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临危生变
巨烈的震动如惊涛骇浪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整个浮陀山仿似个被巨人拿在手里的玩具一样,不停地上下左右摇摆着。
“大家稳住,莫要慌张。”沧莫白一边努力在晃动中护住自己,不忘高喊着稳定慌乱的门人弟子。他表面一脸镇定,其实不过是强而为之心里实则大恸。本来以为离逐阳木再次飞升还有些时间,那知竟来的如此之快,没有半点间隙顷刻骤至。
说着,飞沙走石间一些被震落的碎石呼吸着从四周山峰滚下,夹着劲风,带着巨大冲力向着位于落菊峰低处的众人袭来。众人见状不敢轻视,纷纷施法抵御,随即无数金光白虹祭出击中落石。一些体积巨大的石块被击碎化整为零,掉在他们附近激出无数更为细碎却力道不弱的石碎,几个靠得近的弟子当即挂了彩。钱朵朵也差点就被袭来的落石打到,幸亏身旁的龙清池手急眼快运起破阳剑舞得滴水不漏,将之俱拒于剑圈之外。
关键时刻果然还是二师兄最有用啊!钱朵朵刚心存感激地想,就听得身后的师傅一声急呼“带回灵蛋!”,正有此意的龙清池不待她反应过来,二话没说反手捉住她右臂,喊道。
“走。”随即拉着她御法飞行,如一道贯日长虹朝初梅顶而去。
浮陀山危难当前,要再震住逐阳木只能靠金乌灵蛋,取回它便有挽救的希望。这个道理钱朵朵当然懂,可是灵蛋已经孵化变成了钱滚滚,却不晓得会不会有影响。当下忐忑不安,但又不敢明言,怕二师兄一个吃惊失手把她摔了下去,那就真的渣都不剩了。
一转眼二人就飞至初梅顶,晃动不知为何也没那么厉害。龙清池此刻也顾不得男弟子不得擅入菡琳居的门规了,甫一落地就直冲钱朵朵的“闺房”而去。
“灵蛋在哪?”房间就那么巴掌大又家徒四壁,一眼就能打量完,情急而问。他虽然没见过“金乌灵蛋”,但常识还是有,房里却不见任何和“蛋”字扯得上关系的物事。
钱朵朵瞥了他一眼,本想说灵蛋没有滚滚就有一个,但马上惊觉不妥。
房间里不见滚滚!
早上她交代过滚滚不要离开房间到处跑的,可眼下根本就不见踪影,难道是因为刚才的山河变色把它吓跑了!一阵心惊。
考试弄个“零蛋”倒容易,可是它不见了她到哪去变个灵蛋给师傅。这下完了,还不给羽飞门上下给活剐了。当即只觉天旋地转,脸色一片惨白。
“怎么了?”龙清池见她这般形容顿生不祥之感,更是急躁。
“它------它------”钱朵朵很想告诉他实情,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如果二师兄知道她把挽救羽飞门的最后一线希望都给弄丢了,他还不一剑把她就地正法。
“灵蛋到底放哪了?”龙清池眼睛都快急出火来了,看得她都快化成一阵飞灰。
“姐姐,你可回来了。”正当钱朵朵生死两难之间,一团粉红小球从房间的床底下滚了出来,欢喜叫道。
一看,正是滚滚!钱朵朵如蒙大赦。
“滚滚,原来你还在啊。”这小不点,差点没把她吓死。
滚滚怯怯地看了看“凶神恶煞”的龙清池,急忙跑到她身边,说道。“姐姐不是叫我不要离开房间么。可是刚才不知为什么房子忽然摇了起来,我一急就躲起来了,还怕姐姐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这小子倒有防震意识。
“好个听话的乖宝宝。”失而复得令钱朵朵惊喜交杂,一把抱起它情不自禁亲了亲它的小脑袋,手里立马就出现了个小火球。又道。“我这就带你去见几位叔叔伯伯,滚滚别怕,他们会有办法让山上不再乱动的。”说完就把滚滚塞进怀中,小心装着。
一旁的龙清池见了这一幕甚为鄂然,疑惑丛生。他怎么不记得浮陀山上有这样的物事?正待问,却被她紧紧巴着左臂,不由分说催促道。
“灵蛋找到了,快回去。”龙清池见状也不再追问,捏诀而起。
当他们飞回落菊峰时,便见得羽飞门上下众人俱在平地围着逐阳木错落而坐,无一不运气施法。每个都全神贯注地闭目盘膝,面前各自祭起了自己的法宝全力相抗。这可是个难以想像的奇观,只见各式各样数之不清的的法器如同被丝线扯着悬着半空,高度相仿几乎要排成一列。但种类形状也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大部分是剑,还有很多刀刺箭弩,其余的是文房四宝萧笛琴棋什么也不差。最神奇的是水小岩的法器竟是他平日常常拿出来照个不停的那枚镂花铜镜,还真是连修行都不忘自恋。数百道金光自法器中射出,交织成一张由灵气汇成的网络,七色霞光闪烁壮丽。如同遮天蔽日的天罗地网,散发着玄宗正道罡气全数融入到逐阳木的金光红海之中,亦令逐阳木的红霞异动较之前减弱了许多。但虽然险情稍减,但也看得出众人都是在勉力而为,除却几个修为高深的,其它人都已满额是汗,更有些道行略逊的弟子已面红耳赤汗透巾湿。
情况不容乐观。
“灵蛋取回了。”见二人回来,沧莫白大喜过望。
却见龙清池语气竟有些不太确定回道:“是。”,接着钱朵朵就从怀里掏出一团毛茸茸的物事,当下一楞。
“这是什么?”
“金乌------灵蛋啊------”钱朵朵喃喃回道,眼神却不由闪烁起来。她可不算说谎,也就只少了层壳而已。
沧莫白都要被她的睁眼瞎话气疯了,怒斥。“蛋?你见过有蛋身上会长毛的吗?”突然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陌生人和新奇古怪的事物,滚滚本来正眨巴着小眼睛四处张望,被他这一吼吓得又钻回钱朵朵怀里,只露了个脑袋出来看着他。
“------好像没有。”钱朵朵苦着脸喃喃道。是很想说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可这时候敢说无疑想找死,只得强调说:“可它本来的确是颗蛋来的。”有没有那层壳还不都是一样的东西,应该没错别吧。
“你------你竟然把它孵化了。”沧莫白只觉得自己被她气得连出的气都不多了,指着她眼前一阵发白话都不知该说什么。金乌灵蛋之所以能蒙混过逐阳木,除了是它最为沾染浩日之气,形容相近也是不可或确的原因之一。一旦金乌出生不但形体有异,本身的兽气更是破壳而出,又岂能再骗得了灵性神通的逐阳木。所以当初师祖平湖子特意在灵蛋上施了法,好让蛋里的金乌停止生长维持不变,以保浮陀山的长久安稳,谁知如今竟让这不肖弟子给孵化了出来,那对羽飞门而言还有那等用处。
“师傅。”过中因由龙清池等一时三刻当然不得而知,可是见掌门这番反应也情知不妙,却不敢多加追问,钱朵朵则是脚底涌起一道寒气。
看师傅这样子,羽飞门不会真毁在她手上吧?虽然滚滚是出生了,可是它到底是原本那个金乌啊,效用应该还有些的吧。
“难道真是天意如何,羽飞门还是逃不过这一劫。”深知内情的大师伯西门止见到金乌已出亦是长长叹了口气,有种无力回天之感。骆纪雅师叔更是一脸无奈叹息。
“罢了罢了,人力岂能和日月同辉。尔等还是快快撤手,随我下山而去吧。”沧莫白苦笑了一声,扬手示意正全力催谷灵力暂时安稳住逐阳木的众门人放弃最后努力。羽飞门乃玄门正道修为中罡气最盛,集结门里上下众人之力尚能暂时牵引住逐阳木,所以才有眼下这为取回灵蛋争取时间之举,但现在再强行制衡不过是徒费心力更添折损,倒不如壮士断臂保全实力。
众人听罢均知弃山之举势在必行,难忍伤感落寞,但也只能黯然收回法力。
羽飞门不得不就此放弃浮陀山。
三十九章 再次上当
眼看着他们就要撤功弃山了,钱朵朵又急又怕。不行,不能就这样让羽飞门失去浮陀山,不然等下了山可没她好果子吃,电光火石间心生一计。
“大伙先别停手!”就在羽飞众门人弟子尊掌门之命罢手撤功弃山求全之际,钱朵朵突然冲了前去朝大伙奋声大喊,又一手拉着沧莫白的衣袖急切恳请道。“师傅,让他们继续撑着,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真是急中生智,这个虽然不知有没效用,但也眼下也只能姑且试试了。
众门人闻言一下子都定住不动,俱看着掌门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有办法?”既惊且惑,沧莫白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个惹事的祸首,不相信她能有什么让事情转机的能耐。金乌都已经让她给孵出来了,还能把它塞回去不成。
好了好了,知道你快要气疯了,她这不是在要补漏子嘛,钱朵朵顶住像要杀人般的压力,认真道。“徒儿是个有想法,请师傅先让大伙别停手。”她钱朵朵也不是笨蛋,看他刚才那幅要跳脚的模样不就是嫌滚滚现在少了个壳吗。那她就先再给它弄一个好了。
“师傅,七师妹既然有法子,不妨一试。”现在这景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治,总比弃山而去强,龙清池难得当回说客。
“掌门,就让她去吧。”时不我待,西门止师伯和骆纪雅师叔也一同劝说。
终究是不愿就此放弃浮陀山,沧莫白瞪了钱朵朵一眼,恨恨道。
“那你就快试试,左右也不能再差了。”就看看这个能把金乌孵出来的不肖弟子有何回天能耐,转头对还在等他示下的门人弟子指挥道。“大伙再勉力支持一会。”说罢复又止声打坐御起法宝。众人也是不愿离开这生长之地,眼看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斗志再起当即又再凝神聚气,一时间面前法器灵光更盛,一幕强劲的白色气场将逐阳木团团罩住强行压制住冲天红霞,但这种上风不过是稍迅即逝。浮陀山虽因逐阳木被羽飞门上下众人合力牵制住而即时停止了剧烈的震荡,却仍是四下动摇不息令人站立不稳,逐阳木更是灵气不减金光蠢蠢欲破困而出,似要反过来吞噬气场。
人力果然难以与神物相抗。众人心中均是一颤。
“七师妹有什么法子就快使出来吧,大伙撑不了多久的。”不待半刻,已经额上带汗的颜暮雨高声唤道。逐阳木追日之志顽强,再不多刻就会完全冲开他们的压制。
“钱朵朵你这女人还不快动手。”一想到师门落到这个地步她也脱不了干系,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水小岩都差点要跳起来骂人。
“知道了,这就来。”形势刻不容缓,钱朵朵也顾不得争一时意气慌忙应着从腰间布袋拿出颗黑色小球,正是自无殇州所得的八荒六合。自武家姐妹和小师姐那场夜战之后,她就有了把轻巧宝贝贴身收藏的习惯,没想这次就恰好派上用场了。
八荒六合这宝物颜、龙、水等三人当日自是见过,只是却不知她此刻拿出来是何用意。
正自不解,便听钱朵朵对滚滚温声细语说:“滚滚乖,待会姐姐要把你装在一个小笼子里,但是决不会让你受伤害的,你听话先在那待一会好吗?”虽然它要真不答应她也没打算放弃硬把它塞进去的念头,不过它肯自愿当然是最好的。
滚滚歪着脑袋想了想,眨着眼睛,算是答应了。毕竟是小孩儿,虽然它刚出生时被钱朵朵吓了个不清,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早就将戒备之心丢得一干二净了,很是听话。
“滚滚果然是个听话又勇敢的男子汉。”钱朵朵笑得安心灿烂,连忙又送了顶高帽子给滚滚。
“可能会有点不舒服你忍着点,不然就在里面睡一觉好了。”说着手掌摊开把八荒六合置于其中,紧闭双目心念驱动。
给我动起来,快给我动起来------
这八荒六合果然认主,她心里一经默念,黑亮的藤蔓轻轻一动,当即便如花骨初开般展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多多奇罗果。
多多奇罗果见风即响,平地上“嘎------咕------呼------”一阵怪声骤起,令人凭空生出几分寒意,但在这灵力集结罡气四射的景况下倒不显难受。
“师妹你这是要------”聪明如颜暮雨此时已经猜出了钱朵朵的用意,不禁脸露喜色。
“还是大师兄最聪明。”钱朵朵笑了笑,把多多奇罗果丢了给他。“先帮我保管着。”一旦腾空八荒六合瞬即随她意动,如花瓣合拢似的把滚滚包了起来,在它表面结了一层乌金色的镂空外壳,大小就和滚滚出生时那般如橄榄球似的。
八荒六合是一种神奇非常的装盛宝贝,不但坚固之极更能变化万千,传说中当使用者法力高绝时甚至可以驱动它吞灭天下万物。沧莫白亦知之一二,看到这般举止,心下大喜。没想到这不肖弟子竟有这等宝物,更在此般险要关键想到用处。只见滚滚一被它置入其中之后,身上散出的兽气顿时被其阻隔大为减轻,但浩日之气又隐约从镂空处滲出,竟和之前金乌未出时有几分相似。原来如此,浮陀山有救了。
因为钱朵朵已经有所预告,所以滚滚被困在八荒六合里倒也不觉害怕,反而悬浮在中间好奇地打量着。
“快把它放在逐阳木上!”不等惊喜又是一阵大地剧动,逐阳木猛然金光大盛眼看着就要冲破羽飞门所施的法阵,沧莫白急叫。
钱朵朵不敢稍迟,八荒六合立刻向逐阳木漫天霞光飞去。
八荒六合随即隐没其中,再看不清影踪。没有人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每个人都只能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逐阳木突然呜鸣声止,刚才还将要冲出困制的红光竟也淡了下来。
它又被骗到了吗?钱朵朵无比好奇。
第四十章 千里走单骑
又过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逐阳木发出的金光红霞又减了些,然后就不再变化。即不再气势汹汹却也不就此隐而不发,看来情势该是稳定下来了。
她的办法算是起作用了!众人喜形于色,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当然最高兴的自是逃过一劫的钱朵朵,毕竟也是冒险一试能不能成她真是没半点把握,总算天不绝她。
“滚滚好样的!”真是不得不赞赞那小家伙。只要能先稳住逐阳木,以这群大仙的能耐总会想到办法的。
“看来我们不用离开浮陀山了。”只听有弟子欢欣喜道,一种否极泰来的喜悦充斥在每人心中。
“事情看来确有转机。”险情总算稍减沧莫白也大大松了口气,与两个师兄妹安心相视。
浮陀山总算没在他手上丢掉。
“不过还不能完全放心的了。”但话锋一转,语气仍是带着担忧。
尽管最危险的时刻已经避过了,但逐阳木也没有全然恢复成平日的景况。金乌到底是出了世,就是用八荒六合暂时收敛了兽气亦再难回复旧观,不过是一时无法的权宜之计,也正因这样众人即便眼下压力大减也不能完全收回牵制逐阳木的灵气。
“怎么了师傅,还有什么不妥吗?”钱朵朵怯问。好不容易有了点将功赎罪的余地,可别又暗藏什么杀机。
“你没见吗。”沧莫白对这个孽徒都已经不知是该骂还是赞了,无可奈何道:“虽然将金乌重置令逐阳木飞天之意稍减,但终归不能就此复原如初。如果不是得羽飞门上下合玄宗正气加以补救,以掩盖已出金乌的兽气逐阳木早就觉察了,所以危机还没算解除。”只要众人一收功停手,逐阳木怕立刻就会发觉有异,随时功亏一篑。
搞了半天还没算完事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她可再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撑下去,若硬是蛮干便是大罗神仙也不用多久就会因耗尽灵力而亡,到时人都全挂了光守住个山头也没用。
“那还等什么,师傅我们还是快点闪人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尽了最后努力还是不行也只好认了。挨削就挨削吧,总比赔上一窝神仙的好。说着就欲撤退。
狠剐了一眼这个已经摆好落跑姿势的钱朵朵,沧莫白连忙叫住她。
“虽然没能完全脱险,可也总算用不着放弃浮陀山了,还有希望挽救得了。”这孽徒闯祸本事不小,连跑路都比别人动作快,他堂堂羽飞门掌门人怎么就收了这样个徒弟,真是晚节不保。
“还有机会?”钱朵朵当即停住去势。你说这师傅没事学大师兄的毛病干嘛,有话也不一口气说完,年纪大了肺活量不足吗?
“眼下逐阳木虽未恢复,但将金乌重置再合门内上下众人之力尚能牵制得住,只是时间不能长久。所以必须趁着情况还能控制的了的空档尽早去寻回可以替代金乌灵蛋的宝物,那才能令浮陀山真正回归安稳。”只有这样才是有效的解决方法。
“掌门所言有理。”西门止师伯仍旧维持着盘膝运气的姿势,一边说着。“照着现在这般光景,羽飞门上下合力应该还能撑得了十天半个月,只要能在我们力尽之前找到此物,那浮陀山便可保不失。”只要有一线希望,那就断不能放弃这千年基业。
“我等愿拼死守卫浮陀山!”在场众门人得知护山有望顿时雄心焕发竟都不约而同高声唱道,浑厚宏壮的声音如千军万马一时响彻山间盖过遭周所有异动。
“不愧是我羽飞弟子!”看见门下弟子如此众志成城,沧莫白大感欣慰,神情也放松了些。
“师傅这个办法固然是好,可是这才只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天大地大的又该去那找可以代替的宝贝。”钱朵朵担忧问。他也说了金乌是非凡神物,可一难得二,何况时间这么紧迫。
“之前从哪里来,便去哪里寻。”沧莫白眉头略舒,早已有了主意。
极东之海!众人心中一起想到,同时也是一凛。
极东之海位于矽州,是九州中一处甚为神秘的所在,广为人知却少有人至。相传那里有座琅寰阁,里面收藏了天下所有种类的奇珍异宝,无所不包无所不有,号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是每一个寻宝人终极梦想之地。只是那里的主人风氏一族性情乖张向来不喜外人,更勿论是有人前去求取宝物。所以不但极少露面还在各州到极东之海的沿途设置了不少艰难的障碍,让人只可遥想却不易靠近。当年平湖子师祖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艰辛困险的,才能从他们手中借得金乌灵蛋,如今再行此举只怕就更不容易了。但要困住逐阳木,除此外又别无它法。
钱朵朵虽听水小岩说过极东之海的名头,可是对内里详情却一无所知,见众人面露难色甚为不解,“好心”提醒。
“既然都知道该到哪里去找,那还磨蹭什么,快些派人去去就是了,迟了浮陀山要真失了可不能再算在我头上。”本来这次的变故她就不是有心为之,又想出了智用八荒六合的办法,也算将功补过了。要再因他们的拖拉出了什么事,可和她没半点关系,这点他们可要弄清楚。
“你------”。如果不是因为正在御法制衡逐阳木不能轻举妄动,沧莫白绝对一脚就把她直接踹到冷月崖下。这孽徒,都这种时候了还光想着自己推卸责任。正气得七孔生烟,突然心转一念,随即换上一脸令她打了颤的和蔼神情。
师傅这家伙居然笑得这么奸诈,有古怪!钱朵朵敏感地觉察到他的不怀好意,刚想他会出什么招数果然就听他接着放话。
“你也说得很对,是该快点派人去极东之海再求降木之宝。既然其它人都要留守浮陀山合力牵制逐阳木,那就由你去一趟好了。”
“我去?”钱朵朵真是再意外不过。虽然自踏进这浮陀山以来她就总想着找机会下山到处玩乐,可是却怎么也没想过要在这种时机。何况这次是要担着寻宝救山的重任可不是闹着玩的,吃苦受累不说还要担失败的风险,怎么也不该是她去才对。
“难得朵朵师侄深明大义自告奋勇,也是我羽飞之幸啊。”西门止师伯竟也表赞同。
自告奋勇?钱朵朵一时语塞。大师伯你是不是耳背啊,我说的可是反问句不是陈述句,怎么听的。连忙辩解。
“话虽如此,不过我入门时间尚浅资历有限,担这种重任恐怕力有不及,让师兄他们去更合适稳妥些。”开玩笑,她才不要担这苦差事,办得成理所当然办不好那就罪加一等了。
可是沧莫白正在气头上一心要她吃些苦头,那肯给她有推搪的机会,不容分说。
“你那些师兄都要为稳定逐阳木出力,各有所司不能稍动,只有你最得闲自然是最佳人选。不用再说了,快些动身早去早回不得有误。”话再肯定不过,就差没直说她修为低微不值一提,留在这也帮不上忙。
“多个人多分力量,也可以将逐阳木牵制久一刻,掌门的安排甚为妥当,只好让朵朵师侄辛苦一趟了。”说话的却是骆纪雅师叔。
“我们会竭力护山等七师妹取宝归来。”她那几个师兄竟也异口同声,吓了她一跳。
不是吧,这么齐心那她不去不就是犯众怒,不答应都不行了。
极东之海离浮陀山不下万里之遥,就得她一个人单枪匹马的,算不算得上是千里走单骑啊!
看来又一场万里长征开始了。钱朵朵无可奈何想到。
众志难违,看来这趟去极东之海的事已是板上钉钉,钱朵朵见再没有推辞的可能,只好转为努力给自己多争取些福利。正气凛然道。
“既是事关师门安危,那便是千难万险,我钱朵朵虽然人微力薄也是义不容辞。”却又顿了顿。“只是这极东之海听闻远在万里之外,来回也不止十天半个月的,何况还要去求宝,除非有能让人一日千里的法宝借来一用,不然这时间可能就赶不及了。”让她去也行,可也不能太辛苦了,总不能让她就用两条腿走着去吧,她又不像师兄他们那样可以随心所欲飞来飞去的。
气归气,但沧莫白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略一沉吟道。
“这你不用担心,羽飞门里有件宝物叫‘轻舟渡’,穿上它就可以健步如飞日行千里,千山万水也不过数日时间。这便让你带了去,只要不出差子几日就该能回来了。”说着便吩咐门人去景阳殿去取。这弟子有几分斤量他还算清楚,有了这件宝贝就算遇险打不过也跑得过。
既然连行装都给她准备好了,那钱朵朵也没话说了,只得认命接受任务。
“那弟子紧尊师命。”却又抬头看了看逐阳木深处,不太放心地说:“弟子离开的几天滚滚就拜托大家照看了,可不能难为了它。”她多存了心,怕她不在时逐阳木若再起变化他们会对滚滚不利,牺牲小我顾全大局可向来是这些名门正派的强项。
“金乌是天下罕见的灵物神兽,我们不会对它做什么的。”沧莫白的话打消了她的担忧。“等你取宝回来就朝天上把这个烟火信号放了,我们看见自会派人下去接你。”说着又给了她羽飞门特有的烟火响箭,作为日后接应之用。
事情刻不容缓,钱朵朵也不好再说什么,拿到了“轻舟渡”之后便由龙清池送她下浮陀山。
“七师妹,多保重!”安全落地之后龙清池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又塞给她一张歪歪扭扭画了和没画差不多的地图,然后就起身飞了回去。
这可是她首次离开羽飞门的保护之外,想到接下来自己将要独自闯荡江湖,钱朵朵又是迷惘若失又是新奇激动。深深吸了口久违的自由空气,精神抖擞道。
极东之海,我来了!
四十一章 鬼林遇险
极东之海位于矽州最东方,而矽州又是九州中最东的一处,所以才因此得名。
事关羽飞门一派安身立命之所,钱朵朵倒不敢等闲视之。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路,两日后总算踏进了矽州的地界。途中也算见识到了不少奇风异俗奇人奇事,只是一路也没少抱怨,别人总是公费旅游,怎么到了她就成了自费出差了。
因为之前下山下得太匆忙,竟一时忘了出门是要带盘缠的,害她不得不一路变卖随身带的饰物。今天那对小耳环是和送给白灵儿白莹儿的发夹一套的,她一直很喜欢,如今也只好拿来江湖救急了。谁知那间当铺的掌柜黑心得不得了,压价压得跟她有仇似的,等她杀了半天价出来已担误了不少时间还错过了投宿,结果弄得前不这村后不着店的只好夜宿荒野。
真是有够倒霉的。钱朵朵坐在块大石头上,一边气哼哼的抖着鞋里的沙子。什么“轻舟渡”啊,名字乱好听的,其实不过是双能让人跑得快些的鹿皮小靴。不合脚也算了,还要进沙,这两天来都把她的脚都硌出好几个水泡,疼死了。
这师傅还真是没好关照,要么不给,一给就给件这样差的玩意,难道偌大一个羽飞门就没有别得更拿得出手的法宝了吗?
钱朵朵唠叨着抖完沙子,又揉了揉还在发痛的脚,这才得闲抬起头来认真看看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
刚才看着天色渐暗仍未见村店,一时心急就盲头苍蝇的见路就走,都不知是怎么就跑到这个林子里来的,等她发觉时都进到里面好一段,想退回去也记不清了路了。只见她所身处的地方是个树丛茂密的林子,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都看不到头,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草木腐败的味道,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怎么看都不算是个好地方。
急忙拿出二师兄那张地图想对着看看,却更加郁闷。这二师兄的风格果然是野兽派的,整张地图画得千山万壑沧海横流,除了上面标着的“东、南、西、北”那四个字算是看得出来外,左右上下翻了遍硬是没看懂哪儿是哪儿。明知自己画画差就该让大师兄出手嘛,抢什么功劳,害她现在成了个睁眼瞎,真是的。钱朵朵忿忿想着。其实也该庆幸她没看懂,不然她要知道自己竟误打误撞进了矽州有名生人勿近的危险地——鬼影之林,肯定当场把她吓个半死。
不进也进了,而且天色已黑再乱跑可能更危险,还不如留在原地过一夜等天亮再走。一翻思量后,虽然孤身一人在这种林子很有些害怕,但钱朵朵也只能如此决定。撑一撑就好,很快就会天亮的了。心里安慰自己。她现在的这块地儿倒还干爽,挨着大石头凑合着睡一晚应该也还可以。只是树林怕会有什么不好惹的野兽,想着还是先生个火堆才行。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在林子里过夜,那就要考虑好安全问题,得趁着天色还没全黑前把柴火准备好。
周围看了看,也没见有耐烧些的粗木树枝,只得稍为走前面去了一些。
结果没走几步,就看见到处散落了不少树木枝条,就像遭了雷劈的倒了一片。
怎么回事?钱朵朵看了好生奇怪,正感疑惑。前面密林突然一道强劲灵力激射而至,闪电般飞擦过她打在旁边的大树上,当即“轰”的一响又倒了一棵。
如果不是有了个实实在在的牺牲品,这一记突变迅猛忽然得就像是她的幻觉,钱朵朵张着嘴楞楞的看着倒下的大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前面有危险,路人需谨慎!
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肯定也不会是好事,先藏起来再说。钱朵朵喘着粗气就想找个障碍隐蔽起自己,可是四下里除了树外还是树,根本没有其它更好的隐蔽场所。一急之下,只得整个人缩在树下拿着些刚捡到的树枝挡着,希望能不被发现。
她这才刚一缩好,就见前面“嗖嗖”的几道身影伴着激烈的打斗声骤然飞至,又立在她之前站的地方。
幸好躲得快。
“你们真的想死。”只听得一阵低沉又如金属碰撞般清越的男声响起,听似平淡却透着冷冽杀气,好像别人的生死不过都是他一念之间,讯问却是肯定。
是谁这么拽。钱朵朵忍不住好奇,小心地透出树枝缝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这般有型。
对方恰好是背着她所处的方向,光是看个背影句知道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只看得见他一身黑色劲装,身形挺拔修长中显得精捍无比,暗红似黑的短发在淡淡的月色下如水般流动着一丝冷光,仿佛有个无形气场笼罩全身。整个标干似直的背影就像一柄将要出鞘宝剑,在环敌之境中随时会激射出噬人杀着。
再一细看,却差点让她把手上的树枝都吓掉了。因为她看见他此时的对头可怎么也不能算是人,竟像是她在揭阳国时遇见过的半人半兽。似狍如虎、若狐类牛,七八个站成一圈团团成合拢之势围在他前后左右。
妖族!他们怎么也跑到这来了?不会是来捉她的吧?钱朵朵惊出一身冷汗,但随即否定了这个可能。不像啊,要真是来捉她刚才也不会来这一下突击险些打中她,她刚才要真挨个正着那还有命在,还捉个什么劲。这一想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身子还是不忘再缩紧了几分。
果然就听见那群半兽人中有人轻蔑说道。
“笑话,都到了这时候还敢口出狂言。你以为你还像以前那般威风吗,受了重伤又被千里追杀能活到现在就算你利害了,如今让我们逮个正着以为自己还会像之前那样好运气。还敢说要杀我们,我看你都快连站都站不住了。”说着旁边那几个也是讥笑出声,好像他有多不知死活。
原来是江湖仇杀,虽然不知他们有什么过节,只是以多欺少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更何况曾受半兽人之胁,钱朵朵更是才心底里鄙视这群趁人之危的小人。不过义愤归义愤,她还没傻到冲出去主持正义鞭斥不公,只能暗暗为他担忧。
不管是什么人都好,可别输在着帮坏家伙手上。
却听得他轻轻一笑,既像是自嘲又似是讽刺。“站,的确是站不太稳了。”
突然话音一沉剑气爆现。“不过要杀你们也费不了多少力气。”一剑祭出,如矫龙翻海又若猛虎出笼,闪电间攻至对方。
那带头的半兽人显然也没料到他竟然还能敏捷勇猛至此,一下出招不及只得反手将旁边的手下推前挡住。可怜那手下被老大当成档箭牌,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便已身首异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带头的半兽人见手下眨眼间就死无全尸,惊骇大喊。“大伙一起上。”当即抄起手中钢齿狼牙棒翻飞起来。其它那几个半兽人见同伴瞬间横死,也挥舞着兵器怒吼着围攻上来。
小心。钱朵朵一惊,差点就喊出声来。
一招不得虽然失了先机,但他却不停滞半刻,大喝一声。手中宝剑竟像有生命似的突然化硬为软,如同脊椎上的骨头活动起来,生生从直剑变成了一条铁鞭。仿是金蛇漫舞龙游九天,舞得灵光四射杀意汹汹直击对方众人。
他很明白自己身受重伤已经力有不递,再拖下去只会对他更加不利,只能速战速决。当下一味进攻不留半分防守,分明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杀着。虽然对方人数不少,但他本来就功力远比他们高强的多,不留半分余地的勇猛又岂是他们能挡得住,顷刻之间已死了大半,只剩带头那个兽人还在拼力顽抗。脸色却是惨白一片,看样子就知道定是后悔自己的轻敌。不及半刻,便听“噹”的一响,手中兵器已被震飞出去。
胜负已定。
“饶命,小人罪该万死,求大人饶我一条贱命,以后自为大人马首是瞻。”那兽人倒真识机,见没了胜算“啪嗵”一下就跪地求饶,动作快得让钱朵朵看了都大为叹服。
那知他却没这等赏识的闲心,冷冷一笑。
“留着你好让你回去报信么!”话音一落剑光忽闪,那兽人马上就脑袋搬了家,骨轱轱地滚了出去。
林子里立马安静了下来,只隐隐听见他胸口起伏急速的喘气声。片刻又见他身影晃了晃,将倒未倒。刚才为了尽快解决追兵不惜猛动真气,虽然脱险却令伤势更加严重。胸口一阵急潮翻滚,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正自强行压制之间,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谁!”身影一震剑指后方。
四十二章 饶命恩人
还能是谁,当然就是被滚到面前的兽头吓得惊叫的钱朵朵。这一叫才刚出口,当即就知道麻烦了,脱口回道。
“路人甲。”
惨了,她是这场仇杀案的唯一目击者,他可要灭口了。别看他在吐血,高手都是能边吐血边杀人的。心下一怕,居然连手上拿着的树枝都忘了丢就撒腿狂奔。
她意外的回答让神经紧绷的他愣住了,待见到她身形急闪,才惊觉闪身追上,快得如同鬼魅。还没等钱朵朵跑出两步已挡在她面前。钱朵朵一慌,随手就把树枝砸了过去,那怕有半刻迟缓她就能凭“轻舟渡”逃命了。
可是那毫无攻击性的树枝根本没对他起半点作用,身一稍转就避过了连层皮都没擦到,下一秒剑尖已抵在她额上。
“大侠饶命,我只是刚好路过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你老不用费力气杀我灭口的。”见逃跑无望,钱朵朵慌作一团连声申辩。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被灭口太不值了。
可他却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之辈。英目一凛,剑走蛇形便要取她小命。
不管是什么人,不能留下活口!
“不要!”钱朵朵一声哀嚎眼睁睁地看着落下的剑光,就要蒙主宠召了。
那知他却突然不动了,手中的龙脊剑硬生生停在了离她脖子还0.01毫米的地方,就像被人骤然间施了定身咒。
他有些迟疑、也有点惊诧,皱着眉看着她,眼中竟带着一丝不可思异。
怎么又不砍了?钱朵朵迟迟没挨着那预期的一剑,不知该惊还是该喜。更看见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就怕他是觉得一剑了断不过瘾非要大卸八块,慌忙大叫道。
“做人要厚道要杀便杀别来虐的,不然我可做鬼都不放过你。”杀人不过头点地,虐杀那罪可不是人受的。板起脸露出最凶残的一面恶狠狠威胁道。“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是做厉鬼的材料,到时晚晚找你聊天让你潮热多汗失眠多梦,心烦气燥分泌失调,不到三十就头发掉光光,看你以后还怎么出来行走江湖。”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的恫吓唬到了,他不但没手起剑落,抵着她的剑反而缓缓放了下来。只是绷着脸瞧着她不再动作,看来是不打算杀她了。
我说嘛,就不信有男人不怕秃顶的。真是险!钱朵朵为自己逃过一劫偷偷擦了把冷汗。
一时间,杀与本该被杀的人都各怀心事没有说话,偌大的林子静得连只蚊子飞过都听得到。清冷的月光轻洒在两人身上,竟不自觉添了几分暧昧,构成了幅十分奇怪的画面。
也因为这明亮的月色,钱朵朵这才看清了面前这个“凶徒”的模样,心底不由就冒出了三个字。
真是帅!本来以为她那帮师兄已经牢牢占据了九州美男排行榜的前三甲,却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他长得很英俊也很年轻,应该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剑眉鹰目,双眸轮廓分明深渊似海,泛着暗紫色的光泽,不带一丝波澜便能让人溺毙其中。鼻子直挺如笔,仿若雕塑里的罗马神氏,预见着主人意志的坚定不易动摇。带着血迹的嘴唇上薄下厚形状优美,此刻紧紧抿着似是在深海中紧合的蚌壳,不肯轻易将里面的珍宝露于人前。如水的月光照在他冷冽的俊容上,竟渗透出一种令人窒息般的魅力。
静寂无声四下无人、花前月下孤男寡女、两人“深情”对望------若不是前半分钟的命悬一线,钱朵朵还真以为自己在上演爱情剧了。不行,现在可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东西的时候,一个激灵连忙定了定制止自己的色令智昏。
“那个------”既然不杀她,那就该说几句好话以表她的感激之情了,搜肠刮肚想要找几个合适的词。
可还没等她想到,只见他双眉骤紧面露痛苦,一个站立不稳就在她面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啊!”这一急转直下的变化让钱朵朵乱了手脚,本能想去拉他却连衣袖都没碰着,就这么看他倒在地上。
他怎么?伤重不治暴毙而亡了?
想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可又怕他突然暴起一剑给她个痛快,踌躇不定。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钱朵朵一咬牙,还是怯手怯脚的走了过去。便见他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不见半点动静,脸色惨白紧咬牙关,眉间拧成了“川”字,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探鼻息,气若游丝。
虽然刚才差点死在他手上,可是看见帅哥受苦钱朵朵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只可惜她又不是杏林圣手没半点办法。就这样让他死在这里吗?那世上可就少了个极品帅哥了。见死不救好像有点不人道,更何况他刚才也放了她一马,可不这样她又有什么办法,实在难办。
等等,好像还有办法。钱朵朵猛然记起。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心大的小盒子,里面放着白、红、黑三颗药丸,正是雾隐谷送给她的灵丹妙药。自从武家姐妹大闹菡琳居后,她就把自己的宝贝取轻避重贴身收藏,还把这三颗灵丹取出放在了个更为轻便的盒子里,这次突然出门竟也没漏下带了来。
也算他运气好命不该绝,如果他刚才手起刀落把她杀了,那他如今也是死路一条。
虽然这三颗灵药甚为珍贵,但因是别人送的倒不十分心疼,只是不知该给他吃那颗。钱朵朵看着颜色各异的药丸,努力回想当初叶飞轻对她解说过的用途。应该是这颗“破晓之夜”吧,好像说是有起死回生的效用。不管了,反正他都要死不活吃错了就算他倒霉。这样想着,不由分说就把那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他嘴里。
看不出这小子嘴巴还挺紧的。钱朵朵努力了半天还是没能把他紧咬着的牙关撬开,有些恼了。那可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这一想,拇、食二指用力捏紧他的鼻子。
看你还张不张嘴,不张就活该憋死你。
果然过了片刻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牙关也松了松。就是现在,钱朵朵手急眼快一把将药丸塞了进去,再用力将他上下颚一合。看着他喉咙一动,已然将它吞了下去。
呼,她可尽了人事,能不能活下来可要看他的造化了。
药也吃了,接下来就只有等了,钱朵朵也只得在旁边老老实实呆着。说来这雾隐谷的医术还真不是吹的,吃了药没多久他原本已无血色的脸渐渐地就回复了些许原状,几乎轻不可闻的气息也慢慢变得强劲平稳,应该是死不了,总算放松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昏睡不醒的原因,此刻的他没有刚才骇人杀气,反而让人觉得有种温和淡雅的隐隐书卷之像。清冷的夜,清冷的人。如同醉卧千年的玉面修罗,睁眼地狱,闭眼天堂。
无事可为的钱朵朵看着看着,寂寞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一个帅哥横陈眼前,真是怎看怎么让人有犯罪的念头。想着想着,罪恶的魔爪就忍不住在他的脸上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嫩豆腐正吃得起劲的时候,林子深处忽然传来一阵阴沉诡异的怪声,让她一下子汗毛直竖。
那又是什么东西?是其它赶来的兽人吗?她“唰”的站起来就想跑,可是又发觉怪声竟似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却不知能跑去哪里。忽然眼神余光一瞥,看到了地上还未清醒的他。
对了,这不是正有个高手。
事态紧急那还管得着他好没好全,连推带搡地唤他。
“大侠快醒醒,有人来了。”可连叫了几声不见反应。
“有敌人,醒醒!”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而远处的声响却越来越近了,把钱朵朵急得汗都要流下来了。
小样的,以为长得帅就不敢海扁你么!心下一狠,抡起手掌就左右开弓朝那张英气秀朗的俊脸扇了过去。
快给我起来!
“啪、啪、啪”几记干脆利落的掌声分外清亮。
四十三章 鬼影重重
这几个巴掌下去打得她手都一阵发麻,正讶异他怎么仍没反应,紧闭鹰目猛然一张,锐利似剑直视正上方的她。一乍,极速把双手藏在身后,想着该怎样将自己刚才的暴行掩饰过去。
那知他其实并未完全清醒,突然睁眼看见钱朵朵一时惊愕茫然,长期练就的警觉令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猛地弹起。只怪这一幕发生得太过迅猛,一个全无准备,一个本能反应,刹那间万籁俱静。
眼对着眼,鼻抵着鼻,只能感觉各自唇上那抹温热柔软。这一错巧惊得两人不会动弹,一时静止得仿若两尊月下雕像。钱朵朵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爆炸,震得她心跳骤停满头烟霞烈火。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她和他------
下一秒她还没回过神来,他倒先行醒觉飞也似的弹开了一尺之外,两人对看着都有些形容无措。但未待分解,他已清晰觉察四周的异动,立马站起向外持剑而立。那全神肃然的专注,仿佛片刻前的那一幕只是绿野仙踪的一场幻象。他本来日夜兼程要赶赴极东之海却在途中遇到截杀,为求脱身不得不妄顾本已严重的伤势勉力杀敌,伤上加伤一时真气逆行失了知觉,正奇怪自己醒来竟还能行动自如。略一运气,发觉虽然伤源不改内息亦仍有淤滞,但于一般行止已无大碍,更是惊愕。
难道又是因为她?但此时情况不容他多想,也无法细究。
“有情况!”这打破尴尬的一句透着几分警示,却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说的。
废话,没情况她犯得着死命抽他,还------一回想到刚才的情形,任是钱朵朵生就老厚的脸皮竟也不争气的红了红烫得扎手,连呼吸也久久不能平复,幸而月色朦胧倒不算十分明显。
如果不算7岁那年因好奇偷尝猫粮被家里的“馒头”啃了一嘴外,那这可是她的初吻了。她刚才还救了他一命,他竟对她如此,真是太过份了------越想越不忿,差点冲他大喊。
要亲也亲久一点啊!这才轻轻碰了下算什么事,好歹也珍藏了这么久的。
如果不是眼下情况实在不妙,钱朵朵还真要考虑要不要上前去补上一记,不过现在还是算了,来日方长啊。
“是什么东西?来追杀你的妖族吗?”條地站在他身旁目不转睛地瞪着周围,紧张问。如果祸是他引起的那更要负起责任。
“应该不是。”他断然否定,全神戒备。
不是妖族,那又会是什么鬼东西。对于未知的东西人会更加恐惧,钱朵朵下意识地向他又靠近了些,恨不得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最好。
就在这当口,怪声乍然而止,就像变戏法似的平白无故消失了,整个树林瞬即回复一片死寂如同从来没有响过。但越是这样,二人的眼睛越发不敢眨一下,就怕少看了一眼就出了变化。暴风雨的前夕往往是最安静的,这个道理不单他懂,钱朵朵更懂。嗓眼子都要跳了出来,不由自主就圈上他的左手死死抱着不放。他本能就想甩开,但手只是僵硬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住没有这么做。于是他就只得右手持剑,左手挂着个包袱,凝神应变。
果不其然,这才静默了不过几分钟,忽然四周升起无数白影。一缕接一缕、一个接着一个,错落接踵而至。如烟似雾荧荧绰绰,竟是鬼魅一般。
看样子的确不是妖族,钱朵朵可更加怕得紧了。这下子好了,死了半兽,倒来幽灵了!
“‘鬼影之林’,果然名不虚传。”既然进得这里他倒是早有心理准备,见到此番异像也没有半点吃惊。只是本来以为能及时错开,没想到遇难者上追兵耗了不少时间结果还是避不了,不过既然已经遇上他也不会怯退。
“鬼影之林!”光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钱朵朵总算知道自己来了怎样不得了的地方。
二师兄,回去绝对要找你算帐!
《九州异物录》有云:鬼影之林,是通往极东之海的必经之路,也是矽州中有名的禁忌之地。相传里面住有无数精怪,能迷人心窍幻化无形,只有在正午极阳之际方稍为安全,人若冒然而至往往会迷失其中不得出。
先发制人,手一贯劲,不等白影形成合拢之势龙脊剑又已化直为软,以二人所处之地为中心狂风骤雨向它们横扫而去。这一击只是使出了五成之力也不算多狠辣的杀着,主要是试探对方虚实究竟,早就有了有了打落的准备。谁知这一鞭打下去,不但打得着实正着,还打得它们四分五裂如棉絮飞散,大出他意料之外。
可没并没让他们讶异多久,那四处飘散的飞絮竟就在二人眼前化为了一个个晶莹透亮的七彩气泡,那模样就好像钱朵朵小时候玩过的用香皂吹出来的小游戏。七彩晶莹的大气泡密密麻麻地飘舞在空中,晃悠悠、摇摆摆,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满跚着向他们走来。这种状况如果是放在个风和日丽郎情妾意的日子倒挺有情调,但眼下这等月夜密里里出现只会让人分外觉得诡异莫名。
“这又是想干嘛?”这会儿钱朵朵已经自顾自地把他“绑”成了“一条绳上的蚱蜢”,自然是问他了。
“不知道。”他如实作答。“但决对不能让它们粘到身上。”直觉告诉他这些气泡绝不会是它看起来那么简单好玩。
你是大侠当然你说什么都听你的。
继续拉紧他不敢松手,钱朵朵一边小心地让自己不要碰到它们,越退越后。但地方就是那么点大,它们又数不胜数,一个慢动作差点就让其中一个和她撞个正着,幸好他及时拉了她一把才擦肩而过,尔后便看到那个气泡碰在了树旁飞过的一只蝴蝶上。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气泡碰上蝴蝶不但没有马上破掉,反而如蚕蛹似的把它们包裹了起来。迅即,那蝴蝶竟就不动了,仿佛瞬间被抽去了生命,保持着展翅的姿势悬浮在半空中。
四十四章 夜奔
这戏法的级别也太高了吧!钱朵朵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若不是刚才他手快拉了她一把,那现在飘在半空当标本的就是她了。
这回又是搞什么?
不单是她,便是连见多识广的他也不曾见过如此怪事,当下更是严加提防不敢稍有差池。这些气泡碰又碰不得打又打不散,一沾上更是万劫不复,实在不好对付,只能先躲着尽量拖延时间以想破解之法。只是他本就有伤在身不及平时敏锐,这又多了个碍事的包袱实在诸事不顺。既要顾着自己,还要留神着她,在漫天陷阱的密林里左闪右避前驱后档,好几次都险些着了道。如果不是凭着那多年磨练出来的临危不乱,怕是早就慌了手脚。但任是他百般能耐,面对着这等毫无生命的敌人一时也苦无对策,没多久额上已滲满细汗。
紧挨着肩膀,他逐渐沉重的呼吸传入耳中,如同鼓风的风箱在不断加大力度,钱朵朵知道他定是又触动了伤势。“破晓之夜”虽能救他性命,但却不能将他的伤完全治好。内息还未调息好又碰上这等怪异,连番运气加重旧伤已渐不支,再这样下去不用一顿饭的功夫怕就要双双被擒了。
看到他越渐困难地强自支撑,心里不禁担忧,紧绕着他的手不觉松了松。
“也许,我们分开逃走会好一些。”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担心他还是担心自己,钱朵朵又侧身避过一劫,提议道,但语气却更像询求。只是心里又怕就算分开一时逃开了,夜深人静在这诡异的林子都不知该怎样出得去,万一在半路给它们追上或又遇到其它的怪事也不定更糟。实在难以决断,不由便征求起他的意见。
他却看都没看她,仍是眼看四路耳听八方全力防御,随口便回道。
“能逃你早就逃了,还用等到现在。”说话间,又一个仰脸弯腰让一个气炮从他鼻尖上掠过,凶险之极。
“------”不得不说他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钱朵朵有种被看穿的尴尬,不禁恼羞成怒。“你那么有本事干嘛不一个人跑掉,留下我一个人等死不就好了。”可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他要真这么做那自己情况肯定更加不妙。
但他显然没有和她斗嘴的打算,神色不变说得直截了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情。”
他倒还挺知恩图报,也不枉她当了回好人。钱朵朵心里一松胸口似有阵暖流淌过,连眼下的险境看来也似平淡了几分,却又听得他蹙眉道。“不过再这样下去的确不妥。”
放眼望去,四周的气泡已经越来越多了,被它们逮到物事也更见频繁。有青蛙、老鼠、苍蝇------甚至于还有几只飞过的小鸟。奇怪的是它们虽然也撞上过树木杂草,可是却并没有把其捕获,显然目标是只针对所有会动的生物,就像是个挑嘴的猛兽只专注于它喜好的猎物。无数个装着各式猎物的泡泡飘荡在夜空中,在皎洁的月光影照下闪烁着令人毛骨耸然的光彩,看得她心里发麻。
“难不成就这样等死。”不要啊,她还年轻得很大把好日子要过的。
等死?不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绝不能丧命于此,一念间斗志更盛。“我绝不束手待毙。”大喝一声,他手中龙脊剑立即上下翻飞快得让人错以为生出无数分身,如同威力十足的一架风车在二人面前快速运转起来。正不明何意,便见一阵盘龙卷天般的狂风自剑光中扇起,以摧枯拉朽之势朝前方吹将而去。顷刻之间,前面层层迭迭的气泡被狂风吹开互相挤压推移着,竟空出一条毫无阻挡的空间,这下她总算明白过来了。
“就是现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一见缝隙已成马上“拖”着她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冲去,一口气已冲出半里之外。幸好她穿着“轻舟渡”,不然肯定跟不上他的极速。钱朵朵一边飞快跑着,一边留神后面。便看见身后的气泡虽然被风力吹乱了阵形,但很快竟似有意识地自我调整回来,呼悠悠晃荡荡着结回一团。而下一刻,重新调好阵形的它们又朝着他们缓缓追来。
要命,它们还真是够顽固不化的。暗骂一句,脚下更是不敢稍歇。
二人慌不择路一路狂奔,顾不得道路不平只知道绝不能慢下半步。在苍茫月色下一口气冲出数里地,也不知是东南西北那个方向了,只等再也看不见它们的踪影这才停下。
“呼------呼------我们------我们甩掉它们了吧?”这一下猛跑让钱朵朵气都快喘不过来,警惕地回头看了看,上气不接下气。
“应该是。”他也长长舒了口气,答道,一边调整翻涌的内息。
他的答案让她总算安心了些,可很快又注意到另一个问题。刚才情况紧急他们是见路就跑不容细想,一气都晓得跑了多远的路,甚至连方向都弄不清了,只是看这周围的环境显然还没走出林子的范围。四处仍旧是密林重重,空气中也仍是有着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气味。他们虽然还身处林子,可是不可否认他们的确迷路了。
“现在怎么办?”依然巴着他不放,钱朵朵已经把他当成离开这里前的护身符了。
“一动不如一静,撑到天亮才有机会出去。”鬼影之林向来是不祥之地,如今又是深夜时分乱走一气只会更加危险,不如留在原地等到天亮才走。只是距离破晓还有好几个时辰难保不会再出状况,所以仍不能松懈。
“那好吧,我这人最好说话了,你说怎样就怎样。”钱朵朵本来也是这样的打算,说着就开始四下张望想找块干净点的地方好坐下来歇歇。她白天时已经赶了一天的路,进了林子后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早就把她累得够呛得了。一听可以休息,两条腿立马像灌了铅似的再也挪不动。
他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看她,没再说话任她拉着走前走后。为免弄出声响再惹来麻烦,二人甚至小心地避免踩到地上掉落的枝条树叶。好容易在前面一处找到棵参天大树,刚一坐下挨上去,竟听后面突兀声响。
“春天啊,你在哪里!”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静寂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到的深夜却如锣鼓喧天般清晰刺耳。
已是惊弓之鸟的钱朵朵心下一揪,抓着他手臂的手指甲差点没陷进肉里。
谁?谁大半夜的在这叫“春”?
二人对望一眼,当即饶有默契的起身朝树的另一面轻手轻脚走去。
转过去抬头一看,竟看见粗壮的树桠上正悠闲地“站”着一条金光鳞鳞貌似河彖的肥美金鱼。两个巴掌连起来般大的身子,圆滚似球。在树桠上一边轻轻摆着那条罗裙似的大尾巴,嘴里一张一合地吐着七彩气泡。然后风一吹,气泡便被吹至远处,晃悠悠的消失在夜幕中。
钱朵朵看得无名火起,拳头捏得死紧。
该死的,原来是你!
二话不说顺手一只“轻舟渡”砸过去,便听得“哎呀”一声有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
四十五章 欲望多春鱼
虽然二人并无合计,但树上的物事一落下来他已手急眼快接个正着。两指于唇快念几字再在它嘴前一划,当即下了个禁闭之术,一切都在顷刻间完成。
“可逮着你了。”钱朵朵都顾不上去捡那只靴子,单着腿跳到他身旁看着他手中的物事,狠得牙痒痒。
那条金鱼被她砸下来还没搞清状况肥壮壮的身子已被箍住动弹不得,正自惶恐,又看见一脸阴森的钱朵朵凑过头来,急忙张嘴就想吐出气泡。可是用力咳了好几下,根本连个口水泡都吐不出来,更加慌乱。
“怎------怎么会吐不了泡泡?”徒劳无功地扭着身子想摆脱束缚,疑惑难解。
“为了安全起见我给你下了禁咒之术,所以你短时间里用不了法术。”他一挑眉,回答就如同谈论天气好坏般轻巧。
“你们是谁?干嘛捉着我,还不快放开。”听他一说怕极而怒,它整个身子又立马又涨圆了几分,就像头发现被人戏弄的小老虎咆哮如雷。鬼影之林里一向属它最大向来横行霸道惯了,没料到今日竟有人敢偷袭它,真是胆大包天。
“我们都还没问你是谁,干嘛弄出那些危险的泡泡到处乱放,你倒恶人先告状了。”一想到不久前的险情,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我的个人爱好,你管不着。”那知它金鱼眼一翻,居然很是不屑。
还学人家培养兴趣来着。如果不是怕它会溜走,钱朵朵真恨不得揪起它的大尾巴把它倒挂着抽阿抽,一解心头之恨。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如此嚣张的金鱼。
“都落在我们手上还敢叫得这么大声,信不信当场就把你红烧了。”咬牙切齿威胁道。“托你之福我们大半夜的一口气跑了几里路,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就着落到你身上好了。”说着卷起衣袖就装着要把它开膛破肚了。切,敢在她面前拽得二百八万似的,她这还有个高手帮忙呢,怕你。
到底是落在了别人手上,又被禁了法术脱不了身。那金鱼被她这气势吓得一哆嗦,什么虚张声势都没了,忙连声叫道。
“别,别吃我。别看我身子壮,其实都是脂肪没什么肉的。”这倒不是假话,平日里缺少运动有也是赘肉。
“是吗。”钱朵朵歪了歪脑袋,把它研究了一番说。“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可吃的。”它才刚松了口气,却接着耸耸肩一幅无所谓。“不过那也不要紧,深宵露重将就熬个鱼汤祛祛寒也好,我这人也不那么挑剔的。”说着继续装着在行李里找刀子。
“不要,只要你们别吃我,我就带你们平安离开这林子。”它总算认清了当前局势知道硬碰不得,只得打出底牌。“鬼影之林方圆数百里,里面凶险重重。如果没有熟路的人带领很容易就会撞上陷阱,所以我这个向导是很必要的。”
钱朵朵听了不自觉就看着他,想看看他对它这个提议有没兴趣。鬼影之林的利害她并不十分清楚,他却略知一二,如果能有熟悉的向导自然好得多。稍一沉吟,向她点了点头。钱朵朵收到信号,便饶有兴趣地继续她威迫利诱的工作。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会不会耍什么花样,明明有威险也指着我们踩上去。”看它圆不溜秋油光水滑的模样的确有耍滑头的潜质,不得不防。
“当然不会。”那知金鱼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当即高声嚷道。“谁不知道我‘小春春’是出了名的铜牙铁齿说一不二,既然说了带你们出去自然会做到,你竟敢怀疑我的信用!”那用力鼓着腮帮子气得跳脚的样子还真让人担心它会不会就这样爆了开来。
“小春春!”钱朵朵只觉得一滴冷汗掉了下来。“你就不能直接说全名么。”是谁给它起这种雷得不行的外号。可是它却嘟着嘴一幅爱理不理,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全名应该是‘欲望多春鱼’。”他突然缓声道,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这是什么怪名字啊?钱朵朵暗感惊诧。
“你------你怎么知道的?”“小春春”有种秘密被拆穿的震怒,斥问着这个无理之徒。这个名字早八百年就没人晓得了,他竟知道。
“早在看你在树上吹泡泡就猜到了。”他却并不理会它的恼羞成怒,胸中有数笑道。“‘欲望多春鱼’是上古之类,早在《九州异物志》有所记载,描述得正和你一样。浑身金鳞体圆若球,能离水上树,喜爱伤春悲秋恶作剧。只要一被你吹出的七彩气泡逮到,无一不被幻象迷惑沉迷其中不能清醒,所以一直不被世人所喜。没想到你倒跑来这了,怪不得鬼影之林的名声越发不得了。”
“那,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不过都是逗路人玩玩,谁知道他们都怕得要死。”它不过是好心让他们做做美梦,那知醒来后都溜得没影,一点都不知感谢。“既然都被你认出了,你想怎么样?”它嘴一扁算是豁出去了。
“没想怎么样,只是随口说说。”揭它身世不过是想杀杀它的锐气,倒没别的意思。
他的无所谓让它很意外,一下子沉默了,好一会才喃喃自语。
“人生苦短如朝花夕露,不如意之事却十常八九。我不过是好心让他们黄粱一梦到千年,在梦里他们的愿望都会实践。可是他们不但不感激我,还把我赶到这来了,真是过份。”说着说着竟越来越觉得委曲,小声抽抽啼啼起来。“天下人都辜负我的一片好心。”
“原来是好心办坏事,不过你这阵势谁不怕啊。”听到这里钱朵朵算是有些明白前因后果,知道那些吓人的泡泡原来并不会取人性命而是让人美梦难醒,语气也没那么凶狠了。不过它的做法也太极端了吧,按它这想法天底下岂不是大半人都要像个棕子似的裹起来睡个天荒地老,有困难也不能这样逃避的。
“要你管。”
四十六章 向导
小春春还在嘴硬,显然对她刚才竟“大逆不道”用靴子砸它耿耿于怀。“才不要你这种凶巴巴的女人多嘴,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着。”就这么个黄毛丫头还想管它,也不看看它都活了多久了。
这家伙还真是有够任性的,怪不得弄到落得这般田地。“就是因为你老这么自以为是一意孤行,又不肯听别人劝,所以才没人喜欢你。”钱朵朵难得可以教训别人,插着腰姿势摆的可足了。
这话踩正了它的痛处,居然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悻悻地不出声。
钱朵朵得理不饶人,继续乘胜追击。“现在都躲到这来了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死不悔改,真要所有的人都讨厌你才满意吗?”说穿了还真是个欠教育的老顽童。
“那------那是他们不知好歹。”虽然还在死撑,但气势明显已经弱得毫无说服力,更别说想压倒已经身经百战的钱朵朵。
“你真的这么想?”似笑非笑,就差没直戳穿他的自欺欺人。
“反正现在都这样了,变不变又有什么不同。”反正所有人早就把它当做万人嫌,它干嘛还费功夫洗心革面。小春春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
“你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么快就自暴自弃了?很可惜啊。”
“不然还能怎样。”自从它几百年前因一时好心“吹晕”了一条村子的人被发现驱逐,就一直躲在这里。刚开始还好,后来越发没人来了,的确寂寞得很。
见它口气松了,钱朵朵第一步算达到了。就像它说的那样,有它做向导安全离开鬼影之林自然多了几分把握,可是又有些担心它心里不服气会出乱子,毕竟法术也不过能制它一会。万一它半路又吹起泡泡来岂非不妙,自然是它心甘情愿的最好。
“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别人总会给你机会的。不过想让别人不再讨厌你首先就不能动不动就出你的成名技,那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好言好语劝说着。
“可,可那是我最大的爱好。”它还是不想放弃,毕竟这是它几千年来的唯一消遣。这几百年来鬼影之林人迹罕至,它就只好逮些小动物玩了,那知今晚竟闯进了他们。也因为太久没人来了,它都没了警惕,这才一时不备被他们偷袭成功。
“这种不好的嗜好不要也罢了,难道你真想下半辈子都这么过?”钱朵朵越说越七情上脸感同身受,手脚并用。“就这样一个留在林子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同伴,连想找个人和你说说话都没有,这是多么孤独寂寞的‘鱼’生啊。”夸张的感染力直追舞台剧,连自己都觉得很有表演家的天分。
“改不改随你,反正只要你遵守诺言给我们带路就行了。”不等她们一人一鱼耍宝完,他已不耐烦插话。他可没那般好兴致对它循循善诱,毕竟没它领路他也并不觉得有太大问题,有固然好没有也无伤大雅。赶路要紧不想再多耗时间,因为受伤功力大损禁咒之术的力量维持不了多久,如果它不肯合作那他也不介意将它当场砍杀以绝后患。虽然它本来只是瞎捣乱并无大罪,但他还是不想节外生枝,正事为重。
小春春有没看出他的本意钱朵朵不清楚,不过幸好它还是相当配合的,一再保证道。
“那当然会办到,这片林子我可熟了,每天都逛个三五遍的。”说着竟有几分得意。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太无聊,整天都没别的事可做了。”看着它的得意样,钱朵朵忍不住又戳穿它。明明都寂寞得要死,却还是不肯改过,真是固执得不行。
“不和你说这个。”小春春身子一扭侧向一边,逃避着她的奚落,转而向他说:“那你还不快放开我,捉得死紧的多不舒服,还怎么带路。”觉得自己有些可用的资本,这会就又开始挑剔起来。
“好。”他比它想得还要干脆,说着就松开对它的禁锢,不过禁咒之术仍在生效。钱朵朵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眼下也只能见步行步了,有什么事不还有这个欠她人情的高手撑着,她操什么心。接着又很好奇它这条没脚的金鱼离了水又该怎样“走”,难不成用滚的?
却说小春春重获自由,心情大好。一被解开当即大大吸了口气,然后好像个充足了气的气球在二人眼前缓缓升了起来。及到他们额上前方,晃着大尾巴就如同在水里轻轻摆动着,好不潇遥。见钱朵朵面露讶异,更是得意。
“怎么,没见会飞的鱼?”就知道她这乡巴佬没什么见识。
那知她毫不以为然,没好气道。“切,会飞有什么大不了,我还见过穿丝袜的呢。”这家伙想在她面前显摆,还早着呢。
小春春听她所言愣了愣,虽然不太相信这天底下除了它还有这么特别的种类,可是见她又不像是在说谎,当下满腹疑惑。
“胡说八道,这天底下那会有这种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凭它当年云游四海历遍九州的见识也未曾听过这等怪事。
“没听说有什么奇怪的,你这老家伙躲在这里多久了,多的是事情你不知道。”她就是一心想撩拨它出林子看看,那可好玩了。
直觉告诉它她是在故意耍它,但它到底不能确定真假,这一时半刻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暗自气闷。“就你最爱胡说,才不受你骗。”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先把向导一事办完。
“对了,那你们想去哪?”知道了才好决定往那边走。
“极东之海!”二人异口同声道,这才知道对方竟与自己同一目标,不禁默然。
难道他也是去极东之海寻宝的?那可算同道中人了。钱朵朵既喜又忧,喜的是有人做伴总是好事,万一往下来再有什么也多个人照应;忧的是二人一同前去不知会不会对她的任务有影响,也不知极东之海的主人有没弄些名额限制之类的条目,别到时反到成了竞争对手可不妙。虽然他是长得帅,可她钱朵朵也不是见色忘义的人,羽飞门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她回去救呢。当下暗自拿定主意,如果真起了利害冲突那耍些小心机是怪不得她的了,毕竟单论数量来说她那帮师傅师兄加起来也还能胜过他的。他是一个帅哥,她师兄们可是一窝帅哥,怎么也是他们比较重要吧。又转念想到之前他像是被妖族追杀,也不知有何过节。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可总觉得有些隐情,还是留点神的好。
这边厢钱朵朵正在打着她的小算盘,那边厢他也不这痕迹地打量着她,不知是在好奇她去极东之海的用意还是猜测她的真实身份。但这疑惑之色不过瞬间即逝,快得无人查觉他眼神中掠过的一丝阴冷。
这曾绑在一条绳上的二只“蚱蜢”现下各怀心思,小春春却一幅不出所料的笃定。“我猜你们也是去极东之海的,鬼影之林可是必经之路,不然也没多少人会来这。由其是近几十年,已经越来越少人进了。”因为极东之海的主人太过乖张又机关难敌,千百年来寻宝人能如愿的机会百中无一,是而年久月深下来已没什么再打他们的主意了。既然去向明了,还是快些送这两瘟神走的好,便忙说:“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若想能赶得及在明天走出这林子,那就快点跟我来吧。”说着便不再去管她自顾自地摇着尾巴向前“游”去。他也不多言,抬脚便跟了上前,钱朵朵也只得连忙捡起丢落的“轻舟渡”穿上,紧跟随从生怕落下了。
小春春尾巴一摆一摆地“漫游”着,虽然看起来动作悠然其实飞的速度一点也不慢,不过幸好二人都各有所能,在明亮月光照耀下于于草木丛生的密林里夜行军倒也没有落后半分。半是留神半是小心地跟着前面飘浮着的路标,一路左穿右插静寂无话。
四十七章 前因
鬼影之林范围的确不小,虽然之前听它提过,但真的走起来才知道并非言过其实。这不都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四周的境况还是和之前的没什么大变化。满眼看去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树木,过了一丛又一丛,好像永无尽头似的。如果不是她多了个心眼沿途做了些标志以示识别,光看境况简直就像是在原地打转似的,更别说有实质的进展。又过了一会情况也不见有变,又累又困的钱朵朵终于开口了。
“小春春,你没带错路吧,怎么走来走去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别是天太黑看不清楚吧。”不是她爱说,可是的确是忍不住。要知道她都快一天一夜连续奔波没有休息过了,虽然她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精力也不是无止尽的旺盛。
“吵什么,这还早着呢。”小春春好不耐烦,却又有一些得意,尾巴摇得更是起劲。“现在知道我的重要了吧,没我带路就你们瞎转,十天半个月也别想能出得去。”真以为鬼影之林是这么好混的啊,能这么出名除了因为有它在之外,本身比迷宫还要难辨的方向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它这几十年来天天转悠那能摸得这般熟门熟路,还敢嫌东闲西的。
“我不是怀疑你的重要性,可是总该让我知道还要再走多久吧。我可不像你,可是用两只脚走的。”自己会飞就一点也不体谅要用走的,“轻舟渡”也不过让她能速度快些,可还是要实实在靠两条腿工作。还有他,好歹之前也曾共过患难的,一路走来闷声不吭连句打气的话都没有。不行,等出了这该死的林子,她一定要找个好点的客栈好好睡上一天,她骨头都快要散架了。钱朵朵已经在幻想自己躺在高床暖枕的舒畅。
“好了好了,别鬼叫鬼叫的。再加快点脚程,两三个时辰就到林子的边沿了。”小春春轻描淡写道,游弋的速度却不由快了些。
“你说真的才好。”再过两三个时辰天都大亮了,倒是比留在林子耗时间的强,这鬼地方是多呆一秒也不想。
似乎是谅它也耍不出什么滑头,他一直只是不发一言跟着走,神情一点也不着急。一双暗紫色双眸在夜色专注前方,偶尔闪过几分星光流动,却流露出淡定坚韧。也不知“破晓之夜“的功效是不是真的这么神,看他的脸色已与常人无异动作比她这个没事人还要敏捷,丝毫都看不出他在不久之前还因真气逆转吐血昏迷过。
高手们果然都是小强啊。观察了半天,钱朵朵只得出这么个结论。
“这么久也不见有其它精怪,鬼影之林不是因此出名的吗?”正想着他却突然出声,那不带半点起伏的语调就像是漫不经心随口问道,可钱朵朵知道他是在有意探究。
“那群没义气的家伙,早八百年前就溜得一干二净了。”小春春似乎早有怨气,听他问起忿忿道。“本来我刚来这林子的时候林里的确还住着很多精怪,那时可热闹了。我们每天都可以结伴逗路过的途人玩,日子多充实。那时极东之海的名声还没像后来的难应付,每年都有不少人想去求宝,多的是人给我们作弄。”说着又露出一幅对往昔无比留恋之色,念念不忘光辉岁月。
钱朵朵瞥了它一眼,无话可说。这家伙生来就喜欢恶作剧,没救了。分外觉得自己之前的苦口婆心纯属多余。
“那怎么变得现在这么人材凋零?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们作恶太多招了众怒,某天来了个心怀天下的侠士来警恶除奸了对吧。”虽然不一定准,但照这帮家伙的胡闹法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需知这世道别的没这么多,就爱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师最是不少。别的门派就不说了,光她们羽飞门就几百号人,一天到晚不吃也饱闲得很,每年下来不干几件为国为民的事儿这日子怎么过啊。
“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急着反驳她的缪论,本来就圆滚的身子似乎又鼓了些。“我们那时声势可大了寻常人物根本不敢招惹我们,还说什么除恶的狂话。”她也太小看它们了,它们威风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难不成是因为分‘赃’不均散伙了?”一帮都是讨人厌的捣蛋鬼,去极东之海的人后来也越来越少了,为抢“猎物”起内哄它们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帮我们当什么了,我们可是很有纪律的。”胸膛一挺,小春春怒气更盛。
得了,还真当自己是得官方认同的行为艺术家了。钱朵朵心里不以为然,不过为免得罪它这个向导耽误时间,还是避重就轻。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说吧说吧,就算说是天上掉了颗陨石下来让它们灭绝了她也照听不误,来了这里时间越久她的接受能力是越发强悍了。
小春春“哼”了声,仇深似海。
“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羽飞门。”
钱朵朵只听得自己心里“嘎哒”一响,知道自己又赶上麻烦了。
难道就真这么巧,竟是羽飞门灭了它们,那如今岂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见她神色有异,小春春起了疑心,眯眼看着她。
“你怎么了,一脸的鬼祟,你难道就是羽飞门的人?”
它倒不笨嘛,不过现在可不是夸奖它的时候。先瞒天过海要紧,主动惹火烧身可不是她喜欢做的事情,忙装得毫不相干。“当然不是,‘羽飞门’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师傅师兄可对不起了,她也是为免多生事端,原谅她的不敬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林子里独居太久让警觉心降低了,还是没料想天下闻名的羽飞门竟会出个连师门也敢不认的孽徒,所以只是狐疑地盯她打量了一会,便似乎认同了她的答案不再追问了。转过头去,继续带路。
“幸好你不是,不然我才不带你出去。“
他一直没有作声,但此刻嘴角却分明有一抹似有还无的笑意。
四十八章 出林
钱朵朵直觉感到他晓得她在说谎,只是他没有揭穿她也乐得装傻。但他那种了然于胸的态度还是让她心存不安,就好像自己已经完全暴露在阳光下,而他却仍身藏在让人看不清面目的阴影之中。尽管他刚才还曾帮助过她,但她对他的身份仍是毫不了解。不过,会被妖族千里追杀的总该不是寻常之辈吧。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么点认知了。还没得出个所以然,又听得小春春继续唠叨。
“那个自命名门正派的羽飞门还敢妄称‘天下第一门’,都是骗人的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究竟你和羽飞门有什么恩怨,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现在连她都好奇起来了。
“反正和你又没有关系,问这么多干嘛。”小春春欲言又止,摆明就是别有内情想说又死不肯松口。
“说来听听嘛,一个人憋着可难受了。”这家伙也太不厚道了,话说一半又不说一半,这不是分明在吊人胃口。
“就不告诉你,自个猜去吧。”才不要让这个八卦的女人知道。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好拽的,八成都是为了些见不得人的理由,不听也罢。”大不了回去后再找六师兄问个清楚,但凡和羽飞门有关的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小春春是打定主意守口如瓶,也不去理会她的激将法,头也不回一声不吭游弋着。
其实鬼影之林的环境算不上很险恶,论恶劣远不如无殇州,之所以这般名气大半是拜了当年那帮无恶不作的捣蛋精怪之赐。如今有了小春春这等资深向导领着出去自然容易得多,一夜兼程赶路不断,终于在看到晨曦光亮之际来到林子听它如释重负。
“边界到了,只要你们沿着前面直走,不用多久就能到极东之海。我已经带你们来到这里,我们的约定算是完成了。”总算要把这两个麻烦的家伙送走了。
“终于到了。”看着前面越见稀落的树木,倒是像到了林子边缘,也就意味她总算走出这鬼影之林了。左盼右盼都想快些到,可真走出了倒有点不太相信,就昨晚那架式还以为会无止尽地走下去。
“林子是出了,不过能不能达成你们的目的,那可难说了。”小春春慢吞吞地晃着它两片鱼翅,不急不慢说着。不是它想泼他们冷水,而是空手而归无疾而终的事它可见多了,就当给他俩提个醒。“极东之海的主人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商量,想从他们手里求得宝贝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
“真的假的,那帮家伙真的那么难对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说的话了,钱朵朵心里有些没底气。她之前一直就拼了吃奶的力要尽快赶到哪去,一门心思就是早点带回降制逐阳木的宝贝,什么都没仔细想过,可现在真快到了倒为怎么才能顺利完成任务头疼了。光凭“羽飞门”这三个字是不是就能震得住场面?他们会不会卖这个面子?真的不好说啊。不过当初他们也肯借金乌灵蛋给平湖子师祖,那么说两派之间还是有些交情的,应该较其它人容易说话些。这么一想才稍微安心点。
“开玩笑,天下人谁不知道极东之海是出了名的多宝贝,有的是人想去寻。如果他们好对付这几千年下来便是他们宝物比海里的沙子还多也是供不应求,‘九州宝海’这几个字那还留得到今天。”这个笨女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懂就傻楞楞跑了来,看样子是一点准备也没有,怎么能说服得了极东之海那帮见多了世面的硬心肠,准没成功可能。
“那倒也是,我还真没想到过。怎么办呢?”还有一个更麻烦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证明她就是羽飞门的弟子呢。这趟出门事出突然,她没经验没想到师傅他们也没记起,竟都没给她个能证明身份的信物之类的东西,到时该怎么让他们相信她不是冒充的,真是失算了。钱朵朵一阵心烦。
“就说你这女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自己看着办。我把你们带出来就完事了,到时哭着鼻子回来我也没义务再帮你了,好自为之吧。”小春春幸灾乐祸地挖苦着,便功成身退准备缓缓游回林子。不过说来独自一个呆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两个大活人,虽然烦是烦了点,可这么快就走掉还是让它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不过想到她应该很快就会寻宝失败再路经林子回去,那时它就可以尽情捉弄她让她在林子里留个一年半载的,不怕没人和它聊天了。
“走吧走吧,谁要你再带路,下次我没你也准能走回去。”看它一脸小鱼得志的神色她就一肚子气,还真当她没了它就不成事似的。
“看你到时撞了板子回来还有没这么大声说话。”小春春认定了钱朵朵准会无功而回,所以这会也不急着和她争一时之气,转过身子对他说:“我已经照约定带你们出了这林子,你也该把我的禁咒之术解除了吧。”虽然不用他解除这禁咒之术迟些自然也会自行解开,可也得耗上好几天的功夫,它可不想在她回程的时候也没赶得上恢复而错失取乐的机会。
“既然你已完成了你的承诺那我自然也不会难为你。”就是它不提他也准备为它解除,当即口形微动轻念几个法咒,再伸指作笔于它面前飞快画了个符咒。一道带着金彩的白光在指间一闪,便把它的禁咒消除了。
小春春很高兴他的守信遵约,当场试着吐了个小泡泡,见一切如常,开心得连声叫好。
“高兴归高兴,以后可别再任着性子乱吹一通了,不然还会有一天要因这个吃更大的苦头。到时可不一定能这么好运气只是让你的法力消失个几个时辰,说不定连小命都要玩完。”虽然是挺讨人厌,可就因为爱恶作剧就丢掉性命钱朵朵也还是会为它不值。
“放心吧,要吹我也会留着你回来再吹的。”
“你------啊,等等我。”钱朵朵本来还待骂骂着个教而不改的家伙,可却见身旁的他一言不发抬脚就走,急忙追了上去。“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也不等等我。”
他却连看都没去看她,理所当然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既然出了林子危机已过,自然是各走各的。”
“什么萍水相逢,我们可还是共过生死的,交情可不比一般。反正目的地都一样,自然是一起走好有个照应。”死皮赖脸地攀亲带故,就想他能带上她。
四十九章 极东之海
“不必了,你我本就不是同道中人不相为谋,就此分手好了。”既然也还了她的人情,那他就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牵连。况且妖族的人已经知道了他的行踪,时间无多了,他必须在他们追上来之前抢先在极东之海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分手?你要跟我分手。”钱朵朵给他这一说却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怪异感觉,自嘲道。“虽然我们只是‘一夜情’,可你不用这么急着‘天亮之后说分手’吧。”亏她之前还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呢,唉。
他停了下来惑然不解看着她,显然在他漫长的人生中还未曾听说过这种新奇的名词。
“那是什么不要紧,反正我也是成年人了,你不用对我终生负责的。”钱朵朵叹息着对他摆了摆手,学着熟女风范一幅故作潇洒的超脱。她可没这闲功夫给他慢慢解释,胡搅蛮缠一通打定主意要耗上他。“不过做为一个有绅士风度的好男人你还是应该给我一个分手礼物的,而我只要你让我和你一道行动顺利到极东之海就行了。”这可不但是为了多个帮手,也是看紧他别让他有机会捷足先登,她可不要失了先机。
她的话让他一头雾水,只有她不原放弃要和他同行的想法算是可以肯定的。
“还是那句话,人情已还我并不再欠你什么。”一边说着脚下复又健步如飞,半分不愿停歇。
“我说你这人就不能好好听人说完话再走吗,真是的。”早已重得像两块石块似的脚不得不再用上几分力紧追不舍,一把揪住他不放。“你老说还了我的人情,但我可是救了你一命而你却不过带我在林子里跑了一圈,不管怎么算都还是抵不过。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陀,那你最多就是还了几级而已,还有几级没还完呢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想就这样甩掉她,那有这么容易。
“有人这么算的吗。”到了现在他倒还真有点服了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固执。
“别人是不是我不知道,不过我就是这么算的。”
他皱眉看着死不松手的她,理她不是不理也不是,只觉太阳穴一阵涨痛。两人就着拉扯的姿势对峙了好一会,才见他抿唇咬了咬牙说道。“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到时有什么麻烦也是你自找的,可别说我没有事先提醒你。”细论起来他的确还欠她一次没还清,今日就一并了结好了,之后就再不用与她有任何瓜葛。他现在处境危机四伏尚且自顾不暇,多一个人便是多一分拖累。更何况对方不但性格古怪滑头,还是名门正派一系,实在不想多做招惹。如果她一定要跟,那他也把后果摊开来说。
“那个自然,大家都是成年人嘛,当然是后果自负了。”钱朵朵见如愿得逞眉开眼笑,继续鸡同鸭讲。帅哥除了养眼有时也是要用来利用的,眼下顺顺当当到目的地,至于有没利益冲突那要等到了极东之海再做打算。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她是不介意必要的时候给他来点小手段小阴谋的。
“到了极东之海你我人情全了,能不能寻得宝物各凭本事。”相处虽不过几个时辰,但对她的性子倒有几分了解了。为免到时她得寸进尺再多作要求,他先把话说在前头,绝了她可能的妄图。
“知道了知道了,你只要你安全带到哪去就行,其余的不用劳动大驾。”过了海就是神仙,自然是先答应了再说,以后的事见步行步吧。
口头协议算是说好了,他也不再多费唇舌,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示意她放开。虽说江湖儿女做事大多不拘小节,可是这么率性随便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总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钱朵朵自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只是既然已有约定倒不担心他会溜了去,也乐于将他松“绑”,笑眯眯提议。
“现在鬼影之林也出了,那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说吧。”她可不是铁打的,这一夜又是受惊又是逃命,实在是又饿又累,首要问题还是先解决这等人生大事。
“要歇你自己歇吧,我赶时间。”他本来就不想带上她,更不想为此耽误行程。
“你------”钱朵朵气急败坏。他还真是没有绅士风度,一点都不知道要体贴女士的吗,她现在挂着的两只黑眼圈都要比熊猫还壮观了。可看他一幅毫无商量余地的神情,只得折中,冲口嚷道。“不睡觉也行,那也要吃点东西吧。”真没料到,她竟然有天沦落到邀请一个陌生男人去开房间还被拒绝的地步。虽然性质不同,可还是让人有种挫败感。
他真是被她的粗神经给打败了,哭笑无从。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光天白日的大声嚷嚷着让人误会的话。幸好四下无人,不然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不矩之事,难道她就真一点忌讳都没有吗。羽飞门千前名门正派竟会收了个这样的弟子,还真是让人此料不及,只得反问道。“难道你觉得会有人在这种地方建客栈,就为了几百年也没几个的寻宝人提供食宿。”
说的也是啊。钱朵朵这才想到这个问题。矽州面积不大人口也不过数十万,在九州中是仅次于无殇州的人少地窄,本来商业就并不发达。而显然矽州普通人的居住地以鬼影之林为界,越是靠近便越是人迹罕至,现在一走过了林子更是渺无人烟,的确怎么看都不像会有客栈店铺之类的建筑。
“惨了,看来还要继续熬着。”这一趟出差还真是元气大伤,回去做几次面膜都补不回来。又极目远眺,只见得一片平原坦荡,虽然景色秀美但又好像有些对不上号。
“我们不是要去极东之海吗,怎么看来看去都没见有大海的迹象?”山流小溪倒不少,可连称得上江河的都没有,更别说海了。有些急了。“难道说小春春那家伙真把我们带错了?”死小子敢耍她,看她回去不收拾它。
“没有错,这里正是极东之海的区属,因为极东之海本来就不是海。”他却直截了当打消了她的顾虑。
极东之海不是海?钱朵朵听他这么说,懵了。
五十章 障目叶
难道这其中还有玄机,怎么之前没人告诉过她,师傅他们真是有够藏私的。
“不是海那是什么?难不成还是沙漠。”
“你还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跑来,在下佩服。”嘴上说着“佩服”,却分明是反话。无知者无畏,说的应该就是她这种情况吧。只是不知羽飞门究竟为了何故,竟派了她来,难道羽飞门和极东之海的交情已经深到随便派个弟子前来告知也鼎力相助的地步,那他倒是孤陋寡闻了。
什么嘛,她这不是出门稍为匆忙了些没来得及问清楚,犯得着这般取笑。郁闷,真要论理起来也不是她的错失。其实不单是她,沧莫白他们也是过后才想起她不过是个对九州之事所知甚微的新手,本应该详作解说,只因当时情势紧急没能细察。
“不说就算了,反正迟早我也会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最恨别人把她当傻瓜,赌气迈着双腿大步向前。不管到底有什么玄机,现在最关键还是先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极东之海那帮家伙再隐蔽,也总要有藏身之地,只要找到了就算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常言说得好,人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反而会激起无穷斗志。钱朵朵已经拿出杂草求存的冲劲燃起她的小宇宙,一边就着凉水啃着带来的干粮,打算一鼓作气找出极东之海的老巢,早点完成任务回羽飞门熬清粥小菜也比这要好。这边厢她在广阔无边的草地上满世界地乱找一通,掘地三尺。而他也不拦她,一反在鬼影之林时争分夺秒的急促,反而闲庭信步似的左顾右盼,像是在欣赏花草。更奇怪的是一边看,还不忘从袖中拿出一个好像胭脂盒似的小盒子,洒出些淡红色的细粉。风轻轻一吹,便如薄烟迷城向四周轻散过去,转眼就消失在花草之中。一边走一边洒,状似无意但又明显有意为之。
他还有这种古怪的雅兴?钱朵朵看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觉得他这么做其中必有用意,但一时又拉不下脸来问个清楚,只得自个憋在心里苦思不得其解。搞什么啊?
也不知是环境的确差别太大还是因为昨晚是星夜时分而现在却是天色正朗的缘故,如果说之前的鬼影之林是个阴森莫测的不详之地,那现在他们所处的平原就像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不但鸟语花香境色宜人,而且视眼开阔诸般景色一览无遗,令人心情份外舒畅。不过钱朵朵可不是来游玩的,所以当她花了几顿饭时间拼了全力把四下里跑了个遍却不说庭台楼阁,便是连个人影也见不得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回头求助于他了。
悻悻地跑回正俯低身子在花丛中找着什么的他身旁,讪讪道。
“你说吧,我听着。”该死的,极东之海的人难不成都钻到地下去了。
他早料到她会无功而回,半点也不意外。待到她不得不服软了这才抬起头来,缓缓说道。
“极东之海的‘海’字并不是指它和水有关,而是来源于‘海市蜃楼’一词。相传琅寰阁里有奇珍异宝无数,其中便有一颗由上古蜃兽双目化成的幻蜃珠,能如蜃兽般吞吐蜃气变化幻象令居无实体。而琅寰阁之主正是利用了这颗宝珠的奇妙隐蔽住处,使外人无法辨清也触摸不着。像你这样瞎跑一通,便是把这踏平了也找不到他们。”
还有这等内幕,钱朵朵真是又长了见识,怪不得她死活就是找不着。又是不忿又是担忧。“他们倒真是够毒的,仗着自己手上宝贝多就弄出这些看不见的机关来防着外人。连他们的影子都摸不着还说什么寻宝,那我不是白来一趟了。”她千辛万苦才赶到这来,难不成却连极东之海那帮家伙的一面都见不了,羽飞门上下还等着她再借得法器回去安抚逐阳木的。怎么办?不由求救地看着他。
他既然一幅老神在定的自在从容,肯定是有破解之法。其实事后她才得知,原来二师兄龙清池也早就在他画的那张地图上将方法步骤一一写明,也交代了她在进鬼影之林前该前必要行置办的物事,但奈何钱朵朵古文水平有限他又写得龙飞凤舞,竟让她一直以为是些无关紧要的无用之词无视掉,以至做了这许多无用功。
“办法当然不是没有。”果然不出所料,在收到她抵死求教的SOS信号后,他也不再卖关子。手中拿着一簇刚找到的赤红色宽叶杂草在她面前晃了晃,成功在握挑眉笑道。“想找出极东之海的真正所在,就要靠这簇障目叶了。”
“障目叶?”那又是什么玩意儿。钱朵朵毫不客气从他手里揪了一片过来,细细研究。可又是拿到眼前看,又是放近鼻子闻,怎么也觉得除了颜色有点特别外也实在不觉得有何特别的,疑惑更甚。“凭这么根杂草就能缓解幻蜃珠的法力找出极东之海?”不是开玩笑吧。说着只得又把它递还给他。“这个究竟有什么用,这般要紧?”恕她眼拙。
“别小看它,这东西可不好找,丢了就麻烦了。”把她递回来那片障目叶拢回一簇,又道。“障目叶是极东之海里一种特别的物种,有生来便隐匿自身的特性,寻常肉眼无法看见,将它采下加以练制更可作隐身之用。”只是得之不易所以并不多人知道。他刚才洒了整盒显影粉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点,自然要小心慎用。
“能用来隐身?这么了得!”紧盯着那一小簇赤红小草,难以置信。她还真是看走眼了。早知道刚才那片就不还给他,留着收藏。钱朵朵不由恼悔。
“天下万物无不相生相克,常言毒物五步之内必有解救之法,任是神物法器也不例外。障目叶和幻蜃珠本属一类,同为感受蜃气而生但又互为不容。幻蜃珠虽幻化自蜃兽法力不比一般,而这区区不起眼的障目草,却正是它的克星。”许是见已成功在望,他的脸上也轻松了许多,难得的露出几分笑意。这一笑,让他更显俊朗。
可她现在没这闲暇心情欣赏,只顾着急急追问。“说了半天,可到底怎么用啊?而且就这么一小簇够不够,要不要再找多一点?”一半担心数量太少影响效用,一半却是私心。让他再多找一些,那她藏起一两片也不那么显眼了。
“够了,不用再找。”也不知是真的够用了还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反正他并没有接受她的提议。却拿出了个火折子,二话不说从衣摆处撕下一块布条点着,再将手中的障目草放了上去,随即冒出一阵白烟。
“你在干嘛?”钱朵朵几乎是尖叫着看着这一幕。他疯了,竟然把这种宝贝拿来烧掉?不要就给她好了。
他对她的这种反应倒是早有准备,面不改色继续手上活计。
“不烧又怎么能把他们熏出来。”
熏?难道这就是障目草的用法?她无言以对了。就好像两个有宿怨的仇敌,一个放出了挑衅的气息。另一个就火冒三丈地急着跳将出来。
结果还未等他手上那小簇障目叶烧完,白烟所经之处,在离二人前年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忽然有阵影像幌动。先是宛如电视信号接收不好时那样幌个不停影影绰绰,然后影像就越显真实,没多久就在他俩面前横空出现了一座实实在在的精美庄院,前后不过才几分钟。钱朵朵看得呆若木鸡,嘴都要合不上了。这------这也太神奇了吧,还真的“熏”出个世外桃园来了。
见目的已达到,他满意地笑了笑,随手就把障目叶捏熄丢掉,静待变化。
下一刻却听庄院里传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紧接着大门打开跑出几个人影,边咳个不停边恶狠狠喝道。
“是谁在这乱玩火!”
五十一章 妖师
“噗。”这障目叶和幻蜃还真是有够不对弦,不但把极东之海还连人也熏出来了。钱朵朵忍不住哑言失笑,虽然马上掩饰但为时已晚,在场的人该看的都看到了,便是不该看的也不例外。
“笑什么笑。放肆!”跑出了几人中有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见状大为恼火,冲他俩就厉声喝止,接着戒备森严地打量着他们。“是你们烧了障目叶?”话是向俩人问,眼睛却死死盯着她。极东之海自有幻蜃珠护法已逾千年没有外人进过了,如今冒然闯进了二人不知是敌是友。幻蜃珠化自上古蜃兽有隐匿幻像之能,却偏偏与同源而生的障目叶双生双克,只要一感受到障目叶的气息幻蜃珠就会忍不住显形相争。本来他们加以施法已制住了它这一特性,却料不到还有人会想到火烧障目叶这一招数。用浓烈的障目叶气息相激,生生激得幻蜃珠冲破了他们的制衡现了真身,由此看来这两个外人来头不少。这一想,眼神自是多了几分戒意。
钱朵朵被他这盛气凌人的一盯有些心虚,故作轻松想先缓和下气氛,小声的以问代答。
“这里除了我们,应该没有别人了吧。”毕竟是有求于人,却冷不丁给了人家一个难堪,自然要低声下气先悠着点。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啊,为了保住羽飞门的老巢也只得先装装孙子了。
说话的男子正是极东之海现在的主人风天行,外表不过才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却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被他们用这么狼狈的办法逼出来本来已经不悦,见钱朵朵问非所答误以为她是有意挑衅,心里火气更大横眉冷对。“那里跑来了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敢在极东之海门前撒野,不想活了?”极东之海向来不欢迎外人,他们前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多半是为寻宝而来,却不晓得是那路人马还敢来打琅寰阁的主意。“你们是什么人?快快报上名来,不然别怪待会立碑的时候不帮你们把名字写上。”不管是谁,既然敢闯进极东之海,那就应该做好了付出犯了冒犯之罪的代价。
这家伙也太恶劣了些吧,犯得着这么凶吗!如果不是要再从他们手中求借宝物,钱朵朵那能受得了这般气,早甩手不干了。可如今却不得不咬牙忍了,正要说话,却见身旁的他一步上前,微微抱拳。
“如果我没猜错,阁下应该是新任的琅寰之主风天行。刚才一时情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语气平淡之极,似是相询实则笃定,隐隐然透着威严不输半点气势。
原来这个狂得不行的小子就是极东之海的主人,怪不得这么不好应付。钱朵朵在一旁暗想着,风氏一族果然是宝贝多连说句话声音都特别大。
他的判口直断让风天行十分错鄂,显然是没料到他竟能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身份,顿时收起了轻敌之心。这不但是因为极东之海向来行踪隐蔽,内里情况不为外人所知。更加是因为前任琅寰之主风行烈去世不过数年,而他风扬云是在极东之海完全与外界断绝联系之后才上任的。可他不仅清楚新旧两代琅寰之主的交替,还丝毫无误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怎能不令他吃惊。这其中的内情缘由钱朵朵当然一无所知,只是奇怪地看着他时青时白的脸色像变脸似的交换着,神乎其技。
“你到底是谁?”风天行当下对他的来历更是疑惑丛生。
“在下焰梦回。”他正色道。
原来他是姓“焰”的,真是够特别的姓氏。二人生死奔波的折腾了一个晚上,到了这会儿钱朵朵才总算是知道他的尊姓大名了。只是为什么“焰梦回”这三个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之前在哪听过一般。
究竟在哪?苦思冥想才刚刚想出点眉目,便已被人抢可先机。
“焰梦回,难道是妖师焰梦回?”伴着一丝此料不及的惊诧,风天行小心地警惕着再次求证。连和他一道出来的那几个年轻男女也多了几分留神,似是也为他的身份戒备着。
“正是区区。”他笑得悠然,好像自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求宝客。
妖师焰梦回!听二人这一问一答,钱朵朵这下终于是想起来了,当即满头黑线。当初三大派齐到浮陀山送她入门贺礼的时候,曾和师叔伯门煮茶论天下,就提到过那个妖族失踪的主事太师。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和她“一夜情”的帅哥?天啊,她还以为称得上“太师”二字的都是胡子眉毛一大把的老头子,怎料想得到会这般年轻。他自己不说,真是把她神经都拧成麻花也想不出来。
“你是妖族的人?怎么不早说?”好小子,竟敢瞒她这么久。
“你没问,我自然也不必说。”焰梦回斜睨着她,满脸理所当然,把钱朵朵的脸都快气绿了。
“你------”问?怎么会去问。一见面就撞上他被几个妖兽追着砍的场面,任谁第一想法都会以为他和妖族仇深似海,谁又会料得到他们不过是在起内叿,看样子传闻他因功高盖主被新任妖王剪除的事情是真的了。等等,他是妖族的太师,那今日他们一道前来会不会让人以为他们俩有所勾结?万一因此而更不相信她是羽飞门的弟子可怎么办,想用平湖子师祖的名头打友情牌不更难。钱朵朵越想越觉得事情棘手了。这老天还真爱耍她,这好不容易出趟门,一下子又碰上了个“大魔头”。
这也难怪她有这层考虑,早在浮陀山闲逛的那几天日子,从各位师兄师姐的闲言碎语里对九州所谓的正邪两道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除却早已超脱物外的天道,天下苍生仍有五道,分别是仙、人、妖、魔、鬼,基本可分成两大阵营。其中仙、人两道自然是算正道,而妖、魔、鬼三门则划分为外道,里内再有不同程度的区分,但总的来说仍逃不出站在正义的对立面。对于思想进步的钱朵朵来说人只分好坏,自然不会有这么森严的区别对待,但却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她屹自为自己的不妙处境苦思对策,风天行却并没有在意她,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似笑非笑道。
“原来是妖师大驾光临,怪不得连幻蜃珠也挡不住。江湖传闻你失踪已久,想不到今日竟能得见。”极东之海虽不喜与外界接触,却也并不代表他们对九州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毕竟他们有的是奇能异效的法宝,要了解外面的世界一点也没有困难。而他焰梦回尽管一向行事低调但终究成名已久,在九州里也是声名显赫,他的失踪自然也在他们收集到的消息之中。传闻此人能力了得,看来不假。
“世事难料,劳烦阁主挂心了。”焰梦回嘴里说着客套,将风天行的试探一笔带过。
风天行原想探探他的口风,以证传言,见他滴水不漏只得转过话题。“妖师智勇非凡自然能人所不能,却不知今日突然前来所为何事?”极东之海论派别应属正道,可是他们风氏性情乖张也不以常理行事,也不像其它名门正派严遵正邪之分。是而焰梦回的身份虽则特别,倒并不急着赶人。
焰梦回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无事不登三宝殿,能来得极东之海自是为求宝一事。”
“哦,我们这原来也有妖师看得上的东西,真是荣幸之至。”风天行对他的来意自然不会意外,只是困惑并未因此减轻,半讽半讥道。“却不知妖师想求什么?”他们虽然不欢迎外人前来寻宝,可是也不表示完全不给机会,不论出身何门何派,按规矩只要能完成他们提出的条件便能如愿以偿。不过因为刚才他的火烧障目叶令自己难堪,言语上仍旧带着刻薄。
并不理会他的语带冷言,焰梦回只浅笑道。
“极东之海囊括天下珍宝,还怕没有焰某所求的么。”
五十二章 琅寰阁
虽然明知道他是有意相激,但向来顺意惯了的风天行还是受不得极东之海被人有半分的轻视,马上按捺不住反驳。
“笑话,天下人谁不知道九州之内各式奇珍我们极东之海琅寰阁有什么是没有的,只要妖师你说得出,我们肯定有。”这份自信可是极东之海凭数千年的口碑攒下来的,放眼九州也只有他们有这般底气。这则是他新任阁主以来第一次面对外人,更不能让人小觑了。
“极东之海又岂会浪得虚名,这个焰某当然相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说极东之海的人向来是不论小节,不似寻常正派般讲究正邪不两立,可若他们先行允了他的所求自然最好。
他们这番你来我往让钱朵朵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在一旁又是不甘又是着急,就怕把她给忘了。她也是来求宝的,怎么就不问问她。
“那你可以说了?”如同接受一个挑战,风天行意味深长问道。
焰梦回点着头,似是为他的豪气折服,又似是为自己的此行感到不枉。“其实焰某求得东西也许很简单,但也可能很稀奇,只是现在却连我也还不知道求的是什么。”
连自己也不知道求的是什么?在场众人不禁鄂然,都觉他的话为免太过混帐。只是他却又偏偏一幅极是正经的模样,倒不像说笑,让人更感奇怪。
“妖师此言究竟何意?”风天行从一开始对他二人就没有很好的印象,现下更是觉得他似是有意来生事,越发没好脸色。
“阁主请不要误会,我的确是诚心来求宝的。”并不意外他的反应,耐着性子继续解释。“不过焰某也的确不知道自己要求的何种珍宝,所以才不远万里前来极东之海就是因为相信琅寰阁里肯定会有我想要的,只要见到了就能分辨得出来。”他就是笃定号称汇聚九州珍宝的琅寰阁定会有他所需要的,才冒险前来。
“你是想进琅寰阁。”像是听到再离经叛道不过的话,风天行神色更冷,几乎是用吼的回应焰梦回的所求。琅寰阁是收藏九州珍宝的宝库,更是极东之海最为重要的立足之本,一直被视为禁地严加看管。千百年来别说外人,便是极东之海里的寻常族人也不是能随便进入。而他如今竟妄想一进,那简直就是在老虎头上砸石头,公然挑衅风氏一族的底线。
焰梦回却偏偏没看到似的,坚持己见。“正是。”不是他有意刁难,而是只有这个办法。
风天行一听,脸色冷得都快掉下冰渣子来了,拂袖道。“妖师这要求也太过分了吧,我们琅寰阁可不比市井陋巷之地,可以任得让外人随意进出。”说着神情更冽。不单是他,他身后那几个同伴更是一脸不悦,狠狠盯着面前这两个不速之客。两方人马就这样静无声色地对峙着,连带“无辜“的钱朵朵也凭白受了歧视,更加气闷,不等焰梦回再言一个箭步上前理论道。
“我说你们这些人也太小气了些吧,不就是让他进去自己瞧瞧想要那个,又不是都全要,用得着一个个脸黑成这样。他看不看中是他的事,你们给不给是你们的事,给他看看也没什么损失嘛。还是说你们那琅寰阁里还藏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死活不肯让人进去?”又累又困的状况已经把她本来就不多的耐性耗尽了,实在受不了他们这般磨蹭。让他这“大魔头”快点完事好轮到她这“名门正派”上场,她还想早点把事情办完好好休息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就让他去自个选好了,她可是目标明确就为再寻一颗金乌灵蛋而来的。
“胡说什么,我们琅寰阁只有无尽珍奇之宝,那有会见不得人的物事。”钱朵朵这一招后发制人,风天行这才留意到一直不起眼的她,随即喝道。风氏一族虽然没有一般正道的诸多礼教框条,可并不代表他们就不在乎名声。听她这般胡乱猜测,怎能不动气。因为钱朵朵一直没有表明身份,他自然而然把她和焰梦回当成是一道的,以为她现在是帮着同伙说话,却怎知她只是一心“打抱不平”。
“那你们怎么总是推三阻四的,还是说怕我们会把你们的那堆宝贝都偷了走,从此极东之海‘九州宝海’的名头可就要改了。”看他们那把她们都当贼似的防备还顶着好像别人欠了千八百万的苦瓜模样就来气,这帮家伙还真是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以为人人都要看他们脸色行事,却不知若不是被师傅他们逼着没办法请她都不太想来呢。钱朵朵一时饥火上升以至火气上涌,都不记得要低声下气佯装孙子状,张口就直指对方不是。
“放肆,你以为极东之海是什么地方,会怕别人来捣鬼。”风天行还没说话,身旁的几个年轻族人已耐不住纷纷斥责她的胡言乱语。
焰梦回见状也不搭腔,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钱朵朵舌战群雄。
“你们不怕有什么用,可你们阁主放心不下,怕一个不留神这琅寰阁就给搬空了,到时候流落街头连买两白镆的钱都没有。”钱朵朵本来无心想凑这份热闹,可让他们这一抬杠就更收不住,只得不认输地继续挖苦。
极东之海向来不允许外人要进琅寰阁,对于焰梦回的要求本来风天行是打定主意断不会考虑,但他终究输在年轻气傲,见不得别人看轻极东之海的半分。听钱朵朵句句意有所指,斗心骤起脱口而出。
“谁说我怕了,就你们两个的耐奈,还没到可以让我们极东之海顾忌的地步。”琅寰阁里机关绝妙固若金汤,自古以来也不知挡下了多少打它主意的能人异士。除却前前任阁主期间一次一时疏忽大意让人得了手之外,在极东之海过万年的历史上便再也没有试过有人能从他们手上占得便宜。作为极东之海的阁主他虽然不及雾隐谷一派精通医术,可是观其眉目气息也大概能猜得出焰梦回此时身上有伤,而且看来伤势还不清,那就更减了几分顾虑。
“那按阁主言下之意,焰某可以一观琅寰阁,焰某先行谢过了。”机不可失,焰梦回见他松了口马上接过话。
你倒是反应挺快的嘛。钱朵朵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倒不再说话。有什么条件让他们自己讲清楚好了,她就等着待会轮到她提要求,她还没想好怎么证明她就是羽飞弟子呢。
“妖师要进琅寰阁也不是不行。”一言既出自是收不回的,风天行复又笑了笑。“不过妖师也该知道极东之海的规律,想要求宝可也要有相应的交换才行,就不知妖师带来了什么可以让我觉得有交换价值的物事前来。”琅寰阁也可以让他进去看看,不过这个前提却是必须的,不然就没商量的余地。这不但是他个人的意思,更是极东之海一贯的规矩。
他还有带东西来交换?钱朵朵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死盯着看他会变魔术地从身上拿出什么宝贝。
却见焰梦回胸有成竹笑着。“焰某时间急迫,本来也正担心空手而来没有能令阁主满意的礼物,不过------”
“不过什么?”风天行疑惑追问,亦是道出钱朵朵心声。
便听得他道。
“幸好有她。”
她?那个她?钱朵朵满腹疑团,下意识地四下张望。
五十三章 急转直下
没有人啊,他在说谁?钱朵朵朝景色秀丽但空无一人的野地四下看了一溜,毫不意外地没有半点发现。可当她回过头来看见焰梦回饶有深意笑看着她,她脑中只飞快地闪过两个字——糟了。看得这么不怀好意,准没好事。不过她还是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硬撑着问。“你------你看着我干嘛?看见过美女吗?”虽然问得没什么说服力,但情急之下也只想起这句经典台词。
焰梦回笑而不答,可嘴角眼梢隐约的“狡猾”笑意却更令她心感不妙。虽然依然帅的蛊惑人心,但怎么看怎么有阴谋的味道。这一路上见多了的都是他一脸冷俊严谨,突然露出这种狐理看到鸡的的神情越发觉得有诈。
“用她来作交换吗,妖师这是什么意思?”风天行对他的举动同样不明所以,蹙起眉头看着他俩。“随便找个怡红院也不收的庸姿俗粉就想换得极东之海的同意,难道在妖师的心目中我们琅寰阁里的宝物就是这么廉价的。既然妖师没有诚意,那看来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说着冷着脸就欲转身。极东之海可曾被人这般轻视过,竟拿个不起眼的丫头就想换走他们的宝贝,真是谎天下之大谬。
“你才是什么意思,说我不值钱吗?谁是怡红院也不收庸姿俗粉啊!”钱朵朵都快被他的话气炸了,那还顾得再细想焰梦回存了什么心思,反射地挺起胸来大声责问风天行。她有他说的这么差吗,当她是什么人,好歹也有个34A的好不好。
“难不成你也算天姿国色。”风天行转头冷笑看着她,毫不客气嘲讽道。
“你真是太过份了------”没听说过做人坦白之余应该有些微保留才行的吗,这极东之海的人还真是给先人留下的那座琅寰阁惯坏了,脾气臭得像茅坑石头一样。
二人还在针锋相对,却听焰梦回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唉,如果阁主觉得焰某带来一个羽飞门的嫡传弟子也不够作为交换的礼物,那焰某也无话可说,就此告辞了。”言罢作了个揖,便佯装要带钱朵朵离开。
“什么?你说她是羽飞门的嫡传弟子?”钱朵朵都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带走,本来一脸不屑的风天行竟像春雷惊乍似的一下子定住,然后上前急切追问。
焰梦回早就等着他这一问,当即停下脚步悠然回过身来,朝她点了点头。“不信你问她。”风天行一听,双眼立刻紧张地再次看向她,仿佛她是难得一见的稀世之宝。
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钱朵朵有些措手不及,想到两派之间的上代交情,正要承认,冷不丁风天行身边一个年轻女子已惊诧呼道。“没错,她脚上穿的正是‘轻舟渡’。”她这一说,包括风天行在内的极东之海族人双眼都“嗖”的一下齐往她脚上看去。
咦!原来她们连这个也知道,真不愧是号称藏尽天下珍宝的极东之海一族啊,的确是有两把刷子,一眼就看出了这双宝贝的来历。钱朵朵不禁大为叹服,开始对他们刮目相看了。
“你真的是羽飞门的嫡传弟子?”不等她感叹完,只见风天行已一个快步闪至她面前,再次求证。那半信半疑,可又不想放过确认可能的急切便是聋子听得出来。
“那个,虽然不太像,不过的确是的。”钱朵朵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挠着脑袋轻声回答。不过终归也是要说的,正好免去了不知怎么开口。只要他能相信她是羽飞弟子,那事情就好办了。虽然觉得情况进展得好些奇怪,但这一想倒觉得还算顺利。只是不知为什么身旁的焰梦回听她说着却笑得更是诡异,活像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那羽飞现任掌门沧莫白是你的?”
“他是我师傅。”钱朵朵老实回答。就是师傅那家伙非逼着她来这里,请你看在两派先辈的交情上再出手相助。她心里嘀咕着怎么说明来意听起来更能引起他们的同情心,好让这帮出了名的铁石心肠再帮羽飞门一次。
而面前的风天行在的到她的亲口承认后,一咬牙,脸上的颜色似乎缓了缓,好像终于下了个决定。当即面带欣赏笑着对焰梦回说:“妖师果然好本事,既然你已带来了这么一份厚礼,那琅寰阁的大门就为妖师而开,你可以去随便选一件你需要的宝物。”
“多谢阁主慷慨解囊。”焰梦回殷然道谢。
“来人,将这羽飞门的弟子给我拿下。”接着风天行转头对身旁的族人吩咐道,随即便有人上前要捉住钱朵朵。
打住!发生什么事了?
“等等,阁主你为什么要叫人捉我?”情况的急转直下令钱朵朵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叫停。他们极东之海和羽飞门不是有世交情分的么,就算不帮助也没理由要捉她的啊,怎么反而像有仇似的。急忙看向焰梦回,知道他一定明白过中缘由,那知他却一幅事不关己的态度。不但不出手,反而微笑着大大退后了两步,好空出地方好让那几个如狼似虎的风氏一族将她围个密密团团插翅难飞。
就知道帅哥没本心,却料不到竟这般没义气,早应该不做好人让他内伤发作死掉好了。钱朵朵咬牙切齿剐了他一眼,恨恨想道。而他却只是笑看着她轻轻的挑眉点头,像是在笑她太过天真不知江湖险恶。
“为什么要捉你,真是问得好,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风天行睥睨正对围困上来的人耍着“螳啷拳”以示威吓的钱朵朵,问道。
“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钱朵朵被这乱成一团的状况都弄得快疯掉了,既急又恼,冲着他就不忿大嚷。“我只知道是师傅叫我来极东之海再借一颗金乌灵蛋的,你不给就算了,大不了我走就是了,犯得着还要把我捉起来吗。”怎么有他们这样的人,不借还要绑人,
“再借一颗金乌灵蛋,你师傅就是这么说的?”听到她的话风天行整张脸都铁青了几分,一字一句从紧咬的牙关里出来都渗着寒气。
“没错,你们极东之海之前不也借给我们平湖子师祖一颗了,再借一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看来这极东之海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以前还好,现在的新阁主真是越发小气了。
那知风天行不听则已,一听眼里都要冒出火来,忍不住大喝一声。
“什么‘借’,明明是平湖子那老贼偷的!”
当真如平地一声雷,他这一吼总算将钱朵朵混成一堆浆糊的脑筋给震醒了,好半响终于明白了个大概。按这么算起来,那极东之海和羽飞门却那里有交情,分明是有仇才真。
“怎------怎么会是这样?是不是你搞错了?怎么会是偷的呢。”师傅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更不可能他们说谎,不会是他前任交代不清误会了吧。
“怎么不是偷,难道我作为极东之海的阁主还不比你这丫头更清楚。”风天行气极。这件事虽然年代久远,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耻辱可是永远不会忘记。竟有人从固若金汤的琅寰阁偷得宝物,那是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
虽然觉得师傅他们没理由骗她,可看风天行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这各有各的说,不生生是部罗生门。
“可如果当年平湖子师祖真像你说的那么做的,我师傅他们没道理不知道的,更不会就这么让我来了。”钱朵朵想不通了,她怎么也不相信师傅会冒着失去浮陀山的危险也对她守口如瓶,没必要也没理由。如果是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她,那还让她来这干嘛,嫌她碍眼也不用这么整她的。
五十四章 轻舟归渡
“那应该是连你师傅他们也不知道吧。”风天行微微晃着脑袋,表示理解。“也对,做了偷鸡摸狗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怎么好意思让自己的徒子徒孙知道,不然岂不是没了为人师表的颜面。”
“按你这么说平湖子师祖是偷定了,那他不说也罢了,可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你们把这事传扬到江湖上。”这还有个疑点,她自然揪着不放。怎么看极东之海这帮家伙也不像是心胸广阔之辈,不然也不会事情过了这么久还念念不忘。
风天行却不再说了,只“哼”了一声就一脸傲慢地偏过脸不去看她。一看他这模样,钱朵朵算了解了。
“原来是死要面子不肯认输,被人偷了还死撑没这事,真是服了你们。”爱面子谁都会,可像他们爱成这样还真少见。被人从牢不可破的琅寰阁偷走了东西,还为了面子装着没事,纯属被人打掉牙齿还要和血吞,怪不得这口怨气几千年都散不去。钱朵朵这会倒有些同情起他们来了,这样过日子他们不累她想着就累。
“哼,如果不是那老贼使了奸诈手段,又怎么可能从琅寰阁里盗得了金乌灵蛋。”风天行仍然耿耿于怀。
当年逐阳木带着浮陀山四处飘荡惹出不少祸事,众多修道之人想去降伏都无制于事,某日仍未开山立派的平湖子前来极东之海向当时的琅寰阁主风清扬求借金乌灵蛋。风清扬不明其意,而且平湖子也没有能让极东之海接受的交换之物,所以并没有得到他的同意。不料当夜平湖子就夜闯琅寰阁并成功盗走了灵蛋,造就了琅寰阁上唯一的一次失窃。为保极东之海千年不坠的名声,当下只得决定按下不提。尽管后来平湖子也只是对外宣称灵蛋是从极东之海借取,保全了他们几分颜面,但却也成了风氏一族心头隐痛,代代不能忘。
这些过中细节纠葛时间既远,双方又都刻意隐瞒,连羽飞掌门沧莫白也不得知,更别说是新丁乍到的钱朵朵。这种陈年旧事她可没多大了解兴趣,现在她唯一气不过的就是那该死的大魔头,怒视逼问。
“你早就知道他们和羽飞门的恩怨?”好歹她也救过他一命,真是翻脸不认人。
“可以这么说。”焰梦回认真的点点头,坦白承认。虽然这事很隐秘,但他想知道还是可以知道的。
看他承认得这么理直气壮,钱朵朵气得牙痒痒,真恨不得上前给他两口子。“好啊,原来你一早就打好如意算盘要拿我给他们当手信,之前让你带我来还装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原来都是骗我的。”没人喜欢给人骗,而只要一想到骗她的人是他钱朵朵就控制不了,更加火大。
“我可没有骗你。”
“还说没有。”敢做不敢认吗。
“我的确不想带你来,是你一定要我带的。而我,也遵守约定将你平安带进极东之海了,没有半点失约,不是吗。”焰梦回嘴角泛着浅笑回答,那不偏不倚的语气却让她更想扁他。
“还说,分明是你一早就设好了圈套让我钻的。”早在小春春怀疑她是羽飞弟子时他就已猜出了她的身份,却一直隐而不发。那时她还以为是他不想多生事端替她隐瞒,却原来早已计划好了一切。还让她死缠烂打才肯答应,当时心里不知有多得意吧。
“没有设计,只是顺手而已。”焰梦回漫不经心地重申立场。
“你倒是顺手,一个顺手就把我给卖了。”钱朵朵已经气得头顶冒烟,不想再和他争论字面上的对错了,只怪自己大意,竟一时不备着了他的道。不过这事关键在于两派之间的前尘恩怨,却是始料不及的,不然也会有所提防。可现在已被人团团围住,便是想逃跑也没可能了。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焰梦回也不再说话,冷眼旁观。
“这事要怪就怪你们那老贼师祖吧,天意让你送上门来,怨得了谁。”风天行虽不清楚他俩之前有何纠葛,但听他们的对话也猜出了几分,当下冷言道。
钱朵朵虽则对羽飞门还不算有多深的感情,只是听他开口“老贼”闭口“老贼”,总让人觉得刺耳。虽然连面都没见过,可好歹也是她师祖。
“这不借也借了,不偷也偷了,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是不能放下。”这才偷了一个就记恨了几千年,看来想再借多一个是更没指望了。心里不由暗自埋怨,师傅啊师傅,你这做掌门的怎么也不对师门的事多了解些,现在害她傻乎乎地自己送上门来。
“现在是你们羽飞门得了便宜,自然说得轻巧。”
“那你想怎样?”不会要她代师门一死谢罪吧。
“这个嘛,现在还没想好。”风天行皱了皱眉,又道。“但你身为羽飞掌门的嫡传弟子,羽飞门断不会不管你,先关起来到时再看看他们肯赔些什么礼再说吧。”
钱朵朵很想告诉他现在羽飞门上下都自顾不暇了,那还得空管她,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还是先不说了,免得他们觉得她连一点可以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到时可不定真要给她个了断就麻烦了。暗想只要把小命留着,总会有逃走机会的,她还有双日行千里的“轻舟渡”,一逮到机会就能跑得没烟了。
可她念头才刚闪过,就听风天行对手下的一个女子道。
“把‘轻舟渡’也取回来。”说着那女子就上来要把她脚上的“轻舟渡”脱下。
“干嘛脱我的鞋子?这可是我的东西。”钱朵朵急了,放声叫道。这帮家伙是不是收集宝贝都成习惯了,一见到好东西就想据为己有,那和车匪路霸有什么分别。如果不是因为喊了也不会有人来帮她,她早就大喊“抢劫”了。
“什么叫你的东西,这‘轻舟渡’本来就为我极东之海所有,是当年平湖子老贼盗灵蛋时一并偷了穿着逃走的,现在是物归原主。”风天行极为不耐地打断了她的叫嚷,那女子一下子就手快地把“轻舟渡“解了下来。
什么,连“轻舟渡”也是平湖子师祖从他们那儿偷的。还真有远见,这又让她千里迢迢还了回来。
钱朵朵忽然明白这双宝贝靴子为何总觉得不合脚——原来是男款来着!
见事情已收拾停当,风天行的心情大为好转,对焰梦回邀请道。
“妖师可以随我去琅寰阁挑选你喜欢的宝贝了,请跟我来。”
“有劳阁主。”焰梦回回礼一笑。
“至于她,先把她关在大牢里吧,小心看管。”
说着便有人应声上前,将钱朵朵一路押解进去。
这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却一来就给人关进大牢,她这么辛苦日夜兼程不远万里赶来就为了什么啊?钱朵朵只得深深叹息。
五十五章 卷龙锁
风天行领着焰梦回先行进去极东之海,当焰梦回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神色平静如常,只是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刹那间暗光流动如星河闪烁。而后又很快转开看向地上,似是不想与她对视。
怎么,做了坏事心虚了是吧。钱朵朵忿忿想着,却又毫无报复办法看着他擦身而去,跟风天行进了去。
“快跟我走,别想耍花样,你跑不掉的。”风焰二人一走过,紧接着刚才脱她靴子那个女子言语不善,推搡着她也跟着进去。
“‘轻舟渡’都给你收了,还怎么跑。”钱朵朵没好气回答。现在就是让她跑,她也没这个力气了。
“知道就好,快走。”说着便不耐烦推她前行。
“走就走,急什么。”钱朵朵就这么赤着双脚垂头丧气被风氏一族的人押着一路进了庄园的大门,算正正式式踏进了这个天下人口口相传,许多人梦寐以求却连门沿也没摸着的极东之海。只是以这种景况进来的,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看来是琅寰阁和牢房的方向不同,这才进了大门转了个弯就不见了风焰二人的踪影,只有那几个风氏族人仍旧押着她一路前行,在偌大的极东之海里走个没完。天下都知道极东之海有着九州之内最多最齐的各式珍宝灵物,自也以为里面也是雕梁画栋绘金镶银的,各种各样天花乱坠怪诞不经的传闻数不盛数。什么由乌金砖作墙、玛瑙瓦作压墙石、千年珊瑚当衣架之类乱七八糟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极东之海连地上的卵路也是由深海明珠铺就,每到夜幕降临时整个地上就会发出荧荧白光,人走在上面就如果身处玉带银河一般。
可如今她得以亲临其境,才发现这座极东之海其实说大也没有想像中那般神秘莫测天斧朔就,反而像座构思巧妙做工精美的苏式园林,处处庭台楼阁水塘曲渠,阵阵鸟语花香蝶舞鹦啼。曲转横廊,回旋有度,每当一处以为已是山穷水尽却又往往得柳暗花明,堪堪一马扬鞭策万里但又偏千旋百转无尽处。真是无一处不巧妙无一所不意外。光是这种环环紧扣出人意表的设计,就无一不彰显出极东之海的不凡。人在于此,确有种置身世外仙境的错觉。
“老实点,别探头探脑看个没完。”见她一路走来都四处张望个不停,以为她在留神出路的风氏族人喝道,却不知她纯属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一时为这人间仙境所陶醉不已罢了。
“看看又不会亏了去,小气。”钱朵朵小声地表示着不满。暗想常言越是有钱便越是吝啬,果然没错。这极东之海号称囊尽九州珍宝,按理是天皇老子也没他们富有了,可里面的人却偏偏做什么都怕吃了亏似的。宝贝不能随便借也还说得过去,连欣赏一下景色也不能看看也太离谱了。等她跑出去以后,一定给他们好好宣传宣传。
又走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左转右转的到了一个并不起眼的石室前,才听见那风氏女子对另一个年轻女孩说道。
“把门打开,就把她关在这里。”
“是的,玲珑姐。”年轻女孩连忙答应着便去开门。
又是石室,也太没新意了吧,她还以为作为极东之海一族会更有创新能力一些。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极东之海一族何止有创意,简直就是这方面的天才。
只见石室玄铁大门一开,当即一阵冷洌狂风刮脸而至,吹的众人头发飞扬。
怎么回事,明明是个密不透风的厚石房子,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大风?钱朵朵满心错鄂。
那唤玲珑的风氏女子对她的惊诧毫不意外,不屑地挑眉看着她道。
“进去吧。”然后不由分说就以把将钱朵朵推了进去。
进到里面,再往下走了两道石梯,来到了一个宽阔高耸的地下石室,才得见庐山真面目。定眼一看,钱朵朵总算明白劲风从何而来。
广阔的地下石室里,空无一物,除了一股风。没错,是一股风,一股正在如怒海般翻涌不已的龙卷风。无根自生,像陀锣飞快旋转着的龙卷风直径少说也有几十米宽,极速盘旋上升,巨大而威力惊人,夹杂着仿佛能撕毁一切的力量在咆哮如雷。她们此时离它仍有十数米远,已被吹得衣袖翻飞连身子也有些微微站不住,如果有人敢再靠近些,想必就要被卷了进去。
老天,这极东之海还真是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都有,连龙卷风也当宝贝收藏。
“我们这个‘卷龙锁’可是天下少有的宝贝,当年花了先辈不少心血才练制而成,用来关你可不算委曲了。”风玲珑笑得阴沉。这“卷龙锁”是九州三大困制法器之一,当年专为囚困罪人所制的,后来也被用来关禁犯了错的族人,现在用在她身上正合适不过。
当下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吧,她竟想要把她丢进去?她疯了。那可是龙卷风,靠近点都可能会被卷进去扭成一团麻花,她以为是她真是橡胶人扯不开来着。
“极东之海这么看得起我真是我的荣幸。”虽然知道在劫难逃,但钱朵朵还想垂死挣扎。“不过我这人身子不好比较怕风,能不能换个别的。”说得这么宝贝用来关你自己好了,她可不想受这份抬举。光看这龙卷风的声势就够吓人的,还说把她关进去,不把她撕成千八百块碎片就算好的了。
“放心,吹不死你的。”风玲珑说从腰间取出一颗丸子大小的青色珍珠,放在手上对正屹自飞旋翻腾的“卷龙锁”轻斥一声。
“停!”她手上这颗“定风波”正是可以操控“卷龙锁”的关键,向来由她保管。
说来也真奇妙,她这一喊“停”,刚才还闹得正欢的龙卷风马上缓了下来。前后不过几秒,就由气势磅礴变得云淡风清,一眨眼便如微风拂柳似的清波荡漾。
原来龙卷风还有开关啊。钱朵朵又长了一次见识。
“进去。”不想再和她多费唇舌,风玲珑一扬手,身后就有两族人把钱朵朵押着进去。
“你别这么大力,我会自己走。”钱朵朵一边徒劳无动地挣扎着,一边埋怨她们的粗暴对待,心里很是气愤,可当她一接触到“卷龙锁”时她就马上被那种新奇的感觉吸引住了。
慢慢流动着的气旋轻比鸿毛,看不见也听不着,只有当身体碰到它们时才会感觉得到。它们就这么轻若无物包围在她身边,缓缓而动,拂过她的脸流过她的发,一缕又一缕一波又一波。她忍不住好奇伸手去握,却只感觉到它们从手指淌过的轻柔,使整个人都舒畅得像要飘起来。
但这种奇妙的触感只维持了不到片刻,等她穿过数米后的外层气流走进中心时,却连半点风也感觉不动了。
“老实呆着,不然有得苦头你吃。”正感奇怪,押着她的两个风氏族人把她丢在里面,然后就退了回去。
怎么了?就把她丢在这里?
还没等钱朵朵回过神来,她们一退了出去,旦听得外面风玲珑喝道。“起!”眼前本还平静如水的气流瞬即剧烈旋转起来,转眼就又回复至之前所见的骇人声势,惊涛拍岸般在她眼前方尺之外耍起威风。
钱朵朵心里一慌,本能地就想跟着冲出去。可手才一碰到猛烈旋转着的气墙上,当即缩了回来。
“呀啊!”最先接触到气流的两根手指被龙卷风的旋转威力刮得生疼,如果不是收得快,恐怕真的会被扯断掉。这极东之海的人也太阴险了,竟想出这种东西来关人。连碰一碰都不得了,还怎么跑得出去,怪不得她们这么有自信了,果然是最毒妇人心。钱朵朵揉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手指,心里不由骂着。
“你就一个人在这好好呆着吧,我们就不奉陪了。”风玲珑的话被龙卷风吹得七零八落,但那刺耳的笑声还是准确无误地传进了她的耳中,紧接着又隐隐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
这下好了,没人看着自己也逃不出去了,等死吧。长长叹了口气,已经累得像散了架似的钱朵朵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颓然闭上双眼。
五十六章 挖地道
卷龙锁方圆很大,中心无风处也有六七米平方左右的空间,足够钱朵朵大字形的躺着,闭着眼睛只让脑袋还在工作。好累。她一躺下就只得这个念头。
以前就听说过龙卷风威力巨大,随时可以将人吹起卷走,利害的甚至可以把房屋田舍也吹个稀巴烂。可却有个特点,越是近风眼处却反而越是风平浪静,到了风眼更任是外层如何移山倒海里面亦能平静如常,就和没事一般。以前还不太相信,现在倒身历其境了,只是又有谁能想得有一天自己竟会被困在个能有机关开闭的龙卷风里,令人匪而所思。
这该死的“卷龙锁”威力这么大,靠她自己是断断不可能出得去的,至于极东之海想让她师傅们来救她的如意算盘就更是怎么打都不会响。别说他们现在分身乏术,就算得闲也未会为了她拉下面子专门来赔礼道歉。还有,现在既然知道了极东之海和羽飞门之间不得不说的恩怨,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成问题,那完成任务再“借”灵蛋的希望就更不可能了,那浮陀山不还是要失守。虽说事出有因,可是没能得到金乌灵蛋,就算能成功逃得出去空手而归回到羽飞门只怕在师傅面前也不好交代。本来就想着将功赎罪,到头来还是让他们空欢喜一场,那她以后在羽飞门里可抬不起头了。可难道不回去,那不成还留在极东之海终老,他们愿意养她也受不了这帮眼睛都长到头顶上的家伙,怎么想也还是羽飞门的众师兄师姐好相处得多。
唉,究竟怎么办才好?本来脑里就乱成一堆浆糊,想来想都没能理出个头绪来,更越发头疼。因为之前连续奔波已经累得不行,又见没有了逃走的办法,钱朵朵一时没了精神支柱,想着想着竟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过就算睡着了她也没见能舒心的到哪去,在昏昏沉沉的睡梦里一会儿梦见因为任务失败被师傅追着砍,一会梦见极东之海的人把她犯人对待,而最多出现的还是那个诡计多端的焰梦回,梦里自己大仇得报把他那张帅脸扇得猪头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如天荒地老一般岁月,直到空空如也的肚子里发出的响声把她吵醒了,钱朵朵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双眼。看着陌生的环境,好一会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一边慢吞吞地坐起来,一边揉着混身酸痛的肌肉。虽然是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些,可是在地上可不比睡在床上,又硬又冷简直越睡越不舒服。
才这一想,肚子又传来一阵“咕咕”声,这才记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正经吃过东西了。连最后一点干粮都在找到极东之海真身前吃掉了,现在她身上可是连块馒头皮都没有。要命,这极东之海的人不会吝啬到连顿饭都不给她吧,怎么过了这么久都不见有人给她送些吃的来,成心想活活饿死她当报仇不是。
如果现在关着她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牢房,钱朵朵已经在大喊大叫让人留意她的饮食问题了,可是面对这眼前这个“卷龙锁”她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说喊吧,那真是喊破吼咙也不定能把声音传出去多少,更别说都不知外面有人没有,喊了也是白喊,只能听天由命了。
真是有够倒霉的。尽管自来了这个世界后,她已经逐渐适应了她诸事不顺祸事不断的生活,可这一会她还是禁不住有种我命由天不由我的无奈。这好端端的来极东之海求助,竟也能摊上平湖子师祖几千年前留下的陈年恩怨,千里迢迢跑来就为了让人捉,真是没话说了。又想到那没良心的“一夜情”,更是憋气。果然担得上“太师”这个职务的都不简单,什么“庞太师”、“闻太师”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亏她还以为他俩之间有那么点患难与共的情义,他却是卖她卖得顺手的很。
算了算了,那个死没良心的不想也罢,还是想想看有没逃跑的机会。钱朵朵向来不会纠葛同一个问题太久,现在这种情况更不例外,就一心想等极东之海的人来先祭好她的五臓庙,再慢慢想办法。
可又等好久,还是不见有人来送牢饭,这才突然惊起,莫不是他们也把她当成了十天半个月也不用吃饭的辟谷高人。钱朵朵发觉自己不能否定这个可能。
如果是真的那这下可惨了,等到她们想的起要提审她的时候,恐怕她都早已饿死在这了。钱朵朵这才发现自己正面临这一个十分危急的状况。
不行,等人救不如自救,她可怎么也不想这样慢慢被饿死,想想都觉得惨绝人寰。
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看着那道连碰一碰都觉得手抽筋的无形风墙,她又犯愁了。硬闯是不可能的了,高手可能行,可她却没这本事。大自然的力量是很奇妙的,平常再不起眼的能量一旦集合起来也会发挥出惊人的威力。风本来就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当它以极高的速度运转时所产生的力量却能令人难以抵挡。纵观其形,“卷龙锁”就是利用高速旋转的强劲风力行成屏障,坚如磐石,想强行通过只会被其中强劲的气压所挡,根本无法迈出一步。钱朵朵真不得不佩服极东之海想出这个点子的先辈,的确有创意。
不过佩服归佩服,对于身为受害者的她还说却不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情。这“卷龙锁”设计得越是精妙,只能说明逃跑的难度越大。既然从横向看来没希望,那就只能从纵向入手了——挖地道。
没错,正是挖地道,这可是古今中外越狱最常见的桥段。钱朵朵想到还有这么一招,顿时精神大震踌躇满志。要挖地道首先自然是要有工具,连忙翻出随身挟带的物品,看看有没可能用得上的。
沙华双树种子制成的链子、雾隐谷剩下的两颗药丸,还有千音殿那套“彩凤双飞翼”,还有一些零碎小物事,林林种种是不少,却不见有可以用来挖地道的。好容易翻出了根发簪,是她之前路过矽州市集见好玩买的,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坚硬倒挺坚硬,只是小了点。不过现在这情况她已经是急病乱投医怎么也要试试,也顾不得细想可不可行,就憋足了劲准备在地上开始她的越狱大计。
钱朵朵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好入手的地方,蹲在一边用她那小铲子艰难地勾划着。先划出个小口子,然后逐步加深,再然后就会变成一个大坑,再然后就------虽然在地皮上连个豆疤都还没划出来,钱朵朵却已经在幻想着自己不久之后就能重获自由的境象了,干劲十足。
“你在干什么?”正挖得起劲,突然身后有人问道。
五十七章 走还是不走?
“挖地道啊。”钱朵朵想都没想就冲口回答,但话一出口便觉不妥,猛然回头。
“是你。”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的人,在此刻却像天神降临一样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虽然头发衣服有些凌乱,但还是比她神清气朗得多。
“不然你以为是谁。”焰梦回反问,神情坦然得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钱朵朵也不和他废话,“嗖”的一下站起来就冲了过去,想都不想拉起他的手臂张口就是用力一咬。她现在就剩下这个原始武器也要咬死他这恶贼,看他敢耍她。
焰梦回怎会料到钱朵朵会有此一举,输了料敌先机,等他随即反应过来挣开她的攻击时已慢了一步。一阵激痛,右手臂上已着实挨了一记。当即皱眉斥喝。
“你疯了,竟然咬人。”他当然知道她现在对他狠不得除之而后快,也好不是没想过再见时她这泼皮女人会对他作出报复,可却偏偏没想过她竟会用“咬“的。虽然很快就制止了她的进攻,但手臂处也已被咬出几个滲血印,看得出她是使出了全力。
“咬你又怎么样,早知道我就把牙磨尖些一口咬死你。”他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钱朵朵都快气炸了,指着他怒吼。“你还有胆来见我,是来看看我有没被极东之海那帮家伙吊起来打吗,竟敢拿我当手信,我------我咬死你。”越说越忿概,就又要再咬。钱朵朵都被气疯了,她长这么大还没上过这种大当,那还顾得用这种招数是不是上得台面,只想得用就本能的方法泄愤。
二人本来就实力悬殊,上次她得手是因为他一时不备,既有了例子自不会再着了道。焰梦回脚下轻移身形急转,轻而易举就避开了钱朵朵几次近身,边道。
“你冷静点,听我说。”
“我不听,才不要再上你这小人的当。”几次攻击都落了空,钱朵朵更如火上加油,一门心思就是要逮到他。管你是不是什么妖师,敢耍她钱朵朵就定不放过你。
又是几个闪身,焰梦回见她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也有些烦了。手指骤合做了个封印之结,接着朝她额上一点,轻喊一声。“定。”一个定身咒下,钱朵朵立马像个蜡像般动弹不得,保持着向前扑的姿势呆立当前。
“你------你干嘛定住我,快解开。”骤逢生变,只有眼睛和嘴巴还能动的钱朵朵盯着他,含糊不清地问。真是不公平,仗着会法术就能随便定住她,那还报什么仇。是高手就能这么霸道吗。等那天她钱朵朵也学会了这招,看不把他也定个十次八次的。
“你好好听我把话说完,我自然会解开你。”焰梦回放轻声音状似安抚道。
虽然只想着报仇的她对他的话没什么了解兴趣,但现在连动一下都成了问题,更别说其它的,只得先等他把自己快些解开再说。便鼓着腮帮子道。“那你还不快说,你究竟想来做什?”她实在想不出除了来讥讽她一番外他还会来做些什么,他不是都把她给“卖”了换他的宝物去了,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焰梦回似早有此料地笑了笑,说。
“做什么,当然是来救你出去。”
“救我?”钱朵朵难以置信地看着,一时不明所以。他这会把她“卖”了,回头又说要把她救出去,究竟什么意思。
焰梦回却以问代答。“不然我辛苦闯进这‘卷龙锁’里做什么,难道真的是专门为了来看你怎么挖地道的。”说着俯身捡起钱朵朵刚才掉在地上的发簪,笑道。“就凭这支发簪,你就是挖到变成老婆婆也出不去的。”她把极东之海的法器当成什么了,这么容易就能破得了那风氏一族还能立足得到今天,真是慌不择路。
她心底自然知道凭这支发簪是出不去的,只是刚才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一时情急拿来试一试,总不甘心束手待毙罢了。不过到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的来意她还是不敢轻易相信,满脸怀疑地打量着他。
“你会这么好心救我出去,你不是都把我当手信‘卖’给极东之海他们了,现在又来充好人。”真是闲着没事做啊。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什么好人。”焰梦回神色一敛回复最初的严谨,把玩着手上的发簪缓声道。“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的情。用你跟极东之海做交换只是顺势而为,非我本愿,我不想欠别人的恩惠。”他千里迢迢赶来原本就是打算硬闯琅寰阁,也做了不能全身而退的准备,不过后来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就正好借用一番。现在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将她一并救走那算扯平了。
“哦,那你是良心发现了。”钱朵朵惊喜于他的天良未泯。这么说来他还挺有原则性的嘛,那就重新把他归为半个好人得了。
“随你怎么说。”他也不再和她争论,正色道。“那你究竟要不要出去,还是说想在这终老。”极东之海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妥,他们要抢在被觉察之前逃出去。
这是明知故问,难不成她还喜欢一辈子呆在这笼子里,忙抢着回答。“要,当然要,我可不想在这再多呆一时半刻。”但话一出口马上又有点犹豫,喃喃自语。“不过,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就这么回去肯定被师傅骂死了。”一想到回去之后将面临更大的危机,便连马上能重获自由的喜悦也给蒙上了阴影。就这么回去,师傅一定不会轻饶她,死定了。
焰梦回却不搭话,合指一戳解开了她的定身咒。
钱朵朵猛地被解开立定不稳,一下摔在地上,却趴着一动不动,半响才出得声来。“算了,我还是不走了,回去也不好过,就让我在这老死好了。”想到可能遭遇更悲惨的对待,不由自暴自弃起来。
“真的?”他的声音自上面传来,低沉中透着清越。
“没错,反正都是死,就让我在这耗到老算了。”也不去看他,她破坛子破摔。就不让他救,让他内疚一生,也算她钱朵朵这这个世界最后一点报复。哼。
“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也很尊重,那我走了。”出乎她意料的干脆,他立刻回道。
怎么这般利落,好歹也劝说几句吧。钱朵朵眼珠急转,心里暗骂着他的薄情无义,可是又拉不下脸便赌气不去看他。走就走吧,谁理他。
可过了一会,当她再也听不到他的半点声响后,钱朵朵又慌了。不是吧,他真丢下她走了!那她怎么办!真要呆在这一辈子?急忙转身要起身,却才一转头,便见他仍好好的站在面前,老神在定地看着她。
“你------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钱朵朵还料到他还会在,一时手足无措。
焰梦回点了点头,道。“我是要走的,不过是在走之前想将一件东西留给你,算是抵了欠你的帐。”
原来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点,切,才不让他如愿。“我不要。”一口拒绝。
“要不要随你,反正我是给了,接着。”不由分说,他从腰间取出一物就抛下给她。
虽说不想要,但钱朵朵还是本能一接,小巧如丸的物事随即滚落在她手心。正要严词拒绝,可是定眼一看,好眼熟。圆滚光滑小比鸡蛋,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之物。
“金乌灵蛋!”钱朵朵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震得一叫,人“砰“的一下站了起来。是真的,真的是它。她激动得手都要抖了,差点就把它摔在地上,幸好手快兜出了。
“是你偷的?”她兴奋地看着他,简直觉得他比神偷还利害。
焰梦回却一幅事不关己地撇清干系。“现在是你偷的了。”
管它是谁偷的,到手就行,反正都有了先例羽飞门也不怕再担一次贼名。钱朵朵连忙一把拉着他,兴冲冲道。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快出去吧。”
“你现在又要出去了。”
“那当然,你不但‘卖’了我一次还让我无辜受了一场惊吓,这个只能当我的精神损失费,把我救出去才算了帐。”理直气壮地和他算着这笔人情帐。既然现在有金乌灵蛋在手,那就不怕回羽飞门了,自然要逃出去。一想到事情终于快要结束回去交差,钱朵朵连肚子饿得咕咕响也觉得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