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还眞扛下来了。
大概眞的是笨蛋才会被谢庆传染上流感,王锦程即使痊癒了,也耿耿於怀。
但是王锦程因為那个吻心情飘飘然好多天,可惜之后杨简似乎有点冷淡了,但是王锦程理解成他又闹彆扭了。秋高气爽,似乎一切都在正轨中进行,人生怎麼能如此美好。
买车计划继续进行中,王锦程抽空问了不少车行,货比三家嘛。
系裡的一个女同事家裡的狗生了小狗,在系裡询问有没有想养的。王锦程突然动了心,问:「漂亮吗?我想要最漂亮的一隻。」
同事翻了个白眼:「又不是选老婆。」
王锦程只是呵呵地笑。
就连星期五聚会的时候,大家都明显地感觉到了王锦程美得不像话,连一向不动声色的安臻都明显地露出了噁心的表情,谢庆就更不提了。
而杨简看著他们互相口水攻击,只是一边喝酒一边微微地笑。
酒保一边擦杯子,一边问杨简说:「眞的从良了?」
杨简只是笑,不回答。
酒保又看看王锦程,说:「哎,他看起来太高兴了,有点傻啊。」
杨简笑得趴下去:「得意忘形。」
酒保也笑:「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情人比较容易哄,偶尔犯点小错,忽悠一下也就过去了。」酒保说著,冲杨简眨眨眼。
杨简彻底被娱乐了:「你想得眞简单。」
酒保一愣。
「王锦程这种人,一旦沾上就甩不掉了。」杨简用手支著脸,瞇著眼说,「只是现在还不够……」
酒保看著杨简,这个戴著眼镜的人微微笑著,看著远一点的王锦程,眼裡有种莫名的神采,很专注,但又像在思考著什麼。酒保再次看看王锦程,他还浑然不知,只顾跟朋友插科打諢。酒保突然觉得背有点凉。
被这麼注视著,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散场之后,王锦程刚準备跟杨简一起回家,就看见严晰老往他们这边看。
杨简笑道:「严晰,你又有什麼话?直接说吧,我迴避。」说著就走去一边。
严晰撇撇嘴。
王锦程好笑道:「你又担心什麼?」
严晰说:「别人我才不担心呢。」
王锦程笑著说:「你啊,先担心你自己吧。」
严晰叹了口气:「好吧,我只是提醒你。杨简没那麼容易收心的。」
王锦程收起笑,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
他从来比任何人都知道,但是就是因為知道,他即使高兴,也还存著那份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杨简感化他感受到了。只是一点点的温柔,就让他雀跃不已,而他还想要更多。
王锦程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是个关键的时刻,那些长久以来他做的努力就要积累著爆发了,他等待这个时刻好久,只是不知道会发生什麼样的变化。
或好或坏他都做好準备。
只是……谁不希望能得到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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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锦程从严晰那边抽开身之后,去找杨简,黑线万丈地发现已经有人围住他搭汕了。王锦程看著杨简双手插在口袋裡,微微低著头,听著那个人说话,有点疏离般的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这样的杨简,明显更让对方兴奋。
王锦程走过去,拉过杨简,冷冷看了一眼来搭汕的,笑道:「怎麼?要一起?」
那人嘴裡不知道咕噥著什麼就退开了。
王锦程问杨简:「怎麼不拒绝呢?」
杨简懒懒地说:「反正等你也无聊。」
王锦程张张嘴,想说些什麼,还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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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把她们家狗的照片带来了,王锦程仔细端详照片上可以用「团」这个量词来计量的狗,摸摸下巴。「两个男人养这种可爱的种类很不恰当啊。」
「啊?你说什麼?」
王锦程连忙说:「没什麼没什麼。」他指著其中一隻白色的说,「给我来一个这只。」
「什麼啊,又不是买肉。」
王锦程笑笑。
「让小狗在妈妈身边再待一段时间,我过几天再给你。」
「好,没问题。」答应下来之后,王锦程开始烦恼怎麼跟杨简说。
平时也没看出来他对小动物表现出什麼爱心,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小狗,毕竟房子还是他的。但是王锦程决定来个先斩后奏,拿到狗之后软磨硬泡一下,他应该能答应。
大不了自己全程养,不让他动手。王锦程想得挺好,回到家后,看著杨简直乐。
杨简无法忍受这种低於人类智商平均水平的行為,问:「你到底在偷著乐什麼?」
王锦程大笑著摇头:「想知道吗?求我啊!」
杨简冷笑一声:「我求你别说,千万以及永远也别说。」
王锦程噎住。
杨简继续笑,就要起身的时候,王锦程突然把他拉住。
「这是什麼?」他皱著眉头,拉住杨简的衣领往外翻,白色的衬衣领上有个红色的唇印。
「哦,这是同事开玩笑的。」杨简拨开王锦程的手,整理整理衣服,平淡地说,「他们说想测试我这一届情人的性格,就在我的衣服领上留了个戳。」
王锦程深深吸一口气,说:「你就让他们留了?」
杨简看著他:「没什麼吧,大家闹著玩,我也不好拂大家的意。反正是女同事,他们又不知道我不喜欢女人,要不是你看到了,我都忘了。」
王锦程阴沉地看著他,说:「我不喜欢这样。」
「是吗?那就没有下次了。」
杨简爽快的反应反而让王锦程无话可说。
「那我去洗澡了。」杨简说著就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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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衣服的时候,王锦程拎著杨简的衬衫,往衣领上倒了半瓶衣领净。
如果当面无法拂同事的意的话,也能找时候清理掉痕跡,别让他看见啊。
连哄他一下都不肯。好吧,最起码这是一种诚实,自己没被欺骗。
王锦程叹了口气,然后回头看看,杨简正在书房。
他抓起那件衬衣,在衣领的那个地方亲了亲,然后把它扔进洗衣机。
王锦程上床睡觉的时候,杨简看著他,揪住他的睡衣领,拉他过来闻闻。
「你吃了什麼奇怪的东西?有股怪味。」
王锦程连忙擦擦嘴,说:「没有啊,大概是牙膏吧。」
杨简看了他一会,直接倒下去睡觉。
王锦程双手交迭在胸口,平躺著,安详地挣扎了一下,终於一咬牙,问:「喂,你睡著了吗?」
「睡著了。」
「……」
杨简睁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说:「有话快说。」
王锦程连忙问:「你喜欢小动物吗?」
杨简想了想,说:「我不喜欢蟑螂。」
「……再大一点的动物,比如狗之类的。」
杨简说:「没有感觉。」
「那就是不讨厌了?」
「也不喜欢。」
「哦……」王锦程失望地应了一声。
「没事了?」
「没事了。」
杨简无可奈何地翻个身,一手固定住他的头,一手拍拍他的前额,说:「你哪来的那麼多想法?都倒出来,快睡觉。」
王锦程被拍得很委屈。想再多还不是因為你。
杨简拍够了,又揉揉他的额头,说:「搞得好像我总在欺负你一样,有时候不要想太多。好了睡觉。」
王锦程缓缓地眨眨眼睛,看著杨简的脸,然后也选择安静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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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杨简上班的时候,在他衣领上留下唇印的女同事风情万种地走到他的办公室裡,问:「怎麼样啊?你现任女友怎麼反应?」
杨简靠在椅背上,食指交叉放在腿上,说:「他很生气。」
「那是正常的,不生气才不正常。」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太过生气。」杨简推推眼镜,说。
女同事坐到他的桌子上,抱著胸,饶有兴趣地说:「哦?这年头这样的姑娘也不多了。」
杨简忍住笑,说:「是啊,明明很生气,但是却只敢小提一下而已,自己憋著快内伤,我现在才发现,他闷骚到这个程度。」
「那他对於你的说辞相信吗?」
杨简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地说:「大概相信吧。」
同事看著他,沮丧起来,说:「那很抱歉,我似乎造成你们的误会了。」她想了想,说,「我还以為你这次只是玩玩,但是好像不是这样啊。你加油吧。」
她突然噗嗤一笑:「好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样的怪物,居然能搞定你这个烂人。」
说完,拍拍杨简的肩,走了出去。
烂人……好吧,他接受这样的讃美。杨简摘下眼镜,闭上眼睛。
自己还是太任性,明明知道他会不高兴,但是还是试探了他一下。
结果却忍不住失望,果然还是差一点。
即使知道王锦程爱著他,但是这份爱裡少了点东西。
累啊。自从他发现自己的心思之后,觉得越来越累。
眼睁睁地看著那个傻子从不同层面猜测自己的心思,但是自己却无法将他导向正确的方向。果然是自作虐不可活吗?
或许自己是太狡猾了点,要求对方付出一切,他才肯试著去换。
但是如果不是这样,他寧愿不要。
笑话,他杨简的心,哪有这麼容易换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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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个圈子本来就小,现在知道内幕的人,大部分也知道了王锦程跟杨简在一起了。杨简向来是圈子裡的风云人物,於是流言也多了起来。有人在押王锦程能让杨简新鲜多久,也有人用酸溜溜的口气讽刺杨简的近视加深了。
只是,还有不少人,看见王锦程就劝诫他,不要放下眞感情,点到為止即好,省得以后伤心。在他们眼裡,杨简简直是虎狼。
一个人在王锦程耳边说还好,但是个个都抱著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提醒他注意,连王锦程都觉得烦了。他始终记得那天晚上,杨简说「不要想太多」。
一再告诫自己别想太多,不是早就知道杨简就是那样的吗?自己不是也有信心应对任何情况吗?只是身边的人唧唧歪歪很聒噪,但是自己又没有什麼立场去反驳。
杨简现在对他有感情,但大概还不到爱吧。
如果眞的爱了,他大概要逃了。
王锦程既期待,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於是,他只有哀怨地抱著椅背,看著杨简,但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立刻换上心不在焉的神色。
杨简挑眉,问:「怎麼?内分泌失调?每个月的那几天?」
王锦程学他挑眉:「你越来越毒舌了。」特别是对他,有种以鞭笞他為乐趣的感觉。
杨简笑笑,说:「因為爱你就要欺负你啊。」
王锦程心头猛地一跳,激动排山倒海地就要涌上来,被他生生地压住。要稳住,他开玩笑呢。王锦程暗中吸了口气,嬉笑著说:「哦哦,你终於开窍了,那我只有勉為其难地接受你了。」
杨简弯著眼睛,温和地说:「眞是难為你了,还是算了吧,强人所难多不好。」说完,走向书房,接著就甩上门。
王锦程摸摸鼻尖。说错话了?毒舌,阴晴不定,还总是忽视他。
传说杨简对待以前的情人都很温柔,即使被甩了,还是讃不绝口的大有人在。但為什麼对待他这麼不一样?差别待遇,严重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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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程买了好久的车还没买成。不知道為什麼,他也不是那麼急了,大概是潜意识裡害怕这车买了用不上。不过狗还是要的。
同事把他叫到家裡提货,王锦程乐呵呵地去了,看见狗窝裡蜷缩著几团毛茸茸的东西。「啊,是这一隻。」王锦程说著,就要伸手去抱狗,被同事一把把手拍掉。
「我先声明一些事。」
王锦程点点头:「你说。」
「首先,你要好好对待它。爱牠、忠诚於牠,无论牠贫困、患病或是残疾,直至死亡。」
王锦程想了想,问:「牠是男生还是女生?」
同事恶狠狠地说:「性别不是问题。」
可是他是同性恋啊。王锦程迫於淫威,只有点点头。
「其次,不管你要给牠起什麼名字,牠都要姓莫。」
「為什麼?」
「因為我姓莫啊!」说著,这位姓莫的同事抱起小狗,沉痛万分地说,「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太穷,无法养活你,只有让你寄人篱下,不过妈妈永远爱你!」
受不了了……「牠又不是你生的……」
同事瞪他一眼,说:「你要把牠看作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王锦程楞了,看著同事威逼利诱一般的眼神,终於机械地点点头。
王锦程把狗放进纸箱子裡,抱著回家。
一路上引来不少人围观,让王锦程颇有成就感。
上公交车的时候,他抱著箱子,有人过来看:「兄弟,这裡面是什麼呢?」然后探头一看,小狗正蜷著身子睡觉。
「好可爱的小狗!」
说著,又围上来一堆人,对王锦程手裡的狗一阵讚叹。
有人站起来让座,王锦程感激地要坐下,结果就被拦住了。
「又不是给你坐的。」说著,就拿了王锦程手裡的箱子,把牠放在椅子上。
王锦程站在一边,只能沉默。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王锦程虽然还是有点怕杨简会不接受,但是人人都说可爱的东西,杨简即使讨厌也不会讨厌到哪裡去吧?
王锦程一手抱著箱子,一手去摸钥匙,结果发现忘记带了。
他只有去按门铃。
门打开了,来应门的人王锦程却不认得。那一瞬间,王锦程想笑。
在电视剧裡出现过很多遍的镜头,某一天主人公回家,总会看见一个刚洗完澡,赤裸著上半身,头髮还在滴水的陌生男人打开门。
而且这个男人身上还带著红色的疑似吻痕的东西。
哦,对了,他还穿著自己的睡裤。
「你是谁?」那个男人问。
王锦程觉得这种喧宾夺主的问题实在是老套。他放下手裡的箱子,箱子裡的狗好奇地仰望著他。他对那个男人笑笑,那个男人一愣,也笑笑。
然后王锦程一拳打上男人的脸。王锦程其实蛮力是很大的,这点已经重复了好几遍,於是那个男人直接被打飞了出去,跌在地上。
王锦程转身就走。
那一刻,王锦程终於知道,自己的忍耐力并没有他认為的那麼好。
平时被刻意忽略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忘记,而是堆积了起来。那些委屈与伤心,甚至於愤怒只需要一点就著。
受不了了,眞是受不了了。即使是心甘情愿地犯贱也会有个限度。
大概是自己变脆弱了,明明已经到了这一步,但是却越来越焦躁,反而觉得离目标越来越远。沮丧与悲哀并行著,本来想继续维持著淡定的假象,但是自己还是火候不够。
但人心不是用来被这麼践踏的。
王锦程一走,屋裡哗地涌出五六个人。他们连忙扶起地上的男人,杨简也走出来,皱起眉头问:「怎麼了?刚才是谁?」
那个男人齜牙咧嘴地说:「不知道啊,一个男人抱著个箱子,后来打了我一拳,妈的!」
杨简心头一跳,咬牙切齿:「你应门也不穿上衣服!」
「我刚洗完澡,路过门口,顺手就开门了嘛!妈的,今天流年不利,先被油漆淋到,现在又被莫名其妙打了一拳……」
杨简不再听他萝嗦,直接追了出去。他在小区裡追上了王锦程。
「喂,你等等。」他扯住王锦程。
王锦程转过身来,扬起右手。
杨简盯著他抬起的手,表情很平静地问:「今天怎麼回来得这麼早?」
王锦程也看著他,过了一会放下手来。还是捨不得。
王锦程笑道:「本来,想回来给你个惊吓的,结果被你惊吓到了。」
杨简淡淡地说:「你误会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我累了。」
杨简没有说话。
王锦程问:「我已经厌倦了。太累了,杨简,我突然不想再陪你玩下去。」
因為对他来说,这毕竟不是游戏。自己的隐忍与包容似乎并无法感动他,也对,杨简这样的人何需什麼隐忍与包容。
王锦程觉得空前地灰心,即使用尽所有的方法走到这一步,还是无法继续前进了。
杨简抿著嘴唇,还是不说话。
王锦程突然捧住他的脸,认眞地注视著他:「杨简,我……」
杨简的眼睛很深沉,看不清心思。算了,有些话说出来反而是给自己羞辱。
王锦程还是鬆开他,笑著说:「你自由了,拜拜。」
杨简看著王锦程离开,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好久,他才缓缓转身,移动脚步走回去,发现同事们在屋裡等著他,脸上都是忐忑。被王锦程打伤的同事嘴角的伤口也处理了。
「我们今天还是去酒店订个房间继续讨论企划吧。」
杨简摇摇头,说:「我在书房裡都準备好了,把资料都拿过来吧。」
同事们互相看看,都很有默契地不提刚才那件事,只是指著地上的纸箱子说:「对了,这是刚才那个人留下的。」
杨简低头看进纸箱裡面,那隻小狗抬著头望著他。四眼对两眼。
杨简伸手抱起小狗,喃喃地对小狗说:「前几天他探了半天口风,原来就是因為你啊。」
小狗睁著湿漉漉的眼睛看著他,感觉很无辜。
「眞是的,他连你也不要了呢。」
第七章 单身男人与狗
「归来吧,归来哟,浪跡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
谢庆拿著麦克风,饱含深情地演唱。王守寧、安臻还有严晰三个人在后面斗地主,根本没有听他的。王锦程一颗一颗地吃爆米花,神游太虚。只有杨简微笑著,听得很仔细。
等谢庆唱完,他转过身来,华丽谢幕,但只有杨简為他鼓掌。
「你们太不懂得欣赏了!」
严晰冷冷笑道:「我们就是懂得欣赏才没理你。」
谢庆大喊一声:「哇呀呀,气煞我也。」
安臻头也不抬,拍拍沙发,说:「来,把话筒给杨简,坐下来打牌。」
谢庆紧张地说:「不要,我寧愿给小程程。」说著,把话筒递给王锦程。
王锦程还在发呆,一颗一颗把爆米花往嘴裡塞,对面前的话筒视而不见。
谢庆大惊失色:「王锦程同志傻掉了。」
王锦程眨眨眼,回过神来,看看谢庆,终於接过话筒。
「怎麼了?脑电波被外星人干扰了?」
王锦程笑笑,说:「非也非也,刚才我的意识去北海逍遥游了。」说完,就一把抢过话筒,坐到前面。结果他还是点了刚才那首《故乡的云》。
谢庆介入了那三人打牌,杨简又把「归来吧,归来哟」听了一遍。
王锦程唱完后,杨简站起来,笑著对他说:「我也来一首。」
王锦程看著他,没有动。
杨简笑:「怎麼?」
王锦程垂下眼,把麦克风交给他。谁知道,杨简又把那首歌又唱了一遍。
「归来吧,归来哟,浪跡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我已厌倦飘泊……」
等杨简唱完,严晰当场就要暴走:「谁再唱这个歌,立刻拖出去!」
王守寧委屈地说:「可是我还没唱,这歌挺好听的。」
「换一首!」
「不要欺负小寧寧。」谢庆立刻站起来,把麦克风递给王守寧,「唱吧唱吧,还唱那一首,气死他。」
「你——!」严晰转头对安臻说,「管教不严。」
安臻面无表情:「与我无关。」
杨简瞇著眼睛看他们插科打諢,笑得很柔和。王锦程盯著他的侧脸,抿著嘴唇。
杨简意识到了他的视线,侧过头来。两人目光交集,纠缠了一会,都没有退开的意思。最终,还是王锦程率先调转了视线。
杨简笑笑也回过头去。
散场的时候,杨简这次开了车来,问王守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王守寧红著脸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搭车回去好了,你跟锦程快回去吧。」
……如果由杨简送他的话,被家裡等著的那个人看到了还了得?
杨简闻言,转头问王锦程:「那我送你?」
王锦程心裡气得有点痒痒,面上却没反应,只是客气地说:「算了,我也自己搭车吧。」
谢庆看著两人,瞠目结舌:「你们……没有住一起了?」
杨简点点头。
「太、太快了吧……」
严晰阴森地冷笑:「快?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杨简也笑,对严晰说:「你好像在这点上非常看不惯我,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
严晰道:「你对别人怎样那是你的事,可是你对好朋友出手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厚道。有的事,一旦发生了,就很难回去。难道非要连朋友都做不成才好?」
严晰的语气有些严厉了,王守寧被吓得左看右看。谢庆跟安臻一直都沉默著,这个时候也只是互相对视了一下。
杨简叹了口气,说:「谁说做不成朋友。」他问王锦程,「我们还是朋友吗?」
杨简啊杨简,你逼迫人的功夫果然一流。
王锦程气得闭闭眼,深吸一口气,说:「是。」
「你看,不是好好的吗?」杨简笑瞇瞇。
严晰被堵得无话可说,只有狠狠瞪了瞪王锦程。
「而且——」杨简笑,「当初是他勾引我,现在被甩的也是我呢。」
严晰睁大眼,张张嘴,说不出话。
「好了好了,还回家吗?我想睡了,你也想睡了,是不是?小臻臻。」谢庆突然开口。安臻点点头。
「啊,是啊,我还要回去养狗。」杨简冲剩下的人摆摆手,率先开车离开。
「狗?什麼狗?」谢庆问。
王锦程没有回答,只是阴沉著脸。
「你啊你,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样子。」严晰气得扔了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谢庆拍拍王锦程的肩膀:「你好自為之吧。」然后带著安臻也走了。
只剩下王锦程跟王守寧。
王锦程苦笑著说:「你也快回家吧。」
王守寧带著伤心的表情看著他。
王锦程强打起精神,说:「没事,你别担心。」
「為什麼要分手呢?」王守寧问。
一股恶气堵在他的喉咙口,他说不出口。总不能说是因為他一时衝动吧。
只是……全赖衝动也说不过去。「有些事情憋久了,我确实是受不了了。」
王守寧对这个答案似懂非懂。「眞的没有转圈的餘地了吗?杨简……」他伸出手来,指指自己的眼睛,说,「他看起来很疲惫。」
王锦程露出惊讶的表情。
王守寧继续说:「他的眼睛底下泛青,而且眼睛裡有血丝。」
「……」大概是自顾自己舔舐伤口去了,没有注意到这些。王锦程不可避免地心疼起来,自己才走几天……
王守寧低下头,踢踢路上的石子,小小声地说:「我很希望你们能一直在一起,因為我觉得杨简需要你这样的人来陪。如果连你都不要他,那他不是太寂寞了吗?」
眞是个柔软的人。王锦程的心一下子也变得柔软起来,说:「如果眞这麼容易就放弃了,那我早解脱了。」
王守寧抬起头,突然笑了:「这样就好。」他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过程是曲折的,结局是光明的!」
王锦程大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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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简做了个梦。先是他站在一片雾裡面,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听见王锦程在喊他,於是他顺著声音往前跑,但是怎麼也找不到王锦程。
杨简有点急了,但是越急就越是找不到方向。后来他终於看见了王锦程,刚走过去,就看见王锦程瞪著他,说:「我累了。」然后举起右手。
杨简以為他要打他,心想,打吧打吧,打了你就爽了,於是站著没动。
结果王锦程手裡多出隻狗。然后他把手裡的狗狠狠地朝杨简扔过来。
狗砸到杨简身上,很沉,杨简被压倒在地。
然后杨简就醒了。然后他就看见他的面前有一隻狗。
杨简叹了口气,发现自己昨天趴在书房裡睡著了。他伸手搔搔狗的毛,说:「饿了吧。」
狗还太小,吃的都要先处理,杨简从来没养过这一类的东西,还特地上网找了一堆资料下来研究。
杨简把幼犬粮泡软的时候,狗就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杨简看他那个馋的样子,笑著说:「我吃的都没你贵。」
终於弄好了之后,小狗把头伸进碗裡,几乎要栽进去。
杨简恶劣地看著牠挣扎著用前爪扶住碗,又偏要顾著吃不肯把头抬起来的样子,心裡很爽,就是不愿去帮牠一把。自己果然在某方面有缺陷。
等狗好像吃饱了,他把牠抱起来,放进狗窝,蹲下来,对牠说:「不准瞎跑,知道吗?」然后把一天份的狗粮和水跟玩具骨头放到牠旁边。
狗吃饱了,就懒得理他了,两隻前爪交迭,脑袋搁在上面,瞇著眼睛。
杨简无声地笑,站起来走进浴室,打理自己。最后整理好之后,拿上昨天晚上準备的东西,关好浴室的门,省得狗掉进什麼不该掉进的地方去。
到了公司之后,跟同事打招呼,进了办公室,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急著办公,而是坐在椅子上,透过落地窗,看著这个城市的早晨。
依旧浑浊的空气,但是阳光经由那些颗粒折射,在这个时候,竟让这个城市变得可爱起来。杨简十指交迭,微笑著看著窗外的景色,很放鬆。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他从抽屉裡拿出早就写好的辞呈,抱上这几天熬夜赶工的总结,走进主管办公室。有些事情在某个时候总会终结,不如由他自己动手比较好。
卸下身上的包袱,虽然要跟自己打拼这麼多年的地方say byebye,但是除了惆悵之外,还有难以言语的轻鬆。不管怎麼样,有句老话说得好,是结束,也是开始。
虽然还要留在公司进行交接,但毕竟心态不同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打开门,小狗已经站在了门口,看见他之后,马上转身想跑掉。
杨简笑著大跨一步,捞起牠,抱著牠晃:「一天不见就想我了?这只彆扭狗。」
喂饱狗,强迫牠趴在自己的腿上陪他看电视。
狗也需要常识,所以看新闻联播是有益的。看完新闻,杨简瞟见茶几下面的筐子裡放著几本菜谱。他拿出来翻看,这才记起是王锦程留下来的。
冰箱裡还有他爱吃的东西,有些可能已经过了保质期。
自己的牙膏跟须后水还是用他喜欢的牌子,但是也快用完了。
他在衣柜裡遗留的衣服也没有来拿,即使这样,屋子裡他的味道还是渐渐淡了。
杨简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陷入这样的思念裡,想著他曾经穿著围裙,在厨房裡大汗淋漓地挥舞著锅铲的情景就想笑。现在,空荡荡的房间给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那个人在身边,但其实他不在。
杨简抱著狗,陷入沙发裡,人生总有许多无能為力的事,其中一个是莫名其妙的孤独,还有一个是不可救药的喜欢。大概是报应,报应他以前的灯红酒绿。於是他现在只有抱著一隻彆扭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不过杨简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麼不好。让报应来得更猛烈些吧,现在越是煎熬,便越是值得期待。等这些纠结的日子过去,大概就是结局了。
杨简翻看了下菜谱,然后对狗说:「看起来不是很难嘛。」
於是,第二天他下班的时候,特意弯去超市,挑了点新鲜的蔬菜,买了半斤肉。回来之后先喂了狗,然后把围裙翻出来,穿上,走进厨房。
他做菜的时候,狗一直靠著他的脚蹲著,随著油香的四溢,狗开始蹭他的腿。
杨简抹抹鼻尖的汗,低头笑著问牠:「很香,对不对?」
他做的是很简单的土豆肉片,等大功告成之后,他拿筷子夹了一块肉片,先观察了一下。因為没有做过菜,纯粹是照著脑子裡印象做,肉切得奇形怪状,不过好歹他把手指保护得很好。好吧,可能卖相是差了点。
他抱著视死如归的心情,尝了一下,然后挑起眉:「我眞是天才。」
谈不上什麼美味,不过明显到达了能吃的程度,毕竟他是第一次,比王锦程做的眞是好太多了。「说不定我有食神的潜质。」他夹了一块肉给覬覦已久的狗,小狗急不可耐地咬住吞下,然后嫌烫地吐舌头。
「啊,对你来说好像太咸了。」杨简拎起狗,走到狗窝边,让牠喝水,「掉毛的话会变得很丑。如果你变得太丑了,王锦程回来看到了,又会怪罪我了。」
小狗埋著头喝水,杨简用手抚摸著牠的后颈,浅浅地笑。
***
又是一天星期五。
「喂,杨简是不是被外星人抓走过?」谢庆偷偷问王锦程。
王锦程瞪了他一眼:「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
谢庆指指杨简:「你不觉得他的行為很反常吗?」
「我也觉得。」严晰摸摸下巴。
谢庆斜眼看他:「你是从哪裡冒出来的?」
严晰冷笑一声,跟我比斜眼?「娘胎裡出来的,怎麼?有意见?」
「……没意见。」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王守寧苦恼地问。
「……你又是从哪裡冒出来的……」
安臻看看那边一堆人都往这边看,对杨简说:「他们都在看你。」
杨简笑:「大概是我长得好看吧。」
安臻冷静地说:「即使再好看,看了这麼多年也差不多了。」
「哎,你就哄哄我不行吗?」
「我一般都比较诚实。」
杨简笑著摇摇头。
「据说你除了跟我们一起,都不来酒吧了?」果然是安臻,直奔主题。
杨简点点头:「不来酒吧,也不猎艳。」
「為什麼?」
杨简笑道:「因為我要从良养狗。」
安臻看著他,说:「為了王锦程?」
杨简摇头:「不,為了我自己。」
人生到了某个阶段,总要变化一下,為了更遥远的将来。
「从来没见过杨简这麼莫名其妙的人。」严晰愤愤地说,「坦白点会死啊。」
谢庆笑著说:「被你看透了就不是杨简了。」
严晰指指王锦程:「眞不明白,你怎麼会看上他。」
「哦,我是个M。」王锦程凉凉地说。
「好了好了。」谢庆摀住严晰要反驳的嘴,「你最近越来越像只母鸡了。爱情就像喝水,冷暖自知,你就别管别人了。」
谢庆把严晰扯到一边,笑著对王守寧说:「小寧寧,我跟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王守寧惨白了脸,说:「啊,那边有飞机!」
谢庆忧鬱地看著他:「下次换一招吧,这招都用烂了。」
散场的时候,王锦程拉住杨简:「我们聊聊吧。」
杨简看看他,笑著点点头。
他们跟其他人挥挥手,走到树荫下。杨简看见王锦程口袋裡露出的烟盒,说:「又开始抽淤了?」
王锦程只是说:「这麼多年了,戒不下来。」
杨简叹了口气。
王锦程突然很烦闷:「你叹个什麼气!」
杨简古怪地看他,说:「你说呢?」
王锦程又被噎著说不出话。半天,他才憋出一句:「我可能眞是个M……」
杨简笑了出来:「别告诉我那个对应的S是我。」
王锦程深深望著他。
现在的他一脸轻鬆,那天的疲倦完全没了踪影,似乎还胖了点。眞是,他好像过得很好。自己的担心完全多餘,倒是他自己,每天烦闷地又把香淤翻出来抽。
「说吧,你找我什麼事?」
王锦程清清嗓子,脸扭向一边,问:「把狗还给我吧。」
杨简瞇著眼睛说:「明明是你扔在我家门口的,现在又要我『还给』你?」
「我那天太激动了。」
杨简摇头:「现在牠跟我很熟了,我每天没事做就养狗挺好的。」
「你工作那麼忙,还是交给我来养吧。」
杨简继续摇头:「我不忙,我辞职了。」
王锦程张大嘴。
「虫子飞进去了。」
王锦程连忙合上嘴,又说:「你——為什麼?」
杨简无所谓地说:「哦,因為那天你打了我同事一拳,大家都知道了我是同性恋,公司裡的流言很难听,我就辞职了。」
王锦程再次张大嘴:「我、我……」
杨简伸手合上他的嘴,问:「还有什麼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王锦程再次拉住他,咬牙切齿地说:「杨简,认输难道就这麼难?」
他就不信他眞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可是為什麼还是要让他来让步。
难道让他主动一次都不行?
杨简看看他拉住自己的手,再抬起头,扶扶眼镜,说:「王锦程,你到现在还是这麼认為。这并不是游戏,又怎麼会有输赢。」
王锦程鬆开他的手。两个人都没有动,只是这麼站著。
王锦程有种窒息感,脑子濛濛的,觉得什麼东西呼之欲出,但又看不分明。
过了好久,杨简又叹了口气,说:「你要我怎麼认输?说『我爱你』?现在我说了,然后呢?」
王锦程还是没有动,也动不了。
杨简笑笑,说:「拜拜,王锦程。」然后垂下眼,转身离开。
****
杨简回到家,那隻彆扭狗依旧是听见他开门的声音,然后蹲在门口,等看到他立刻扭头就跑。
杨简照例去捉牠,把牠抱起来,突然想到:「啊,忘了问你的名字了。」
不过……想也不会有什麼好名字。
杨简抱著狗,坐到沙发了,闭上眼。还差一点点……现在的感觉像在钓鱼,扔一点饵,那个人就过来一点,明明前面就是终点,就是不知道什麼时候才能到达。
杨简捧起狗,问牠:「你说,要累到什麼时候?」
狗只是状似痴呆地望著他。
杨简终於受不了地站起来,狗跟在他后面,走到厨房。
他利落地洗菜切菜点火开锅。怪不得王锦程戒不了烟,一旦上了癮,怎麼都控制不住。
自从会做饭了之后,简直就成了强迫症,心裡一烦,无论什麼时间,都不自觉地站到厨房裡来。杨简想著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
……但是这种癖好,眞是难以啟齿。他忙活了半天,终於觉得舒爽了一点,一回头,才看见饭桌上摆满了盛著菜的盘子。
空荡荡的屋子,满桌的菜,还有一个目前单身的男人与一隻狗。
杨简皱起眉头,拎起狗,问:「你饿吗?」
小狗呜咽一声,很无奈也很可怜。
第八章 锦绣前程
圣诞节将至,学校裡已经开始渐渐有了种罗曼蒂克的气氛。这就是青春啊。
王锦程端著冒著热气的茶杯,看著窗外,一脸痴呆的笑。
「王老师,人们说春天才是发情的季节,你怎麼跟其他动物不一样呢?」
王锦程不理。
「王老师?」
王锦程还是不理。
「不会吧,王老师!」
王锦程猛地站起,把其他人吓了一跳。他放下杯子,一边笑一边走出去。
「……大概是受什麼刺激了吧。」
王锦程笑著,心裡估摸著,圣诞要到了,家裡人也该回来了。
房子在他住进来的时候已经打扫过了,就不用再费事了。儘管父母与大哥都在美国,但是他们每年这个时候还是会回来探亲。往年王锦程都会提前僱人来打扫屋子,今年倒是不用了。
从杨简那裡离开之后,本来想再去住学校宿舍的。但是管理处的人说,本学期申请,下学期才能住,於是王锦程只有住进这裡。一年没见的家人,马上又能见到了,王锦程不觉微笑起来,只是大哥生的那个小ABC,不知今年是不是还是那麼拽。
那个时候大概就能热闹了,不像现在这麼冷清。
王锦程又不可避免的想到杨简……他那句话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到底说了「我爱你」三个字没有?……眞是高手,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变得雀跃,总觉得马上就能得到某样东西了。
王锦程晃悠到实验室,裡面的人在一秒之内迅速整理好自己,王锦程决定睁隻眼闭隻眼,问:「实验怎麼样了啊?」
「很好很好。」
「怎麼个好法啊?」
「没泼没撒没漏,瓶子也没破。」
「……确实很好。」王锦程鼻子皱皱,说:「好大的丙酮味。」
「哦,刚才我用丙酮洗瓶子来著。」一个学生说。
「把通风打开。」王锦程说。
「等等!你说的瓶子,原来是放在水池边的吗?」一个女生连忙问。
那个学生点点头:「是啊。啊?怎麼没有了?」
「我我、我把它们放烘箱了!」她说著就要衝向烘箱把烘箱门打开。
王锦程觉得脑子「嗡」地一下,一把扯开那个女生,然后他就听到了巨大的一声。
****
杨简正在家裡逗狗玩,突然接到电话。
「喂……请、请问是杨简先生吧……」
电话裡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杨简还能听见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我是,请问你是?」
「王、王老师……」电话裡的人话还没说完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杨简的心狂跳了几下,然后又缓缓地沉了下去。
「你冷静点,到底怎麼回事?」杨简沉声问。
「王老师现在在医院……烘、烘箱爆炸……」
杨简觉得什麼东西在眼前晃过,让他头晕眼花,几乎站不住。
「哪家医院?」他听见自己还能冷静地问问题,可是感觉却像思想游离在身体之外。
他听到地址之后,掛了电话,拿了钱包,下楼开车。
这一次他开车开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小心。
到医院的时候,急诊室外围了一群学生打扮的人,杨简拉了一个问:「王锦程怎麼样了?」
那个学生带著被吓到了的表情,说:「在、在抢救……」
有个医生匆匆地走过来,那个学生一下子扑过去,说:「医生!裡面的病人长期跟化学试剂接触,麻醉剂的用量你们要加大!」
医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往裡走。
「我是王锦程学校的负责人,请问是杨简先生吗?」终於来了个像样的老师,把杨简拉到一边,「因為王锦程的联繫表上的联繫人是你,所以我就要学生打电话把你叫来。」
他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杨简听了之后,问:「他的伤势怎麼样?」
那个老师的眼裡闪过一瞬间的慌乱,只是说:「流了很多血。」
杨简转过头,看著走廊尽头的门,一语不发。
谢庆他们一下子都赶到了,杨简只是闭著眼,靠在墙上站著没动。
「怎麼会这样?」严晰冲上去揪住杨简,大声问。
杨简睁开眼睛,冷冷地看著他。
「你说啊!到现在了你怎麼还是这麼不关心!」
杨简一把推开他,说:「我他妈不关心,难道你关心?」
谢庆连忙把严晰扶起来,把他拉到一边,说:「冷静点。」
杨简再次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锦程一定没事的。」谢庆对严晰说,然后看看安臻,而他正惨白著脸。
直到医生正式出来说王锦程脱离危险了,那些一直守著的学生们才松了口气地滑坐在地,有个女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杨简终於离开墙面,慢慢走到医院外。直到冷风一吹,他才知道他出了多少汗。
谢庆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看,别说我矫情,人生有太多机会bad ending,平时有点什麼,睁隻眼闭隻眼就过去了。如果感情在那裡的话,有什麼不能磨合?」
杨简深深地看著他,谢庆笑道:「不要怀疑,你还有机会happy ending。」
「是吗?」杨简终於开口说话,声音却嘶哑了。
等这段旅途走到尽头,大概就是完美结局了。
****
王锦程出事的那天,王守寧正在外地,后来他赶回来之后,衝到医院裡,看见杨简之后,立刻扑上去:「王锦程呢?」
杨简说:「没事,就是还没醒。」
王守寧身体一软,就要瘫在杨简怀裡,跟在后面的关安远一把捞起他。
杨简看著关安远,说:「你们先回去吧,王锦程有我照顾,从外地赶回来挺累的。」
关安远看他们在这裡也帮不上什麼忙,就点点头,然后对王守寧说:「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王守寧点点头。
杨简看著相携离去的两个人,反身进了住院大楼。推开病房门,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王锦程。他看过王锦程各种样子,就是没见过这种。
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插著管子,脑袋上包著纱布。杨简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病床上的王锦程跟平时的王锦程联繫起来。杨简拿棉签沾了点水,沾湿他的嘴唇。
除了皮肤肌肉等组织伤之外,肺部等器官也有损伤。幸亏当时烘箱没有炸得粉碎,实验室的其他人除了靠得近的受了轻伤之外都还好。只是由於王锦程為了拉那个女生,衝到了正面,所以直接近距离接受了衝击。
差一点这个人就会背上插两个翅膀直接升天了。
想到这裡,杨简就觉得无法忍受。
眞的是无法忍受。
突然觉得很可笑。那些以前一直坚持的东西,现在看来,在生命与健康面前算个什麼。
他坐在床边,用手支著头,看著狼狈的王锦程,说:「快点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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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王锦程的家人都在国外,但是出了这麼大的事,杨简觉得还是要通知一下家人比较好。王锦程的手机在事故中报销,杨简到王锦程家裡翻了半天才翻到电话号码,打了越洋电话。王锦程的家人立刻就做出决定,让王锦程的大哥立即回国。
其实王锦程全家上下早就认得杨简,杨简在少年时期还总去王锦程家裡吃饭,后来王家人都去美国了,杨简有时候去美国出差,还会顺路去看看他们。
王锦程醒来的时候,医生护士还有杨简都围在他眼前。
他好像还不太能睁开眼睛,目光很涣散。
医生检查了一下,对杨简说:「接下来就是恢复过程了。」
杨简终於笑了笑,又疲倦又喜悦。
王锦程翕动一下嘴唇,杨简凑近他,轻声问:「想要什麼吗?」
王锦程只能发出虚弱的气音,杨简费力地听,仍然听不出他在说什麼。
王锦程鍥而不捨地想说话,换了护士过来听,护士皱起眉头,迟疑地重复:「徐……曼……?」
杨简一愣。徐曼是谁?
等杨简知道谁是徐曼的时候,他几乎哭笑不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虽然有谢庆他们帮忙,但只有杨简有大片时间,他一个人照顾王锦程有时候也顶不过来。王锦程的大哥来了之后就好多了。
不管怎麼说,随著时间的推移,王锦程确实在好起来。
等王锦程已经康复到能够靠在床上慢慢说话的时候,王锦程的学生来看他。
杨简卡在病房门口,冷著脸,说:「徐曼同学,你先进去。」
一个女生站出来,眼睛红通通的,一副哭过了又要哭出来的表情。
杨简让开道,那个叫徐曼的女生进入病房,嚎啕一声:「王老师啊!」
杨简没有关紧门,裡面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门口的学生都听呆了。
王锦程还很虚弱,但他断断续续地从天讲到地,从地讲到人,从人讲到万事万物。从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就能踩到蚂蚁发散到社会责任感,继续放大成人类对世界发展的作用。他讲著要歇会,歇会之后还继续讲,声音嘶哑且越来越小,让人听得难受死了。
徐曼同学一边哭一边听,一边说:「王老师,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先闻闻是水还是丙酮,然后再造福社会造福人类造福全宇宙!您别说了!您生气也别折腾自己啊!」
杨简走进去,对王锦程说:「好了,休息一下下吧。」然后跟王锦程倒了杯温水,扶著他,让他慢慢喝下去。
学生们怯怯地站在门口,杨简衝他们招招手,他们才敢进来。
徐曼的眼睛哭成个桃子,王锦程喝了水之后终於说:「幸亏我反应快,要是炸到你,破了相之类的,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徐曼边哭边说:「不要紧,王老师,如果以后你娶不到老婆了,我嫁给你!」
旁边的学生听了想笑,又怕吵到病人,只有无声地挠墙。
杨简慢慢地挑起眉,然后拿起王锦程刚喝过水的杯子,喝了一口剩下的水。
徐曼看到了这一幕,后退三步,连忙说:「我又错了,当我什麼也没说!」
「哦哦,我们可是都听到了。」迟钝的男生们开始起鬨。
……年轻人眞是有活力啊。杨简看著这群孩子,找了个机会,走出病房。
****
大概是话说得太多,王锦程在学生走后就立刻睡著了。杨简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多亏了关安远,王锦程住的是单人病房,可以留一个人来陪护。
虽然可以请护工,但是杨简觉得那种借由金钱建立起来的关系,总还是差点什麼。
不过,还眞是的。跟学生在一起,即使很累,还说了那麼多话,可是自从他醒了之后,他们相处的时间那麼多,他还没正经地跟他说上一会儿话。
杨简有点鬱闷。好吧,虽然难得自己也会急切一回,但是还是等他好了再说吧。
后来王锦程又好了点,於是就开始自由地使唤杨简。
「杨简,我要喝水。」
「好好。」
「杨简,我要如厕。」
「是,老爷。」
「杨简,帮我去削个苹果吧。」
杨简叉著腰,冷冷看著他,然后转身从果篮裡拿出个苹果,拿起刀子坐在他床边开始削皮。
王锦程笑瞇瞇地看著他,说:「杨简,你好贤惠啊。」
杨简手裡的刀停顿一下,然后继续削皮。
刚削了一半,王锦程又有要求了。「杨简,我想接吻。」
杨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苹果跟刀,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
王锦程抬手,摘下他的眼镜,扶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
杨简的眼裡流过一丝波动,然后他闭上眼睛,张开嘴。
唇舌交缠,从最初的轻柔到有些急切,彼此寻求著对方,分不清是谁挑逗谁,谁掌握了主动权,只是吻著吻著,几乎陶醉。
王锦程慢慢退开,倒在床上,喘息著说:「接吻是件体力活。」
杨简抚摸他的嘴唇,说:「你也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接吻。」
「哦?跟谁?」
「你说呢。」
王锦程瞇起眼睛,说:「杨简我想做爱了。」
杨简挑起眉,这次,他拒绝了他,说:「这个……来日方长。」
王锦程笑了,说:「杨简,还是跟我说说话吧。」
那一瞬间,杨简觉得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喉口有什麼像要冒出。或许他也被王锦程传染了,有一种想要诉说的愿望。
有些事确实要说明白了。
「狗呢?」第一个问题关於狗。
「放到守寧那裡去了。」杨简说。
「哦,那关安远惨了。」杨简同意地点点头,他故意的。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
「……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第二个问题。
「哪天?」
王锦程深吸一口气,说:「你知道我在说什麼。」
「哦。」杨简平淡地说,「那天,几个要好的同事吵著要来我家玩,顺便讨论点事。吵吵闹闹的,也没机会给你打电话,也不知道你会提前回来。」
「那那个……」王锦程做出一副噁心的表情,「那个裸男呢?」
「什麼裸男。」杨简瞟他一眼,「他倒霉,小区裡有人在刷阳台栏杆,油漆桶掉下来,溅了他一身。反正要到家了,我就让他先洗洗了。」
「那為什麼他身上那麼多不良痕跡!」
「不良的是你吧,人家一身油漆,搓一搓洗一洗也能被你想歪。」
「……」王锦程彆扭地转过头去,说,「那这麼说,那天还有其他人在家了?」
「你说呢?於是大家都看到我跟一个暴力分子住在一起了。」
「……你公然出柜了。」
杨简无所谓地扯动嘴角:「反正其中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也没打算瞒著。今后要一起工作的人,他们的人品我都瞭解。而且都出去创业了,还要小心翼翼,就太累了。」
「啊?」王锦程惊讶地瞪著他,「你、你不是辞职了?」
杨简点点头:「我是辞职了,辞职之后跟那群同事兼朋友準备一起开个公司。」
王锦程大吃一惊:「你骗我?」
「你当眞了?」
王锦程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鬱闷。想也知道是他信口开河,杨简怎麼可能让自己处於那种委屈的境地。但是关心则乱啊,懂不懂?
杨简终於笑了。
「你这个变态,每次只有别人的难堪才能愉悦你。」王锦程控诉道。
杨简收起笑,重新拿起苹果跟水果刀,说:「我就是这种人。」
王锦程楞了楞。
「自私、虚偽又贪图享乐。」杨简仔细地看著王锦程,说,「会让人无法忍受。」
王锦程皱起眉头:「开什麼玩笑,我认识你十五年了。」
杨简摇摇头,然后开始削苹果:「认识毕竟和在一起不一样。」
王锦程伸手,拉住他,说:「如果你因為上次的事耿耿於怀的话,我向你道歉,我也是太急了点。」
杨简低下头,手上的动作不停,说:「你不用道歉。如果不是我以前的行為,也不会让你產生不安。但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懺悔过去的打算。不过——」
他没有抬起头,继续削皮:「如果连你都不信任我,我不知道该怎麼走下去。」
王锦程楞在那裡。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為爆炸导致耳朵出了问题,產生了幻听。
这是头一次……头一次杨简在他面前说出这种带著示弱含义的话。
因為苹果先削了一半,那个部分有点变黄,杨简拿刀把表面氧化的部分削掉。
王锦程看著他的动作,还是觉得不眞实。修长的手拿著泛著冷光的水果刀,但是不可思议地让人觉得安寧。
杨简听他没有反应,心裡有了点悲哀。原来还是不行,似乎还要继续折腾下去。
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放在盘子裡,说:「快点吃了吧,又氧化了就不好了。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
王锦程还是没有说话。
杨简把盘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说:「想吃就吃吧,我先出去会。」
王锦程只是凝视著他。一直以来,王锦程都觉得很委屈,爱一个人,或是想得到一个人,竟要付出这麼艰辛的努力。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也是个坏人,看看,把杨简逼到了这个地步。
这个自私、虚偽又贪图享乐的男人,因為自己没有选择相信他而伤心了。
杨简等了会,还是站起来,从头至尾都没有再看王锦程一眼。
王锦程看著他慢慢地走向门口,想,又要再来一遍吗?
再一次互相猜测,再一次互相试探,再一次互相伤害?
想到这裡,王锦程心头一紧。不要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
杨简在把手搭上门的时候,听见王锦程喊他:「杨简。」
他慢慢地转过头去,看见王锦程衝他勾勾手:「过来。」
态度眞是有够嚣张。
王锦程耐心地等,好像等了一光年。不对,光年是个距离单位,身為理科生的他居然犯了这种错误。
当王锦程在為自己的错误懺悔的时候,杨简终於动了。
他又慢慢地走回去,王锦程笑了,伸开双臂,说:「杨简,我爱你。」
杨简一把抱住他:「笨蛋,我早知道了。」
王锦程觉得,那个很难得到的东西终於被他握在掌心了,於是他永远也不要放开了。
第九章 千金不换
电话铃声响起,杨简愣了愣,没有去接。
直到响了好几声,他才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拿起听筒。
「喂,杨简啊。」电话裡的人声音得意而怯意,杨简觉得好笑,问:「干什麼,我马上就要去医院了。」
王锦程笑道:「所以给你打个电话,等下带点好吃的过来。」
杨简嗤笑:「就惦记著吃。」
「好嘛好嘛,大哥在身边,简直是地狱,这也不能那也不行,你就来解救我吧。」
「你的伤还没全好,当然要忌口,不要像小孩子一样。」
「我就像小孩子,就跟你撒娇!」
「……等下我去找医生,查查你的脑子有没有后遗症。」
又拉拉杂杂说了一会,杨简终於鬆口,等下给他带汤,王锦程才欣喜地说拜拜。
杨简掛了电话,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一直害怕听见电话铃声,害怕接了电话又像那天那样,有个声音硬嚥著,跟自己说,王锦程出事了。
那一瞬间的恐惧还记忆犹新,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他正在上课,突然有个人把他从教室裡叫出去,然后在走廊裡对他说,父母遭遇了车祸,当场死亡。
眞的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可他没想到自己会再经歷一遍。
如果当时王锦程眞有个什麼三长两短,自己恐怕会疯掉。
可是他还是抓到了一丝丝希望。通知他的人没有说王锦程已经死了,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医院的,他感觉那个时候自己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冷静地赶去医院,询问王锦程的伤势,跟谢庆他们说话。而另一半无助地蹲在心裡最阴暗的角落,抱著头,崩溃地……哭泣。
严晰斥责著他的冷静。可如果不表现得平静的话,那个被秘密藏起来的另一半就要暴露出来了。软弱的,敏感的,渴望著王锦程的另一半。
幸而他还有著他最引以為傲的理智,静静地待在手术室门口,告诉自己,不要慌,没事的,如果他现在崩溃,王锦程醒来会嘲笑他的。
当王锦程脱险的消息传来,他脚步浮虚,浑浑噩噩,可是眞是太好了……
他忍不住感谢老天,没有再次夺走他重要的东西。
照顾王锦程时,看著他沉睡的脸,抓住他暴露出的手指。杨简把脸埋在他的掌心,默默地湿润了眼眶。他这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热爱这个人。
什麼试探,什麼骄傲都去死吧,只有这个人在身边就好了,如果他还不能信任自己就解释给他听好了,自己那点可笑的自尊心眞是有够蠢。什麼都没有王锦程重要,他可以承受被质疑,也可以承受流言蜚语,甚至不被爱也无所谓,就是无法容忍。
杨简揉揉太阳穴,走进厨房看著紫砂锅裡的汤,心想应该差不多了吧。
还能有机会给那个笨蛋煲汤,眞是一种恩赐。
杨简用保温杯把汤装好,拎到医院去,正好王锦程的大哥也在。
「阿简,辛苦你了。」王大哥过意不去地说。
「没事没事,他心甘情愿。」王锦程躺在病床上发话。
杨简笑瞇瞇地说:「反正现在我还没工作,閒得没事干。」
王锦程翻翻白眼。
杨简继续说:「我来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王大哥站起身,说:「那好,这小子也快好了,你要是没时间也不用来了。」
「喂喂,这说的什麼话,你不来都可以,他非要来。」王锦程在一边说。
王大哥瞪他一眼,说:「臭小子。」然后他转头对杨简说,「反正你还要跟他耗一辈子呢,也不急这几天。」
杨简:「……」
王大哥走后,杨简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王锦程,说:「你跟你大哥都说了些什麼?」
王锦程不屑地说:「还用我说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吧,是谁在我出事的时候要死要活的。」
杨简笑:「哦?是谁啊?」
王锦程再笨也知道杨简脸色不善了,连忙指指保温杯:「那是什麼?好吃的吗?」
杨简叹了口气,说:「等你出院的时候可能都要成一头猪了。」
王锦程怒了:「那还不是你喂的!」
「哦?」杨简挑眉,拿开保温杯,「那你就别吃好了。」
「别别,让我变成猪吧。」
王锦程眼巴巴地望著保温杯,杨简靠近他,冷笑一声,伸手去摸他枕头底下。
王锦程立刻白了脸,连忙去制止他,但是还是慢了一步。
杨简摸出一包烟,说:「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烟味,你大哥太宠著你了。」
王锦程嘿嘿地笑,说:「忍不住。」
杨简沉吟一下。他知道,戒淤最忌讳戒了又吸的,再想戒就更难了,别提王锦程这种吸淤吸了多少年的。
但他还是说:「戒了吧……最后一次了。」
王锦程看著他眼裡流露的温柔,心想,你要是常这麼看著我,何止戒淤啊,要了我的命都行。
不过王锦程嘴上是不会示弱的,装作不情愿地说:「那你要多给我好吃的。」
杨简看见王锦程喜滋滋地抱著保温杯,坐著坐在病床边。
「哇,黄豆燉猪脚。」王锦程拿勺捞猪脚啃,然后津津有味地喝汤,边喝边问:「在哪家买的,味道不错。」
杨简笑著说:「就是小区门口的那家店。」
「哦?以前怎麼觉得没有这麼好吃。」
「你现在变猪了,当然觉得什麼都好吃。」
王锦程炸毛。
杨简坐在椅子上,微微瞇起眼睛,轻笑出声。
王锦程直勾勾地看著他。
杨简微微侧头,问:「看什麼?」
王锦程笑:「看你。你的眼镜会反光。」
因為这样,那种漂亮的长相更加耀眼了。王锦程朝杨简伸出手,杨简摘了眼镜,靠过去。杨简半垂著眼,嘴角扬起,这个样子的杨简实在让人食指大动。
王锦程啃上他的嘴角,含含糊糊地说:「什麼时候才能出院,眞是憋死我了。」
杨简低笑,说:「不出院也行啊。」
王锦程微微睁大眼睛。杨简笑著把他推回床上,然后起身,走到门前,上了锁,然后又慢慢走回来。
杨简神态自若,始终笑著,优雅得让王锦程有种他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错觉。
可恶,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可这个人无论气质还是思想都跟自己这麼不一样。
杨简跨上病床,冲王锦程一笑:「你痊癒到可以做剧烈运动的程度了吗?」
王锦程揽上他的腰,也笑:「还没有啊,怎麼办,那就要劳烦你了。」
杨简的目光扫过他敞开的病号服,俯下身嘴唇贴上他的脖子,叹息著说:「有的时候眞想把你的脖子咬断。」
王锦程一惊,说:「这麼讨厌我啊。」
不是讨厌,是不知道该怎麼办,想著如果咬断他的脖子,就不会这麼心烦了。
杨简哼了一声,反正他就是这麼彆扭而古怪的人,有这种想法也不足為奇。
王锦程想了想,拉起他,跟他接吻。咬死他好了,反正现在他只想跟他接吻,做爱。
舌头探进对方的嘴裡,抚过牙床,然后勾住对方的舌头交缠。黏腻的水声很情色,但是却让王锦程心情大好。
接吻的时候王锦程佔了主动权,杨简也没想著夺回来,但手却探进王锦程的病号服,摸了两把,心想这些天好东西灌了不少,到底是胖了回来,皮肤都好摸了许多。
不过这个傻子,天天吃他煮的东西,还问是哪裡买的。
杨简想到这裡有气,摸上他的乳头,掐了一把。
「啊!」王锦程离开杨简的唇,叫了一声。
杨简笑了起来,说:「叫起来都像杀猪。」
王锦程一把撩开杨简的衣服,说:「怎麼叫?你示范给我听。」
从肩头开始,一点一点的裸露,白花花的胸膛上点缀著两点,眞是诱人。王锦程再也无法淡定了,按住他的臀部往自己身上压,嘴唇咬住他线条流畅的肩。
杨简到底是体恤他的身体,主动抬起腰,自己伸出手指帮自己扩张。
王锦程看著他轻轻蹙著眉,垂著眼,身下动著,觉得自己的那个地方要爆掉了。
杨简扶住王锦程的性器,自己坐了下去。结合的时候,两个人都惊喘了一声。
「妈的,眞爽。」王锦程粗喘著,说。
杨简瞪了他一眼,这个野蛮人,眞的是大学老师吗?
「自己动,嗯?」王锦程揉搓著他的腰臀,眞是爱不释手。自己的硬挺埋在他的身体裡,好像要融化了一样,想到这个人从今以后是自己的了,下身更加兴奋。
感觉到身体裡的东西更大了,杨简呻吟一声,一手扶住王锦程的肩,一手撑住床,上下襬动起腰来。王锦程著迷地看著杨简的眼神渐渐湿润,皮肤上也渐渐染上红色。他握住杨简的分身,套弄起来,满意地听见了他无法克制的呻吟。
杨简的动作越来越无力,无法支持自己地倒在王锦程身上,王锦程扶住他的腰,猛地向上挺进。
「啊……」杨简圈住王锦程的脖子,在他耳边喘息呻吟:「该死……嗯……」
王锦程低头,看见他随著自己起伏的裸背上泛著闪亮的光泽,忍不住加大力度,看著那曲线起伏得更加剧烈。
病房裡一切都在失控,可能是太久没有亲密,加上这次又出了这种事,两个人都在渴求对方,想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裡,想让对方為自己疯狂。
当杨简的性器终於崩溃地吐出精液的同时,王锦程也狠狠地在他的身体裡射精。两个人抱著平复呼吸,过了一会,王锦程要拔出来,被杨简按住。他在床头拿了纸,擦乾净王锦程身上的白浊,自己起身小心翼翼地处理身后。
王锦程有点心疼,说:「眞想出院啊。」
杨简说:「那就快点养好身体吧。」
「其实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啊。」
「还要做最后一次检查。」杨简说。
王锦程不情愿地抱住杨简,头埋在他的胸前说:「可是好想回去啊,想跟你过二人世界。」
杨简的嘴角扬起。这个人,自从上次表白之后,不再吝嗇表达自己的爱意,无意间就会说出甜蜜的话,虽然有点肉麻,但是杨简却很喜欢。
再多爱我一点吧,怀著这种小学生的想法,杨简再次亲吻了王锦程的唇。
****
「啊,為什麼啊,為什麼出了院还是不能跟你一起住。」王锦程抓抓头髮。
「因為你家人要回国了啊。」杨简面不改色地提出。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裡人担心你提前回国,还抱怨这抱怨那。」严晰吐槽。
「有同性没人性。」王守寧附和道。
「是啊,连家人都不要了。」王大哥假惺惺地抹抹眼泪。
王锦程被说的不敢抬头,不过他看著庞大的队伍,他们都是来接他出院的,王锦程不禁自恋地想,他人缘眞好啊。
「啊,要直接送他回去了吗?我还以為要去吃饭耶,没有饭局吃,我们还来干什麼,小臻臻?」谢庆问安臻。
安臻说:「那我们回去吧。」
「喂喂……」王锦程厌恶地看著谢庆,「不用这麼不给面子吧。」
「小程那你跟朋友们去吃饭吧,我把东西先送回家。」王大哥提提手裡带到医院的用品。
王锦程知道哥哥是给他们几个自己的时间,就点头,说:「等下要杨简送我回去就好了。」
王大哥告辞后,那几个人就激烈地讨论起到哪裡去吃饭了。
王锦程抽抽嘴角,说:「还说我没心没肺……」把一个今天刚出院的朋友凉在一边,都只顾著吃。
杨简笑:「好啦,你也别装了,你不也想去。」
王锦程翻个白眼:「不吃的才是笨蛋。」
饭局完后,那群混蛋不给面子地立刻散伙,杨简一边笑,一边开车,王锦程坐在他旁边絮絮刀刀:「為什麼要我付账?我刚脱离了病人的身份耶。」
杨简说:「这是你让他们担心的代价。」
王锦程看了杨简一眼,说:「你呢?你担心吗?」
杨简哼了一声:「你说呢?」
王锦程笑著贴过去:「我知道,你担心得要死要活,杨简,你承认吧,你没我不行。」
杨简一把推开他,说:「少自恋,别惹我,我开车。」
儘管如此,王锦程还是得意地看著窗外哼歌。
笨蛋……杨简悄悄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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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程因為家裡人回国的关系,住在他家本市的那套房子裡。这次杨简丢给他一盒口香糖,说,想抽淤的时候把嘴巴塞住。
王锦程抱著「爱的口香糖」,笑著说:「一定不负厚望,胜利戒淤。」
杨简不用照顾他了,就去了王守寧家把狗给领了回来。
王守寧自然是捨不得,关安远却一脸让牠走吧让牠走吧的表情。
杨简心裡好笑得不行,但嘴上还严肃地说:「守寧这麼喜欢的话,要不要也去养一隻?」
王守寧立刻眼睛一亮,关安远脸色一黑。
杨简心裡大笑著,夹著那隻狗扬长而去。
狗从王守寧家裡离开,倒没有什麼依依不捨的情绪,只是依旧彆扭地在杨简怀裡拱来拱去。杨简把牠放在纸箱裡,再放在副驾驶座上,恶狠狠地对牠说:「一路上你如果捣蛋就死定了。」
狗不屑地送给他一个屁股。杨简照著牠的屁股拍了一下,发动车子。
他一边开车,一边瞟著旁边,怕狗跑出来。不过话说回来,这狗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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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简的日子一样地过,王锦程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说些想死你了这类的话。
杨简不再出去吃饭或是叫外卖,完全自己动手做饭,手艺倒是越来越纯熟了。
每次王锦程在电话裡嗷嗷要见他的时候,他就想快点搬回来吧,笨蛋,我做饭给你吃。可惜他家裡人要一直待到过完年,杨简也不能打扰人家享受天伦之乐。
可能眞的是年纪大了,以前觉得没什麼的,现在却觉得有点寂寞。
只怪自己的父母去世得太早了。杨简叹了口气,给狗戴上项圈,拎著绳子出门遛狗。
下了楼,果然又是一堆女人围上来,说:「好可爱啊,这个狗狗。」
杨简从善如流地站在原地,看自家的狗被人调戏。
狗怨念地看著杨简,控诉他不道德的放纵行為。杨简挑眉,不理会狗悲愤的小眼神。
「小杨啊,那隻狗叫什麼名字啊?」一位阿姨问。
杨简笑著说:「那没想好呢。」
「这麼大了还没想啊。」
因為某人一直支支吾吾啊。
「不如就叫哮天犬吧,哈哈哈。」有个人出声,大家都笑了起来。
可是杨简觉得一点都不好笑。等各位姐姐阿姨们褻玩过一轮之后,他才拖著狗继续散步。
半路接到王锦程的电话。
「喂,你在哪啊?」
杨简答道:「在小区裡遛狗。」
「啊?我回来了,你人不在。具体在哪裡,我去找你。」
杨简看看面前的喷泉,说:「在喷泉这儿。」
「ok,你等著啊。」
过了一会,王锦程就过来了,他一看杨简牵著狗,就乐了,跑过去摸摸狗头,跟牠说话:「小家伙长这麼大了。」
狗看了王锦程一会,然后跑开,躲到杨简身后。
「……」王锦程很受打击。
「你生而不养,牠自然与你不亲。」杨简冷冷地指出。
王锦程张张嘴,想说又不是我生的,但还是觉得有点愧疚,只有对狗说:「我以后给你好吃的。」
杨简拽拽狗绳,说:「我们往回走吧。」
王锦程直起身体,说:「好啊。」
杨简一边走,一边问:「怎麼有空过来?不是要陪父母吗?」
王锦程笑嘻嘻地说:「不是因為想你吗?」
杨简切了一声。
「你别不信啊。」王锦程说,「想得我心都疼了呢。」他一把抓过杨简的手,往自己胸口上凑,「你摸摸。」
杨简厌恶地抽回手,说:「光天化日之下,放尊重点。」
王锦程哈哈大笑,儼然一副调戏良家妇男的地主恶霸。
「说眞的,你过年准备怎麼过?」王锦程问。
杨简心不在焉地回答:「跟往年一样唄。」
「啊?什麼!」王锦程大喊起来,「不準!」
杨简吓了一跳,才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往年都是跟著一群同样无所事事的人在酒吧裡跨年。大概是太过寂寞,於是除夕夜的时候就更疯狂,杨简想起以前的荒唐事,居然觉得……眞是恍如隔世。
杨简笑笑说:「我忘了,好了,我老老实实在家看晚会行吧。」
王锦程说:「你不用哄我。」他犹豫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那到我家去过年吧。」
「啊?」杨简停下脚步。
王锦程也跟著他停下。
「我代表我们全家,邀请你去我家过年。」王锦程浅浅笑著。
杨简瞇起眼,透过镜片看著王锦程,似乎有点不眞实。
「反正我们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我是个gay,如今安定下来,他们也乐於接受,而且你本来就跟他们这麼熟是吧,多好啊,来吧来吧。」
对面的人还在絮絮刀刀。
「闭嘴。」杨简说。
王锦程噎住了一般地闭嘴。
杨简低下头。其实他只是因為胸口那个地方突然决堤而心裡害怕,他拿脚尖轻轻踢踢跟在他身边的狗,说:「好啊,什麼时候?」
王锦程大笑起来,说:「杨简,你什麼时候才能不这麼彆扭。」他一把拉住杨简的胳臂,说,「现在就收拾收拾,去我家住吧。」
杨简被他拖著走。
忽然觉得自己从十五年前就开始被他拉著了。他总是在自己的前面,看起来有点莽撞,其实是為了自己披荆斩棘呢。王锦程拖著杨简,杨简拖著狗,一路奔向目的地。
「汪~」啊,还有件事。
杨简一把拉住王锦程,问:「这狗到底叫什麼啊?」
王锦程突然扭捏起来,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因為把牠给我那个同事坚持狗要跟她姓,所以牠姓莫……」
「然后呢?」杨简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锦程抓抓头,说:「叫牠啸天吧……」
我就知道。杨简带著这样的想法,把狗绳塞进王锦程的手裡,冷冷地说:「以后你养吧。」然后大步往前走。
「哎哎,慢点啊,杨简!跟你多配啊。」王锦程一边拽著不听话的狗,一边追杨简。杨简板著脸,走著走著,又觉得好笑。
回头一看,狗明显不买王锦程的帐,死活不跟著他走。王锦程一阵手忙脚乱。
杨简终於笑出声来。
人们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杨简回头,就看见爱情了。
番外:简单生活
Part1 有种地狱叫撑死地狱──
王锦程看见满桌的菜,张大了嘴。
「蚊子飞进去了。」杨简提醒他。
王锦程闭上嘴:「这个季节哪有蚊子。」他彆扭地指指盘子,问:「都是你做的?」
「你刚才有看见我打电话叫外卖吗?」
王锦程震惊了。「杨简……你是天才……」王锦程还是呆呆的。
杨简看他,说:「怎麼?不屑於吃?」
「吃!我吃!」眞是泪流满面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杨简做的饭菜。
杨简支著下巴,等他的评价。
王锦程感动地说:「人间极品的美味啊。」
杨简哼了声。反正难吃也会被说成好吃,杨简不抱希望。
「以后你都会做饭吗?」王锦程满眼希冀的光。
杨简扯扯唇,说:「看忙不忙。」工作太累的话,谁想做饭啊。
儘管如此,王锦程还是很高兴。
但是,他显然搞错了情况。当他再次面对满桌的菜时,他脸都白了。
「為什麼……又是这麼多菜……」
杨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因為我心情不好。」他想了一会,问,「我做的饭好吃吗?」
王锦程哪敢回答不好吃,说:「好吃好吃。」
「那好,都吃完吧。」
「……」谁来救救他……
Part2 电灯狗
「喂……」杨简推推身上的人。
王锦程啃著他的脖子,手探进他的裤子裡。
「嗯……等等……」
王锦程拉开他的衬衫,双眼放光。
杨简双颊泛红,眸光如水。王锦程喘著粗气就要开动。
杨简突然膝盖抵住他的胸膛,指指床边仰著头看著他们的狗,说:「有人在看。」
王锦程愣了一下,说:「牠不是人。」
「但是怪怪的。」杨简说,「有种被窥视的羞耻感。」
「……」你居然会有羞耻感,眞是奇了怪了。
王锦程在心裡吐槽,嘴上还是不敢说,只好跟狗说:「小天天,少儿不宜,你自己去厨房垃圾桶找吃的吧。」
啸天瞪著湿漉漉的眼睛看著他摇摇尾巴。
王锦程满头是汗,说:「你再不走,我就使用武力了。」
啸天不但没走,反而前爪搭上沙发,舔了杨简裸露的腰间一口。
王锦程石化。
杨简伸手摸摸狗的头,说:「乖,自己去玩。」啸天就乖乖地去蹲厨房了。
王锦程鬱闷了,这就是差距啊。
杨简笑著用大腿蹭他的下身,问:「还要继续吗?」
王锦程的眼神越发深浓:「当然。」
Part3 比香淤更难戒掉的是杨简──
偶尔王锦程还是会想抽淤。那是当然的,抽了十几年,中途又反覆了一次,戒淤实在不容易。
想抽淤的日子实在难熬,心裡像猫抓。杨简看著王锦程的黑眼圈,有时候想不就是抽淤嘛,让他抽好了。
但是还是会不甘心,他实在是抽得太厉害了,如果放纵他的话,这次可能眞的就是变本加厉,肺都会吸出一个大洞。杨简想,怎麼才能转移注意力呢。最后只有想出个很无奈的方法。
於是,那几日,王锦程跟杨简都差点精尽人亡。
王锦程趴在杨简怀裡,喘息著,杨简抬起无力的手,摸摸他的头髮,说:「还想抽淤吗?」
王锦程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说:「不想了,没力气了。」
杨简笑,滑下去,凑近他的嘴唇,轻柔地亲吻:「眞是好孩子。」
王锦程瞪他,过了一会也伸出舌头,边跟他接吻边说:「没办法啊,对於我来说,杨简比香淤更难以戒掉。」
Part4 没错,他是个老师──
王锦程这个人,蛮力很大,随便扯个东西一丢,都能把人砸进医院,有时候说话很痞,而且……喜欢穿球鞋。反正怎麼看也不像个老师。
如果他走艺术路线,大概还能说他有自我风格,但他偏偏是个化学系副教授。
「在你去化学系之前,我一直以為搞化学的都是戴著高帽子,拿著一根棍子在锅裡搅来搅去的那种。」杨简对他说。
王锦程无语:「那是巫婆吧。」
有一次杨简心血来潮去王锦程学校接他,被告知王老师在上课。他询问了具体的教室,慢慢走过去,从后门进了教室。
王锦程靠在讲台上,懒懒地讲课,底下的学生也懒懒地听,杨简看见后排的学生倒了好多个。……这就是他上课的状态吗?
「这个电子进攻这个位点,然后脱掉这个基围,这个反应叫……」台上的王锦程突然停下,说:「上节课我讲过,谁记得?」
台下的学生立刻清醒过来,开始翻书。
王锦程笑笑,说:「最后一排的那个同学,你来说说?」
学生们回过头,看见最后一排坐著一个西装革履的帅哥,明显不是学生。
杨简支著下巴,知道他是指自己,缓缓地勾起笑,说:「我不知道啊,老师。」
王锦程装作皱起眉头,说:「那可不行,等下我单独给你补课。」
晚上的时候,王锦程一把抱住杨简,把他拖到床上,咬著他的耳朵说:「老师来教你啊。」
杨简瞟了他一眼。
番外:啸天谈恋爱
事情还是从那天杨简照例牵著他们家的啸天犬散步开始的。
杨简还是很注重狗的身心健康的,有时间的话每天都会带狗出去散步。
结果,半路的时候,啸天同学突然往前跑,杨简被牠拽著,心惊,果然是平时喂得太多了吗,怎麼力气这麼大。
自家笨狗在另一隻狗前面停下来,衝著那隻扎著蝴蝶结应该是小姐的狗摇尾巴。
「==#」原来是见到美女狗了。
「哎呀,这隻狗狗好可爱。」那隻狗小姐的主人也是个美女,她笑著称讚小啸天,眼睛却直勾勾地看著杨简。
杨简也笑道:「还好还好。」然后连忙去拖啸天的狗绳。
但是那隻笨狗只顾衝著美女狗摇尾巴。
美女蹲下来,摸摸啸天,问:「你叫什麼名字呢?」
狗当然不会回答,回答了你也不会懂,抱著这样的想法,杨简帮狗答道:「叫牠小天好了……」
啸天回头瞪著自家主人,不要随便篡改人家的名字。
「小天啊。」美女把自己的狗牵到啸天跟前,说,「我家妹妹叫菲菲哦。」
「汪汪~」啸天吐著舌头。色狗啊……家教不当啊……
美女站起来,跟杨简说:「我是新搬来的,我叫方瑶,请多指教。」
杨简心裡叹了口气,说:「我叫杨简。」
「杨戩?」
杨简好脾气地说:「是简单的简。」
「啊。」美女恍然大悟,然后轻笑起来。
於是两人就聊了起来,杨简气定神閒地附和美女的话,手上却不停地拽狗绳。
可惜那隻狗围著人家菲菲小姐绕圈圈,就是不肯走。直到方小姐兴致差不多了,牵著菲菲走了,啸天才垂了尾巴,乖乖地被杨简拖回家。
从那以后,杨简出门遛狗,必遇见方小姐。遇见方小姐,就必遇见她的狗菲菲。遇见菲菲,啸天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就必会被拦下来与之聊天。一来二往,啸天跟菲菲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
当杨简发现方小姐看他的目光越来越闪亮之后,他决定了。
「以后你去遛狗。」杨简跟王锦程说。
「啊?」王锦程吃了一惊,「牠不会听我的话啊。」
「不管。」杨简扔了两个字就扬长而去。
王锦程苦著脸,对啸天说:「等下你可别乱跑啊,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杨爸爸会把我宰了。」
王锦程带著狗出去,刚开始还好,突然啸天就发疯一样地往前跑。
王锦程大惊失色:「这孩子不是得了狂犬病吧?」
等他看见啸天衝著一隻母狗摇尾巴,这才悟了。嘿,春暖花开了啊。
方小姐一看,今天换了个人,一愣,劈头就问:「你是谁?」
王锦程鬱闷了,现在流行这麼搭汕吗,眞直接啊,就说:「小姐,我也不认识你啊。」
方小姐眨眨眼,问:「啊,不好意思,我是说平时都看是杨简出来遛狗的。」
王锦程恍然大悟,心想,好啊,杨简,背著我勾搭美女啊。
王锦程笑著说:「我是他表弟。」
王锦程本想点点头就这麼过去就好了,奈何啸天死活不肯从菲菲身边离开。
他到底蛮力比较大,一拽,啸天被扯开一步,怒了,转过头冲王锦程愤怒地叫。
「你怎麼对狗这麼凶?」方小姐皱起眉头指责王锦程。
王锦程委屈,他也是不小心嘛……对付狗还是杨简比较熟练。
方小姐今天没有见到杨简,本来就很失望,看著这个「代班」的表弟还这麼粗鲁,顿时心情就差了,问:「杨简怎麼没来?」
又是一个被杨简迷住的,王锦程叹口气,说:「他忙,没时间。」
方小姐也鬱闷到了,匆匆带走自己的菲菲。可怜啸天看著菲菲被带走,呜呜呜地叫也无济於事,然后把怒气全发在王锦程身上,对著他狂吠了一通,也不肯听话。
王锦程无奈。
随后的几天,都是由王锦程带啸天出去散步。啸天照例是看见菲菲就冲,方小姐则是看见王锦程就躲,结果是啸天总是无法接近菲菲。
直到有一天,方小姐终於忍不住了,问王锦程:「杨简……都不出来了吗?」
王锦程想翻白眼,这也太明显了吧,就痞痞地说:「是啊,他太忙了。」他笑笑,说,「你不考虑一下我吗?我也不错啊。」
方小姐羞愤地抱狗而去。於是刚刚碰到菲菲爪子就被推开的啸天愤怒了,到家裡扑到杨简身边,咬住杨简的裤腿,满眼泪水,说什麼也不愿跟王锦程一起出门了。
王锦程也怒了,对著狗说:「那个女人一看就知道利用她的狗来诱惑你,达到勾引你杨爸爸的目的。你作為我们家的狗,怎麼能因為美色而离间我和你杨爸爸!」
啸天冲王锦程叫:「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唉……」王锦程转向杨简求助,「你翻译一下。」
杨简懒懒地坐在沙发上,说:「牠说,那你怎麼能因為你的幸福而牺牲掉我的幸福。」
王锦程满脸黑线,说:「以后全家禁止八点档!」
杨简瞪了他一眼,说:「这家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王锦程连忙说:「当然是你做主。不过事情就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这张脸太招桃花,怎麼会这麼麻烦。」
杨简沉下脸,说:「心是别人的,我管不著。难道要我永远都不出门?」
王锦程沉默一下,终於抱住杨简,说:「好吧,我吃醋而已,你都不愿意哄哄我。」
杨简叹了口气,说:「等有一天我老了,脸上都是皱纹,没人看了,那个时候你才安心吧。」
王锦程笑:「那个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爱你了。」
这个人会一直爱你,从以前到现在,再到将来。
杨简也抱住王锦程,垂下眼,感受他胸膛的心跳。
不过……「你别随时随地发情!」杨简抓住摸进他衣服裡的手,说。
王锦程无辜地说:「我就对你发情。」
就在一来二往,就要燃烧的时候,王锦程脚上一疼,立刻变色:「臭狗!居然咬我!」
「汪汪汪汪汪汪!」
杨简挑眉:「牠说,你这个色狼,你只管自己快活不管我。」
「呜呜呜呜,汪汪汪……」
「呜呜呜呜,我要见菲菲,菲菲~」
王锦程转头,看著杨简:「这句话从你嘴裡说出来怎麼这麼怪……」
杨简推推眼镜,说:「我只是翻译而已。」
杨简掀起王锦程的裤腿,看到没有被咬破皮,沉思一下,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
於是在一个美丽的黄昏,又是遛狗的时间,杨简遭遇了方小姐和她家菲菲。
方小姐看见杨简,显然很高兴,说:「你终於来了啊。」方小姐脸红红地说,「你最近在忙什麼啊?」
杨简笑笑说:「最近被逼著去相亲了。」
方小姐立刻花容失色:「相亲?」她焦躁了一下,说,「你这麼出色还要去相亲啊。」
杨简苦笑一下,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啊,我这种年纪了,但是还没有女朋友,家裡人著急。」
方小姐愣了愣,问:「為什麼没有女朋友呢?」
杨简垂下眼睛,沉默一下,缓缓地说:「也不是故意的,但是就是忘不了一个人。」
方小姐看著杨简一脸忧伤的样子,心都碎了,问:「是以前的女朋友吗?」
杨简忧鬱地看著方小姐,没有说话。但是方小姐懂了,这种受过伤的眼神多麼让人心疼。
方小姐勉强笑笑,说:「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寻找新的爱情。」
杨简轻轻摇头,说:「我曾经试过,但是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我想……」杨简抬起眼睛,镜片后闪著温柔的光。「我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了。」
方小姐叹了口气,吸吸鼻子,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听你的故事,帮你分担一下。」
半小时过后。方小姐哭得梨花带雨:「太感人了,你一定要继续等她。」
杨简点点头,摸摸方小姐的头,说:「谢谢你。你一定不要像我一样,要珍惜爱你的人。」
方小姐哭著点点头。
杨简的目光扫了一眼菲菲,说:「不过现在有小天陪著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方小姐擦擦眼睛,说:「嗯,你一定要常常带小天出来玩,让菲菲陪牠。」
杨简点点头,诚恳地说:「谢谢你。」
杨简把手背在身后,对著树丛比了个「v」字。
躲在树丛裡的王锦程捂著高兴得要衝出去的啸天的嘴,满脸黑线。
后来,方小姐放弃了杨简,选择了祝福他跟他爱的人。从那以后,杨简跟王锦程轮流带狗散步,而啸天每天跟菲菲玩得很高兴。
眞是皆大欢喜啊。不过眞的是这样吗?
有一天,方小姐突然羞涩地对杨简说:「你的那个表弟其实也是好男人呢……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杨简:「……」
啸天,你的爱情之路眞是坎坷啊。
番外:锁住时间
「王教授。」
王锦程回过头,看著毛毛躁躁朝自己跑过来的学生。
他笑笑,说:「慢点,这天怪热的。」
学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王教授,那个……」
王锦程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意思,说:「说吧,要提高几分。」
那个学生抓抓头,说:「及格就行……」
「把你的姓名学号留给我。」
那个学生感激涕零:「王教授你眞是太好了。」
王锦程笑瞇瞇地说:「是啊,这年头像我这样的好人不多了,不过你暑假的时候来我实验室打杂两星期吧。」
「啊?」学生愣住。
王锦程「慈爱」地看著那个学生说:「天上不会掉免费的馅饼,你们这些学生活了二十多年,怎麼就不明白呢?」
那个学生很委屈。不是学生不明白,只是老师太变态啊。
王锦程打发了那个学生,走回办公室坐下,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喂。」
他听见电话裡的声音,扬起嘴角,说:「海,亲爱的。」
「……你知道现在美国时间几点吗?」电话那头的杨简说。
王锦程笑:「我知道你没有睡,而且在办公室打电话不是不要钱吗?」
杨简沉默一下,说:「你还眞是改不了你的劣根性。」
王锦程大笑:「人生都过了一半,怕是没希望改了。」他接著说,「什麼时候回来?」
杨简答道:「后天吧,我可是因為怕某人太想我而拼死拼活工作提前回国的。」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我?」王锦程问。
杨简在美国的酒店裡,透过落地窗看窗外的夜,说:「你说呢?」
他听见王锦程低沉的笑声,王锦程说:「不管过了多少年,你还是一点都不坦诚。」
「我也有劣根性啊。」杨简回应道。
两天过后,王锦程来到机场接机。
他远远看见杨简戴著一副墨镜走过来,颇有几分实力派演艺界名人的气势。
……这个人不管几岁,都一定要把自己搞得这麼光鲜。王锦程无奈地迎上去,结果看见杨简身后还跟著一个人,他立刻一愣,问道:「你怎麼来了?」
杨简后面的少年一脸兴奋,用一口彆扭的普通话喊王锦程:「小叔!」
王锦程莫名其妙地看杨简,杨简耸耸肩:「我临走的时候你大哥才跟我打电话,说小裴要来,要我一路照顾他。」
「刚好学校有假期,我跟著过来玩玩嘛。」王裴乐呵呵地说。
王锦程看明显精力过剩的王裴,开始觉得头疼。这个小侄子从小在美国长大,比一般的美国人还活泼,王锦程最怕应付这类精力旺盛思维直线的生物,可王裴从小还特别黏他。
王锦程无奈地领著两个人回家。心裡埋怨自己的大哥,把孩子丢在一对同性恋的窝裡,也不怕自己的孩子学坏。
杨简一回家,就奔到自家的老狗身边。啸天自从年纪大了之后,越来越懒,整天不是吃就是趴著,去逗牠牠都爱理不理。
但牠几星期没见杨简,还是很想念自己的主人,扑到杨简怀裡蹭啊蹭。
王锦程在一边看著,也不知是吃人的醋,还是吃狗的醋。
收拾了一下之后,王锦程和杨简带王裴出去吃饭,幸亏大哥大嫂在国外还保留著国内的饮食习惯,王裴对於中餐没有什麼大的排斥。但是他看见菜单,遇见什麼奇怪的就点什麼,有的东西连王锦程和杨简都不吃。王锦程知道即使点了他也不会吃的,於是板著脸不答应,王裴就露出哀求的表情,王锦程就败了。
最可恨的是,最后剩下一堆东西,王裴居然说:「这眞是太浪费了。」
王锦程当场就想掀桌。回去之后,杨简和王裴有时差,两个人看电视到很晚,王锦程一个人在卧室裡等杨简,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朦朧中,感觉床陷了下去,他翻身压住身边的人,闭著眼睛啃上去,含糊地说:「想死我了。」
杨简低低地笑,伸手去摸他的下身,说:「这裡想我?」
王锦程睁开眼,邪邪地笑:「全身上下都想你。」他缓缓动腰,在杨简手上蹭。
杨简抽开手,打了他屁股一下,说:「越老越淫荡。」
王锦程哼了一声:「都老夫老夫了,还矜持什麼。」说著就扯杨简身上的睡衣。
杨简抬抬腰,让他顺利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把嘴唇凑上去,两个人吻在一起。王锦程的手在杨简的身上滑动,简直是爱不释手。
他也弄不懂為什麼会这样,明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体,但是每一次都不会厌烦,反而想要更多。喜欢他被自己挑起的反应,曖昧的低喘或是緋红的脸庞,连细微的颤抖都爱得都不得了。
他滑下去,含住杨简半抬头的部位,前后吞吐起来。
「嗯……」杨简按住他的头,手指插进他的头髮裡,随著他為自己抽插的节奏缓缓地揉捏。
王锦程把嘴裡的东西吐了出来,向下舔弄囊袋,然后托起杨简的腰,往他的秘所笑著吹了口气。杨简抖动一下,王锦程更是笑出声,杨简挣扎著要起来,王锦程扶住他的大腿,把舌尖抵住那个紧闭的入口。
「唉……」柔软的东西钻入那个地方,湿润滑腻,比起身体上的刺激,心理上的震撼更加强烈,难耐地扭动著腰,杨简闭上眼,仰著头喘息。
润泽的水声很曖昧,杨简拉起王锦程,眼睛裡儘是媚意:「好了。」
王锦程扬起唇角,扶著性器对著杨简的大腿之间,刚要进去,突然有人敲门。
床上的两个人动作停住,过了一会敲门声不绝,王裴在门外喊:「小叔,你家的咖啡在哪裡?」
杨简突然大笑起来,王锦程脸色铁青,衝到门口,打开门,阴沉地说:「大半夜的喝个什麼咖啡!」
王裴眨眨眼,说:「我睡不著就喜欢喝咖啡。」
王锦程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有了王裴这个大电灯泡,王锦程天天吐血。杨简工作忙,王锦程是教授,可以自由安排的时间相对多一些。於是王裴拉著王锦程四处玩,甚至跑到他学校去装学生,在课堂上问些古怪的问题。
「為什麼你以前回国的时候没有这麼多花样?」王锦程忍不住问。
「因為爷爷奶奶在啊。」王裴笑瞇瞇地答道。
哦,原来还知道体恤老人。……但是怎麼就不知道体恤体恤他。
晚上王锦程躺在床上,哀声叹气:「神啊,快带他走吧。」
杨简趴在他旁边闷笑,过了一会,他低声说:「如果你有孩子,也不会比小裴小几岁了吧。」
王锦程看了他一眼。
杨简支起身体,看著王锦程的眼睛,说:「现在要孩子也来得及。」
王锦程问:「你给我生?」
杨简瞇起眼睛:「你去找只母鸡吧。」
王锦程抱住杨简,说:「我可不要母鸡,我只要你。」
他咬住杨简的耳朵,在他耳边说:「等我老了,虽然没有孩子,但是我还有你。」他捧住杨简的脸,看他眼角的笑纹。
虽然杨简很注重保养,但是时光还是流逝了,可有的人,越是成熟越是迷人,杨简对他的吸引随著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他是无法自拔的癮君子,爱上了名叫杨简的毒。
「如果你比我先死,我就抱著你和啸天的遗像,每天晒太阳。」
「……」杨简一把推开他,说,「还不知谁比谁早死呢。」
王锦程挥挥手:「哎,现在谈什麼死啊死的太早了,还有一半呢,急什麼啊。」他在床上滚动一下,说,「啊啊啊,都是那个臭小子!」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门外王裴喊:「小叔!」
王锦程哀叫一声:「神啊,还是带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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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裴终於要走了,他在机场拉著王锦程的袖子,依依不捨。
王锦程笑瞇瞇地说:「走吧走吧,飞机要起飞了。」
「还有一小时呢,我们来得太早了。」王裴都著嘴说。
那是因為我想你快点走啊。
王锦程又交代了一些事,说过几个月就去美国看望双亲和哥哥。杨简在一边微笑著看著他们两个人,直到王裴拖到不能再拖,终於去登机了。
王锦程拉著杨简就往回走。
杨简错愕道:「你干什麼?」
「回去做爱。」
杨简被王锦程拖回家,跌跌撞撞地撞开卧室的门,啸天趴在客厅,抬头看看两个主人,又趴了回去。
杨简被重重地甩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粗暴的吻堵住了嘴巴。
「嗯……唔……」王锦程的蛮力还是这麼大,不管怎麼推拒都没有用。
衣服被丢在床下,爱抚呻吟汗水,这些催情的东西让思维沸腾。两个人结合的时候,互相拥抱著,承受或是给与,其实代表一种名為「爱情」的东西。
杨简抱著王锦程的肩膀,咬著嘴唇,下身酥麻的快感一阵一阵传来,恍惚中,看著身上人微蹙著眉头的性感表情,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少年猛地从花坛后面冒出来。少年带著愤怒的表情,狠狠瞪著自己。他脚下的烟还未熄灭,闪著火星,散发著淡淡的气味。
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想到,很多年后他们会身体交缠。
也没有想到,他们会爱慕彼此,如此深厚。
番外:承先啟后的……冷笑话
谢庆同学喜欢讲冷笑话。这是种病啊……
谢庆:杨简杨简,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杨简推推眼镜,温柔地笑:你讲吧。
谢庆:从前有一颗包子,走啊走啊,觉得肚子饿了,就把自己吃掉了。好笑吗?
杨简微笑:呵呵。
谢庆:……笑得太假了。
谢庆:王锦程王锦程,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王锦程一惊:什麼笑话。
谢庆:一隻公鸡加一隻母鸡,猜猜三个字,是什麼?
王锦程:这个我知道,答案是两隻鸡~
谢庆:继续,一隻公鸡加一隻公鸡答五个字。
王锦程:还是两隻鸡~
谢庆:很好,一隻母鸡加一隻公鸡答七个字。
王锦程:……不知道。
谢庆:笨蛋,还是两隻鸡。
然后王锦程走火入魔了,走火入魔的王锦程是很可怕的。
谢庆:小寧寧小寧寧,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王守寧:好呀好呀。
谢庆:人為什麼要走到床上去才能睡觉呢?
王守寧:你等等啊,我去上厕所。
王守寧走到墙后面,用手机上网,查答案,然后转回来,说:因為床不会自己走过来呀。
谢庆:小寧寧好聪明~
王守寧不好意思地摸头:嘿嘿。
谢庆:唉……关先生,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关安远:好的,请。
谢庆:一个包子不舒服,就吐,吐啊吐,最后吐成了馒头。
关安远:从实际上来说,这个是无法成立的,虽然包子能把自己的馅都吐出来,但是他的肚子裡还是空的,而馒头是实心的,所以我觉得包子吐到最后会成為一个窝窝头。当然,我们可以找个包子来实验一下。
谢庆:……作為生活在社会顶层的人,你怎麼知道窝窝头这种东西的……
谢庆:严晰严晰,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严晰童鞋说:笑你老母。思想有多远你就滚多远。
谢庆:小臻臻,他们欺负我。
安臻:乖。
谢庆: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安臻叹了口气:回去再讲,先跟我回家吧。
限量版番外
王锦程知道杨简以前有很多情人。
而现在圈子裡的人几乎都知道杨简跟王锦程定下来了。
刚开始,大家都说,这是因為杨简终於发现窝边草比较新鲜的原因,等他啃完觉得没意思,两个人就会分开了。
但是,随著时间的推移,杨简居然还跟王锦程在一起。
有的人惊奇了,有的人却鬱闷了。
「你说你,哪裡配得上杨简?」
王锦程鬱闷地看著对面明显喝醉了的人。
路上被杨简的前情人之一拦下来,拖到了一个饭馆,听他吐槽听了快半个小时了。
虽然王锦程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在这个时间就是金钱的时代,浪费别人的时间是可耻的。
「你说你,长得比杨简好看吗?」
确实没有,那又怎麼样,男人要长得好看干什麼,又不是靠脸吃饭的职业。
「你说你,赚的钱有杨简多吗?」
……这个要怪这个社会,搞研究工作的很多是清贫的。
「你说你,性格有杨简好吗?」
王锦程翻个白眼,那是他对你虚情假意!我每天在家被欺负得够了!
「你说你,床上的技术有杨简好吗?」
王锦程怒了,腾地站起来,朝那个男人比个中指,说:「他知道我技术好就行了。」
王锦程回家之后还有点闷,看著杨简的眼神也阴沉沉的。
杨简莫名其妙:「你又受什麼刺激了。」
王锦程一把扑上去,抱著杨简蹭,问:「杨简,你说我的技术怎麼样?」
杨简笑:「什麼技术?」
「别装傻,跟我上床舒服吗?」
杨简推开他,说:「不舒服我还跟你上个什麼床啊。」
切,还是这麼彆扭。
王锦程晚上做梦。
梦见自己打游戏,格斗类的,选择人物「王锦程」,然后对手是「杨简」。
「杨简」上来一个迴旋踢,然后左勾拳,右勾拳,屏幕上亮出「K.O.」的字样。
好吧,他换角色扮演游戏。
他的身后跟著几个小人,前去打败最终Boss。
最终Boss出场了,他长著跟杨简一样的脸,笑眯眯地说:「你们是来送死的吧。」
然后一个大招就把王锦程的队伍灭了。
情景一晃,这次变成了网游。
王锦程看见一个小人,名字是红红的「杨简」两个字。
然后白光一闪,他的血条就空了,倒在地上了。
他怒了,在世界频道喊:「杨简!你為什麼杀我!」
杨简回答:「杀的就是你,你打得过我杀回来啊。」
最后的最后,是恋爱养成。
他小心翼翼地选选项,每个选项争取靠近杨简的心。
但是……最后突然跳出一个CG,上面的杨简挥手跟他说「拜拜」。然后屏幕上打出一行字「bad ending」。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半夜瞎叫什麼!」
王锦程突然脑门一疼,睁开眼,看见杨简怒气衝衝地瞪著他。
王锦程哭丧著脸,说:「做噩梦了。」
「乖啊,不怕不怕。」杨简鄙视地看著他,「你指望我这麼说吗?做梦吧。」
王锦程委屈:「為什麼你对我总是很凶。」
杨简突然凑近王锦程,跟他鼻子对鼻子,问:「你到底又受了什麼刺激?谁又跟你说什麼了?」
王锦程心虚地移开目光。
杨简阴沉地说:「坦白从宽。」
王锦程支支吾吾说:「今天遇见方闻了。」
杨简皱起眉头,反问:「那是谁?」
苍天啊,大地啊,这个花花公子怎麼没被人追杀啊!
王锦程气结:「那是你第十三任情人!」
杨简「哦」了一声,这种事王锦程比他记得清楚。
不过杨简倒是明白王锦程為什麼反常了,他笑笑,伸手打开床头灯,翻个身,跨坐在王锦程身上。
王锦程头皮发麻,好久没见杨简这麼笑了……
这叫什麼,传说中的邪魅一笑麼?
「你今天问我你的技术怎麼样是吧?」杨简眯著眼睛,手指点在王锦程的喉结上。
王锦程吞了吞口水,喉结随著动作起伏,说:「嗯……」
杨简又动作起来,拉开王锦程的大腿,把自己的身体嵌了进去,压在王锦程身上,说:「我觉得还有待提高。」
王锦程紧张了:「你你你,你要干什麼?」
杨简捏著王锦程的下巴,说:「我来教你什麼叫好技术。」说著,他拿起眼镜,戴上。
「你戴眼镜干什麼?」
杨简笑,镜片在柔和的灯光下反光:「為了看清楚你啊。」
王锦程看著身上的杨简,他被橙色的灯光镀上一层金色。
看起来优雅又危险。
妖魔啊……
杨简抬起头,慢慢地拉开王锦程的睡衣,目光在他的胸膛上梭巡。王锦程觉得自己正在被视奸。
「你希望我用手还是用嘴呢?」杨简舔舔自己的嘴唇,王锦程看见了那个短暂出现的舌头。
粉红色的。
真的是妖魔啊……
逆著光的妖魔亲吻著他的唇,他的胸膛,修长的手指邪恶地在他身上弹奏,王锦程迷乱地跌进这个人编织好的陷阱。
「住手……杨简……不要……啊……禽兽啊……」
事后,王锦程裹著被子,卷成菜青虫状,呜呜地哭。
可恨啊……
果然技术比他好啊……
杨简拍拍被子。
「干什麼!不要理我!」
「……你把被子都卷走了,我盖什麼。」很冷啊,知不知道。
王锦程无言地鬆开被子,杨简立刻钻了进来,抱住王锦程的身体,满足地哼了一声。
「王锦程,你说你什麼时候才能完全相信我?」
王锦程把手覆在他的手上,没有说话。
「睡吧。」杨简说。
这是给他的惩罚,是他让王锦程这麼没有安全感。
不过不要紧,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长到纸张泛黄,岁月变老。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骄傲地对王锦程说……
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