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峰回
陈远兴第一次如此严肃地请了父母到书房。陈妈妈最近心情不错,组织正在考虑她的重新上岗问题,对儿子的关心热潮便有些低落。陈一繁向来跟陈远兴随便的很,看着妻子皱起的眉头,掐灭了烟,“远兴,有什么话,这么严肃?”
“我要跟夏蕊订婚了,按你们的意愿。”
陈妈妈眉头更皱了,其实对这样的联姻她是不赞成的,她的儿媳不一定要是豪门女子,却绝对要清白,豪门女子大多数骄纵,而且愚蠢,或许像肖齐齐那样聪慧的女子实在不多。陈一繁看着儿子严肃的脸孔,以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他定然是有重大的事说,于是说:“你不会现在告诉我,又不同意这门婚事了吧?”
陈远兴摇头:“没有。”看了一眼他妈,“妈,我跟肖齐齐已经有两个月都没见面了,你知道吧?”
陈妈妈点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什么时候能懂得这个道理?”
“你不喜欢她,对不对?”
“这个时候还有必要讨论这个吗?”陈一繁接口。
“是没有必要。”陈远兴从兜里掏出一张已经皱巴巴的支票,“我只想知道这个是什么,这是我从书房妈的一本书中无意找到的。”他当然不肯说他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找到的。
陈妈妈和陈一繁看了那支票,对视一眼,脸色变了。
陈远兴看着父母的脸色,心更沉了,果然是这样,虽然曾经猜测,但真的揭开这样的伤疤,他还是如此害怕和愤怒,闭了闭眼睛睁开,“可惜了一张支票,没人收。”嘲讽地笑。
陈妈妈显然更会应付紧急情况,“我们都是为你好,肖齐齐那女孩子别说身家不清白,荒唐到打过胎不说,就凭不能生育这一条就不能进我们家门。你这么大人了,这点分析能力都没有吗?”果然是政治家,把责任一推就到了陈远兴自己没有是非分辨能力上了。
“她哪里不清白了?”陈远兴终于爆喝出来,“是,她是曾经经历过一些事,但谁没年轻过,走错过一步半步?难道就因为她曾经错过一次,剩下的一辈子就不该得到幸福得到爱吗?你们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地拿我的感情做交易?凭什么就这样否定了她?”
“你都有理由,我不做任何解释。我的理由只有一条,陈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绝对不能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陈妈妈站起来,“我有些累了,你要发疯便发去。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还是将来,只要我还是你妈,就只有这一句,任何女人都可以,但肖齐齐不行!”
陈远兴看着她妈的背影冷笑,“妈,难道齐齐就因为这个不能得到你的原谅吗?过去的事不过是个意外,也不是她的错,你这样归罪于她,不让她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不觉得很不公平吗?”陈远兴见她妈的脚步根本不停,提高了声音:“就跟您一样,走错一步,党不还要给你一次机会吗?难道你错了,就该永远被打倒?”
陈妈妈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扶住了门框,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向来不敢忤逆她的儿子。
陈一繁见状忙喝陈远兴,“远兴,你胡说什么?这是两个放到一起说的事吗?别胡闹,快给你妈道歉。”
陈远兴冷冷地看他爸,“我不道歉,除非妈妈收回对齐齐的误解和偏见。”
“远兴,够了!”陈一繁厉声说:“你妈都那样了,你还气她?你都要跟夏蕊订婚了,我们对肖齐齐什么态度,还有用吗?”
“有用。”陈远兴终于做出决定,“我已经决定除了肖齐齐不会跟任何女人结婚,至于你们自己怎么想怎么做,我管不了了!对不起,爸妈。”说着起身,从靠在门框上一直没说话的他妈身边而过,“我会去找大伯,跟他解释与夏家解除婚约的事。我想大伯,应该比你们更理解我的心情。”陈一简一生未婚,外界都传言他是放不下文革期间为他死去的爱人,但陈家人却知道,那不是传言而是事实。
夏宣站在肖齐齐家的楼下,看着那撒花的窗帘若有所思。
终于忍受不住电话的骚扰,肖齐齐穿了衣服,下楼,走向靠着而立的夏宣。
夏宣就着晕黄的灯光看肖齐齐脸色,“齐齐,你脸色不好,不舒服吗?”
肖齐齐摇头,“没有。”
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实在被塞满了,无意打开的邮箱,让她无所适从的震撼,痉挛般窝在家里,想着那个人写着那一字一句时何种表情,思念从没有这一刻浓烈,原来还是放不下。
“那吃饭了没有?”
“没有。”
“我们去吃饭?”问句而不是叙述句,如果是陈远兴一定是叙述句。可是却已经走远了,那样霸道执着痴缠的男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打开那最后一封信,已经太晚太晚。
“不想吃。”肖齐齐绕道车子那边,坐到车边草地低窄的石基上,仰头看暮沉沉的夜色,“北X的夜空一点都不美。”
夏宣也绕过来依旧靠着车门,“我们回H市,那里的星空很美。”
肖齐齐依旧摇头,“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夏宣温柔地低头逼视着肖齐齐。
肖齐齐一哂,扯了跟草放到嘴里慢慢咀嚼,依旧青涩的味道,但心情已经不同,“夏宣,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还是那样喜欢嚼小草,一点没变。”夏宣却答非所问。
“变了,变太多了。”肖齐齐吐掉嚼烂的草叶,“心情已经不同了。夏宣,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呢?看不透吗?”
“是的,看不透,我也想看透,可是没办法,放不下。”夏宣终于肯正视话题。
“不一样了,你看,星空依旧是那片,但我们此时看到的却是黑暗。夏宣,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走过太久忘记了转身,已经分离的太远了。”
“不,我不相信轨迹,我只相信自己,我早已转身,一直在追逐你的脚步,现在已经追上了,齐齐,你还要拒绝吗?”
“不是拒绝,而是不可能了。”肖齐齐仰头看夏宣那魅力的完美的五官,很坚决地说出口:“夏宣,我已经不爱你了。”
夏宣却不在意地笑了,“齐齐,你胡说什么?我们一直都在相爱,不过因为某些误会和过失而错过了一些时日罢了。”
肖齐齐抱膝,看夏宣带笑的却有些勉强的眼角:“你看你自己说这种话都心虚躲闪了,何必再欺骗自己呢?夏宣,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什么?陈远兴?许纯?”
肖齐齐摇头,“即使没有他我们也不可能的。”
“不,你又在骗我,耍聪明不是吗?你依旧这么傻,依旧要以爱的名义出让爱情吗?你到底还在顾忌什么?陈远兴要跟小蕊订婚了,这是家族间的联姻,他即使有心也挣脱不了。至于许纯,我想她再也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了,她已经得到了她应得到的报应了。”
“我没有耍聪明,也不傻。我知道我跟陈远兴已经不可能,也知道当年的事并不是我们的错,或许许纯在中间充当了很大一部分的责任。但是,都过去了,不是吗?以前我不去追究,不去恨,现在更不会。即使知道错了,也无法后悔了,走过了,得到过又失去过,我们的一生不一直这样得得失失吗?所以,夏宣,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的过去就当是那青春最美好的回忆,偶尔想想,也很美很纯很幸福,这样就足够了。”
夏宣的指节慢慢泛白,“不,齐齐,这不公平,六年前我莫名被你踢出局,我承认我曾经有过误会,现在我已经明白我曾经的错误和真正失去的东西,我的心告诉我,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念在愧疚在等待。六年后我想要弥补也不可以吗?依旧没有了这个机会吗?”
肖齐齐点头,“夏宣,不要抱着弥补的心理,我们不过是错过而已,我也明白你的心,但这已经不是机会能解释的问题。而是我们真的已经错过了,再也回不去了,即使我们勉强在一起,那也是对过去的一种怀念和愧疚,而已经不是爱了。”
“那是你的想法,你怎么知道我的爱?我的爱一直在这里,从未改变过!”夏宣有些愠怒。
“好吧,夏宣,就算你的爱依旧等在那里,可是我已经不爱了。你懂吗?我早已不爱你了,你这样的固执和纠缠,让我很累。”
夏宣的脸色变了,“齐齐,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不是残忍,而是现实。”肖齐齐依旧仰头看着几步之外那个面色变幻的男人,“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我们都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人了,彼此之间已经有太多的障碍。”
“你爱上他了,对吗?”夏宣很突兀地看着车那边,不由问道。
“……是的,我爱上他了,所以很辛苦。”肖齐齐的声音很轻,却坚定,“我很累,夏宣,应付一个陈远兴已经让我心力憔悴,我实在无力再应付你了。你们都是这样优秀聪明的男人,我不过一个普通的小女人,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相爱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孩子,一起说笑,做饭,偶尔吵架,上班,送孩子上学,偶尔为钱发愁,偶尔有了余钱全家去旅游,就这样简单的要求,可你们谁都给不了我。不是吗?”肖齐齐的声音渐渐飘忽,“我本早已做好孤老一生的打算,即使不爱他,我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夏宣你懂吗?我不曾为我们的过去而后悔,也不曾为那失去而怨恨,我只求余下的几十年,平平安安走过,难道也不可以吗?”
“所以,你选择将我们两个人都抛弃对吗?”夏宣的笑容渐渐苦,“我终究还是输了不是吗,因为你……爱上他了。”
“六年,很长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里,足够发生很多的事情。夏宣,你不也变了吗?何况我呢?”
“我不管你的解释,我想知道。”夏宣的苦涩扩大,“大学时你们就在一起过吗?”
肖齐齐不解地看夏宣,却依旧乖巧摇头:“我说过夏宣,跟你在一起时,我是幸福的开心的,更是坦诚的,我从来没有三心二意过。即使现在,我也一样。我不能骗你,也无法欺骗,因为我的心从来不允许我做不道德的事。六年前,我爱你,甚过爱我自己;但这六年,对不起,夏宣,我爱上了陈远兴,我无法逃避,所以也不想再欺骗你。所以,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了,我……无法承受,只能说对不起。”
肖齐齐的眼涌起一层迷蒙,“夏宣如果可以,请帮我转告许纯,我不恨她,因为我因为她失去过一些幸福,而意外得到了另外的幸福,所以我觉得自己依旧很开心。”
“你开心,为什么还会哭?为什么经常发呆?为什么经常那么落寞?”
肖齐齐擦了擦眼角的泪,“如果我说因为爱,我觉得太累,你会相信吗?夏宣,你难道不懂吗,有时候爱上一个人比恨一个人的日子容易过的多。我宁愿自己现在谁都不爱。所以,去求求你们,都离开我吧。离我远远的,再也看不到,再也不用烦恼,只有那些美好的回忆伴我下半生,不好吗?或许,我怀着对这十年的爱,也会找个人结婚,然后领养两个孩子,然后老了结伴去养老院,相守着老去,然后死去。这样的日子难道也是奢侈吗?我为什么要夹在你们这些有钱有势有貌的男人中间要死不活?”
“你一直这样想我们的,对吗,齐齐?你认为权势的压力,会让你没有安全感对吗?是的,你一定是这样想,才拒绝我的。如果我说,齐齐,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你会相信吗?”
“不相信。”肖齐齐回答的很快,“夏宣,如果六年前,我绝对会相信,但今天……”肖齐齐再摇头,“对不起,夏宣。所以,如果你对我还抱有一丝的愧疚和关爱,就请离开我的生活。我真的很累,玩不了这样的游戏了,我只想安静。”
“我离开,你会跟陈远兴一起吗?”
“不会,我跟你是因为时间而错过,而跟他,已经不是错过能解释了。我和他就像那天上的星星,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却相隔万里。”肖齐齐站起来,咬了咬唇,微笑,“永远不要为昨天的得失而懊悔,夏宣,你这么优秀,未来的日子很长,会有幸福的。我,也一样。”伸出手,“握手再见吧。”
夏宣再次看了眼车的那头,笑,“我输了,可是你似乎也没赢。”伸出手握住肖齐齐微凉的指尖。
肖齐齐回头,凝固,忘记抽回那握住夏宣温暖手心的手。
那边,晕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个颀长的影子,影子被灯光拉的很长很长……
二十二、路转
肖齐齐有些发抖,看着夏宣的车子离去,依旧站在那里,拘束不安地看草地。陈远兴慢慢走近,站在她一步之外。爱,一步之遥。短短的距离,我们却走了太久。
肖齐齐终于找回勇气,抬眸瞪那个笑意渐浓的男人,“滚!”几乎是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就跑步来说,肖齐齐永远不可能超过陈远兴,即使他起步比她晚。很没有悬念地被他抱住,肖齐齐便开始挣扎,踢他,打他,甚至咬他,“放开我!”
陈远兴牢牢抱着肖齐齐,浅笑终于变成闷笑再差点就是得意开花了,低头吻那个不安分的女子,肖齐齐推他,不肯合作,依旧扭动着挣扎着,一句话让她立马乖巧,“齐齐,如果你不介意,我不在乎在这里上演少儿不宜节目。”
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肖齐齐不敢动了,骂了一声“色狼!”便被他拦腰抱起,冲向楼梯道,进了电梯,迫不及待的接吻,甚至已经开始撕扯她的衣服。肖齐齐的挣扎已经没有了什么力道,软软地瘫倒在他怀里,回应着他激烈的吻。
几乎是冲进房间,两人比赛地脱了衣服,恶狼般翻滚在一起。没有距离,没有误会,没有阻隔,毫不避讳,再无犹豫。从没有这样畅快地融合过,心灵的契合让身体更圆满地交汇,从雨滴要大海,一日日积累的疯狂和爱恋,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齐齐,我爱你。”陈远兴一遍遍说着这句话,似乎除了这句话他再也没有其他语言了,终于醒悟似的换了语言,“齐齐,说你爱我。”
肖齐齐把脸都趴在他颈窝里,却一口咬住了他宽厚的肩膀,陈远兴闷哼一声,翻身将她又压到身下,缠绵的吻又缠上来,一点点吞噬她所有的神经,刚熄灭的焰火又被点燃,低哑媚惑的声音,“说你爱我!”
咬唇侧过头,急促地喘息,肖齐齐仍旧无法走出那片心魔,今晚与夏宣说的话不过是畅尽多日的真心,只打算放置暗夜,并不曾想曝光,却被陈远兴无意听到,她已经是心绪难安,不知道明天如何收场了,一向理智的她,如何肯轻易承认“我爱你”,即使在夏宣面前她可以坦然地说“我爱上他了”,可是真的面对这个纠缠多年的男人,她依旧不敢轻易说出“我爱你”。
依旧是蛊惑的挑逗,肖齐齐已经忍不住呻吟出声,一双洁白紧致的大腿死死缠上这个该死的男人,可他依旧不紧不慢地吻揉,在那片早凌乱的芳草地彷徨,就是不肯进入,“说你爱我,齐齐。”
陈远兴忍的也很辛苦,但是他就是想听这个女人认真地跟他说“我爱你”,而不是那样让他跟个贼似的站在一边偷听她跟别的男人说“我爱上他了”。
肖齐齐的呻吟渐渐变大,情欲而朦胧的眼氤氲地看着陈远兴,娇艳欲滴的唇轻咬着,终于吐出几个字,“我不爱你!”陈远兴呻吟一声,忍受不住了,再次冲进那向往的温暖世界。
一夜缠绵,似乎没有明天般。直到快天亮时,两人才搂着睡去。
清晨的阳光偷偷钻进窗帘,照到两个相拥的人身上,温柔的一塌糊涂。肖齐齐裹了他落在地上的衬衫,光着两条笔直的腿,悄悄打开了笔记本。没有犹豫,敲上那个失落了快五年的邮箱名字,再无犹豫地敲上密码进入,一千多封未读信件,她昨夜只匆忙地打开了最后几封而已。最后的日子是10.21日,翼然路上的对话一个字没少,最后那句曾让她昨夜痛彻心扉,他说:“我已经决定要跟夏蕊结婚了,所以姐姐,请你一定要幸福。这次,我终于发觉我们真的要分手了。虽然依旧心痛,却已经麻木。我想,我会习惯没有你的日子。”
分手吗?离开吗?结婚吗?可是为什么你又要回来,又要闯入我的世界?趁着我最虚弱的时候?肖齐齐关了电脑,望着床上那个睡姿依旧不好的男人,继续退缩还是抓住幸福?
“姐姐,你在看什么?”身子一暖,已经被熟悉的味道包围,陈远兴裹着被子搂着肖齐齐,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电脑屏幕,嬉笑的脸色没有了,“……齐齐?”
肖齐齐慌乱地合上电脑,“没、没什么东西。”
陈远兴侧头看她慌乱的眼神,失笑,“齐齐,你终于发现了,对不对?”
“我什么都没发现!”该死,肖齐齐暗自骂自己,自己跟个初恋的小女孩似的手足无措了呢?撒谎都不带技巧了。
陈远兴掰开她的手指,打开电脑,网页又慢慢出现,“1053封信,五年的时间,我给你写的所有的信,我那时就想,肖齐齐那么笨,什么时候会发现呢?”
“我才不笨,是你奸诈!”肖齐齐软弱地顶嘴,声音里已经有藏不住的撒娇,“你偷偷改了我邮箱校友录QQ的密码,我问你,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齐齐,不是我改了你的密码,而是你自己改了,不是吗?”陈远兴抱起肖齐齐将她裹在被子里,手却不安分从腰部上移,“QQLXX,到QQLCYX,不是吗?”
“你、你混蛋!”肖齐齐真的不知道该骂什么,泪花却不由自主涌了出来,“你欺负我。”昨夜她也是无意想起的,坐在电脑前,她突然清晰地想起那年无意丢失的密码,还有事后陈远兴一闪而过莫测的表情。于是她试探着敲了那个以她名字拼音注册的邮箱,原来的密码依旧提示错误,她心底一动,敲了这个藏在心底秘密的“齐齐爱陈远兴”,邮箱居然就打开了。就这样简单,一切不过如此!
她惊讶、感动、无措,匆匆打开最后几封信,特别是最后那封让她的欣喜又落入谷底,知道了又如何呢?懂得了又怎样呢?他们终究还是这样要错过的。夏宣的到来让她彻底失去了力气,于是她轻易地说出了那藏的太深的话,她第一次如此坦诚说“我爱上陈远兴了”,是的,爱,早已在一点一滴中累积成海洋,但她却依旧害怕,守着自己那片港湾不肯承认已经回归了大海。
她觉得自己太累了,真的无力应付夏宣的纠缠了,因为已经不爱。也是因为有爱,所以她筋疲力尽,渴望他的怀抱,怀念他的味道,却不敢说出口,只在那偶尔的纠缠中一遍遍沉沦,然后在清醒后穿好衣服,挂上冷漠的面孔,看着他离开。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结束了与陈远兴的爱情,结束了与夏宣的纠缠。就这样一个人,依旧冷漠地行走在城市,把那份爱恋也如同初恋一样装到最秘密的角落,期待着有朝一日可以释然地面对。可是,生活又回来了,他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还该继续逃避吗?
“齐齐,你怎么哭了?”陈远兴慌张地吻去她的泪,“别哭,齐齐,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再也不会了,真的。”
“那你走,你走了,我就不哭了。”
“不,我走了,你才会哭,我不会那么笨了,再也不会离开。”
肖齐齐不哭了,“我说过我不爱你,我、我昨晚那样说是故意气走夏宣的。”
“那就当不爱好了。”陈远兴闷笑,吻她脸颊,“傻瓜,有什么事我们不能一起解决吗,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
“什么?”
“如果不是你这个固执又死笨的脑子,我们至于这样绕了一圈吗?”陈远兴想起那张支票就能想象出当年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齐齐,如果、如果我妈妈两年多前没找过你,你会跟我分手吗?”
“你都知道了?”
“嗯,我想了很久,问过阿姨,才想起来的,于是我在家里找了很多天,居然真的让我找到那张写着你名字的支票了。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
肖齐齐低头,“你妈妈说的都是事实……”
“什么狗屁事实!”陈远兴不屑,“我又不是老顽固,什么生不生孩子,生儿子养老都是废话,大不了将来我好好挣钱,给我们多买几份养老保险,再不济像你说的住到养老院去,一起老去,携手死去,不好吗?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不是委屈,我是女人,能理解你妈妈的心情。”肖齐齐惆怅,“我也想要个孩子,想要个完整的家,如果没有,我宁愿一个人孤老终身。”
“那可就难了。”陈远兴叹气,见肖齐齐不解,“因为我已经决定跟你一样孤老终身了,你说咱俩缘分这么好,既然都是孤老,还不如一起孤老多好。”说着已经嬉皮地笑了起来。
“胡说!”肖齐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我还是害怕,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已经决定你们谁我都不要了。”
“哦,谁都可以不要,只要我就行了。”
小强不死精神又来了,何况这次是理直气壮,肖齐齐不耐烦地扭动身子,“远兴,别胡闹!你有家庭,父母,事业,不能因为我而放弃很多属于自己的东西。”
“没有你,还有什么属于自己的?没有你就没有家庭,父母总有天要离去,事业是什么?不过是自己高兴做的事,离开了家族我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么?”
“远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孩子气?华远不是面临了危机么,你若不跟夏氏联姻,出了问题怎么办?”
“不会倒闭的,你放心,华远根基深着呢,伯父不过年纪大了,不肯付太多精力应付危机,如果我不帮他,他自有办法的。再说,一会我就去找伯父谈,他会理解我们的。”
“这不是理解的问题……”
“理解不理解都是他们的事,反正我是决定了,肖齐齐你赶不走我了,即使天涯海角,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肖齐齐又觉得眼圈湿润,赶紧擦掉,“远兴,真的可以吗?你父母会一辈子都不原谅我的。”
“我们活着不是为了父母,不是吗?”陈远兴继续安慰她,“齐齐,不要再顾忌了好吗?你这样累,我心疼,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就叫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吗?”肖齐齐还是犹豫,“我总觉得幸福太容易。”
“是的,我们已经浪费了太久了,两年多的时间,是不是很傻?”
“是你傻。”肖齐齐嘟嘴,“我被你熏陶傻了。”
“好我们一样傻。”陈远兴吻她,“齐齐,再也不要离开我,答应我,就算……有人给你五千万,都不要离开我。”
肖齐齐咯咯笑,“五千万哦,考虑下,或许当年你妈妈要肯在支票上多加一个零,我现在早拿着钱去各国旅游逍遥了,哪里还会在这里拼命挣钱?”
“坏女人!”
……
肖齐齐看着陈远兴出门,微笑着招手。但陈远兴当天并未回来,肖齐齐接到他的电话,安心了。他说,伯父答应取消联姻,却要他去欧洲为华远做最后一次努力,如果这次合作能谈成功,华远就会彻底摆脱地产危机,那么也算是他对伯父最后的回报。
他说,我会很快回来,你等我。
肖齐齐依旧有着犹豫,却被幸福充实环绕,绕了一圈的爱,就这样简单吗?真的就这样绕回吗?
二十三、夏宣番外
华丽堂皇的房子,不过是一个虚伪肮脏的笼子,夏宣站在窗口,看着宽大的院子里一片片的青草无边无际般蔓延着。白色工服的佣人打开旋转喷水,浇灌着那大片的绿,但看在夏宣眼里却是一片灰色的地带。
许纯昨晚没有回房间,他不用去听也不用去想,虽然有一刻的犹豫,但是他却没阻止。一次次歇斯底里的争吵,夏宣觉得很累,带着许纯是对是错?没有爱,却喜欢看着她的感觉,因为在她身上他总能看到太多的回忆,仿若她的身后不是那片华丽到俗艳的色彩,而是H市那干净的湖天一色,湖水绿树间有个嬉笑嫣然的脸,烂漫中带着娇憨,却又如此倔强。是思念吗?可是为什么又会痛?看着许纯美艳的脸孔,他没有欲望,却有撕裂的冲动,仿若撕裂的不是那个人,而是自己迟钝的心。
没有了爱情,却又陷入这个华丽的大笼子里,他该何去何从?二弟夏安得意的笑,不屑地中指时时在他面前晃动,夏业新那个他感情冷漠的父亲,一边哭喊着要补偿他,一边将他丢到美国自生自灭,回夏家一年了,却连那个夏家的家长他所谓的爷爷夏郝林的面都没见到。或许夏安的讽刺是对的,“你不过是个没身世没背景的外来货!”夏郝林有五个兄弟,四个儿子,养在夏家的孙子都几十个,他夏宣这样一个生长在内地无权无势的小人物能排到第几号?
他太寂寞,这样夜夜面对繁华,却只觉得骨子里都带着凉气,没有生机的凉气,他必须要找点事情做,这样他才不会疯掉。
他默许许纯一直跟在他身边,他贪婪地从她身上找到一切有关那个女子的点点滴滴记忆。虽然她知道,许纯那样的不单纯,或许是富于心计。他不想去探究,那样的失去里,她许纯充当了什么角色。他现在太累,真的不想去想,他怕答案的背后有他承受不了的懊悔和害怕。是的,日子越久他的害怕就越浓,懊悔也渐深,他怕……怕那真相后的苍白,怕自己的可怜可悲,所以他固执地蒙蔽着自己的眼睛。
夏业新,他又看见他了,身边居然没有女人!很奇怪吧?当夏宣再次看见夏业新的手“无意”触碰到许纯时,他明白了。
他看着许纯端着咖啡走进夏业新的书房,他就那样斜斜地靠在门后,看着那扇门轻轻关上,没有心痛和愤怒,却有一丝快感。或许,他做了件好事。他除了学校那一次,再也没碰过许纯,她哭闹怒骂撒娇,他全不放在眼里,或许这是他为她这样功利心强的女人找到的另一条出路吧?
残忍吗?夏宣不知道,他知道许纯爱他,但是,他不爱她,如此而已。
看着许纯美丽的背影有些孤寂的味道,薄薄的睡衣凹凸的身材呼之欲出,夏宣依旧没动,只指了指书房的门,做了个很简单的口型,“咖啡”。咖啡是毒药,喝久了会上瘾,但愿许纯就是午夜那杯咖啡,能融入夏业新悸动的心房。
一切如此的自然,夏宣没有愤怒,许纯似乎也很坦然,夏业新却在看到夏宣和许纯看似的相依相爱后,露出一丝的愧疚。夏宣转身,浅笑,或许这样也好。很自然的夏业新开始带夏宣进入了老爷子的视线,甚至在留学期间就开始掌管海外的生意。夏宣很聪明,也愿意忘我的努力,所以融入这个世界很快。不过是个华丽的笼子,进入笼子简单,怎么学会在笼子里生活,却是学问。
夏宣一日日适应,或许,忘我忘情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他跟许纯订婚,冷眼看夏业新越发愧疚的眼睛,心底的冷笑更甚,双赢的事情为何不做?他,许纯,夏业新都是如此吧?
职场,家庭混的如鱼得水,外面的花花世界,各色的女人钻入眼底,嬉笑怒骂,玩弄丢弃,荒唐后的心酸和痛失,只有自己知道。依旧不能忘记吗?或许,是自尊的伤害让他的骄傲被沾污,所以才无法忘记那个玩弄过他的女子?他不得而知,却又无法释怀,于是他第一次踏出心门。或许,去看看她,听她解释几句,或许看看真相,对自己未来的迷茫和痛恨有点帮助吧。
找到肖齐齐并不难,难的却是再见。他想好千万种说辞,等着那重逢的一刻,他臆想着,她会哭泣,会后悔,会道歉,会承认欺骗了他,会说我依旧爱你……但是,一切不过是想象。他远远地看着,看着那个女子,依旧明媚的笑容,依旧窈窕的身躯,齐耳的短发,干净的眼睛,她爬到他的背上,耍赖似的大笑,柔情似水温情浓郁。原来,真相依旧如此残酷!她肖齐齐真的是跟那个开房过的男孩有着化不解的暧昧。是痛苦吗?是仇恨吗?
夏宣看着许纯整理了那些资料,甩开,不愿看,耳里许纯嘲讽的声音就跟毒蛇般刺穿着他的神经。他真的,真的很想掐死这个依旧只会冷嘲热讽的女人!只是夏业新却不允许,她是夏业新床头的玩物,也是派来监视他的监控器,在与夏业新的这场博弈里,不能缺少许纯。所以他忍了,任由许纯去做那似乎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他们终于分手了,不是吗?夏宣痛快地笑了,可是笑容后为什么依旧是痛苦?夏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努力不去想那些痛失后的落寞。他忙碌生意,周旋于各色美女间,他不去北X市,不去想那个女人有关的一切。
两年后再次走入北X,却是为了得到那个男人的公司,夏宣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他嫉妒那男人,是的,嫉妒那个叫陈远兴那个让肖齐齐幸福微笑的男人!所以他不高兴他们在一起,他不高兴他们幸福地生活着。
本以为可以不见,就可以忘记,却因为李跃的出现而打破一切的平衡。他依旧笃定地认为,不过是看一眼,看一眼他就可以放开。却是那一眼,一样干净的眼睛,却带了面具般的笑,让他的心一下子再也拔不起来。夜里回去,安慰自己,相见是为了报复,是为了挽回曾经尊严的践踏,一遍遍说服自己。其实,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苍白的可怕。
重新开始这句话,原来是自己的心声。看到陈远兴与她那偶尔的眼神交流,他就如此的不快,原来还是在意。所以他与陈一简谈判,如此简单的联盟事宜,两家都是皆大欢喜吧?毕竟这样的联姻到处都是。他想象中陈远兴与肖齐齐越走越远的距离,就越发的安慰。或许,自己还是在害怕,所以才会如此的用尽手段吧。
重新的纠缠,一点点的开始,看着她面具般的笑容,偶尔失神的眼,心中的懊悔、愤恨交加,他不要她再彷徨,他要找回她曾经明媚幸福的笑容,他要重新得到那善良、开朗的心……是的,他想得到原来的一切。即使过了六年,他们错过了六年。
许纯终于说出口那些真实的背后,跟猜测的结果差不多,躲避了多年的结果就那样赤裸裸地呈现,自己对自己苦笑,夏宣,你终于不会害怕了对吧?这么多年你逃避、多闪,就是害怕这样的真相对吧?其实一切错的都是你自己,一切该怪的该恨的也是自己,不是吗?毕竟你自己的迟疑、自尊,导致了这一切的误会不是吗?如果当时你不那么要强,如果不是对自己的爱情没有信心,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如果你肯承认当时跟许纯上床的误会,她的心那么软一定会原谅吧?齐齐,她当年怀着怎样的苦楚承担着那一切?又如何将悲伤、痛恨隐藏心底走过这些年的?
疯了,自己真的要疯了。夏宣一夜夜无眠,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也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一切都错了吗?他强自冷静,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他可以补偿齐齐,补偿那个为他吃尽苦头的女子不是吗?
看着许纯更让人厌恶的脸,夏宣终于觉得累了,或许该结束了,许纯这样的女人这样的游戏玩下去实在太没意思了,本想就这样打发了她去。却发现她怀孕,她也会怀孕?也会害怕?和夏业新的孩子?夏宣冷冷地笑了,或许他不该就这样放过这样玩弄了他长达十年的女人吧?即使更多错的是自己被爱情蒙蔽的眼睛,但是他实在无法原谅许纯。是她害得齐齐失去生育能力不是吗?当时是她提出要在临走前请齐齐吃饭,他只为能多看她一眼而轻易地答应了,他怎么会知道许纯那样看似单纯的女子会有如此狠毒的心计一次次陷害齐齐?如果他知道,他定不会,即使误会那不是自己的孩子,他又怎么会如此伤害那个曾刻在心底的女子?
苍白的医院,看着许纯害怕的退缩,那一刻他心里一点报复的痛感都没有。仇恨如何能挽回爱,他愿意什么都做,只是一切都已经挽回不了。
他断然结束了与所有女人的游戏,包括江一蓝。如果他知道江一蓝就是齐齐嘴里那个最好的朋友“篮子”,他不会如此游戏。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不是吗?人生总是富于戏剧性,玩玩转转,所有人都戏剧性地凑到了一起。或许,这就是夏宣的命运。
烦躁地挂断江一蓝的电话,他从来不知道江一蓝会如此投入到这场游戏,想到肖齐齐,他心底滑过愧疚,但愿她永远不要知道这样的龌龊。他太龌龊了吧?现在真的已经配不上她了是吧?是的,正如她所说,她不需要补偿,那么就让她幸福吧。知道她真正的心意那晚,他早就看见陈远兴的影子,只是他忍着心底迟钝的痛,强忍着问了那些话,他看着陈远兴笑起的脸,那一刻居然没有嫉妒。于是他静静地离开了,把时间留给了他们。或许,六年的确太久,他从六年前离开齐齐那一刻,已经失去爱她的资格。但愿,他们能幸福吧。
夏宣驱车停在江一蓝的楼下,犹豫着。江一蓝明白地甩开话说,“夏宣,我知道你最爱的人叫肖齐齐,而我就是那个肖齐齐十几年最好的朋友篮子。我这里有她大学四年给我写的信,很多关于一个‘蝌蚪’的描述,如果你有兴趣,就最后一次来我家。”他迟疑着,虽然决定放弃,却抵不过那些四年里珍藏的回忆,所以他打开了车门,向江一蓝家走去。
二十四、意外
陈远兴离开的第三天,肖齐齐梦中被手机铃声惊醒,很欣喜地接电话,刚“喂”了一声,却是男人的粗重的呼吸声,肖齐齐心几乎跳出胸腔,“……谁?”
“齐齐,呜呜……是我。”赵锡的声音让肖齐齐松了口气,还是这样吗?又一个无法解开的纠缠。
“老赵,到底怎么了啊?你不是跟篮子和好了吗?”
“什么狗屁和好!她个臭婊子,又骗我!”赵锡已经处在癫狂状态,冲动已经让他口无择言。
“老赵,你别激动,慢慢说。”肖齐齐捂额头。
“齐齐,我在你们家楼下,你下来我跟你说。”
“老赵……”
“老啰嗦,你不下来我就上来找你!”老赵的声音显然不好,但很快又软了下去,“齐齐,求求你了,现在我除了你真的没人说话了。”
肖齐齐犹豫了一下,“那行,老赵你等我一下。”
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拿了车钥匙,外面现在这么冷,或许可以坐车里听他唠叨几句,自己的感情都处理的乱七八糟,她实在无力管江一蓝和赵锡的事了。最近江一蓝总躲着她,她也知道,她是因为与赵锡的分分合合而不好意思,所以肖齐齐也已两个月都没见过江一蓝。
肖齐齐下楼,赵锡一身黑衣,揣着厚重的外套站在楼下,东北大汉的壮硕让肖齐齐总有些压迫感,甚至有丝不安全感,现在的赵锡感觉起来总有一股血腥的赶紧。
“齐齐,求求你,帮我去篮子家看看,她是不是有其他男人。”
肖齐齐摇头,“赵锡,你这要求太过分了,这些话你应该跟篮子当面谈的。”
“齐齐,我实在没有办法啊。”赵锡又几乎哭了,眼眶红红的,看着肖齐齐又有些心软。“齐齐,你不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我怎么办啊?我、我有她家里的钥匙,偷偷进去过两次,我看见她家阳台居然有……有男人内裤!”
肖齐齐无语了,“赵锡,你怎么可以这样做?相爱就得彼此信任才是,你们前些日子不是和好了吗?”
“我是想信任她,可是……她又怎么对我啊?”赵锡大男人的眼泪居然就这样掉下来了,赵锡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齐齐,求求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啦,你帮我去她家问问她,她到底怎么想的,好不好?”
肖齐齐看黑沉的夜色,“赵锡,很晚了,明天再说好吗?”
“不行,齐齐,我实在等不了了,齐齐,就算求你了,你看我……我这么个大男人都成这样了,难道你要跟篮子一样心狠吗?”
肖齐齐看着赵锡,几个月瘦了好大一圈,胡子拉碴的,精神也很是不好,叹了口气,向车子走去:“好吧,我们一起去吧。”
赵锡看着肖齐齐的背影,终于松口气,今晚他一定要抓住那个“奸夫”!江一蓝防他跟防贼似的,家里的钥匙换了,听见他的声音根本不会开门,即使他等着她出门缠上去,江一蓝也不是省油的灯,什么法子都能搞出来,甚至连警察都可以叫来,弄得他很是没法。现在只有找肖齐齐进入江一蓝屋子,让那个今晚跟着江一蓝回去的男人无所遁形!
江一蓝的家楼下,肖齐齐再次说:“老赵,一会不要冲动。”
老赵保证地点头,“我只想跟她和好,只要她肯听你的劝,我们什么都听。”
肖齐齐一个人摁响江一蓝家的门,回头看身后的老赵缩着身子站在墙角,摇了摇头,门铃响了很快,便有江一蓝慵懒的声音问起:“谁啊?”
“送外卖的。”老赵压低声音叫了一句,拉开了肖齐齐,肖齐齐诧异地看他,他却满脸凶相,抿嘴不语。
门响,“呀,你们怎么这么晚?”江一蓝开门,声音卡在嗓子里,“……齐齐,赵、赵锡?”
赵锡粗鲁推开江一蓝的手挤进了门,肖齐齐看着衣衫不整的江一蓝苦笑一声:“篮子,老赵,唉,我实在拿他没办法,非要这晚上让我来帮他跟你谈一谈。”
江一蓝显然没从吃惊中恢复过来,回头看着赵锡向卧室走去,惊叫一声,跑了进去:“赵锡,你要干什么?”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肖齐齐看着赵锡和江一蓝都跑进卧室,站在门口一度呆滞,这是什么状况?抓奸!卧室里有另一个男人的低语声,赵锡的怒骂声,江一蓝的尖叫声,肖齐齐犹豫了一下,关上门走了进去。
眼前的情景让肖齐齐彻底傻眼,江一蓝死死抱着暴怒狂骂的赵锡,而一个男人正优雅地从书桌前转身,嘴角挂着淡讽的笑容,只抬眸望见肖齐齐霎那笑容便凝固了。“夏宣?”
肖齐齐后退了一步,靠到门框上,居然是这样的结果?那个口口声声要与她重新开始的男人居然躺在她最好朋友的床上?是他变了,江一蓝变了,还是自己幼稚了?记起酒吧那第一次的重逢,他们不就已经在一起了么?只有自己还这么单纯幼稚,肖齐齐苦笑了一声,还会心痛吗?
幸好爱是曾经。肖齐齐看向江一蓝,一双大眼睛吟着泪,眼巴巴地看着肖齐齐,再看夏宣,手也不由松开。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老赵的眼睛盯着夏宣都已经红了,鼓囊囊的衣兜甩开,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冷笑:“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受够了!不是有钱吗?老子倒看看你的命是不是比别人金贵!”说着健硕的身子已经扑向一直呆立不动的夏宣。
还是肖齐齐最先反应过来,大叫:“赵锡,你要干什么?”
夏宣惊醒,但他与赵锡站得最近,根本无法躲避,被赵锡一个猛扑摔倒在床上,赵锡举着刀子就向他胸前刺去,夏宣反应也算灵敏,快速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但刀子却还是无法避免地刺进了胸膛,抽出,血喷涌而出。
“啊……”江一蓝发出一声尖利一声,扑到夏宣身上,赵锡的刀子再次举起,“该死的狗男女,你们一起去死吧!”
肖齐齐已经扑了过来拉了一把赵锡往下刺的手臂,力气哪里比得过他,不过拉偏一点,刀子已经刺入江一蓝的手臂上,甚至能听见骨头喀嚓的声音。肖齐齐死死拽住赵锡的手臂,“赵锡,你疯啦?”
赵锡其实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一切,此时真实见到这对男女,已经完全疯狂了,大力地将肖齐齐手臂摔开,肖齐齐摔倒在地板上。刀子拔出,却拉开了江一蓝,再次刺向倒在血泊中的夏宣。夏宣虽受伤,却忍着疼痛向床后躲去,肖齐齐也顾不得爬起来,双手抓住了赵锡的刀柄,“赵锡,不!”
夏宣呻吟了一声,“齐齐,快让开,我没事。”
肖齐齐的力气哪里比得了赵锡?刀子在她手里抽出,划出一道血迹,刺向了夏宣的大腿!血飞溅开来,全部扑到肖齐齐身上脸上。肖齐齐觉得自己被赵锡一推,撞到床边的床头柜上,后脑勺涌上一股热血。
此时江一蓝忍着手臂的疼痛不顾一切地抱住了赵锡的腿,“锡,求求你……”
飞溅到脸上的血顺着额头滴到眼睛上,遮住了赵锡的眼睛,赵锡抹了一把眼睛,手上满把的血顿时让他醒悟。颤抖地看着手,再看刀,再看满床满地的血污,抱着她双腿满身血污的江一蓝,发出一声嚎叫,扔了刀,夺门而出。
肖齐齐只觉得头上一阵晕眩,眼前朦胧一片,一片黑暗袭来,便昏迷了过去。昏迷前有个熟悉的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齐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肖齐齐捂着后脑勺呻吟了一声,艰难地从病床上爬起来,已经有医生推门而入,肖齐齐顾不上医生的问询,不顾手心撕裂的疼痛,抓住他的衣摆焦急地问道:“还有两个人呢,怎么样了?”声音已带了哭腔。
那医生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小姐还有什么其他的不舒服吗?”
肖齐齐摇头,“我没有任何不舒服,你快告诉我,是不是还有两个人被送进医院?”
那医生不顾她的询问,看了看她的眼皮,这才点点头,“小姐,我们已经给你做了脑部CT,并无大碍了。如果你没有其他情况,就更好了。”说完出门对外面说了句什么。
两位警察应声而出,出示了证件,其中一个说:“肖小姐,我们怀疑你跟一宗入室伤人案有关,请你回警察局协助我们调查。”
“伤人案?”肖齐齐注意地却是这个词,“这么说没有人……死,只是受伤?”
另一个瘦点的警察冷笑一声,“肖小姐有什么话去警察局说吧。”
肖齐齐下床,“行,我会配合你们的。”谁报的警?赵锡现在呢?
肖齐齐被带回警局,对两位警察一左一右的监护十分不解,“警察同志,我想问一下,赵锡抓到了吗?江一蓝和夏宣怎么样了?”
“肖小姐,这不是你询问的范围。”瘦警察显然耐性不是很好。
肖齐齐无法,便不再问,去警局,肖齐齐便发现不对了,她被单独带进一个四面封闭的审讯室,两个警察对坐着,一个问,一个做笔记,门边甚至站了一个真枪实弹的警察,肖齐齐忍住多想,配合着警察极度细致的询问,一点一滴甚至对昨晚每个动作每句话都做了详细回答。
询问一直持续了很久,肖齐齐只觉得头越来越沉,警察换了两拨,依旧是同样的问题一遍遍的问。肖齐齐终于不耐烦了,“你们到底在问什么,难道我回答的还不清楚吗?”
“是这样小姐。”那俩警察对视一眼,终于合上笔记本,严肃地说:“我们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已经作为10.27入室特大恶意伤人案嫌疑犯之一被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也可以请律师,我们会按法律程序向法院提出诉讼。肖小姐如果有什么证据或辩解,请在法院出示。”
“什么?逮捕?”肖齐齐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腾地站起来,门口那警察飞速扑过来扭住她,对面那警察严肃说:“肖齐齐这里是警察局,请你老实点。”
肖齐齐冷静了下,坐下,警察松开手,“我是否有知情权?”
“是。”
“那么请告诉我,你们凭什么把我作为嫌疑人之一?”
那俩警察对视一眼,“根据受害人家属的提供的线索,和受害人家属对你提出的诉讼,还有证物,刀上有你的指纹,你的衣服上的血迹喷射状,你本身跟受害人的关系,这些都已经是足够的证据。”
“我都已经说清楚了一切,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我的确抓过刀,但为什么都已经说了,衣服上的血是当时喷上去的!我难道还没说清楚吗?至于你们说的受害人家属又是什么?你们应该去问一问受害人当时的经过,不是吗?而且,我认为我也是受害人呢!”
“肖齐齐,这些你都可以辩解,所以我们会继续搜罗更多的证据。但从现在起你必须作为我们的嫌疑人之一被我们正式抓捕。”那警察继续记录:“肖齐齐,今天的审讯到这里,明天我们有问题会继续问。”
冷静冷静!肖齐齐被带入铁栅的拘留室,坐在木板床上,抱着脑子让自己清醒。最后终于想清楚一个问题,律师!如果她没有律师,根本就无法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事情会向着什么方向发展。而自己现在在警察局,又哪里临时找律师?陈远兴在欧洲,或许现在只有找他回来了。
肖齐齐模糊地只睡了几个小时,就被叫了起来,依旧带入原来那间封闭的审讯室,又换回原来那两个警察,昨天的问题继续问,肖齐齐打定了主意,不再开口。那警察有点烦了,干脆说:“肖齐齐即使你不承认,我们凭这些证据也可以起诉你的。”
“我可以找委托人联系吗?”肖齐齐终于开口,她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锡抓到了没有,江一蓝和夏宣到底怎么样,这些警察难道不会去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一直与自己纠缠?
“以你目前的情况,我们不能让你跟外界联系。”
“为什么?”肖齐齐不服,但是人家根本就不理会她,但是很快她就有了希望。
一个她没想到的人进来看她了,李跃。
李跃打量着肖齐齐,夸张地笑,“肖齐齐,你还真本事啊,几天不见就混监狱来了。”
肖齐齐苦笑,哪里还有心思理会李跃的玩笑,只说:“你怎么知道的?”
李跃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大约知道些情况,以我目前在这个城市的地位,想捞出你可不容易。这样吧,我帮你联系大少吧,这个时候或许只有他能帮你了。”
“不,不要他知道,他在欧洲,会担心的。”肖齐齐忙摇头,如果陈远兴现在知道她出事,会乱成什么样子?
“这个是时候了,肖齐齐你就别假善心了,我联系不到夏宣,许纯……”李跃止住话,摇头,“就这样吧,给我陈远兴的电话。”
肖齐齐想了想,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在这个城市除了他,没有一个能依靠的人,“那请帮我打电话吧。”肖齐齐报了陈远兴的手机号码, “他在国外,你委婉一些,说我找他尽快回来。”
李跃记住电话,“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我觉得在律师到来之前,你最好不要再说话。”
肖齐齐摸了摸已经换过药的后脑勺,依旧有些痛,点头。“谢谢你,李跃。”
李跃站起来,“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你自己保重。”
二十五、诬告
陈远兴当天夜晚就回到了国内,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并没让他累,精神却是极度紧张而至于激昂,在上飞机前他就给律师打了电话,司机早就等在机场门口,接了陈远兴就向律师楼赶。
路上,陈远兴又给秦鸥打了个电话,确认他在办公室等他。秦鸥是华远多年的法律顾问,陈远兴在国外接到警察局的电话,一听说肖齐齐现在警察局,立马就懵了,他根本不知道肖齐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昨天起手机就一直无人接听,正着急呢。于是立马给秦律师打了电话,让他去警察局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当即买了回国机票,也不管那正在桌子上没签字的合同了。想着国外的事,陈远兴又给伯父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句自己回来了,留了其他同事在处理那里的事。伯父当然要追问,陈远兴知道这种事自然瞒不了伯父,或许还要他出面帮忙呢,于是简单说了句肖齐齐出事的话,那边伯父已经听过陈远兴细细说过他与肖齐齐的事,便叹了口气,未说什么。
一进秦鸥的办公室,陈远兴就问:“秦律师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律师招呼陈远兴坐下,这才说起今天去警察局打听的情况,“陈先生,已经清楚了,两天前10.27特大入室伤人案,已经立案调查,目前肖小姐作为嫌疑人之一被拘捕。“
“什么入室伤人?怎么可能!”陈远兴惊讶地皱眉,“齐齐怎么会卷入到这种事里。”
秦鸥四十多岁,沉稳干练,跟警察局的人极熟的,所以情况打听的很清楚:“受伤的人一男一女,男的叫夏宣,女的叫江一蓝,不知道陈远兴知道这两个人吗?”
陈远兴神情一动,“是他们?”
秦鸥见陈远兴看着他,继续说:“案件发生在江一蓝的家里,当时的时间大约在十二点多,肖小姐和赵锡,也就是江一蓝的前男友,以送外卖的名义进入江一蓝家,当时他们就用事先磨过的水果刀伤了夏宣胸腔和大腿各一刀,江一蓝手臂受伤。警察局疑为赵锡和肖小姐合伙作案,因为刀上的指纹是他们两个人的,肖小姐当时的衣服上有喷射状血迹。江一蓝打电话报的警,但警察到的时候,夏宣失血过多昏迷,肖齐齐因为脑部撞到床头柜昏迷,赵锡逃逸,江一蓝唯一是清醒的人。”
陈远兴焦急问:“齐齐受伤了?严重吗?”
“应该不严重,做过全面检查,确定无碍后,才被带入警察局。”
陈远兴这才松口气,摇头:“真是一群蠢货,明显是赵锡伤人逃逸,说什么齐齐是共犯,她一个女孩子家,江一蓝是她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伤她?”
“陈先生,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秦鸥摇头,“由于江一蓝精神受到极度刺激,进了医院就一直索索发抖根本就问不出任何话来,介于肖小姐的伤是被外力推动才会撞上的,警察本来初步认定只是赵锡伤人的。但后来事情出了一些变化。”
“什么变化?”
“警察局接到夏宣家人的报案,表明肖小姐与夏宣目前正在谈恋爱,所以举报是赵锡和肖小姐认为各自的朋友背叛了自己,而相约去报复杀人的。”
“胡扯!”陈远兴咬牙,“夏宣呢?他跟齐齐什么关系,他不是很清楚吗?齐齐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吃醋杀人,简直是混蛋!”
“陈先生,你也知道夏氏在中国的地位,他们既然有人这样放出风声来,警察局当然不敢懈怠,所以当时就决定逮捕了肖小姐。至于夏宣,当天就被家人派专机接回香港了,至于是他家属的报案是他的授意还是家人自作主张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我分析,夏宣的伤势很重,应该没那么快清醒,所以应该是他家人做主做的这件事。”
陈远兴摇头冷笑,“明显的污蔑和混蛋吗!赵锡也找不到对吗?那警察问不到夏宣,难道就不能去问江一蓝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下午从警察局出来得到的消息,江一蓝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话。赵锡已经在通缉,但目前并不知道行踪。”
陈远兴松口气,靠到沙发上,“所以,秦律师,只要江一蓝开口说出整个事情经过,齐齐就没事了,对不对?”
秦鸥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陈远兴,“陈先生,你怎么就这么确定肖小姐跟此案无关呢?警察局那边据说被提供了一堆夏宣和肖小姐男女关系的证明,你知道吗,这点对肖小姐很不利,为爱情友情的背叛杀人,是很符合推理。”
“推理?见鬼才是!”陈远兴不耐烦地皱眉,“秦律师,齐齐是我女朋友,跟夏宣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这点我敢保证。”
秦鸥点头,“我就要陈先生保证这点,即使……即使将来江一蓝的口供对肖小姐不利,我们也能有反击。”
“怎么可能?江一蓝是肖齐齐最好的朋友,她若肯面对现实,早就该跟警察说出事情经过了。”
“陈先生,这些经过都是我从警察局那里打听来的和自己推测的,我想我们还是要等明天见到肖小姐再做打算的好。”
陈远兴点头。齐齐应该没事,只是夏宣到底要搞什么鬼?
第二天一早,陈远兴和秦鸥就赶到了警察局。肖齐齐在看到陈远兴那一刻,有点想哭,后来果然就哭了出来。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秦鸥很快办好了肖齐齐的律师手续,几个人坐下,陈远兴一直隔着桌子握着肖齐齐的裹着纱布的手,“疼吗?”
肖齐齐摇头勉强笑笑:“远兴,让你担心了。这样赶回来,生意没事吗?”
陈远兴摇头:“没事,伯父自己去了,只是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别哭,一点点跟我们说。”
肖齐齐含着泪又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陈远兴松口气看秦鸥,“秦律师,按齐齐的说法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糟糕吧?”
秦鸥点头,“警察局如果再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是无法告肖小姐刑事罪名的,衣物上的喷射状血迹当时那种场景喷上很正常,据我知道,江一蓝的衣物上也有。刀子上的指痕,看肖小姐的手就知道,是当时抓刀子留下的。我想这个案子应该没有那么严重了,只要抓到赵锡,再确认当事人的口供,一切都没问题的。”
陈远兴安慰肖齐齐:“说了没事嘛,听律师都这么说了,等明天我们就可以办手续出去了。”
又交代几句后,秦鸥要申请办理肖齐齐的保释手续,却遭到了拒绝,陈远兴气得当时就差点翻了,“为什么不能保释?你们到底有什么证据扣押她?”
办事警察的脸色也不好看,“我们哪里知道!反正是上头交代的。”
陈远兴自小见多这样的事情,秦鸥也是老油条,立马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上头”那可是个隐晦的词。
陈远兴出了警察局打电话,辗转几个电话后,脸色越发阴沉了,秦鸥走过来小心地问:“陈先生,上头怎么说?”
“夏家!”陈远兴憋了两个字。
“那就奇怪了,按说肖小姐和夏家并无冤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陷肖小姐下水?”
陈远兴对肖齐齐过去的事隐约知道几分,但并不清楚,想了半天终于想起通知他回国的一个关键人物李跃,“秦律师,麻烦你继续打听消息,做上庭准备,我去找个人。”
李跃是早就等着陈远兴了,他很坦诚,并未再隐瞒什么,把当年肖齐齐、夏宣和许纯的纠缠全部摊开,并且特意强调了一个事实:“当年的许纯就是个心计极为深的女子,从头到尾肖齐齐和夏宣分手都是她一手操纵的,当年的谣言,她与夏宣开房,逼肖齐齐流产,醉酒,她始终都知道。”李跃看着陈远兴焦急的面孔,略带自嘲地一笑,“在丁山餐厅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个轻易放手的人,转到最后,不想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很照顾齐齐,谢谢你。”陈远兴直视着李跃的眼睛,“这一切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至今才说?如果你早说的话,或许……齐齐和夏宣不会分手。”
李跃本来极沉稳地放在桌子上的手颤抖了一下,苦笑:“我承认我自私过,当年……,你爱肖齐齐吗?”
陈远兴点头,“我明白了,当年你对许纯的爱,就跟我爱齐齐一样,所以……算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问了。”陈远兴无谓地笑笑,“要不是他们有误会,我跟齐齐或许就不会走到一起了呢。”
“自从许纯之后,我就一直不再相信爱情,总认为人的一生只有一次爱,所以我茫然地行走在都市间,以为年纪大了,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这就是生活了。但看到你和齐齐之间的爱情,我想,我还是有些偏执了。齐齐能碰到你这样的男人,真是她的福气。她长这么大,过去这么多年,其实还是那么单纯、稚嫩,在情感上总软弱自欺的可以,为朋友为爱情为友情容易盲目,就例如赵锡的事情一样,她怎么能将自己如此轻易地牵扯进去呢?”
“你分析的很对,肖齐齐就是这样,一个蠢女人!”陈远兴愤愤地说,“看来以后我还真的好好看着她。”转而又苦笑,“李跃,你最近这么关心齐齐,而她还是拒绝了你,你不介意吗?”
“不用啦,反正我跟肖齐齐,哈哈,做朋友还行,说到谈婚论嫁嘛,其实是有些别扭,毕竟过去太了解了,我和她的过去在彼此面前一点余地都没有,做朋友谈谈心还是种有趣的回忆,要真一起生活了,我会想起以前那些逃避和痴情,那些间接为许纯做的事,难免会尴尬。”李跃笑着摇头,这才严肃地说:“言归正传吧,说齐齐的案子。其实我是从许纯那里知道齐齐出事了的,我昨天见过许纯,你知道,女人一旦心狠是什么都会做出来的。她看似最近受过很大的打击,整个人就跟只拔毛了的刺猬一样,红着眼睛四处呜咽,扬言这次绝对要肖齐齐好看。我劝过她,她根本不听,所以,你要当心,毕竟以夏家的财势在这里通天也没有不可能。而夏宣我根本联系不到了,他曾经给我过私人的联系方式全部关闭。”
陈远兴烦躁地抽烟,“你的意思是说,是许纯在背后陷害齐齐。”
李跃点头,“除了她这个所谓夏宣的未婚妻,恐怕不会有别人了,以我对夏宣的了解,不管这几年他怎么变,应该不会对齐齐这样残酷。”
陈远兴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李跃,我想我还得去找一些人,就不多聊了。”
李跃摇头,“没事,如果开庭需要我给我电话。”
陈远兴刚与李跃分手,就接到秦鸥的电话,秦鸥的声音很不好:“陈先生,一个不好的消息,一个好消息。”陈远兴很是郁闷,这个时候还开什么玩笑?“这样吧,陈先生我在警察局,你过来我们再说。”
陈远兴的车开得飞快,但赶到警局的时候都快天黑了。与秦鸥坐到不远的咖啡厅里。秦鸥开口:“好消息是抓到赵锡了,赵锡对藏刀伤人供认不讳。坏消息是,江一蓝终于开口了。”
“坏消息?”陈远兴的眼皮开始跳。
“江一蓝指认肖小姐拿刀刺伤了夏宣的大腿,而且说是肖齐齐教唆赵锡带刀伤人的。”
“什么?”陈远兴的心沉了,根本无法相信,“不可能!江一蓝是肖齐齐最好的朋友。”
“没有不可能的。”秦鸥苦笑,“这年头别说朋友,夫妻父子也不过如此,什么事不会发生?”
一句话提醒陈远兴:“我去找江一蓝。”
“见不到的,开庭前被严密监护着。”
陈远兴冷笑,“严密监护的人,也会有人进去收买了吗?”秦鸥见惯了这样的倒戈事件,并未再言语。
不管怎样严密监护,陈远兴还是见到了江一蓝,胳膊缠着纱布的江一蓝精神并不好,看到陈远兴显然吓了一跳。
陈远兴笑笑:“江小姐怕什么?”江一蓝紧紧抿着嘴,大眼睛很无神的样子。“听说江小姐的好朋友肖齐齐伤了你的情人夏宣?”
江一蓝的眼睛更大了,“……出去!”
陈远兴冷笑,凌厉携冰的眼眸死死裹住江一蓝,“多少钱?一百万?一千万?五千万?”
江一蓝的嗓音有些哑,愤怒地两目含恨,“……你、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陈远兴依旧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江一蓝,肖齐齐十二岁起就是你最好的朋友,难道你就不该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出现今天的事吗?多的话我不想说,她给你多少好处,我加倍给你,而且保证这一辈子绝对不会让齐齐知道。”
江一蓝事到如今反倒不怕了,直视着陈远兴冷冷的目光,大笑起来:“你们这些所谓有钱人,终于也知道要求人了吧?告诉你,陈远兴,我不是为钱,我就是讨厌你们这些丑恶的嘴脸!凭什么肖齐齐就该得到你们这么多人的宠爱?我就是想让她吃点苦,不行吗?告诉你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帮你的,你就死心吧!”
“你!”陈远兴上前一步,竟然有种揍人的冲动。外面闪进来一个黑影拉住了他,“大少,有人来了,走吧。”
江一蓝转身把自己裹进被窝里,暗夜里不时传来低低的哽咽声,“齐齐,这一次就让我对不起你吧。”
二十六、释放
很快第一次开庭时间便到了,陈远兴并不想这件事扩大,只努力找了些为肖齐齐辩白的证据,等待着开庭看看情况,以便不好再想着下一步的对策。但是,情况并不是不好,警察局控诉赵锡与肖齐齐联手故意伤人。虽然赵锡并不承认,但由于江一蓝当事人的供词,还有许多人证物证证明肖齐齐和受害人之一的夏宣的男女朋友关系,更肯定了肖齐齐与赵锡一样因为嫉妒和愤恨而联手入室故意伤害罪。
“陈先生……”秦鸥有些犹豫。
“说吧,老秦!”陈远兴有些无力。
“或许可以找一下钟市长。”
陈远兴睁开眼睛,“她已经不是市长了。”
“但是她的关系还在,目前靠我们自己的来跟夏家打这个公司,恐怕胜算并不高,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有时候并不能按常理出牌。”
陈远兴到底还是打了几个电话,几个从小认识的伯父伯母,不过人家都打哈哈地问了几句他妈妈近况话,就是不答应正题,最后话转来转去还是转到她妈的身上,陈远兴无法只得回家。
刚和父母闹翻,陈远兴若不是实在无法是绝对不会向父母低头的,但今天他已经站在她妈妈书房外两个小时了,依旧得不到他妈半分的答复。
“……妈,如果可以,你只要救齐齐,我听你的安排,跟任何人结婚都可以。”陈远兴不知道下一次开庭胜算到底有多少,但他绝不肯让肖齐齐再去试,他一定要她完好无损地出来,这样就足够了。
他妈终于开门,面无表情,“如果她是清白的,党一定不会诬陷好人,总有昭雪那天。所以远兴你还是相信组织吧。”
陈远兴再也受不了,“妈!你以为我稀罕求你啊?不是夏家势力实在太大,太咄咄逼人你以为我要来承受你这些假惺惺的话?什么组织会解决,我看你是等组织起复自己,寻求自己的政治前途才是!”陈远兴愤而离去,想起爸爸的话,更是愤恨,爸爸居然说是因为自己和夏蕊解除婚约才导致夏家要借这个机会教训肖齐齐的。一切关齐齐什么事?这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陈远兴坐在车子里抽烟,蓬乱的头发,多日未刮的胡子,极度绝望的心情。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为什么就这么难脱身呢?还是给大伯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吧。
夏蕊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陈远兴根本没力气应付她,几句就要挂电话,那边夏蕊却突然说:“我知道怎么救肖齐齐,我在XX,你十分钟内过来,不来我就走了。”
陈远兴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突然醒悟,自己怎么这么笨了,忘记这件事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夏宣!他找不到夏宣,却有人能找到他的。
陈远兴赶到夏蕊所在的咖啡厅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夏蕊看着陈远兴大冬天的依旧擦汗,不由拉着崔晓笑个不停,崔晓再见陈远兴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小女孩的爱恋不都是过眼烟云的事,那曾经的“相亲”也成了过往。
陈远兴迫不及待,“说吧。”
夏蕊噘嘴,“猩猩,有你这样求人的吗?”
陈远兴无奈,招手要了两个圣代,夏蕊才两眼放光地说话:“我知道害肖齐齐的是谁,是许纯那个狐狸精,我大哥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还在重症病房。许纯不知道跟我爸爸灌了什么迷魂汤,爸爸基本上把大哥软禁了,根本不让他见人,也不让他知道外面的消息。所以肖齐齐要判刑的事他根本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本来不知道啊,崔晓跟我说的。”
陈远兴看崔晓,崔晓不好意思低头弄衣角,“这件案子报纸上有啊,我听爸妈说的。”
夏蕊拍陈远兴,“反正呢,我就是讨厌许纯在我们家耀武扬威的样子,呸!贱死了,说是我大哥的未婚妻,却跟我爸爸不清不白!真是不要脸至极。大哥要知道这件事,肯定杀了她不可。”
陈远兴终于确定,这件事确实不是夏宣主谋的,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小蕊,你只要告诉我,怎么才能见到你大哥?”第二次开庭就在后天,他的时间不多。
“我说过啊,爸爸不让人见啊。”夏蕊吃圣代一口口舔的很开心。
陈远兴看夏蕊狡黠的目光就知道她的意图,再要了一个草莓蛋糕一个香草冰淇淋,夏蕊这才眉开眼笑地说:“我虽然见不到大哥,但是有个人却是见到的,就是我四弟夏宁。你只要哄夏宁高兴了,他一定会把你的话带给大哥,但大哥肯不肯帮你和你那小情人,我就不知道了。”
“夏宁?太好了,那小蕊你带我去见夏宁吧。”
“切,你说的那么容易啊!夏宁那小鬼除了大哥的话谁都不听,你要肯让他帮你,恐怕比你劫狱容易不了多少。”夏蕊摇头叹息。
陈远兴刚燃起的希望又有些熄灭,“不管怎么说,你告诉我怎么能见到夏宁吧。”
“见到他当然不难,难的是怎么哄他开心。”夏蕊一本正经,“我啊,就是好心,看在你不肯跟我订婚的份上,就帮你一次。”说着抽出两张机票,“机票我都买好了,走吧。”
“去哪里?”陈远兴的心这些天一直在警察局,有些犹豫地问。
“笨死了,当然去香港找夏宁了。”夏蕊握着拳头做挥拳状,“你这么笨的人呢,亏得大哥还一直念叨说你是个不错的男人!”
夏蕊带着陈远兴走到一家私家医院门口指着一个背着书包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的七八岁小男孩说:“那就是夏宁,上二年级。其实你要打动他很简单,你只要教他有办法打倒夏容,他就一定会听你的。”
陈远兴本一直惴惴不安的,听了夏蕊的话,松口气:“那还不简单,教他两手就搞定了。”
“夏容是我三弟,今年十四岁,一米七。”夏蕊笑眯眯地又补充了一句,陈远兴腿软。
“除了这个法子就没有其他的了?”
夏蕊摇头,“夏宁最大的理想就是打倒夏容,不被他欺负。”
“你大哥不是罩着他吗,他干嘛还要怕夏容?”
“我哪里懂小破孩的心思,他才不肯向大哥诉苦呢!”
陈远兴点头,“我明白了。”
夏蕊突然叹了口气,“唉,我其实干嘛要帮你?听说我大哥的伤以后会留着隐患呢。其实我们是仇人。”不过才一刻又无所谓地摇头笑起,潇洒地转身,向陈远兴挥手:“猩猩,祝你好运!”
北X某中级法院,法官做最后的判决,“鉴于被告肖齐齐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自己跟此伤人案无关,遂本法院作出如下判……”
“等一下,我还有话说,我承认我的证词都是假的!”江一蓝忽然大叫了一声。
秦律师看着江一蓝也一笑,“而且,我们还有其他证人!”法官刚要申斥江一蓝和秦鸥藐视法庭,法庭的门被推开。
肖齐齐这才抬头看向那门口,笑意盈盈的陈远兴推着轮椅,面色苍白的夏宣出现在法庭,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面目清秀的男孩子。
秦律师赶紧说:“法官,我们有新的证人,当事人夏宣。”
坐在听众席的李跃忍不住鼓了一下掌,终于可以放松了。
一个小时后,审判结果下来,肖齐齐无罪当庭释放,赵锡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八年。
另外一份早就准备的好的诉讼交了上去。
一直坐在听众席带着墨镜的许纯终于颤抖着站起来,法庭的人陆续出去。夏宣看着陈远兴抱着肖齐齐又亲又笑,脸上露出深深的落寞。此后很多年,他都无法从这种落寞和追悔中走出来,放弃了奢侈浪荡的生活,专心致力于家族事业,成为夏氏下一代的家长。但心理的创伤和身体遗留的病痛一直折磨着他,以至于一生都无法真正快乐。偶尔他站在高耸的大厦顶端,看着那无边天际,就会想起当年天都绝顶那风华无边的景致,只景依旧,情不再,人已远。
许纯站在他面前,久久不敢开口。
两个警察走了进来,“许小姐,我们以诬告、贿赂和贪污丰鸿集团资产罪正式将你拘捕,请你跟我们走。”
那边一直不敢看肖齐齐的江一蓝也被警察带走,肖齐齐看着江一蓝和许纯的背影,久久无法言语。
这两个生命中极其重要的朋友啊!
二十七、圣母
几个月后,X监狱,肖齐齐坐到江一蓝对面,半响找不回语言:“篮子,你还好吗?”
江一蓝木然地看着肖齐齐,“你是来看我狼狈的吗?”
肖齐齐苦笑:“篮子,你觉得我是那样人吗?”
“可惜,我是那样的人。”江一蓝冷笑。
“不要这样说,篮子,我知道你也有苦衷,我、我向法院提出请求了,可是……”
“是我自己要进来的。”江一蓝打断肖齐齐的话,“你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篮子!”肖齐齐站起来,被看守的目光压着又坐回去,“求求你,跟我谈一谈好吗?这么多次了,难道我连个理由都不能得到吗?”
江一蓝握紧拳头,坐下,“我没有理由。”
“不,你有理由,篮子,我知道你心里苦,所以才会受人蒙蔽的。”
“你要听真话?”江一蓝盯着肖齐齐,眼光很复杂,肖齐齐点头。
“好,那我就告诉你,我嫉妒你!”江一蓝笑了,跟以前一样甜甜的笑,大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从小,我就活在父母的艰辛里,没有水果,没有鱼肉,没有新衣服,只有一年四季的咸菜粗粮饭,我努力念书,因为人家说只有念书才能摆脱这样的辛苦。于是我努力学习,我考上了城里最好的少年班,那年我十二岁,第一次进县城,第一次见识了那精彩的世界,第一次吃了苹果,第一次吃了带鱼,很多的第一次让我应接不暇,更坚定了我要好好学习走出那个山村的愿望。”
“但是你还记得吗,齐齐,我那些第一次有多少是跟你经历的?各种没见过的水果,海鲜,各种漂亮的新衣服,新玩意,都是在你家见到的,那时候我就羡慕你,多么幸福美满的家啊!所以我跟你好,因为我觉得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新鲜。而你总那样真诚,对我就像亲妹妹一样,有东西总分我一半,你以为这是对我好,可是你永远不知道,我在高兴的同时又是如何的自卑!我渴望那样的馈赠,又是如此忿恨!但是齐齐我还是被你的善良、坚强、开朗打动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真心相待,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改变过。即使,现在!”
“你长得并不比我好看,可是从初中一年级起,却永远是你是老师的宠儿男生的最爱,我永远都是那只跟在你后面的丑小鸭。丑小鸭就丑小鸭吧,其实那时候我没有那么在乎的,但是你记得余鹏吗?我想你肯定不会记得了,那个初中时我就一直喜欢的男生,他却喜欢你,为了接近你,他买吃的买玩的,让我给你,可是我从来都没给过你,你不知道吧?是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那么自私,我把他送给你的吃的全吃了,玩意儿留下了,我想这样算是保留着我最后一份尊严。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肖齐齐的眼眶湿润了,哽咽,“篮子,别说了。这些……我都知道,我一直知道,所以我更加对你好,怕你敏感,怕你生气。你喜欢余鹏我便不理他,你喜欢考试第一名我总害怕超过了你。所以高考的时候我填报了外省,我知道你讨厌我的束缚,我想我们的友谊应该沉淀才会更好。篮子,你难道忘记了吗,我们成功了,我们分开后发现彼此的友情更好了,那些小时候的自卑、苦涩不都慢慢过去了吗?这么多年,生活不是慢慢好吗?你为什么还要惦记小时候那些痛楚?”
江一蓝的眼眶也红了,“齐齐,你说的不错,曾经一度跟你分开,我才发现你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即使后来赵锡出现,他也无法代替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所以我原谅你了,我早就原谅你了,我想我们能做一辈子最真心的朋友的。可是……可是齐齐,是你先骗我的啊。”
“我骗你?”
“你大学时候那段爱恋,你却不肯跟我说,我跟赵锡的一点一滴跟你说的那么清楚,可是你为什么不肯对我讲你的爱情历史?是防备我吗?是不屑跟我讲吗?”
“不、不是!”肖齐齐摇头,“你明明知道我不说是因为伤痛啊。”
“好,你不说,为什么夏宣出现,跟我一起出现在你面前你还不肯说?”江一蓝咬唇,“齐齐,你永远跟小时候一样,命那么好,走到哪里都是命运的宠儿,陈远兴那样的男人死心塌地地爱你,就连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王子中的王子夏宣,我本以为他跟我暧昧、调情、上床,那是因为他的爱,可是……可是最后的结果呢,他还是因为你的关系要跟我分手。我求他,留他,哭泣,可他根本就不理我。最后一次我跟他说我家里有很多你大学给我写的信,所以他来了我家,我极尽挽留他,可是什么都没用,即使我恬不知耻地勾引他。就在那时你跟赵锡出现了,齐齐,那一刻我是恨了的,为什么好的东西都是你的,好男人都爱你?你有什么资格获得那么多人的好和爱?”
江一蓝沉吟了一下,继续说:“这么多年我依旧困窘,依旧活在你的阴影中,你有陈远兴,有房子有好的工作,可我呢?赵锡依旧那样不上进,我也依旧在柴米油盐中挣扎,我终于割舍了心中的感情,跟赵锡分手。然后我碰到了夏宣,我以为我这一生的幸运也从此开始,我终于也可以做梦着得到一个王子。可是到头来呢?”
肖齐齐摇头:“篮子,你太偏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你只看到自己的失,就没看到自己的得吗?你只看到我的风光,就没看到我的痛吗?你以为我欺骗你,我何尝愿意欺骗?你说我幸福,如果一个女人为了所谓的爱而失去做母亲的权利,我宁愿不要那样的爱。篮子,那些阴暗和痛苦,我不跟你说是因为怕你担心,怕你对生活对爱情失去信心。陈远兴爱我,的确是我的幸运,或许那是我一生的缘分。可是你也有赵锡,赵锡是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杰出的工作,但爱你,肯为你付出,这样还不够吗?你们不一直在牵手向前吗?至于夏宣,我和他相爱的时候他也只是个穷学生,我为了他失去那么多,难道也是幸运?篮子,你故意这样说,是因为内疚吗?”
“我才没有内疚!“江一蓝立即反击,“我为什么内疚?为什么愧对?所以当许纯找到我,我立马答应了她,齐齐,我就是想看你受窘迫,看你沦落,让你也尝尝痛苦无依的滋味!”
“那么那些我被关押的日子,你快乐吗?”
江一蓝躲闪,“快乐!”
“快乐的话,宣判时你为什么要翻供?为什么一直不敢看我?”
“……那、那样我夏宣出现我无法再撒谎!”江一蓝揉了揉鼻子。
“篮子,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最喜欢揉鼻子了,你自己知道这个习惯吗?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翻供时夏宣并没有出现。”
江一蓝僵住,咬唇看着肖齐齐,“……我不知道,反正我们不是朋友了!”撒赖般的口吻,是江一蓝向来喜欢的说话方式。
肖齐齐笑了,“而且我知道,许纯跟你说,我因为有远兴的原因一定会没事,倒是赵锡无权无势,如果独自承担这个案子,就会永无翻身之日,所以赵锡的罪责必须有两个人来承担,这样如果我得到轻判,赵锡或许会因为是受教唆而伤人,最后轻判的。篮子,我知道你是法盲,我也是法盲,我们都不懂这其中的窍门,所以你没必要编那么多的谎话来骗我了。你依旧爱赵锡,不是吗?”
这次换江一蓝愣住了,“你……你胡说!”明显的心虚。
肖齐齐笑容更深了些,“篮子,半年的时间很快,我等你出来。”肖齐齐看江一蓝渐渐明亮起的眸子,“我们依旧是好朋友。”
“不,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江一蓝大叫,不过心虚的成份居多。
“篮子,叫的越大越心虚,这是你自己说的。”肖齐齐站起来,“就这样说定了,我下次来看你。”
江一蓝的泪水终于滴了下来,看着肖齐齐的背影消失,低语“……齐齐,对不起。”
门外肖齐齐感应似地闭眼,“篮子,没关系。”
另一座监狱里,肖齐齐没有笑容,看着许纯,许纯也冷冷地看着她。
肖齐齐开口:“我来,不是炫耀也不是求和,我只想告诉你,女人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爱自己,好好活着。”
“哼!”许纯冷哼,“少装蒜了。”
肖齐齐笑笑,“我没有装,因为我现在很幸福。许纯,我做事从来不后悔,从说放弃夏宣那天起,我就没打算再回头,所以你根本没必要防备我,恨我。上帝给我们明亮的眼睛,是用来寻找光明,而不是恨。”肖齐齐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许纯,“许纯,其实你比我可怜多了,但是我还是不想嘲讽你。我是来告诉你的,我不恨你,因为……我不在乎。”
许纯不再笑了,“……其实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夏宣他好狠,我跟你一样……”许纯看着肖齐齐,脸渐渐扭曲,“我终于明白了你的心,肖齐齐,一个女人如果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什么都不重要了。所以,我现在变成怎样,你们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了。或许……当初我真的不该跟他走。肖齐齐,你是对的,抽身退步有时候不仅是幸运,更是幸福。”
肖齐齐怔怔地看着许纯,“……那你还恨我吗?”
许纯摇头,“恨与不恨有区别吗?”
肖齐齐点头,“是的,恨与不恨已经没有区别,我们早已不是朋友。但我依旧希望没有恨,而是带着希望。所以,许纯,好好活着,我以后不会来看你了。”
监狱外,陈远兴懒洋洋地坐在地上,等肖齐齐出来。
“炫耀完了?”
肖齐齐点头,“炫耀过了。”
“圣母当够了?”
肖齐齐笑了,“没有当够,以后得天天更圣母似的教训你!”
陈远兴看她的脸色,点头,“嗯,不错,我媳妇儿终于会笑了。”
肖齐齐打他,早被他躲开。“老婆,没车回去了,怎么办?”
“当然是你背我啊。”肖齐齐回答的理所当然。
陈远兴怪叫,嘴角却已经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二十八、幸福
回去的路,出租车开的飞快,高速公路两边绿油油的树木葱葱郁郁,就跟人的心情一样,充满希望和向往。陈远兴拉着肖齐齐正对着他,很认真地说:“肖齐齐,现在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下正事了。”
肖齐齐有些沉寂,毕竟江一蓝给她的冲击太大,即使这段日子她努力适应和理解,也有些淡淡的哀伤和落寞。有时候学会宽容,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可以原谅江一蓝,或许因为太久太深的情感,还有那错综复杂的微妙纠葛,毕竟夏宣已经远去,他已经不属于他,即使他和江一蓝有着千丝万缕的牵绊,跟自己也没关系了不是吗?肖齐齐这会听陈远兴正儿八经地说话,难免忡怔了下,才说:“什么正经事?”
“哼!”陈远兴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装生气,转眼又神秘地笑,“我捂上你的眼睛,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不要!”肖齐齐立马反对,陈远兴在他面前永远这样,喜欢跟小孩子一样胡搅蛮缠,不知道这会又想什么鬼主意。
“反对无效。”陈远兴不管肖齐齐的反对,抱着她搂进怀里,“乖乖地睡一觉,我们就到了。”
肖齐齐其实也累了,大清早就起床,就心思焦虑地跟江一蓝说那么多话,于是也很听话地窝在那熟悉的怀抱里,不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齐齐,起来了。再不起来,我抱你进去了。”肖齐齐迷糊中被陈远兴叫醒,半眯着眼睛,觉察车子已经停了,陈远兴下车,肖齐齐不雅地打了个哈欠。却觉得手指一凉,似乎多了个东西,肖齐齐惊醒,看手指,“这、这是什么?”
“这是结婚戒指!”陈远兴呵呵地一笑,弯身就将肖齐齐从车里抱抱出来。
“啊,远兴,你干什么?”肖齐齐从戒指的震惊中还未清醒,人已经被陈远兴抱下了车,径直向一座白色的大楼走去,肖齐齐挣扎着,惊讶中却带着深深的幸福。一路上尽是笑靥嫣然的男女,或拉手,或依偎,或幸福满满地笑,“……这、这是哪里?”肖齐齐忘记了自己还被陈远兴抱着,有些结巴,其实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曾经她也被陈远兴拉着来过一回,本以为那已经是最甜蜜最久远的回忆,可是如今想来恍若昨天,这是民政局,肖齐齐的心一紧,又慢慢松开,一种充实的幸福感充盈着心扉,语气不由温柔下来,“远兴,放下我啦,好多人看着。”
“看着才好呢,我都不怕累你怕什么?”陈远兴当然不管,打横抱着肖齐齐大迈步地向民政局大门而去,仿若战胜的将军,昂首阔步满载而来。
肖齐齐侧头看着路过的男女看着他们,都会心而笑,甚至有一个女子捶着身边的男子嬉笑着也要抱抱。肖齐齐不由一笑,伸出手轻轻捶了一下陈远兴的肩膀。
“你怎么会有我户口本的?”坐在民政局大厅里,排队,肖齐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记得那次之后她就把户口本寄回老家了。
“嘿嘿,你猜!”陈远兴得意地眨巴桃花眼。
肖齐齐一笑,敲了下他的头,“猜你个头,肯定是你让我妈妈寄来的。”
“嘻嘻,老婆真聪明,当然是咱妈给寄来的啦。”陈远兴大言不惭,得意非凡地做聪明样。
“什么咱妈,是我妈!”肖齐齐假装嗔怒,却近似撒娇。
陈远兴伸手捏了捏肖齐齐的脸,“我已经告诉爸妈我们要结婚了,让他们给我们主持婚礼,怎么样?”
事已至此,肖齐齐当然不会再反对什么,“……只是,你爸妈那边?”
陈远兴无谓地摇头,“不管他们,他们没有我,也会过的很好。妈妈已经复职,她只要有工作,什么都顾不得,爸嘛,呵呵,有女人就好了。大伯那边的事已经稳定,更不需要我了。所以啊,肖齐齐,我现在是没有家没有人要的人了,你可别抛弃我了。”
肖齐齐心底微酸,但还是忍住了,“远兴,为了我跟你父母闹翻,我觉得负罪。但是,我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跟你在一起,就一定不会再后悔,我会努力让他们认可我的。”
“嗯。”陈远兴点头,“你放心,我会让你所有的愿望都实现的,美满的家庭,幸福的生活。”
“呵呵,你这算是求婚宣言么?”肖齐齐装作轻松,见陈远兴避开父母的话题,也只好不再提。
“算是吧。”
“那不行,人家求婚都是跪到地上的。”肖齐齐坏笑。
陈远兴眼珠子一转,做认真思考状,“那好吧,我跪。”说着真的站起来,做状要下跪。
肖齐齐吓得赶紧拉住了他,“说玩笑的呢,你这家伙!”
“不是你说的嘛。”陈远兴一笑,做势还要跪,肖齐齐赶紧死死搂住他,笑声却不由飞扬开来。
这时,更美妙的声音响起,“下一对!”
原来已经轮到他们,登记结婚,如此简单。
肖齐齐看着手里大红色的本本,再看看陈远兴手里的,两个依偎的头,两张带笑的脸,“……就这样结婚了?”
陈远兴认真点头,“貌似是。”接着又变脸恶狠狠地说,“从今天起,肖齐齐你就是我的煮饭婆了!”
肖齐齐瞪眼,“那你就是赚钱机,不给我多挣银子回来,就没饭吃!”
陈远兴顿时蔫了,低头,弯身把头往肖齐齐脖颈间蹭,“不行,老婆,我就要吃软饭耶!”
肖齐齐笑着推开他的头。两人说笑着这才拉手走向回家的路。
车子却是直接上的机场,而不是回家的路,肖齐齐摇陈远兴,“去哪里啊?”
“度蜜月啊。”
“啊?蜜月?”肖齐齐拧他的大腿,“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度蜜月?还坐飞机?”
陈远兴被她拧的疼了,龇牙咧嘴,掏出两张机票甩给她,“免费的啦,女人!很疼的!”
肖齐齐看机票,“什么,去美国?不是说我爸妈要来吗?”
“爸妈过段日子再来的啦,放心,我会给你个最幸福的婚礼的,不过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为了你这个女人能安心呆在我身边,我决定先舍弃自己做新郎的权利。” 陈远兴拉着她下车,“还记得匡杉和余姚吗?”
肖齐齐疑惑,却依旧点头,“记得,狂人三哥和医学院美女,你因为他们被开除出K大,成为一个连毕业证都没有的无所事事的家伙!”
陈远兴对肖齐齐的挖苦不以为意,“余姚现在已经是美国一家一流医院的医生,狂人更了不的,进了美国国家实验室。所以……”
“所以请我们去度蜜月,以回报你当年的恩情!”
“对!聪明!”陈远兴搂着肖齐齐向机场大厅走,“一切费用全包,包括……这个!”陈远兴又神奇地抽出一摞文件。
“什么东西嘛,这么神秘!”肖齐齐抽过那摞文件,一张张的翻,她英文还算可以,但是依旧看的很慢,看着脚步停了,脸色也慢慢变了,“……远兴?”
“怎么样,感动吧?”陈远兴挑眉,“感动的话就亲我一口。”
“呀!”肖齐齐尖叫一声搂住陈远兴的脖子,整个身子都扑到他身上,陈远兴赶紧抱住她的腰,“宝贝,悠着点,你老公的腰被你撞断了。”
肖齐齐狠狠地在陈远兴脸上“嘬”地亲了一口,根本不管机场来往诧异的眼光,“兴兴,我最爱你了。”
陈远兴黑线,“可是我讨厌小孩子……呜呜。”
肖齐齐手上拿着赫然是美国某一流医疗机构对试管婴儿的介绍和合同。
飞机上,肖齐齐仍然忐忑不安,“兴兴,你说会成功吗?我这样还可以吗?”
陈远兴安慰她,“我跟余姚打过电话,把你的病例发给她了,她说应该就90%的几率,不过还要去实际检查。但过程……会很辛苦,也许时间要很长。”
“辛苦我不怕,时间久我也不怕。”肖齐齐的眼睛很亮很亮,陈远兴看着那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吻了下去。
“齐齐,我们生个女儿吧,跟你一样漂亮。”
“好,不过女儿肯定长得像爸爸,像你才好看啊。”
“嗯,那就像我,天天带着她炫耀去,不用介绍,别人就知道我是我闺女。”
“呵呵,你不是最讨厌小孩子吗?”
陈远兴叹气,“没办法,你喜欢,我爱屋及乌。”
肖齐齐搂住陈远兴的脖子,幸福地笑了。
两年后。
“啊~~”一声怪叫让肖齐齐赶紧放下手头洗了一半的菜跑了出来。
“远兴,又怎么了?”
“啊啊啊!你闺女……你闺女又尿了我一身啊!”陈远兴手忙脚乱将陈曦放到婴儿床上,“真是只讨厌的小蟋蟀,一抱就尿我,啊,我不要活了!”扯着身上被尿湿了一片的衣衫,赌气地说:“肖齐齐,快叫你闺女别尿了,不然我把她卖到非洲做媳妇去!”
肖齐齐抿嘴笑了,这样的戏码每天都要上演好几次,“那你给她包上纸尿裤不就行了。”
“这么热的天包那个多难受啊,怎么不给你包上?”陈远兴恶声恶气,脱衣服。
“噗哧!”肖齐齐又笑了出来,“那你把她放床上躺着自己玩不久行了,干嘛又抱她?”
陈远兴把衣服扔进卫生间,桃花眼闪闪,气短,“你以为我想抱她啊,我看她一个人躺着挺无聊的吗,抱抱跟她聊聊天不行啊!”
“她那么小哪里懂什么聊天!”肖齐齐摇头,“去穿件衣服吧,别着凉了。”
陈远兴光着膀子,听肖齐齐这样说,曲起手臂得意地说:“老婆你看最近我天天去锻炼,这肌肉结实吧?”
肖齐齐赶紧点头,“结实结实,不错不错!”扭身进厨房,再纠缠下去,这饭说不定就做不成了。
果然那人的速度永远比她快,腰身一紧就被抱住了,“姐姐,你别走啦,再欣赏欣赏你老公完美的身材嘛!”
肖齐齐黑线,这人在家里越来越孩子气了,动不动胡搅蛮缠不说,还经常跟女儿吃醋,“曦曦刚才不是尿了么,你不给她洗洗啊?大夏天会难受的。”
陈远兴果然放手,郁闷地说:“臭小孩,还要我给她擦屎把尿的,太过分了!”
肖齐齐暗笑,赶紧进厨房继续洗菜,很快就传来陈远兴愉快的口哨声还有陈曦咯咯的软笑声。肖齐齐的笑容更深了,是幸福吧?
晚上,肖齐齐看着一对父女大脑袋和小脑袋几乎凑在一起熟睡的姿势,不由一人吻了吻,丈夫,女儿,家,她都有了。
打开电脑,进入那个信件数量依旧在增多的邮箱,一封封从头再细看,一封封回信慢慢敲起。
二十九、书信
陈大少书信精选:
1、肖齐齐,这是第一封信,告诉你,我把你的QQ号,校友录用户、甚至这个邮箱的密码全部改成QQLCYX了,有本事你就发现吧!我发誓总有一天让你心甘情愿哭着嚷着让我永远不要再改密码!
肖齐齐:嗯,今晚咱俩试试看谁哭着嚷着。
陈远兴抱头……鼠窜,钻到女儿婴儿床后躲着去了。
2、肖齐齐半夜我又去厕所了,郁闷地抽了你烟盒里的一根烟,X的,我真要崩溃了。该死的女人,你天天在身上抹什么怪玩意啊?半夜睡觉也不老实,乱动个什么啊,拜托不要把香喷喷软绵绵的胳膊伸到三八线以外好不好?
肖齐齐:从今天起分居,胳膊永远不会伸出三八线以外。
陈远兴泪奔
3、狗血剧情,看的我想吐,可是我坚持再坚持!我就不相信剧情里那么多男男女女都那么容易就勾搭一块了,我就不能勾搭上你!
肖齐齐: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居心不良啊!
陈远兴打了个喷嚏!
4、我太兴奋了,以至于差点喷鼻血,终于不用躲在厕所YY了。第一次半正大光明地搂着纤细的腰枝,闻着让我血脉喷张的味道,释放自己了自己的热情。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唉,肖齐齐,看不出来你魅力还真大啊。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么别扭的女人呢?不过在背后看着你娇羞嫣红的半边粉嫩的脸,我就觉得其实也不错啦。得意中……革命事业并未成功,还要更进一步。
肖齐齐:嗯?
陈远兴嘿嘿两声,躲厕所去了?
5、哇,勾搭了一个大咪咪美眉,回来跟你说的口干舌燥,你就那副晚娘脸?一点嫉妒的表情都没有!我愤怒!
肖齐齐:现在还可以继续去勾搭,我不嫉妒。
陈远兴小媳妇状:不敢了,老婆。
6、嘻嘻,革命事业再前进一步,你终于肯帮我SY了,得意!前途越来越光明啊,肖齐齐,你这个女人,就等着我怎么一口口把你吃掉吧!狼笑中……
肖齐齐:今晚做青菜全席。
陈远兴继续狼嚎……呜咽中……
7、我听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所以我照了很久的镜子,发现自己的确是帅到惨绝人寰的地步,于是我私藏了另一张火车票,决定去丈母娘家让丈人丈母欣赏欣赏我这帅呆了的超级帅哥女婿。嗯,肖齐齐,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肖齐齐:那次的账还没算清楚呢!明天我跟曦曦就回老家,作为私自做主的惩罚,不许跟着!
陈远兴翘二郎腿:老婆小蟋蟀走好!我在X县火车站接你们!反正熟门熟路,我自己不会回去么?
8、过年啊,兴奋啊!一想起这几天我就兴奋的睡不着,搂着软绵绵滑腻腻的女人,觉得自己太伟大了,想大哭一场。肖齐齐,你终于是我的了。早知道我们早点回家过年啊!你们家虽然冷点,脱光衣服是有点哆嗦,但是我热血沸腾的不行了,不在乎的。我终于吃掉你了,啊哈哈……狂笑中……从今以后……
肖齐齐勾眼:从今以后怎么样?
陈远兴显然没发现那妩媚眼神后的危险,得意:我想怎么折腾就这么折腾啊!
肖齐齐阴森森:行啊,那试试?
陈远兴发现不对,赶紧小狗般谄媚地笑了,凑过去,哄!
9、齐齐,来给爷笑一个!不笑?不笑,爷给你笑一个!
肖齐齐:我要你哭一个!
陈远兴扯着嘴角做哭泣状,失败,搂着肖齐齐跌倒地板上,刚伸出毛手,陈曦一透亮的嗓门吓了他一跳,肖齐齐踢开他,跑到女儿房间去了。
10、申请:陈远兴,男,二十四岁,现申请购买隔壁马大婶她三妹子闺女小喜大姨家隔两栋房的邻居陈大少家门口那条街西口路边地摊上那双有两只可爱兔子耳朵的拖鞋。
肖齐齐捏紧钱包:多少钱?超过两块休想!
陈大少打滚:肖齐齐,你该改名叫葛朗台!
11、齐齐,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抱着靠垫啃着想你,坐在马桶上肚子咕咕叫想你,两眼放光看着垃圾桶青菜帮子想你,面黄肌瘦人比桃花瘦的想你,流着口水看张奶奶家大熊美滋滋啃着骨头想你……呜呜,肖齐齐,你个坏女人,再不回来做饭,饿死大少我啊?
肖齐齐:厕所有自来水,饿了多喝点。
陈大少翻着白眼,出气多进气少,饿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12、肖齐齐,郑重通知,请更新世界记录:今天花了十四分钟三十七秒勾引了一个大咪咪妹妹,比上次十七秒四十二分钟,快了两分钟九十五秒。咦,奇怪,怎么看着不对?减法,加法,时间,都没错啊?
肖齐齐:手表没收。
陈大少贼兮兮地从裤兜里摸啊摸,半天摸出个大砖头,桃花眼闪啊闪:还有手机可以计时!
13、宝贝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终于发狠心从零花钱里省了两块钱,从隔壁二傻那里买了个新耳机,省得你每天早晨起来抱怨耳眼疼。本来,为了怕我打游戏影响你睡美容觉,我每晚都巴巴地看着你睡着了,然后用那个没有了软棉垫的旧耳机塞着你的耳朵,不想好心做坏事,每天都把你耳朵塞得又红又肿。所以,我良心发现,给你换耳机了,这个有一边有软垫呢!美滋滋……
肖齐齐无语……瀑布寒……最后没收电脑,私房钱没收。
陈大少无语望苍天,每天巴在张奶奶门口,等大熊同志出现!
14、姐,今天买了副美奂绝伦的扑克,口水~~哇,全是裸体美女!我看啊看,哦,抱垫怎么全湿了?于是我兴奋地去厕所马桶上存着洗靠垫,洗着洗着,一不小心,五姑娘碰见了弟弟,他们打了一架!捂脸,我也不想滴滴~~谁叫你出差还不回来?
肖齐齐:从今天开始睡地板!
15、肖齐齐你是个没有爱心的坏女人,抠门、小气、凶残、短视,我这么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猪见猪躲狗见狗吠鸟见鸟鸣的宇宙第一超级大帅哥,一天怎么只有一块钱零钱?那明天,我拿什么请公司那长腿妹妹吃饭?所以,我现在很生气,我发誓等我有了亿万家产,一定马上立遗嘱,大姨子小姑子隔壁的大熊前院的天天邻居张奶奶马大婶公司大咪咪妹妹无数美腿妹妹等等全部见者有份,就你肖齐齐,一毛钱都不给!
肖齐齐:一块钱嫌多?那五毛。
陈大少穿着长耳朵兔子拖鞋拎着行礼狂奔,离—家—出—走!
16、肖齐齐,你就拽吧,居然甩了我?我还不稀罕!穿着西装打领带住豪宅开跑车泡美眉,我陈大少没有你这个倔强的留着死小子短发的身材平平的坏女人,过得滋滋的!
肖齐齐黑眸亮如星辰,嘴角勾着优美弧度的笑容:再见,不送!
17、XX(名字省略),半夜睡在柔软宽大的铺着厚厚羽绒的跟白雪公主睡的一样华丽舒服的大床上,我却睡不着望着挂着水晶旋灯的天花板发呆,最后发现居然又想你了,于是我对自己的没骨气很生气,狠狠闪了自己一个耳刮子。第二天作为那栋大厦新总经理光辉形象出现时,我顶着肿得老高的半天脸,抗住千人憋笑的注目礼,我X!我陈大少的光辉形象啊!
肖齐齐:分手了就不要找我……
18、看到苏颜了吧?我真是很期盼,期盼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的嫉妒和愤怒,但是你依旧那样,冷清地看着我,淡漠地笑,似乎毫不在意,甚至在我面前跟着夏宣走了。齐齐,你真的很狠心,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难道这就是结果?人来人往的尘世,灰暗的夜空,压抑的人生,我一夜夜站在你的窗口下,一根根的烟窒息了我的神经,为什么还要依恋和心痛?
齐齐:……其实我很嫉妒,很想抽你一巴掌的,但是理智告诉我这样没有用。
19、齐齐,我说过要给你盖一栋世界上最豪华最温馨最漂亮的房子,我做到了,燕山人家的翼然,那年在你们老家有座破旧的亭子,当时你说,这就是有亭翼然,一副很得意的样子,那时我就想这个新居就叫“翼然”吧,纪念你那得意的回忆,好不好?我让你自己去决定,喜欢什么样子就装修成什么样子。你也明白我的心吧?那将是我们的爱巢,可是我们会如期住进去吗?我们可以坐拥春日看花,秋天看云吗?
肖齐齐:会的,可惜房子装修完了,你没钱买给我了!那是华远的资产好不好?
陈远兴委屈地低头:我也不想的,谁叫我……呜呜,现在靠卖苦力挣小钱呢!
20、肖齐齐你居然不爱我,不爱我!呜呜,我哭~~总可以吧?妈妈,我好伤心啊!
肖齐齐:现在才想起妈妈?如果你妈肯把那张支票多加个零的话……
陈大少死鱼眼黯淡,还没来得及开口。
夏宣迅雷无比地出场,顶着一张大支票:我给加两个零,坚决支持肖齐齐跟陈大少分手!
肖齐齐陈大少同时开口:滚!
21、齐齐,或许这是最后一封信了,我要跟夏蕊订婚了,终于走上了这条路,是幸或不幸?曾经想,如果你肯多爱我一点,如果你肯打开心胸,如果你肯放弃夏宣,我即使是抛弃所有也要跟你在一起。管他世俗、家庭、财富、权势,只要有你跟我在一起,能每天吃到你做的饭,我心已足。但是,你不爱我啊!听到我跟别人订婚的消息,你为我心痛吗?如果有一点心痛,我想我已经满足了。再见,姐姐,我爱你,却是最后的表白。不知道哪天你才会发现这个邮箱密码,如果哪天你发现了,会想起我吗?会多爱我一点吗?
肖齐齐:我找到密码了,可是我很伤心,终于知道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已经是离别之时。我不是一点心痛,而是撕心的剧痛。幸好,你还会回来。
22、我这个得意啊,幸福啊,冒泡泡啊!我终于第一次听你表白说“我爱上陈远兴了”,虽然不是直接对我说的,可是我听见了,我知道了,我懂了,其实你这个别扭的女人早爱上我了对不对?看我帅的天怒人怨而自卑对不对?唉,女人啊,你的名字就叫弱者!爱我就直接说嘛,我又不会笑你,最多是把你摔到床上不让你起来罢了,你那么小心眼干嘛?快说“我爱你”。
肖齐齐巧笑嫣然,轻启朱唇:我—不—爱—你!
陈远兴呻吟,“求求你说嘛!”
“我爱你,兴兴。”其实很容易,就这样说出口了。
23、肖齐齐,我要把你闺女卖给非洲野人做媳妇去!可恶的,她霸占我的位置多久了啊?我到底还要睡多久的沙发?早就知道你当年买这么长的沙发就没安好心,果然如此!我发誓,你今晚不把你闺女扔到她自己房间,我立马把她卖给拉登做媳妇!
肖齐齐:拉登不是非洲的!再说我闺女也有你一半,你卖了多少钱分我一半!
陈远兴蹭地蹿到床边,伸出手要拎那个熟睡的小天使,最后手指却变成轻轻的抚摸,甚至还附送了一个无比温柔的吻,叹气:“唉,闺女长得蛮漂亮嘛,还是养大了,调个金龟婿回来,比较合算。”
……
幸福伊始,不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