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06

杜蓝: 囧囧圣女修仙记 80-95

八十章 偷窥有理

   什么桔子掉下来了?钱朵朵一下子不明白他这是何意,当场愣了愣,待看到他一马平川的前胸,顿开茅塞。

    原来,是用来装腔作势的填充物掉下来,穿帮了。

    想到那时的情境,感觉可真够怪异的。

    单星却是抱怨道。“那该死的桔子说也不说一声就掉在地上了,我只能趁他们明白过来前抢先将他们都用法术迷晕了过去,等半个时辰后他们醒过来就会把事情都忘记掉,以为只是做了个奇怪的迷梦而且。放心,不会有任何伤害的。”他对自己的手段还是很有把握的,左手拿着那桔子晃了晃,不以为然对她摆手示意道。

    “它会提前通知你才是奇怪,它还能自个翻开皮作嘴不成。”钱朵朵无语地看了看一点罪恶感都没有的小师叔,只能为那几个有幸目赌这一不幸事件的众人证暗叹倒霉。别以为小师叔穿了女装就好惹,脆皮豆腐可不是好吃的。

    单星倒是相当无所谓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失态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很是欣慰地挑了挑那两道浓密剑眉,笑得死贼。“不过现在这样也正好,我本来就想好好安静安静,省得他们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吵个不停。现在这样多好,他睡他们的,我喝我的,两不相干。”说着又很自觉的给满上一碗,打算赏一下自己的手段利落,又随口问。“对了,你不才下去没多久,怎么又急急忙忙跑回来了?”

    “别喝了,有更好玩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呢。可别误了时机,”钱朵朵那还会让他再磨蹭,一把上前抢过他的碗放回桌上。她本来进来是想趁人不备将屋里那几人敲昏了事,只是冒险了些。也不定能顺利一举而就。现在这样更好。他这一闹倒省却不是麻烦。当下将她之前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五楼里真来了这样几个怪家伙?”单星听罢她说脸露喜色,显然极是感兴趣,连面前地美酒也顿时魅力大减。

    “那还有假,骗你是小狗。”钱朵朵一努嘴,说得斩钉截铁。她恨不得马上去当一回狗仔队,不过前提是要拽上小师叔做护法,她可不想去单挑那三个家伙,怕一下子应付不了。别的可能还没有,自知之明这点钱朵朵还是有的,从来不会过份高估自己的能力去做不恰当地事情。这也算是她不多地优点之一吧。

    “要真按你说地那样,倒的确有些古怪了。”单星见她这般坚持自是不再有疑,双手交叉在胸前皱着好看的眉头陷入思考。他虽然在羽飞门贵为师叔辈,但门里事务一向由师兄姐和几个掌门座下弟子处理,他也没兴趣管。平日里最常做的就是借着各种缘由下山游玩,四处里不务正业,所以他虽法力高深但论江湖经验他还远不如几个师侄。这一时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师叔你还想这么多,趁着现在没人发现我们先溜上去找个好地方藏着,有没古怪看看就知道了。”百闻不如一见,有古怪就该上前亲眼瞧个明白,光在这想能想出个什么名堂。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一窥究竟,怂恿着单星一同行动。“看他们几个的样子不像是有道行的行家,我们偷偷溜去应该也不会被发现。迟了他们完事一走那可什么好戏都看不上了。”

    “好。去就去,有我们两师叔侄出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大不了被发现了就让他们见识见识羽飞门人的能耐。”单星本来就是个爱闹好玩的人物,性子也是爽直干脆,听她说得有理,点了点头大手一把拍在她肩上当即不再多想。说真的他这些天憋在这地方那都去不了也已经够郁闷地了,还要成天对着些乌烟瘴气之辈,难得总算有件像样点的事情可忙也是求之不得,不免摩拳擦掌脸上满是按捺不住跃跃欲试。“我们这就去看看那几个老下子是何方神圣。”说着神情一正,就要冲出门去。

    “等等,先别上去。”钱朵朵见他双腿就要跨出门去本来正想跟上,忽然像想到了什么,慌忙手急眼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被她拦下去路的单星不明所以看着她,反问。“怎么?干嘛又不上去了?”刚才她不还说怕迟了错过看好戏,这会又犹豫了。

    钱朵朵叹了口气,拉着他就是不放。“我说小师叔,你也别一下子急成这样,那三个客人都是明说了不待吩咐就不用楼里的人去打扰,我们也不能无端进去,可要先想好法子怎么藏身才是。”总不能趴在窗户外偷看吧,本来这也不失个好办法,只是那可是五楼不比平地,她可不想在那么高的窗外房檐蹲点。窗户外可就那么几个巴掌宽的一弯小瓦檐根本连个挪脚的松余也没有,一个不小心踩错脚掉下去可不是好玩地,虽然有他在也死不了,可反而更会惊动了目标人物。而且风月楼虽高可是里外灯火通明能见度很高,躲在楼身外便是五楼那么高也难说没有其它人看到,还是该从长计以。

    “那样,倒是不能硬闯了。”单星双手叉腰想了想,也觉得不能太鲁莽了。

    “要不,小师叔你使个隐身的法术,那我俩便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了。”钱朵朵灵光一闪,想及此法。她自觉这是最好的法子,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他们房里来个近身观察,却不料见单星摇了摇头对她这提议并不赞同。

    “这倒也不用,而且这隐身的法术我也并不精通,没有绝对的把握。”所谓学业有专攻,修炼也一个道理,任你道行再高也不可能精通所有法门。他一向主修内行和速度,于“隐身”这一法术其实并无涉及,不过他还是有个不错地办法。“隐身我是没法子了,不过我们可以上去后藏身在楼顶上。在那既不会让旁人看见,又可以从上而下瞧个清楚明白,岂不两全其美。”说到这个单星显然是经验丰富得多了,也不知平日下山是不是常做这种事。

    “好,那就楼顶吧。”不过钱朵朵这会儿可没闲心去八卦小师叔在山下那些“不得不说地故事”,只想到楼顶不但较窗外更隐蔽安全,而且还可以同时照看“竹”“兰”两屋子,确定是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当即拍板。

    这两师叔侄地性子都可称得上是半斤八两,兴致一旦来了脑袋一热做事就有些不计后果,当即说做就做。反正这房里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进来,自然不会发现异样。探头出去一看,见外面无人,单星使法反锁了雅间门窗,二人便很有默契地蹑手蹑脚上去。

    直到走出几步后,钱朵朵才忽然觉得有些不妥,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单星问道。“我们现在可是这楼里的人,这又不是去做贼,大可正大光明的上去,有必要 这般鬼鬼祟祟么。”这般鬼祟,不明摆着是此地无银。

    “哦,这倒是,差点给忘了,大可不必如此。”经她一提早已进入“偷窥”状态的单星才猛然醒觉,连忙放松手脚恢复他一惯的潇洒作派,不过语气里还是带着激动。“也不知怎的,一想到要掩人耳目去偷瞧别人的秘密就自不然变成也这样。”明知不是很合适的做法,可越是这样越是感到有趣。

    “明白,这就是偷窥的乐趣所在啊。”钱朵朵拍了拍这个像是将要去偷糖果的小孩般兴奋的小师叔,深表理解。难得他都几百岁了还能保持这种童心,她的大师兄二师兄都比他这个师叔稳重多了。

    自三楼而上雅间越发清幽,两师叔侄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的确也是没什么人!!)上得五楼,在离那两房间还有远得很的走廊窗边才停下,两双“贼眼”一对。

    是时候了。

    五楼是风月楼最顶层,空间自然也是最小的,满打满算也不过只得座向东南西北各处的四个房间。而且为了让在此处的客人在玩乐时不会互相影响,在格局布置上也很是讲究,便是相临的两个房间之间也是隔着一段距离,其中更设计巧妙引渠披土以各式假山流水等园景点缀。一入其中,便是潺潺水声袅袅,兼之高处临风飘然如出世,抬头又见星空灿烂夜幕迷人,真真如入空中花园人间仙境。

    不过美景虽好但终究是人力所为灵气欠缺,也只能放之于凡人之眼,比起真正的仙山宝地是大大不如,更别说是居于浮陀山的钱单二人,故而毫无惊艳之感。

    “拉紧。”靠着窗边单星说罢笑得得意,一手拉着她,右手一推本来正关着的玲珑雕花窗户。然后竟就那样往窗棂上用手一勾,借着那脆若薄冰的一处轻轻一引,二人当即如荡千秋般越窗而出。接着手一放,二人借那道向上引力呈抛物线凌空作了个360度转体翻身,然后轻若无物地落在楼顶青翠如墨的瓦片之上,动作敏捷流畅一越而就,在夜幕掩护下仿如飞鸟掠过。

    一着落瓦上,钱朵朵先辨明“竹”字号房所在,轻手轻脚俯在其上。小心掀开上面两片青瓦,探头探脑往里面看去。

    果然,房间中间摆着的八仙桌旁正有个人在那独坐,看那身服饰,正是那斗笠客。此时那斗笠自是脱下,人正拿着茶杯在歇息。

    又一细看,钱朵朵郁闷了,这才发觉居高临下的不当之处。在楼顶上偷看好是好,却偏偏除了个黑乎乎的脑袋瓜外什么都看不到,顶多就是瞧见个挺直的鼻子尖。此时此刻,房里的人于她还是一样的面目不清。


八十一章 不CJ的两人?

    搞半天连眉毛是粗是细都瞧不着,真是白废劲。钱朵朵死趴在上面左看右瞧硬是没看出个子丑,心里渐觉无趣又觉恼火。

    过了好一会,旦见房里的人只是在桌旁安静地坐着并无其它举动,一时半刻似乎也没什么动静。钱单二人只得猫着腰身先摸去另一所房间所在。在那“兰”字号房顶上,小心揭开瓦片。空间有限,钱朵朵一马当先抢占位子,向下望去。

    正如想到的那样,那只“花狐狸”和“大狗熊”也正在房里呆着,虽然同样看不见他们的面目五官,不过光凭俩人相差甚远的身形体格就足以分辩出谁是谁了。显然他们此时心思也并不见放在享乐之中,反而是相互沉默不语更有些焦躁不安地靠着邻近隔壁的门窗,像是在时刻留意着隔壁中人的动静。

    他俩果然是冲着那个斗笠客而来的,只是不知和他是敌是友。正想着,忽见他们身子一绷警觉陡生,像是从外面听到了什么可疑的声响一般。

    难道被他们发现了?偷窥本来就是件不道德但又相当刺激脑细胞的勾当,钱朵朵精神也正处于高度集中状态,见他们一下子有所异动手上不由跟着一紧,快将身旁单星的手臂捉出五个爪印来。

    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房里的两人只是紧张了片刻,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显是太过草木皆兵。那“花狐狸”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敏感了些,轻轻松了口气,复又继续他们的探查工作。而那只“大狗熊”则仍是听话得很,墩实的身形跟前跟后地走动着,他紧张就跟着紧张,他放松就跟着放松。便像是演着影皮戏似的。

    看他们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和小师叔二人的行迹,钱朵朵这也才放下悬起的心,而与此同时一旁地单星却是有意见了。

    朵朵,快松手,你那五爪金龙快将我戳成筛子了。饶是单星皮肉结实远比凡人,但也疼得他皱眉,可又不能出声,只能用眼神表示抗议。

    嘘,别出声。被他们听到可就没戏看了。钱朵朵他出声连忙松开手去。手指放在嘴边提醒着。

    放心。你小师叔我不是第一天出来行走江湖,那会这般容易就会被人识穿手段。被发现了大不了就闪人,以他的速度便是四大门派里也找不到几个对手,何况是这几个区区角色。单星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觉得有趣,露出自信满满的神色,给她大派定心丸。

    钱朵朵倒不是担心这个,论起闪人的本领别说是他这个资深前辈,便是自己经过之前那段时间的“锻炼”料来也不会差得到哪里去。只是这样一来就失了此躺前来的目的,甚至还会让人识穿身份也不好再在风月楼呆下去。

    不行,还是得老实呆着。直到把这场戏看完再说。她回了单醒一个眼色,立场异常坚定。

    行行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单星露出一幅难以招架的样子,连忙答应。这人是最无所谓地性子,便是在这个小师侄面前也端不起长辈地架子,只得由着她地主意。

    正当楼顶上这两师叔侄在无声交流之际,耳聪目明远较常人的单星忽然截神情一凝。警觉地小声道。

    “留神,有人上来了。”伴着他的提醒,一阵极是轻微的脚步声亦在同一时刻从楼道上传进她耳中,自是有人正缓步而上。这脚步声响轻如拂柳之风混然不易发觉,显然来者也非寻常人物。若不是他二人都是修行中人开了五官七窍耳力比常人灵敏,兼之五楼高处远离喧闹,还真是难以察觉。

    二人屏息静气耐着性子等待。闻声而断那来人已渐行渐近。穿过廊道顷刻便已至“竹”字号房门前。而他这一走近,就不单是楼顶蹲着的两个羽飞活宝晓得有此来人。便连“兰”字号的两人也一并感知。透过那巴掌大的瓦片空缺,钱朵朵清楚的看到他们都快要将耳朵贴在窗纸上,一幕如临大敌的警备提防。

    “啪啪”两记敲门声响起后,房里传出早有准备斗笠客的回应。

    “恭候多时,请进。”话音过后便是一开关房门地声音,显示来人已直接进了“竹”字号雅间里去。上面的钱朵朵一听主角已经出场那又不追的道理,急忙又跟着挪窝,那知她已经掂起着脚走了两步,却不见小师叔跟上。回头一看,见他反而对“兰”字号的两人兴趣更大,趴在那往下看得入神。只得又退回去扯了扯他的衣袖,表达疑惑。

    下面有金子等着你去捡么,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单星只是嘴里不知叨咕了句什么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手指指了指她再指向远处,示意她先过去。见他看得起劲就是不肯挪窝,她也不好硬拉上只好独个儿轻手轻脚又摸了回去,准备继续趴回在那“天窗”当她的狗仔队,途中因着楼顶地儿不平差些滑了脚,好在还是稳住了。还以前看戏时那些侠盗们在屋顶上飞来飞去总是帅得不行,可怎么轮到她却是连自己都觉得分外地像宵小所为,真是搞不懂了。

    不过等她往那里面一探头,全幅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也顾不得纠结这等无聊事儿。

    夜色正浓,在“竹“字号房里那一排排白蜡烛光映照之下,新进来的人虽然同样看不真切五官容貌,但体态亦能瞧个大概,显然进来的也是个男人。

    夜深人静花好月圆之际,在此风月楼这个不一般的地方,一间雅间之内,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如约而至------

    这------这是透着多么不CJ气氛的场景。

    以上种种元素,随便组合两个都足以燃起钱朵朵这个资深同人狼沉睡已久的青春热血,如果不是怕惊动了他们她简直就要当场作狼人状对着月亮长嚎一声。哇卡卡,难道是老天见她“忍辱负重“这么久受了这么多波折,终于要给她来个奖励,帮她打打气?不过这突然的惊喜也未免太刺激了些,钱朵朵心里一激动心口一热,差点连鼻血都流了下来,但跟着下来听到地话却令她地幻想破灭。

    “妖师果然守信守时。”仍就坐着一动不动斗笠客面向对面的人,不辩喜怒道。


八十二章 秘密会谈

    该死的,怎么又是他?听到那个分外熟悉但又不想再听到的名号,钱朵朵便觉脑门一阵抽疼,咬牙皱眉暗念道。怪不得----怪不得刚才第一眼看他的时候就觉得这来人的发色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没料到竟会是不久前才分道扬镳的“扫把星”。脑里一搜索到有关他的信息,她就只本能地记得遇见他之后一连串艰苦岁月,压根就忘了如果不是他自己多半还在极东之的卷龙锁里被关着。可是他这时候应该回去族里收复失地,怎么倒跑到这来了?不过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不敢当,人王你可还比在下来得更早些,该是在下来迟了。”焰梦回略带紧慎又不卑不亢的回答声音虽然并不大,却也足够让钱朵朵震撼到目瞪口呆,瞬间精神高度集中。

    “事关两族的存亡,自不能等闲视之,孟某也很想听听妖师有何见解能避免一场杀戮。”答者亦是诚意拳拳。

    不是吧,那个藏头露尾并不起眼的家伙,就是人人口口相传将要和妖族火拼的人王孟人城?他不去组织军队准备开战,却跑到这来和“妖师”偷偷见面,难道这两人间有不何告人的阴谋?她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就像是电影里主人公不小心看到不法分子的交易现场,惨了,她怎么又撞上了这种事情。“人王肯屈尊前来是焰某的幸运,也是人、妖两族地幸运。不过要安心坐下来详谈,还是先料理了上面的宵小才算稳妥。”焰梦回故意压低声音,说着却是袖中气劲一扬直冲楼顶而去,快如闪电。“阁下好兴致,不如进屋一叙。”

    事情来得突然,莫说是钱朵朵这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家伙,便是单星在此怕也是只能险险避过。于是等单星反应过来时已然抢求不及,伴着“唉呀”一声惨叫钱朵朵就像陨石坠落般直掉下来,但却没有如意料中和结实坚硬的地板做亲密接触。而是在离地上还有十多公分的空中被一股无形之力托着。就这情形,不用她也知道他准是已经认出她来了,也不知是该为此愤慨还是庆幸。十数日不见,如今再遇他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没了那时的狼狈萎靡整个人也显得更加英俊。料想是这些天不知躲在那个无人山洞终是将伤给治好了,所以才敢在她面前耍威风。而之前一直深感好奇的“斗笠客”也总算让她看清楚了,果然生得刚正威武鹰鼻虎目,虽然只作了一身极为寻常的布衣打扮骨子里还是渗出种“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地英雄气概。和他的名号倒是相配得很。

    “几日不见,你的修为也有些进步了。”焰梦回居高临下看着她,语带嘲弄。钱朵朵的修为尚浅还不能很好地收敛自身灵气。事而早在他还没踏入这房间他已觉察到有人在楼顶上,当他认出是她的气息后虽也疑惑她为何在此出现,却不再放在心上。远在十数天前的短暂相处后。他已对她的能力有了相当通彻的了解根本不会是有碍他此行地目的,不过当看到随即而致的单星倒还是露出了些戒备地神色。能完全隐藏自身修为不令他发觉,说明面前这作着女人打扮的奇怪男子能力和他不相上下。

    “朵朵,你摔着了么?要不要紧?”还没等她搭话,在抢险过程中与她交之失臂的单星一个飞身赶至身形灵巧至极,完全无视房里地另外两个人只是急切关心着师侄的“伤势”如何,等得到她明确的回复才总算注意到了他们。

    “你们是谁,怎么随便就将人打下来。很危险的知不知。”他这个理直气壮到理所当然的地步,便是连焰梦回也几乎忍不住为他叫声好,倒是钱朵朵有了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他俩趴在别人房顶上偷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夜深露重,我不过是见她在上面太辛苦,让她下来一坐罢了。倒是你们没由来的跑到楼顶上,却是所为何事?”焰梦回轻描淡写地将问题抛回了这师叔侄俩身上。倒让正准备兴师问罪的单星一时语塞。

    “那个------”单星一下子被他问住了。眼神闪烁不定,毕竟说谎可不是他地强项。

    “半夜三更月色正好之际在楼顶上还能干嘛。当然是看星星了,难道还偷瞧你们不成。”反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懒得戳穿那曾窗户纸,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已经进展到某个“无耻”境界的钱朵朵抢着回答,嘴硬着不肯落人口实。

    焰梦回是懒得去追究她话中的真假,而孟人城却是看着这古怪的两人皱起了眉头。“妖师和这两人认识?”

    他和焰梦回以前因职责之也曾有数面之缘,彼此都对对方的能力品性甚为欣赏,对他后来的神秘失踪也颇感可疑。后来便是新妖王上任妖族便一改往日作风四处挑衅,接着更有了平辰君地出兵请求。只是一旦他代表人族开战,那就不再只是局部战争牵连甚广,但妖族挑衅在先又不能视而不见,是而让他难以决断。正在两难之间他突然收到了失踪已久地焰梦回的秘密亲笔来信,信上说约他来此有要事商谈。本来在这种敏感地时候来和敌方的前任首脑私下会面并不是件十分明智的决定,但基于以前对妖师的了解也心感发生大战非他所愿,若能有挽回的余地免于一场生灵荼炭自然再好不过,亦正因为这个双方一致的大前提才让他如约只身前来。不过在事情还没有明朗的进展之前,为掩人耳目他们还故意定了个别人万万想不到的地方见面,如今却杀将出两个不明来历的人,岂能让他不分外起疑。

    “算是吧,据我所识这爱在楼顶看星星的跑堂是羽飞门里的一个女弟子,至于另一个喜欢女扮男装的高手,应该便是羽飞门的三大长老之一。”既然双方实力不相上下,那单星的幻术自然也就对焰梦回不起作用,一眼便识穿了他的“真身”并毫不客气拆穿他们的西洋镜。不过他到底还是给单星留了几分忌惮,因而也就没有指名道姓。

    “当真?”孟人城明显地表示了他的难以置信。

    “并无虚言,只是料不到羽飞门堂堂一名满江湖的门派,竟落得要到这等烟花之地赚银子的地步,莫不是门内吃闲饭的人太多了应付不过来。”经他一提单星这会儿才想起自己还装着女儿身打扮,当下脸带愧色恨不得遁逃而去。

    这死小子欺负她也就算了,还想连小师叔也打上一耙,士可忍孰不可忍“嗖”地一下挺直腰板反击。“那是我们的个人爱好与羽飞门无关,就喜欢来这闹着玩,就喜欢男扮女女扮男,你管得着吗你。总好过你,才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正事不做倒好意思跑来这鬼混,看错你了。”正如彪悍的青春不需要解释,钱朵朵的嘴硬起来也是毫无道理可言的,挺胸叉腰的动作别提多有气势。有小师叔在此,谁怕谁啊。

    “鬼混?你那只眼看见我鬼混了?”她的强词夺理令他啼笑皆非,反问。

    “还要亲眼看,等看到我就要回去洗眼了,别告诉我你是来着看风景来了。”也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家伙竟来这种地方钱朵朵就没由来一阵火气,浑不觉自己的语气太过激动了。

    看着她像被踩着尾巴的野猫似的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倒是孟人城连忙来打圆场,平息了一场无谓的风波。他以前也曾在一次白道聚会中远远的见过单星一次还有些印象,只是因为他现在装扮大为不同又来得突然一下子没能认出来,经焰梦回一提细看之下才认得。既是羽飞门人那就是正道中人,虽则他们的出场方式有些怪异但起码是去掉了来意不善的嫌疑。羽飞门为正道各派之牛耳,门人既已前来倒不如让他们也加入商谈,如他和焰梦回商谈有所结果也好有个见证。


八十三章 江湖百晓生

    “不知妖师和羽飞门的两位侠士意下如何?”孟人城看起来虽是一介武夫倒也还算民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提了个建议后就征询起那三人的意见,那三个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显示并无异议。

    “适随尊便。”“并无异议。”焰梦回与单星异口同声道。

    对于焰梦回来说能和孟人城私下先行商谈,就两族之间的战争达成某种协议,能不开战只最好的,其它的人或事则不是他现在最为关心的事情。而且这两个不速之客不来也来了不见也见着了,再让他们离开也不过是多此一举。而且就他这些年来对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了解,反事都爱当和事佬,有他们在对劝说孟人城暂缓出兵说不定也有所助力,倒不如顺水推舟的好。

    而对于钱朵朵、单星这两师叔侄而言事情都撞上自个枪口上了,再装着视而不见为免太过矫情,况且这事也事关重大和他们也扯得上关系,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坐下来看看这两个当世豪杰如何协商,以做有利于局世的发展。

    “如此甚好,有两位同道在旁做个见证,也不怕日后有小人胡乱蹿测今日之事,生出那私下勾结的无由之说。”孟人城见双方都无异议显得很是高兴,毕竟他虽是出于化干戈为玉帛之意想免去一场战乱,但作为一族之长私下对敌方的前任实权人物会面还是冒了不少风险,若有了正道之首羽飞门弟子的加入见证那不管今日之事有何结果,也不至于在日后被人发觉生出无谓事端,实是错有错着。

    “其实你若想真为今日之事留个见证,倒不用我们两师叔侄,隔壁就有更好的人选。”稍一犹疑,单星语出惊人。

    “单长老何出此言?”他的话让孟人城感到突然。一时不知其解。“难道是你们羽飞门的掌门人就在隔壁房里不成?”羽飞门已是正道之首单星更是其中地位嵩高的三大长老之一,除了羽飞掌门人还有谁能比单星更有这个见证地资格。所以他直观地就想到此节,冲口而出。

    开玩笑,要师傅他老人家在这里见到他们这副装神弄鬼的样子,不把她地皮拔下来才怪,那还轮得到她在这说话。钱朵朵丢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都懒得反驳。

    其实孟人城话一出口就已觉得不对,羽飞掌门沧莫白是何等样人,天下皆知他只全意修行心无旁觊便是浮陀山也是不下半步,又怎会在此等俗世之地出现。断断是不可能的。首发但还没等他纠正自己的错误,单星就已经笑嘻嘻说道。

    “那倒不是,我那掌门师兄若不是天塌下来是不会离开浮陀山,更不会来此处地方。我指的是另有其人,却是再适合不过的见证人了。”他笑得有些贼兮兮的,似乎对自己的提议颇为得意。“你们等等,我这就把他们揪过来,反正他们也是求之不得的。”说着大摇大摆地开门而去,径自走去隔壁地“兰”字号房。

    他此举不但孟人城不解,便是钱朵朵焰梦回也一时不知所云。隔壁那两个家伙冲着孟焰二人来钱朵朵是知道的。只是小师叔干嘛露出这等高深莫测的模样,实在不像他平常的表现。

    不过这房里三人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单星就带了两个人进来,正是那对怪异组合。

    “快进来,先进来在说。”他连推带搡着把那两人“赶”了房里。在门外看了确定没人瞧见这才又放心把门关上。这才回过头来笑说道。“今晚的事可真是巧得很,平常难得一见的人也都给碰上了。”好哥儿们的一手搭在“花狐狸”肩上,有些献宝似的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我的多年好友,也是闻名天下地江湖百晓生之一,江若望。”不说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一副尖酸刻薄模样的白脸书生便是闻名已久却未得见面的江湖百晓生之一的江若望,至于另一个则是他的贴身随从熊辛。单星与那江若望乃是多年交情地损友,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刚才在楼顶上偷看时虽第一眼就觉得俏似也不能当即确实。直到后来听到他们对话才从声音断定,但还没来得及下去相认就发生了堕楼事件。孟人城提起“见证人”单星便才又想了起来。

    江湖百晓生众所周知是江湖里立场彻底保持中立地一派,在他们眼里并没有一般观念里的善恶之分,只埋头专注记录史实不参与任何正邪之争,可谓是相当特殊的一族。对于今晚的这一席密谈,的确没有比由“江湖一枝笔“的百晓生作见证人记载在密档中的更为妥善。

    “堂堂羽飞门三大长老竟胡闹成这样,拜托被告诉别人你认识我,我可不想和你一起丢脸。”被他“揪”进来的江若望既气他搅乱了自己对孟人城地跟踪记录,又恼了这狐朋狗友地闹腾劲,很是忿忿不平的摔开他搭在肩上地手表示自己的不满。身为江湖百晓生的一员,生来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如实记载九州里发生的各种重要事件,不管被记对象身份高低事情如何都而且必须是在确认属实才可落笔载册,做到一字一句都不能有半点错漏。而想尽可能的忠于事情的真实避免误传,最好的方法莫过亲身追踪参与以断定真伪。作为近期九州里最受关注的人、妖两族之争的关键人物之一的孟人城自然也成了他们的目标之一,江若望已经跟了他好些日子,一直小心谨慎不敢被他发现,今天好不容易成功随尾而至却被单星给装破了,你说怎会不恼怒。

    “小望,本来你就是为了他们跟来的,我只是让你能更光明正大一些,一片好心,怎么反而变成了我的不是了。”单星被好友嫌弃,拧着眉头一脸“委屈”,活像个无辜的孩子。而与他交情不浅的江若望显然也知道

    “原来你才是这世界里名副其实的狗仔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钱朵朵没料想事情竟是这样。搞了半天原来这两人才是正儿八经打了招牌的金牌小密探,倒显得自儿太业余了些。

    “若不是这个单长老爱多管闲事,我倒是宁愿不见这个面地,不担这久仰的虚名。”江若望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仍为单星地“出卖”耿耿于怀。

    “好了,都是我的不是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次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我在这给你赔不是了。”和江若望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他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的,早有了准备的单星连忙故伎重演在旁挤眉弄眼认错。一副要杀要随他高兴的巴巴可怜样。只是他如今还是作着女儿身打扮,却是看得对方一阵恶寒。

    “你------你好歹也是一派长老,就不能有骨气些。每次都只会使这招,就没有新鲜一点的法子。”江若望被单星这样子弄得气也不是不气又不是,那一次他不是认错认得比绕口令还溜,可过后还不是忘得比水过鸭背还快,根本就没半点用处。知道气也没有,拿他这皮厚家伙没办法的江若望狠狠盯了他一眼,语塞了半天态度却已明显放软,最后只得一甩袖子认命道。“算了。认识你这种朋友,就算是我倒了八辈子地霉。”

    钱朵朵见他被小师叔气得成了习惯,着实有趣,忙着给小师叔帮着腔。“一个锅来一个盖,师叔和江先生可真是天生一对的至交。”

    她在这边打着趣儿。孟人城知道自己被人跟踪可高兴不到那去。百晓生们向来喜欢在暗中搜集消息。在各方各面均可说是无处不在,但基于九州里约定俗成的规则无人能对此异议。这段时间他们对他的紧盯孟人城也早有察觉,本来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今晚他和焰梦回密谈约定是双方只身赴会,所以今晚他故意乔装了一翻才悄悄来此,却不想还是被这群无孔不入的百晓生多生出条尾巴。一时有些下不了台,虎着脸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倒是焰梦回像是早有所料并没有露出多大的惊诧。面色从容自若“本来只是想和孟兄单独叙叙。没想倒是越来越热闹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是江先生也是为了孟兄与焰某而来。就请江先生为今晚之谈做个见证吧。”也是自己的疏忽大意没料到孟人城会被百晓生们盯上,凭着他们千百年练就的牛皮糖似的跟踪手段是避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倒不如让他们得逞了的好。

    “盛情难却,既然妖师如此坦荡那江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熊辛,铺纸磨墨。”事到如今生性傲气地江若望反而放开手脚百无禁忌,对孟人城的不悦视而不见,左右袖子一圈,向身旁的熊辛高声吩咐着就老实不客气的摆开驾式。

    乖乖的,原来这“花狐狸”还是个打蛇随棍上地角色,怪不得连那姓孟地都黑着脸不说话,多半就是怕被他给兜了去。如此想道,钱朵朵对他的印象反而好了些,起码不再觉得他是个不通时务的迂腐书呆子,和她之前听闻的百晓生的印象大为不同,有点意思。

    “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江湖百晓生们既有“江湖一支笔”的称号,那专用的文房四宝自然是随身携带时刻不能少的,好随时随地一展所长。那看似凶恶似狗熊地熊辛却其实是温驯如绵羊,听他一吩咐立刻喏声着一一照办。铺好纸张,理顺毛笔,接着就安静地磨起墨来,动作快速又仔细比巧手地丫头还来得利落。

    “从这一刻起,今晚之谈的一字一句江某均会如实记录下来,自当不偏不倚不增不减。事后成册秘密保存,不到适当地时候决不外传半字片语,这点我可以以性命做保证,请各位放心。”不得不说这百晓生们做起事来还是相当有迫力的,一旦拿起笔来正襟危坐便是泰山崩而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明明只是一介书生说出的话却似有千金之重。

    “这个自是无异。”焰梦回首先作出表示,孟人城倒也不是那爱专牛角尖的小气俗人,片刻的懊恼之后亦表赞同。

    “好,今晚我们这三伙人机缘巧合竟能在这碰面,也是老天有意安排,就让我们来为今晚的正邪勾结做个永生难忘的伟大见证吧。”看着房里的气氛逐渐严肃起来,没想到自己也有天能参与到这种能影响九州局势的机密事件里头,钱朵朵忽然生出种在执行秘密任务刺激又自豪的情感,一时豪情顿生拍案喊道,浑不觉招来白眼无数。


八十四章 打蛇七寸

    “小声点,你想让楼下的人都听到吗。还有我和孟兄这次会面最多只能叫是联手,可不是什么勾结,注意你的用词。”焰梦回及时制止了她的激情感慨,免得她越说越没边了。这女人一激动起来脑门冲血就会有些忘乎所以,这点他可清楚得很的。

    “好,是强强联手,行了吧。又不是老学究,学人抓什么字眼。”钱朵朵被他这一打岔热情当即减了半,不甘不愿狡辩着。“这时候楼下大厅可热闹得紧谁有空理会这儿,刚刚某人将本姑娘从楼顶上打下来都没人听到,这会儿倒想起担心来了。”一想到刚才他出手那个不留情面,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说她和他也总算有那么“一夜”、“两夜”不得不说的生死情分在,她也还救过他命呢,这家伙却是伤势一好转个身就当不认识她这人似的,还没照面就打了她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太没有人情味了。

    “这可怪不得在下,换作是你发现有个小贼在房上偷你的东西,恐怕也会忍不住出手的。”

    钱朵朵对他的说法可不能接受,柳眉倒竖腮帮子涨气,但还记得尽量压低声音憋红脖子反驳他的“诬告”。“你造谣你诽谤,我哪有偷你东西,你不要血口喷人,诬陷可是犯法的。”真没料想这魔头不但过桥抽板竟敢诬蔑她,看来之前还真是把他想得太善良了,如今终于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了,她又岂能不狠狠打击之。

    “偷听也不算偷?”焰梦回笑看着她像在油锅里跳着的虾子,故意着重强调了个“偷”字。

    “那个当然不能算,偷听怎能算偷,江湖人的事,能算偷么!”开玩笑。什么时候会连声音都算在里面。钱朵朵想也没想,理直气壮就借用某人名人的名言。竟没发觉自己陷入了他的圈套。

    “哦,原来如此,偷听不能算偷,焰某受教了。”焰梦回瞥了她一眼轻轻点着头,似乎是这一刻才得以恍然大悟。

    但钱朵朵看见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又熟悉得很的笑意,心里一沉,当即明白自己又着了他地道。

    糟糕,又上了这老小子的当了。

    之前自己才口口声声死撑着说是在楼顶上看星星,如今倒大言不惭地将之公告天下。不正是自打了嘴巴。

    小子,你狠。如果怨恨地眼光能够杀人,估计此刻焰梦回已死了不下百十次了。可他却偏仍是稳若台烛,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她眼里都要喷出来的火苗,半点没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又偷看了看在场的其它人,好在大伙都心下明白俱并不理会不至于让她太过尴尬,只是那口气一时下不去,怎么也要损上他一回。

    “妖师过誉了,我不过是一介弱气质女子,那有什么可以让你受教的地方。倒是无殇州里果子的好味道,想必让妖师永生难忘了。”钱朵朵眯着眼看他是话外有话,含沙射影道。身受重伤被人追杀躲在无殇州出不来,靠吃了N久的“压缩饼干”过活,她就不信那段落泊的日子对他来说会是个美好的回忆。打蛇打七寸。要让他心里不好受又欲驳无从自然就要挑他最“不堪回首“地惨淡岁月。

    本来她还挺同情他被族人争权暗算的遭遇。可谁让他揭她底子揭得这般不客气,那就不能怪她爱揭人疮疤了,哪疼就往哪儿戳。从肉体上不能施以报复,也要从精神上狠狠还击。

    果不其然,她的话让焰梦回脸色都冷了冷,似乎被人点中了死穴地绷紧身子。片刻后恢复如常,才缓缓开口道。

    “你说得没错,的确是永生难忘。”那段日子的确是他这辈子以来最惨痛的一次经历。自己因受了前任妖王大恩被托重任。本无心据权。可是却一时大意让心怀不轨者趁着老妖王突然去世的时机设了暗算,虎落平阳。实引为平生之耻。但真正令他在意的并不是对方的小人行径,而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失觉失察,以至今日之局面。所以尽管她说得尖锐,他也没有否定地立场,他的确是“受教”了。

    本来以为这魔头还会负以顽抗,那晓得却只是虚晃一枪。所谓穷寇莫追,既然对手都认输不战了那她也没有不依不饶地落井下石的道理,当即见好就收鸣金收兵。

    他们两个这一场短兵相接说得隐晦,其它各人不知二人的连番奇遇自是听得一知半解,只是看焰梦回的神态约莫猜到了该是和他当初地失踪有关。

    “朵朵,你和他认识地么?”他对她的态度虽然不甚和善但却透着熟悉的默契,让单星感到意外,将头凑近她耳边小声问道。

    “那个-----算是吧,也是件倒了八辈子霉的经过,迟些再慢慢告诉你好了。”她倒不是想要隐埋自己和焰梦回相识的事实,人王都能和这大魔头私下会面了,她这小人物阴差阳错和他相识一场就更构不上什么罪过了,不过在这种时候却并不是解释的最好时机。钱朵朵只得对他苦笑一声,露出种比苦瓜好不了多少的脸色。

    “这样啊,那以后再说好了。”她避重就轻拖着不说,幸而单星也不过是一时好奇随口问问,也没有刻意追问下去,又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其它人身上,却听得孟人城朗声道。“今晚之事非孟某有心欺瞒,而是确是牵连甚广不比一般。因而除非大局已定,否则不管有何结果都不得漏出去半个字,这点万望在座各位谨记。”这几位不速之客的“旁听”已经是铁板钉钉,孟人城也落个干脆,只是还是不忘提醒另两位同道。

    “这个自然,人王放心,我地嘴比贝壳合得还严实撬都撬不开地。你们说你们的,我们只管在这听着就好,决不漏半点风声。”单星豪情万丈地拍了拍胸膛,向他打着一百个放心地包票。

    小师叔都表了态了作晚辈的当然也不能落后,钱朵朵也是回得顺口得唱曲似的。“对对对,我们只是旁听不参加聆讯,你们只管说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好了。”长夜漫漫也不知道这两位老大要说到什么时候,有条件的还是该准备些茶点瓜子之类的好消磨时间,扳回一城的钱朵朵心里得意,很快将刚刚的尴尬和不快抛诸脑后,开始关心起今晚自己的宵夜来了。幸好这两个家伙虽吝啬着不让人来伺候饮食,但细点糕饼等各式小吃零嘴还是照例备着的,当了好些天跑堂的她自然一清二楚。熟门熟路地从茶几矮桌放着的食盒里取出几碟点心,闪到一边去找了个舒服位子好好做她的听客。

    众人焦点之一的焰梦回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在一旁自得其乐的钱朵朵,更加觉得这女子却是不同常人。房里一共六个人,来自各自不同立场的四方,却是随便那个放在九州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而她,一敞芙蓉贵妃椅、半壶上好碧罗春茶,再加上三四碟香甜零嘴儿,简直比去听戏准备得还充分。

    其实想来也真是巧得很,本来在这个双方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这场私下的密谈因为双方的身份立场有别并不能让任何一方的第三者知道,否则都有被指责有通敌之嫌的可能,尤其对孟人城而言绝对冒了不少风险。可今晚这几个不速之客却偏偏个个都不是循规蹈矩的人物,别说只顾记史不分正邪的江若望主仆二人,连单星钱朵朵这两个出自正宗名门正派的弟子也恰恰是其中最脱线的两个,压根就没有半点不妥的认知还帮着推波助澜,硬是将这晚密谈的敏感气氛冲淡了不少,对那两个主角来说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既然得到了所有人的保证孟人城也没什么好再顾虑的,正式进入商酌,在一旁早就准备妥当的江若望主仆亦立刻做着笔录。一时间房里的气氛变得凝重。

    焰梦回直陈关键,近期在人、妖两族里发生的连串战争已经波及了极广,究其原因在于妖族的四出挑衅,错在他们。但若此次孟人城再决定出兵是必引来更大的战乱,战火一起局面将不可控制,最好的办法还是将如今这个新妖王除去才能以最低的伤亡令事态回归正常,这个方面由他去办。焰梦回本来是妖族的主事人,底下也有不少忠心于他的属下,只是这些人多半已被除去,剩下的也转而投在了现今的妖王旗下,再重新部署事必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在这时间内则需要孟人城的配合尽全力拖延出兵。

    孟人城也正有此意,只是过中细节仍要考虑周祥。

    又是政变又是反除奸,又是策反又内应,他们说得紧凑江若望记得笔快,连单星情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不想漏掉半分,唯独钱朵朵总有那么点格格不入的置身事外。

    其实这还真怪不得她,当年她读书的时候政治、地理就一直是弱项,成绩是差得够可以的了,况且是如今这种错综复杂的实例分析。当她发现这场夜谈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人心富有娱乐性,她的精神就越来越无法集中起来。这不过才安安静静地一会,便听得眼皮打架哈欠连连,觉得磕睡虫都在她鼻尖上跳起舞来了。一阵阵的困顿袭来,眼神迷离人影晃动。只是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硬撑着,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好想睡啊,她此时只有这个念头。


八十五章 谁动了我的灵蛋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夜色也越发深了,明月皎洁群星点点,面前那两人还在喋喋不休,大概都是些如何拖延各方出兵请求,如何稳住各方人心之类的,其中还牵扯出不少九州里的人和事,但就没那样是钱朵朵感兴趣听得进去的。

    真是无聊,早知道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还不如在楼下大厅看节目来得好玩,前两天楼里才请了个杂技班子来演出,颇有两板子功夫,还有那些漂亮姑娘们咦咦呀呀不知在唱什但听着还蛮顺耳的清腔弹唱,怎么也好过在这没事做光发呆。当将碟子上的点心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向来觉悟淡薄的钱朵朵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没事干嘛要来受这个罪。

    她这时的感觉就像花了大价钱到电影院去看所谓的大片,可一开场就发现又被宣传给骗了,实在看不下去但又不甘心白花了钱,结果就只能在那死抗着也要把戏看完,左右也是不自在。不过现在房里众人都是各有各忙,也没人真在意她在做什么,钱朵朵就悄悄将身子靠近巨大宽敞的玲珑窗户前,不动声色地透过雕花漏空的缝隙偷偷将眼光挪到了外面。

    居高临下,但见附近一片灯火辉煌,都厌城的夜色繁华俱收于眼内。夜幕正浓,远处天然景色如同被罩上了一层厚纱,隐晦迷蒙让人看不清真容实貌,只有人为的一片片灯火四处闪亮穿梭,仿若构成一张漫无边际的发光巨网,与天上繁星仿若融为一体,互为争辉。

    如此良辰美景,又是面对着一屋子的英俊美男(熊辛除外),她这个万绿丛中的一点红却只能无聊到玩自己的手指,真是太没天理的了。钱朵朵看着外面的人间繁华又想到此刻楼下地热闹。又回头看了看那五个心外无物的家伙,正越发觉得无趣,忽然看见焰梦回腰间挂着那个一直沉甸甸的灰色小布袋动了动,接着从里面伸出了个圆乎乎的小脑袋,先是左右上下瞧了瞧,这才将一双绿豆般大的小眼睛看向了她身上。一看。愣了愣,两只小爪子搭在袋子边上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显然扮了男装的她让它一时间拿不准是不是真见过。

    钱朵朵一看高兴了,这不就是那只当初在无殇州让她追得没处藏身,但最后又给了她一颗果子当回礼地小紫貂么。上次去极东之海的时候没见它在,还暗想不知是不是被它家主人虐待所以跑了,没想到今天它又“冒”出来了。异地再遇。钱朵朵一见到这可爱小家伙熟悉的迷糊模样眼前一亮,精神也一下子振奋了起来,上一刻的兴风作浪的磕睡虫们纷纷一扫而空。

    焰梦回感觉到了它醒来,但也并不多作理会,任它自行活动。小乖是只极有人性的灵兽,只能约束不能强驯。将它放进袋子里不过是为了在它睡觉时便于携带,醒了自然就要溜出来玩了。

    她很想跑过去逗弄它一翻,只是碍于它主人的在场不得近身,便只得在那里龇牙裂嘴地做着鬼脸想引它过来。结果它还没引过来倒是将旁边的小师叔单星吓了一跳,忙问。

    “朵朵你是不是东西吃太多不舒服?是的就快去茅房吧,可别憋坏了。”看着她刚才一连消灭了满满两三碟的糕点,又喝了不少茶水,以为她已经将之转换的单星好心提醒着。本来他们修练之人为了清静己身是不用过多进食,不然可能适得其反。道行高深者甚至根本无需沾染人间烟火。虽然这小师侄离辟谷境界还离得很远。可也一下子吃了太多了。

    这呆子,就不能被乱嚷得这么大声么,怕在场的人不知道她能吃似地。皮厚的钱朵朵给他这一说也难得的不好意思了一回,连忙否认以挽回她的“淑女”形象。“不是那回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真的。我只是没事舒展舒展脸上肌肉,你不用在意。”也不管小师叔明不明她说的“肌肉”为何,只想着尽快消除他的关心。

    根本没多想的单星点着头。又理所当然的以为道。“那定是刚才你吃得太多嘴巴累了。过一会就好,我也不逗你说话了。免得你嘴巴还是动个不停休息不得。”

    呃------小师叔,俺和你有仇么?非要给我落实“嘴谗”地名声。对着这个直性子地小师叔,钱朵朵只觉满头黑线,连反驳的冲动都没有了。

    这边厢钱朵朵已被单星落实了个“罪名“,那边厢在经过一连串的观察后那小不点总算是确定了钱朵朵的”旧识“身份,小身子挺了挺,然后极是灵巧的从袋子里跳将出来。一下子就跑到她的面前,前爪离地直起身子在地上看着她,似乎是想先试探试探她的态度如何。

    它这呆呆的小模样勾人得很,钱朵朵早就恨不得一手将它揣在怀里好好“蹂躏”一翻,忙从还剩着地莲子桂花糕上扳下一块俯下身子递到它面前,以示友善。

    乖,好小乖,快跳上来。摆出自觉最和蔼地笑容,就想让它上钩。

    事实证明就算是灵兽在食物和美女(?)面前也没有多少抵抗力的,尽管对于兽类来说别人给它地第一印象犹为关键,而她和它的第一次见面并不算得多愉快,但在她的刻意讨好下还是放松了警觉。眨巴着小眼睛看了她一会,又回头看了看主人并没有喝止的指示,这才将小鼻子向前递了递,往桂花糕上嗅了几口,然后不客气地两小爪子接过来捧着吃了起来。它才刚睡醒正有些肚子饿,她的及时表现让它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竟在她尝试地将它抱起来放在膝上也不反抗,只顾着埋头去啃那块香甜的小点

    “好乖哦,真不愧你家主人给你取了叫小乖的名字。”钱朵朵小心地将它放在膝上,生怕惊动了它,见它并不排斥后才放心地顺着它的貂毛来回摸着,一心爱心泛滥。

    看它吃完了又看着她,知道那一小块点心是远远不够的,干脆就将剩下的整碟糕点都取下放在它面前,让它放开肚皮吃个够。

    也不知是不是随着它家主人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小乖它看起来确是有些谗了,整个小身子都快埋在那堆糕点“山”上,越吃越起劲,渣子也它掉得她满膝都是。看着它这吃相,钱朵朵忽然又想起滚滚,它和小乖一般的可爱,而且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像个小绅士慢慢啄着,而且还会很仔细地不浪费半点。

    滚滚,钱滚滚,那个由她取名的小家伙如今也不知它现在怎么样了?那么多天过去了也不晓得还要不要它再压制逐阳木,它还只个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呢,却不得不承担起本不该是它的责任,说到底也是平湖子师祖的不是。想起此节,刚刚才好起来的心情当即被一盆冷水浇得火星全灭,连对“喂养“小乖的游戏也兴致缺缺。

    无意识的将贴身收藏着从极东之海“求”来的那颗金乌灵蛋自怀中取出,放在手里把玩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寻来的另一颗灵蛋,虽然由小师叔施法令它维持不变,可这些天一直带在身上却根本无用武之地,也不知要到什么才能用它将滚滚换下来。在这风月楼呆了十多天了,半点有关羽飞门的消息都没听到,看来自己的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没办法,不能再拖下去了,看样子还是不得不去三大派求助。钱朵朵暗自打好了主意,等此间之事一了若从江若望口中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天一亮干脆和小师叔商量该先到那一派请救兵了。正想着忽觉手里一轻,低头看去,简直吓得她魂飞魄散。

    上一刻还拿在手心里的灵蛋早已不翼而飞,而塞在小乖嘴里涨得鼓鼓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松软绵滑的桂花糕能造成的。就在她还没能将两者连系起来时,只见小乖两只小爪子挡着嘴巴再用力一咽,那团卡得它难受的物事终于才吞将了下去,接着便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显然是小肚子总算填饱了。钱朵朵呆掉了,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团物事艰难地被小乖吞将进去,下一刻才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她吃了无数苦头才换回来的宝贝!它竟然一声不吭就把它吞了!

    钱朵朵觉得自己都要抓狂了,急得疯了似的一把揪着它的尾巴将它整个个倒吊着用力上下甩,急声喊道。“你竟然把它吃了,那不能吃的,快给我吐出来!吞出来!”

    可怜的小乖刚刚才满足的吃了一顿美味,压根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难,半点也没提防就被她轻易地揪了起来甩了个头昏脑涨,可吃下去的东西却怎么也无法如她希望的那样重现江湖。

    “你这是做什么?”焰梦回和小乖不愧是年深月久心有灵犀,钱朵朵话音未完他已发觉自己的灵兽受人虐待,厉声喝止。


八十六章 风云流散

    “你还敢问我,这个没良心的小贼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把我的金乌灵蛋给吞掉了,我好心喂它东西吃它却恩将仇报,都是你平常管教无方,你快想办法给我把它弄出来。”钱朵朵揪着那已经天旋地转的小乖向焰梦回兴师问罪,要他这个做主人的负起责任。没有了灵蛋,便是找回了浮陀山也没用,她可怎么向大伙交代。

    惨了,它要真吞不出来那她就是白忙活一场了,最后连个安慰都没有。隐约记得好像肥皂水能催吐,可能这里能找得到肥皂这种东西么,难不成要帮它扣喉,还是说直接一拳打在它肚子上?短短的一两秒时间里,钱朵朵脑中已经飞快地闪过不下十多种可以让它将已进了五藏庙里的“赃物”吐出来的办法。

    就在她目露凶光正欲动手之际,焰梦回及时将那只小可怜从她手中抢救过来,制止了她的暴行。

    “这可是我的东西,你没有权力对它乱来。”

    “它是你养的当然没错,可它吃进去的却是我的东西,再不快点弄出来它要是被消化掉了你还能再给我找一颗还我么。”她就不信他还有办法再变一颗出来,又瞪回去。肥皂这种东西这里应该是没有的了,不行的就直接给它灌油好了,就这会儿她已经想好法子了,反正灌油是死不了人的,那他也就没有反对的理由。

    “那是集天地灵气而生之物你以为那是普通的鸡蛋,怎会轻易被消化了去,最多只是暂时留在它腹中罢了。”这个一急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女人,难道就不知道像这种异宝是不会那么容异受到损害的吗。

    “会是那样的吗?”钱朵朵对他的答案还是持保留态度,狐疑地看着他猜想该不会是因为它再也吞不回来了所以他才搪塞着她,怎么也不是颗铁蛋时间一久可是难说得很。而且这小乖也不是寻常之类,谁晓得它的胃酸会不会是特殊成分地。异形地血还是强硫酸来着。

    “不信你大可问问你的师叔。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知道光凭他一家之言是无法让她全然相信地,焰梦回直接将解除她疑心的包袱丢给了单星。

    “据我所知像这类地宝贝的确是水火不伤刀剑无碍。就算是被灵兽吞了进去,这------合该也是不会被消化去了的。”不自觉接过的了“责任”的单星在这方面终于比钱朵朵老道得多。按常理推断算是暂时让钱朵朵松了口气,也放心了一些。

    钱朵朵对这灵蛋如此紧张一半是为了浮陀山另一半则是因为来之不易而越发觉得珍贵,而单星在这段日子其实心中已隐隐存了浮陀山已失的念头,唯一担心是师门众人的安危下落,所以遇此事倒不如她这般激动,反而点明关键。“灵蛋不似寻常食物,这小紫貂把它吞将进去恐怕反而会被其所累,倒是妖师比我们更想将它取出来。幸好我之前已为了它施法不让它长大。不然对这小紫鲷来说后果真是不可想象”对于那么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貂儿来说。吞进个拇指般地大地物事已经有些勉强,若还不能消化了去那时间长了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儿,小乖身为兽类不名就理所以才会误当它是她给的食物一并吃了,倒不是焰梦回所乐见的。

    话说那可怜的小东西好不容易才得以摆脱她的魔手,惊魂未定,一回到主人手上当即箭似的钻回他腰间的袋子,伸出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变脸地钱朵朵,探头探脑一时之间摸不清她地意图。更不知道自己闯了何等祸事。

    钱朵朵刚才是猛的一下子被刺激得失了理智。现在看着它一副受惊无措地无辜神色心里忽然觉得很难受,那感觉就像错手破坏了小孩子对自己的天真信任。胸口堵得慌,气势顿时灭了大半。

    “我没想对它做什么,只是想让它快点将不该吃的东西还回来。弄疼你了,对不起。”最后那句小声话她是向小乖说的,出自真心道歉,倒不是因为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的逼人迫力。可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好像在他面前有些太示弱了,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怎么立场像是反过来了。更郁闷的是那家伙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她真想一拳揍过去。不过或许是因为她的态度够诚恳,刚才还小生怕怕的小乖听了后小身子也不再绷得紧紧的,那双小眼睛也恢复如常的灵巧不再对她戒备,看起来是“原谅”了她,总算让她有些安慰。

    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让小乖这么一闹自然吸引了各人的注意,不过恰好焰孟两人的正事已了倒也无甚影响,只有凡事力求真实仔细的江若望主仆二人仍是老神在定在一旁将这一出意外事件也俱无遗漏记了下来,当真做到置身事外天塌下来也不动如山,好像眼前的所有人和事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干系。

    见平生风波,本已准备离开的孟人城过来劝说。“钱姑娘也是一时情急,焰兄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刚好我们商谈之事已了,这物归原主之事焰兄还是先想法子。”

    “不劳孟兄操心,焰某自会安排,安稳住人族方面的事还请孟兄多为费心。”如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焰梦回和他自已谈妥也不再多言其它。

    “如此甚好,孟某还要赶回去处理其它琐事,也请焰兄按照刚才约定的计划尽早应对族内的变故,孟某会尽管拖延,但恐怕再晚时间也不不会超过一个月。”他本来就是瞒着周围的族人来的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还要赶在别人发觉前赶回去,所以只能为焰梦回和羽飞门间的意外略作调解便只得匆匆告辞。

    众人也心知他的处境不易,也一一道别并不敢稍作延误。他此番前来去甚急,钱朵朵甚至还没有和他说过两句话,不过就看他临走前也不忘为她说话之举可见他为人可是粗中有细,心里也存了几分感激。

    此时距他们来时也不过两个时辰左右,天色还未放亮正是离开的好时候,孟人城一如最初带上将他面容遮掩了大半的斗笠悄然离去。

    他一走此间事当做风云流散,江若望二人也收拾停当准备离场。江湖百晓生若按钱朵朵的眼光来看当可称为最专业合格的狗仔队,只要一被他们盯上那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而且其全心贯注的工作态度甚至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所以她知道和他们讲道理人情都是没用的。一看他们有所行动,只得先将和焰梦回的“恩恩怨怨”先放在一边,一马当先档在门前。

    “我们还点事想请较江先生,请缓一缓。”她这一招先声夺人成功令江氏主仆停下脚步,就是那稍一迟疑间早有准备的单星亦不落她后,逮着套问起关于羽飞门的下落,那不留下点线索就不让他们离开的架式就像是拦途打劫“买路钱“的车匪路霸。江若望是一介铁笔书生不会武功法术,平日里四处奔走都是靠熊辛保护照顾。而这熊辛却是面恶心善之人,男女有别,钱朵朵是个年轻女子又是单星的师侄根本不敢对她出手。只得老实结巴的等和主人的指示,可这时江若望已经被单星缠得脱不身,就这样两师叔侄截下两主仆,场面煞是热闹。而作为局外人的焰梦回也没有闲心看他们之间的闹剧,在旁专心施术想帮小乖将那颗如石沉大海的灵蛋吐出,可几番努力仍是成效不显,除了几抹口水小乖便是连块糕点皮都没能吞出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不知道未经确实的消息我们是决不会信口雌黄,逼也没用,我什么也不知道。”这边厢江若望被这两师叔侄纠缠得不胜其烦,心急着想趁还记忆犹新回去整理补盯今晚的记录便被他们拦着不得脱身,心里又急又怒硬着脖子就是不肯回应。

    “小江,百晓生消息灵通远胜任何人,这九州里断没有事情能全然逃得出你们的耳目,我知道你们一定有所耳闻只是不能确实。我不需要你把握十足的答案,只要指点我们些线索就可以了,总好过我们现在这样漫无目标的瞎一通。你我多年交情,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我师门遭劫我却毫无头绪束手无策,最后落个遗憾终身的下场。”他平常虽然总是嘻嘻哈哈像是不放任何事情在心上,却并不表示他真的没心没肺,为了寻找那可能存在的一丝线索不惜扮做女装混进风月楼除了他本身大而化之的性格,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在他心里师门的下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他说到此话时已一改他之前胡搅蛮缠的不正经,严肃的脸上带着少见的乞求之色让钱朵朵看了心里泛起酸楚,也忍不住道。

    “江先生你就松松口吧,我们只是不想失去我们同门的师兄弟,那怕是一丝再微不足道的消息也好让我们去寻,求求你了。”


八十七章 不止偷,我还抢

    “小江,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这可是我第一次有求于你。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是不能随便透露,我也并不是有心要你难为,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除了你我确是不知该问谁了。”再去找别的方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还要耗到何时,他也已经没有这个耐性漫无头绪的等下去。身为百晓生的好友在这里被他碰上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单星可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努力着从他墨守成规的守则中敲开一道缺口。

    人非草木,江若望也不是全然无知无觉,他与单星相交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伤感落寞的神色,一时错鄂得不知该说什么话,刚才还透着不肯妥协的锐利眼神也泛起了一丝愧疚。他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换做时自己遇到同样的情况应该也是和他一般的想法,就是一丝再不显眼的线索也甘愿一试。责任和友情,在这时让他难以决择。一有了犹疑,原本毫无商量余地的神情也变得有了一缕微弱的动摇,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固执。只是仍没有开口,叹了一声将头转向一旁不去看他,显得有些无奈。

    “身为百晓生的一员第一点要则就是公私两分、不能乱听妄言,不能轻下笔墨,对于仍不能明确的消息我的确不便多言,爱莫能助。”江湖百晓生千万年来自成一体不归属任何一道,更无正邪之分,可称得上是九州中最不受约束又最有权威的一门,唯一必须严格遵守的信条就是真实准确高于一切,而且无论对错只管记事不得插手影响事情的发展,甚于不能向有牵扯的人透露那怕一分一毫,否则一旦被查觉不但要受到最为严酷的处罚还有可能被永远驱逐出门内。受罚事小,破坏了百晓生一直以来“不偏不倚公不为私”的名声被师门放逐才是最为可怕的噩梦。

    “小江,难道就不能破例一次。”单星听他所言脸色已是沉了大半,只是仍不死心道。

    “不能。无论是说还是写,我也不能向你透露一词半句。”沉吟片刻,江若望还是坚持着他不得不遵守的道德规范,打碎了他最后地希望。

    枉废了他们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他,他这么神情模样分明是知道了些什么可却偏不肯说,钱朵朵真是快要给他气死了,也不等小师叔还想说什么指着他就骂道。“你们这么铁石心肠妄顾道义算那门子的人物!明明知道消息隐而不发不但自己见死不救就算,却为了那么点破规矩还不让我们自己去救,形同谋杀。枉费小师叔和你深交至友,你也眼睁睁地看着他师门有难而不得救。却是连一点希望也不肯给他。连块石头也比你有人性多了。”最是见不得这种拘泥于一点未末小节就坐壁上观连半分情谊也不讲的书呆子,人命安危难道还不比他们这些所谓的规则重要得多,口口声声说得要坚持“真实”,可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生命还更真实的东西。或许是她以前的世界总是强调以人为本的第一原则,没有任何事物应该凌驾于生命之上,所以她根本一点也接受不了他们竟能将此视做等闲的观念,更无法忍受他连对朋友也如此对待。

    不知是钱朵朵的话刺激到他的尊严。还是被她言中软肋恼羞成怒,江若望刚软化下来地神态一下子又严厉起来,像只被人侵犯地刺猬猛的竖起了他的防御,冷言道。“你说得没错,早在江某开始担任百晓生一职那刻起已将心肠练得比石头还硬。那里还在乎别人怎么样。”

    “这点倒是真的。不然那有人能像你们这样没心没肝的,看着别人着急自己无动于衷,大抵这就是你们百晓生的特别爱好了。”

    “哼,救不救那是你们的事,说与不说则是我地事,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闪开,别挡着我回去。”怒火正盛的江若望一摔袖子,就想冲出去。却被她拦个严实。

    “若你干干脆脆说了我们还急着去办正事。那还有闲功夫和你在这磨嘴皮子,想我们闪开多容易。告诉我们想知道的就行了。”钱朵朵也被他的固执气急了,耍赖地挡在门前就是不让他出去。她那三脚猫功夫和焰梦回等的高手对招自是没有用处,但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左闪右避他地冲关就是不松手。

    “朵朵你别勉强他了,小江他也有他地难处,我们------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好了。”虽然对他的回答很失望,但正因为了解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单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放弃道。每个人总会有着他自己坚持的观念和遵守的信条,江若望他们在某些方面的确固执得不近人情,但同时他们也是一视同人不殉私利对谁都是一样,所以才会得到各门各派信服。

    他们在这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不但让本就不关事地焰梦回凉在一边没人理了,连熊辛也木头似地站在那不知该如何是好,暂时充当了布景板的用处。

    江若望见就是冲不出去犟脾气起,索性就和她扛上了,不怒反笑道。“好,你爱拦着就随你拦好了,大不了我们在这住上几天,倒也是个风雅地事儿。熊辛,我们带的银子可还够住上数日?”他生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别人越是逼得紧越是不肯妥协,这下钱朵朵一激是铁了心要和她磨下去,反正也是她比他更急。说完干脆就在椅子坐下,很是悠闲地喝着茶来。

    好家伙,倒玩起这招,就是看准了她们耗不起时间。

    被当空气呆了许久的熊辛听他这一问,连忙走到他身旁从口袋里翻出个看起来也没装到多少东西的灰色粗布钱袋子,低头往里数了数,据实回答。“因为本来没有准备要在这住宿,所以今天没带多少,只有一些散碎银子合起来该有四五两左右。”钱朵朵一听,乐了。这风月楼是何等地方,银子在这简直就像长了脚似的根本留不住,就这么点钱能不能住上一晚也成问题,到时欠了帐就留在后院一起刷碗好了。可还没等她得意多久熊辛又接着道。“不过倒还有几片金叶子,这里的上等客房二十两一晚,对付着该能住一个

    钱朵朵被他的话都要气出血来,你说这两个整天不务正业的家伙能有这么多银子不公平也就算了,没事你还随身带这么多干嘛,成心气她不是。

    “好,反正如今我也没什么急事要忙,就当在这休养段时日,我们今晚就不走了。”看着钱朵朵一时红一时白的脸色江若望就觉得解气,越发有恃无恐。那知还没等他笑完只觉眼前一花,熊辛正准备收回袋中的钱袋子已被她突施偷袭抢了去。熊辛没有防备,等发觉时她已又跑回去继续当着门神,手里抖着钱袋子脸上满是得意万分。

    “你这是做什么,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抢钱,快把它还来。”江若望吃了一惊忙让熊辛去取回来,怎料钱朵朵一不做二不休竟一手将钱袋子塞在怀里,仰首挺胸道。

    “还就还,那你自己来拿吧,本姑娘不拦着。”说着露出一副适随尊便的表情,就等他们来取。她是毫不犹豫,可江若望主仆又怎敢真的上前去取。别说如今房里还有其它人在场,就算没有别人看着所谓男女有别,他们又如何能伸手到她胸前掏出袋子,那简直就和有意轻薄她无异。江若望和熊辛对看一看,却是如何也不可能出手的,情况急转直下。

    她这招兵行险着不但让单星暗自叫好,连焰梦回也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这个女人倒是什么乱来的招数都使得出来的。

    江若望也对她此举毫无办法,却又咽不下这口气,破罐子破摔。

    “你抢就抢吧,反正我是不会说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几番交锋知道硬碰硬并不能让他服软,钱朵朵重新调整战术,深吸一口气语气转而温和。“没错,说不说在你,我们原也不能强求。可若只是因为一些无谓之争而偏要坐等事情发生,不给别人一个机会,那等于也给自己心里添了一颗沙。若真是已经心如铁石倒好,不然又偏是天良未珉那还不是自己折磨自己,不取出来只是白白自己硌着难受而已,又可必非要既和别人过不去又和自己闹别扭。”她看得出他心底里也是想帮小师叔的,不然若他真不愿多说早就跑了。出不了大门那四处开着的窗户可还是大得很的,一声令下让熊辛带着一跳带将下去也不是办不到的事情,拖到这会儿还留着说穿了就是自个在纠结而已。单星是因为体谅他的处境所以不想再在此节纠缠,但钱朵朵仍想尽着最后一丝努力。

    好了,别再浪费大伙时间,让他透露个消息又不是让他去杀人,用得着认真成这样。钱朵朵见他态度晓得已经将他说动,只是碍于那些破规则欲言又止,不免既气这不知所谓的规定害人不浅又恼这看似聪明的“花狐狸”生就一根筋不懂变通。

    本来只是尽着最后的人事,但这番情理并重的劝说却江若望迟疑了,他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像是料想不到这个看似粗鲁性急的女人也能说出如此触动他心底的话来。他听罢负手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脸色之凝重似乎心里在做着艰难的挣扎,良久后咬了咬牙松开皱紧的双眉,下了决心说道。

    “今日故友重逢也是人生难得的快事,江某就在此现丑作画一副,以画赠友聊表心意。”说完这令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又回到之前所在的位子重展纸墨。


八十八章 谁人落荒而逃

    他没头没脑的冒出了这么一句更像是在大肆宣告,不知内情的人还真不晓得这是何意,但在场众人却俱是心知肚明。

    “小江你------你真是太好了。”单星最是想不到他最终还是肯作此事,一时喜极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回以这同样没头没脑的一句,换了江若望的一记白眼。

    不可说不可写,可却没说不可画,至于能不能领会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单、钱两师叔侄见事情终显转机是喜上眉梢,那还在乎他是写是画,但钱朵朵在欣慰之余仍不禁在心里嘀咕几句。这姓江的还真是聪明又别扭的家伙,心里想说又抹不下脸明讲怕落了循私的“罪名”就想出这种钻空子的办法。但不怎么说他肯帮忙已经求之不得,他爱怎么寻借口都毫不重要了。

    早点答应不就好了,省了多少事,还让她不得不当了一回抢劫犯。钱朵朵一高兴也不再为难他们了,爽快地将那已经被焐得有些温度的钱袋子从怀里拿了出来,笑眯眯的递还给熊辛温声道。

    “刚才的事是我不对,熊大哥大人有大量,可别怪小妹鲁莽。”反正便宜已经占了,多说两句好话也是应该的,到底欺负老实人可不是件厚道的事情。

    “不敢不敢,是我大意了。”明明是被她胡闹了一通,熊辛却自觉是自己的失误,不但不加以责怪反而连忙摆手道。

    “那也是我趁你不备才得的手,我在这给你赔不是了。”可怜的“大狗熊”,肯定是平日里被“花狐狸”欺压惯了,连到了别人也自然而然的逆来顺受。钱朵朵心里暗自叹息,不由同情起这被压迫阶级的处境,更是急着想把袋子还与他免得过后江若望怪罪于他。只是她还的大方熊辛却接得有些不好意思。必竟这个袋子刚才呆地可不是个普通的地方,一想到在场各人还看着他就更是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直到她将袋子硬塞回他手里才像热手山芋似的以接近肉眼无法看见的速度极快的将它收了回去,脸上尴尬不已。

    不过钱朵朵可没时间对他多作关心,尽管高兴但也还记得这房里的不止他们四人,还有一个不甚相干但挺碍眼地人物在做着目击。不晓得他会不会多嘴百晓生的破例。用眼角瞥了瞥他,却见他似乎并不放在心上,神色希松之极。

    “以画赠友传情达意风雅之事,江先生此想法甚妙。如此风月景秀,当得不可错过。”江若望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都晓得他的用意,其实更有绝大原因想想讲与焰梦回听的罢了,好寻个名目遮掩遮掩而且。焰梦回又岂听不出他的用意。左右和自己没有冲突,他也乐落得个顺水推舟率先表态道。说完还状似随意转过身看风景,避而不去看他所为,免得他徒生尴尬。小乖则老老实实的站在他地肩上,不时回头去看那围成一堆的四人。他这一表态总算让江若望放下心头大石,脸色也缓了缓。

    算他识时务。不然让江若望这爱讲究的性子又发作那她就教唆小师叔和他单挑,他伤好了才没几天恢复有限谅他占不了什么上风。心里另有计较的钱朵却是早有打算,如此想着。

    “有缘一睹江湖百晓生的画作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就让我们来略尽绵力好了,熊兄就请稍是休息一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既然目地已经初步达成两师叔侄自然也就不再多言骚扰,趁热打铁立刻献欣勤地跑过去抢了熊辛的工作。一个帮忙磨磨一个负责伺笔,免得他有时间细想了想有后悔了。吃人家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在这当口上也该表示表示他们的诚恳才是。老实头的熊辛很快就被两人挤到一边。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做起了本来是自己的工作,心里怕被主人责骂但又不好拂了这两位热心人的兴头。

    既已下了决心又无旁人阻力,江若望是再无半点顾忌,接过单星递来的笔就在纸上积极挥毫。钱朵朵在一旁看着也暗自高兴终于将要有些眉目了。看了一会,不得不说这白脸书生还是挺有些能耐地,不但字写得好,连作画方面地造诣和大师兄也不相上下。泼墨成山勾线生林,寥寥几笔已将一副大好山水呈现于他们眼前。大概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左右已快告完成。

    “这副画就当我送你以念多年之交。你可要好好看清楚。”画完最后一笔江若望顺势而收,如同完成了一个久藏的心愿深深叹了口气神情也轻松了很多。对单星快意道。其实也真难怪他会如此心情,换成是一个人当他知道了这九州里数之不尽的秘密,却偏偏不能不能向别人提及一字半句,换作任何也是相当难受的,这点钱朵朵是再明白不过。

    “我定会好好看个明白,不枉你一番心思。”墨迹未干,单星已心急地要瞧个仔细,不忘感激他的相助之情。钱朵朵也凑近去看,却有些不懂了。她本以为江若望他既然有心要告之线索,那就算不能说和写好歹也还会画个清楚明白些,可眼前所见这不过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山水画。一座座绵延起伏的群山,上面稀稀拉拉地长着零星树木,也看不清有没有走兽飞禽。还有山上隐隐越越似有座殿阁,也是惯常地模样,怎么看也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景色,倒真不知有何玄机了。

    “我只能尽力于此,余下来地就不再与我有关了。”江若望此番破例已经是尽了人事,心里再无不安之感,便不再管这对活宝由着他们自行领悟,转身去吩咐熊辛收拾好桌上文房四宝。

    “师叔,你看出什么没有?认得这是那里么?”看了好一阵子钱朵朵还是一头雾水,只得将希望放在比她见多识广的单星身上,但也是只见他显得同样的茫然无察。

    “没有,我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单星都快将画都瞪出火来了,硬是没看出有何特别之处。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江若望又出玩得什么一出,打哑迷不成,她对这方面可从来没有什么天分,只得有硬着头皮再问。

    “这画的确是非凡之作,笔力雄厚构图巧妙,难能可贵之极。只是------只是江先生能否明示这处宝地是何处仙山?”真是要命,东方水墨画虽然向来是重其神而次之形,可也不用概括简练到这般地步。只这几座山三两棵树能说明什么,在种地方九州里内怕是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处的,那他们该到那去找在是,画了不还等于没画一样。

    “是啊小江,我可是怎么看也没看出来这是哪里,要不要你再画仔细一些。”单星小心地陪笑着,试图让他再进一步解说。

    “不行,画也画了,能不能看懂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在插手此事,休要再相逼,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可不管这两人又使出水磨功夫,已经破了例的创举让江若望扳起脸再也不愿多作让步,催促着熊辛赶紧走人。有了经验的熊辛这会倒是早作了准备,没有再让钱朵朵有挡门的机会就抢先护着主人往外“撤退”而去。那急不可耐逃难似的神情让钱朵朵毫不怀疑,如果这时他们手上有烟雾弹之类的非杀伤性武器肯定会丢下两个以阻档她们。

    “小江,别走这么快啊,再于我说两句吧。”单星料不到他们动作这般迅捷,拿着那张虽然看不懂但也是来之不易的水墨画,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转眼就被他们跑了下去。这楼上是越往上越少人,可到了下面就是人来人往热闹的很,追下去也容易引人注意。

    眼看这那对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的主仆飞也是的消失在他们视野之中,钱朵朵是哭笑不得,平日里都是他们追着别人跑让人不胜其烦,没想今晚倒也尝了回被人缠得怕了的滋味。只是他们这一走,那这画上之地还真难以琢磨了。

    “小师叔算了,就让他们走吧,今晚也够他们头疼的了,估计这几晚他都睡不好了。”喊住还想着追上他的单星,安慰道。就看江若望这么忠于职守的脾气今晚他也是因为被小师叔的多年情谊打动,属于一时脑袋发昏所致,等他回去冷静下来恐已后悔不已。接下来的几晚漫漫长夜想起来,不定还会懊恼成什么样子了。

    谁说百晓生都是铁面无私的,在人情攻势下还是有隙可钻,但也是仅此一次而已,不但逼得太过了。

    “那倒是,按小江的性子这次也真是太难为他了,若不是事出无奈我也不该这么一再相求。等这事完了之后,我定要前去好好谢他,他让我做什么都行。”单星想到江若望回起细想后的确多半会后悔,那时真会自责不已,心里随即涌起内疚之情。

    钱朵朵心想这小师叔还真是豁达之人,换了是别人眼看着自己陷入困境而好友却不愿施以援手总难免心有怨对,可他却不放在心上。若只是他个人有难,想必他是怎么也不会强求于他的,不由敬佩。“好了,谢他那是以后的事了,在此之前我们首先要弄清楚这画里的所指之地在哪,而眼下还有件更为迫切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处理。”


八十九章 巴豆亦无用

    单星还沉浸在对江若望的感激愧疚中一时想不及其它,颇是不解地看着她显然不知所指为何。

    “还有何事比这更加着急?”

    真是的,就顾着“追思”那别扭好友连这等要事也想不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只花狐狸对他施了法,一副失魂落泊的神不守舍。瞥了这重友轻色的师叔一眼,不得不向焰梦回那方向努了努嘴郁闷地提醒道。

    “你忘了,我好不容易才带回来的金乌灵蛋现在还在他家小貂儿肚子里。没有了灵蛋就是找到浮陀山也没有用,两手空空的见师傅,到时他老人家还不把我刷得比电灯还亮啊,小师叔你就忍心看着我这师侄受罚么。”一想到她没有将灵蛋带回师傅那必然会被气得发飙的情形,她就一点也提不起去研究那张山水画的热情。

    单星是听不懂她说的“电灯”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但她的意思大概还是明白的,也能想像得到若她真的一无所获的回去见着掌门师兄会是个怎么样的景况,这才重新意识到眼下这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你说的也有道理,的确是该将灵蛋取回来,只是刚才见焰兄试了好几次都不见有成效,就怕这小貂儿像那只吃不拉的神兽一样,那可不妙了。”九州之珍奇异兽数之不尽,难说他这妖师养的灵兽会不会有此等异能。

    “不是吧,拉都不干这么毒,如果它真这样那我不是死定了。”钱朵朵诧异失色。如果真是只吃不吐那想物归原主就只能开膛破腹。可她那干得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光是想一想就够她恶寒的了。想到自己地千般辛苦可能只是成就了它的一餐美味,真是欲哭无泪。也太过份了吧,为了那颗小不拉叽的东西她可遭了不少罪的,怎么可以说没就没了。早知道还不如自己煮了吃算了,总好过便宜了别人。

    “你先别着急,我也只是随便瞎猜猜,到底是怎么样还是问问焰兄这个主人才能清楚,我说做不得准的。”单星急不迭撇清关系。生怕再刺激到这个已经频临抓狂边缘的可怜师侄。就这几天的经验所得,她一抓住他也会跟着遭殃。

    没错,闯祸的小家伙是他养的,责任自然着落在他身上,今晚他不给她个妥善地解决办法可和他没完。

    “小乖没有那种奇特的本领,只时这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吐出来,可能过几天便能自行排出。”光是那毫不掩饰的昭然“杀气”,不用她开口焰梦回已经爽快地自动交代,可这答案显然还是无法让钱朵朵感到满意。况且有灵气修为的奇兽虽则外表看起来可能和寻常动物看起来并不有很大的分别,可内里却大为有异。小乖看起来或许吃得不多。但正因为它可以不用时常饮食,所以五谷轮回也远较普通兽类为慢,倒说不准会是什么时候。

    “按你的意思难道就让我们什么都不做光等着,直到某一天它突然内急自己拉出来为止?”钱朵朵想都不用想就直接否定他的回答,看着那只想找个更安稳之处藏身而在他身上肩头钻来钻去的小不点,皱眉不安道。“那怎么成,由着它自己谁知道它会不会突然消化不良的,别说我们急着去办别的事,就是你怕也没这宽余时间慢慢留在这等它出来还了我们再走吧。与其白白浪费时间,还是让我弄点巴豆回来好了。师叔你在这先陪陪妖师大人。我去去就回。”慢慢等它自然地有所反应还真不是没有耐性的人能接受的提议,还是用点小手段让事情发展得更快一些才是正理,说着暗示单星留在这里盯紧别让他俩开溜了去,就准备下楼去看看在后院能不能找来些用的着的物事。以前看戏时在后院马棚总会有人藏着点这些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今倒要去找找看了不然在这时辰是断没有药店还开着门做买卖的。

    可腿还没迈进门去。身后的焰梦回已漫不经心道。“巴豆之类只是寻常泻祛之物。对凡人倒还有些作用,可对小乖这样的灵兽珍禽却是毫无用处的。你不用白废了功夫,找来让它吃下也不会有任何起效。”仙凡有别,有造化地灵兽珍禽乃是秉天地灵气而生,自不受世俗之物所伤。别说只是区区巴豆,就是对凡人见血封喉的至毒对它而言也如小菜一碟不及伤它分毫,这等再简单的道理便是普通修练者也明白可她却竟一点也不知道。

    这女人到底是何来历?看着还混然不觉异状的她,焰梦回眼神隐隐变得深沉。第一次都她的出身充满了好奇。

    以钱朵朵那般粗的神经此时竟也感受到了他对她地过度关注。也不得不认她和他是有着某一种程度地精神感应,可感觉到是一回事。却仍不明他是出于何意。只是知道他对她的提议是持否定意味的,而且看小师叔一脸认同的神色,显然也是一样的答案。

    用巴豆,是对付不了灵兽的!她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气馁地挠着头,钱朵朵只得又走了回来,却是一筹莫展地对着焰梦回就毫不客气的抱怨道。“你说你养什么宠物不好,偏要学人养只灵兽。如今却是麻烦了,连用药都不行。”正说着,本来正藏身在主人衣袖之中的小乖也不知道是又觉察到了她地气恼,还是终于明白了自己做了错事让主人为难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钱朵朵,“吱吱”两声叫着一越跳到前面地桌子上,接着就半站着在那里用力的咳嗽着,像是在努力着想要将已经被吞到肚子里地东西吐出来。尝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又转而撅起尾巴缩着鼻子想往后使劲,可不管它怎么作为最后还一无所成,只得悻悻的低着脑袋蹲在哪不敢去看焰梦回,也不敢跳将回去。

    看到它这个无知闯祸后想尽力补救又无能为力的样子钱朵朵当即心软似水,实在无法不对它又爱又怜,心里暗想如果真没办法也只能暂时作罢了,以后再找机会取回来。师傅他老人家爱刷就刷吧,也不再乎多一次了,当然前提是要先找到他们。

    “好了,吐不出来就别吐了。我不会再怪你的,乖,过来。”女人天生就对弱小动物没有抵抗能力,何况还是这么懂事的小家伙,当即就将它之前所闯的祸抛之脑后,就只剩下对它主人教导失力的不满。像是讲和似的用手指头握着这可怜小东西的爪子晃了晃,接着自然而然就将它抱在怀里安慰道。而这小乖可能也是自知理亏,竟也毫不反抗地就任她抱着摸个够,本就光滑的毛发越发柔顺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紫光。

    “真是乖巧的小家伙,害我也想养一只来玩玩了,如果能借来养几天多好。”看她玩得兴起单星也来插一脚,大有想将之据为己有的念头。他向来就喜欢到处收集些希奇古怪的物事,在他所居的落菊峰就满是各色奇妙生灵,早在钱朵朵被两小师姐带着游历浮陀山时就见识过不少了。

    而小乖虽然被单星的女装打扮弄得有些胡涂了,可也是来者不据,见主人并无责怪才又变得活跃了些,老想使俩爪子抱住单星的手指头用来磨牙。可又每每让单星提前抽了回去,甚为懊恼。钱朵朵被他们一人一兽间的逗乐引得开怀,一时间似乎已将所有不快之事忘个一干二净。

    焰梦回似乎也没想到小乖会这般驯服地被她抱着玩而毫无刚才的害怕之情,静静地看了一会,意外之余也因此想到了个折中之法,于是打断了他们的耍乐道。

    “看来小乖将你的东西误吞了这短时间里是取不出了,而我也不能再在此多作担搁,为今之计只能先将小乖借你们养几天,待完璧归赵后再将它还给我,这样你们便可以一边去忙你们的事情,又不用担心会失了你们的宝贝,你们看这办法如何。”孟人城早以先行离开,他也要赶着去办他们约定好的事情,无法再为此事在这浪费时间,想来想去就只有这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用伤了小乖又能让他们放下心头大石。虽然少了小乖的帮助在联系旧部时多少有些不便,不过这点困难还是可以处理的,倒是早些于此抽身更为重要。

    他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贴身灵兽借于他们不但让钱朵朵二人料想不到,连正玩得乐乎的小乖也是一愣,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似乎不相信主人会作出如此决定。它与他朝夕相处这数百年,还从未试过被主人借给别人,一时也摸不清这怀抱着它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胜可以令主人破例。

    “你肯将它借给我们养着直到它将灵蛋还回来?”他的这个提议让钱朵朵的大感兴趣,喜不自禁。这个办法可说是再好不过了,既不用头疼失了灵蛋带来的后果,还能多个可爱的小宠物让她解解闷,一举两得。而且等到她和小师叔破解了江若望留下来的画作再到寻到师傅他们也该有几天的光景,那时灵蛋也该能取回来了,时间也刚刚好。

    “只要你们保证在这期间不会亏待了它,我便借于你们带去,绝不食言。”焰梦回并没有所迟疑,只提出了这唯一的交换条件。


九十章 再次分离

    那还不好办,她本来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乖乖,就算他不说她也自然会好好待它的,当即头点得就像捣米似的答应。

    “这个当然没问题,我们只是想要回我们的东西,没有必要我们也根本不想伤及无辜。”说得她像个虐畜分子一样,她对小动物可是很有爱心的。

    “大丈夫一诺千金,如果焰兄能放心将它借给我们,那单某我愿以性命担保绝不让它有一丝半毫的委曲,否则随焰兄如何处置。”惜英雄重英雄,虽然之前并没有打过交道但既然他都能如此信任地自动提出,那身为羽飞三长老单星也不失了气魄,打着包票就给他派了一颗定心丸。

    “那就好,男子汉说一不二有单兄这句我那还会不放心。如此我就暂且将它交于你们照料,待事情一了它也自会回来寻我,不必再行安排。”小乖生就灵性过人又与他长久相伴早已熟悉他的气息,便是相隔千山只要没有外力阻碍当也能随之而来,他倒不担心会和它失散,只是突然要分开一段时间难免有些不舍。不过事已止此也没有更好的解决之法,只能希望它不用跟着她这个暴力女多久,早点全身而回。

    听到主人这么说小乖明白主人是真的将它交给了她代为看管,一时很是不能接受,正想跳回主人身上“求“他收回成命,却让看在眼里的钱朵朵抢先拦截,一双”铁臂“将它抱得紧紧,怎么也挣不开。钱朵朵好不容易将它”留“住那会让它又跑了去。自然是早有提防。走不得,小乖只能眼巴巴看着主人希望他能施以援手,可惜焰梦回只是对它微微点头示意道。

    “我也知道你舍不的离开我地身边,我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想法,可是谁叫你嘴快将不该吃的东西吞进了肚子。平日里说了你这么多次叫你别一看到好吃的就一下子全塞进去你总是不听,这次撞了板子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是一貂做事一貂当,多些将事情了结了再循气息找我便是了,用不着这般难过。”到底是不舍。焰梦回的语气也缓了许多更想是在安慰它地叮嘱道。小乖静静地听他说了之后才不得不接受这一已无法更改的事实,最后“吱吱”叫了两声算是应了主人的安排,这才没精打彩的任钱朵朵抱着不再乱动。它也明白是自己做了错事主人才不得不做出如此决定,只是钱朵朵一而再地在它弱小的心灵留下不太良好地印象所以才会抗拒留在她身边,但主人也这么说了那它也只能照办,唯有盼时日不用等太久。

    即然都已谈妥,没有时间再去计较其它细节,焰梦回草草对小乖交代了几句便也不作久留,向单星辞别道。

    “如此就有劳单兄做多照看它了,焰某在此谢过。”不算相处多久。但就今晚所见单星这人虽则有些爱闹然性格坦荡,倒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这也是事关自身,不过是份内之事,焰兄言重了。”单星本就是爱结交于四海的宽广性子,于门派各道之分甚为淡薄,今晚一见多他这位之前只是耳闻而未能得见的“妖师”也是刮目相看心生敬意。

    他又要走了。也不知怎么的他们每次见面都是如此来去匆匆,往往也没说到几句话就会又再各奔东西。钱朵朵看着焰梦回即将离开,心底没由来的涌起一阵惆怅,好像有那么一点不舍之情,可她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对一个总是一碰上就没有好事发生的泛泛之交产生如此情感。故而自我纠结不已,也不知该不该向他道声“后会有期”之类的客套。

    见时,总是针锋相对;别时,却又凭生一丝难离,真是种复杂而奇怪的感觉。让她也搞不清楚还希不希望以后能再见到他,不过有一件事眼下她却是明白得很。叫住正要转身离去的焰梦回。

    “等等。你好像还忘了有件事没有善后,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去。”说着指了纸房顶上那个半尺宽地“天窗”,严肃提醒道。“本来好好的一处房子,你将我打下来后新添的漏子,你总要想点法子补偿吧。我们两师叔可是穷得两袖清风,可担不起你这烂摊子。”她被当小贼打下来的事已经不去计较它了,戚嬷嬷对她可还是不错的,她也不想让她凭白受了损失。他要走也好歹也先留点修葺赔偿费才行。说罢手板一摊。不客气的就向他讨起帐来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虽然暂时落泊但既然都能跑到这种地方总是有备而来。就不信他会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

    “实在没有现银,银票也可以,我会将它交到柜上说是客人留下来的打赏。”因为按常理自然不能说是客人因为捉贼而自己将离得如此高的楼顶弄破的,那就只能说只打赏了,反正柜上只要得了钱也不会细究这些,只要有银子进帐就行了。

    焰梦回本来还以为她将自己叫住是有何要事,却没想是这摊子,也不知是不是该佩服她在钱财地精明远较于其它方面。若她在修练方面有此用心,也不至于还是这般修为了。不过她倒也没有料错,他此次前来的确带足了银子,本来就为了打发楼里的只是没想最后倒是被她“劫”了去。不过也罢,就当是让这小女子做了一回好事。

    “你倒是记性好,这里两百两的银票,应该也够她们修的了。”焰梦回想也不想就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有着银号押花的票,据递了于她。“这是九州最大银号隆德行地银票,可在各地使用,你把它交上去就可以了。”

    乖乖地,怎么这些家伙个个的贼有钱,反倒是她们这打这“天下第一门”的名门子弟一穷二白,看来她真的是投错靠山了。拿着那上有着银号金印的银票,钱朵朵别提多郁闷了,忍不住嘀估道。

    “难不成他们都是抢劫来的,没事个个都这般富贵。”将银票翻来翻去看了看,料想他也不会无耻到用假银票来青楼,便将它收了。“放心,我不会将它藏没了去,等你走了再交上去好了。”为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钱朵朵还是先说明一番。其实她也是多想了,焰梦回如今那还有闲心去管她会不会将银票私藏,便是真明说了不交上去他也懒得去理。

    “如果再没有别的烂摊子还要我去收拾,那焰某就此告辞了。”他地这句话是看着她笑着说地,似乎在想看她还有没有别的“花招”拦他去路。

    钱朵朵被他这么看着忽然有些不自在了,觉得自己刚才地举动有点多此一举,那感觉就好像是她故意像拖延时间不让他似的。但这想法一起,连她自己都觉得吃惊。不可能,好好的没事她干嘛要档着他赶去“拯救苍生”,她还不至于无聊成这样。当即回答。

    “银票都给了当然没有了问题,除非是妖师在别处留下了其它的麻烦那就另当别论了。”这家伙能想到提议孟人城来这种地方商谈,说明他对这烟花之地的门道也有所了解,料来该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说不定还是某处的熟客来着。本来一直听身边的提到,都说这家伙行事低调又不好权利之争,潜意识里已将他想像成了个清心寡欲的半隐之士。却没想还是和一般世俗男人无异,不免大感失望。一想到他以前很有可能也像今晚这样进出这种莺歌燕舞之地,钱朵朵的胸口就莫名其妙的一阵气闷,语气也变得更加冷淡。

    焰梦回又怎么想得到她此时心里竟是想到了这些,自是毫不觉察。见她脸色忽然有变也只是以为她是在为接下来要忙的事情头疼,随口接道。“多蒙关心,其它的麻烦焰某自会处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说不出的颜色。

    不是天意安排还是真是纯然巧合,让他总是在人生的重要时刻遇着她,然后却又总是如青蜓点水一遇即分,如同是生命里的一幕幕镜花水月一但触碰便荡然无存。一次是缘两次是巧,到了第三次已猜不透老天有何用意了。

    大战之前多想无益,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文人墨客,当即收敛了心神不再为她分心。然后身子一越而外,便从窗外飘然而去。

    外面远处天际已隐约透出一丝光亮,如同揭开了遮蔽着天空黑纱的一角,慢慢将新的一天溶入到人们的睡梦之中,带来新的希望。

    “好了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犯得着这么不开心么,大不了过几天就能回去了,没有必要这样伤感的。说不定老天又有了安排,很快就又看到他了。”看着他然消失在晨曦中的身影,钱朵朵逗弄着怀里正难过着的小乖,却不知是安慰它还是和自己说道。

    小乖两只黑亮亮的小眼睛紧紧盯着主人远去的方向,良久之后又抬头看了看她,用小鼻子拱了拱她的手臂,像是对它的话表示认同。

    “放心吧,接下来你跟着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比跟着你的主人还要好。”摸着它的小脑袋,钱朵朵很快就将那一丝莫名的不快放在了一边,兴致勃勃道。“走,我这就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九十一章 君子近于庖

    这小乖还真是记吃不记打的主,刚刚才上演了出惊魂记被欺负个半死,可一听到有吃的两只小眼睛看着她都闪起精光了,就差没滴出口水来。

    可怜的娃,敢情你主人都没让你吃饱过,钱朵朵被它这小模样引得笑了起来,开怀道。“现在不后悔跟着我了吧,瞧你家主人把你养得瘦巴巴都没几两肉,我带你去后院厨房找吃的,好好补补,那里什么好吃的都有,饱管让你吃个尽兴。”捏了一把它本该最有肉的大腿发觉没有想像中的有手感,立刻就已经打算该到哪里给它补充营养,后院厨房几乎十二个时辰不歇锅灶多得是吃的,偷拿个几碟也没人会发现。如此想来当处决定混进这风月楼里也倒还是有些收获的,不但误打误撞看了一场高手讨价还价的难得好戏,还逮到了江若望套出了点消息,虽然还没能看出门道但也好过之前那样睁眼瞎子似的胡乱摸寻,现在连补给也来得比别处方便。

    她的提议明显令小乖很感兴趣,嘴巴咬住她的袖子往外扯着,看来是迫不及待的想她带它去那个满是美味的地方一饱口福。

    “好好好,不用着急,我这就带你去,你乖乖的躲在我衣服里别乱动,不然被别人发现就没得吃了。”她在风月楼当着跑堂时常要进厨房帮助做些送菜送水到大厅的工作,她进去自然是没人怀疑的,只要它听话藏好自然有它吃的。

    小乖果然是很通人性,她这一说它就马上爬出她两手的“钳制”钻到她怀中。钱朵朵眼下装的是风月楼里男仆所穿的衣服,就像是制服一样是清一色的订作规格,大小也是差不多。而她本来就是女人身形娇小扮了男装穿起来自然也比较宽松,若不是靠那根结实的腰带绑着可能都穿不了,所以轻而易举地就将它小小的身子遮盖得严严实实。再一缩,连尾巴也盘了进去,再看不到半点影子了。

    “小色鬼你藏归藏,可别乱摸有的没地。不然我可是要把你揪出来打屁股的。”被它尾巴上的毛毛扫过鼻子禁不住打了个喷嚏,钱朵朵轻轻拍了拍藏在怀里的小乖笑着警告道,本来还在努力找个舒服点位置的小乖被她一说,只能老老实实的不再动了。“记的了,不等到我叫你出来你可别随便出来,厨房里地大叔们可不是弄着玩的,小心把你当成食材煮了。”末了还不忘恐吓一下。以后便感到怀里物事抖了抖,显是被她吓住了。真是的,明明是只灵兽,没的胆子这么小,罪魁祸首见它这般驯服还很没自觉的想道。

    吃得多肚子涨得快,拉臭臭也应该会快些吧。钱朵朵心里打着这如意小算盘,暗自得意自己想到这一举两得的主意,既不亏待了它又能让灵蛋早点下来。只是一想到要经过这层工序才能将灵蛋取回,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别扭。

    呃,等它出来之后,还就让小师叔做善后工作好了,小师叔性子好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可怜的单星还没想到这一节,就已经被他地小师侄安排好了他的处理工作,还在那专心致致的研究着江若望留下来的那副画。

    “师叔你还是先把它收起来吧。焰梦回那四个家伙一走戚嬷嬷她很快就会派人上来收拾房间的,你留在这里被她们看到可说不定会起疑心,还是趁着她们还没来先回三楼去吧。至于这画我们可以等休息时再细看不迟。”风月楼不比寻常商店,做的是晚上的生意,晚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可到了白天反而是门庭冷落人丁少至。如今天色渐明鱼肚泛白,相信很快就该打烊了,等人一走了楼里地事都闲下来他们再慢慢研究不迟。见他看得一脸入神,钱朵朵好意提醒。

    单星见她说得也有些道理,反正离楼里休息也快了倒不差着一时半刻,想了想故也同意道。

    “那好,我先将它放回我房里收着,等休息时我再去找你一起看个清楚好了。”常言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多个人多个脑子说不定能明白得快些。他如今好歹也是这风月楼里的挂牌姑娘。太长时间不出现也是不妥,还是缓一步再说。

    “嗯。这样最好不过,小师叔你收好就是了。我先带小乖再去添添肚子,回头再细说。”说罢两人各自下楼而去。

    下得楼去,大厅里已比她之前所见少了很多客人,只有些脸带倦意的歌舞伎在表演,还有一些留着地客人也逐渐带着酒色之气离去,戚嬷嬷当然也一一在门前送客,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些迎来送往的客套话。说得人虚情假意,听得人也是全不在意。

    看她那与平常无异的举止神色应该没有因她之前所施地幻术留有后遗症,钱朵朵悄悄的在一旁观察了好一会,确定她对自己向她施展玄光白露一事并无记忆,这才放心去向她上交焰梦回留下的那两百两赔偿费。不过她也多了个心眼,就说是那五楼“竹”字号房的客人因为和朋友耍乐时不小心把楼顶弄破,可楼里仍遵照吩咐不派人前去讯问打扰的做法令他们很是满意,故而多作了打偿,在下楼离开前让在三楼伺候着的她一并交到柜上算帐。

    戚虽然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没有看见那斗笠客的离开,可这楼里每天也招待着许所各式来客,有些脾气古怪的也是常见。他来时就神神秘秘,走时不动声色也有很有可能。况且斗笠客人上楼前就付了足够地费用,其间除了几杯茶水也没再有其它地所需,如今又多了一笔打赏,何乐而不为,自然也就不把楼顶受损的事放在心上。转手将钱朵朵交来地银票让柜里记上,不但为了“他”如此诚实上交大大夸奖了“他”一番,还许诺帮“他”向当家争取多加些工钱。

    “小多子你好好干,以后做得好了我向当家保了做个领班,工钱比跑堂多了好几倍,那你和你家小姐就可以多攒点钱好作以后的打算。毕竟是良家出身的女人,还是不要在这呆久了的好。”戚嬷嬷之前虽然也不是全然出于善心收留他们,可也没想过要他们长留于此,毕竟还是存了让他们两主仆早日回归正途的心,故而好意劝慰道。

    “谢谢戚嬷嬷挂心,我会用心的。”其实既然她本来就是为了收集消息才会做了场戏混进这楼里,并没有留恋之情,眼下又有了可靠的线索只要一弄明白自然是马上要离开的了,可当听到这个被她们蒙骗了的嬷嬷还想着为她打算,心里愧疚顿生,但事情到了如今也不能有所表露,只得一一应着多谢。

    “好了,你记得用心就好,忙了一晚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

    钱朵朵应了也不再多言,径自往后院厨房去了。她本就住在后院下人房里,每天都会途经厨房顺路得很,而且经常出入厨房帮助就更没人对她的到来觉得奇怪,任她到处转溜。因为招呼客人的时间已经快过了,忙了一整晚的厨子帮佣也多半到了隔壁院子休息就等最后打烊,只有还没熄火的炉灶上还温着许多菜肴甜汤。

    还没进得厨房里去,空气中飘荡着的阵阵香气令本来听话老实呆着的小乖突然动了动,像是要跳将出来似的,吓了她一跳,不过幸好此时的人心思都散了大半也没留意。

    “找死啊叫你别动了还乱动,再不听话就不给你找好吃的,饿了你自个啃爪子也不管你了。”果然被她一吓,当即又老实多了,这才接着小声说:“我给你闻闻味道,有喜欢才动动身子让我知道,我就给你装些回房里吃。”为免它再不安分钱朵朵也不感久留,装着看灶火的模样在各炉子上转了个遍,挨个让它闻着找自己喜欢的。

    芙蓉翡翠鸭、三鲜百花羹、玉露杨枝汤、百凤朝皇液-----虽然主宴已过,但仍有不少楼里的招牌菜肴还备着以供客人随时点食,小心用慢火隔水温着不失半点美味。

    小乖也真是不客气,几乎每样东西都不想错过,每当钱朵朵走到一个炉子前也不管里面是什么就身子乱动个不停,狠不得把厨房里的各式美味都一并让她装了带回去。结果这又想吃那又想要,弄了半天都没能最后决定,钱朵朵不得不下了限令。

    “不要太贪心了,就三样菜,多了我也带不出去,快些决定再拖让别人发现了一样都没得你吃。”再磨蹭下去别人就该觉得奇怪了,往常她可没呆这么久。

    实在没有办法了,为了不至于一无所得小乖只得妥协,最后一番犹豫之下在千丝百味菇、玲珑翠玉果和三鲜百花羹面前做出了表示,钱朵朵连忙偷偷用食盒各装了些,趁着别人不在意就匆匆回到房去。没料才一进房里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见单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对她欢喜道。

    “朵朵,我终于想起来那画里的是什么地方了,原来我以前就曾见过,只是刚才一时没能记起来。”他的声音因为故意压抑着而有些颤抖,但钱朵朵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小师叔终于看懂了?


九十二章 又是第一美人

    单星兴冲冲地看着还带着一脸错鄂的钱朵朵,继续解释道。“刚刚我在等你无事又看了一遍,越看越是眼熟,终究让我想起在哪见过了。”瞧他那激动的样子就像是无意中无现藏宝图的孩子,那还有几分长老身份的人该有的稳重。不过眼下也不是讲究这些小节的时侯,钱朵朵只是一心关心着他所发现的情况是不是真的会带来新的转机,连忙将他拉进房里关上门免得被别人看见听了多嘴了去,急急便问。

    “师叔你在那画上看出苗头来了?是哪儿的地方?”看来那江若望倒没有晃悠他们,还真是别有一番内情,也是高兴。这刻虽是已是凌晨时分但天色仍未大亮,她所住的的个小房间也是昏暗的紧,钱朵朵只得快手快脚的点上蜡烛,收拾好桌子让他加将手中的画放好展开,这才又急急的凑近去看。小乖倒也知趣,一旁品尝它的收获美食去了,也没去凑热闹。

    单星本来就扮了女装惊过一晚的折腾此刻已是满脸“花残粉谢”之状,但他因着有了发现高兴得都顾不上先做收拾就过来了,再加上心里激动看上去不免让人有些怪异。

    “我刚才看出来了,这图上所画的景色虽然眨眼看似普通但再细看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别细小之所,你看这山上的这处房子,可看出来有何不同了。”他说着指着那画上在群山掩藏得几近看不见的那座殿阁,兴致勃勃地问钱朵朵。

    特别之处?钱朵朵被他说得懵了,一手那着烛台挨近去看。可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悻悻道。

    “师叔你不和我开玩笑吧,这上面那有什么和寻常不一样的地方,还不是一样地山水景象和庭台楼阁。这样的画法在外面随便找个会点丹青的书生也能大概的画个十张八张出来,有哪不寻常了。”这样的世外桃源的构图在画家手中是很普遍的,大概每个会画画的人都曾画过几张,左有不过是多几个人和少几头牛点缀的差别而已,还真不觉得有何值得他大惊小怪地地方了。又不死心看了一次,近得差点都让手里的蜡烛往画上掉蜡。可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值得留意的不同,最后只得努着嘴对他道。“师侄鲁顿还是没能看出来,师叔你直说好了,我听就是了。”懒得再废脑子和他打迷语,还是让他主动揭盅的省事。

    其实单星就等着她这一问,好尝上一回当博学夫子的滋味,见她向自己求教当即急不可待就将过中来龙去脉告之详尽,又指着那座约隐约现的山中楼阁一边抱怨着好友的隐晦一边笑着解说道。

    “这小江性子还真是不直爽,既已画了也不愿将它画得清楚明白些,尽让人绕圈子。一个不留神还真看不出过中意味。朵朵你再看这画,虽然群山绵延气度不凡但却不免过于荒凉,连树木山溪也没有多少,分明是一处穷山恶水之地。而再看这房子,虽然画得不得全貌只露出了半边,可也能看得出上面的结构装点不同于一般的山野粗犷构建之象,而是秀气挺拔似是女子所居之处。但殿阁之大看来能容千人,不似是仅仅一般大户人家能营造的女儿休养香闺,更何况便是有此财力,也断不会让些弱质女子住于此等山水穷恶之地。而这画中却遍遍有此一景,你说这难道就不是奇怪地地方么。”他说罢又冲着她笑了笑,似乎对自己的解释很是满意。

    钱朵朵一边顺着他指向去看一边听他所言,也渐觉有理,但就凭这些又能说明什么呢,最多就是看出了这画上之地是一个女子成群而居的一处隐舍。也还是不能明白所在。按着那已经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看着一脸兴奋的他仍是苦恼不已。

    “师叔你这番推论也不是说没有可能,可是只看出了这点也还是不能得出结果,要看明白这是哪儿才是最关键。”光看出是个女人窝又有什么用,风月楼里也多的是女人,也不见得就是画里的地儿啊。

    “你先别急,听我再一一说来。”单星看来是对她会有如此反应早有准备,安慰她道。“如果光是想到这些自然不代表什么,可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之前曾见过。可并不是这画里真的地方。而是在另一幅画里看过相同的景色,前后一想才终于弄明白是何处宝地了。”也亏得他以前曾阴差阳错的看到过一次。不然就凭小江画得如此隐晦恐怕也没这么快能瞧得出来,但星也不由暗自庆幸老天地如此安排。

    “你见过,那还不早说。”钱朵朵意外他原来在就见识过,倒白担搁了这许久,急忙追问。“在哪看见过了,即然见过了那肯定也知道是哪儿了,你快说。”小师叔还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没看她都要急出汗来了么。

    单星却是神情严正地看着她,故做神秘地叮嘱道。“丑话说在前头,如今告诉你也没问题,可日后你见到了掌门师兄可不许说是我见到的,不然挨刷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掌门师兄虽然久不露面也甚少处理门里事物,可那份不可冒犯的威严于他却并没有减少半分,便是到了这种时候还是有所顾虑。

    有这么神秘的必要么,又不是不小心看到了师傅偷藏着地春宫图,用得着怕他会“杀人灭口”。钱朵朵胡疑地看着他不由胡思乱想着,但还是让他安心答应道。“放心好了,你和我谁跟谁啊,就算是师傅他也不能从我这套出关于这地半个字,你尽管说好了。”这小师叔平日做事向来是跳脱随性少有顾忌的,倒难得还有他思前想后欲说还休的时候,心里倒越发好奇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师傅那家伙还真藏了些见不得人的东东让小师叔不幸瞧见了?

    单星有了她的保证,这才放心畅所欲言,只是声音不由压低了些,好像生怕隔墙有耳地一字一顿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小江这画里画的正是千音殿的所在。”

    宛如一石击起千层浪,他这话一出令钱朵朵暗抽一口气,半天才转过神来难以置信问道。“怎么------这事还和千音殿扯上关系了?你不会想错了吧。”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得,先别说千音殿身为四大派之一地位非同一般不可随意猜度,就是于羽飞门自身也还是要线索确凿才好起身前去寻找,不然一旦弄错了不但白费功夫倒更担误了时间。可单星摇了摇头,神色之笃定让人无法质疑。

    “有没和她们有关我不能确定,但这画中的地方地确该是千音殿所在无疑,这点我有把握。千音殿素来居于北禹州历来为九州中地穷恶之地,外人甚少进去,而且女弟子占了决大部分,于画中所流露的消息一致。当然光凭这些我也还不能就此认定,最主要地是以前我曾有一次于弟子打赌胡闹之际偷溜进了掌门师兄的房里,在他放里的桌上见过一副与此相似的画作。当时我本来也没留意,只是看到似是女子手笔,而且上面落款了柳青媚三个字,这才有了点印象。”

    “柳青媚?”钱朵朵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时跟不上他的思路疑惑而问。他说到后来于那三个字语气分外加重,听来似乎那是个不一般的人物,不过她的疑惑接着就被他解答了。

    “那就是千音殿现任殿主的名字。”单星如实而答。“柳青媚虽是一派之长但不入江湖已久,你没听过她的名字也不足为怪,但我却是清楚得很的。她从前可是九州里一个人所共知的人物,不但修为高深而且更被喻为九州第一美人的称号,当年六道中多少人物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声名一时无两,可后不不知为何忽然隐居殿中不再踏足江湖,这几百来年来已经极少听到她的消息了。”当年柳青媚声名正隆之际他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对她所知甚少,但大概的印象还是有的,所以后来当看到师兄房中之画的落款后还一度感触原来一向冷清的师兄原来也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苦恋。

    得了,又是“第一美人”。钱朵朵不明白为什么但凡江湖总少不了会有这么号人物,而且还是公认的。但既然大部分的人都不反对那应该还是也不会差到哪去,左右总是个大美人。师傅那家伙没事偷偷收藏着她的字画,说不定当年还是她的FANS之一,不过如今不是挖师傅陈年爱慕史的时候,她更关心的是千音殿在这次的事件究竟充当了个怎样的角色。

    “照你这般说法那江若望所画之处的确是千音殿无疑了,怪不得他之前怎么也不愿透露,原来还是不想卷入着四大派的是非之中。”钱朵朵这会有点体量江若望的处境了,做人知道得太多还真不是件好事,不说憋得慌说了又难免得罪人。

    只是往深一想这事越来越不在她们的预想之中,不会真和四派中的暗中较量有关吧。想到之前千音殿武家姐妹借上山送礼之机大闹菡琳居,还想将自己劫走,就已经暴露了千音殿和羽飞门的积怨不浅。不会是那次她们回去后想不过又趁机杀了个回马枪,便又遇上上大伙动弹不得,然后一时魔由心生把大伙给------将之前后串连起来越想越是觉得有可能,甚至脑中都已经想象到了那不怀好意的入侵者将大伙一一放倒的血腥场面,生生逼出一身冷汗。

    “这么看来不管师傅他们是不是真在她手上,这千音殿一行也是少不了的了。”

    单星大大的舒了口气,亦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九十三章 北禹州

    “这答应的话儿还真不能随口说道,没准就应了。”记得当初千音殿武家姐妹大闹菡琳居之后,她们的师姐班斑姑娘因为感激她为其遮掩的情分,曾衷心邀请她日后到千音殿一游以作款待答谢。那时她还到浮陀山不久还没动这个心思,只是礼貌上答应着以后若有机会必定登门拜访,却没料想得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促使下,当是天意难测世事无常。

    “事不易迟,既然已经确认了江若望留下的线索那就没必要再在这多留了,那我们这就走吧。”单星自发现了画中的玄机心情甚是激动恨不得马上就飞奔而去,这时是一刻都不想在风月楼停留,将桌上的画一卷收好这就想冲出门去。

    “我的小师叔你也别急成这样,你要走我不反对可也先把衣服换一换吧,难道你还真打算穿成这样跑到千音殿和那群女人比拼谁长得漂亮些么。你不怕被人笑话,我还怕她们受不了这个刺激以为我们存心让她们难堪。万一这事可她们没有直接关系,那就不好说话了。”拉住没让这急昏了头的师叔就这么冲出去,钱朵朵及时提醒他免得犯了这种常识性错误。他好歹也是羽飞门的长老一举一动都免不了让人联系到整个师门的颜面,别人不知到的时候由着胡闹也无所谓,可如今将要去的虽说不上是龙潭虎穴也是不好招惹的千音殿,在气势上就不能先败于人下。

    她这么一说才让单星醒悟过来,张开双臂低头瞧自己身上那袭又红又艳的女装看了看,当即笑出声来。“这些天都是这的打扮倒也习惯了。你不说我还真一时想不起来还穿着女装,要真就这么跑了去倒让群娘子兵给笑话我们羽飞门不成体统了,还没开打就先输了一仗。那好,我这就回房去把这身衣服换了,再前去不迟。”正要回去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有些不放心地道。“走是肯定要快地,但如果我们就这么开溜了去戚嬷嬷可不不好向楼里当家交代了,可要想个妥当作法,也免得她一场好心倒落了个竹篮打水。”单星平常虽然有时大大咧咧。但在这时倒也没有忘了当日戚嬷嬷的一点善意,不想就这么不辞而别让她难做。他们当日为混进来是耍了点小把戏,可也是不得意而为之,并不是就存了有意蒙骗之心。

    “这事来得突然本来我也正为这点头疼,不过刚才恰恰被我发现有了办法。”这个方面钱朵朵比他想得还早,只是没想老天倒早帮她准备好了,笑里带着狡猾从怀里掏出一片金澄澄的物事放于他面前道。“有了这个,我们想几时走就能几时走,一点都不用担心找不说法。”单星定眼一看,她手上拿着的是一片大约小尾指长。作工精细仿若真品的黄金叶子。不用她说明他已猜到它的来历,接过来把玩着笑意更胜。

    “你倒是手快,连我都没看见,看来小江回去定又要睡不着了。”想到昨晚江若望被他们诈得“损兵折将”,单星向来的恶作剧心骤起,不但不同情还乐得其所。

    “师叔你可不能这么说,这片金叶子可不是我所偷,应该是之前将他们的钱袋子塞进来时不小心抖落在衣服里的。这身衣服本来就宽松得很我也没留意,刚刚小乖在怀里钻出来时叼给了我,这才想起是这么回事。这贼名而我可担不起。”这倒真地不关她的事,钱朵朵笑嘻嘻的解释着,却也没几分不安之心。“虽然我们进来时就没签卖身契纯属被收留于此,不过也不能让戚嬷嬷没捞到几个钱就这么不仗义的跑了去。现在是老天爷也帮着我们想法子,让这片金叶子阴差阳错地留予我们,定是想让我们用它脱身。即顾全了戚嬷嬷对我们的照料之情。也不用让我们行鼠窃狗偷的行径,两全其名。”

    “也好,事急从权,等事情完了我再去和小江赔不是得了。连门规都被我们逼得暗里打破了,也不在乎这点小事。”

    “那我们就不客气先拿了这救急银子用了,以后小师叔你再想法子帮我解释一番,免得让熊辛大哥背了这黑锅了去。”想到那老实头回去点算银子时发现不见了这么不少的数目,可有得他急得了。更别说可能还因此而遭到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江若望别扭性子个迁怒。那可是她的罪过了。

    “这个我晓得。我们这就拿着金叶子去和戚嬷嬷道别,就说是我那未死绝的娘家里接到了我被那莫须有地负心汉休离的消息。让人带了银子回来接我们回去。反正也没有签那卖身契,又凭白有了这赎身银子,那戚嬷嬷对楼里也有了交代,自然是乐意得很的了。”说穿了这里也是做卖买的地方,有利可图是最要紧,其它的随便找个借口就搪塞过去行了。

    “那是当然的了,反正留你这超龄红牌在这楼里也帮不了赚几个钱,能打发了去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别看这片金叶子就这么薄薄的一片,却是抵得上千两白银,用它做“赎身”的资本是足够的了。刚好这时候小乖已彻底解决了它地美食,钱朵朵一把又将它塞回怀里,让它继续在里面睡觉不要出来。小乖也被她命令惯了还是被那几道美味收买了,老老实实地照做半点也不动弹。

    既然已经没有了任何顾虑两师叔侄是半刻也不待耽误,马上去找了正准备休息的戚嬷嬷如此这般的胡编了一遍,说是刚刚家里托了人来此寻发现她们沦落风尘想接回去又不好亲自来接,就托人带了赎身的银子过来算是答谢了楼里这番收留之情,当即就便要离开。此事来得突然戚嬷嬷也有些起疑,不过因“她们”本来就没有卖身楼里道理上就没有阻拦的说法,再加上又有了这千两甚有诚意的补偿也就没有什么话可说得了。只是这几天相处多少有点感情,见“她们”走得突然叮咛了几句,最后就只得让“她们”离开了。

    这一番真真假假地别离花了他们快一顿饭地时间,当他们离开这呆了十多的天的风月楼时天色已经大亮,两人匆忙找了个小客栈将身上的伪装卸下回复了本来面目,一切收拾停当,也不去管客栈里的伙记看到他们和之前判若两人时那惊愕的神情,自顾自就急急出发前去千音殿。

    “师叔对千音殿的了解有多少?和她们可曾单独打过交道?”一边整理着已经换回来的女装衣裙,一边踏出客栈时钱朵朵突然想起了自己对这个传说中地女儿国所知极少,很好奇地问。她之前就只在千音殿班斑姑娘她们三师姐妹上山送礼和另三派见面时的对话里,隐约知道千音殿所在地北禹州并不是个富饶甚至是颇为荒凉贫乏的地方,有点像环境恶劣的边陲之地,所以那里民风比其它各州的人都来得强悍硬朗,便是女子也没有一般的娇柔之色反而英气过人,说难听点就是有那么点野蛮性子。而千音殿更是以女子为尊的门派,门下的女弟子自然都不是等闲角色,这点已经在千音殿主高足班斑姑娘和武家姐妹身上得到了充分的证明。但这也只是大概的印象,在其它更为细节的方面却仍是一无所知,故而一时好奇心起。

    之前她那个世界里也有个女儿国,不过到了她看到的时候已经被外面的文明同化的差不了多少,看不到多少往日的风采。如今又有了一窥其中的机会,怎能不让她兴奋莫明。

    单星可没她那这般猎奇的心思,只是老实回答。“没有,北禹州向来贫乏没多少值得游玩的地方,再加上千音殿里的都是女子一般男子去那里也不甚方便,我在九州里差不多都玩遍了可就是那里倒真的极少涉足。若不是这次为此等要事,大概我也是不会想过要到哪里去的。”九州里除去无人居住的无殇州其它的还多得是好玩的地方,哪儿都比北禹州要繁华热闹,他之前是压根没想过要到哪去。

    以单星这么爱四处瞎逛的性子也没想到北禹州,可想而知哪里还真不是一般的荒凉无趣,也不知道千音殿那群女子是怎么在哪里长居久安而不觉厌烦,倒真是值得考究。钱朵朵不由心里暗想当初若是真被武家姐妹把她“劫持”到千音殿里去了,估计不用几天就足以把她闷疯了,相比之下浮陀山真是要好得太多,怎么也有数之不尽的好风景,再如何也比在个荒芜得连树也不多几棵的北禹州要适合居住。如此一想,还真是庆幸当初在揭阳国时是被羽飞门的门人先一步找到了她,不然可有苦日子她受了,这样想着更是坚定了她要寻回众门人的决心。在哪种地方呆久了说不定连性子都会变,她可不想她那帮“可爱”的师兄姐们变得如武家姐妹一样,那可真是一场灾难。

    “不管哪是龙潭虎穴还是狼窝蛇洞,既然和我们扯上了关系那就前去拜会拜会好了,也好让我长长见识,看一看这独树一格的女子门派究竟是怎么一番光景。”单星倒是斗志不减,豪情满怀道。


九十四章 千音殿

    “有师叔带着那是安心多了的,不过毕竟还摸不准内里虚实,最好还是低调些以免打草惊蛇,先探探情况再行动好稳当些。 ”若真是有什么阴谋冒冒然前去很容易被一网打尽,钱朵朵还是提醒着小心行事,免得被人一锅包了饺子那可完蛋了。

    “这个我晓得,如今我们只是先到北禹州去看看情况,若真有必要再去求见千音殿主问个明白便是了,这我早有准备。”这时单星倒也不莽撞,也想好了对策,这才让钱朵朵放下心来。这又看了看已回复本来清新俊朗面目的小师叔,少了那身搞怪似的打扮只觉得分外顺眼,不由取笑说道。“师叔还是穿回男装帅气多了,之前的小姐装扮如今想起来还真是有些雷人,也亏得那么多客人还点名让你陪场子,真是品味不一般。”

    “那还不是你出的鬼主意,现在倒好来笑我了。也不说你那跑堂模样也好不到哪去,豆芽菜似的一点也不上眼,果然还是让我出马才有看头。”单星也不白被取笑,笑哈哈地反将了她

    “也是证明我有眼光,发掘出你之前不为人知的人面,能扮女人扮得这么像也说明小师叔你很有这方面的潜质。这年头像你这样长得好看又身子板结实的女人可不多,以后若有天我们缺银子了还能让你去骗婚赚钱,简直比钱袋子还好用。”钱朵朵才不会被他说住,心里已经在盘算好再遇到经济困难时期把他当招财童子物以尽用,也就不怕会饿肚子了。

    “可别再来这一出了。扮女人的行当我可是尝一次就够了,再来可就要成了终身都忘不了的噩梦了,你可别想再打我主意。”单星算是被她这师侄胡弄怕了,还没等她说完就及时摇头摆手地打断了她的妄念,以免有一天被她卖了也不知道,又连忙岔开话题道。“现在我们还是先赶到北禹州再做打算,其它的见机行事,总会有办法的。”

    “那就别多说,快一刻当身就快一刻了结。夜长梦多。”到底还是正事要钱朵朵也不打岔了,收拾心情准备上路。“我可还没学会飞,师叔你就接着带我去好了。”反正小师叔好说话,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让他当免费的人肉飞机。

    “我还怕你嫌我飞得太快让你头晕,这就留点神好了。”单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只要不是有损师门名望的大过失也没什么是会让他觉得顾虑了,当下好胜之心起更想去会会那久负盛名得女子为尊的千音殿是何样风光。钱朵朵又何尝不是一样地心思,主意已决,两人俱是“马不停蹄”地往那北禹州赶去。

    这些日子里钱朵朵是下了苦功钻研修行之术的。不过终究日子有限又不是生来就天赋异禀之辈,进度也只到勉强能御气于全身运转离会飞还是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自然只得是单星带着她飞了。但幸好北禹州离他们所在之地也并不十分遥远,他们又是心里着急脚下不停片刻,这也没两天功夫已进了北禹边界,这才下了地上想向半道上的路人打听千音殿所在,但似乎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们。北禹州占地虽大但因为土地贫瘠的关系人口并不算很多,他们这一路赶来就没有见到过多少人迹,而越是进得深了更时常能看见数十里荒地连树木也寥寥无几的景象,与那羽飞门所在的东泠州真不是一点半分的差别。看得钱朵朵是心里庆幸不已。

    幸好幸好,还是东泠州比较适合她的多了。

    可是那也有麻烦了,这千音殿名声虽大可单星也未曾真去过,江若望的画也只是画出了它周围地大概景色也不是能让他们当地图用的,怎么着也只能招人来问个路才行。

    好不容易才在一处分岔路口见着一个由草棚打建而成的小小茶水摊,里面有一对老夫妇在照看着零星几个客人关照的营生。黄泥土砌成火炉子慢慢地温着开水。在那里徐徐冒着白烟。难得见到几个大活人,二人连忙上去相讯。单星也很知趣前去给两人各买了碗茶水解渴,和卖茶的老汉随便聊了几句便借机问起路来。钱朵朵在旁边喝茶边听着,连怀里的小乖也凑出头来在碗里沾水喝,显然也是渴得很了。

    “看两位的衣着打扮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难得见到几个外人,还是这么俊的两个娃娃。千音殿啊这名儿我知道,可那很少有人会去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在哪儿。不过我那婆子平常最爱和这来往的客人碎嘴。她肯定知道。”被问到地老汉先是讶异于这两个异乡人的突然出现,但随即就对单星那张人畜无害的阳光笑脸生出好感。连带钱朵朵也沾光受到称赞。他回答不了他们的问话,这又转过头去问正忙着沏茶的老伴道。“老婆子,你可听说过千音殿这地方在哪里?这两个小娃在问路呢,你知道就给他们指个路好了。”单星都是好几百岁的人了按理比眼前这老汉也不知大了多少岁数,可因为修行有术地缘顾外表看起来仍如二十七八岁地模样,再加上他性子爽朗气质清新更是让人觉得他年纪仍轻,所以在这才五六十岁老汉的眼里倒将他当成与自己孙儿辈一样的孩子,反而是心里有数的单星听着有些别扭但又不便解释。

    “小娃娃,原来这世上还有师叔你这般几百岁的小娃娃了,还真让我看了眼界了。”钱朵朵听着小师叔这百岁人瑞在老汉口中成了如同未戒奶的小奶娃分为觉得好笑,手指戳了戳他挑眉小声调侃道,连小乖也好像晓得似的“吱吱”叫得欢当是拿他取乐来着,让单星甚是郁闷。

    那正在招呼着客人的老嬷嬷似乎有些耳背地,老汉喊了两三遍才反应过来,但身子倒很利索,一边用围巾擦着手两三步就走前来,那皱纹密布地脸上笑容和谐之极。

    “这两小娃娃怎么了,想问去那里的路,老婆子我在这地方呆了几十年了对这附近地地方都熟得很,你们尽管问我好了。”

    单星见状只得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还怕她听不到说得分外响亮,却不想连那几个在茶摊子里歇脚的过路客人也惊动了,俱转头来看。而更奇怪的是各人脸上隐约露出了一种不可思异的神情,似乎对他们将要去那个地方的举动深感疑惑,让钱朵朵心里生出一阵不安,暗自想道。

    那千音殿顶多是个女儿国又不是蜘蛛精的盘丝洞,用得着露出这般惊诧之色,难不成还是男人勿近的禁地不成?可这步好歹还有她一道前去么,也不能算是孤身男子私闯美女窝了。还是说这北禹州平常真是少有陌生人进来,以至于一听到有人要去会见美人就心里不爽成这样?正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得那老嬷嬷说道。

    “哦,你是说那个都是住着会法术的漂亮姑娘的地方啊,老婆子我知道。”她笑得很是开怀,就像当了单星是去提亲的小伙子似的乐此不疲道。“我之前有个姑姑就是在那里修习法术的,很小的时候我曾到过那儿一次,本来是想也带我去哪儿也跟着学修行的,那晓得被殿主看过后说我资质根骨不是学法术的材料这又不得不送了回来,说起来都是几十年的事了,却还想是前两天的事情一样,若当初我能进得了殿内修行现在兴许长得还没你这女娃子般大呢。”说说说着这段陈年往事不由开始感怀身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幼小时被亲人差点送进法术之门的经历,连眼睛也泛着湿意。

    没料到着不起眼的老嬷嬷竟和千音殿有此一段渊源,钱朵朵和单星均感讶异,但转念又想千音殿久居于北禹州又是以女第子为主的门派,那自然会着重于收录这附近的女孩子为徒,只要有修道潜质自然也不难入其门下。若是这老嬷嬷当年能被选上,或许又是另一番光景了,最起码也会如一般修道之人一样年过数百岁也能保有年少外貌,不至老迈至此。

    看来这修行修得好了不但能长寿还能青春长驻,如此好事难得让自己遇上了还真是要下点苦功才行,不能白白浪费了着老天关照的良机。钱朵朵看着面前这个差点就成了同道之人的老嬷嬷,又想了想自己的遭遇,越发开始觉得自己得了个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实在幸运之极。等此间事一了,便要小师叔好好教她些修行窍门,不为了高深道行就为了能往后年过数百还能充当“奶娃娃”也是值了的。如此想着也顾不得老嬷嬷的青春缅怀了,只得急忙追问千音殿的具体位置,她既然以前曾到过那应该还是有点印象的。

    “哪里可也真是个难找的地方若不是有熟路的人带着的确不容易到的了。而且那殿里的规矩严得很,没有允许平日里就算是我们这地方里的人也是不能随便靠近的,多少年我这老婆子也没能再去过了,具体在哪里也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当初我姑姑是在这一直领着我往东走的,一直走了好几天才到了那殿里。”老嬷嬷擦了擦眼角处的泪迹,如是说道。


九十五章 初战告捷

    “从这里一直往东方走?那究竟是大概多远?”这老嬷嬷回答得可真够含糊的,可眼下也找不到更好的向导,钱朵朵只得接着追问。“你姑姑那时候是带着走着去的,还是直接像剑仙似的在天上嗖嗖的飞着去?”

    “老婆子你要说就说清楚些,别让两娃娃听得摸不着头脑。”老汉边帮着其它客人加的碗里加茶水,不忘扯着嗓子提醒老伴。

    “这个实在是太久了老婆子我真的记得了,那时我也才四五岁大而已,那记得那么仔细。只约莫记得那时我姑姑是带着我走着去的,一直迎着太阳走,大概也走了三四天才到的。”年代久远老嬷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往东的方向了。修练法术和练习武功也是一样的道理,就是年纪越小入门越是有利于开启天赋,所以若是有条件在四五岁人事刚懂正当是最好的时机,想必这老嬷嬷的姑姑当年也是存了这般心思一心想领她入师门一同研习,却可惜她未过得了殿主的严选。

    两师叔侄见也问不出更仔细的消息,只好辞别了那对老夫妇按那老嬷嬷说的往东而去,反正他们可以用飞的怎么算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多谢嬷嬷指点,我们这就自寻了去。”说着放下茶碗照她说的前去寻找。

    “只要朝着东面走就准没错的,老婆子这点还是可以肯定的。”等二人走出了十数步远,热心的老嬷嬷还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嚷着一再强调,数百米里的众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而那茶摊子里的几个客人目送他们的离去,脸上均是

    为免引起不必要地注意,二人等走了一段路再看不到那小茶摊子的时候便急急飞驰而去,一路穿山越岭也不知飞了多久,这才终于在一边群山绵延之地看到了那熟悉地一幕,正是那江若望画中所显之象。

    “总算是让我们找到。这大名鼎鼎的千音殿倒真还藏得够严实的。”在离这那座风格独特地山中楼阁还有数百米之远的半空上,当单星看见目标终于出现在眼前直如看见了希望之光。在他身旁的钱朵朵也是心中欢喜无限。

    “可算到了,我们这就-----”可还没等她开心片刻做好潜伏观察的准备,便见有几道身影自那楼中飞出朝他们直奔而来。显是被人发现了,其反应之迅速就像是早已恭候多时。

    这一突发之状让二人措手不及根本无从藏身,那三道人影顷刻之间就已飞至二人面前,定眼一看正是当初到浮陀山送礼的班斑三师姐妹。钱朵朵这段时间可谓是命途坎坷波折不断,分别月余不见此时再遇上似乎平生隔世之感,一时恍惚,直待她们来到面前开口说话才真切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至如今才不足两个月,却已经历了比她前二十多年加起来都还要多的种种不可思异和困苦波折。

    “看到有客自远方来小女子还以为是谁呢。却没想到原来是羽飞门的单长老和钱姑娘,真是稀客,也不知今天是什么风能将两位吹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来了。”领头的班斑姑娘仍像钱朵朵之前所见地一样艳丽无双,发鬓上缀满的片片头饰一动起来便见银光闪闪清越声声,在半空中的轻风吹拂下飘飘如仙。她身后那对孪生的师妹则紧跟于她身后,亦是同样的俏丽动人,只不过比之多了几分倔傲之气。

    以前就常有这样的情节,天下第一美女的手下多半也是一等一的美女,甚至连个烧火的丫头拿出来也是够一般美女含恨江湖地了。 如今再见三人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钱朵朵倒真对柳青媚这位昔日名满九州的头号美女倒底美成什么样深感兴趣。虽然按理说她也已经年纪不小了,不过对于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来说美不只停留在皮相上而是深入骨血之中,岁月的流逝并不会将她地魅力带走。只会令她如一坛久埋深土的美酒时间越多越发芳香醉人,成为超越时间限制的永恒之美。更何况修练之人本就远比常人衰老的慢得多,那就更加应该是风彩依旧。

    单凭如此快速的反应显然她们对他俩的来访是早有预料的,既然也已经暴露了行踪不能先暗查后明访单星也干脆落个大方,开门见山抱拳正色道。“班斑姑娘见笑了,所谓无事不等三宝殿,我们这也是有求而来的,万望班姑娘海涵我等不请而至地唐突。”他在之前地见面中就对班斑豪爽之气甚有好感。所以语气也尽量平和友善。言词却直截了当明显不想和她玩些客套功夫。“事关我们羽飞门一脉,也只得厚颜前来打扰千音殿众仙子们的清修了。”礼多人不怪好话不怕多。这点单星自然明白,先行赔了个不是。

    “哦,你们羽飞门如此名盛九州竟也有我们这群小女子能帮得上地忙,我们没听错吧。”忍不住抢先说话的也不知是武家姐妹的那一个,反正也是一唱一和道。“莫不是羽飞门的大侠们心系天下大事无暇顾及琐事杂物,有些针线活要我们姐妹帮忙,若是这些不足一提的小活计我们倒是能做得的,尽管让人送来即可何需二位大驾前来。”虽然在菡琳居一事中已卖了她们师姐一个面子大事化小,但她们对羽飞门长期以来的不满似乎仍没有多少改变,一逮到机会就不免言语酸溜溜的挤兑一番。单星没有提防,被她们一顿故意自贬身价的抢白,一时懵了不知该如何接话下去。

    她们生来就是直性子又还年轻得很还学不来收敛脾气,一上来就一顿冷嘲热讽脱口而出让班斑拦也拦不住,柳眉一皱正想斥责她们的语言莽撞,却没想一直没得出声钱朵朵冷不丁的就从包袱里揪了几件物事出来,皮笑肉不笑的递到她俩面前说道。“我就说嘛武家姐姐们可是手巧又体贴时时关心着我们的起居琐事,既然姐姐们这般热情盛情难却那我也不见外了。这几件衣服也没什么严重的就是有点儿扯了口子脱了线,以姐姐们的高绝手艺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就拜托你们帮它复原如初了,其它的事我们找你们师姐班斑姑娘就可以了。”说着也不管武家那两姐妹何等错鄂,就不由分说地将拿着的一团衣物塞在她们手里。她见甫一遇上这两小煞星就在这叽叽歪歪得冒着酸水,恼火她们的出言无状存心要让她们下不了台。这几件正是单星之前换下来的女装,虽已没用处但用料做功却是极好的钱朵朵觉得丢了太过浪费不如有机会当掉也好换点银子使使,所以一直带在身边没丢下,如今就用来挫挫她们的娇横之气。

    那武家姐妹本来不过是想借意讥讽他们一番,却不料钱朵朵竟顺坡打滚真的拿出衣物,一时哑口无言呆在当场。

    你们不是想做针线活么,那我就成全你们好了,钱朵朵看她们吃了闷亏的郁闷神情只觉心里暗爽差些没笑出来。这两个成天唯恐天下不乱的野丫头就是欠教训,你和她们客气她们就蹬鼻子上眼,都这时候了和没心思慢慢磨嘴皮子,软的不吃就直接把她们谅一边去好了。

    班斑也没想到她会这般毫不客气愣了愣,随即一双美目瞥了眼身后那两个被抬扛得下不了台的的师妹,虽恼其莽撞但还是帮忙打着圆场道。“你们两个死丫头就是爱贫嘴,胡说八道些什么让人误会的傻话,开玩笑也不看时候活该让钱姑娘取笑了,还不快把手上的衣物还给钱姑娘,还当真了不成。”不愧是千音殿主的高足首徒涵养功夫就是比她那两个年少气盛的小师妹高了不只一筹两筹,这轻描淡写的半讽半骂将当这场对针锋相对归于玩笑当即把双方的尴尬气氛化解怠尽,也算是给了双方一个能继续下去的下台阶。

    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为了和这两个还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多嘴的,既然对方大师姐都先行表达了友善态度钱朵朵也也很知趣地顺势而下,笑眯眯地从还没反应过来的武家姐妹手里取回衣服,顾意轻松道。“武家姐姐爱开玩笑我又怎么不知道,上次在菡琳居就和我闹着玩了,可小妹这些天来去过不少地方见识也长了一些不如往日蠢笨。这次可让我倒耍一次骗到了吧,以后姐姐们想逗着我玩可不像以前那么容易让我上当了。”她这说得话里有话,表面自认愚蠢实则却是暗示其势不同当日,再也不会任其欺负。毕竟这么多波折都过来了,想让她对这两个执着于“傲慢与偏见”的丫头片子示弱,门都没有。

    武小叮和武小呤本来还想仗着地主之利给钱朵朵二人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咬着个硬刺头自讨没趣,只好哼哼地任钱朵朵将衣服拿了回去当做是一场玩笑话,便跟在师姐身后不再出声了。

    果然是一对吃硬不吃软的主,刷她们一顿倒安份些了。钱朵朵挑了挑眉心里对这次交锋的初战告捷还是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