况,你们一个姓沈,一个姓童。真相,我只是不愿意去找而已。我告诉自己,有什么好质疑?就算真的有什么,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从来不说沈家,代表沈家给你的并不是愉快的过往。你常常会莫名的不安,是因为你可能从小的环境并不能给你安全感。你和易北不是亲兄妹,这个答案呼之欲出,我又何必主动提起你并不想说的身世?”
我一震,我从来没想过海祈早已经看透了一切。
“依依,你相信我吗?”突然,海祈这么反问。
“相信你什么?”我不解的反问。
“我是做过易北的心理医生,但是,我当时替易北做的心灵疗程,只涉及到他的恐惧症,并无其他。我不知道这么多事情,关于于医生说的那些过往,我一点也不知道。”他直视我的眼睛,一片坦然,“我承认,我很想留住你,所以很多事情上,我装糊涂,你不说,我也就不问。甚至关于莫西卡那件事情,因为你那天在治疗所失态独自离开,我就一直很不安,请莫西卡过来,更大的目的是试探,试探你对易北的感情是不是已经成为了过去。”
“其实,昨天去拍婚纱照的时候,犹豫与挣扎的,不止你一个人。”
我的心在颤动,紧低着头,我甚至不敢抬头迎视海祈。
“对不起……”我说得很小声很小声,小声到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哭。
“说了,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种事情又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海祈轻笑,笑得并不是牵强,甚至有点一派轻松,“好了,你自由了!男女主角幸福在一起,我这男配角,全身而退。”
海祈站了起来,打电话,我听到他在叫出租车。
“我要说的说完了,一会儿,车子就来了,你先走吧。……生日还是和自己爱的人过,比较有意思一点。”他倚靠着墙壁,双手插在口袋里,笑容温和。
“海祈,对不起!”我站起来,深深的向他鞠了一个躬。
无法请求,今后可否再做朋友。
无法请求,你真的能原谅我。
连一丝一毫的请求,也无法。
海祈,保重。
我转身。
手未抵到门把,突然身后传来他深沉的声音,“依依,为什么连分手,你也不问我最后一句,我是否爱你?”
他是否爱我,我又能怎能厚颜去问?
怎么可能问……
“爱。”突然,他说。“告诉你,并不是想让你内疚,只是今天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喜欢诚实面对自己。”
“谢……谢……”突然好想哭,好想哭。
当海祈说出“爱”这个字的时候,我清楚他是真的没有怪我。
爱从来是骄傲的,不会在怪一个人的时候,轻言。
谢谢你的爱,谢谢你的宽容……
“不用有负担!你不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也不是爱的最深的那一个,所以,依依,希望你幸福,是真心的!”即使背对着他,我也清楚感觉到,那温柔、宽容的如海洋一样的笑容,“再见。”
最后一声再见,擦肩而过的幸福。
第二十章 意 外
一路回到家,都是沉重的。
为,那一声再见。
“小姐,到了!”司机探头提醒。
我赶紧回过神来,掏了钱,下了车。
“北北,你在楼上吗?我们出去逛逛好吗?……”手机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的说。
掏钱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依然紧捏着那盒安全套。我的心情象压着一块石头,想出去吹吹风。
“我临时被医院召了回来,有个紧急手术,我就要进手术室了……”北北的声音有点急促,“依依,你没事吧?……海祈,他……”
“他很好,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好……”每说一个真的,我的心就象被牵扯着痛一下。
北北的身边又传来催促声。
“我动了手术后马上回家,最多两个小时,赶得急替你过生日,依依,在家等我!”
“我……”我刚想告诉他,我想独自出去逛逛,手机已经被挂断了。
好吧,我不想做任性的小孩,他让我回家,我就在家乖乖的等他。
坐上了电梯,惦着钥匙包,我打开了家门,回身,正欲关上家门。
“砰!”的一声,突然,家门被一只手臂猛力的挡住。
那只修长而强壮的手臂上,居然都是薄汗,一种类似于愤怒一样的滚滚汗珠。
我惊恐的赶紧关门,但是那个巨大的身躯,靠着一股无法抵挡的怒意,抵进了我的家门。
“砰!”的一声,他反客为主,将大门用力的甩上。
“伊……藤耀……你、你不是在韩国?……”那么强大的怒意,仿佛我犯了淘天大罪,伊藤耀眼里焚烧的火焰,能将人烧成骸骨。
“我回国,忙到焦头烂额,你就乘机兴风作浪!好你个童紫依,如果我昨天没有一通电话打到办公室里,是不是你偷偷嫁人了,我都要通过别人嘴巴才能知道!”他一步又一步的将我逼到墙壁上,贴牢,他的怒气,对我形成了强大的威胁。
伊藤耀很忙很忙,他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陪我在中国耍花枪,他诺大的事业王国,前有董事会长的老臣子们倚老卖老的等着抓他小辫子,后有外戚虎视眈眈。从来豪门王子的身份,都是人前风光,人后如同在走钢丝线。
他昨天收到消息,今天已经站在了这里,伊藤耀此时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疯狂。
一种执着的疯狂。
“就算我结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从来就不是你的所有物!”我在老虎头上拔毛,这条毛,我不得不拔,在和北北重新一起前,我必须先确定他的安全。
“为什么要告诉我?!童紫依,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伊藤耀更怒了。
“我的心,是石头做的,还是玻璃做的,都与你全然无关,你对我来说,以前是老板,现在还是老板,进一步,退一步的关系,都不可能!”不管是做朋友还是做情人,我和伊藤耀都不可能了。
“童紫依!我杀了你!”一只掌用力掐住我的脖子。
不断收紧着,不断收紧着,我的脸从白色,一点一点变成了紫色,我不挣扎,也不求饶,任肺部的空气根本无法到达喉间。
生命的痕迹可能随时离开我……
突然,猛得空气回归,呛入我的鼻孔,他松开了我,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童紫依!你居然不求饶!”他已经盛怒到了极点,为了我的倔强,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会杀了我。
但是,我知道,人生永远有很多差一点点。
所以,伊藤耀不会杀我。
“痛快了?!……咳……”我的嗓子哑掉,不住的咳嗽,声音发出沙纸一样的沙沙声,“发泄好了就给我滚!……咳、咳……我要嫁谁,又和谁在一起……咳……根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唯一希望,他发泄了怒气,痛痛快快的退出我的生活圈,把平静还给我。
“发泄?……”他的眼眸寒光夹杂着狂澜怒气,“好!等我发泄好了,我就痛痛快快的滚出你的视线!”
象一只狮子,他扑向了我,用力一撕,我的休闲T恤纽扣全部散落。
“你这疯子!”我一手护住自己已经难以庇护的上衣,拼命的用脚踹他,拼命的用拳头挥他,用力间,有什么东西,摔在了我的身侧。
我已经无瑕顾虑其他。
我绝望的发现,女人的力量,这时候和男人相抵,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我将全身力量集中在膝盖上,想给他致命一击,没想到他单脚就能轻松治压住我的双腿,让我动弹不得。
我拼命的挥打着他,发现他只治压住我的单手,竟象一只耗子与猫的战争。猫喜欢耗子有一点战争力……
我的上衣全部被撩开,内衣已经无法庇护胸前的丰满,他的一只大手,甚至附在我的胸部,用力的揉捏着,我的运动裤已经被他甩飞,单薄的内裤里的花蕾隔着布料清晰无比的惧怕、颤抖,因为他那里已经燃烧着的无可忽视的灼热。
北北,北北,北北!
绝望的,我一次又一次呼喊着他的名字。
生日的蛋糕静静的放在餐桌上,象有了它自己的生命一样,哀伤得看着我。
北北,北北……
我的北北,他在手术室里……
当内裤被扯离我的身体,空气里,只剩下男人大口的喘气声,和我空洞的,无力的象布偶娃娃吊线,一样无力的挣扎。
“别把你的垃圾精子放在我的身体里!”一切伤害已经要注定。用尽最后一丝游虚一样的力气,我提起虚弱的单手,摸到旁边,将从木屋带过来那一盒扭曲变型的纸盒,扔在伊藤耀的身上。
还是没有办法幸福,幸福总是离我只有一步。
遥远的一步……
我闭上眼睛,不再去听男人的暴吼,不再去理会,我的身体被粗暴的抓起,粗暴的摇晃。
这不是我的身体。
我告诉自己。
我爱的那个男人,他的声音温和又柔软,犹如缓缓流动的小溪,静静的流淌在我的心间。我爱的那个男人,他的眼神温柔又坚定,就像是冬天的太阳,温暖却又不刺眼。
我告诉自己。
没有什么事,是活不下去的,被强暴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
只要,不用我的肮脏玷污我爱的那个男人,只要不再和那个我爱的那个男人再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大不了……
……
第二十一章 陪 伴
“砰”的一声,锁门在转动,寂静的夜,这么清晰,又这么遥远。
我依然呆滞的躺在如暴风雨狂肆过的客厅地板上,久久无法回神。
客厅的茶几被掀翻了,蛋糕也被掀在了地上,一地的奶油,一地的玻璃茶杯的碎片。
我的耳边依然轰鸣着那如受伤的野兽一样的嘶吼声。
什么东西,也碎了。
我缩了缩身体,不住的发抖。
……
“我回来了。”淡雅、愉悦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我买花回来了……”
清眸骤然闯入,笑意无声的僵滞在唇畔。
粉红的玫瑰,从他僵垂下的手里,一朵又一朵的滑落。
三朵。
花语是:我爱你。
“啊!”我尖叫一声,难堪的到处找着可以庇体的东西。
地上的衣裳覆住了我赤裸的胸部,却覆不住我肩上一大片的淤痕。
难堪、根本无法抬头鼓足勇气正视那一双滞住的清眸。
“闭上眼睛!”悲愤,拿起靠枕,我扔在他俊雅的脸上。
靠枕从他脸上滑落,遮盖不住那双一直怔怔的望着我的清眸。
在他的眸里,我抱着衣物,衣不庇体,不断颤抖,如斯狼狈。
难以忍受。
我转身,快步跑向浴室,利落,落锁。
温热的水,从蓬莲上喷洒而下,洒到我青青紫紫的白皙肌肤上,洒到胸部那一片被捏伤的淤青上。
我用毛巾使劲的擦着双峰,擦到那一片青紫上的薄皮蜕落,一阵阵微酸的刺痛抗议着,而我,却好似没有了痛觉神经。
可是,即使,那青紫色因热水、因摩擦,变得腥红一片,也档不住那个大掌的手印。
一个男人的手印,留在了我的双峰间。
难受,难受,难受到,好象被人掐着脖子,发不出任何声响。
……
他僵着,一直僵着。
终于,回过神来。
他追到房间时,我已经洗刷了半个小时有余。
“依依,出来!”他用拳头捶着浴室的门,焦急……隐忍的愤怒,“出来!告诉我,谁干的!”
“没……没发生任何事!”我一边依然用力擦着身体,一边慌张的回复他。
企图,毁灭一切来自身体上的证据,但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法改变。
幸好,幸好……
“告诉我!”他改用手掌拼命的大力的拍着浴室的门,“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告诉我!”
愤怒,夹杂着无力感,挫折感,为什么?他总是无法保护好我?这样的意识,令他的心情,也几乎崩溃。
我咬着唇,不再回答他。
一定要消灭身体上的证据!
我拼命的擦,发狠的擦。
我不要认!我不要认!
不认的话,在他心里,我就是永远干净、纯洁的童紫依!
眼睛,被热水熏得刺痛,我的嘴里心有余悸的念念有词,“幸好、幸好!”
门口他的声音从复杂的愤怒,已经变成了全然的焦虑、担忧。
“依依,你出来……听话……”
“不要再洗了!……听话……”
……
他说了很多很多,却依然无法劝慰我……
……
然后,突然门口没了声响,没多久,浴室的门,被扭开了。
焦急的他,手里拿着一把钥匙。
他有家里所有房间的钥匙,情急之下,他居然差点忘记了。
怔怔的他。
怔怔的我。
“不许再擦了!都破皮了!”他一把拽住我的手。
我唇角下垂,委屈的想哭。
他和我一起站在喷洒而下的热水中央,骤然,他吻住了我,吻里,热水的温度,通过他的唇间点点侵入我的舌间。
他的吻里,太多的怜惜,太多的温柔,太多的保证,太多的承诺。
在他的吻里,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别再胡思乱想了。”他将我的头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如果会伤害到我,无论发生过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再去问了。
热水下,他陪伴着我,湿透。
感受到我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他依然环着我赤裸的细腰,关掉热水,单手在毛巾架上扯下浴巾,包裹住我赤裸的身体,将我打横抱起,走出浴室,轻手轻脚的放在了床上。
为免我难堪,从进入浴室无意中的第一眼外,后来,他的清眸一直是望着我的眼睛的,并没有往下移动。
帮我掖好被子,他依然紧盯着我的双眸,不安,生怕有一点闪失,就永远失去我,“今天晚上开始,我们一起睡。”他要时刻守着我,以免再发生任何变故。
见我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不许说不。你怕没名没份,我可以明天就和你结婚,你怕被人碰,我可以永远不碰你!”他的语气太沉重,我的唇角慢慢松弛了下来。
我真傻,居然在当时的那一瞬间,有那样的想法,从此以后再也不见北北了。
“一起睡吧,但是你身上好湿……这么湿,不准爬上来。”我扯动唇角,眼里终于有了微微的笑意。
“我马上去洗澡……”但是,他不放心我。
“我在床上等你。”微笑,让他明白,我已经没事了。
他点头,走到浴室之前,还不忘扭头望我。
还是不安。
浴室的门,他没有关。
他转过身来,一边冲洗,一边担忧的望着我。
好似生怕一眨眼间就有什么闪失。
修长的身体,赤裸、结实的胸肌……水珠洒满他的全身,性感到了极致……
我口干舌燥,不敢看,又舍不得不看。
美男出浴图……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有心在勾引我。
终于心情轻松了一点,我有点想笑了。
最后一眼,他扯下了内裤,背过身,快速的换上了干净的内裤。
他再转过身来时,我和他的脸,已经全都红透了。
第二十二章 温 情
掀开被子的一角,干净、清爽的身体拥上了我。
“九年前,我曾经经历过这样的难堪……但是,依依,什么都会过去的,现在能这样和你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样更可贵了……”他拥得我很紧,突然,他娓娓的道来,“那时候,我也觉得我的世界都塌了,到处肮脏一片……”
我一僵,北北以为我被人……他在以自己的过去来安慰我,“北北,别说……”我连忙心痛的制止他。
他平静的摇头,继续说下去,“我以前的房间里,不是有一尾尾很漂亮的鱼吗?以前,我很疼它们……但是,后来,我亲手放光了鱼缸里的水,活活渴死了它们……因为,我很怕它们一双又一双的眼睛……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生了很难堪的事情……”
别说、别说!北北……
我的喉间却埂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日,家里人都出去旅游了,连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回家了……我一个人在家……于是……那个女人,过来敲门,因为是……相熟之人……我开了门……后来,没有防心喝了一杯掺了迷药的开水……之后,我醒过来……”
不要听!
我搂住了他的脖子,用唇堵住了他未及接下的难堪。
我整个人都倚在了他身上,用尽全力吻他,即使没有任何技巧,牙齿咯到他的牙齿生疼。
我吻他,吸走他所有的力气,吻到他接不过气,气喘吁吁,吻到他的清眸由黯淡慢慢变成深遂。
我用吻堵住了残忍的真相。
我不要听!……我不要他剥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来安慰我……
失控……
空气里的热度节节高升,主动权早已从我手里换成了他。
那个不愉快的话题,早已经被扔到了九霄云外,从此以后的沈易北,我不许他露出忧伤的表情。
我们吻了很久很久,热烈而激狂,彼此肌肤上的热度,几乎灼伤了对方。
他趴在我身上,粗重的急呼吸,最后关口,他踩下了急刹车。
今晚,不适宜发展出什么。
即使,欲望是如此折磨人。
他翻下我的身体,别过脸,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
“我……没被人侵犯……只是差一点而已……”我的脸还在激情之中椭红,却试着难堪的说清楚情况。
没有想到,最后,救我的是那个安全套,也许正确的来说,是我最后那一句“垃圾精子”,骄傲如斯的伊藤耀在那一句话里,彻底碎了心,灭了情,断了念。
但是,我知道,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北北也绝不会再任我离开他的世界了。
那一瞬间,有那样念头的我,真傻。
“别说了!……”这一次是他阻止我说下去,同样,他也用吻阻止着我。
轻擢、浅尝。
刚受了惊吓,他不会在今晚任自己在我身上放肆。
而我的身上,都是别的男人留下的淤青,只想把干净的自己给他的我,在那些淤紫没有褪却之前,是不会和他轻易结合。
“睡吧。”他搂过了我,轻拍着我的身体。
象安抚一个受了惊讶的孩子,他的动作轻柔、温暖……
我摩擦着他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安然的入睡。
和他一起,真好……
但是,他好象并不是很好。
一个晚上,他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坐起来,又躺下。
……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迷上了打游戏……
原来,和自己爱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是一种折磨。
爱的折磨。
♀☆♂ ♀☆♂ ♀☆♂ ♀☆♂ ♀☆♂ ♀☆♂ ♀☆♂ ♀☆♂
他的身上象绑了一条腰带,到哪都带着我。
真不明白,他在不安什么,担心什么。
不要听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是他,穷不安的,也是他,老是担心在下一个转角,我就消失不见。
工作我没有交接就没有去上班了,即使这样不负责任的举止会给若涵带来麻烦,但是,在那件事情以后,我真的无法照旧去上班。
北北虽然不知道原由,不过他全许我,本来让我工作就是为了将我留在中国,即然,我已经留在他身边,我想,就算好吃懒做,他也愿意将我当成小猪来圈养。
而且,是连工作都带着的“小猪”!
这一周以来,他上班都带着我,拿本杂志给我,让我蹲在他的办公室里。
刚开始,我还兴致勃勃,偶尔在办公室里望着他认真写病历的侧脸,也觉得迷人得惊心动魄,日子久了,也就郁闷无聊到快要抓狂。
幸好,有多人自动闪过来给我解闷。
一向对人疏离有礼的沈医生,正牌女友现身,而且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医院里八卦的女生们怎么会放过这么天大的新闻呢。
所以我就象动物园里无害的小动物一样,睁着一双无辜的双眼,被假借这样、那样借口的小护士们,人来人往的玩赏着。
“哇……真的是沈医生照片里的那个小女孩!”
“我就说是那天来医院找沈医生那个,那天两个人抱得那么紧,沈医生还说是妹妹!哈哈,我猜对了吧,此妹非彼妹,是情妹妹!”
被人家指着正大光明的议论,我也光明正大的说,“我是他妹妹啊!我从小就被他家里领养了。”
这时候,某人好象回办公室里拿文件,飘过,脸色发沉。
“我们兄妹恋。”我加了一句。
某人的唇角顿时上扬了半分,抽出文件,步履轻松的走出了办公室。
“好浪漫!近水楼台先得月……”
“沈医生对你好好哦……”
小护士们顿时一片陶醉,恨不得代替我被领养。
某人转回办公室,咳一声,赶人,“大家回岗位去,我还不想被医院投诉。”
顿时,作鸟兽散。
很快,找麻烦的来了。
当然,我不是无辜的小白兔,每每那个韩冰泪来忿然挑恤,还变成了我的娱乐项目。
很快,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了,沈医生的女朋友和行政部的韩主任水火不容。
当然,丢脸的人绝不是我!
再当然,吵架吵多了没营养,渐渐的,我也懒得去医院了,专心在家做一个等老公回家的幸福女人。此举据说,被理解成我受尽委屈,让韩冰泪在医院备受沈医生FANS的排挤。
不再当沈易北栓在身边的小猪,每天拿着锅叉,在厨房发出惊天动地尖叫声的人,就是本小姐我。每天拿着扫把,继续把脏衣服往床底下藏的人,也是本小姐我!离贤妻良母,呵呵,我好象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第二十三章 求 婚
带上粉红色的假发,夸张的耳环,火辣的吊带装,扑上一层厚的可以掉渣的粉底,涂上珠红色的口红,遮住青春的脸。
镜子里的自己,分明艳丽、妖娆得象一个妖妇,陌生的连我自己也不敢多看一眼。
转身,深深望了一眼床上尚在熟睡的北北。
心疼得,我坐在床边,望着那张干净的脸,望了又望。
“对不起……”
我是坏女人,临睡前,我硬逼他喝了一杯牛奶。
那杯牛奶里有半颗安眠药,能让他一觉到天亮。
我是坏女人,所以,我有仇必报。
北北轻易放过那个女人,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家人一定承受不了这一切,但是我不!
我永远不能轻易放过伤害我的人!
我站了起来,捏紧手心上的一张纸条。
下午,我接了一个电话。
“一切都替你安排好了。”
是伊藤耀。
那件事情过了以后,大家都冷静了下来,伊藤耀主动联系我,对我道歉。
以他今时今日的权贵,实在不必对女人用强,那天,他只是气疯了。而我最后的话,也极度打击到了他的骄傲。所以,我以为我们一辈子都会再无交集了,没想到,我会收到一句抱歉。
“不用对我报歉,我只要补偿!”我合理的利用了这个机会。
只有补偿了,我才觉得公平了。
“好。”他很痛快。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挂电话时,我心平气和的告诉了他,我现在和北北在一起。
“终于想通了?”伊藤耀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舒坦很多,输给我的初恋,他比较甘心。
……
凌晨十二点,我从家里出发。
凌晨四点,在街角我扔掉假发,洗得干净清爽,钻入被窝。
……
在我们合眼睡觉的时候,关于有钱贵妇们在夜店大跳钢管舞,与鸭子们放肆调情,肆意开性爱派对的偷拍影带在网络上,开始以迅速的姿势席卷全球……
明天,将会很多有钱贵妇名誉扫地,将会有很多家庭发生地震,尤其沈家那个姑姑……
我美美的抱着我的北北,甜甜的微笑。
……
第三天,当地的报纸铺天盖地,连从来不上网的老太太、老公公们也热烈的讨论时髦的话题,调笑着那些贵妇的样子有多狼狈不堪,讥笑着报纸上的追踪报导,又有哪一个企业家家不堪“绿云”覆顶,怒而提出决裂。
北北不喜欢上网八卦新闻,更不会上网看色情网站,他是那种连芙蓉姐姐是谁都不知所云的人,但是昨天晚上他居然对着电脑发呆。
然后我拍醒他,突然,他吻我,吻到我们差点失控……
……
穿着娃娃装,我孩子气的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等待着他。
下班时候,他走了出来,走的有点急。
“今天怎么跑到医院了?”他揉揉我的头发。
上次我赌气,说再也不过来受情敌的气了。
“心情好,肚子饿得慌,急着来看你。”我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今天接到小荔的电话,听说他姑姑家在闹家变,连叛逆期的儿子都火大的说,不是老娘滚出家门就是他离家出走。我坏心眼,我开心。
他的手里提着一袋喜饼,他从里面拿出一个递给我,“尝尝看。”
我才咬了一口,“好吃吗?”他的眼睛深亮,问的有点迫不及待。
“还行吧……”喜饼能有多好吃?怎么他的表情好象很期待我露出很好吃的样子。
“那再尝尝这个。”他又拿了一个另一个牌子的喜饼出来。
“我不要!”我跳了起来,省钱也不是这个省法吧,想用免费的饼就打发我的晚餐。
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好欺负吗?就算那天赌气说要选只镶满钻石的手表,后来为了替他省钱,来来回回在商场走了几圈,在他的啼笑皆非下,只选了几百块钱的斯沃淇的运动表。但是不代表我真的这么好养!
“尝尝看,我下午吃了几个,觉得这个不错。”他拿着喜饼就往我嘴巴里塞。
“我不要啊,我不吃!”我快哭了,我不喜欢吃这些难吃的东西拉!
“那就我来决定了,好吗?”不再勉强我,他收起来了喜饼,“那我就向这家下定单了。”
下什么定单?
对上了我狐疑的目光,他神情自若,“虽然年底的酒席有点难定,不过我医院有一个同事认识一家五星级酒点的经理,应该没什么问题。预定婚纱照、有什么家具要换的,明天我排休,我们出去看看。”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忍不住问。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听懂了,不过他认为娶老婆太简单了吧?!
“我……”他终于,清楚我有点不乐意了,“我和你讨论过,过了年我要去中东了,因为签了工作协议,这个行程没有办法更改。”
“我知道啊。”他说半年后回来,我点头说等他了啊。
外科医生起码要半年后才能提出退出组织。
“在那个之前……我们必须先结婚……”他用了必须两个字,不象求婚,反而象逼婚。
我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急!
“我还不想这么早做黄脸婆,等你从中东回来再说。”还没谈够恋爱呢,我才不急着结婚。
“不行!”他扯住了我,斩钉截铁,“年底必须结婚。”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有点想发笑,作弄他,“北北,这样好吧,如果你在医院门口大喊‘童紫依,我爱你,请你嫁给我’,年底就年底。”
顿时,意料中的,他的脸开始红了,“我……”
不是我看不起他,嘿嘿,就凭他!
到现在,我可是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收过呢!
果然,“我可以准备玫瑰……戒指我早几年……就买了……你要求婚,可不可以不要……”
我一脸贼笑,“没关系,玫瑰和戒指可以再等三、五年,等我三十岁之前,我一定会考虑嫁给你的。”
他愣愣的,“三……五年……”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深受打击的他,“现在我们回家吧。”
心情愉快的简直想吹哨子。
我率先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他还是没有跟过来,依然怔愣在原地,好象打击过度的样子。
我笑,再就走几步,再回头,发现他还是傻傻呆在原处。
投降,投降!年底就年底吧!谁叫我见不得他这样的表情。
张张嘴巴我正想开口。
突然,只见他闭上了眼睛,憋红了俊脸,深呼吸一口,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大声说,“童紫依,我爱你,请你嫁给我!”说完,他的表情简直想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
我捂住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北北……
傻瓜!
我咧嘴,笑得象捡到黄金。
“哇!沈医生求婚啊!”
“啊!大新闻啊,快来看啊!”很多医院的同仁们纷纷围过来,有些人居然开始打电话通知其他同事,更夸张的个别人居然拿出手机拍摄这历史的一幕。
他立在原地,丢脸得连耳朵都发红了。
沈医生人生辉煌的一幕,丢脸确实丢脸!我咧嘴,好想没心没肺的大笑。
“我办到了。年底!你不能反悔!”深呼吸一口气,该索要的,他还是要说清楚的。
“OK!OK!”年底就年底!我心甘情愿!
我奔向他,象猴子一样跳上他的背,“老公……”一声发嗲的老公后,我逗弄的含上他的耳垂,为他的红晕加色。
果然,我可爱的北北慌得手上的喜饼洒了一地,糗得连地洞都埋不了他。
周围一阵鼓掌声,好多好多人见证了我的幸福。
只有一双高跟鞋恨恨的将地上的喜饼踩烂,在周围人的一片“嘘”声中扬长而去。
太幸福了,总觉得,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第二十四章 幸福擦肩而过
手里提着满满的两大提的菜,北北一言不发。
我闷笑,努力不让他看出来我有多得意。
开了门,进了屋子,突然,他转身,修长的身体堵住了我。
抓到了我唇边来不及消逸的贼笑,“你还笑!”他懊恼,今天是他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天。
“别生气嘛。”我不安分的小手,爬上他的胸膛。
见他依然不为所动,我的小手,得寸进尺的解开了他胸膛上的几个扣子,爬上了他赤裸结实的胸部。
他忽然一震,咬牙,仿佛在忍耐什么难耐的痛苦一样。
我的小手灵活的一路下滑,果然摸到了坚硬无比的压迫感。
他冷抽了一大口气,“童紫依……你太大胆了……”
“对你一个人大胆,不好吗?……”我附在他的耳边,故意用暗哑的声音说着。
这段时间,他对我很尊重,晚上两个人明明都抱在一起睡,明明都差点擦枪走火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他的忍耐力令我差点咬断了牙根。
我不要忍了!
“今天别想吃饭了!”他宣布要饿我肚子。
他的理智全面弃守,狠狠吻住我的唇,紧紧贴缠的身躯没有空隙,狂热厮磨的唇舌,吻出沉蛰的火苗。
我被推挤在沙发上,而长裙被掀到大腿处,露出白皙的肌肤,整个人看起来既脆弱又性感。
我细细娇喘着,任他在我身上烙下一道又一道的吻痕。
很快,我和他已经全身赤裸,他的坚硬在我的花穴边来回的甜蜜折磨,引得我娇喘不已,胸前丰满的粉红,正被他的齿贝占领着。
“回、回……房间……”抓住最后一丝理智,我气虚神游的提醒他。
“来不及了……”他痛苦的咬牙,一个挺身坚挺已经沉入了我的身体。
那一刻,美妙的感觉,象电流划过我们的身体。
他的身体肆意恣动,毫不客气,仿佛象在惩罚、仿佛象在寻找、仿佛象永远觉得不够。
他每一下坚定有力的深入,好象要贯穿我的灵魂,我呻吟,已经没有办法顾虑大多,只能无助的摆动身体,迎向他,迎向我的爱。
整个客厅,象火烧起来了一样。
这把火,却依然无法满足我们,他抱着我,身体的部分依然在我的体内,他将我搁在羊毛地毯上,深深的望我,深深的将自己给我。
每一下、每一下……幸福的撞击声……
原来,这才是爱的结合……
……
空气里布满了欢爱以后的气息,我缩在他的怀里,脸上的红晕象天边的彩霞,因为激情,也因为羞愧……刚才我按奈不住的呻吟简直可以掀掉整个屋顶……不知道有多少左邻右舍听到了……羞愧……
“北北,你刚才……”这一次的性体会,和第一次太不相同了……如果说他没有高潮,那么真的是睁眼说瞎话了!
“是不是弄痛你了?”他揉着我的头发,宠溺有加,和刚才“野兽”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痛……也不痛……”我的脸更红了,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很痛,也很快乐。
“对不起,很痛吗?我太急了……没考虑到你……”他想到我几乎没什么性经历,刚才的整个过程又象暴风雨一样狂烈,他愧疚、抱歉的吻吻我的脸颊。
“那一次……我们分开那个晚上……为什么这么不同?我以为、以为……”我以为,我们之间就算有性,也是和那个晚上一样,温吞的……
那天晚上,他明明没有高潮……
“那一天我难过的快要死掉了,你想我怎样的态度?……”看穿我的疑惑,他好笑的说。
没心没肺的人又成了我。
我抱着他的腰,靠在他赤裸的胸部上,嘟着嘴巴。
“抱你回房,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他打横把我抱起。
一边走回房间,我一边心情大好,又逗弄他,“憋了好几年了,一次就够?不多来几次?”
他冷抽一口气,将我放在柔软的床塌上,面无表情。
但是,他的身体却起了反应。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想起身离开。
我却勾着他的脖子不放,继续逗他,“你确定自己吃饱了?或者说,刚才已经把你吃撑了?”
身体反应根本骗不了人,他才刚穿上的内裤,现在已经快要爆炸。
“不吃了!”低吼一声,他吻住了我。
晚餐又没有了……
火热在卧室里继续上演。
勾引他,非常非常有成就感。
♀☆♂ ♀☆♂ ♀☆♂ ♀☆♂ ♀☆♂ ♀☆♂ ♀☆♂ ♀☆♂
昨天晚上,我们两个人都很激狂,做到我的骨头都快散了架,他才放过我。
两个人累到极点的人,睡到中午,脚依然勾着对方的脚,太阳晒到屁股上也不管。
有种天荒地老的感觉。
有种有情饮水饱的激情。
“铃——铃——”客厅的电话一直响着,从早上一直不间段的响到现在,我们谁也懒得理会。
而他的手机,也早已经关机了。
终于换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见我依然困得打瞌睡,他支起身体,从我的枕头下接起手机,“妈?你找依依?有事迟点再说好吗?她累坏了……”他并不避讳,他的话能引起多少遐想。
我努力微微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听他和他妈妈讲电话。
“我的手机关着,不想开。……什么?爷爷中风了?”他肃然坐起了身体。
我也谔住了,睡意全消。
“好!我们马上赶到医院!”马上挂了电话,他和我一阵兵荒马乱的收拾自己。
开了车,我们就向医院赶去。
病房里,坐满了人,除了他姑姑,基本能报得上名的亲戚,都在。
“情况怎么样了?”他焦急的问。
他的爷爷,此时带着氧气罩,苍白的整个脸颊都凹了进去,和我上一次去拜访他时,脸色红润、健朗,有着天渊之别。
“高血压引起的中风,全身瘫痪了,现在血压还不稳定。”他的母亲回答他。
他抬头看了一下,头顶上方的血压显示仪显示着上压180,下压140,确实依然还很危险……如果二次中风,就……
“为什么血压会一下子飙得这么高?”他爷爷一向血压都还算很正常。
“你姑姑……的事……你爷爷知道了……”照片都上了报纸,而且连上几天头版,比明星还红,能瞒住,很难。
我背脊上的冷汗直冒。
我……好象太不顾忌老人家了……
“那又怎样?!爷爷何必为了她这种人气成这样!”没想到北北冷着一张脸,这样回答。
“实在对不起大家。我想,该抱歉的人,是我。”角落上,一个一派儒雅的中年男人起了身,一脸的愧疚。
儒雅的中年男人我见过几次面,是北北的姑丈。
“爸!你道什么歉!有这种妈,连我都觉得羞耻!你要离婚,本来就很正常!”一个清秀的少年也起身,声援他的父亲,“我爸爸也有他的人生要过,这段婚姻本来就是爷爷勉强的,现在到了这个局面,也该还我爸爸自由了吧?!”
北北的父亲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的爷爷手指动了一下,显然,有什么要说。
很快,北北的母亲出面,送走其他亲戚,只留下我们两家人。
帮助爷爷摘下氧气后,爷爷就吃力、说话含糊,但是意愿清晰的说着,“我、要、要……改遗嘱!一分钱、一分钱……也不留给……那个死、死丫头……”
看的出来,老人难过到了极点。
“阿昕,你尽管离吧……是我、我对、对不起你……我手头有一大笔钱都留给你和孩子……公司留给北北……他、他不想打理,就给他媳妇打理……”
这样的决定,其实也在意料当中,沈家的产业,始终是传给内孙的。
“爸……你知道我并不在乎钱,只在乎自由……”北北姑丈的眉心终于舒坦了,好象千斤的重担都懈了下来。
“钱……拿着……房子也留给你……不想要,可以给……孩子……”爷爷说的很吃力。
北北的姑丈终于点头。
连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也给了北北的姑丈,孩子是肯定要跟着他父亲的,他姑姑等于说一无所有。
“北北……”爷爷唤他,北北赶紧拉着我上前。
“和依依又好了?……”他的爷爷观察力一向很强,上次我去拜访他的时候,和现在北北的互动已经不同,爷爷一眼就看了出来。
北北拉住我的手,点头,“年底就结婚。”
“想做医生……就去做吧……叫你爸……把、把你媳妇培养起来……这丫头、经商……兴许……比你强……”
“好。”北北点头,陷害我。
原本他就打算在结婚之前让爷爷表个态,把公司顺利接管了。并不是贪图沈家的家业,只是北北说,不把公司明确的接过来,不断了那个女人的念头,我们的麻烦会接连不断。而这些麻烦,北北已经绝不允许会再出现。
“叫……律师来……”
说完最后一句话,爷爷安了心,闭上了眼睛,努力休息等律师来……
……
新的遗嘱已经改了。
其他人都要上班,这几天我和沈妈妈轮流着照顾爷爷。
我和沈妈妈的关系也融洽的非常快,沈妈妈每天吩咐给爷爷炖汤的同时,也会带些补身体的汤药给我……据说,是用来容易受孕的……
我和北北的互动太清晰,因为在同一个医院,每次北北下班就直接过来病房,第一件事情就是环着我的腰……害得沈妈妈原本一向只会疏离微笑的脸,现在每天都咧得老高。
……
今天,五点快到了。
我和沈妈妈交接完,我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守着爷爷。
爷爷的血压一直很高,稳定不下来,北北说照顾的时候要格外的小心。
“咯噔、咯噔”一双红色高跟鞋停在了我面前。
“丫头!去给我倒杯水来!”趾高气扬的声音,我一抬头,愣了几下,居然是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的姑姑。
“你过来干什么!”我口气不善。
“我过来看一下准备一毛钱也不留给我的死老头,不行吗?!”姑姑的声音,横的很。
爷爷醒了,带着氧气罩,呼吸重了起来,情绪有点不稳定。
“死老头!让你死你怎么不早点死!居然敢给我改医嘱!”姑姑不客气的骂骂咧咧,用她并不是很灵敏的脚步向爷爷的病床。
我挡在了爷爷面前,讥讽,“自己敢去夜店找鸭子,现在居然还有脸露面,怎么,没和你那一群姐妹被记者追得快跳墙?!”狗急跳墙。比嘴皮子,我毒舌的很。
姑姑瞪大眼睛,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指着我破口大骂,“死丫头!我就知道是你!要不然怎么会刚好这么凑巧,刚好是这一群姐妹,没有一个落下!”
神经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看到爷爷的血压开始越飙越高,我不理睬她,赶紧跑到外面给北北挂了一个电话,然后也同时跑到护士站,让护士通知主治医生。
忙好以后,我赶紧又跑回房间。
房门口,我僵住了脚步。
“死老头!别人都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居然把钱留给一点关系也没有的阿昕,也不留给我!阿昕算什么?!不过是我当年用药强上的一个男人,凑巧怀孕了而已!你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当年逼他娶我!现在为了可怜他,居然把一大笔钱留给他!这算什么?!”
爷爷的呼吸越来越重,血压已经飙到2百多,我急了,正想进去制止。
“这样就生气?!那我告诉你件更加气死你的事情,你那个宝贝孙子,也象当年的阿昕一样,被我用药给强了!”
我瞪大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同的是,阿昕我善待他,就和我一个人乐乐!你那个宝贝孙子,我把他绑在床上,喂他吃了伟哥,上了他……原来上自己的侄子,这么爽……”那张变态的脸好狰狞,好狰狞,“你那宝贝孙子,平时把自己姿态摆得这么高,你知道他那天在床上有多可怜吗?挣扎的手腕和脚腕通通都是血,都舌头都咬得血淋淋,但是无能为力……哈哈……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你知道伟哥的药力有多强吗?足足能让男人硬24个小时以上,爽完了以后,我一个人爽不动了,但是我不想放过他!好东西当然和好姐妹一起分享,我叫了七个姐妹一起爽,轮流爽……爽了一天一夜,现在想想,还是爽……最爽的是到最后,你宝贝孙子一直吐……没关系,我们帮他擦干净再来,哈哈……”
她疯狂的大笑。
爷爷流出了眼泪,血压越飙越高。
我的两眼全部都通红,心口象被人砍了一刀又一刀!不!这些刀,我想砍到那个女人身上!
变态……变态!
我就这样立在门口,两眼血红。
直到医生赶过来,将我们都赶了出去。
“马上抢救病人,怀疑脑溢血!”医生宣布,北北也刚好赶了过来,他穿着一医生袍,洁白干净,“我也进去。”没有时间多看任何人一眼,北北随着医生进了手术室也加入了抢救的队伍。
那个女人,还在冷冷的笑。
一种将人置于死地的笑容。
冷笑以后,她转身,走到电梯,按下按钮。
我跟在她身后。
电梯来了,人满为患,女人极度不耐烦,改走安全楼梯。
“跟着我干嘛?”走了几个台阶,注意到我一直跟着她,女人嘲弄的回头,“别告诉我刚才你都没听到?!”原来,她不止是说给爷爷听,也是说给我听的。
“怎么,想来和我分享一下享用同一个男人的心得?”她对我嘲弄,大大的嘲弄,语言淫秽不堪,“沈易北下面那东西和脸蛋一样长得很好看吧,我的姐妹们到现在都觉得干过他以后其他小白脸一点滋味也没有了,大家还常常聊起,说他下面那东西嫩滑的很,触感比丝稠还舒服,硬度又强……还真不是普通的舒服!”
我的眼睛已经不争气的迸出了眼泪。
那些眼泪,是难以承载的痛。
我的北北……害怕那些一双又一双鱼儿眼睛的北北……杀死自己最心爱的鱼儿的北北……到处找人打架的北北……被自己父亲家法伺候,也不求饶的北北……
象被魔鬼覆了身一样,我的言行已经不受控制。我按住了她的肩膀,非常非常轻柔的说,“姑姑,没有人可以欺负他……所以……”我露出了怪异的笑容,笑出了眼泪,“所以,你去死吧!”
我的手用力一推,我看到那个女人惊恐的尖叫,摔了下来。
在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中。
我仿佛看到了十九岁的北北,红着眼睛,也用同样的动作将这摧毁了他所有美好的女人推下了楼梯。
我的眼泪挂在脸颊,冰冷又刺痛。
然后,我看到一大片血,和女人瞪着双眼死不暝目的样子。
我是魔鬼,因为,我早已经看到了楼梯的转角,因久失修露出了一大片的尖锐钢角。
“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了……”我听到自己喃喃,重复的、有节奏的,“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了……”
突然,我的手机骤然响起,寂静的过道,唐突而刺耳。
楼道的门被推开,“依依,你在这里吗?爷爷不行了!快……”熟悉的声音焦急的响起。
膛目,他所有的话突然梗在了喉间。
“发、发生……什么事了……”瞪着那一大片血,和血泊里没有了气息的女人,不好的预感让他连声音都象在颤抖。
“我、我杀人了……”我听到自己木然的说。
没有悲、没有喜、甚至没有恐惧,我的所有感官已经全然被封杀。
“住嘴!不要乱说话!”突然,他喝斥,从来没有过的严厉,“意外!这个女人自己摔了下去!”
我的北北在撒谎,一向很有原则的北北,他在教我撒谎。
“北北……没用的……”我的眼睛迸出了眼泪,因为我动手的那一刻,刚好也看到了转角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韩冰泪,一个是不认识的清洁大婶。
果然。
“杀人了!杀人了!”韩冰泪迟到的尖叫终于响彻的扬起。
周围,很多脚步声。
北北一把抱住了我,脸上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悲伤,“你这笨蛋!笨蛋!”他死死的抱着我木然的身体,灼热的眼泪,从我的脖间流淌到我的身体里。
绝望……
“不准认!不准认罪!”他低吼着命令我,“我就不信,我就不信,我连自己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为什么,幸福总是这么难?……
我们两个人的身体被人粗暴的拉开,手拷拷上我手腕时。
北北,忘了我吧……
最后一句话,我这样对他说。
……
2008年,童紫依和沈易北,再次与幸福擦肩而过。
天亮结局(一)
庄严又冰冷的审判厅,我低着头,戴着手拷,坐在被告席上,神情木然。
被告辩护律师席上从容的坐着全市最著名的律师界金童韩少羿。
他会成为的我的律师,实在相当的意外。
更加意外的是……
听众席上有很多双焦虑的眼睛,早已经哭肿了眼睛的大童,一脸严肃的江孟麒,担忧的若涵和海祈……还有,沈家所有的人连同亲戚们……为了取得关键的被害人家属向法官求情,北北在亲戚们面前说出了一切……
“这场官司,我一定会嬴。”韩少羿曾经微笑的自信着说,“因为我会得到我一直想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韩少羿能得到什么,但是,我知道北北说,一定要嬴,不惜一切……
……
一开庭,检查官就宣布第一证人反口,说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一切只是听了第二人证误导。
哗声一片。
我木然的坐在被告席上,这样形势的游走,我早已经知道。
我的目光对上听众席上伊藤耀的眼睛。
在拘留所里……
“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
“我想你搞错了,我已经什么都不欠你了,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
“什么?那?……”
“我只是随口和你的男人提了一下,有钱能使鬼推磨,第一人证据说穷得连儿子娶老婆也成问题。”伊藤耀笑得故意。
北北……北北……
我的北北居然去妨碍司法公正……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
在拘留所里,我不止一次想痛痛快快的认了,不想再牵连任何人了!
但是,不行……
“你认罪,我也会去自首。”北北铁了心。
妨碍司法公正同样得坐牢。
我认输,我认输……
我只希望……
“北北,如果、如果……我被判谋杀……求你、别等我……”我知道,就算被判谋杀,韩少羿也有办法打成不被枪决。
“没有这个如果!”北北斩钉截铁。
“只是如果……”
“没有如果!就算有如果,我们不是说好,牵手就要走一辈子吗?我会等你三十年、五十年……”
……
韩少羿真的很厉害。
一出庭,第二人证韩冰泪就被他盘问的哑口无言。
“韩小姐,你确定你真的看到了?你百分百确定?”
犀利无比的疑问式。
“韩小姐,听说你很喜欢被告人的未婚夫,喜欢的程度已经到达着火入魔!韩小姐,你敢否认吗?”
“我……”
“据被告人的未婚夫所言,韩小姐你曾经不只一次厚颜无耻的对外宣称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更对他的未婚妻进行辱骂、挑恤等行为!韩小姐,有吗?”
……
“本年十二月十日,在被告人接受她未婚夫的求婚时,很多人亲眼目睹韩小姐用恨不得杀人的目光一脚猜碎沈医生购买的喜饼。韩小姐,你承认吗?”
“我当时,只是……”
“你当时只是什么?韩小姐,当时是不是恨不得被告人死?”
虽然被检查官及时制止,但是在所有人狐疑的目光里,韩冰泪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再接着北北出庭,他一口承认韩冰泪对他穷追不舍,并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这一点都不象他,我的北北有着全世界最柔软的心,即使淡泊也从不冷漠,但是……现在的他,将别人对他的喜欢作为一种攻击的武器,将对手攻击的毫无反击之力。
我的北北,连眼神也带着全世界最纯净的光芒,但是,为了我……
原来,到最后,摧毁他的美好,摧毁他的干净的人,是童紫依……
……
韩冰泪的证词受到了严厉的质疑。
我看到审判员们受不了不屑的摇头着……
回到听众席上,北北的神情一片平淡。
……
除了我,所有的亲朋好友们都松了一口气。
两个证人的口供,都已经被板倒。
结果应该和韩少羿认定的一样,无罪释放。
一切,只是一场意外……
但是,我心里明白,并不是意外。
北北心里也明白……
突然。
检查官站了起来,“审判长,此案在一个钟头前出现了新的证人,请允许延后再审。”
始料未及。
有人刚好用望远镜通过小窗看到了一切。
……
天网恢恢。
“被告童紫依谋杀罪名不成立,误杀罪名成立,介于被害人家属求情,从轻判决,被告判入狱六年。”
……
那一天,我坐在囚车上,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傻瓜一直在后头追着,一边追,一边驼红了双眼……
渐行渐远……远的是距离,模糊的是眼泪……
……
2008年,童紫依和沈易北,再次与幸福擦肩而过。
天亮结局(二)
2011年。
沉重的“砰”的一声。
“童紫依,你刑期已满,出去以后好好做人!”狱警森冷的声音还在耳畔。
我抬眼,刺目的阳光夺目,我用手臂一挡。
相当不适应。
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三年里,他好象从来没有离开我的身边一样。
每周三封信。
即使头两年在环境那么恶劣的中东,他的信也不断,信里,还有他的照片。
他黑了好多,瘦了好多……
照片里,他穿梭在一个又一个饱受战火煎熬的艰苦民众中,眼睛却依然干净的不可思议……
每次看到照片里,那干净的清眸,我的心里才稍微舒坦一点,幸好……沈易北没有被童紫依毁掉……
第三年,突然,他告诉我,他退出了无国界医师的队伍。
于是,他的信的邮戳敲上了“美国”两字。
他在信里说,他美国当了一个富豪的家庭医生。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做这样大材小用的决定。
不过不可否认,他离开战火连天的中东,我的心里确实安心了不好。
三年,除了他没怎么变,很多事情都变了。
大童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若涵嫁给了韩少羿,在我的官司以后第二个月。
海祈结婚了,在半年前。对方是个幼稚园教师,听说温柔善良。
伊藤耀的花名常常见报,听说常和小明星扯上关系。
……
似乎大家都不错。
其实,我也不错。
监狱的日子并没有想象的可怕。
在里面狱警对我相当好,听说沈家一直拿钱在打点。
我在里面,别人在劳作的时候,我被安排进图书馆整理图书,因为这种不太公平的对待,很多人看我不太顺眼,不过碍于有个一脸横肉的大姐大一直很罩着我,而且我也总是沉默的不惹事生非,渐渐的别人也怎么挑恤了。
据说,大姐大是伊藤耀打点的。
到了第三年,一切变得很诡异。
大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好象我是比贞子更可怕的东西。每个人都对我恭敬、客气、有礼。那个大姐大说我出运了,我成了龙门要保护的人。
动我,就等于和整个龙门作对。
龙门?不认识!
诡异的事情在后头。
突然,我无意中撞破了监狱里一场秘密毒品交易。
减刑。
突然,我无意中偷听到某个帮派准备在城市的某处放置炸弹扰民。
减刑。
群殴弱小,被我密举。
制止犯罪。
揭发越狱。
减刑。
减刑。
再减刑。
我简直傻了眼。
第三年,才短短不到一年,我的刑期减了一半。
六年的刑期变成了三年。
问题是,我什么也没做啊!
一切真的只是凑巧、凑巧而已!凑巧到我根本连开口也不必,自然有“奇遇”莫名撞到我身上。
……
一身素装,我准备延着山路独自走下来。
阳光下,有一身白色的衬衣眩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
“北北……”惊呼,太意外了。
今天能被放出来,连我自己都很突然,他怎么知道消息?而且,他不是在美国吗?
越过他的背部,我注意到他的身后停着一辆黑色的直升飞机。
在中国见到直升飞机,感觉真是壮观。
但是,有人不容我欣赏“壮观”。
他拥着我,紧着好象想将我嵌入他的身体。
我笑,含泪。
“我出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激动。
“我自由了!”
眼泪傻傻的流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他更傻,激动的也红了眼眶。
……
激动着,三年的思念,再次相见恍如隔世。
直升飞机上,走下了一个异常高大的男子,他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九零,奇异的是,他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面具下如琉璃一样好看的茶色眼瞳,只需一眼,便能知晓男人并非纯种的亚洲人。
男人相当沉默,浑身上下散发着冷肃的气质。但是,他望着我们的目光,平和的。
“我走了。”男人和我们招呼。
简洁的仿佛明天就会再见一样。
但是。
北北抬眸,目光复杂,因为,以后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夜箫,谢谢你……谢谢你,信守承诺……”
男人点头,转身就走,看得出来,是非常干脆、坚硬的男人。
踩上飞机的踩板,突然他背着我们说,“后会无期。”
从此以后,沈易北和龙门毫无任何关系。
“我还想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你呢。”北北学会了调侃。
“当然。”男人惜字如金。
没有说再见,男人坐着直升飞机,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他又一个人了……”北北叹气,看得出来,虽然相处冷漠,但是两个男人之间有友谊。
回眸望我,清眸深亮,“我比夜箫幸运多了……起码,我们一直相爱……”
抱着他的手臂,幸福又回到了我们身边。
“北北,我想回家了。”我笑。
“恩,回家。”
家,有彼此的地方,就有家。
我把这一年蹊跷的事情告诉他,他浅笑……
“我在中东遇见了夜箫,我答应成为他的私人医生,他答应我想办法让你早点出来,就这样简单。”他避重就轻。
“你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据监狱的其他狱友说,龙门总部在美国,全球都有非常庞大的势力。
“很有意思的一段缘分,那时候在中东,夜箫受了重伤,我被他绑架了……”
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牵我的手,我们在晨熙下,踩着黄土,一起下山。
若涵番外
领着小迦,我们一家三口在超市选着生活用品。
“妈妈!沈叔叔!”突然,小迦兴奋的拍着我的手臂。
我淡笑,怎么可能呢……易北这几年一直在国外,我们没有联系也好久了……
这孩子一直很想着沈叔叔,总是会认错相似的背影。
只是,连少羿牵着我的手,也僵了一样。
我抬眸,不远处前方,一个气质干净的男人身边伴着一个沉静的女人,那个女人小腹微隆,应该有几个月的身孕了,看得出来,男人很紧张女人,连掂足伸手取货架上的东西也受到禁止。
怔愣。
那个稳重内敛的男人真的是易北。
而那个一头柔顺的长发披肩的沉静女孩居然是依依,没有了小女生的娇态,她变了好多好多,眉宇间已经全然没有以前的任性和调皮。
他们一边选购着用品,一边询问着对方。
一个体贴温柔,一个乖巧温顺。
……
三年前。
那一日,易北来找我,行色焦虑。
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整个人怔愣住了。
跟着他一起焦虑,也跟着按奈不住,难受、失望的情绪。
依依杀了人,易北想找少羿做代表律师,却被少羿一口回绝了。
这种官司本来就有很多漏点可以打,而没有人比少羿更会钻法律的漏点。只是,一口回绝这个官司,因为少羿对易北有莫名的敌意,这种敌意从我最近对他一再的冷淡拒绝中日逾越增。
少羿想和我重新开始。
但是,错肩的爱情如何再续?已经被风吹散了的爱恋,如何再捕回?
能象易北和依依这样兜兜回回,最终依然只有彼此的,又能有几段这样的感情?
最后,我答应了易北,来做说客。
少羿很痛快,他说行,但有一个要求。
……
出来以后,易北焦急的拉着我的手问我,怎么样?
……
怎么样?怎么样?
望着他的焦虑到了极点的神情,我一阵失神。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为我这样失控过?
……
那一日,依依和哥哥一夜未归,他也是这样的神情……
……
都是,为了依依,从来没有一次,是因为……我……
……
我含笑,点头,告诉他没问题了。
是的,没问题了。
少羿对这场官司很有信心。
最多判误杀,熬个几年就能出来。
……
只是,我要熬得是一辈子。
……
我答应了嫁给一段逝去的爱情。
……
是幸或不幸?我和哥哥都成为了成全的那一个,通过我们的成全,成就别人的幸福。
哥哥那天明明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枚从国外特意订购的稀有钻戒,却将礼物掩埋。生日礼物变成了自由……
而我……
和易北在经历了一段左手摸右手的恋情以后,和少羿曾经的一切爱恋情仇沉淀,我开始向往平淡,向往平淡静默下的那片淡熙,于是,在过去的几年里,在一次又一次帮助下,左手对右手动了心……却因为右手的无心,只能淡笑,在友情的掩护下,将一切埋藏。
……
我们一家三口走近他们,小迦早已经愉快的扑了过去。
正常的家庭生活,令小迦的性格开始和正常的小朋友靠近。正因为这样,结婚那时选择将一切公开是正确的,虽然可能因为这样一辈子也逃不开韩少羿了……
“沈叔叔!沈叔叔!”小迦很兴奋。
“小迦。”那张俊雅的脸,也一阵惊喜。
“好久不见。”我平静的和他点头,隐藏语气里的叹谓。
“好久不见。”他和我点头,温和依旧。
“回来多久了?”
“有半年了。”
半年了……他回来没有和我联系……
为了避嫌,男人和女人的友谊,往往无法维系到婚后。
即使明白,我的心依然有着微惆。
“你们……”情不自禁的我描向在一旁静静站着的依依。
“我们结婚有半年了。”易北笑,满脸的愉悦,“依依不愿意摆酒,所以我们那时候是旅游结的婚。”
很显然,照月份算过来,依依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蜜月的“产物”。
“还在当医生?……”
“两头忙,家里的事业也得顾着。”他笑着回答,看得出来,即使忙碌,也是开心的忙碌。
“依依呢?”我本想询问,需要我帮她介绍工作吗。
“本想让她跟在我爸爸身边学习的,不过她有了身孕……”他宠溺得揉揉依依的头发,即使她快要做妈妈了,她在他心目中依然还是个孩子。
“恭喜你们。”我衷心的祝福着,我转过脸,对一直很安静的依依友善的笑。“依依,有空出来喝喝茶。”
真的好久没见了,也好久没有坐在一起聊天了,突然好怀念这个女孩以前的嬉闹声。
“好。”依依笑着点头。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几年没见,我和依依之间也开始接不上话,也许是因为依依变得太静太静,而我,太不适应这样的她。
寒喧了几句,然后,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我若有所思。
过去的,好象真的追不回来了。
“走吧。”少羿搭上我的肩膀。
他是一个很好的丈夫,爱我,宠我,总是尽力的弥补。
我点头。
牵着孩子,我们一家三口也走出了超市。
背影,看似,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