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 越狱
“你倒是挺会算帐的。”焰梦回可是生平第一次遇上像她这样的女人,做事有时糊里糊涂不知所云,可有时又精明难缠的很,让人捉摸不定她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
“那当然。”钱朵朵却有几分得意。其实就算没有他的“出卖”,当时只要她一开口道出师承也一样会落得现在一样的下场,更何况现在他既然也帮她把“金乌灵蛋”给弄来了,也算他将功折罪,那她也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先不说这些了,你还是先把我救出这鬼地方再说。”任务已经算完成,那她自然要尽早赶回浮陀山去,免得一不小心让师傅他们灵气耗尽事情可难收拾了。他既然都闯进来了,不救她出去又怎么说得过去。
来这也费了不少时间才查出她的所在,本来就是要救她出去的,是她在磨蹭而已,焰梦回也不知该说她什么是好,只先行提醒。
“救你出去自然可以,可你也要做好准备。”
“准备?还有什么要准备?”她不是都把东西都带上贴身收藏了么,而且她本来就没带什么行李。
“吃苦的准备。”
吃苦?钱朵朵不明白他的意思,怔怔地看着他。
他有些佩服她的无知者无畏,难道羽飞门没人了吗,谁都不派竟派她来。还是说羽飞门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得不派她来?想到这层不由眉头微皱,不过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去管这些,焰梦回很快就恢复如常专注于眼前问题。
“你以为极东之海的‘卷龙锁’真那么容易破的么。”风氏一族除了喜欢收集天下珍宝,还喜欢练制各式法器,这“卷龙锁“虽然闻者不多却是九州三大禁锢法器之一,幸好他们见她修为浅薄一时大意没有将它的威力发挥最大,不然以他现在功力大损的状态也怕很难进得来,更别说救她。
“不是有你么。”钱朵朵可放心的很。这个“卷龙锁”刚用看的就知道利害凭她当然不行,可是他是高手嘛还难得到他,而且他不是也毫无察觉地进来了,还吓了她一跳。只要他肯带上她就行了,她可一点都不担这个心。
“既然你已作好准备了,那就好,待会可别把牙给咬坏了。”不掉棺材不掉眼泪,焰梦回见多说无益也不再拖延,道。
把牙给咬坏,有这么夸张么。钱朵朵觉得他也未免说得太严重,当下疑惑。
“我们到底要怎么出去?”
“自然是硬闯。”一字一句道。
硬闯!“琅寰阁这么多宝贝,难道你就没有再顺手多拿一件可以克制它的东西?”象之前那女人手上那颗珠子什么的,不是轻松得多了。
“拿了也没用,能控制这‘卷龙锁’只有当日和它一同练制的那颗明珠‘定风波’,但我没有这个时间去慢慢找它。”从琅寰阁里找到他需要的东西出来后放倒了送他出去的风氏族人,又折回来找她已花了不少时间,相信很快就会发现那个被点昏的族人,他只够时间带她硬闯出去。
做了坏事很快就会被人发现这个道理钱朵朵还是懂的,先闪人要紧。“硬闯就硬闯,还怕它不成。”当下把拉着他的手更使多几分力。
“那最好,拉好了。”话声一落,焰梦回暗自凝神聚气就带着她向厚达数米的风墙闯去。凭着一道猛烈冲劲,二人随即被卷进了正在疯狂怒吼着的龙卷风中。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这下子钱朵朵终于明白焰梦回刚刚说“别把牙给咬坏了”是什么意思了。何止是想把牙碎,简直就是连骨头都刮碎了!
又狂又猛的龙卷风力不但将人刮得人都要飞卷起来,而且夹杂着刺骨寒气的风劲就像一把把看不见的飞刀冰箭,向他们密密麻麻地飞来,仿佛要把她身上一块块的肉都切下来。极速飞旋的气涡压力更是不留空隙,压得人连气都透不过,简直要把你胸口里最后一丝气息都挤压出来。一进到里面就让人有种被这无形之力拆散的错觉,千刀万剐寸步难移。
钱朵朵从没有过这种比死还难受的感觉,不但脚下立足不稳,整个胸肺都好像要爆开似的涨得要命,脸上的五官都像一只看不见的巨手肆意揉成了一团,仿佛要把它们都扯下来。明明只是四五米的路程,却是千山万水走不到头。
天啊,他是怎么闯过来的。不行,她要死掉了!
“继续,不能停!”觉察到了她的退却,焰梦回顾不得细想左手一把圈过她的腰把她牢牢揪紧贴近自己,右手用龙脊剑钉在地上以此为倚稳住二人身形,一分一毫都如千斤重地移动着脚下。卷龙锁的劲力实在强横,就算是他没有受伤之时也不能轻而视之,刚才他单刀硬闯也费了不少力气,现在再加上她其艰难可想而知。当下遇强越强之志顿起,牙关紧咬聚起全身之力强行抵御。
虽然二人近在咫尺,但他对她说的话却被龙卷风吹了半点也落不到她的耳中,可那紧紧圈定不放的力量已令她了然于心。光凭她自己的力量在这龙卷风里便是连站也站不住,只能依赖他的扶持才能勉力前行,可这样却等于将两个人所受的阻力加于他一人身上,由他独力承受加倍的困难。可他只是将抱着她的手更收紧得紧些,双眸凌厉直视前方,再没有说半个字。
他焰梦回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怕这区区卷龙锁。
冷得刺骨的狂风刮得钱朵朵几乎都睁不开双眼,只能将头埋在他胸前,但她此刻却像比其它所有时间都要看得清楚,清楚他此时的艰难。但她不但半点忙都帮不上,还只能像个累赘一样拖着他的后腿,这种认知让她心里一阵气苦,却不知是为了自己的无能还是为他的坚持。
如果他不来救她不就不用再受这份罪了,死脑筋。不对,他不来那谁来救她,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立马纠正自己的鬼使神差。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在肆虐的猛烈狂风气墙里相互扶持着艰难缓步前进。
五十九章 逃出生天
钱朵朵以前常听人说做人要老实,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可她现在也没打算做个老实人却也不得不被人像拖死猪似的一路在地上留下她踏实的人生痕迹。
明明感觉已经过了几天几黑似的时间,可事实却根本没走出几步,突然龙脊剑一个不稳二人差点立定不住,幸好焰梦回及时错后一步撑住才没有前功尽弃。可是这一猛用力却又令他一阵血气翻涌,脸色当下白了几分站着暂时不能动弹。
钱朵朵也觉察到了他的不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她自身都难保又还那有半点办法。如果自己能有些许灵力就好了,那就不用把所有的难度都留给他一人了,她再没有比此刻更痛恨自己的一无用处,那怕分担一点也好。可这也不能完全怪得了她,她本来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如果不是老天不知抽错了那条筋把她轰到了这世界,她钱朵朵多半就是当个都市废人度过一生,那会想到自己竟有要和龙卷风拼尽吃奶之力的一天。
等这次脱了身安全回到羽飞门,真的要提起心肠跟大师兄学上几手功夫,那就再也不用当个只能靠别人的大包袱了。钱朵朵难得的被眼下的困境激起斗志,暗自打定主意。她钱朵朵也不是只能当米虫的!
边想着,幸而焰梦回很快调整内息将不稳的血气压制了下去,在风暴里只停了不到半刻复又前行无惧。
时间久得都够得上沧海桑田海枯石烂了,二人终于闯出卷龙锁。当呼吸到第一口自由空气的刹那,钱朵朵简直就有种从地狱重回天堂的救赎,整个人都像刚从海里被捞起来似的累得快要跪倒在地。
天啊,得救了!
这一趟硬闯焰梦回也不轻松,一出了风墙就再也抱不住她似的任她跌落在地,屹自站着不动调息了一会。
“还有气就接着跑吧,再给他们捉到有的是你休息的时候。”只是出了卷龙锁离安全二字仍远得很,还是尽快远离极东之海的范围才能稍为放得心来,焰梦回不敢有丝毫大意。风氏一族论修为虽然不算如何高深,但那数之不尽的各式珍宝却不容小觑,便是身上无伤之际也不能和他们硬碰何况如今。
钱朵朵本来还想多休息一会,可他已出言警示。没办法,跑落还要靠他来着,只能硬撑起来继续她没完没了的逃亡生涯。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就起来了,别想甩下我。”万里长征才刚踏出一步怎么也要撑下去,为了不被发现后当偷宝贼吊着起来抽钱朵朵不得不愤力爬起来,紧随其后。
累死就累死吧,也总比饿死好。她只能如此给自己打气。
二人火速离开地下室走上石室大门,焰梦回先是拉着她紧慎藏身门后,待听得外面没有声响才一个快步闪出门外正要加紧去势,钱朵朵这才发现一个不算小的问题。
“糟了,我的靴子被他们收了回去那我穿什么走。”她没了‘轻舟渡’可不是没鞋子穿走路扎脚那么简单,而是根本没了跟得上他速度的能力,那还怎么一道跑路。“怎么办?”这一突然发现让钱朵朵急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再向他求救。他好人做到底,再给她想办法个办法吧。
之前只想着救她出来没留意到,焰梦回也是经她一提这才想起这个事来。看她灵气微薄便知她修为有限,光凭她两条腿跑得快不到哪去,但现在这种境况更不可能去给她再弄件代替的宝贝,有这功夫都走得出极东之海了。
“这个,的确有点麻烦。”
“那要不,你背我。”钱朵朵眼珠子一转,贼兮兮提议。焰梦回当即剐了她一眼,显然不打算接纳她的建议。
不背就不背,凶什么凶。钱朵朵心里嘀咕,可也没敢明说。
“趁着现在没人快走就行,只要进了鬼影之林的范围就安全了。”警惕着四周的动静,道。
“为什么?难道只要进了林子他们就不会再追来?”钱朵朵一边捉紧时间从包袱里找出两块手帕给两只脚当垫脚布绑上,省得待会逃跑把皮都蹭破了,边不解问。真是连自己都觉得悲哀,这逃命逃多了竟都练出经验来了,无论什么时侯都能做好最起码的准备。
“当年风氏一族的先辈就立过誓,以鬼影之林为界后代子孙不得随便离开极东之海,也不得干预其中。”焰梦回只是随口答了一句,并没有再详谈其中内情。那已经是牵扯到极东之海和魔族之间的另一场恩怨,不是他们现在该关心的事情。“所以只要我们能在他们发现之前到了那里,便是极东之海有再多法宝也用不得。”
她一听,恍然大悟。原来还设了警戒线,怪不得之前听六师兄说风氏一族的人已经好几千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久得足可以让人以为极东之海不过是个悠远的传说。看来当年平湖子师祖偷取灵蛋一事之所以没能在江湖上传扬开来,也不但是风氏一族够死爱面子,而是根本没有能传扬的机会也是关键之一。不过他们为什么就不能进去林子呢,总不会是怕了小春春吧。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层保障她对能平安离开这个鬼地方也多了几分信心。
“那还等什么,快点跑到林子里好脱身。”准备好了的钱朵朵倒反过来抱怨他的动作慢,扯着他就心急火燎按记忆中的来时线路原路离开。焰梦回也不再多言,任她领着。
因为不能施展法术引起极东之海的注意,二人只能步行而出,这一路走得不敢有半点大意。
虽然之前被风玲珑押着进来时左转右转都走花了眼,不过幸好她的路盲症还没到良牙的程度,大概方向还是有印象的。当下小心翼翼避过各种可能被发现的段落,尽量隐蔽行踪。
六十章 临门一脚
或许真该庆幸之前的多次逃命让她积累了不少经验,这一路走来竟是有惊无险,好几次差点都撞上在庄园走动的风氏一族都及时地躲了过去。很快,二人就来到了潜到了离大门不远的草丛里。茂密的花草长得有半人高,严严实实的盖过了两人的身影。
“干嘛要停下来,反正都没人守着一口气溜出去不就好了。”钱朵朵不满着问。眼见那道象征着自由的大门离自己不过就几步之遥,而门前更无人把守再加把劲就能逃之夭夭了,心里正自高兴却偏被他阻止还不得不藏了起来。他这又在搞什么名堂?
“看不见并不代表就没有,极东之海又岂会毫无戒备让人自由进出的地方。”焰梦回终究比她老练得多,考虑周全。早在进来的时候他就有心留意着走时的退路,却发现大门处竟没有一个守卫,这不合情理之处反而令他更加觉得奇怪。连起码的守备都没有,是他们太自信还是另有乾坤。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磨蹭怕他们就要发现了。”不是她怀疑他的敏锐,而是越狱可是罪加一等的,被捉到怕就不只是无期徒刑而是斩立决了。是而忍不住小声提醒,但身子却又俯低了几分。
这个道理焰梦回比她更清楚,一沉眉从地上拾起块小石子,手上贯劲把它砸向大门处。投石问路,不失稳妥之举,且先试它一试。
小石子被他注以劲力,当即以破空之势向大门疾飞而去,转眼间就“噗”的一声打在门槛之上。被坚硬的青石门槛一挡,随即便反弹滚落在石阶上打着转儿,除此却再无半点动静异样。
奇怪,是他太多疑了吗?这出乎意料之外的状况让焰梦回皱起了眉头,心里暗感讶异。虽说一路上的确小心紧慎,可也为免太过顺利了,简直就是畅通无阻。
“现在怎么办?走还是不走。”钱朵朵实在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夜长梦多。
虽然隐约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但既然看不出有陷阱那也没有不走的理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当机立断。“走。”她就等着他这一句,自然马上跟上。
乌黑发亮的大门不算太厚,却是千年深海沉木所造,坚硬好比城墙。上面整齐地钉着几排金色耀眼的粗口铜钉,浑厚中透着深严。看上去好像挺重的,钱朵朵本来还以为要打开它要费一翻周折,却不想根本没花多少功夫。他双手用力一推,厚重的大门就“吱呀呀”地被打开了。
这也太没有危机意识了吧,还是说长年的安逸使磨灭了他们的警觉。这下连钱朵朵也隐隐心存惑然,可又说不出究竟是那里有问题。但再怎么觉得不妥也没有,既然大门都打开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跑了再说。结果当他们才要踏出门去,身后远处竟似恰如其分地响起一阵吵杂的人声,声音不但突兀而刺耳,其时间之巧合简直就像是为配合他们的步履而设。
“来人啊,犯人逃跑了。”远远的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虽然听得不十分清楚,但也足以令静寂院落如同一锅稀粥沸腾起来。
糟了,被他们发现了。钱朵朵心里一紧,差点就骂起娘来。真是要命,这不迟不早的怎么就偏生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被发现,这离鬼影之林还有好一段路,凭她这赤脚大仙那跑得过他们。
“上来。”行踪已经被人觉察,要成功脱身讲的就是一个“快”字。事情到了这种时候焰梦回也不含糊,当即略低下上身示意她趴上他背上。救人救到底,虽心有不愿但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全身而退最重要。虽然受了伤不能和人动武硬碰,不过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不早叫你背我,这才跑得快。”男人就是死爱面子,不过幸好还肯变通。既然得了同意,钱朵朵也老实不客气一下跳了上去,巴得死紧道。“快闪,被捉到就死翘翘了。”越狱再加上偷窃,被捉住极东之海的人怕还把她做成花肥埋了也不定。这修仙的世界是什么都不缺就缺完善的法律制裁,有什么事也别指望能打个110什么的,挂了也别想有鉴证科能帮着捉拿真凶洗刷沉冤。
“再说就等着自己走吧。”他的一句话马上让钱朵朵闭上了嘴,随即便觉如腾云驾雾御空而起。他法术一经祭起,自然更加暴露他们的位置,所以他一飞驰当即便见身后十数道金光骤起紧追而上。
“他们追上来了。”不是她爱说,而是后者委是来势凶猛如出闸猛虎,耐不住后头去看的她额上不免冒出几丝冷汗。风氏一族论修行法力在九州之个派中也算不上有多大的造诣,但他现在不比平日,要真给他们围困起来来个车论战也别想有好结果。他若跑不掉,那她就更没指望了。
“我知道。”他随口应着,心里紧念术诀身下速度猛然又快了几分,快若离弦之箭。但他加快了身后的追兵也不落后,催谷法力紧追不舍。而且不但追得死紧,手上出招更是不见半点留手,数不清的气贯长虹满天箭雨似的落在二人身旁前后,若不是焰梦回临敌经验丰富身体敏捷得已能自行觉察危险作出闪避,好几次都怕被打个正着了。看见打落的气劲激起阵阵泥土飞石,显然他们是没有丝毫的顾忌就是不论生死也要将他们拦下来。
菠箩你个叉烧包,不就是偷了你们一颗小不玲咚的鸟蛋,犯得着下手这么狠?想收买人命吗。钱朵朵于这般境象不由无名火起,竟也忘了害怕狠狠想道。焰梦回也不是不知道他们被人当靶子打是件多不妙的处境,只是此刻他实在慢不得半分更不能滕不出功夫来作出反击,只能使出全力以求抢先一步进到鬼影之林的属地。逃跑被发现后能否成功脱身最关键的自然是甩掉敌人,而在双方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有阻碍物拖慢追兵的速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此时身处的却偏偏是个一无高山峻岭二无盛树密林的野外平原,一目了然毫无障碍,显然不是个有利逃遁的好环境反而为避他们的追击慢了脚程,这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眼看着追兵是离他们渐行渐近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就只有挨打的份了。钱朵朵心里着急,脑子飞快地想着如何反击这帮视人命如草疥的冷血暴徒,所谓临急生智计,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有办法。
六十一章 火树银花
“你乱动什么,想掉下去吗。”正分身不暇的焰梦回发现背上的她一阵动作,以为她是太过慌张稳不住身子,忙提醒着不要乱作一团。身后追兵已不容片刻稍缓,若再增加阻力只会让速度更慢。
“别吵,我这不也是在帮你。”钱朵朵一边心不在焉答着手上不见半分停息,继续在自己身上翻找着什么。明明记得有带的,放那了?不会是在哪处地方弄丢了吧,那可不是说笑的。一想到把这最后救命草弄丢的可能,心里就急得慌,动作更加大幅度。
焰梦回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只是她这一乱动令他本来就因左闪右避而不稳的身形又晃动不稳了些。惊险地避开又一记追击,擦身而过的灼热气劲虽没有打中身上却烧焦了衣服肩上一角,冒着一缕白烟的烧焦味道随即传入二人鼻里,更添险情。
“再乱动就别怪我丢下你不管了。”有些恼火的焰梦回再次警告背上那个不安分的添乱分子。本来就算受了伤只是他一人后面的追兵是耐何不了他的,但如今加上了她再飞起来就不是件轻松的事了,她还在不省事。
“行了行了,找到了。”找了老半天,挨削的钱朵朵终于大喜过望地从贴身衣兜里拿出一支暗青色木制小圆管。此物事就一手握之长不到两指之宽,相当小巧轻便,一直被她贴身收藏。短短的小木管上有个几乎看不出来的镶接盖子,浑然一色,只是接合处粘着一条深紫红色的细金封条,牢牢的将圆管的上下两端合在一起以防走火。这正是当日临下山时师傅给她的羽飞门独门烟火信号,以作她回去时接应之用,是她日后回归大部队时的联络工具。这件物事本来就该留在最后才用的,可眼下情况万分不妙,那还容不得她想得这么长远,自然是先应付了后面凶神恶煞的追兵再说,大不了脱身后再想其它办法联系同门。
这个独门信号烟火只是羽飞门作门人联络通讯之用,本身算不上是什么有杀伤性的武器,可如今钱朵朵也是别无它法了,死马当活马医。也不求有多大的威慑,只要能对追兵造成些许阻碍,为他们争取多一点时间也好。以她现在的能耐是帮不了他多少的了,只能给敌人捣捣乱子,好歹有些贡献。
此计既定她也不再浪费时间,憋足劲就要把它使出来。这烟火的用法来时二师兄也告诉过她,相当简单,只要对着天空将上面的盖子揭开就行,当然前提是要把封住它的细金封条撕下来。这本来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可偏偏现在她二人脚不着地的满天乱飞,还有时刻提防躲避着后来的家伙,此时的她如同坐着飞越十连环的过山车,还要是刹不住闸那种。上半身都晃的像神婆起乩似的,还要一手还要抱紧他这个救生圈,根本无法再多出只手来拔盖子。要命,这下真是有法子也用不了。
“站住,再走我们可不客气了。”风氏一族的追兵转眼间就到了离他们不到数十米的距离,当中一人远远地高声喊道,清楚地传入前面二人耳中。
“去你的,你们什么时候客气过,听你们的就是傻子。”听着他们企图制造“缴枪不杀”的假象,见识过他们行事作风的钱朵朵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隔空对骂。开玩笑,本来就有案底又新添了一个现行,要让那群蛮不讲理的土豪恶霸给逮着还不把她给活剐了。当然她最担心就是焰梦回立场不够坚定,一个不小心被他们给劝降了。他本来就是有备而来的和极东之海也素无旧怨,虽然帮她偷来了灵蛋,但必竟没有被当场捉着。若他来个死不认帐把事情推个一干二净,那她就大条了,连忙把他可能的退路给堵上省得他来个撒手不管。
“别听他们的,秋后算帐可是反派的拿手好戏。”连忙给他打预防。
“他们是反派你也不见得是好人,半斤八两。”焰梦回却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叫嚷,像是看穿她用意似的笑着嘲讽。
“切,你还是妖族的太师呢,难不成你就是好人了。”要按正统观念划分她钱朵朵可是名门正派,极东之海也不过算亦正亦邪,就只有他是名副其实的邪门歪道了,倒好意思说她了。她本来还要再说,可见此时的确不是斗嘴的好时节,还是忍住了。
那边厢后面的带头人见钱朵朵如此不知死活,怒气更盛,喝道。“一个不留,生死不论。”他这一说如同开了杀戒,当即火力更是猛烈,登时满天金虹闪亮了这片绿野仙踪。要命,他们还真是要赶尽杀绝了。话听在耳里急在心里,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利,强烈的求生意识逼得钱朵朵使出尽大潜能。
腾不出两只手来就用嘴好了,一口白牙金钢锉似的死磨着那条比牙签宽不了多少的紫金封条。真是的,没事干嘛弄得这般硬实。又是咬又是啄,估计连牙质都给磨掉了几分,终于让她啃出了道口子。再紧紧咬住不放,使着巧劲把它往外一撕,竟真被她扯了下来。不过她也不敢太用力,怕还没对好方向就不小心把盖子给一并揪下来,那时可不单白费功夫还要误杀良民了。
小样的,让你们追得这么过瘾,见识见识羽飞门的独门信号弹吧。钱朵朵得意一笑,用右手将它对着身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将盖子咬了下来。
如果说当年打开潘朵拉盒子放出来的是个令人眩目的祸世美女,那她打开手上的这个小圆筒则是放出了一幕让人此料不及的火树银花,一切都在她揭开盖子的一瞬横空而出。如同一条破牢而出的翻江恶龙,又似是一只飞舞九天的昊天彩凤,几乎就在盖子离开的同一刻自那小小的圆管中向追兵激射而起,刹那间金光四出华彩满天,气贯长虹。更妙的是烟火大而不散,隐隐然成猛禽之形朝后飞扑过去,不明所以者还真会被它吓个不清。
这让这突然而至的变故不单杀得身后眼看就要追上的风氏子弟措手不及,便是早有准备的钱朵朵自个也被吓了一跳,万万想不到就这么根毫不起眼的烟火信号竟有这样大的气势,手里拿着空筒子一时都傻了眼。
好家伙,想不到羽飞门还挺肯花钱的嘛,小小一个信号弹都作得跟过年烟花汇演似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敌人发起总攻的炮火来着。怪不得师傅不怕她回去时浮陀山飘在半空看不到,原来是心里有数,别说浮陀山,就是半个东泠州都能一睹风采。后来钱朵朵才得知,原来这烟火信号还有个名目叫“火树银花”,倒是名不虚传。
“趁他们慢下来,快闪!”刚回过神来她忙不失时机喊道。焰梦回也被她这一招奇兵暗吃一惊,身形不由一慢,但随即明白过来比之前却更快了起来,转眼就把本来已快追上的风氏一族甩了开来。
这烟火的大阵仗连主事者都给吓了一跳,更别说是后面那些毫无心理准备的风氏子弟。何况这烟火信号本来就是高空长距离使用以给远处的同门互通信息之用,所以声势才会这般浩大。如今被她这么近距离使用,更是显得惊人,一时间杀得他们一个手忙脚乱人仰马翻,顿时停了下来。其它这也不能说风氏子弟们无能,而是一来事出突然距离太近反应不及;二是不知来者虚实一时不敢硬碰,所以才会被她钻了空子。其实只要多片刻功夫,便能让他们看出端倪。
但现在钱朵朵要的就是先机,逃跑这事能不能成功往往就决定在片刻之间,看不看得出虚实那是他们的事了,她可没兴趣。
“看来你也不完全是包袱,还有点办法。”沉默了好一阵,飞出半里地外不见追兵踪影,焰梦回这才说话。
“那当然,我钱朵朵大智慧没有,小聪明还是有点的。”听他这一说,钱朵朵禁不住有些洋洋得意。
六十二章 风雨将至
这下知道她也是有些急才用处的了吧,关键时候可是站得住脚的,省得他老爱吊着眼看她,活像她是个多大的麻烦。“放心,给他们这一搅和,这一时半刻也追不上我们的。”回想到刚才那帮一直把她整得够呛的家伙被她杀了个天翻地覆,那慌作一团的模样就令她爽翻了。让他们成天拽得二百八万似的,这下总算出了口恶气。
“只有安全飞到林子里,那才算能真正歇口气。”虽然暂时甩掉了那条麻烦的大尾巴,不过早已成了习惯警觉还是令他不敢放松大意。
“应该也快了,本来就隔得不远。”钱朵朵抬头向前面张望着,似乎已隐越看到鬼影之林的边界。
“你老实点的话我们自然能飞得更快。”刚才一阵催谷飞驰让他又觉血气上涌,不过他还是勉力将它压了下去,表面看来仍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多年的斗争生涯已训练得他越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处境里,越是不能让自己露出丝毫的颓势。
“还说,我要真这么老实这会儿不定都给他们捉到了,你这‘妖师’救人不成说不准连自个都要搭上,那可叫千年道行一朝丧。”什么叫“老实点”,说得她像少年多动似的,无数事实证明做人就是不能太老实。钱朵朵趴在背上随手丢掉那已无用处的烟火管子,不服气反驳。难得有了一次可说的时候,她可一点都不想浪费。在身份严明的世界里,她俩身份一正一邪本来应该如楚河汉界互不相犯,可如今竟阴差阳错成了临时战友倒真让人意料不到。当然对于本来就对正道邪派之分没有多大意识的钱朵朵来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心理矛盾,何况这一路下来也算共过患难,早就没了顾忌,所以磨起牙来更是口没遮拦没有半点客气。
听着她那小人得意的神气,焰梦回也懒得再去说她,反正林子已快到了。只要一进林子安全了,那他欠她的人情可都算结了,也不用再和她有什么牵连。随即敷衍道。“好,都算你的功劳。”
切,说得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她多开心一会也不行。虽然明知他看不到,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莫不是高高在上的“妖师”做惯了,让他服个软都难。“妖师”、“妖师”,听起来挺酷的嘛,和他倒挺配的。这一想又耐不得好奇起来,江湖一直传他失踪疑因功高盖主,却又意外地在这让她遇上,还是受了重伤冒险来这极东之海,也不知其中有何隐情。之前因为一时间发生太多突发状况穷于应付都没来得及多想,现在一静下来就自然而然对他的种种传闻好奇起来,毕竟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比如他是怎么受的伤?是否真的为新任妖王不容?还有他不顾危险来极东之海究竟为求什么宝贝?------太多太多的迷团让她想着就觉得心潮起伏,但又知道他是多半不会告诉她的,只得自己在那胡乱瞎猜。
她这一不说话,一时间二人无语,气氛在静寂的沉默中变得细微起来。刚才她只一心顾着逃走倒没什么,可这会情势缓了下来才觉得有些尴尬,可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就是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正想着,没多久林子便出现在二人眼前,总算是回来了。如果他没骗她的话,那如今是不用再怕极东之海那帮家伙会再追上来了,可松口气了。
“你可以下来了。”既然都到了那就没有再费力气飞的需要,焰梦回马上来到在边上降下,钱朵朵也不好再懒着不自己走。他们这才一落下来还没正式走进林子,就见到树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闲着没事爱恶作剧的小春春。一见是他们,马上就摇着大尾巴晃出来。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肯定是被人赶走的吧,都说你是不可能会成功的。”本来还以为他们要磨上好几天的小春春见二人行色匆匆,好奇问道。可能真是寂寞够了,难得才见着两个生人,这不从他们离开林子它就一直在等着他们回来,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快成这样,唯一想到的就是极东之海拒绝了他们的所求,所以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她是早料到的了,只是他怎么也成了一个样。
“才不是,他们都不知多想我们别走,热情得都差点招架不住。”钱朵朵瞪了这就爱幸灾乐祸的家伙一眼,语带双关道。风氏一族眼下是捉他们都来不及那会赶他们,不过这实情可不能对它直说,免得它又在多嘴。
“怎么会,极东之海的人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怎么可能留你们,你说谎。”小春春无法接受这个可能,睁大那双金鱼眼死活不相信。它在林子里这么久见过多少无功而回的求宝人,就是没见过还有受极东之海欢迎的来客,却又那里想到别有内情,眼前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在风氏一族眼皮底下捣鬼。
“骗你是小狗,你看他连衣服都给扯破了,都是风老大他们弄的,不信你问他。”虽然是故意误导,可还是指着焰梦回肩膀处被烧焦的缺口吹嘘,怎么也不肯让它看扁了。她这一番话假里带真,虚虚实实的唬得小春春一楞一楞的,虽然难以想像但又不能断然否定。看着它两只核桃般大的金鱼眼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也拿不准该不该信的为难样子钱朵朵就暗自好笑,好像这连续忙了两天一夜的劳累都减轻了几分。
焰梦回并无兴趣理会她俩间的无聊争论,只想着总算是了结了一桩事情,接下来该尽快去做他应该做的要紧事,只对她说道。“现在把你安全带了出来,我们就两清了,以后就各走各的。”他不想再在这多花时间,说着就准备向林子里走去,昨晚小春春给他俩带路时他已将道路记得一清二楚,不再有所顾虑。
“两清了当然是各走各的,不过现在这林子都还没出也不用急着分道扬镳,反正也是同一条路出去的嘛,一起走不更好。”听他说着就要走,钱朵朵也没心思再管小春春这条多嘴金鱼了,忙说。虽然接下来的路程该比来时顺畅,但多个人多份照应也是好的,只是没了“轻舟渡”这法宝怎么跟得上他的速度倒又是件头痛的事情。
“随你,跟得上就跟好了。”没想到焰梦回这次倒是意外的好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准了她光凭两只光脚丫是怎么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骚扰。
“好,这可是你说。”他无关痛氧的语气让她有些不爽了,杂草的韧性斗起,她就不信自己连个重伤病号都跟不了。其实下意识里她也有要逼出自己潜能的意味,毕竟鬼影之林方圆可不少,就算认得路怕要走上个好几天,如果没有追赶的目标怕自己还真没有能尽早出去的把握。幸好她还隐约记得雾隐谷给她的三颗丹药里有颗能增强体质的效用,这时候吃了应该也能凑合着对付走出去,只是脚板可能要造罪了。可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撑到底。来了这后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让她摊上了,一再挑战她的能力底线,再这样下去看来离小强一类不远已。不过话说回来,他一重病号又连番奔波,怎么就不见他想休息片刻,难道高手就是铁打的分外强悍?
小春春见没有插话的机会,也没再吭声,一幅等着看好戏地跟着他们往回走。
反正也是要吃的了,早吃早得益,钱朵朵逮着个空档二话不吃就将那颗白荧荧的“月满霜华”当点心放进肚子。药丸也不知用何灵妙之物所制,之觉清香渗人入口即化,不消半刻钟便化为一股暖流自丹田涌出直达五脏六府四肢七窍,整个人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说不出的受用舒畅,顿时不但疲惫尽去还似补充了使不完的力气。钱朵朵想不到这小小一颗药丸竟有这般大的功效瞬间便能帮人回复体力,怪不得当初能当一派贺礼送人,暗想有机会还要再向雾隐谷多讨几颗才是,却不知要雾隐谷主要费多少功夫用那许多珍贵药材方能制成这小小一颗“月满霜华”,寻常门内弟子也不可得,若不是因她有着个“圣女”的名头又看在羽飞门的面子上,根本不会轻易得到。
不过也还真多亏了这灵丹妙药,虽然一脚深一脚浅的,倒总算还能跟得上她的脚程。回去的路通常都比来时走得要顺得多,更何况那时是夜深而如今天色尚早,眼下看得清楚自然更快些。不知不觉便走了有一顿饭的功夫,正暗自高兴一路顺利终于否极泰来,忽然天际一道白光闪过,接着远处传来阵阵沉闷的雷鸣声。抬头一望,一大团如墨般黑的乌云正漫天覆地向他们的方向缓缓而来。
看这架式分明是将有一场声势不小的暴风雨,钱朵朵还没来得及头疼事情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焰梦回那仿佛被闪电照白的脸色却更令她泛起不安。
“糟糕,要下雨了。”但没料到最先表示不满的却是一脸惶恐的小春春。
六十三章 打雷闪电会出事
它的奇怪反应让她感到很奇怪,心里嘀咕:你紧张个什么劲啊,本身就是条鱼还怕下雨,雨势大了你往地上一滚还能当洗了个海底泥美容浴来着。麻烦的是他们,这里就是密密麻麻的树木丛林想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都不容易。又看了看他也是一脸不轻松的神色,不过也很正常,本来就是重病号再给大雨一淋就更不是好玩的。看那乌云层里电闪雷鸣的样子大雨马上就会倾盆而下,是不可能在此之前走出去的了,还是快找个能藏身的地方躲过了再走,也好趁机休息一下。
“看这阵势,在下雨前是怎么也赶不及出林子的了。”
焰梦回没有说话自是一般的想法,只是眉宇间似有忧虑,却不知究竟为了什么。
“小春春,那里有能避雨的地方,快带我们去。”他不说她也不想追问,只是向小春春问道。一回生两回熟,钱朵朵已经能很自然地指使着它做事了。这儿可是它的地盘,过门都是客怎么也该是它来招呼他们。
“没有。”那知它却答得干脆。“我平常就是住在树上搭起的窝里,可没有能收留你们的地儿。”说知指了指远处一颗树上,显然这林子是它的一家天下那儿都有它的窝。
作为一条鱼会飞也就算了,还学人住在树上草窝里,你也太有个性了吧!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到这份上钱朵朵都没话可说了,总不能爬到树上去和它争地盘吧。再说打雷闪电时最忌讳站在树下,不小心一个雷打下来没准就挨个正着了,它是神兽雷劈不死她可没这能耐。但放眼四看林子虽则草木横生就地形而言的确甚为平整,不比无殇州山势崎岖反而不好找容身之所,但还是不死心。“难道这么大一个林子就没有个能藏得下我们的山洞地穴之类的?”
小春春摇了摇尾巴,算是回答了她。这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天边那团密云已越来越近。
“真的要下了,我先走了。”它一看丢下句话就急急朝着自己的窝飞去,便不再去管她了,那慌慌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被人追杀来着。
“这样就跑了,没义气。”钱朵朵见它竟然这样就闪了,只得自认倒霉。
“我记得前面有个乱石堆,巨石成林,应该能稍微遮挡一下。”焰梦回忽然道。他这一提起钱朵朵也才想起之前他们的确好像曾经过这么一个地方,只是之前因为天色太黑看不太清楚所以没放在心上,现在他一说倒想起来了。反正眼下也没有更好地方可以呆了,只有那能塞得下个人就行。“那快去,雨都要落下来了。”当下也顾不得多挑剔,连忙催促着他过去。
这场雨来的的确迅猛,说下就下,他们两个还没走出几步就突然像拔了塞子的水池子似的直倾而下,等他们赶到他说的那个乱石堆时已被淋了个半透。幸好那乱成一摊的巨石阵看起来还挺坚固,躲在巨石与巨石互轧的空隙里,勉强算是有了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钱朵朵只觉得自己都成了只半调子的落汤鸡,满头满脸都是雨水,湿透了的头发海藻似的贴在脸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巨石“搭”成的临时容身地就像用两块大木板砌成三角形,虽然简陋不过倒胜在地方够大,左右也有三四米的空间,收容他们两个人足够了。就是前后没遮没栏挡不住仍不时会飘进些微风细雨,让人觉得阵阵阴冷。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这好端端的顺利逃了出来竟又遇上了这场大风雨,而且看这势头没有个半夜是别想让它停下来,空着肚子在着凄风冷雨的野外过一夜可不是好受的。
“到底是你克我还是我克你,怎么就总没遇上好事。”一边试图将正往下滴水的衣服拧干些,钱朵朵发着牢骚。
“能活着就不错了,谁克谁都一样。”一进来就在个比较干爽的角落盘膝坐下,焰梦回放下这句话便不再言语,闭上眼睛凝神休息。其实他这一路而来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如今松懈下来不由露出疲惫不堪的倦态。片刻便进入了运气调息的状态中,呼吸渐渐悠长,整个人就像尊入定的玉像。大不的空间二人一人一边,似是有意又像无意地保持着距离。
也难怪,昨天这个时候遇到他时才伤势不轻差点挂掉,虽然幸好有雾隐谷的灵丹妙药救了一命,可总不会就这样便能全好了。看他这个样子钱朵朵也不好打扰,只得自己继续埋头整理,一时方寸之间静寂无声。只听得外面的雨密得如同花果山上的水帘洞瀑布,“哔哔叭叭”夹着隆隆雷声,冲刷得地面泥坑纷扬破乱不堪。而本来还算明亮的天色也因为被厚重的云层所挡,连半点光亮都透不下来,让下面的人都成了睁眼瞎,伸手不见五指。
“阿哧”刚才还不觉得,可过了好一会人静下来才分外觉得气温的突然下降。让钱朵朵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寻思着还是该生个火堆才行,这地上倒散落着几根可以生火的干爽树枝木条,只是没有火折子。不过就算有,也早就给淋湿了,难不成真要学原始人钻木取火。那也没办法了,总好过这样湿淋淋的熬到雨停。想做就做,钱朵朵摸索着将地上的枝条捡起来,坐着以双脚固定其中一根,再用双手拿着一根在那用力转磨着。不过还真没想到这看起轻巧的活记其实一点都不容易,过了好久她两只手都快掉皮了,硬是连阵轻烟都没磨出来。正想着是不是方法不对头,天上又一道电光闪过接着一个惊雷落下,震得大地都抖了三抖。
钱朵朵也被吓了一跳,却不是被雷声吓到,而是被刚才那道飞掠而过的闪电。刚刚它一掠而过闪亮了半个天空,亦照着了二人所在的小小空间。就是那么一瞬间,她愣住了,看着本来在黑暗中安静打坐的他眼睛都眨不了。
他------他怎么好像缩水了?
六十四章 S码
莫不是自己饿过了头眼花了?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钱朵朵难以相信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揉了揉眼睛,凑近再看,顿时傻了。还不死心,大着胆去摸了摸,这才确信。
天啊,她没眼花,他真的缩水了。本来挨着石块在角落黑处打坐静养的他此刻仍旧闭着双眼,脸上浓浓倦意不改似梦似醒,唯一不同的却是他的尺寸。
本来是L码,现在竟成了S码!之前明明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大帅哥,怎么才一阵功夫不见,竟变成了如今远未成年的少年人!怎么回事?难道他如同劣质棉织品,沾水就会回缩?若不是这斗大的空间明明只有他们二人,而他虽然面目稚嫩了许多但五官轮廓仍轻易辩认得出,她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见到的物事和之前的形象对上号。钱朵朵本来就不多的脑细胞被眼前这一幕又折腾死了不少,怎么也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刻,她只觉得本来已经熟悉了的他忽然十分陌生,似乎有太多太多看不见的迷雾令他仿佛面目不清。
黑暗虽然令人视觉变得迟钝,但其它感觉反而更加敏锐起来,或许是觉察到了她于咫尺之间强烈的探究意味。他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她。“怎么了?”
那知一开口他便一个激灵而起,因为自己此时语中带着的童音是这么的明显。他立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用说也是比原来小了两圈,恰如八九岁孩子的大小。虽然因天色的昏暗并不能清楚看到他此刻震惊的表情,但就凭他突然沉默不语的表现就足以感知到同样的惊愕不安。
钱朵朵不可思异地紧盯着他,却连追问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眼前发生的状况实在是超出了她想象的范围。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决对有所准备,不然任何人突然遭遇到这种事情是断不会接受得这般快的,而他除了在惊觉的那一瞬表现出吃惊外很快就恢复过来,起码是在心情上的恢复。
“又来了,真是有些麻烦。”他有些轻叹了口气,只是清亮的童音听起来却是有种人小鬼大的滑稽,但这种错位的不协调却勾起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就着并不明亮的光线凑前去看,这一细看,更是不得了。
“小屁孩!”这时的他,不正是当初在无殇州遇见那个古怪的小孩儿,那拽不拉叽的模样立刻又出现在了她脑里。没错,就是那小子,在惊觉到这个关联的那一瞬钱朵朵双手不由控制地在他脸上“蹂躏”了一把,直到他极不情愿地躲了开去她才敢确信是同一人无疑。“你------你怎么------”接二连三的震撼令她思维顿时处于短路,指着他的手都抖起来了,说了半天硬是接不下去。
有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事情回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他又怎么变成他了?而他又是从那冒出来的?一连串杂乱无序的疑问纷至沓来,钱朵朵脑中不停地转换着眼前人前后不同的形象,一时无法想通其中的关系因由,茫然不知所措。之前在无殇州见着时就觉得他那小孩子似有来头,却又如何能料得到会与大名鼎鼎的“妖师”扯得上关系?
虽然人变小了但心智如常,焰梦回并没有半点慌乱,反而比已被这笔糊涂帐弄昏了的钱朵朵要平静的多。从他发觉自己的变化起已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毕竟任谁都是自料不及的,他唯一没料到的是变化的突如其来让他防不胜防,更没料到会让她认出来。
只是不知是否是为自己的力所不及懊悔,焰梦回挨着石壁转过身去,并不打算理会她的奇异目光,也不做解释。
“小家伙,反正现在有时间,你不介意解释一下吧,怎么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冷静下来的她很是通达地耸耸肩,开口问。变就变吧也没有大不了的,缩水就缩水吧也不是没见过,小师姐她们还能忽地变大呢。反正这是修仙的世界嘛“凡事都有可能”,她吃个什么惊啊。只是这家伙倒是越缩水越难恶劣,她都接受了他的前后不一他还给她摆什么谱,好歹坦白是怎么回事吧。不过现在她倒是隐越明白了他当初在林子里遇见时为什么会放了她一马,应该就是在无殇州时种下的因。
“这和你没有关系,别吵我休息。”但这边厢他却象是铁了心不想多作辩解,仍是爱理不理的,甚至又闭上眼睛要再次静养。但钱朵朵最大限度的好奇心已被挑了起来,八卦因子萌动,这么充满神秘色彩的状况又怎回轻易让他蒙混过去,自是穷追不舍。他怎么会突然变小?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无殇州?这些她都极感兴趣,干脆坐在他旁边套着近乎。
“什么叫‘没有关系’,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一条战壕上的战友了,关心一下战友也是应该的。你该不会是因为练功过度又或许遭人暗算才落得如此的吧?”没当过大侠还看过武侠,高手落难来来去去都不过几个原因,尤其当她看见他因为最后这句话而似有所动时钱朵朵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当即兴致更高。“我猜对了吧,那究竟是那种?”还真该归功于一连束发生的事端极强地锻炼了她的适应能力,这才转眼的功夫已全盘接受,现在她对探秘的热忱已经远远盖过了上一刻前的措手不及,这随遇而安的方面真是强悍得连焰梦回都不由暗自佩服。
“那时候你怎么会在无殇州躲着?我给你那簇了尘草去哪里了?早知道你这么大名鼎鼎就不用乱好心硬塞给你,多浪费。”见他不肯接过话题,她又不死心地换了个问法,但说到后面就免不了心疼起当时的慷慨。早知道他是这么利害的角色那犯得着她操那份闲心,那可是好大一把,亏死了。忍不住就寻思着要不要向他讨回来。可又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六十五章 金风细雨
气氛低沉了一会,只听得外面急风骤雨之声不断,正当她以为他不会搭话的时侯,他却突然轻声道。“那是两年前的事,老妖王去世,我被人暗算。”缓缓而道语气很是平淡,好像只是在说这在普遍不过的事情,但任谁都知道这不可能就这般轻巧。
“暗算?被新任妖王?”不知他是念起无殇州之遇,还是一时心有所感,反正难得他开了金口钱朵朵自是顺着他的话。她到这世界左右加起来还不够一个月,对很多事情更是呀知半解,不过因为曾听得四大派讨论时局才对他有些印象。其中就有关于众人对他失踪的种种猜测,而最广泛的正是功高盖主不为新王所容,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却听得他轻笑一声,带着自嘲道。“如果他真的是名正言顺的‘妖王’,那他就不用对我下手了,却恰恰因为他并不是。只怨自己太大意,才会着了他的道。”
他的话却令她越来越糊涂了,什么有是又不是的?“难不成那‘妖王’还是假的?所以他才要暗算你?”这些过中纠葛她是并不了解,只明白了这个关键,甚为意外。
“可以这么说。”他的话算是肯定了她的推测。这些事本来和她说了也没半点用处,但也不知是不是一直处在被追杀的状态太长时间没有放松过,所以这时才透露一二。
“原来都还是因为内部权力斗争,只是却和外面流传的不太一样罢了。”钱朵朵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到哪里都离不了这些事情。“但他究竟对你使了什么诡计,让你变成这样?”说到底她对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并不太感兴趣,他怎么会忽然间返老还童才是她最好奇想知道的。
“听过‘金风细雨’吗?”他似是随口而问。
钱朵朵一听,马上老实地摇了摇头。听名字挺不错的,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也很正常,很多人也不知道。”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接着解释。“那是一种鲜为人知的利害毒药,是雾隐谷前人‘赤毒仙子’所创,涂在细如毫发的暗器上可以打到人体,毒性马上会随着暗器运走全身如腐蚁噬骨疼痛难当。所中者只得运气抵御,却根本没有办法能把它们逼出去,反而很快就会为此耗尽所有,令敌人不战而胜。”这种暗器本应早已失传,也不知是怎么落到他们手中,才让他防不胜防。
这么好听的名字却是这么可怕的东西。一想到那种千万蚂蚁在啃着自己骨头的感觉,钱朵朵只觉毛骨怂然,连自己身上也好像痒了起来。果然不管什么时候人类都是最邪恶的,发明起这种折磨人的物事份外有创意。“这办法也太阴险了吧,想出来的人还真不是好东西,真想不到雾隐谷身为名门正道也会做这种恶毒的东西。”极是鄙视这种这种胜之不武的勾当,本来对雾隐谷还不错的印象顿时差了许多。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谓的名门正派,偶尔也会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物。”他说着的时候并不掩饰地看了她一眼,明显意有所指。
他如此不加掩饰的意思钱朵朵又怎么会不清楚,不就是说她也是货不对版,不过她这时候也不想多做计较,光看着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就够她笑的了。“你现在这样子,不会是副作用吧?”
“‘金风细雨’虽然利害,但并没有这样的效用,是我为了减轻它的影响用了逆返之术。‘金风细雨’所以难对付的就是它一旦入体便无法单靠劲力逼出,而且灵气越强祸害越大,有中者就为了减弱痛苦自废功力。强行逆返虽则大损灵力但也不失权宜之举,只是却很不稳定,一旦内息不稳就难以控制。”本来经过长时间的休养情况已好转了许多,所以便以本来面目赶来囊括天下宝物的极东之海寻求解决之道,却不想一时不慎又为它所制。
“那你还跑到那么危险的无殇州去,找死啊。”钱朵朵更加不解了。都伤成那样正常人都该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养生息,他倒好反而孤身犯险,也不怕一个不小心让那群爱鬼叫鬼叫的死灵撞上不死得更快,脑袋坏掉了他。
“没错,按常理的确不该去哪,但那时候对于我来说却无殇州却恰恰是最好的地方。”变得小胳膊小腿的焰梦回不耐地说着,只想着让她明白的原由后好快些安静下来,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难缠劲她领教得多了。“当初虽然避过了叛者的围攻击杀但我也受伤不轻,要先想办法躲起来养伤,但天下之大并没有称得上绝对安全的地方。而无殇州里无法使用法力的特点也正好抵消了‘金风细雨’给我带来的不利,再加上料不到我会用逆返之术变化后灵力更损生气微弱,可以最大可能的不引起死灵们的注意,所以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在那里。”无殇州之险便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都听过,何况是曾亲临其境的钱朵朵,只然能明白这要担多大的风险。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事实也证明他这招险棋走对了。
因为中了“金风细雨”的暗算受伤而逆反自身减低为抵御折磨而最终耗尽灵力的机会,而逆反本身亦会折损不少修为,短时间里会加重伤势不得不躲起来养伤。而在这能力大减的时候无论藏在那里被发现都无疑是死路一条,无殇州虽险但因为任何人都无法使用法力的原因便是被杀手追至也有周旋的余地,反而成为了理想的藏身之所。而那时他也因为身受重伤剩下半条命,自然是生气微弱不易被死灵觉察,故而放手一博铤而走险。一番前推后想,钱朵朵总算明了其中因果,虽然不至于为他当时处境的惊险捏把冷汗,但也不得不叹服他的处乱不惊。在那种被人满世界追着砍的节骨眼上还能这么冷静地想到如此紧凑,层层相扣一环接一环反弊为利,的确是少点心思都不行。
“听起来都觉得复杂,还真亏你想得到。”明明受了重伤却偏偏跑到最危险的地方,堪称逆向思维的代表,也怪不得他的对受怎么也料不到。“但现在你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里可不是无殇州再被人发现可不是糟,之前那几个妖族该不是早在这埋伏着等你来的吧。”猛地想到这一层,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没错。‘金风细雨’不能用寻常法子解除,极东之海的琅寰阁就成最好的去处,这我能想到他们也自然想得到。”他直说不讳。
六十六章 分道扬镳
“不过现在我已经在琅寰阁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接下来就是另寻个安静之所疗伤几天便能除去‘金风细雨’之患,那就不用再躲着他们。那时,便是到了他们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说着只见他脸色凛冽,暗紫色的双眸变得更为深沉,显然他为了那一刻的到来已经隐忍了许久。明明是小孩儿的面容,但此刻流露出的自信任谁也不会将他和眼下的形象划上等号。
“既然这样,那你不干脆马上就在这儿疗伤好了,也省得老是顶着副小胳膊小腿的孩儿模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这前后两个形象差距也未免太大了,看着他现在明明是个小孩儿模样却一脸老气横秋地说着这些江湖恩怨,别提让她觉得多别扭,她还是对他真正的形象比较看得顺眼。
“只要我调息好了就能暂时恢复长大,这用不着你提醒。但我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留在这直到全愈,他们见守卫没有回去联系很快就会猜到出了问题,估计在不用多久就会有更多的追兵赶来。等雨势一停,马上就得离开这里。”昨晚在林子里击杀了埋伏着等他的守卫,离现在已整整一天,夜长梦多尽早离开才是上策。
直到现在钱朵朵才终是明白了为什么自遇见他以来他就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路,怎么也不想休息半刻,原来是争分夺秒要赶在第二批追兵到来前离开林子,好再去寻个安全的地方疗养伤势再行反击。而她竟在这差之毫厘的时间空档中遇着了,实在不知该觉得幸还是不幸,不由苦笑道。“怪不得一进林子就遇上他们,果然都是在这恭候你的,吓得我够呛。”
焰梦回微微点着头,似乎也为自己的冒险之举感到庆幸。“他们的确很有耐心,我在无殇州养伤近两年才出来,千般小心仍是被他们发现了行踪。不过幸好派来的守卫并不是最强的,否则我也很难应付。”以他现在情况,若遇上真正的强敌根本无法相抗。
“现在妖族正四处挑起争端,不久前才和揭阳国大战了一场,杀了个天昏地暗。敢情是精兵都用在那上面了,那还顾得上布重兵在这等你自投罗网。而且听说揭阳国的平辰君已经向人王求助,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更大的战争要爆发了。”她这个当事人回想起那时兵荒马乱的情境仍是心有余悸,又暗自埋怨着老天爷。什么地方不好掉,一掉就掉在战场上,差点就害她丢了小命。
他自然不知道她这番经历,只是神情更是深严。“这也是我赶在这个时候出来的原因,不能让他们在六道中挑起争斗,更不能让他们把老妖王辛苦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当时自己听到妖族进攻揭阳国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行动,既是趁着他们忙着战事而对他的追捕松懈了的空隙赶来极东之海,也是为了在事情恶化得无法控制前扭转局面。而正在那时他在为安全离开无殇州烦恼的时候,她却无端掉落在他藏身的地洞里,还乱好心的硬塞给了他两把了尘草,一切似乎都是天意。
“想不到你对上任妖王还挺忠心的。”难得他如此尽忠职守,钱朵朵也为对伯乐与千里马感到庆幸。听说在上任妖王在世时就相当信任“妖师”焰梦回,妖族几乎可以说就是由他所掌管,这样看来上任妖王看人的确很有眼光。
也不知道她的话让他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却见他听着沉默了好一会,才长长舒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老妖王对我有恩,我答应了一定帮他将妖族守住,直到有一日交到适合的人手上。”只有完成了老妖王的托付,他才能真正放手去做自己更应该去做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欠了别人人情一定会还到是符合他的个性,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欠了老妖王多大的恩情竟到了这般时候也念念不忘。不过这属于个人隐私,钱朵朵再八卦也不便追问,转而想到。“可是眼下新妖王声势浩大,你势单力薄,就是伤势全愈了也怕不是这么容易对付得了。”虽然二人相识时间不长,但总算共过患难,她不由为他担心。虽然之前妖族一直由他掌管,但两年的时间已足够新妖王排除异己巩固势力,恐怕他当日的亲信属下也没剩几个了。他这一回去,处境比当处更要危险几分。
“如今大战在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战乱一起后患无穷。”他自然明白接下来将遇到的困难并不比之前好得了多少,但他已别无选择,略带疲惫而又毫不动摇道。“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有着不同的责任,有些事情便是明知危险也必须去做。”说完这些他似放松了许多,便又闭上眼睛静心调息,不再言语。
他这一静默下来钱朵朵也不再说话,因为她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养调息,接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而她,希望他能成功。战争的发生无论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不是件好事,知道他并不赞成如今妖族的所为,心里自然对他能否平伏内乱阻止可能的人道与妖族大战一事多了几分关心。毕竟记得之前四大派在初梅峰景阳殿商讨之时曾说过,妖族本来在他的掌管下一直与各道相安无事,却在所谓的新王上任后立马变了个样。如果真按他说的那样现在这个妖王并不是实至名归,那若让他重新回到妖族,那这场战争是不是就能避免了。
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有着不同的责任?那她来这世上的责任又是什么?他的话让她有所触动。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每个人都说她这个“圣女”事关重大关乎六道安危,但却没一个人能清楚告诉她究竟是怎么一个重要法,没有人知道那个所谓的传说代表什么意思。那她这个“圣女”究竟只是个人云亦云的无聊传言,还是另有深意?钱朵朵第一次开始认真想到这个和自己密切相关的问题。但这个问题连四大派都没有明确的答案,她就更不可能知道,只好留着老天以后告诉她了。
经过近大半个小时的倾盘而下,雨势慢慢变得小了起来,但阴冷的空气却依旧令人不舒服。钱朵朵好不容易终于点着了一个小火堆,这才给小小的空间带来了一丝温暖,而她也抱着双腿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不过这个行为后来钱朵朵也深感后悔,因为竟因此错过了一睹焰梦回调息好后发身长大的一幕,引为憾事。
那场大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钱朵朵只知道在朦朦胧胧被叫醒后又马上开始了赶路。尽管她这次非常配合,但因为下了一场大雨的关系林子里的路变得更不好走了,所以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二人才总算回到了林子的入口。
“入口而到,我们就此各奔东西吧。”来到林子边上,焰梦回才略放心了些。
“那你保重,后会有期!”钱朵朵知道他不会再多作停留,便学着别人抱拳辞别道。好歹也出来闯荡了几天也算个江湖中人,礼数不能失了。
却见他笑道。“最好还是别再见了,免得相克。”说着不待她反应过来,人已飘然远去。
这家伙溜得倒挺快的,怪不得当初能从对手围击中逃脱。看着他转眼间已消失无踪的方向,钱朵朵暗暗想着。
六十七章 归途中
虽然不过萍水相逢,不过看着他骤然离去,钱朵朵也还是不免有那么点不适应。
这趟极东之海之行总算是有惊无险,既然任务也完成了那也没有久留的必要,更何况这两天的奔波也实在够她受的。她现在最迫切的就是回去找家客栈好好休息一天,再赶回浮陀山交差。打定主意,钱朵朵就要开拔走人了,却在这时候隐隐听到有些奇怪的声响。
“救命!有人---救---”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有人在喊救命?这个林子里还有其它人在?尽管有些奇怪,但那听起来甚为耳熟的声音还是让她忍不住回去一看究竟。结果才没走几步便看见在一棵大树下面有个低洼,因为之前的暴雨变成了一个小水塘,正有个圆乎乎的物事在其中载沉载浮。定眼一看,却不正是在下雨前跑得贼快的小春春。只见它半个身子露出水面,正在那滩子水里又上又下地不知折腾些什么。
“快---快救我---上去----”小春春一见有人来大喜过望,立刻奋力挣扎着呼救,不过因为嘴里进水的原故连话也变得含糊不清。见她还不行动心里大骂:这死女人光顾着看,还不快救它上来。
他在搞什么?钱朵朵走到那临时水塘边,不知这捣蛋鬼又在搞什么名堂,责骂道。“你在这玩什么游戏,乱喊救命是不是皮痒啊。”看着它在水里那副惊慌的小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它遇到多大的危险,真是有够无聊的。急着回去的她可没这闲功夫再和它磨蹭,撂下句话转身就走。
“别走---我---”小春春见她离开,急得大嚷。钱朵朵本来并没有打算去理会它,可才走了两步身后便没有了动静,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有异回头去看。可却再也见不着它的身影,只见到那不大不小的塘子水面上不断地冒着泡泡。
糟了!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也情知不妙,钱朵朵手急眼快地在地上捡起根足够长的干树枝,往冒泡泡的水面使劲搅和。几番努力之后,总算将已经快没气的小春春给挑了上来。一上来它吐了几口水,这才清醒过来,睁开它那双快被泡皱纹来的金鱼眼看着她,惊魂未定的叹了口气。“好险,还以为会就这样就死掉了。”
“你这是怎么了?学人装死啊!”真是不明白它在干什么,闲得没事找她麻烦。小春春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你说还是不说?不说我就把你再丢回水里。”见它这样子钱朵朵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捏着它那圆滚滚的胖肚子威胁着。
“才不是。”被她这样逼得没办法的小春春只得老实交代,喃喃道。“因为之前那场暴雨实在太大,我站在树上不小心滑了下来,而树下面又刚好积了水。”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会飞嘛再不是游上岸就行了,用得着在这喊救命?”
“那还不是因为我---我不会游泳。”在她的再三逼问下小春春只得越说越小声。
身为一条鱼竟然不会游泳,还真是奇事了。不但如此,原来它只要一被水湿了身子就会法力全失,别说再使它的成名技便是连飞也飞不起来了。
“你好歹也是条鱼吧,竟然怕水!”她真没听说比这更荒唐的事情,怀疑是它秀逗了还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什么鱼不鱼的,我可是神兽,别乱叫。”小春春连忙纠正她的错误观点,它可是那些低级生物不一样的,这点她可一定要弄清楚。
“得了,什么破神兽就鱼还比你强。”钱朵朵可没心情和它争论这种无聊的低级问题,就是神兽又还不是差点就栽在个小水塘里,也见不得威风到哪去好什么好抗议的。
“这可是原则性问题,当然不能搞错。”趁着她一时手松从束缚中跳出来,一抖身子,不客气地溅了她满身满脸都是水。其它问题还可以妥协,对这个它可是寸步不让死撑到死。这死家伙,一回过气就不老实。钱朵朵真巴不得把它抓住吊起来好好教训一顿,反正它现在可是斗不过她了,却还没等她出手竟见它从那圆乎乎的身子揪下两片金闪闪的鳞片。那咬着牙用力揪的小样子,看着就让人替它觉得疼。
“你被水泡傻了?好好的干嘛揪自已的鱼鳞。”钱朵朵被它这出人意表的举动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难道它还有这等嗜好,喜欢自虐?
“都说我是神兽不是鱼了!”小春春气得七孔生烟,若它有脚的话肯定都想踩死她,这女人怎么说来说去都不听。
“对对对,你是神兽,我错了。”未免它本来就圆得像个球似的身子会突然爆开,钱朵朵不得不先安抚道。“那你揪自已究竟要干嘛?”
小春春又甩了甩身子,将剩下的水都弄干净了,这才漫不经心地说:“干嘛,给你啊,不然你以为我疯了喜欢找罪受。”
“给我?干嘛给我这种东西?”看着它递给她的那两片鳞片,一片泛金一片泛银,圆圆地拇指大小透薄晶莹煞是好看,只是不知它有何用意。
“什么叫‘这种东西’,这可是好多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宝贝!你还敢嫌弃!”小春春似乎给她的不以为然刺激到了,嚷得比刚才还高了几个分贝。“这可是我欲望多春鱼特有的宝贝,以后遇到想修理的家伙金色这片放在自已心口上,另一片放在别人身上,那你就可以催眠他,让他按着你心里想的去做,可好玩了。若不是看在你刚刚救了我一次的份上,我才不会给你。”当初多少人想要它都没给,真是不识货。
“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我要我要。”原来是报恩来着!钱朵朵一听别提多开心了,连小春春那圆乎乎看起来都苗条了很多,连忙抢着答应生怕它反悔。“这样的好东西当然要收着,小春春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接过那两片宝贝高兴的就要亲它一口,幸好它躲得快。
六十八章 偶遇
告别了小春春,钱朵朵总算踏上回去浮陀山的归途。因为之前大师伯也说了合他们之力牵制浮陀山还可以撑个十天半个月,离他说的期限还有好几天的闲余,所以她也不急在一时。一回到矽州闹市,马上就到矽州唯一的客栈去,这两天可吃了不少苦头说什么也不能再亏待自己。
“掌柜的,给我来一间天字号客房,单人的。”一进门她就急不可待地冲那瘦得像麻杆似的掌柜嚷道,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她那个落泊模样让客栈掌柜疑心她是不是想来做“霸王生意”的,脸色黑得如锅底一般,但在她提前交了房宿费后马上就变得笑容满脸。“好好好,马上就为客官安排。”连忙叫来小二招呼。
这帮势利的家伙。钱朵朵虽则心里不爽但也没心情和他们计较,急忙让客栈送来些饭菜,吃完回房洗刷了一番后沾枕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这趟自费出差可把她折腾够了!
经过一夜休养钱朵朵这才算回过气来,第二天醒来吃了午饭开始寻思着接下来该怎么回羽飞门,因为没了“轻舟渡”用走的回去是肯定不行的,她可不想再和自己的脚板过不去,可若雇辆马车赶那么几天路花费定然不少,而她兜里本来就不多的些许银子更已经所剩无几了。一文钱难死英雄,何况是她这小人物。还有那个羽飞门特制的烟花信号弹,被她在阻挡风氏一族追兵的时候就用掉了,回到去又该怎么和他们联系才好?这些事情都是关乎她能否顺利理回到羽飞门不可或缺的条件,之前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现在安全了要回程就不得不予以解决,否则她就是回到那地界也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先找家技艺好的烟火作坊按着她记忆里的大概模样仿制一个,只要能升的够高让师傅他们看见应该也会派人下来探查一番,再顺便看看那儿有可以商量着采取“到付”的马车。
拿定了主意,吃饱喝足后从店家那儿打听到杂市西城脚处有经营了三代的家老字号烟火作坊,问过方向路程,便大摇大摆地按图索蹊而去。这矽州闹市前天她就走过,不过那是因着要赶去极东之海不敢多作停留,现在便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到街上逛逛。
矽州虽然占地不广只是仅次于无殇州,但商业氛围却很浓厚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九州各式商客货品一应俱全吃穿用度样样不少。吃的有各类香得谗人的精致小吃,有香酥绵软的桂花莲子糕、脆甜齿香的酥油果子、以及热腾粉嫩的糖炒栗子等等;至于穿戴的更是不少,金丝鎏线绫罗绸缎无缝天衣数之不尽,既有汉人寻常用的积锦罗缎亦有边陲少有的麻纱漂染,甚至五彩绣凤的千羽衣,总之是种类繁多看得她眼花缭乱;还有那许许多多做工精巧绝伦的首饰装扮小玩意亦是令人爱不释手。她这个摸摸那个瞧瞧,正看得流乐不思蜀,忽然肩膀被人用力一拍,令她心头一震。
“可给我逮到你了。”那声音紧贴在在她脑后响起,如寒冬腊月似的阴嗖嗖吹得人遍体生寒。
谁?难道是追兵!这个认知立刻令钱朵朵当场像掉进冰洞一样手脚僵硬,动不是不动也不是,暗自叫苦。师傅,看来我这次是跑不掉了,赶不上期限回去你可别怨我。正不知所措间,却听身后那人忍不住笑出声,爽朗的声息马上将她心头的阴霾化为阳春三月。
“怎么,给我吓到了吧。”那只大手用力拍了拍她以示提醒,如孩童恶作剧后得意的跳脱令她又惊又喜,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遇到他。
“单星师叔,是你!”回头一看,身后之人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星目剑眉面如冠玉,却是一脸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神清气爽,不正那久未露面的四师叔“无双子”单星。因为太过突然一时间不能相信,左看左看打量了几眼差点还上去在他脸上捏上两把,这才确信不是自己眼花。
话说单星虽为羽飞门掌门沧莫白的师弟,不单在羽飞门辈分高乃至九州正道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本该是风仪有度一派大家风范。但他却便生性子最是好动爱玩,一天到晚最爱和他的弟子闹成一片,说得好听些是行事不拘小节,按他那几个师兄姐的说法则是爱胡闹没有身为长辈应有的稳重。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单星和门里的年轻弟子关系最是融恰,所以钱朵朵虽与他见面不多却份外亲近。只是他之前因为外出办事没在浮陀山,在逐阳木变故事件里也没见过他,却在这千里之外的矽州遇上了,真是机缘巧合的很。
“四师叔,在这遇见你实在太好了。”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就拉着他喊道。竟在这穷无计量的时候见到他,真是天无绝人之路。钱朵朵开心得都要跳起来,有他在回去的办法不用愁了。
一身玄黑色衣服打扮的单星左手托着个红泥封口的酒坛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让她充分瞧了个仔细,这才好奇问。“朵朵你不是应该在浮陀山的吗?怎么跑到这来了,不会是偷跑出来玩的吧?”他离开羽飞外出已好些天自然不知前几天师门发生了那等惊天动地的大事,见钱朵朵这个新入门的小师侄竟然独自一人在这离羽飞门天长路远的地方瞎逛极为意外。但也万想不到她会身负重任,还以为是和他一样受不了山上日子无聊不知怎地偷溜出来玩的,故而叉着腰笑嘻嘻问。“让我猜对了吧,不过却是你那个师兄敢这么大胆带了你出来?让二师兄知道可不得了哦”二师兄虽贵为掌门但平常只顾修行不问门里事务,多半是瞒着他出来。山上日子的确无聊得紧,他也经常借着各种理由离开浮陀山四处游玩,而他那几个师兄姐也没他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他就是因着些小事下了山,办完后不想这么快回去一时心血来潮跑来矽州会个老朋友,而他那朋友和他臭味相投平时最爱杯中物,所以他才打算在市集酒馆带坛好酒做礼物,没想才一出来酒馆大门就碰见了她,忍不住就先和她开开玩笑故有开场的一幕。
他平常就爱和门里弟子玩闹,这次也浑没有半点长辈架子,那不见一丝忧愁的俊脸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过烦心的事情。但这时候她可并没有去羡慕,相反钱朵朵还挺担心当这师叔知道羽飞门出了这等大事不知会有何反应,毕竟逐阳木可是他一脉负责看管的,而这缘由又和自已脱不了干系。
“当然不是偷跑出来,是师傅命我前来的。”钱朵朵连忙解释。如果不是师傅几乎用撵的,她还巴不得不用来呢。
“哦?是二师兄派你来的,为了何事?”这倒是大出单星所料,皱着好看的眉头,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掌门师兄有派她这刚入门弟子来这千里之远的理由。她入门不过半个月,之前也毫无修行根基,按理说还不会这么快能出来执行任务的。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家那颗逐阳木。”叹了口气,钱朵朵无可奈何道。那棵木头可把她害惨了。
单星一听愣了愣,不明所意。“逐阳木和你来这有什么关联?”他门下一脉负责守卫逐阳木,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逐阳木对羽飞门的重要性。但逐阳木数千年来都极为安静没出过半点问题,是而一时间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事情的确有些说不清楚但挽救浮陀山要紧这事他终是要知道,而单星师叔也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应该不会扁她的,所以钱朵朵马上将他拉到一边角落无人处,将前因后果说了个囵囤大概。不过因为时间关系将羽飞门和极东之海之间的恩怨先一笔带过,等这事缓下来再慢慢详解。
六十九章 浮陀山呢?
单星万万想不到自己离开不过几天的功夫师门竟发生如此剧变,直听得他心惊不已脸色煞白。不过又听得她说在众门人力抗之下能保一时不失,而灵蛋已经顺利取到,这才稍微缓了口气。但仍是不敢大意,免得节外生枝。
“既然替代宝物已在你手,那我们现在就马上赶回浮陀山吧。”看护逐阳木本来就是他的职责,虽然事情是在他不在浮陀山时发生的仍难免有失职之感,自当尽早将变故平息为要。他平日里虽则做事胡闹但这等轻重缓急还是清楚的很,也顾不上去会朋友只想马上回去。
钱朵朵本来亦是此意,连忙点头答应。“这当然最好。”别但单星师叔整天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般爱闹腾,其实他的修为并不比他那几个师兄姐差多少,有他顺路捎着回去定是畅通无阻,连烟火信号都省了。
单星说做就做也不再多言,一把揪开酒坛子的封口就着仰头喝了两口稍解了酒瘾,便一手将它甩在地上正色道。
“那好,我们走。”他性子爽朗率性不拘俗礼,说着左手在嘴上一擦,右手将她一带就施展着御天之术划空而去,动作干脆利落。
小师叔做事就是够爽快,比她那几个师兄利落多了。钱朵朵大有“老怀安慰”之感,总算有个好说话的。
单星他是羽飞门三大长老之一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向来亦以速度见长灵动清俊著称,何况这会因担心着师门安危更是全力以赴不敢稍缓,事而一天之越何止千里。不到两日,便赶回了浮陀山所在之地。既然有了小师叔在带着,她自然也不用按之前约定的那样以烟火为号,二人打算直接就飞上浮陀山在化仙台着落行了。
从矽州到东泠州一路顺利到达,本来只要再加把劲飞上山去就行,而这对于单星来说并不困难。一回到去马上就将取回的灵蛋放置在逐阳木,那浮陀山之危便很快就能解决,一切重回正途。如意算盘打得利索,但很快他们就觉得事情更加麻烦了。
因为当他们飞到那原本浮陀山所在的半空,却竟不见浮陀山的半分踪影!
放眼过去,那本应有一座巨大仙山的地方,如今是碧海穷苍白云雾色一片。刚开始二人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路,又兜着上下左右转了好几次,结果仍然一样。
浮陀山不见了!或许应该说不在它原本该在的地方了!
二人停在那师门原应所在之处面面相觑,浑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那千万年来坚不可摧如同和与天地同存的仙家重地竟就似晨曦朝露般凭空消息了,而那个声名远播的“天下第一门”更是无迹可寻,这天下还有比这更让他们震骇的事情吗。
“浮陀山它---去哪了?”被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单星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茫然而问,却不知是问她还是问自己。他在羽飞门修行了几百年,从来没见过这一幕,也没有想过竟有这样的一天。
“不---不会是我们回来晚了,师傅他们压制不住逐阳木,整个浮陀山都飞走了?”看着眼前异象钱朵朵心都凉了大半截,忐忑不安地猜测着各种可能。“可是大师伯他们明明说可以撑个十天半个月的,而我前后也不过花了五六天功夫,难道是我走了之后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实在不愿这么想,可这却是眼下最后可能的可能。难道她点儿就真背成这样,千辛万苦取了金乌灵蛋回来却连大本营都不见了,那她不成了无家可归的掉队孤雁。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接下来流离失所的悲惨生活。当然还有更要紧的是不知羽飞门上下众人现在怎么样了?师傅就算了,关键是她那些师兄师姐有没危险?
她的话虽然只是推测但单星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当机立断再去其它地方寻觅一番,而为了能快便些只得先落地在一个小土坡放下她这个大包袱,紧张叮嘱道。“朵朵你你留在这不要走开,我先去各处看看有没浮陀山的踪影,很快回来接你,千万不要乱跑。”在这种不清楚师门出了何事的状况下让她这个没有多少自保能力的小师侄孤身一人留在这里并不是十分稳妥的作法,但眼下也别无选择,只能先处理最紧急的要事,探查浮陀山和羽飞门众人的下落。如果是众人牵制不住逐阳木的逐阳飞升弃山而去,那大伙儿也势必栖身于附近,只要找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便可以找到羽飞一门。
“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小师叔你可要小心些。”虽则她也不想就这样干坐着等消息,但她更明白这时候不若硬是跟着去只会越帮越忙,还是老实呆着说不准会碰到回来找她的门人,连忙给小师叔打气。
“好,你在这等着,不管有没消息天黑之前我都会回来。”单星安置好她之后马不停蹄马上又飞驰远去。羽飞门如日竟逢此千年未遇之巨变,而且门里众人更是不知所踪,任是他性子再大而化之这时也无法不为此忧心如焚。现在羽飞门是否保得住浮陀山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了,更关心的是门人们的安危。
这边厢单星忙着赶去各处寻找浮陀山的影踪,在原地留守的钱朵朵也一直没见到她最想见到的同门,偶尔遇见几个路过的樵夫农妇问及,也均一无所获。也难怪浮陀山本来就漂浮于半空之中云遮霞掩,寻常肉眼根本看不到又如何能有所发现,问了也不过求个理所当然。
就这样在着急和忐忑的等待中过了大半天,直到日渐西沉仍不见他回来,钱朵朵不免越来越不安了。不知情况发展的等候最是让人胡思乱想,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小土坡上紧盯着他之前离去的方向。一会担心小师叔他是不是也出了什么事端;一会又猜他会不会是他已经找到了大部队一时高兴过了头光顾着寻根问底忘了还有她这号人物;还是说他根本不知找到那去了。东泠州是九州中幅员最为辽阔的地方,单它一个就占了九州三分之一的大小,几乎是二十个矽州,便是单星小师叔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跑得了四分之一,按理说他只能在这方圆几百里的左右寻找。
幸好就她望穿秋水的时候天边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一道长虹掠过在小土坡前停了下,是单星小师叔他回来了。钱朵朵大喜过望,马上迎了过去急问。“怎么样?找到师傅他们了吗?”
却见小师叔他风尘仆仆眉头紧皱,平日里总是朝气逼人的脸此时丧气地向她摇了摇头。“没有,我一气飞遍了这附近方圆几百里地,半个羽飞门的人都没见到。”这话一句让她如被泼了盆冷水,心里骤寒。
“几百里地都没有,就算浮陀山保不住也就大不了下山而且,不在这附近他们还会跑那去呢。”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整个羽飞门上下就这样连半点线索也没有就不知去向,怎么想到不会是件好得到去哪去的事情。
七十章 下落不明
“就是,便是弃山了也该有人跑出来才对,怎么就是连半个也见不到呢?”单星长长叹了口气,满腹疑惑自言自语。
钱朵朵却暗想;人都是好好一个个的,半个当然是见不到的了,你若见到了那对羽飞门来说才不是好事。不过想归想,这时候她也没这说笑的心情。“那他们或许还在浮陀山上,只是却不知连人带山飘到哪去了。”当然这只是她乱猜的罢了。
单星平日里行事率性随意而为最不喜欢就是对问题深究,如今任他挠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好半响切齿推断出一个可能。“如果是那样,那只能是朵朵你离开之后有人趁火打劫到羽飞门捣乱,师兄他们都被困住了所以连个漏网的也没留下。”一说到这种可能的发生,他那一向清爽阳光得仿佛不沾半点世俗烦恼的俊秀脸孔都不免笼上了一层铁青之色,为不知的鼠辈竟敢冒犯师门而火冒三丈。“谁敢来羽飞门生事,看他是不想活了。”若让他查出是何门何派所为,便是天兵十万在面前也定让他见识见识羽飞门“无双子”的利害,定血洗此耻。
此话虽然听似有理,但钱朵朵转念一想,还是不太认同。“有人到羽飞门捣乱,应该不是。师叔你想想我们羽飞门好歹也是‘天下第一门’,论战斗力在六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被人钻了空子偷袭也总不直于全军覆没才对,这其中恐怕另有缘故。”按常理而言以羽飞门的实力如果是遇到危机也断不会至于全军覆没,起码也是势均力敌打个平手,而且越是遇上劲敌有被一窝端的可能,反而更会有几个能拼死逃出来报信的,誓死保住革命火种以图日后翻身这个道理她懂她师傅身为一派掌门更是明白。
她的话如阳春之水一下让单星乱成一团的脑子清晰起来,马上眼神发亮自信满满肯定道。“你说得没错,我们羽飞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惹得起的,更别说能无声无息的将大伙都揽了去,这定是不可能的。”别的他还没有十足把握,但对自己门里众人的能耐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算三个师兄姐就是年轻一辈弟子里也不泛能在六道中叫出名头的人物,怎么也轮不到歹人放肆。正自安心,却又听的钱朵朵半是担心半是抱怨。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师傅他们合该没有性命之危,但不知行踪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们却不知该去那里找他们才对。”别人被绑架还知道沿途留点信号什么的,师傅他们一大帮人怎么就连个追踪方位都不给她作个指示,还真是不专业。幸好她阴差阳错在矽州遇到了小师叔,不然她就是按时赶回来也当定了无家可归之人,在这举目无亲的九州流离失所。一想到这般难得的巧合她才发觉老天总算照顾了她一次,不然若是早一刻或晚一刻与小师叔擦肩而过,那她就麻烦大了。
的确,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虽然有自信羽飞众人应该并不为敌而制,但这悄无声息地失踪了却算是怎么回事。刚才重拾希望的单星立马又变得忧心忡忡,一手叉腰一手按着皱成个“川”字的眉头,在钱朵朵眼前陀锣似的走来走去打着转儿。走了好一会就是不见停下来,反而是越走越快看得她眼都花了连忙上前一手扯住他将他定住。“小师叔你别光顾着转圈啊,现在浮陀山不见了师傅他们也找不到,我们可该怎么办?”现在他可是她唯一“幸存”的同门了,又是长辈师叔,眼下的情况总该他来拿个主意才是,怎么反倒比她更不冷静自乱阵脚。
其实这也不能怪单星不冷静,毕竟钱朵朵在羽飞门时日极浅算不上对它有多深厚的感情,而他却是自幼长在浮陀山与羽飞门上下众人相处了数百年,便如同家人故乡一般情谊深切。所为关心则乱,自是比她更难以接受眼下的状况。
“怎么办?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单星对她苦笑一声发泄地一拳打在土坡大树上,咬牙摇头道。这前后几百里都跑遍了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天大地大让他二人去那里找。他平日里老嫌呆在山上苦闷,总找诸多理由跑下山四处游玩,却没想到师门遭逢危机时不但不能出一份力,现在更是连师门留落何方都一无所知,不由对自己生气恼自己怎么如此无用在此时竟连半分力量也尽不了。越想越气,双手竟就这么不用一丝真气在粗壮的树腰上连打几拳,边打边骂。“让你整天就顾着玩,就顾着玩,师门有难却帮不上忙还半点消息也打听不到,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处!”他心里恼怒这几下没留力气,直把两只拳头都打得流出血来也不肯停手。
“小师叔你冷静点别这样,别跟自己过不去啊,你不疼树还疼呢。”钱朵朵见他这般动作吓了一跳慌忙想拉下他的双手,可她又那是他的对手一点也阻止不了他的“自残”举动,急得大喊。“小师叔你听我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们虽然没有找到师傅他们的下落但同时也没有听到羽飞门不利的消息,那就是很好了。只要他们还是安全的那我们总会找到他们的,你现在就把力气耗在这些树上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对找他们一点帮忙都没有。”这小师叔那样都好就是急性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冲动起来就像十头牛似的拉都拉不住,现在都什么时候还拿自己出气。
七十一章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她的话在情在理虽然没有完全打消他对自己的气闷,但两只手总算也停了下来,没再和那棵没招他惹他的可怜老树过不去。单星极是苦恼,转而后背挨在大树心烦意乱道。“可是我们现在连些许头绪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入手,怎么找。”别说整个九州,就是一个东泠州就足够他径自飞几日几夜也到不了头的了,更何况在九州之外还有更大得不知几何的荒芜之地,却不知该从何查起。
这个问题钱朵朵倒是早就想过了,当下大胆提议。“光靠我们两个当然查不了什么,但我们可以从别人那里打听消息,借别人的力量帮我们找到羽飞门的下落。”借他人之力为我所用,这才是高手的所为。反正现在是非常时刻,当的用非常手段。
“话虽如此,可又能借谁之力。六道纷争已久各自为政,便是最称得上正道的人、仙二道中和我们羽飞门交好的门派也是寥寥无几,就算是一向号称同气连枝的四大派之间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毫无狭隘。”他本来就爽直有一句是一句,现在更是顾不上粉饰太平,直言无惧。
这点钱朵朵绝对相信,就看当初羽飞门抢先在揭阳国带了自己回来,惹得千音殿不满就晓得四大派之间也是暗地里较劲的。“现在我们还摸不准师傅他们是怎样的情况,倒不急着大张旗鼓向其它同道各派求援,免得到时倒让他们笑话了去。”高处不胜寒,羽飞门担了“天下第一门”的虚名。肯定有不少人心里不服逮到机会还不幸灾乐祸甚至落井下石,的确要从长计议。
“正是,万一事情并不是我们所想地那么险恶而我们又已敲锣打鼓的告知各派,末了倒真让人笑话我们羽飞门无能了。”自己被笑话倒没什么要紧,就怕损及羽飞门的声名。
“所以我们还是先别大势声张,眼前最要紧的是把事情弄清楚,最好就是能从独立于各门派的消息灵通人士那里找到线索,免得走露了风声。”说到这里钱朵朵都觉得自己阅历长进很有当军师的潜能,居然一下子就想得这么仔细。
“你的意思是找江湖百晓生!”经她一听单星如醍醐贯顶,猛然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方法。江湖上总是有这么一族人。他们以能忠实记述江湖人事为最大座右铭,而且年久月深以家族传承,便是人称的“江湖百晓生”。他们遍布九州各处收集种种奇闻异录记载于册,是九州里最为见多识广消息通达之人,若能找他们帮忙的确事半功倍。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说着就急不待地想去找人。他以前就识得一个“百晓生“,只是好久不见不知还在不在以前的住处,需得马上去看看才行。
“当然不是。”不想钱朵朵马上否定,面露不之色。“百晓生不过就是些专写些佚事旧闻的家伙,算不上多利害的角色。这江湖上有个组织的消息灵通得比他们强多了。要找就该在那儿找。”那地方才是藏龙卧虎高人云集的地方,百晓生那群书呆子那比得上。江湖百晓生们一向标榜事情的真实性,便是连记载对象当时的种种相关细节都要经过诸多求证讲究确凿无误,在消息百分百肯定之前便是天塌下来也别想从他们口中听到半个字。所以往往等到真的下笔都是几十年后的事了,她们可没这么多时间等他们将事情调查清楚。
单星拍着自己地额头想起之前和他们来往的情况,的确深有同感。“那倒是,记得以前有一次不过闲来无聊想和他们聊聊千年前魔君暴毙的可能,而他们却说什么实情未定不能妄断。硬是一句不提和我抗了几天,最后我答应不再问了才算了事。”若就此事求助他们那帮老学究,只怕便是到浮陀山化为飞灰也没等到答案。只是这下他也糊涂了,不明白她指地究竟是何方灵地。而更惊诧的是她才来不久,却为何有她知道而他不清楚的事情。“可是这江湖上那里还有比百晓生更灵通的地方?若有我又怎么不知道。”
“小师叔,那这个你不知道也是情由可原的。”却见钱朵朵眯着眼睛,笑得颇为古怪。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见她便似苍蝇见着腐肉般围着他身边打转,一双贼溜溜地眼睛在他脸庞身上瞄来看去像在打着什么不得了的主意,直看得他心里发虚。
“不得了。真是越细看就越发觉小师叔你天生丽质,让人秀色可餐。”一番研究之后,她感叹着得出这个让他一头雾水的结论。你说这老天爷也太偏心了吧怎么就将小师叔生得这般好看,人长得俊俏清朗偏又不带一丝脂粉之气也就算了。明明年纪也不算轻了还有着如少年般的赤子之心,并没有因岁月而变得世故圆滑,整个人看起来界乎男人与男孩之间最是难得。
“怎么了?你不是说有比百晓生更管用的人物。快带我去看看吧。”这边厢单星不知她在想着鬼主意。虽然她莫名其妙的言行让他心存疑惑,但这时他还是更关心她说的办法为何。
“好。我这就带你去,为了羽飞门的下落小师叔你就牺牲些吧。”见他这视自己的提议,钱朵朵也是顿时大生知己之感当即斗志昂扬。
“牺牲?朵朵你究竟说地是那儿?”听她一言,单星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忽然生出一种误上贼船的不祥之感,忙问。
“还能是那里,自然是青楼了。”便见钱朵朵得意一笑,理所当然道。
“啊?”
两个时辰后,东泠州最繁荣的西南重镇都厌城在夜色下显分外热闹,这里长久以来便是九州富庶之地商家巨贾云集,有名的声色歌舞不夜城。而此时在都厌城内最大的温柔乡“风月楼”豪华异常地大门前更是车水马龙不绝,如云不断地贵人尊客们在随仆的服侍下谈笑着进出其中。更有数之不清环肥燕瘦各式佳人倚在门前窗边巧笑嫣然,抛出秋波无数,引得路人纷纷立在当场流连不去。而楼里此刻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丝弦管乐之乐不绝传来,伴着众人阵阵笑声正好一派繁华兴盛景象。
而此刻在它地对面一条小巷里,二个鬼鬼祟祟在黑暗的角落里往“风月楼”探头探脑不知在窥示在什么,一副鼠窃狗偷的作派,正是钱朵朵师叔侄二人。
“真的要我去?”单星看了一眼对面又缩了回来,还是拿不定主意。他平爱闹爱玩是没错,可那里遇过这种事情,若让师兄姐们知道可就不是挨削几句那么简单了。
“当然,你不去难不成我去,你忍心让你可爱的小师侄落入火坑了。”都到了这份上钱朵朵那还容得他临阵脱逃,不由分说就一把将他推了出去,所谓他不进地狱谁进地狱。安心去吧,羽飞门会记住你的!
七十二章 诡计
话说之前钱朵朵提议先收集消息好寻找羽飞门众人的下落,单星见这也不失个稳妥的办法自然是赞成了,但没想到她所说的这个独立于各门派的江湖消息集散地竟就是这等烟花之地。等他们一口气飞至见到这般景象,不免让他既是为难又分外踌躇。他平时就是贪玩好杯但好歹也是修仙之人,这种酒色财气混沌人心的世俗靡滥地方是正眼都没看过,更别说想过会要来。再者若让人认了出来知道羽飞门的三大长老之一竟在青楼妓坊出现,那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传了开来羽飞门的名声在六道中也够受的。
“朵朵,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打听消息,也用不着一定要到这风月楼去的吧。”单星一边被她推着向前,一边还在“垂死挣扎”着想让她打消这个惊世骇俗的叟主意。“这事若让人知道了可不得了的,大师兄第一个就砍了我。”平日里他胡闹三个师兄姐也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但这事可不同以往怎么也有些太大胆乱来了。
难得他这“不知愁”也有怕的时候钱朵朵本来也有点于心不忍,但一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别无选择了,只得狠下心来一鼓作气继续加把劲将他推入火坑,又是安慰又是强迫。“小师叔你就别顾虑了,我们这不也是为了找到羽飞门嘛,大局为重师傅他们知道了也会谅解的。你别看这都厌城里最有名的风月楼好像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样子,可正正是这样才是天底下消息第一灵通的地方。都厌城地处东泠州关卡重地是九州往来的交汇中心,五湖四海的商客旅人都会到这里做买卖,同时也会带来各自的消息。再加上这风月楼远近驰名,上至王公大臣下至江湖草蟒亦常混迹于此,所谓三教九流尽汇于此,若要打听消息寻找线索,那可再没有比这更好又更不引人注意地地方了。”因为都厌城因为地理特点九州各处的人物都有。数之不尽的各种奇闻趣事小道消息也跟着而来,而青楼名坊做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就决定了它是每天必定有着最多消息流转地地方,自然是再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作为情报收集的地方了。
既然她将羽飞门下落这个伟大目标抬了出来,又说得颇有道理。单星也只得屈服于“大局为重”这四个字了,但还是不太放心回头问她。“你确定这身打扮真地没问题?不会给人认出来。”他长这么大还没像今日这般胡来过。竟少有的觉得有些紧张。
“放心,经过我的精心打扮,你现在这个样子便是师傅他老人家来了也不定认得出来的。”钱朵朵胸有成竹道。小师叔本来底子就好,再加上她这个化装高手这一摆弄,谁还会想得到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他就是大名鼎鼎地羽飞门三大长老之一。
“真的?”单星还是不放心。生怕师门千年道行一朝丧。
“骗你作什么,不信你再照照镜子。”钱朵朵明白他的顾虑,耐着性子将镜子举在他面前让他再瞧个仔细。“看,一点都认不出来了吧。”她既然想到要来这等三教九流的地方收集线索。自然也不会笨到大摇大摆就用本来面目出现。早就想好对策兼易容打扮了一番。虽然这里只能买到些简单地胭脂水粉之类寻常物事,自然也没有她以前用惯地大小牌子,不过天下变化之道殊道同归倒也难不到她这熟手技工,反而凭她的新观念带出了一种清新之风比眼前那些浓装艳抹好多了。
“这不一看就是我嘛,我都认得出来了。”单星用镜子左看右看了好一会,觉得还是这个装扮会一眼就给人识穿。
钱朵朵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手将镜子抢了回来。“废话。你自已看自已还能认不出来才是怪事了。别磨叽了。趁着现在人不算多快些行动吧,再耗下去都天亮了。”到时候人都睡觉了演给谁看啊。她可是很难得想到了这么一条妙记来着,浪费了多可惜。
单星虽然是千般不愿意,但也抗不住这个小师侄的“热情”,只得为自已争取最后的一点福利。“去也可以但能不能别在大门前,朵朵我们到后门也可以吧。现在正是风月楼最热闹的时候大门前车水马龙的人来人往,我怕到时太多人围观不好发挥啊。”可怜他贵为一派长老,竟沦落到这般田地。
钱朵朵想了想也有点道理,毕竟人多嘴杂易坏事,还是紧慎一些的好。“也对,免得到时人多一围上来穿帮了,还是去后门好了。”说着就拉着暗自擦着汗地小师叔,趁着天色饶道往“风月楼”地后门而去,其行迹之鬼祟眼神不好的还以为是两只过街好鼠。
这天月色当空凉风送爽正是谊人之夜,寻常百姓都在自家院子里聊着家里长短一日趣事,准备为今日地辛劳画上句号。但而堆金撒银的“风月楼”此刻却是一天戏点开始,前门客是似云来更是一派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楼里的嬷嬷姑娘小厮们大多都到前厅去伺候了,只留着几个粗使下人在后院打点照料,与前厅的人声鼎沸形成鲜明的对比。
“死丫头们又在偷懒碎嘴,手脚麻利些。前厅的路大爷刚吐了酒要热水洗手,翠儿你快送些热水过去。快点,小蝶姑娘等着呢。”因着没人看管后院的下人们正一边照看着烧水炉子,一边肆无忌惮地聊着天说着楼里姑娘和客人之间的闲话。正说得起劲,一个五十开外人称戚嬷嬷中年女人进了来,见她们又在偷懒轻声斥喝道。不过显然这嬷嬷平常为人和善事而众人都并不怎么害怕,见她进来骂了都只是笑着答应,才装装样子各忙各的。
“路大爷又吐了?这都这个月第几回了,每次都这样也不嫌烦。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多嘛,姑娘们也不烂着他。”被点名去收拾烂摊子的翠儿听到又是如此,满脸不高兴地报怨着去烧开的锅里勺水。
“那有什么办法,他就爱死充脸子姑娘们也灌不过,谁让他是客人来着。”那戚嬷嬷虽心有同感也无能为力,姑娘们也不是酒桶喝得了多少,最后还不是都糟踏了在地上。“手脚快点,不然前面又要催了。”
翠儿虽则心里埋怨,但也只好照吩咐做了。正要端着热水盘子去前厅的时候,只听得后院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喊叫。
“我可怜的小姐,你可不要丢下小奴死啊!”
七十三章 天下男儿皆薄幸
这声音大的利害简直就像天上掉下乍雷,后院里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喊吓了个正着惧是惊愕,翠儿手里那盆热水险些就倒在脚上了。大伙第一个反应是你眼看我眼,心里都在想着同一句话:外面怎么了?还没回过神来,外面又像唱戏似的接着叫得既响又亮。“你不要拦着我,让我就在这死了好了,省得留在这世上活着丢人。”“小姐你不要上吊,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这儿有人要自杀啦!”那一对一答的两把声音在门外起此彼伏地穿插得恰到好处,听起来竟是让人意外的中气十足绵长有力,最了得的是在这等慌乱中竟也是吐字清楚句句毫不含糊,不知道还以为是有人在唱着双簧。
还是见多世面的戚嬷反应的快,这两句听下来知道外面准是有不得了的事发生了,忙向最靠近后门的一个圆饼子脸的大丫头示意道:“萍儿,快去瞧瞧门外是怎么回事。”说着向前走了几步。风月楼可是打开大门做买卖的地方进出的都是贵客,若有人在这出了乱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叫萍儿的大丫头答应着便连忙将后门打开了一小半,探头去看了一眼,马上又缩回脑袋急忙关上木门几步跑回来。“戚嬷嬷,外面有一男一女,好像是女的要在咱们院子外那棵大树上吊寻死男的拉着不让,这会儿正在门外要生要死地拉扯着呢。”到底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平日里见的也不过是楼里姑娘和客人们的甜言蜜语虚情假意,那曾见过这等寻死觅活还吵得像要拆天似的场面,这会儿心肝都给吓得“噗噗”跳得贼快。
“有人在我们院外寻死,那还了得,大伙快去劝劝。”戚嬷嬷一听脸色都变了变,急急忙忙便带着众人开门去劝阻。她们楼里做的是卖笑生意自然也遇到过客人家里来人闹的情况,也有要死要活的,所以也算经验老道了。但不管因为什么缘由若真有人在她们院外出了事她们也脱不了干系。往后还怎么开门迎客,所以不论怎样也不能不作理会。
众丫头在她的带领下一道出了门去,便见得门外果然有两个人在院外地那棵大树下正拔河似的地争夺着一条白得晃眼的布带,还边在鬼哭狼嚎地嚷个不停。夜幕下瞧得不太真切,只是一眼瞧过去树下那两个人看起来有些不太搭调。那女服打扮的红装丽人长得甚是高挑出众。另一个却是粗衣蓝布小仆打扮的平凡矮个子,两人一高一矮一红一蓝在月色下倒分外抢眼。
“你快放手让我去死!”红装丽人叫道。“不行。我就不给!”蓝衣小仆回敬。“连死你都要挡我地道是吧,嫌我还不够惨吗!”“有本事你就来抢好了,罗唆什么!”这两个越吵越离题的自不是别人,正是钱朵朵和单星两师叔侄。蓝衣小仆是钱朵朵,红衣女装地却是单星小师叔。
之前钱朵朵提议要混进风月楼收集消息。刚开始单星还以为是要装成客人前去打听,本来甚是不愿。那知她原来还想了个更绝的法子不用花钱又可以掩人耳目,却是要他扮成女人。她还对他解释这般作法的诸多好处,既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他羽飞长老的身份。因为压根就不会有人想到他会无缘无顾男扮女装。便是有相识的人瞧见了也不会将二者联系到一起;再者打探消息可不是一天半日地事情,已经囊中羞涩的二人也要找个能管吃管住又不用花钱的地方,当然这个钱朵朵才是最需要的,但不管怎么说也再没有比直接混进风月楼在内部卧底地好办法了。
也亏得她遇着地是大而化之的单星,若是其它人任是那一个都不会跟她这般胡闹的,而单星在她一番灿若兰花的三寸不烂之舌轰炸下竟鬼迷心窍地答应了。当即钱朵朵就用仅剩下的散碎银子给两人置了这一身行头,又一轮胭脂水粉梳洗打扮。硬是将他这个堂堂玉面男子汉化做了英气美娇娥。还自负得意自己惠眼识美玉。而她就用布条扎平了本来就不大的34A,作了个仆童小奴打扮。反正她个子本来就不高扮了男装还真像个未成年的小侍童。一对不拘世俗规条地活宝凑在一块,于是便上演了现在这一幕。
话说戚嬷嬷等人出门一见这般情景那还忍得住,慌忙围上前拉开二人,纷纷苦口婆心劝道。
“二位姐姐小哥,这可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这般想不开地要在这寻死觅活的?”“有何难事不妨说于我们听听,便是帮不了什么也总好过憋在心里难受。”楼里地人其实心眼也不坏,见他俩这样都
钱朵朵和单星两个在这闹了一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有人出来了都暗自高兴。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单星倒不扭捏,反而胡闹出兴致来了马上用右手衣袖挡着半边脸,捏着嗓子装出一幅痛不欲生的小家碧玉作派。
“奴家不想活了众姐姐不用拦我,让我这苦命人去死好了,省得留在这世上受罪。”他本来就生得俊俏又经过一番装扮,那刻意装出来的尖细嗓音配合着那虽高挑但并不粗壮的身姿倒挺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说着又拿着那条钱朵朵用剩的白布条佯装着要抛上树杈上吊,吓得众人又是一番阻拦。
呃,小师叔你角色进入得还挺快的嘛!正被人拦着的钱朵朵给他这突然入戏的精彩表现雷到了,嘴角一抽冷汗直流。怪不得大伙都说小师叔能闹腾,果然放得开。还张口“奴家”“奴家”的,演得比说的还快。
既然小师叔都演得如此投入她也不能就这样被他比下去,立马扯着嗓子干嚎。“小姐啊,不就是姑爷没良心抛下你和那狐狸精跑了,你也不用这么想不开要寻死啊,你死了小奴可怎么办。”喊着就趁势推开紧紧围着他的众丫头,生怕她们挤得太近穿帮了,他胸口里塞的可就是俩桔子经不起这般折腾。
她这连说带嚷的一喊可算极为精为地将事情缘由给她们透露了个大概,众人一听心下当即明白了。原来是遇上负心汉还带着野女人跑了,难怪寻死觅活的,接着又纷纷追问详情。这些说辞钱朵朵早就想好了,抢着帮她正掩脸痛哭的“小姐”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来。便说是他家“小姐”和姑爷本是贫贱恩爱夫妻,但后来姑爷靠着“小姐”死去的父母留下的一点家财做生意发了家,便开始对“小姐”左右看不顺眼了。后来在外面有了个野女人后就更是每天里寻“小姐”的不是,这会趁着举家搬迁的机会在途中就借口“小姐”不会生养将她休了,然后就带着那狐狸精远走高飞了,只有他这从小在“小姐”娘家带着来的小仆跟着。“小姐”她在客栈想了几天还是接受不了身上的银两又用光,一时走投无路想不开就要上吊寻死了。
“原来都是苦命的女人,天下男儿皆薄幸,你又可必为他这种无情无义之人送了自己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算是过来人的戚嬷嬷听罢长叹一声,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苦心劝解。毕竟都是女人而且平日在楼里见惯了男人的花心无情,众人听到这等悲愤之事都无不感同身受,纷纷抱打不平地咒骂着那莫须有的“负心汉”不得好死。
众人骂得义愤填膺,却不见那低着头的“小姐”透过衣袖暗地里和那小奴对了个眼色。有戏,看来计划已成功一半了。
七十四章 沦落风尘
“这位嬷嬷说的有理,可是如今我主仆二人在此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难道让我们在大街上做乞丐。”单星见她已上了钩马上顺着话头接下去,轻轻巧巧地将问题丢给了她。他这问题倒是实际,被臭男人甩了就算了,可连钱都没有那可真不用活了。
“这倒是,有理走遍天没钱可是尺步难行。”那几个丫头下人们也是心有同感,七嘴八舌地说着。“见她们主仆这般可怜,不如我们几个凑点路费让她们回家好了。“有人提议道。
不好,要被打发走了,那可不是他俩想要的结果。二人一听不妙立马一对眼,单星立马带着哭腔诉说。
“谢谢各位姐姐的好意,可怜奴家是家中独女,如今被休离娘家里也没别的兄弟可以依靠,便是回乡也只会被人耻笑落得个左右做人难的下场。想到以后要过着那样受人说三道四的日子,还不如现在就在这死了一了百了的好。“说着又装腔作势着要往树上挂脖子,钱朵朵则立马配合默契地”拼死“拦着,看得周围那几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演技还真不是盖的,钱朵朵一边装着阻拦心里却暗自佩服。小师叔这一说摆明了回家的艰难处境,断了众人想送他们回乡的好就等着她们一开口留她们就赖在这里了,当即又加把劲推波助澜干嚎着。“小姐啊,你若死了那小奴可怎么对得起去世的老爷夫人,还不如一起下去说个明白得好。”
“小多我也舍不得你。”这两师叔侄一唱一和地演着苦情戏倒是感染力十足。愣是将周围的气氛成功地变为了一种凄凉地颜色,和前厅的声色犬马丘廓分明让人见了份外同情心起。二人看起来正抱头“痛哭”,其实却在斜着眼偷偷留神着她们的动静,随时准备应变。
“戚嬷嬷这可怎么是好,你想想办法帮帮她们吧,怪可怜的。”那几个丫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请能主事却一直没有表态的戚嬷嬷拿主意。“是啊,难得她们主仆这么情深义重,我们总不能忍心地看着她们走投无路。”连那叫翠儿的丫头也在一旁搭话。
“好了,翠儿你还有功夫在这贫嘴。还不快给前厅送热水过去。其它人也是,该做什么的都去忙自己的份内事,这事我会处理。”戚嬷嬷虽然有些好心但也不至于是个没点心思的滥好人,何况也活了几十年事情见多了,自然不会像她们这些个女孩儿们般容易冲动。先指挥着该忙的人去忙她地事情,这才慢慢温声安抚着眼前这对主仆。那几个丫头虽然还想留下来帮腔,但嬷嬷都发话说会处理那她们也不好再多嘴,都陆续回了院里不过就依然躲在门后竖起耳朵偷听她们说话,只听得戚嬷嬷首先开
“别哭了,一味的哭除了伤身子一点好处都没有。对你们现在的境况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听嬷嬷的话,别哭了也别想死不死的,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说着还好心地递了条手帕给“小姐”擦干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那两师叔侄本来就是在装样子罢了半点眼泪也没能挤出来,脸上的水珠不过是单星的障眼法变出来的接过手帕就势擦了擦便连干嚎也省了。只等着看她会说些什么。看她地样子是想下他们,但又不甘心白养两个吃白饭的。
果不其然,她露出了一幅很为难的样子,像是难以决定。“你们主仆的事我也很同情,我也很想帮你们。只不过就如你家小姐所说地回去也不是个办法。那就只能留在这了。但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风月楼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赚钱也不容易总不好没点缘故地养多两张嘴。”虽然有些无情,但在商言商倒也没错。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话音刚落钱朵朵已接话道。“嬷嬷放心,只要嬷嬷肯收留我们我们不会光吃饭不做事的,对吧小姐。“说着忙示意单星表态,自然也是连连称是。
“只要能得收留做牛做马也愿意,为奴为婢任凭嬷嬷决定。”为了能顺利混进“风月楼”单星也算豁出去了,不但男扮女装明明自已的年纪比她大得多了还不得不装出个任人宰割地模样儿。
那戚嬷嬷眼珠子看着单星转了几圈。又话中有话。“可是我们这里现在不缺下人啊,可不好向当家开口。”唔,年纪虽然大了点但眼下可是熟女当道,多得有人喜欢这钟的;身材是比一般人要高挑可隔壁家“倚红院”新来的几个西域胡姬歌妓也是差不多的个头,反而她们楼里楼里还没有这样的类型。况且单论容貌而言眼前这位落难“小姐”可比楼里的姑娘们还要胜上一筹,若真能将她收留下来倒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只是她倒底是良家女子就怕不答应。所以还是试探着免得落个逼良为娼的骂名。
这戚嬷嬷的确是个紧慎地老江湖,明明已经在打这“小姐”的主意却还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分明就是要她们自已开口提出“卖身”。不过这正合钱朵朵之意,毕竟只有这样小师叔才有可能接触到来自五湖死海的人物收集到各路消息,不然就躲在里面当个送茶递水的下人也没什么作为,还是该将小师叔的天赋本钱利用利用才是。钱朵朵给单星使了个眼色,单星也正是演戏演在兴头上,马上装出个看破世情地决断。
“事情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奴家也不指望能清清静静地过日子,但求卖艺不卖身能有个地方给主仆俩落脚图个三餐一宿,那嬷嬷让奴家做什么都行,反正那没良心地如此待奴家那不用再顾滤名不名声的了。”这番话是钱朵朵两师叔侄早就想好地了,这消息打听归打听“卖艺不卖身”可是绝不能退的,不然打死单星也别想他会答应这计划。
“你能想得这般明白就最好,人活着还不是为了挣口饭。我也不会逼你做些不想做的事情,大不了就是和客人聊聊天什么的,那你会些什么手艺?”听“她”肯出来抛头露脸事情就好商量了,戚嬷嬷也不求“她”会一下子答应得了卖艺又卖身,当下笑开一张折子脸问。
“奴家会喝酒!千杯不醉!”单星一挑眉答得利落。别的没把握,这个可是他的强项。
戚嬷嬷一听先是楞了楞,接着眼都笑没了。这楼里正缺这种人材可就碰巧让她遇着了,真是天意啊,当即喜道。
“好,那你主仆二人就留在风月楼里了。”
七十五章 乐子
“谢谢戚嬷嬷,我们一定不负嬷嬷的好意用心做事。”她这一锤定音计划终于是大功告成,钱朵朵总算松了口气眉开眼笑着答道。
戚嬷嬷见“他”这般乖觉也很高兴,一手一个将二人拉起笑逐颜开。“这就对了,做人嘛不过短短几十年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怎的也要开开心心地过才是,活着就是王道。对了,这都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儿。”即做了件好事当了回善人又能得了个人才,这笔生意划得来,自然心情不错态度更是和蔼。
“我叫钱小多,嬷嬷叫我小多好了,我家小姐闺名单无双。”这个也早有准备,钱朵朵抢先报了两个名字给搪塞过去,也省了小师叔那捏着嗓子“奴家”、“奴家”的听着掉鸡皮疙瘩。刚开始还死活不愿意现在那家伙越演越上瘾,倒是她有点受不了了。小多是她的小名,无双就直接用了小师叔的名号,也算行不改名了。
“无双这倒是个好名字,听着顺心叫着顺口。”戚嬷嬷掂量着连名字都不用改了直接就可以见人,便招呼着二人进来。“既然决定了留在这里小多你就快扶你家小姐随我进来吧,今晚先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其它事等明天我和当家说了再细说。”说着便领她们进了后院,众丫头见事情总算有了妥当处置也是高兴,纷纷热情地围着他们嘘寒问暖让二人颇有些尴尬。
小师叔本来就是率性胡为的性子,倒是很快就尽情投入“好姐妹们”的角色里,却是身为主谋的钱朵朵担起心来若让师傅他们看见他这胡闹样子怕还真给气得吐出血来。楼里后院多的是空出来的房间,大方地一人一处也不碍事,当晚安顿好了也不作细表。
第二天一大早,戚嬷嬷将二人带到“风月楼“当家面前过目。当家人叫春花娘,是个比戚嬷嬷还要稍年轻几岁的女人,虽然容貌保养的还不错看得出当年也是个倾国倾城地人物。但再精心的浓装艳抹还是盖不住那满目沧桑势利。这两师叔侄一个男扮女装一个女扮男装换着反串,本来是很难瞒过阅人无数的青楼当家的法眼,不过她们到底不过是一介凡人在单星的幻术遮掩下是很难觉察不妥,细细打量后又问了些身世来历之类,结果也一一无碍。
“既是戚嬷嬷找来地人。就由戚嬷嬷拿主意安排好了,不用再来问我了。”考查了半天觉得终于放心。春花娘这才顺水推舟让她们去折腾了。反正“风月楼”也不差多养两张嘴,而且算起来也是有所得益倒也没什么可拒绝的,那她也懒得浪费陪贵客赚大钱地时间来处理这种小事。
就这样照着钱朵朵的计划,靠着一哭二闹三上吊再外加小师叔那点过人之处,师叔侄两个总算顺利地混进了这家九州里数一数二的青楼画仿。开始了他们的情报收集生涯。正如之前预料的一样,小师叔“姿色出众”又“人才难得”自然被安排到了前厅招呼客人陪着说说笑笑行个酒令之类地。因为小师叔的爽朗善饮不到几日就在楼里打响了名堂,指名让他做陪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没两天就美酒的围攻下堕落了玩得不亦乐乎。倒是钱朵朵这几天日子可一点也不轻松。本来戚嬷嬷只安排她在厨房帮忙做些杂物打打下手。但为了能多些机会接触楼里各方各面地人她借口说想多见见世面费尽口舌终是揽了个跑堂地身份,能送酒水布菜的跑腿楼上楼下转个没完。累是累了点但能利用这机会四处留意客人们的谈话有没涉及羽飞门的小道传闻,又可以经常有意无意地向其它服饰的下人仆众套话,怎么也比留在厨房切菜洗大饼更适合她的目的。
因此钱朵朵跑堂跑得比别人更勤快,只是半个多月过去了什么稀奇古怪地事情都听尽了,最多地是人王允了揭阳国平辰君的请求准备发兵与妖族一战地的传言。这的确算是近期九州里的一件大事,也许他们的生活真的太平淡了需要些刺激。一谈及这个话题个个都像关不住的水闸似的滔滔不绝说得绘声绘色口沫横飞。那仿如亲临其境的激动劲简直就差没直接冒认是人王了。但不论他们说得再多再详,却独独没有她想知道的方面那怕是蛛丝蚂迹。让她极是郁闷。每天对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场面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可不想在这打杂一辈子。
这也罢了,偏偏那群闲得慌的家伙们竟然还就此作庄下注赌双方伤亡输赢,不少人甚至只是为了能获得更大的得益而下注在平盘,巴不得双方两败俱伤后再有第三方渔人得利,真是一派事不关己的醉生梦死。钱朵朵不是军事家,严格上说甚至不是这世界上的一员,但看到这些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不管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有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别人都要拼命了指不定还会引来一场大乱,他们还若无其事拿来取乐真是连起码的人道主义精神都没有。她本来就憋了肚子气无处发泄,便都把他们来出气了。她道行虽则浅薄但用来对付这些个平平之辈倒是绰绰有余的,其后果是直接导致这半个月来总是有些人会莫名其妙地意外频出,或是不明所以一杯就醉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清醒后落荒而逃短时间内都不敢再出来丢人显眼、或者阴差阳错丢了过关文书进退不得忙着再去上下打点、还有做庄开盘后银票变了废纸过后又回复原状等等不一而足,总之就是大事没有小事不断怎么也使点小把戏让他们没闲功夫在这耍嘴皮子煽风点火。
这不大厅里又有客人嚷着出了点小乱子,一堆人又忙成一团,没人看见一旁路过的钱朵朵眼角带笑偷着乐。哼,姑奶奶没好日子过你们也别想乐得萧洒,给你们找点事情忙活忙活。不过几日连钱朵朵都发觉自己越来越坏心眼了,但她也没打算放弃这难得的乐子,不然她都要给憋死了。
这边厢钱朵朵正怀疑自己当初混进“风月楼”的主意是否正确,那楼上雅间里的单星却仍没心没肺正喝得高兴,连正端着菜还没上楼梯的人都听得到那笑声何等开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故友重逢了。
小师叔这家伙还真够缺根筋的,这都沦落风尘了还当自己在浮陀山上和众弟子胡闹来着,几杯黄汤下去敢情把正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行,得要去提醒提醒他。钱朵朵忍不住了,端着盛菜的木托盘急促促上了楼去。
七十六章 斗笠客
这“风月楼”是都厌城里第一有名的销金窝,百多年的经营下来气派当然不同寻常,尤以正中五层高的主楼最为华丽堪比官家世族。每到夜幕降临时便成了城里最耀眼的明珠,远远看去灯火辉煌倒有几分仙境般的华彩迷蒙。主楼大堂处多是寻常客人是而人声最盛,兼设有歌舞曲乐表演自然热闹非常,而越往上远离喧哗用以招待贵客的雅间却是清静得多,此刻小师叔这个半路出道的“高龄名妓”不上不下的正在三楼里面。这还没上得去便听得里面笑语不断,却又让人觉得刺耳。
自从千杯不醉的“无双姑娘”声名鹊起后每天多的是慕名而来的各方来客,流水价似的赶场子应付,小师叔倒也是乐意得很来者不拒。但再深的酒桶也有装满的一天,光今天就已经连喝了三四非时辰,也不免担心他喝多了一时忘形出了差子,那时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小师叔你是剑仙又不是剑南春,真以为怎么喝也不会上头么。再喝下去你就准备好嫁妆得了,到时可别想我会做送贺礼。钱朵朵心里暗自唠叨着,快步走上楼梯要去给他提个醒,可别一不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消息没打听到倒把人给搭进了去,那她这提案人可大罪了。
说起来这楼里的装饰风格倒也奇特,明明主体是按着东方古典风情设计的布局,却不知为什么中间的楼梯竟又采用了旋转而上的叠层方式。一眼望去就像在一堆青花瓷唐三彩里放里个西洋座钟,分为醒目却又有点格格不入的别扭,也不知是那来的古怪灵感。特别倒是特别,却是让她这跑堂的每天上下走个不停头都晕了,真不知是那人的恶嗜好。
钱朵朵这人生来就有些疲懒性子最是随遇而安,能有人帮就懒得自己动手,之前因为尚有羽飞门众人作依靠日子也确有些得过且过的意思,可现在师门不见了小师叔又是个浪荡惯了的老顽童。有事也只能自个操心了。偶尔午夜梦回她也想过若羽飞门真地就此无所影踪自己往后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和小师叔在这九州四处飘零,作个落魄游侠?闲来再劫个富济个贫什么的?那对于钱朵朵这种粗神经的人来说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只是人在江湖飘那有不挨刀。若真到了那一天可还是要会点真功夫才混得下。因为有了这层危机心理,也不觉收起了以前混日子似的无关紧要,白天一门心思当个合格地金牌小密探,便是晚上也开始认真修练起大师兄教给她的基本法门。虽然没什么大的进展,但也渐渐明白了道道,原本被滚滚引导灌注的微薄法力根基也逐步掌握自如,离高手境界还是遥不可及。若论自保总算不至于成为大问题。
到了如今这田地也只能见步行步了,她虽有了最坏的打算,但心底里还是最希望能早日找到师门。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能就这样接受师兄姐们下落不明的状况,好歹也有个交代不是。其它同门不知所踪,也就剩下小师叔和她“相依为命“了,可要看紧点别给人蒙了去,不然她可真成孤家寡人了。这才刚走了几步,又听得大门处响起戚嬷嬷招揽生意时特有的热情洋溢。虽然那只见过一面地春花娘才是这”风月楼“当家,不过平时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基本不出来出来会客。下面的事大多都由戚嬷嬷这二把手出面招呼处理。想来那天她们也算幸运碰巧就遇上了能说话的她,不然也没这么顺利能混进得来。
“客官新面孔第一次来吧,快里面请,姑娘们快出来招呼客人。”也真怪不得“风月楼”能傲视同行风光这么多年不变,除了硬件设施服务态度也是好的没话说,首先一点就是不管生客熟客都一律不得怠慢,就是嚷起来嗓门大得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有些吓人。这样的话这些天来钱朵朵都不知听了多少,顾客就是上帝嘛本来也没在意。恰正走到楼梯旋回处便见那个头带斗笠一身朴实无华的客人阻止了她的招蜂引蝶,低声道。“不用麻烦了,我约了等朋友,你给我在楼上找个清静些的房间别让其它人打扰就行,劳驾嬷嬷了。”说着知趣地往戚嬷嬷手里塞了锭银子便不再言语。似乎尽量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可尽管如此刻意低调却仍给人一种威严气度,隐隐而显。
来青楼不找姑娘作陪倒是少见,不过既然银子都给了客人想怎么样也是他地事情犯不着多嘴追问,这也是她们明哲保身的处世之道,所以她也很快反应过来唤来旁边一个跑腿吩咐带他到楼上雅间。
“这位客官喜欢清静,你带他到五楼的竹字号房去,备好茶水点心就等唤了再伺候。“伙记得了吩咐立马手脚麻利地地领着他上楼去。正好在楼梯上与钱朵朵擦身而过。钱朵朵好奇心起很想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奈何这家伙像做了什么坏事见不得人似的帽沿压压得死低,也亏他看得到路。结果一晃而过除了个轮廓英挺的下巴外啥也看不到。根本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不过身材还挺高大的,一比之下整整高她两个头。
奇怪,虽说“风月楼”是家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娱乐场所,也并不是所有地客人来都是为了同样目的来的。就像拉斯维加斯赌城虽以“赌”闻名于世但更多的人是为观光享受,只是他这样完成不为酒色玩乐的却还是第一次见。若真要约了人谈天说地有地是正经的酒馆茶居,又何必专门来这乌烟瘴气的是非之地,神神秘秘生怕人看见似的。
不过这奇形怪状的人她可见多了也不差他一个,还是先纠正小师叔眼前这种工作态度要紧。这一想再顾不得八卦了,三步当做两步走进正吵闹得利害的三楼雅间。
“想不到无双姑娘不但人长得好看性子爽朗,便是连喝起酒来也是豪气过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说话之人还没得见,那恶心巴拉的说话语调就足以让人听了吐了又吐,整个就是色迷心窍。
“红装英气,佳人难得啊。”另一个还在那打着拍子似地附和着,似乎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人有时就是爱犯贱,看多了千娇百媚地俏嫦娥,倒对醉鬼似的俊吴刚感起兴趣来了。一进门去,便得见雅间里有四五个人正围着桌根本没怎么动过地菜肴谈笑着。两个是客人,其它的除了单星外便是楼里的作陪姑娘,却是在那一个劲的起哄要单星表演千杯不醉的绝技。
这家伙喝着喝着连用杯子都觉得不过瘾了,竟还用起海碗,怪不得说他够豪气。钱朵朵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借着上前布菜的机会狠狠盯了已有些许醉意的单星一记冷眼,差点就耐不住夺下他手上的酒碗。
“无双姑娘,小心酒多误事。”几乎是蚊蝇般的小声却也透着警告。还喝还喝,再喝下去你就准备好嫁妆得了,到时可别想我会做送贺礼。
单星本来也正喝得兴起,这给她一盯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是有些忘形了,连忙心虚的放下酒碗。
七十七章 来者何人?
“朵----我----我也没喝多少啦。”她布菜低下身子刚好挡住了他人的视线也看不到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悻悻地放下碗同样小声地说着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见的声音,却难免底气不足。说来他这师叔做得也有些窝囊,明明辈份高地位显年纪一大把了,可让她这一人赃并获逮了个现行竟就小孩做了错事又被大人发现后般的神情闪烁起来,却又嘴硬地企图掩饰“罪行”。
钱朵朵眯眼看了一转,显然不认同他的睁眼说瞎话。没喝多少,那桌上空着的几个酒坛子敢情都是用来装水来着的。她是很想当场揭穿他的怠工行为,但因为房间里有人也实在不便多说些什么,只得尽力提醒别真让他闹出什么事来不好收拾。天知道她现在都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忙了好些天不但没多少成效倒让小师叔越发“堕落”了,难不成这一个好苗子就要毁在她手上。天啊,她犯罪了。
单星可没她想得这么多,只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没什么说服力,干笑两声将尴尬掩盖过去。自这师侄定下计划混进风月楼兵分两路各司其所以来,一开始他也是十分积极努力从各个来客口中套取消息,可几天下来一无所获也够让人丧气,这不才刚一松懈就让她发现了。不过终归是自己的不对没有时刻准备着,单星倒也不敢反驳自己的错处。
“无双姑娘怎么不喝了?可是上的菜不可胃口?不喜欢的话让他们再换就是了。”其中一个正玩得在兴头上的古姓客人见他突然停下手中的杯子,甚感意外。他和同伴是长年周游各州做买卖的商客,见识不可谓不多,一路上见尽诸色佳丽却独独少见这等英气过人毫不娇柔做作的人物。先前闻名还不以为然,今日得戚嬷嬷引见果然不同凡响,这才不到半刻功夫便生出几分欣赏之情。见“她”原本兴致正好忽然脸露异色,不由讶异。
机会来了,快做事。钱朵朵不动声色地朝小师叔努了努嘴。催着他行动。她早就从旁人口中探知这桌上两人的商客身份,正是她们最大地目标人群,这种人最是消息多又爱吹,从他们身上最有可能探到各种不为人觉察的诸般异闻。
“没什么。只是刚好觉得有些饿不想再喝了,干脆我们边吃边聊聊天吧。”她的意思单星又岂会不知,连忙将功赎罪以袖遮着半边脸装出一副“羞答答”的俏模样,边眨着眼向那两位客商“放电”。“古大爷和李大爷是周游各地见多识广一定知道很多奇闻逸事,不如都说给奴家开开眼界可好,奴家实在对这方面好奇得很。”说着还大刺刺坐近了去来个近水楼台,反正都是大男人。本来就有点缺筋地单星是半点顾忌都没有。一看他遮起脸钱朵朵就知道她这小师叔又进入状态了,被雷得打了个冷颤,打算要趁着她的鸡皮疙瘩没掉完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看了晚上做恶梦。倒是引得另两个陪着的姑娘一见有她们发挥的转机也急忙热情地凑了过来,生怕落后了。拼酒她们和拍马也追不上这个不知从哪杀出来的“无双”,这半个月里都不知被“她“抢去了多少风头,让她们”英雌“无用武之地。像今天这两个客人虽点了她们三人作陪但一进门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害她们坐了半受了半天的冷落,眼下难得”她“自己弃了看家本领那就是她们表现的时候了,自然要捉紧时机使尽浑身解术扭转颓势。
“我们每天在这可闷得慌。大爷们有好玩地事儿快说于奴家听听。”那两个姑娘想听趣事是假想邀宠是真,边挤兑着单星声音绵软得都要腻死人,就像飘荡在空气中看不见的蜘蛛丝,一不小心就会被它黏上再也逃不掉。到底是专业人士业务水平就是不一样,一比之下小师叔这半路出家的凑合分子就显得业余多了,若不是还有还有个“千杯不醉”的绝活在这高手如林的风月楼里是万万没有他立足的地方。看来小师叔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看着他被排斥挤兑又不能对她们发作的难受样钱朵朵真有些于心不忍,可在脂粉堆里过活就免不了受些小心眼使绊子的闲气。小师叔你先忍着。等一有了消息马上就救你出火坑,钱朵朵很没义气地自我安慰着置小师叔于水深火热中就想溜之大吉。
“你们喜欢听趣事,那敢情好,我们都是穿州过县做买卖的,这要说到沿途地趣文那可多了。”是男人都喜欢被崇拜。更何况还是面对着这么主动的“美人”,任谁都不免有些飘飘然晕乎乎。
“真的,那可要说来听听,先从近一点的地方说起吧,最近可有听到我们这东泠州有什么古怪事发生没有?”俗话说好男不与女斗,何况他怎么也是个修道之人,只能尽管把话题兜住别让她们给扯远了。既然他这么配合也省了单星不少事。见缝插针道。只是那声音在那两个红牌的围剿下显得有些薄弱。
“无双姑娘喜欢先听这州里的事,好。那我们就先从这附近说起。”不过幸好弱势是弱势了些,目标人物还是收到了,那个姓古的客人见“她“感兴趣当即按奈讲解的地还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既然要说就说些新奇点的,我前天听到个秘极为隐蜜的消息,可还没几个人知道,现在告诉你们可别乱传了出去。”他这还真是多此一举,真要这么秘密根本就不该说,何况还是在这种品流复杂的地方,不过秉着有听错没放过的原则这两师叔侄还是不会放过地,而那两个红牌则不过纯属装着想听的样子好逗客人开心罢了。
小师叔交给你了。钱朵朵给了单星一个提醒。
放心,看我的。单星也还她一个眼色。不动声色间两师叔侄已“眉来眼去”的交流完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信息,为免引起在场众人的疑心钱朵朵只得给小师叔留了个意味深长的警示,便匆匆离开。本来事情就这样毫无惊喜地过去了,可当她出了房门正想往大厅回去,便碰巧见楼梯上又被小厮引着两个人往上而去,隐约还听得那小厮提到五楼“兰”字号房。
又来了两个去五楼地人,还是靠近“竹”字号房的,却是什么人物?
七十八章 平沙落雁
这座风月楼无疑是占据在都厌城极好的地方,位于迷蒙倚江之岸背靠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烟霞山色,临风而倚,前可赏轻舟采莲之乐后可闻莺啼飞渡之。明明近于闹市之中,又带着出尘之感。主楼共分五层,越是上到上面风景越是清幽宜人,可价钱也越是不菲,是而平日里到了三楼上下就越发少人。可今日却不知吹了什么风竟接二连三的来了客人,真是让人觉得奇怪。
只看到那两人岁数都差不多大小,一身毫不起眼的朴实打扮,虽然不至于像之前那个斗笠客般将自己容貌盖得严严实实,可也是一副不欲让外人知的作派,就那模样神态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来这寻欢作乐的。因为难道又是来等朋友的?不会吧,敢情联谊大会都改在这开了。越是好奇就越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虽然直觉告诉她不该多管闲事窥探别人的隐私,可女人生来就强烈求和本能还是令她的视线忍不住一个劲地往那两人身上偷瞧。其实她也没指望真能会看出些门道,不过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年纪较大的那个大约三四岁的样子,生得浓眉大眼虎悲熊腰,面目肃穆得像木头雕出来的石像似的,估计就是拿着刀子在他面前晃也不定能令他的眼皮转动几下;而较年轻的也有三十岁上下的光景,一双眼角上扬的眸子,颇有些白脸书生之气,神色虽然没有同伴那样呆板严紧却也好不到哪去,尽管脸上看似轻松可眼里却透着紧慎,似乎边走边想着事情。
都到了这种地方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架式。那有几分倚红柳绿的风雅,不知道地还以为是来踢馆的呢。钱朵朵正心里狐疑,那三人已走了上来到她身旁,她本能侧身让过。
“刚刚有下人失手在这倒了酒,地上滑湿。客官们可请小心脚下。”刚走她身边时领路的小厮尽职地提醒着之前发生的意外。生怕客人有个闪失回头可跑不了一顿责罚。唉。不管什么年头打工的最怕丢饭碗。
“唔。”年纪大些那个也不知听没听到他地话,只是从喉咙含糊不清地发出了个声音算是回答了,仍是毫不在意。二人走地很快目不斜视,好像半步也不像多作停留。而对她这个区区跑堂更是像空气似地眼角也没看一眼。
好拽的家伙,还真当自己是大爷啊,活该被楼里的嬷嬷把银子榨干。瞧他们那凶巴巴的穷酸样还好意思这么目中无人,被人完全忽视掉地郁闷让钱朵朵有些不爽了,心里暗自腹诽。她这几天下来对自己的微薄法力颇有些自鸣得意,灵机一动又起了捉弄人的心思。当然有想试探对方的意味。心动不如行动,钱朵朵当即左手拿着托盘做掩护,右手藏于其下。凝力于指瞧准他们走到那滩水迹的那一瞬间一道轻飘飘的无形灵气弹指而出,“噗”地一下打在那大汉鞋跟与地板接触之处。她也是多了个心眼,这样就不易让人发现是有人在捣乱。那处地板本来就因为被酒水湿了较别处滑脚,再让她这一使计那更是不得了,立刻便见那大家伙身形一晃眼看就要滑倒了。
楼梯空间本来就狭小又不平坦。这下还不把你摔个四脚朝天。看你还能神气到哪去。钱朵朵的阴暗面又跑出来得意了,几乎就要笑出声来。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但事实却远没她设想得那么顺利,那大家伙脚下一滑身子晃了晃,按理接着就该“砰”的摔个乌龟翻壳。那知翻倒是翻了,却是个极利落的360度后空翻。然后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后两级的阶梯上,动作之敏捷显然不用经过思考。这一滑一翻一落仿如预先排练好般一气呵成顷刻而就,简直流畅得让人看傻了眼,甚至当他稳稳当当站住了脚跟,在场的祸首还是难以置信这一幕地发生。
这两个家伙,并不是普通人!惊骇之后钱朵朵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别地不说就说那扎实过人的下盘功夫,刚才那招就带着几分“平沙落雁”地意味,岂是一般人能做得到,这两人分明是来头不小。
“客------客人你没摔着吧?”最先出声的是被这出杂技表演煞到的小厮,可怜的小家伙才刚进这楼里做事没几天阅历尚浅那见过这般高招,被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倒是他那个同伴像是并没有为此感到丝毫担心,只是皱了皱眉头有点意外地问。
“怎么了,这般不小心?”貌似漫不经心地讯问着,但一双利眼却迅速将上下左右扫视了转,明显他也对的警惕性相当的高。他的视线从钱朵朵身上掠过时她还以为被他发现了,一种被人当场揭发的刺激让嗓子眼都差点跳出来,但表脸上还是努力维持着十足的无辜无知。幸好也不知是她的演技进步了还未她那样子实在太不起眼无法给人以足够的存在感,那道雷达侦查似的搜索只是在她那儿停顿了不到三秒就马上挪开了。
那大家伙人长得很是魁梧身手也不同凡响,却显然没有他同伴一半的精明,虽然心里也对自己竟会老马失蹄感到讶异,但也没想太多。只是不甚明了地看着那滩水迹挠了挠头发,悻悻然回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刚好脚下滑了一滑。都不知是什么酒来的,滑得像油似的。”看得出来这大个子不单是个实心眼,而且对他的同伴很是唯命是从,那样子就像只对花狐狸献殷勤的大狗熊,那场面真是别提多不搭调。
“客官我刚不是说了嘛,之前泼了酒有些滑脚,要小心-----”怕被迁怒的小厮见情势不利,急忙为自己开脱,就怕这两个深藏不露的大爷一个不顺心拿他开刀。
“既然没事了还不快走,没时间磨蹭了,还有不管再发生什么事端也不能弄出些许声响。”那“花狐狸”可没放在他身上,见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意外便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只是对“大狗熊”吩咐着便转头继续往上而去。
“哦。”“大狗熊”老实应着跟了上去。
好险!差点就给逮到了。危墙之下不宜久留,钱朵朵眼珠一转,立马抽身闪人再作计较。
七十九章 玄光白露
不得了不得了,前脚来了个神神秘秘的斗笠客,后脚又来了对鬼鬼祟祟的神经侠侣。很显然,事情有古怪。钱朵朵一溜烟似的跑回楼下大厅一处无人角落,咬着手指头想了好一会,越想越是发觉得内有乾坤。
据观察那两个家伙应该倒不是修练中人,不然她刚才那一下暗算早就被那“花狐狸”觉察,怕不就给当场宰了,还等得到她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不过就凭“大狗熊”自身生出的那一招,便可以断定他们怎么也不会是普通人物,只有经过长期苦练而且时刻处在危急的状态之下身体才会在遇到突发情况时不用经过大脑而直接作出反应,几乎便是种对敌的反射条件,非高手不能为。
如此看来他俩不是修道那也该是练武之人了,说不得还是什么武林排行榜上说得出名字的,只是不知和那斗笠客有否关联。如果说他们是一伙的那他们就应该直接到“竹”字号房才对,没理由却在隔壁另居一所。可若说那三人全然是不相干,首先她的第六感就不认同,她从看到他们第一眼就总觉得两人是冲着那斗笠客来的,却又不想让他知晓,这其中肯定有些文章。
青楼果然向来都是藏龙卧虎之地,看来自己这趟总算没白来。想到这些天的卧薪尝胆也总算有点收获,她那电线杆般粗兼沉寂已久的神经终于又兴奋起来了,满是对神秘事件的雀跃好奇。这事本来和她并无干系,可是实在已穷极无聊可的钱朵朵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去一探究竟,没事落个江湖经验也好。不过当然了,光凭她一个面对那三个还摸不着底细的高手是不太稳妥的。如今也该是小师叔发挥同门爱地时候了。
“小师叔,有好玩的事儿来了。”钱朵朵好掺和的性子一被挑起,差点又冲上楼去揪小师叔,幸而还是忍住了。再等等。等小师叔先把那两个麻烦大爷打发走了才能行事。
可是转悠了一会。没见半点动静。又担心起来。看刚才他们那个劲头恐怕不是一个半个时辰可以消停下来的,万一再来个秉烛夜说知心话什么地,那可就只有歇菜地份了。不行,还是该骚扰骚扰他们,不能由着他们可不知折腾到什么时候。
“小多你在干什么,走来走去都快打起转儿来了,究竟想去哪儿?”正当钱朵朵一番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该采取主动地当口,竟就刚好遇上一直在大门招揽了站了大半夜进来歇息的戚嬷嬷,见她一个人在角落处母鸡扒窝似的走来走去也不知在干嘛,轻声斥道。
“戚嬷嬷。”她没料到这时候有人会进来。颇有些惊诧。这天是怎么了,到哪都给人逮个正着。
“大厅里现在正是热闹时分可忙紧,也不去帮忙,却在这偷懒儿。”见“他”这般神态,戚嬷嬷理所当然就认为“他”是在趁机偷懒。不过她也是习以为常了,骂归骂语气倒是平和,只是想快点撵这疲懒家伙去帮忙斟茶递水伺候客人。说着就想去揪这小懒虫的耳朵。“前面都忙翻了,还敢在这瞎磨。”
“冤枉啊,我可没有偷懒,这才给三楼上的客人送完菜肴刚下来的,正准备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要搭把手的。”钱朵朵泥鳅似的轻轻巧巧的躲过她的禄山之爪,忙申辩喊冤。她现在满心满意都放在了五楼那三个不知来路地神秘客身上,可不想就这样给她捉了去。她还要去找小师叔一起探探他们的底蕴呢。
“真的?”戚嬷嬷不由眯起眼看“他”尾音拖得老长。显的是不太相信这滑头的家伙会这般主动。这小家伙虽然灵利,却是个贫嘴的性子。平日里最常让她瞧见就是“他”一有闲暇机会就四处挑起话头和别人天南地北的瞎聊。这进来才几天功夫,除了当家因为不常露面之外,这楼里那个不让“他”给“调戏”过了,今儿个竟转了性子?
钱朵朵见她不信,忙将手中木托盘子递于她看。“那还有假,你看我手里不还拿着这个东西,上面还热着呢,不信你摸摸。”
对“他”地话半信半疑,但见“他”手里拿着的那个木托盘子上还沾了汤汁,倒的确像刚盛过菜肴的样子,也就不好再追究“他”的疑似逃班行为。“既然这样那你在这转来转去是要干嘛,直接大厨房去不就成了。”
“那个-----不就是因为看着大厅里也忙得很,一时也不知该先去厨房还是该到大厅里,一时难以决定。”钱朵朵也知道自己这个解释烂得够可以,可这么说也总比说想跑到楼上瞎胡混的好。念头一转,接着又道。“刚才楼上好像也来了几个客人,或许我该先上去看看他们有没需要的,我先走了。”还是快开溜吧,免得越说越出错。
那知还没等她说完,戚嬷嬷就截住了她地去路。“楼上刚来那几个客人你就不用管了,他们都不用别人伺候,爱清静。你啊,还是跟我出去帮忙好了。”说着便欲逮“他”出去。
开玩笑,这么关键地时候她那还安得下心来做小二,成心让好奇憋死她啊。“嬷嬷,楼上的客人只是随口说说,不定现在就要下人去伺候了。还是让我先去照看照看地好,免得别人还以为楼里不会招呼客人,有损我们第一名坊的声名啊。”不管有事没事,抬顶大帽子出来准没错。
“上面的事我会安排的了,你就不用管,老实给我出去帮忙就行了。”戚嬷嬷到底也是混了几十年的人了,虽然一时半刻摸不准“他”在打什么主意,但估摸着也断不会是“他”说的那样轻巧。多半不知又有了那些鬼点子,因而就是不让“他”称心如意。这小滑头,不看紧点都不行。
钱朵朵见她真是立定了主意把自己拖出去,急了。当机立断。对不住也要做一次了。
“嬷嬷你看,这是什么?”钱朵朵趁她还没捉住自己,心念一咒然后右手一张,瞬即自掌心腾起一团白雾。如烟似露着一阵清香袅袅而生。紧接着白雾骤浓凝聚成了个元宝之形。疑幻似真地飘于掌上。戚嬷嬷听她一喊本能往她手上看去。当即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这是小师叔闲时偶然所创的独门幻术玄光白露,其形能幻化他人心爱之物障人耳目,其香则能引起别人记忆里的美好情感放松警觉,迷人心志。不过它也只能在极近地范围内使用方能有效,遇上意志坚定不移者更是毫无所用,所以小师叔一般只是教于门下初级弟子,用以锻炼他们的精神控制力。如今则当是个小游戏教给了她,让她自己练着玩的。她本来也不过是看它新鲜有趣才学的,拿它当无聊时地游戏,看着那团白雾从无到有。由散到聚,再慢慢由着自己想地在手中变化成各种物事。上至迷你地宫殿庙下至各色玩偶,有一次她甚至还凝结出了一座栩栩如生的景阳殿,当真成就感十足。更有趣的是当她控制得更好时,竟发现那团白雾之内还可以轮番着换香味,茉莉、玫瑰、百合等等不一而足,到如今她已可变出十多种味道。真真比什么都好玩都停不了手了。小师叔就是小师叔,教人的法子也比其它人要有趣得多,能让人在玩乐中不知不觉间度过枯燥乏味的基础训练。她最近法力进展不少,这个小玩意也是功不可没,说到底还是这种半玩半练的方式更适合她。
钱朵朵根基极浅所学日子也不长成效有限,不过用来应付戚嬷嬷这样久居混浊之地心志迷蒙的凡俗世人应该也是可以的了。这戚嬷嬷为人不坏待她也不错,若不是迫不得已钱朵朵也不想对她使用法术。不过幸好这只是个不会有伤身体的小把戏。过后也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后疑症。只是她才跟着小师叔学了几天,小师叔又没大师兄般的好耐性慢慢教导。就只是将窍门告诉了她就让她自行练习了。这还是第一次真正使在别人身上,不免还是有些拿不准,怕出了差子。
然而幸好,戚嬷嬷才一看到她手里那团白雾,当即就眼神一呆,如同被催眠了似地整个人定住不动了片刻。钱朵朵见法术有效了,心下一喜,机不可失马上在她耳边叨念着暗示。“你没有在这里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现在你马上回大厅里招呼客人,也不要向别人提起我来。”尽管对方只是个普通人,但她于这一法术的控制还实在是极为浅显,所以她只能争取时间。
“快出去吧。”一等念完,钱朵朵便将那团白雾收了回去,催促着戚嬷嬷离开。戚嬷嬷听着微微点了点头,便如同梦游似的应言而去,一拐角就不见身影了。
呼,总算打发走了一个。这时钱朵朵不由暗自庆幸自己这几天来的辛勤苦练,还好没有白费,这时就派上用场了。戚嬷嬷走了,那剩下就是那两个大爷了。事不宜迟,晚了可不定错过好戏了。
钱朵朵心急火燎地又跑回了三楼,一推开门还没来得及等她出手,就猛地见到屋里昏到一片。除了单星小师叔还悠闲地自斟自饮,其它人都像被昏迷似的。有趴在桌子上睡的,有挨着椅子晕的,还有个躺在地上。
钱朵朵大吃一惊,忙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突然睡死了过去。”不久前她上来时还好好地,怎么一转眼功夫就都倒下了,难不成刚才端上来的酒菜里被下了蒙汗药?
那知单星却无奈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我也不想的,刚才一不小心动作大了些,桔子掉下来了。”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