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香气
南癹四年十二月
此时正值冬至,一路颠簸而来,越发感到了寒冷异常,马车内早已放置了两个炉子,却偏偏仍旧是觉得不够暖和,仿佛寒气逼人,带着几丝彻骨的痛。后面押送的小厮们更是哆嗦得身子,一路小跑,试图以运动方式取暖。
“还好吗?”不元担忧的望向我,将刚刚从我身上滑下的第四层被褥提了起来,重新为我盖好,“若是不能坚持,咱们就此停下,到客栈去歇息歇息。”
我赶忙摇了摇头,“不…… 不要!”声音有些个发颤,“只管南行就好,相信到了南癹国,自会有更好取暖的法子!”毕竟那些人肯定会因地适宜,否则断然不会在如此冷的地方热扎地生要
不元将我的身子揽起,起初我不太愿意,但终究还是执拗不过,本身男人抗寒的能力比女人强,再者年轻气盛,他自是比我好得许多,他不断的搓弄我的双手,待一热了一些,覆盖上我的双颊,就这样又是行了一日。在大家坚持不懈的行进中,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们看到了一丝的曙光。
南癹国的城门楼建立得甚是高而大,与曾经的帝都相似,皆以青砖绿瓦而制,三个拱形门,东西两向在夜间是封装的,只有中间开放,但守备却是极其的森严,城门楼的最高处站立着大约十名的士兵,他们身着铠甲,手上执着茅刀,双目炯炯有神,实时监测着不法分子的侵袭,自是带有一股正义感,保卫着南癹国子民的安全。
看到我们如此长的马车行进,那城门楼上的头头儿赶忙跑了下来,“谁?站住!”身后跟随着几名小兵,面露凶恶。
“大爷,我们是奉旨向皇宫中押送新制的衣裳。”赶车小厮谄媚的笑着。
“向皇宫吕运衣裳?”头头儿疑惑的问道,“为何我今日没有接到任何的通报。”又是打量了我们马车一番,说着转过身就要向后面去检查。
不元眉头皱了下,从衣袖中抽出了一袋碎银子,扔给了外面的官兵,“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官兵们冷冷的瞥了眼,半晌,竟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最终大家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名头头儿。
“依然按照规矩来办事!”头头儿不容分说道。
“这人简直不识好歹!”说着,不元竟是有些冲动的要下马车。
我赶忙从被子里抽出了手臂,“让他查一下就好,何必浪费财力,咱们实话实说,又不是见不得人,有何惧之?再者,他不收你银子,只能说明这南癹国纪律严明,这君主更不是爱财之人!”
“你倒是会为其辩解?”不元嘴角泛了丝嘲弄笑容,将我的手臂放回了被褥中,“不过,我听说的却是,这南癹国可是富有得很,金库中可是金山银山,富可敌国,现下的财富整整是咱们弘贞的三倍之多!恐怕人家是胃口大得很,看不上咱们这点儿小钱。”
我着实吃了一惊,虽说对于八皇子的经商能力不容置疑,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创造出这样多的财富,还是个奇迹啊!
“怎样,羡慕吗?”不元瞟了我一眼,“这就是咱们和他的差距,不过,你可晓得他的压力?他不仅要管理着这一国的政治,更是要插手于经济,一旦一头轻了一些,皆不会平衡,遂,这个皇帝不好当啊!”
我“噗哧”地怕笑了出来,“咳……咳,说得好似你当过似的。”
“我没 有当过,难道还没有看过吗?”他白了我一眼,看我才要继续张口辩驳,赶忙用手拦截住,“不要再说了,你已经染上了风寒,一会儿了城,我就赶紧为你找个大夫。”
恰巧,此时外面传来了那头头儿的高喊,“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放行!”仿佛声音皆带着正义。
马车再次“哒哒哒”的行进了起来。
这一夜我们住在了城西的一家‘月华客栈‘,里面的老板娘是个爽快之人,看到我们人多,本是没有了空隙,就赶忙招了人将桌椅拼凑了一些,凑合了一夜,不仅如此,还为我们找来了这城内稍有名的大夫。
他是个七旬老翁,据说曾经是雪蠡国的皇家御医,但念其年事已高,这才退隐还乡,谁料此地已是改朝换代,但听说了现下皇主的英明与神勇,亦是安分的住了下来,遂,将近五年,正式成为了南癹国子民。
“老大夫,在下姐姐情况如何?”不元担忧的询问着。
老大夫站起身,展开了一抹慈祥的笑容,“无碍,不公子的姐姐染的不过是普通风寒,看你们穿衣打扮,怕不是本国人吧。”看到不元没有吱声,他继续说道,“这一路南行,温度差太大,一般他国人到我们这儿皆很难承受了的,来的第一日定是要到医馆。今日赶着巧了,我前脚儿才从一家出来,你们后脚儿就来,全是风寒之致。”
“哦?”不元眉头蘧了下,“还有人和我们一般?”
“可不是,就连你们的穿衣打扮皆是一样的呢,怕是弘贞国的吧。”老大夫猜测道,笑着走到了桌旁,坐下,执起毛笔,“那人身子看似比你们娇贵,家仆竟是不准我们见其面,只是隔帘诊断的,真真是难为人了。”摇头叹了口气,“老夫给不公子姐姐开点贵些的药材没有关系吧?皆是一些上好的灵芝等,可以强身健体,同时增加体热,喝个几碗,去去寒气,有个两日,便可痊愈。”
“老大夫只管开,不用顾忌银子!”不元大方的回道。
“咳……咳!”我才要从床上坐起身子,不元快速的冲来。
“自是身子不舒服,就多休息休息,不要总是乱动!”
我瞥了一眼他,“哪里有这般严重。”实是有些个小题大做。
“听大夫一言,让你好好歇息,你就歇息。若是非要与我对着来,病好了,我不说话,随你睦样骂道!”不元表情稍显得严肃。
“呵呵,你们这对儿姐弟实是关系好得很呢!”老大夫边将药方交与了早已一旁等候的小厮,一面向我们继续说道,“念你们是初次来我们南癹国,很多规矩定是也不大懂。”收拾着自己的药盒子,“尤其是像这位小哥儿面貌不错的,很容易惹是生非。”
我愣了下,“老大夫些许怎讲?”
“老夫活了这把岁数,本想在此地安度晚年,起初确是觉得南癹不错,毕竟皇帝实是强悍之人,国泰民安,但是从建国至今,真正见甚而之人寥寥无几,有人说他是毁容,亦有人说他是绝色,众说纷纭,难掩众口。可传言毕竟是传言,民间的适龄女子们一直在苦心等候,皇帝却一直不大选妃子,闹得如今,女子们哀叫连天,及笄之女占了南癹子民的三分之一,现下二十的女子已是放弃,干脆觅得良人。遂,老夫劝言一句,还请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莫要给人留下误解!”
我一听,偷笑不已,“依我看,他最好是遮盖上一个面纱吧!”
不元冷冷的瞪了我一眼,“若我要带,你亦是跑不了!”
“呵呵,反正话是说了,还是小哥们自己看着来吧,”老大夫将药盒子抱起,“若是无其他的事情,那老夫先行回去了!”
“大夫还请慢走!”不元向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跟去抓好了药,赶忙就回来。”
“是!”
一等人离开,不元折身向我迈来,“你说这南癹国的皇帝怪就怪吧,偏还要给其他女子们留啥子希望啊,纵使断袖之癖,只管告诫天下即可,劳什子弄个不伦不类的!”语调带着一股抱怨。
“人家怎就不伦不类了!”我一听此话竟是有些个动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轻抬了下眸子,“你跟他又不熟,干嘛站在他那边。”表情似更是不满。
我将眼睑耷拉下来,再没有吱声。
“累了的话,就早些个休息,明日一早儿若是好些了,咱们就进宫!”不元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将门扉虚掩。
当我听到‘进宫’二字之时,心情竟是一下子雀跃了起来,带着难以名状的激动。该是见到了吗?时隔五年,不晓得他现下如何?是否已将我的记忆给抹杀,还是永远的成为了一种过往……
夜里又是起了两回,在随身跟着的丫环伺候下,喝了些排汗的汤药,第二日一清早儿起来,果真感到浑身恢复了气力。
“小姐平时应当多打扮打扮!”一旁的小丫头边为我梳理着头发,边笑着说道,“您的脸型很适合化妆容呢!”
我浅笑了下,瞟了眼面前的铜镜,虽说此装束曾经已是装扮过,但并未有过仔细的打量,只是听她人总是说道‘好看’,然而如今,自己真的有了闲心去望,竟是吓了一跳,好似变了个人一般,真乃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是……左右端详了一番,觉得有些个熟悉……那鼻子,那眼睛,甚至这头型,不禁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小姐是要穿黄色的衣裳,还是白色的呢?”小丫头兴奋斩比着,“呃……还是白色的好,毕竟人家皇家之人全部是黄色的,若是相冲了,再抓个把柄什么的”
我眼眸突地睁大,未想,头脑中立现的那张脸孔竟是帝都的皇后娘娘!
“小姐这是怎地了?”小丫头似是发现了我的异样,赶忙将我头上的龙凤玉钗别好,绕向我的前面,“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
我扯回了神思,向她圆望了一眼,“没有,只是觉得有些陌生。”
小丫头一听,竟是大笑不已,“小姐就是爱逗弄奴婢!”
“一大早儿就听你们屋儿这般的热闹。”不元从外面走了进来,今日的他穿上了一套正统的官衣,据说是南癹国派人专门呈上的,仅此一套,可见对其的看重,他瘦长的身材虽说眼下还不壮实,从远远望去,高挑的个子,加上白皙的皮肤一望便知是个俊美的小哥儿。
旁边的小丫头看得有些个痴了,“少爷就是好看,什么衣裳穿上去皆合适得很。”
“小丫头嘴儿倒是甜!”我浅笑了下,又是看向门口处的不元,未想,他亦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我,碧绿的眸子闪过了一丝的惊艳。
“走吧!”我耷拉下眼睑,又是检视了一番的衣装,站起身,欲与他擦肩而过。
“等一下!”他猛地拉扯住我的手臂。
我愣了愣,疑惑不解的望向他。
“你的龙凤玉钗没有别好。”说完,竟是绕到了我身后,亲手为我插了插,动作极其的亲昵,后面的小丫头看到后,赶忙无声的退下,嘴角闪着一抹笑容。
顿时,我的双颊染上了绯红,“时辰已是差不多了,外面的车夫怕是快要久等了。”说完,逃也似的向外奔去。
后面的不元望着我有些纤细的背影,怔愣了许久,碧绿的眸子渐渐变成了深蓝,好像一团汪洋,要将人彻底淹没。
马车直向南癹国的皇宫行去,隔着老远,就可以看到它的雄伟气势,豪华而壮丽。据介绍说,南癹皇宫整整占地五十万平米,里面包括金銮殿大约有9000间左右,为一长方形城池,四角矗立、风格绮丽的角楼,形成一个森严壁垒的城堡。
随着朱红大门向两侧庄严的敞开,马车穿过了午门,向内而进,登时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传来,空旷的大院,一间套过一间,层层叠叠,好似没有尽头,四周皆是殿宇,上面提着各种瘦金字体的牌匾,门 窗上浮雕云龙图案,精美而耀眼。
车子在第二个院子内停下,云水殿的门口处早已守候了多人,看穿着是各个品级不同的大臣,身边亦是有着太监。看到我们下了马车,赶忙上前迎了过来,脸上无不闪着亲切的笑容。我和不元对望了一眼,慢慢的跟随在他们身后进了殿内,边走我边打量着周围,里面的墙壁上皆用一种类似金砖质地坚细的方砖堆砌而成,最前端的正中放置宝座。宝座两侧有6根蟠龙金柱,每根柱上用沥粉贴金工艺绘出一条巨龙,腾云驾雾,神采飞动,整夜殿堂显得庄严肃穆,富丽堂皇。
“让各位大人久等了,不某实是抱歉!”不元一面恭敬的拜身,一而笑着说道,“现下货物已是全部托运完成,还请各位大人清点清点。”
“呵呵,好说好说。”一位看似已到了不惑之年的大臣摆手说道,“不公子一路奔波,真是劳苦功高啊,实是让我们感到佩服。”说着,吩咐着太监赶忙上了热茶,“我们皇上今儿个早上上朝时还说要我们好好的招待你们,断然不能就这般的回去。”
旁边的几位大臣一听,赶忙附和的笑着,“是啊,皇上对你们的布料可是极其的钟爱啊,直夸说,现今天下,再无人能抵过它的韧度,丝丝柔顺,让人穿着甚感舒适啊。”
紧接着,大殿仙充满了笑声。
“哎?这名女子是?”后面的一名大人指着我问道,眼神中闪过了疑惑。
“哦,她是不 某的姐姐,不凡!”不元笑着介绍道,“恰好在家中闲着无事,就与我同道而来。”
“这一路也甚是远得很呢,普通女子定是熬不过,未想,你竟是有着如此的毅力,果然还是女中豪杰啊!”
这也叫女中豪杰?马屁是不是拍得太过了?
我浅笑了下,站起身,向各位大人回以一礼。
“温柔贤惠,果真端庄大方。”最前方的大臣瞟向我,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赞赏,“不凡,不仅样貌不凡,连人品亦是不凡,好啊。”
其他大臣拍掌道,“就冲这点,不公子再多留个几日吧,这些时日即是我们当地的钦点节,凡是能得到皇上赏赐荷包之人,皆有机会入宫当女官,看不公子的姐姐面相,相信定也是不凡之人,断然不会就此放弃这样好的机会吧。”
“是啊,女子不外乎有两条路,一个是嫁人为妇,二是入宫为妃,三即是女官,而前两条自是不用说,第一条……”又是瞟了瞟我,“不凡姑娘不像是这般的人。至于第二条,五年来,我们皇上还未有执行。但是第三条就是不同了,每年我们这儿皆会选上几个,现下金银财宝自是不用多说,穿金戴银更是随你所愿,更有个特权,那便是与皇上有了直接接触,将来若是有一日选妃,定会有所优先。”
接触皇上?
我的眼眸忽地一亮,果然是好诱惑的条件啊,这不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待我才要张口,不元截断了我的话,“不某不才,只怕是家姐还达不到这般的程度,在众多奇女子中脱颖而出,那当得是下多大的功夫。家姐身子本就不大好,遂,谢过各位的好意!”
“不公子决定的是不是太快了?”大臣又是转向当事人我,“不凡姑娘意向如何?看你年龄只不过刚刚及笄吧,正是合适之时,若是错过了,可不会再有第二回了,且说我们南癹国山清水秀,虽冬季寒冷,但若是身处皇宫,自是没有冷感,皇上会给每人添置三套以上的保暖用具,不仅如此,更会有着其他的照顾。姑娘是聪明之人,当知晓我们南癹国现下的实力,四足鼎立,当以我们为首,不凡姑娘当是晓得何意。”
不元这次不再出声,继而随着众人转头望向我,但眼神中带着一丝的畏惧。
我站起身,“自是……”
“索大人!”这时从外面冲进来一名太监,大喊道,“皇上有旨,要文武百官全部聚到青鸾殿,不得借口推辞,限定半个时辰内赶到,有要事相商!”
“要事?”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又是望了望我们,面色为难,“那皇上可说,这不公子他们当如何安置?”
太监跪倒在地,摇了下头,“怕是没有来得急说。”
“既是皇上有重要事情,那我们也不便再久留。”不元先一步说道,亦是不为难人家,“我们就住在城西的月华客栈,若是还有事情,可以到那里去找,至于呆多少个时日……”嘴角勾起,望了望我,“现下恐怕还不能决定。”
“这样的话,那不公子就先行回去,我们一忙完,自会向皇上禀告,断然不会让不公子就这般的离去!”索大人依然的言辞,只怕是于我们,盛情难却了。
说完,几人一同退出,待我们上了马车,他们才转身向更深层的院落而去。
“怎地,亦是想去望望?”不元碧绿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我期盼的面容。
我将探出的头颅缩了回来,白了一眼他,“有何不可呢?这皇宫大院,一层阔一层的,充满了这样多的神秘,难道你就不会好奇?”
“所以,你只是好奇?”不元倾身过来,“不是另有所图?”如海水般的眸子清晰的倒影着我的脸孔。
我浅笑了下,扭头与他期待的目光相互交换,许久许久,轻点了下头。
他顿时像是稀松了口气般,刚刚还动怒的脸孔现下却是展开了柔美的笑靥,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手腕,拧起眉头,“还是般的凉?”
我向回缩了缩,“又不是炉子,当然不能温度甚高,现下已是好了许久,加上你让人带来的斗篷,披上去后,顿时暖意袭人。”
他一听,嘴角扯开的弧度更是上翘了几分。
我才刚一转身,用手一摸袖子,猛地瞪大了双眸,“糟糕,我好像刚刚上车时,不小心将诗韵姐给我拿的玉佩掉了。”
“掉了就掉了,重新买块就是了。”不元眼神带着不屑。
我狠狠的瞪向他,“那是人家的心意,不能用钱两来衡量。”赶忙向外爬去,叫车夫停下,跳了下去,直顺原路跑回,未想,那玉佩果真在云水殿前的门口处的地上,碧绿得有些发假,自是不能与曾经八皇子所赠的相提并论,但同样是满载着厚重的心意,经过了这一番的奔跑,此时竟是汗流浃背,浑身热乎乎的。一仰头,正看到马车向我迎来,我赶忙又是跑了过去。恰好此时与两个小太监擦肩而过。
“这次皇上真是大怒了,国库突然被抽走了一千万两,索大人怕是难辞其咎啊。”
“反正不是他担,就是别人,总得有个替死鬼啊。”
“皇上精明的很,你以为他会不知晓?只是……哎!可怜我们天天又要提心吊胆的了,皇上一动怒,从来是不好收敛的……”
“恩,好香的气味?”
“是啊,这一路下来感觉越发浓重了……”
“皇上最是不喜香气了,但愿呆会儿过来时不要闻到的好。”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木桩老板(一)
月华客栈近日生意越发的红火,来来往往的人真是一波儿又一波儿,夜晚客满为患,白日高朋满座,仿佛我们这些人天生就像是个摇钱树一般。而月华客栈的老板娘更是待我们客气异常,每逢遇见,皆是笑脸相迎,尤其是面对着不元,更是待如上宾。其实,谁人皆知,这月华客栈的白日来往的客人皆是女子,遂,可见这不元的美色占了七成之多。”
每到夜深人静,老板娘更是喜滋滋的数着白花花的银子,看到不元和我下楼来,透过她那双充满了钱的欲望双眼,仿佛随时都要扑上来,狠狠的抱住这名招财童子。
而显然不元对自己当作了观赏之物的谁知感到了一丝不满。先后几次向我提议要改客栈居住,但偏巧现下外国穿梭人士居多,无论哪家客栈皆是如此爆满,无奈下,我们只得还是住大了月华客栈。
“冰糖葫芦……”
“豆腐乳啊……”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使得我和车上的小丫头亦是听得清晰。
“小姐,您说说,这天儿就要黑了,干嘛这索大人偏偏晚上邀请少爷过去啊?”小丫头拧着眉头,“不元少爷亦是不会吃酒,旁边没有您的照应,若是醉了,可怎好?”
我扭头望向她,有些嗤笑,“少爷已是十五岁了,不是孩子,咱们亦该放手了。且本身我来之前,他就是一个自立的人,若是没有点陪客本事,怎会将布庄经营得这般好。”伸手搭向了小丫头手臂,试图安抚她的内心,“不过是吃酒,不会有大碍,虽说只邀他一人去,但奴仆是准许带的,不元少爷身后跟着两名呢。”
她的眉头依旧是愁眉不展,思考了半天,勉强点了点头。
“冰糖葫芦……”小贩的叫喊声竟是大了几分。
我终究换挡不住内心的蛊惑,赶忙叫停住车夫,转身对着还呆愣的小丫头说道,“你先回去,我在外面买些东西,随后赶到!”向车夫交代了几句,就向下行去。
等马车离远,小丫头才恍过了神,将头探出窗外,“哎?小姐?”
来了南癹国这样长的时间,竟是几乎没有来逛荡过这街面,虽说现下快要夕阳西下,可街边的摊贩依然还高声叫卖,仿佛就是要等待着最后一丝余晖的消失,才肯罢休推车回家。
“羊杂汤啊!”一位店铺老板向我望着,“客官,来点不?我们独门制作的羊杂汤,冬日吃它可是暖身得很呢!”
我摆了摆手,就是逐自挨家的看着,望着这热闹的景象,心中竟是少了几丝的落寞,将快要一年的内心空虚填补了不少。
“姑娘来串糖葫芦啊?”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待我向后望去,竟是着实吃了一惊,“您……您不是……”错愕的简直说不出话来,五年前,我第一次买的糖葫芦就是来自她手,未想,五年后的今日,亦是如此,真不知,是该说天下之大,还是之小,让我们这般的有缘。
“姑娘是?”妇孺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尴尬的笑了笑,“原谅老妇我实是年事已高,记不得人了。”
我眼眶中竟是不由自主的充满了泪水,想到了那日所发生的事情,仿佛就是昨日般,皆历历在目,八皇子被我戏弄,而那小小的四合院内充满的欢笑,如此的清晰,让人怅惘。我赶忙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我将您手上的这些全买了!”
“姑娘一个人要这么多?”妇孺似又吃惊,“吃得完吗?”
我笑了笑,“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妇孺愣了下,似是觉得眼前的景象竟是这般的熟悉,许久,终还是没有,想起,笑呵呵的接了银子,“等我找您碎银子!”
“无需了!”我摆了下手,将她手上的稻草杆拿了过来,上下通体的望了望,估摸着还有四十串有余,径自走了开来。
“哎?姑娘?”妇孺想要再次拿钱给我,但看到我的背影,竟是一下子又愣住了,径自嘟哝了几句,“怎是那般的熟悉啊……”
我边走边吃着糖葫芦,此时此刻,身着华丽锦衣,脸上妆容端庄典雅,任是怎样怎去皆是上等人家的千金,要不就是有钱人士的主子,但偏偏手上拿的那串高高的稻草杆却是极其的不搭调,让与我擦肩而过的人频频回头相望,不由得心生怀疑,这到底是卖糖葫芦的,抑或是个买糖葫芦的富家小姐?只是这形象实是太伤大雅了吧。
“哎,看看啊,快过来看看,”只听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吆喝,“本小店儿今日推出了特大优惠,买一个妆奁盒,里面附赠一把桃木梳。”
我一听,桃木?口中塞满了糖葫芦的嘴竟是半天也合不上。今日可真是巧了,本还不想来看呢,现下倒是让我无意碰上了。算了,既是已遇见,那 就随意看看吧,到底是怎个好法子。
待我手提着稻草杆,随着大波人流向前拥去,细听着店小二的吆喝。
“您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哎,客官可要看好了,现下的优惠没有第二次了,这桃木梳一旦恢复原价,您可别想着会舍得去买,它的价可高昂得很呢。这男子送女子,当做定情之物,抑或是女子留下,作为驱除臭气之物,一切皆可,一物多用,实是难得!”将桃木梳高高的举起,给大家仔细的展示着它的做工细致。
坦言之,这一刻我可只是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种叫卖方式果真是吸引人得很,在现代已是普遍,可古代却是一种海风,它无非是走了个领先的优势,莫怪会如此红火呢。
后面的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听到后,像是捡到了黄金一般,一双双眼睛只是泛着亮光,“刷刷刷”的蜂拥了上来,拥挤着前面的人快要倾倒在地上。
“喂,不要碰到我的糖葫芦啊!”我将稻草杆拉入了杯中,可后面的人依然不管不顾冲撞着我的脊背,有几次甚是生疼,我一个劲儿的向外挤着,心中真是暗骂道,自己没事儿凑什么热闹,若是想看,直接以老板方式来审查不就得了,何故我找这罪受?哎!
“天,我的糖葫芦。”我的脸孔快要挤弄成了一团儿,被后面人挤倒,而我的身子更是被人拥挤到了中间,加上那高高的稻草杆根本就要倾倒,尖部随时都可以会扎向人,不管我怎样叫,大家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疯狂的拥挤着,无奈下,我将稻草杆贴近自己的身子,眼见着,脸部就要挨近这些个竹签,随时都有可能会扎得遍体鳞伤,这时,突然手臂上传来了一股力道,“这边来。”顿时一条大路在眼前开来,一下子空气变得清新了许多,再次将头抬起,却是发现自己早已置身人群之外五米之远,而手上的糖葫芦更是保护得完好无损,我大口的呼吸了下,真是有惊无险。
“姑娘既是卖糖葫芦,何苦挤到这里面去?”耳畔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若是要我没有看到,还不闹出点伤痛来。”
我刹那想起那名恩人,将头向他摆去,“不是,我不是卖糖葫芦的!多谢公子的搭救之恩!”双眸眯起笑了笑,不由得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他一袭灰色的外套,不深不浅,正是合适,面容普通,然后皮肤白皙,个头比我只是高出半个头颅,身材偏显得胖个一些,一双眼睛倒是浑圆,还甚是真诚。
“那你为何要拿如此多的糖葫芦?”他随着我将嘴角扬起,有些疑惑不解。
“哈哈,”我从稻草杆上摘下了一串,递给他,“皆是我买的,曾经可甚是喜欢呢,公子要不要尝尝看?”
他倒是也大方的接了过来,放入了口中,咬下了一个,点着头,“恩,味道的确不错,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
我苦笑了下,“可有些人却是觉得恶心!”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看你窗着,当不是本地人吧,”他又是瞟向我,“本地的女子身材较胖个一此,因为天气偏寒,遂,女子们皆比其他地方的人吃得多,像你这般细皮嫩肉的,直是少见的呢!刚刚你一站在这边,就若是显得突兀,更别提手上拿着这样多的……”指着糖葫芦,笑了笑,他将剩下的几口山楂接连塞入了口中,快速的咀嚼,“看你年龄不大,应是不过十六吧?”
我点了点头,“恩。”又是左右张望了一番,“南癹国晚上一向如此热闹吗?”在帝都,可是当夜晚来临时,街道会变得寂静,怎地这里会截然相反?
他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随口吐了吐籽儿,“南癹国的商业发展一向是很好的,皇帝有着经济头脑,不仅拓宽了政策,还修改了节日,着实将百姓的生活丰富了不少呢。”语调中似是带着几分的自豪,“曾经我是日月国的子民,不过这几年越发的衰败,我见这南癹国越发的茁壮,赶忙迁移到了这边。”
我遮掩不住的笑了笑,看他正好吃完了糖葫芦,又是问道,“还要不要?”
他摆了下手,将签子一扔,“不知姑娘芳名?”怕我会误解,赶忙又是解释道,“看你性子甚是直爽,想与你结交为友人。”
我又是定睛的望了望他,似在探寻,似在审度,到底是该说不是不该说,“我姓不,只管称我不姑娘!”
“不姑娘?”他惊讶的瞪大了眼,“还有这姓氏?真是让在下着实开了眼。”扯动了下嘴角,“在下姓方,名子豪,现下就是南癹国人士。”
“子豪?”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的叫喊,“还不快过来,快开始了啊!”
方子豪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是在下的一位貕以,”说完,像是有难言之隐一般,瞧了我好几眼,欲言又止。
“方大哥莫非有什么事情相求吗?”
他抓了抓头,“其实,我刚刚在这里一直兜寻着女子,在下是个商人,我的那帮朋友亦是,因为最近大家商量着想要和木材庄老板的合作,偏巧那人却是执拗之人,凡单身男子皆不会选择,而我的那帮朋友皆已成婚,唯独我……”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遂,无奈下,我才找到了这里。不知你能否帮我这上忙?只是做一场戏,绝无他意,更不会冒犯姑娘,只有一面,大家对你印象定不会太深,事后,我会给你银两当做酬劳……”
我赶忙用手拦下,瞟了眼天色,“实是抱歉,我想这个忙我是帮不了,”指了指远处的人,“你问问那些个女子!”
才刚要提脚,他赶忙尾随了过来,简直穷追不舍,“只要一个时辰就好,我保证你的人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真的天色已晚。”
“那我会派人将你送回,真的只要一个时辰……”语调中竟是着实增添了几分的哀求。
“子豪?再不快点,人就要来了?”那帮友人急迫的叫喊道。
此时的方子豪定住了脚,有些个垂头丧气,“既是如此,那在下也不强迫了。”向我拜了下,赶忙又是向人群中扎去,逐一问着每一名的女子,可每次皆是被遭受了冷眼,样子极其的狼狈不堪。
我叹了口气,想到了他刚刚的奋勇相救,终究还是换挡不住心中的那份柔软,绕到了他的身后,揪了揪他的衣裳。
“不姑娘还没有离开?”他疑惑的望向我。
我无奈的笑了笑,将糖葫芦交给他,“带我过去吧,反正这些个糖葫芦自是也要分与人的。”
“你……你的意思是说?”他浑圆的双眸忽地亮了起来,刚要抓起我的手臂,又是觉得不雅,赶忙收了回来,有些不知所措,心情雀跃得只是笑看着我,“不姑娘的恩德,在下定会感激不尽。”
我摇头浅笑了下,其实早已深知,哪一次的心软,哪一次的好心皆不会给自己带来好运,于我身上,‘好人有好服’,似从来没有实现过,但我依然这样的遵行,只因 那份‘相信’,就如八皇子问道我时,‘你相信我吗?’事隔五年,我的答案依旧的‘相信’!
两人直向南行,到了一家看似豪华的酒楼,整整三楼翱,飞檐造型,四角朝天,微翘,外壁的颜色刷成了柚子红,好似代表着一种红火,走进酒楼,登时,热闹异常,一楼最前端戏棚搭座,女子们在上面“咿咿呀呀”细声细语的唱着,而男子们只管在下面高声喊道“好!”在远处,依然有着划拳吃酒之人,“八匹马呀……”此起彼伏。在戏台的左侧是一个旋转木梯,但皆制有扶手,亦是涂抹上了机子红,与外面颜色相搭调。
我们旋转而上,中途遇见了一个男人,看到他对方子豪的恭敬,心中不禁猜测应当是个小厮,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包粉,递给了我,我显得有些个疑惑不解。他径自打开,向自己手背擦了擦,我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怕我的外貌曝光,毕竟这是以方子豪妻子的身份出席,难保会有人会留心记忆,一旦化了妆容,大家亦是不再认出,对我的名节也是有好处的。
我没有吱声,按照他们的吩咐涂抹了上去,登时脸色变得黑了一圈,为了不引起怀疑,连脖子亦是擦抹了一些。待我们走入,此时雅间内的人早已吃喝玩乐,看到他身后的我时,皆是吃了一惊,怕是未有想到方子豪会找一个这般像是黑煤球的人。但他们依然的保持风度,浅浅的对我笑了笑,转身又是和众人讨论着要事。方子豪将我安顿好,自己亦是投身了过去。
“姑娘叫什么名儿?”后面的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挨近了我身子,顿时一股脂粉香气扑来。
我转过头,和她四目相望,浅浅的欠了下身,“我姓不,称我不姑娘即好。”
她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依然亲切,瞟了眼远处的男人们,又是说道,“这木材庄的老板着实是个怪人,偏要什么劳什子的已婚男子才能有资格和他相谈合作。”嘴里忍不住抱怨。
我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多置言语,毕竟了解甚少,没有资格评价。
就在众人还在热闹的讨论声中,这时雅阁的帘子再次掀起,一位高挡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尾随着一个家仆,众人赶忙起身相迎,双方客气的称呼,然后按照等级分了位置。自是不用说,那 上宾之座定是那高挡男人的,据说他姓周,曾经哪里人士不知,肤色发灰尘,面容一般,不是甚好,但唯独那双眼睛,虽是不大,但仿佛可以探穿一切,黑亮得像是夜空的星星般,实是吓人,特别是像现在做贼心虚的我们。
“周夫人没有尾随而来吗?”方子豪的朋友禁不住问道。
正襟危坐的周公子浅笑了下,喝了口热茶,“拙荆身子抱恙,实是不太方便。”
“如此这般,有些可惜了。”方子豪他们几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我们本还想着,让这些女子们多交流交流,或许能找到个知己亦是说不定。还特意请了这边最有名的戏子做表演,听说很多人捧场的,相信不会有假。”
周公子用手不停的刮着杯口,发出‘沙沙沙’之音,嘴角翘了下,未置言语,眼神禁不住打量着在场的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好似特意在我这面多留了几刻,一双黑亮的眸子忽闪了一下,仿佛看透了一切一般。
我吓得连忙低垂下了脑袋,怪不得方子豪要我擦抹脸,这个人真是精明得要命,只怕今日不会被看穿,明日在街上遇见,定能将我抓出来。
“周公子不知有没有品尝过这酒楼的名菜?”方子豪笑着问道,说完,将刚刚一名小厮拿来的菜谱呈了上去,“这里的五候鲭可是一绝!”
“五候鲭?”周公子扬起了眉头,似是感到了兴趣,“何解?”
“王氏有五个人,当地同日封候,他们之间各有矛盾,宾客不得往来,后来有一个叫娄护的官吏,备了丰盛的酒菜,依次在五候之间传食,进行调解。因而博得五候的欢心,并置备佳肴美馔回赠娄护。娄护品尝了佳肴,经过自身的努力,集五家之专,烹制出一种美味珍肴,世称‘五候鲭’!”方子豪解释道。
“哦?竟是有着这般来历吗?”周公子黑亮的眸子越发映人,“那不知……嫂夫人有没有品尝过?”
一句‘嫂夫人’,登时让我刚要捧起茶盏的手抖了下,里面的水竟一下洒落了出来。未想,我慌张的样子竟是全部落入了那周公子的深邃的眸子中,他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没有事情?”方子豪赶忙看向我。
我摆了下手,“无碍事!”
方子豪着实虚惊了一场,又是抱歉的看向周公子,“在下妻子甚少参加这样的场面,遂,刚刚 实是有些不知所措。”
“如此……”周公子端起了茶盏,又是抿了小口茶水,低垂着眼睑,竟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变化。
“呵呵,听说周公子现下要扩展自己的生意,可否有想过再多开几家分店?”方子豪旁边的一个男人问道,其实话语之意甚是明显,可以考虑一下与他们几人合作。
然,周公子却是不紧不慢的抬起了眸子,不停的又是吹了吹茶盏中漂浮的茶叶,淡淡的笑了笑,“若真是有才人士,我会考虑!”一语道破了重点,即是你们等人不过泛泛之辈,实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方子豪等人听后,瞬间双颊染上了红霞,真是尴尬不已,要说他们虽是没有何等重要势力,但小本生意他们等人管理得还甚是不错,在家中称少爷,在外受尊重,何时有受过这般的奚落与侮辱?想要反驳,偏偏念及对方实是势力雄厚,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
“咯咯,周公子真是见笑了,”刚刚与我说话的那位姐姐站起身,端起了酒盅,婀娜的迈上前去,“我丈夫实在不会说话,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来来来 ,让我替他向您敬杯酒,至少咱们还 是交了个朋友次是,下次您带着周夫人一起,也好热闹热闹?”
还没有等步前两步,周公子身旁的奴仆赶忙拦截住,“对不起,公子从来不喝别人敬的酒。”
登时,场面彻底一下子尴尬了下来,雅阁内充满了静谧的空气,鸦雀无声,连呼吸亦是可以感觉得到。
正文 [第一百零十章]木桩老板(二)
“咳咳咳!”偏巧此时我的嗓子竟是不合时宜的犯痒了起来,不停的咳嗽。
“怎地了?”方子豪拧起了眉头,向我看来。现下的他,心情亦不是很好,才刚刚受到了奚落,不仅生意砸了锅,连人品险些都受到了质疑,一向自傲的秉性大受重创。
我端起了茶盏,赶忙向嘴中抿了两口,稍许,缓和了许多,低垂下脑袋,小声说道,“可能是刚刚吃的糖葫芦太过甜腻了。”
“糖葫芦?”旁边的那名女子听到后,竟是惊喜的叫了起来。
“怎么,女子要吃吗?”方子豪拍了两下手,雅阁外面站立的两名小厮走了进来,“将我们来时拿的那些糖葫芦放入盘子中端进来。”
小厮恭敬的退下,不消半刻,接连上了六个盘子,分别放在了众人的面前的小桌子上,方子豪似是慷慨的说道,“在下妻子若是喜欢这些酸甜口味的东西,于买得多了一些,一想分与大家的,可是刚刚相谈甚欢,竟是忘记了这个茬儿。”又是与我对词,浅浅的笑了下,为了表演逼真,甚至还伸出了手为我捋着额前散落的发丝,动作甚是亲密。
我知这只是一个伪装,遂,也顺从于他,嘴角轻轻扬起。但不知为何,只是觉得背后有两道目光甚是强烈,仿佛透着火焰,要将我灼烧。
我转了下身子,却是看到周公子和他的奴仆在说着什么,而两旁方子豪的朋友更是乐呵呵的品尝着糖葫芦,我的眉头禁不住皱起,难道是错觉?可能吧……
这时,周公子身侧的奴仆走向雅阁中央,拍了两下手掌,“各位,我家公子虽是不习惯众人敬的酒,但是今日能结交大家,也甚感到兴奋,遂,这次也带来了三大坛子女儿红,皆是酝酿了百年,希望大家不醉不归,喝得痛快!”
一番话说完,方子豪和他的朋友们脸上登时现出了喜色,原来这周公子之所以不给面子,不过是因为自带了好酒,看来是个性情之人,懂得去享受,不能以平常物敷衍之。众人相望,气氛一下子和缓了许多。
“来,让我们共斟饮这一杯!”周公子站起身来,“庆祝今日有缘相聚在此!”说完,一饮而尽,其他人亦是随着喝下,一滴不剩,末了还将酒盅倒了过来,让大家看看。
“第二杯是在下向各位道歉,刚刚的无礼实是在下的不对,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第三杯就是庆祝各位皆是生活幸福美满……”
“……”
一连串下来,不知不沉中,大家空腹竟是饮了数杯酒,身子都有些打晃,有人的舌头开始放短,咬不清字。女子们在一旁看着,不敢妄加阻拦,生怕会得罪了那名大生意人,虽然担忧,但也无可奈何。但偏偏那周公子就好似没有喝酒一般,给不红,身子不晃,头脑亦是清晰,几杯下来,竟是无一丝的醉意。
“这第八杯……”周公子向方子豪迈来,“是专门进方公子的!”嘴角淡淡的勾起,瞟向一旁落座的我,“亦是敬嫂夫人的,看你们夫妻恩爱,祝白头到老!”
不知为何,本是好意相祝的话,在我听来,竟是带着几分的狠冽。
“呵呵……多……多谢周公子了!”方子豪瞟看隐一眼,只怕他定是咬强迫自己存留最后的一丝意识,说完,再次仰脖喝下。
“这第……”
没有等周公子说完,我赶忙站起了身,虽说这方子豪醉与不醉当不关我的事,但不知为何,我就是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其中必有阴谋,“若是周公子非要喝下第九杯,就由我来。”
“哦?”周公子扬起了眉头,侧头看向我,一双不大的漆黑眸子泛着光彩,“怎么,嫂夫人要亲自上阵了?哈哈……果真是夫妻情深啊!”说着,又是招手叫来了一旁的跟随的奴仆,“既是如此,那不如就两醉杯,第一杯是我起初的得罪,害得嫂夫人险些呛着,这第二杯嘛……即是代替他!可否愿意?”
“这……妹子!”方子豪朋友的妻子们亦是聚了过来,脸上闪着担忧,“可懂得喝酒?若是不行,就我来替!”
“哎?”周公子扬起了手臂,“这酒可不能这样替的,女子可以替男子喝,男子亦是替女子,而同性之间的替法,”摇了摇头,“只得说是没有诚意。”双眸又是定睛的望向我,“嫂夫人……可还是要替方公子?”
我低头看向面前两杯满满的酒液,估计没有二两,亦是有个一两半了。别说我不会喝酒之人会被这女儿红给灌醉,像我这般甚少沾酒之人,更是一杯定倒!想起曾经,哪次不是被八皇子给拦下,若是没有他,大型场合之下,我定会丑态百出。哎,可眼下……
我禁不住眉头越拧越深,算了,既是已说出话的话,当是不能收回,谁叫自己硬是逞能了呢。说完,径自接过了酒盅,笑了笑,“喝,为何不喝呢,这可是周公子珍藏的好酒啊,好嘴珍贵,当是要尝尝看了。”
“不……”方子豪似是觉得不妥,刚想要开口叫我,想起了周公子在场,赶忙又是改口,“算了,我还能喝下的。”
“这怎成?”我将酒拿开,向外站了站,“今日周公子可是特意来此,咱们将来更是有可能成为了这合作的伙伴,怎可能失了礼节,主客人扫兴而归呢?”不等他人反应,仰脖而尽。
天,真是辛辣啊,胃中好像是着了火,实是翻腾不已,睁开了眸子,周围的一切竟是开始了晃动,一个,两个,哎?五个了……
“嫂夫人可还好?”耳畔处竟是传来了一个鬼魅的声音,根本没有了刚刚的正义凛然之感,难道是自己喝酒后,就连听觉亦是出了问题?
“妹子……”女人们担忧的叫道。
我“呵呵”的笑了两下,但恁是怎地,就是站不稳,身子逐渐失去了平衡,向后仰去。
哎?竟是没有预期的疼痛?好像还很舒服,鼻尖处偶尔传来阵阵的馨香,有种难得一闻的珍贵檀香之气,但却是分辨不出具体是哪种,腰间像是围了个安全带,登时我的心落了地,好像比预期中还踏实,没有半刻,竟是困意袭来,终究抵挡不住上眼皮的沉重,眼前变得一片暗沉……
“主子,人好像是醒了……”
似乎感到眼前有个人影不停的晃动。
“主子,要不要再给她点水喝?”“女子娇柔的问道。
“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男子的声音带着一抹无情。
“可……”女子又是望了望床上未苏醒的人儿,似有不忍,“您不会将她……”
“多事!”男子变得愈加狠戾,仿佛再下一秒就要将那女子置于死地。
“是……”女子才迈动了两步,马上一扭头,惊喜听叫道,“哎?姑娘醒来了?”
我努力睁开了双眸,一时空茫的眼神还凝不住焦距,却赫然惊见到有张异常发白的脸也贴向我,我吓得连连后退。
“啊……”我惊叫出声,倏然后退的身子狠狠撞上了后面的墙壁,“痛!”摸着自己的本就犹如千斤重的后脑,心情变得越发紧张。不禁暗自怀疑,这该是哪里?似不再是那酒楼,而更不是月华客栈。
“主子,姑娘真的已是醒来了!”面色苍白的女孩儿大声叫道。
“我听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屏风后面传来了淡淡的回应声。
“这……这是哪里?”我惊恐的想要站起身,眼睛更是四处乱看着,找寻着门口的去处。
“姑娘不知,刚刚的酒楼发生了火灾,是我们主子救了你!”女孩儿天真的笑着,圆圆的脸蛋上竟是现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苍白的脸色顿时染上了一些红晕,显得正常了许多。
“火……火灾?”我拧紧了眉头,不敢置信,“那……那里面的人呢?”
“死了。”女孩儿平淡的说道,嘴角还淡淡的显露出了一丝笑意,“既是大火灾,人当然逃不掉的了,哪里还能有活命的啊!”
我错愕得快要说不出话来,转念一想,“可你们不是救了我吗?其他人呢?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活着!”
“自己的命儿都差点丧掉,还有心情顾及其他人?”屏风后面的男人边揶揄的说道,边用手刮着杯子口,发出‘沙沙’之音。
“怎……怎么会!”我瞪大了眼睛,只是一夜之间啊!
“姑娘还是感谢我家主子吧,若不是我家主子刚巧看到门口的你,否则现下你早已走上了黄泉之路!”女孩儿半玩笑半正经的说道。
我依然还处于震惊当中,任由我怎样回忆昨夜的景象,却也依然只有到醉酒的一刻,剩下场面似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变为了不存在。
那方子豪呢?还有他的那些个朋友,甚至那个木材庄的周公子?难道这些人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主子,主子……”突然一个小厮推门而入,“马车已是备好,咱们现下就走吗?”
我怔愣住了,这人……他不就是昨夜周公子的奴仆呢?主子?那就是说……
我猛地坐起了身,歪斜着身子,绕过屏风向后面的人靠去。
“还请嫂夫人节哀顺变!”此时此刻周公子浑身穿了一袭的白色锦袍,像是才刚刚泡过身子,头发还未有干,披散开来,乌黑亮泽,那高挑而精美的身材,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搭向藤椅把手,一切美得像是张画。
“八……”才要出声,待眼前的人抬 起了脸孔,那张平庸的脸颊登时让我拉回了恍惚的神思,他亦正亦邪的笑容立现了出来。
不,我怎会将他错认为八皇子呢?我暗自责怪道,纵使八皇子化了人皮面具,那脸孔亦不该这般的瘦削,仿佛快要到了皮包骨,就连那眼窝亦是深深的凹陷,怎一看,竟是有些个吓人,甚至他的声音更是沙哑,没有八皇子的磁性。
我变得有些恼怒,“周公子莫要和我开玩笑了,不知方……我夫君现下人在何处?”语气自是带着质问。
他挑了下眉头,“可是那姓方的公子?”
“不要告诉我说,周公子已是不记得了!”我嘴角泛着一丝的冷笑。
他抬起了下巴,和我炯炯的眼神相互对望,定睛了许久,漆黑垢眸子仿佛带着审度,打量,盯得我竟是浑身有些个不自在,他笑了笑,用手指轻轻的捋着自己的长长发丝,“你……和那姓方的果真是夫妻?”
我的身子一顿,难道他看出来了?
不,不可能!无奸不商,自是他们有自己的探实情方法,他定是在 诱惑我。
我镇定了一番,用双手扶住了墙壁,试图稳住还有些晃动的身子,“昨日早已告知,这些还能有假吗?”笑了笑,“或许该说是周公子实是多疑了吧。”
他抬首再次扬起了嘴角,投向我的眸子竟是多了一抹哀伤?我愣了下,心中不似确定,待再看去,依然不是刚刚的冷冽和无情。
“呵呵,”他竟是笑了起来,将青瓷茶杯捧在手心,不停的用右手刮着杯口,发出了‘沙沙’的噪音,好似在做着最后的警告,“那嫂夫人真是福气不小啊!”拍了两下手,刚刚的那名奴仆呈上了一副画像,“可还认识此人?”
我惊愕得目瞪口呆,“你将他怎么了?”
“我能奈他如何?嫂夫人这句话可真是说错了!”眼神中多了一抹嘲讽,“一个有夫之现下又随着另一名男子招摇撞骗,不知那名男子可又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的夫君在街上不断的抓人就问你的去处。”
“你……你说不元他……”我简直快要说不出话来。
我离开之时,只是对着小丫环说去个一小会儿,可这一闹,竟是一天一宿了,莫怪他会不急呢!只是,我怎地也没有想到他会以我夫君的名义到处寻人,这样不是闹个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加上那索大人或许再有个帮忙,只怕谁人亦不敢再有所揶藏。
似是看到我的内疚,他登时变得更加恼羞成怒,刚刚还上翘的嘴角,现下早已耷拉了下来,眼神不再玩弄,而是多了一抹比冬日还冷的寒霜,“嫂夫人不再出声,可是承认了事实?不公子是你的夫君,还是那方公子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木桩老板(三)
我紧握着唇,竟是半晌接不上下话,甚至该说,是不知如何作答。因为两人皆不是,但却有所关联,不晓得该怎样去辩解,更不晓得这复杂的关系的起源该从何说起。
“不答吗?”他带着一抹咄咄逼人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我,好像是一个钉子般,每问一句,就深深的扎下一分,不见到血迹断然不会放弃。
我登时产生了气愤,“纵然有所关系,也碍不着周公子吧。”嘴角泛了一丝的嘲讽,“怎么,周公子是觉得自己被骗,抑或是觉得现下心中有气想要找人撒?”我身子向后挪了挪,“那你定是找错人了!既是方公子已不在人世,这合作与不合作不会再与我有所关联,而你……被骗,亦是不关我事,还请你分清楚谁才是你要找的人。当然……”用手指了下,“若你执意要去找揪出那个人来,下黄泉,上天堂,随你!也还请你从今日起,不要再找我,咱们就此再无联系!”说完,扶着墙壁我就要向门口行去。
“难道就想这样的回去吗?”声音中隐约夹杂着一声叹息。
我扶住门框的手顿了下。
后面的那名女孩儿赶忙跑了来,“姐姐,我家主子没有寸心,他只是担忧现下这般脏兮兮的回去,你的夫君定会怪罪的,搞不好还会彻底追查发生了何事。”
我听后一怔,眼睛上下瞟了瞟,身子的衣裳果然是黑不溜秋的,实是有些脏臭,加上那脸颊处的黑粉现下更是黑一块,白一块,出去后定会吓着人。
“去叫客栈老板烧水,让他洗漱一番!”没等我反应,后面的周公子先一步做出了决定,他站起了身子,绕到我身侧。
登时,我感到一股冷气从身后袭来,将本就寒冬腊月的天气冰冻得更是降了几摄氏度,我不敢乱转身子,亦不敢乱出声,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被靠得如此近的他给震慑住,坦言之,他自身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就好似……起初八皇子给我的那般,无情而冷血。许久,终于听到了他离开的脚步声,我的身子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姐姐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女孩儿眨着大眼对我关怀备至,“姐姐还要点别的吗?”
“小茉!”刚刚的那名小厮大声的喊道,“难道要主子再次惩罚你吗?”
小茉一听,刚刚才稍稍带有血色的脸孔刹那变得愈加苍白,连摆着双手,脚步快速的后退着,“不……我不要!”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知所措,脚步不由得加快的向外跑去。
我长舒了口气,人才一离开,身子像是没有气力一般,顺着墙壁滑落了下来,瘫坐在地上……不知为何,打从第一眼见到周公子开始,胸前就开始发闷,似是快要喘不过气,随时皆有可能会窒息,好像他天生就带着一种霸气,纵使那平庸的面貌,却仍旧抵挡不过他那与身俱来的气势,实是压迫人啊!但不晓得,他应只是一个商人,何故会带给我这样的感觉?我又是哀叹了口气,心中不禁想道,最好是快快脱离这里……最好是……
我故意将净身的时辰拖延,几次有人敲门,我全是借口‘还在洗’,遂不知不觉竟是入了黄昏,外面的天色在红与黄的交替之间,彼此融合,快要分不清,只是觉得美艳绝伦。我穿上了衣襟,将还未干燥的头发披散在后面,走到了木窗子前,推开。放眼望去,长长的繁华街道上,此时的摊贩是一波推一波的涌来,但是才用完晚膳,现下又是从家里兴致高昂的奔来,因为谁人皆知,晚上的闹市更加的有赚头纵使是昨夜,那酒楼的一场大火,虽是死了数人,但从未让人忌惮。
“姑娘洗好了吗?”外面传来了一个女声,“呵呵,外面的周公子可是等了您快有两个时辰了,若是还不出来,我就进去瞧瞧了?”
我暗自猜测,恐怖这次当是那老板娘了吧!心下一嘀咕,只听那门闩动了动,还未等拨开,我赶忙冲了上去,将门径自的拉开,浅浅的笑了笑,“刚刚在穿衣裳,所以有点慢了!”试图找着借口,但是显然这个理由对于后面站立着的周公子是没有起到作用,他嘴角若有若无的扯动了下,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到我的面容后,忽闪了下。
“哟,小姑娘可真是清水出芙蓉啊!”老板娘笑呵呵的望着,“好一个水灵灵的 人儿,怎地来时就那般脏兮兮的呢?”‘啧啧’的感叹着。
“可以下去了!”淡淡的语调,不带有一丝的表情。
“……是!”老板娘似是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赶忙哈腰的退下。
登时,屋内只剩下我和周公子两人,我低垂着脑袋,披散的发丝轻柔的贴在脸上,将本就白皙娇小的身姿显得愈发玲珑,而周公子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我,一双眸子变得幽深,让人猜不透其复杂多变的心思。
“你……”
待我才要出声,竟是感到一股浓烈的气息从脖间传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声音透着一股奇异的诱惑,虽是沙哑,但细分辨,却又是变得沉稳而内敛,“告诉我你的来历?你和那个男孩儿到底是何种关系?那方公子又与你何干系?他们二人之间,你会有所选择吗?”一连串的问题在耳畔像是音符一般的穿过,他的双手更是不知何时摸向我的发丝,挑着一缕放到自己的鼻端,轻嗅着。
我的身子像是有股电流从头穿过,顿时变得呆若木鸡,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告诉我……”他再一次发出了致命诱惑声响,脸颊扎向了我的脖颈处,这次的呼吸不再是微弱,而是变得愈发沉重,好象……好象……在吸食着我身上的香气!
我迅速的跳起了身子,快速的向远处退去,双手禁不住搂住了自己单薄的身子,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厌恶,“还请周公子多多自重!男女有别,待你先出去,我收拾好后,马上就下去!”
他扬了下眉头,黑亮的眸子多了一抹暗淡,嘴角邪气的扬起,仿佛刚刚的一幕根本是他的一个玩弄游戏,他白皙的手指擦了擦嘴角,背对着我的身子稍稍有所动了下,“到二楼三号雅间来,备好了晚膳,就等你一人!”
等我?专门等我?鬼才信呢!
我瞥了下嘴,不得不说,刚刚他的诡异动作着实吓了我一跳,这个谜一样的男人让我充满了惊恐,他平庸的姿色,却是透绝艳的气质,让人无法阻挡。若是再有了绝美的样貌,只怕世人皆已毁灭于他之手了!可如此恐怖之人,八皇子该是知晓吗?他会任由这样一个星星之火存吗?
我随意用手抽打了一番头发,半干着梳理了起来,将外套再披上了一件,走到确认万无一失之时,这才缓慢的走了出去,未想才一开门,那名小厮早已守候在了门口,他一路带着我到了二楼的雅间。
“姐姐?”小沫惊讶的抬起了眸子,“哇……都快让我认不出来了!”站起身拉起了我的手臂就是坐到了桌子旁,“这还是你吗?该不是你又是戴了何人皮面具吧?”说着,竟是检视着我的脖颈处,看有无任何的痕迹。
“小沫!”桌子对面的周公子眉头皱了下,语气中带着严厉的警告,“不想被我丢出去,就给我少出点声音!”
“……是!”小沫鼓起了嘴,不情愿的放开了我的手臂,端起了碗,静静的等待着。
我一愣,未想,几人竟还真的只是在等我!看着桌子上那未动一筷的菜肴,上面还隐约冒着袅袅的热气,刹那,一抹罪恶感悄上心头,赶忙赔罪的笑看向最前端的周公子,“可……可以开饭了!”声音很轻很轻,绝无任何的命令。
而在他听来,却像是问句一般,他点了下头,嘴角淡淡的挤出了笑容,一瞬间我竟是看傻了眼,不知为何,我只是觉得他脸上多了一抹曾经甚感熟悉的宠溺与包容,让我恍神。
“姑娘?”那名小厮向我叫道,“不吃吗?”
“啊……吃,吃!”我尴尬的再次低垂下了脑袋,脸颊处瞬间染上了绯红,而身侧的周公子却是优雅的夹在米饭,像是在咀嚼,亦像是在笑一般。
“看来菜色很是符合你的胃口啊!”周公子似是看到我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故意挑弄的说道。
我愣了下,这才想起刚刚的疑惑,不晓得今日是怎地了,这样的巧合,他们点的菜基本下是以酸甜为主,而恰好那就是我的最爱,甚至这鱼上皆是加了满满的醋气,实是让人一闻,便食指大动,胃口大开,本就饿极了的肚子更是让我不顾及形象的狼吞虎咽。
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大口的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恩!”不敢多置一言,生怕再惹出是非来。
周公子又是瞥了我一眼,嘴角淡淡的翘起,没有再问。只是静静的用 手调换了一番菜肴的位置,将他面前的菜和我面前的菜做了个颠倒。
我怔愣住,他,怎会知晓我最喜欢那个菜肴?刚刚我一上桌就是瞥了一眼,只是甚是可惜,怎会就安放在了他的面前呢?心下一胆怯,着实不敢去夹,只得来回的吃着自己面前的几盘。但是好像整个席间,我并未有做出过任何的垂涎举动吧!那他是如何知晓我最喜欢的那两盘呢?
“再不吃就凉了!”他沙哑着嗓音突然靠近,使得我蓦地瞪大了眼睛,看到那逐渐欺近的脸庞,这样的瘦削,这样的平庸,肚子上隐约还有着一道长约半尺的伤疤,实是吓人,然而,恐怖的伤口却和他现下的动作背道而驰。他眼神在菜肴和我的碗里流动着,更是出人意料的为我向米饭上夹起了菜。
对面的小厮和小沫两人相互觑看,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怎地主子今日这般温柔了起来?何时有过这样的一面?哪次不是暴烈,要不就是大吼大叫的面向众人,对待陌生人更加是残忍,甚至带着一抹无情。今儿个……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本是要将碗拿开,他却还是先一步按住我的手臂,眼神带着警告,“将这些全部吃了,既是喜好酸甜,该不会吃得这样少!”
“主……主子怎会知晓姐姐的喜好呢?”小沫大胆的问出了此句,可话才一出,她就后悔了,想要收回,偏偏却已覆水难收,无奈只得静静的低垂下了脑袋等着惩罚的来临。
我似是感受到了桌面上那逐渐升起的怒色,看到周公子脸色越发的难看,而对面的小沫却是愈加的苍白,本就娇小的身子,现下更是抖动得想要筛糠,着实让人看着有几分心疼。我左右一想,“呵呵,是不是昨夜在酒楼,那方子豪所说的话语?”
一旁的周公子没有吱声,瞟了我一眼,又是优雅的吃起了米饭。就此,就算是为小沫躲过了此劫难,实是心惊了一把。
只是……那周公子也真是奇怪。让我一直的吃菜,可自己却只是夹着米粒,根本对桌上的菜肴未动一下,若不是为我夹菜,只怕连挑一眼都不会。本想多事的问一句,但一想到小沫的遭遇,不得已还是将话语吞咽了回去。
“主子,咱们今儿个还按照行程前行吗?”小厮抬起了头,恭敬的问道。
周公子不紧不慢的将碗放下,用一旁的巾帕擦拭了下嘴角,“一会儿就走!”
“那……”小厮又是瞥了我一眼,怕是不知如何安置我。
我一看,赶忙接言辞说道,“你们走你们的,呵呵,不用顾忌我,这次相救,实是感谢,若是有缘,将来我定会以重礼酬谢各位。”故作大方的说道。
周公子听后,低垂的眼睑抬了下,淡淡的扫了下我傻笑的样子,嘴角抽动了下,“带上她!”
带上她?我傻笑的样子登时僵持住了,什……什么意思?
正文 [第一百十二章]似曾相识
周公子转向了我,眼神中多了一抹戏弄,怕是早已料到我会有这番的惊讶,他挑动了下眉头,“直到你说出自己的一切,我会考虑考虑,再将你如何打算!”淡淡的评述了交换的条件。
我艰难的将笑容收敛,许久才缓过了神,“你这是非法绑架!”说什么救我于火海,还带着一脸的正义问着我的一切,说什么被欺骗,依我看,最最恶劣的人,其实是他!
“非法绑架?”他挑高了眉宇,嘴角禁不住上扬起,“这又是哪里来的新词儿?”不过转念又一想,“法,何以为法?若是最高统治者,可还有法?”他亦是站起了身子,高挡的身材一下子将我升起的火焰压了下去,“绑架?呵呵……若我真是强盗,只怕你现下的命早已危在旦夕,又有何闲暇来吃后悔药美食?不仅如此,还能让你享受这般的放肆待遇?”
我一听,顿哑口无言,竟是被逼得说不出话来。
他又是笑了笑,“若你当真聪明,就细想想,该怎样向我解释你和那两个男人的关系,再说说看,你来南癹国的目的,如果遂了我的意,或许我会给你一个假释的机会。”
解释我和那两个男人的关系?简直越来越得寸进尺!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有必要这般的限制吗?再者说来,我又没犯法,纵使他真的是官,也没有何种理由来抓我吧!
不行,不能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被他带走!绝对不能,这马上就要和不元进宫,有机会去面圣了,现下又是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些曲折,真是千环百绕啊!不能!
我压下心中的火气,故意挤出了一抹笑容,“周公子……”这一声叫得连自己显得都要泛起了鸡皮疙瘩,“你看这样好不?你先走你的,三日后,我再来此等你,待我想好了一切答案,会如实的相告于你,不敢有所欺瞒,小女子今年年方十六,正值大好年华,断不能就这般的葬送啊!”
“我有说要你去死吗?”他笑着俯看向我,眼神中多了一抹趣味。
我愣了下,“呃……我的意思是,家中本还为我安排了一个亲事,若现下不回去,只怕会耽误啊!”
话才一出口,明显就感到了面前男人灼烧的火焰,熊熊燃起,总有不可熄灭之势,实是吓人,他伸出了右手,紧紧的掐向我的下巴,双眸透着怒不可遏的气愤,“你就这般的迫不及待吗?那第三个男人又是谁?还是商人?满身的铜臭味就是这般的好闻?”稍停顿了下,又是大声的喊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告诉我!他是做何种生意的?人又是如何?”
我“唔唔唔”的支吾着,就是发不出一个音来。
远处站立的小沫和小厮脸上写满了担忧,但却不敢上前多加阻拦,生怕会波及到自己。因为他们深知,主子一旦恼怒,是很难以平息的,闹个不好,还会丧失一条性命。无奈下,他们只得暗算祈祷着。
“放……放开!”我双手使劲的拨着他的有力手臂,却恁是怎样,也使不上力气,终于脖领处的一个纽扣打开,里面的香包绳子显露啊出来。
他的身子像是定住了一般,双手的力度慢慢的放开。我赶忙趁着机会跳离,不停的弯腰咳嗽,“混蛋……你这个混蛋!咳……” 边骂边大声的咳嗽喘着气。
一瞬间,他的脸上写满了罪恶感,刚上前来,却看到我一脸的愤恨,伸出的手再次放下,呆站在那里只是望着我不停的咳嗽,一直没有再出声。
“主子……还要带她吗?”后面的小厮看到主子周身已是没有了气焰,赶忙上前一步去询问。
“……准备一 下,一会我就离开!”语调依然带着王者般的命令口吻,没有说‘带’,亦没有说‘不带’,根本没有做下面的回答,但显然他身边的奴仆很是了解他,待主子身子有些颓丧的离开,这才向我迈来,“姑娘还是见好就收吧,待我们家主子对你不再有所疑问了,自然就会将你放走!”说完,又是向小沫对视了一眼,转身亦是撤下。
“姐姐!”小沫三步并两步的向我奔来,脸上真真写满了担忧与畏惧,“姐姐如何?”
“咳……”我将手摆了摆,“咳,应是无碍!”
她将我搀扶起到了椅子上,又是传唤了店小二上了壶暖茶,“姐姐喝点暖和暖和,也好压压惊!”
看到我的脸色依然的苍白,怕是余悸未消,小沫边叹息边伤感的说道,“主子其实人不坏的,只要你不惹着他,不气着他,断然不会将你怎样。”
我抿了小口茶水,没有吱声,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小沫又是找来了巾帕将我眼睑的泪痕擦了擦,“姐姐不知我刚刚见到你时,有多么的惊讶,”她笑了笑,“你是第二个和那副画像最像的人了!”
“画像?”我揪住了关键词汇。
“恩!”她点着头,“我们主子那里多年来一直收藏着一副画像,其实,我们本是看不到的,只是有一次无意贪玩时,被我不小心翻了出来。还险些丢了性命,被打入了地……呃,就是主子狠狠的罚了我一番,呵呵……”她笑了笑,看到我听得认真又是说道,“坦白说,我不晓得炎何主子会这般的珍藏,我料想定是主子曾经的夫人吧,所以才会这般的如获至宝的珍爱。两年前,我们亦是在此地遇见了一名女子,她的面貌和你一般,只是……没有姐姐娇嫩,她的皮肤有些暗黑了,想必是做得农活太多,被风吹日晒的,姐姐不晓得,当时主子有多兴奋的迎了上去,又是搂又是笑的,我从来没见过主子有这般的激动过,可以说,多年来我服侍主子,根本甚少见他笑过!”
我愣了下,未笑过?那他又是过的怎样的生活,人生没有了笑容,不是形同行尸走肉?
小沫扯了下嘴角,甚有感伤,眼眶中竟是不知不沉的泛下了泪水,“可是谁想,那个女人根本就不为所动,她甚至还告诉主说,她已有了家事,夫君是个开药馆的,两人现下的孩子皆有了一岁大!主子为此伤怀了半年之久,封闭着自己的生活,主子的每一个举动皆是在赌,赌上天对自己的恩宠,赌自己的性命能活多久,更是赌那个女子何时能再来,其实我们皆知,自是死人了,何来得复活?不过是主子的一厢情愿罢了,心理有个寄托。所以见到你时才有了这般的举动,甚至对你的私生活感到了兴趣,不然普通女子,何来得主子这般的看待。”
怎会如此之巧?天下间竟是同时有两个人与我有着相同相貌?还是说……
“姐姐,小沫求你件事儿好吗?”他低垂着眼睑,泪水依然的挂在双颊上。
我拉回了神思,不禁为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感到了揪心,点了点头。
“姐姐不要再这般的对待主子了,若当真是无意,就将实情告诉主子,不要让他徒增心伤,这次我看得出,主子待你是更加的上心,若有一日果真看到你夫君来接,我简直不敢想象主子将来还能如何生活下去!”话语中竟是多了一丝的抽噎,“姐姐答应我,好不?”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竟是达到了这般的程度?对自己死去的妻子是如此的热爱,甚至还将自己的生活所有希望寄托在人的转世身上。这已是怎样的一种爱的程度了?是死去活来?抑或已达到了最高的境界……无限的等待!
八皇子会吗?他亦会待我这般?像这位男子一般!我的泪水竟是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八皇子比起他来,要身子娇贵,他有着传承的重任,断然不可能像这个男子一般了,再者八皇子的相貌如此绝美,天下间女子谁见谁爱,又有谁愿意推拒呢?
“小沫,主子叫你们出去了!”外面传来了小厮的叫喊。
小沫擦了擦眼睑的泪水,亦是拿着巾帕为我擦拭了一番,“姐姐一会儿子出去千万不要提及此事 ,若真是无意,不要忘记我说的话,趁早说出实情来,对你和你的夫君皆是最好的活命法子!”说完,搀扶着我站起身来,“姐姐现下先不要想着逃,主子势力很大,断然你能逃到天涯海角,自然还是会被抓回来的。”
我扬了下嘴角,“那照你的意思,是说让他主动生厌了我,然后弃之于我?”
“姐姐果然是聪明之人!”小沫眼中闪过了一抹激赏,“虽说姐姐会觉得委屈,但至少会让你后半生幸福安定!”
我无奈的笑了笑,哀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随着她向外面走雲 ,路过的那位老板娘到了门口时,又是阿谀奉承的说了好几句,还多看了我几眼,要不是那小厮多加阻拦,只拍老板娘跟上来亦是说不定呢。
暗黑色的车内,仿佛暗示着他现下的心情,车内摆设甚是豪华,最前端整整安置了两个鎏金暖炉,在炉子的最顶端插着三支檀香,味道甚是扑鼻,莫怪那日我会闻见他身上的香气呢,车内后端放着一个长约半米的软垫,垫子上放了两个金丝被褥,看起来甚是昂贵,一切皆是彰显着此人的钱财,但看他的表情……也让我知晓了,他除了钱财和权势,其他一无所有!
我本是想要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但谁想那里的暖炉热气最是差,没有他那端的暖和,但看到他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只是抱书而看,无奈下,我也不吱声,只是静静的坐在另一端,车内本就颠簸,加上才刚刚用完了晚膳,胃内一阵子翻腾,甚是不太好受,暖气袭人,虽不强烈,但也还甚是舒适,我闭上了眼睛,试图想要小憩一会儿,压下心中的那抹不适,渐渐的将眼皮搭了下来,周围一片昏暗……
好暖和啊,好舒服,比起刚刚的硬板实是软了许多,不仅如此,鼻尖处还带着淡淡的香气,那抹香气仿佛是专给人定神之用,若是怡人,我长吸了口气,又是向上蹭了蹭,身上的暖意加上那背后的柔软,我甜甜的展开了丝笑靥。
“咔咔咔!”火炉上发出了快要燃尽的声响。
我脸上的笑靥登时僵住,蓦地瞪大了双眼,怎样的情况?柔软和暖意?
待我向身上望去,明明刚刚还在左侧,现下不知何时 竟是到了右侧;明明刚刚身上无一物,可眼下却是有件貂毛斗篷遮住了身子,就连自己的鞋子亦是脱了下来;明明刚刚背后是硬墙壁,可现在头枕着的竟是一个人……大腿?
我赶忙仰起了头,正对上一脸含笑的周公子,他仍旧是一手拿着书籍,一手自然的轻搭在我的胸前,“怎地,就睡这么一会儿?”并无一丝的异样。
我刚要张口辩驳,赶忙又是想到了小沫的话语,不知为何,竟是心疼起了眼前的男人,看到创建了瘦削的下巴,棱角分明的骨型,还有那双凹陷下去的眼窝,越发有丝哽咽,我将话语吞咽了下去,径自点了点头,才想要起身,未想竟是被他按下。
“就这样躺着吧,外面天寒,身子会受不了,尤其是夜里!”话语中多了几丝的关怀,让我的心愈发的柔了起来,竟是连点抱怨的感觉亦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不自觉的就是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我将身子蜷缩了下,为了掩饰眼角又是新升的泪痕,不由自主的向他向前偎依。
“主子,前面有条小路,可以省一个时辰,只是有些坎儿……”
没有等小厮的话说完,周公子瞥了我一眼,毫不犹豫的截断掉,“走大路!”
“是!”
夜里,外面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昨日还暗沉的天气,今日就亮堂了一片,房屋的瓦片上,外面光秃秃的树枝上,街面的土路上,人家的院落里,到处是白涔涔,银装素裹,好一个雪的世界,纯洁而无暇,象征着如此的美好。
马车第二天一早在一个不知名的县城的酒楼前停了下来,不晓得周公子本是一个生意人,大老远来这面干嘛?我一下马车就四处打量了一番,自是没有京城之地的繁华,但却是有些乡村的气息,自是安宁。
我们在店小二的带领下,直上了一楼最大的雅间儿,原来早已有了一堆人在此等待,看样貌,有不惑之年,有步入花甲之年的男子,甚鵄晚是让人吃惊的,还有那古稀之年的糟老头儿。
众人看到周公子的到来后,脸上皆是布满了真诚的笑容,又是躬身的相拜,又是说着话语不断的问候,嘘寒问暖的,就连身后的我们亦是享受了不一般的待遇。
周公子转向身旁的小厮,附耳小声儿说了几句,之后,我们就在小厮的带领下到了旁边的雅间儿,里面的豪华自是不用多说,一切与那边是一样,桌子上摆放着各色精美菜肴,旁边的矮桌上还有着水果和地方有名的糕点,待我们一落座,门外又是进来了一名女子和一名老头儿,我才一细问,才知他们就是民间传说的说书之人。
那间雅阁内 ,他们相谈甚欢,是何种事情,我们早已不再感兴趣,只因我们这面更是趣味得很,先不说这美食的诱惑,还有着那动听的故事讲述,实是一种享受,加上内部的暖流呼呼袭来,实在是想就在此处冬眠。
“说书的,你们这对儿骗子可真是让我好找啊!”这时突然闯入了一名男子,他的脸上布满了征容,一脸的横肉,身后还跟着几名膘肥大汉,其气势汹汹,“昨日可是答应要到我府上去讲述的,怎地,收了钱,就要反悔了不可?”
“不,大爷不是这样的,实是老板不肯放人啊……”
“不要再给我解释,你们可知今日我们的缺席害得我有多丢面子。”越说脸色是愈加的难看,“来人,将他们这对儿祖孙给我捆绑起来!”
“住手!”我站起了身子,“你们这是何意,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对待良家女子?”
“姐姐,”小沫上前一步拉扯住我的手臂,“不要惹事生非,主子会生气的。”
一旁的小厮更是皱了皱眉头,怕是对小沫的话带着赞同,最好不要让我插手。
我眼睛一转,他会生气?是啊,谁会要一个总是惹是生非的人呢?久而久之,还不心生烦躁?毕竟他是生意人,懂得要以低调行事!若我一再给他高调露面……嘴角升起了坏笑。
“今儿个这事,我还管定了!”将刚刚手上提着的青瓷茶盏向地上一摔,“啪”的一声,惊吓住了屋内的所有人。
“你是谁?敢管老子的事?”那名男子看向我,眼神自是带着一抹打量,“想要和,你也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一个女子在外面耀武扬威的 ,又是抛头露面,也不怕人家笑倾斜角为娼妇!”
话一说完,顿时后面的那帮人哄堂大笑。
“哈哈……瞧她那瘦样,也就脸蛋儿有点姿色,玩玩也就罢了,生孩子嘛……哈哈……”摇着头,“一个也就哆呛了吧!”
“大爷,大爷,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麻烦您不要再这样闹下去了,我将钱完数还给您,还请您不要动怒!”老头儿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抱着男子的腿,哀声求叫道。
男子眼睛狠狠的一瞟,抡起手上的棍子,照着老头儿的脊背就是一打,“去你的!”腿一踢,登时那老头儿连滚带摔的撞上桌脚儿,头破血流,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
“啊,爷爷……”女孩儿痛哭了起来,将手上的琵琶扔在了地上,向老人跑去,“爷爷……”
“还不给我带走!”男人作势就要抓人。
我看得是惊心动魄,心下着实越发感到了气愤不已,三步并两步的拦截去,“放开她,要多少儿钱,我给!”
“大爷我多得是钱,缺你那点儿!”说着,就要将我推开。
我坚持的站定在女孩儿和彪悍的男子之间,“你不要得寸进尺,大不了,咱们去官府说事儿,这可是人命关天了,刚刚只不过还是欠个银两的小事儿!”
“哈哈……”男子突然啼笑皆非,众人附和的大笑,“听听,听听看,这小丫头竟然给大爷我说官府?哈哈……你去打听打听,这官府中的存活还不是靠我王老五的扶持,若不是我每年提供这上万两的银子,只怕是现下还空空如也!你拿官府压我,哈哈……这官府老爷都是听我的呢!”
“哈哈……就是啊,这小丫头真是活腻了,大哥,干脆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也给……”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等等,在杀之前,最好先给小弟我玩玩啊!”露出一脸的淫笑。
三人自顾的笑了开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那股冷森森的气息传来,布满了一室,就连后面的小沫和小厮两人皆是打了个冷颤。
“既然是这样,那小丫头可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了,”说完,那一脸横肉的大汉手一扬,即刻就要向我的脸面劈来,还未有等他的手挨上,只听,“啊……”一声痛苦的叫唤,像是杀猪的恐怖,“哪一个王八羔子敢对大爷我这样?”
“大哥,大哥!”后面的几个人赶忙跑了过来,将男子扶起。
“给我站出来!”男子大喊道,气势是有增无减,怕是断定了自己就是这边的霸主。
周公子向我靠来,上下检视了我一番,眉头竟是拧得死紧,嘴里小声的责怪道,“又是惹是生非。”
惹是生非当是对的!但前面加个‘又’字,是不是不及妥当啊!
而周公子身后站着的一群老人们此时脸色更加是难看至极,哆哆嗦嗦的,刚刚还笑容相迎,此时此刻却是畏畏缩缩。
刚刚站起的男子巡视了一圈,似是看到了门口的救星,眼睛蓦地亮了起来,“周知县,还不快快为我将这对儿狗男女拿下!”
“王老五,你给我闭嘴!”花甲老头儿恶狠狠的骂道。
“哎?你竟然敢说我?”王老五登时气急,“你拿我的,吃我的,喝我的,今日竟然还敢给我拿架子了……”
“王老五,你胡说个什么,不要怪我不给你警告!”老头儿向门外瞧了两眼,“来人,将他给我打入地牢!”
“是!”
“等等!”我向前的周公子扬拦截住,“周知县觉得将此人打入地牢,这样就要了了吗?”
“呃……”周知县一听,又是笑呵呵的,“那不知您还有何高见呢?”样子极其的卑躬屈膝。
周公子指了指旁边那后两名男子手上的棍子,“既是他拿这个打人,古人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这身’,现下,就拿着它给我使劲的打,不见肉酱,不得停歇。”
话才一出来,所有的人脸上皆是现出了惊愕。
肉酱?这是怎样的一种残忍啊?那还不如就此打了脑子,死得痛快呢?根本就是叫人生不如死啊,让他亲眼目睹着下体的一点点腐烂,让他看着自己怎样的死去,天……
“周……”我才刚要说句话。
周公子从袖子里拿出了巾帕,为我擦拭着脸颊处的冷汗,眼神中自是带着一抹宠溺的怪罪,“自知不能敌过他们,偏偏还强出头,若真是被打了可怎好?”
我的心头竟是莫名的一暖,怎个熟悉啊,眼前的此情此景……五年以前,似也是这般吧!是巧合,还是……
耳畔处传来了阵阵的哀叫,简直响彻天际,所有人看得是触目惊心。待我们离开了酒楼,到了街面上,小沫紧张的心才慢慢的放开。
“姐姐刚刚可真是吓死我了,你不知主子最恨别人给他惹是生非了,到时不是他们悲惨,就是你先遭殃呢。”她暗算抚摸着心胸,又是笑了下,“不过,我想,既是你与主子心爱之人有个几分想像,自是有着宽待!”
“该是这样吗”我拧起了眉头,突然间觉得事情绝非这样的简单。
“羊杂汤,羊杂汤!”一个妇孺大声的喊叫着,“姑娘来碗羊杂汤吗?”
我快步的走了上去,“给我盛上两碗!”
“哎,好叻!”马上,两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呈现在眼前,我没有接过来,更是没有去吃,只是将手一甩,羊杂汤登时摔碎在地上。
“哎,我说你这姑娘怎么这样,不喝就罢了,干嘛要……”妇孺一脸的气愤。
没有等她的话骂完,只见一个金黄的大元宝立现她的眼前,她气愤的面容立即转为了笑容相迎,“哈哈,姑娘随你想砸几个就几个,今儿个我老妇也不开了,专门给姑娘你砸!”
我眉头越发拧得死紧,看向自己身后的周公子,他嘴角上扬起了一抹毫不掩饰的宠溺。
“为什么?”我小声问道。
“只是在等你的答案!”他如实的回答,“若是想好了,可以告诉我一切!”
“那你会保证我的安全吗?你可以担保,我告诉你后,你不会生气?”我扬言的问道,坦白说,我亦是替他担忧,我不想骗他,亦不想看到他的伤心,总觉得他和某个人是这样的相似,尤其是刚刚的那幕,让我的心越发的牵了起来。
他漆黑的眸子渐渐变得暗淡,粗重的呼吸变得弱小,终究嘴唇启了又闭……
我敛下了眸子,不再吱声,转身坐回了马车。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我和周公子两人分别坐在两个角落里,或许是他的有心,主动腾给了我那个暖气袭人的地方。晃晃荡荡的马车又是去了何去,一路颠簸着,夜里,我一直未睡,而对面的周公子怕是折腾了太久,渐渐闭上了双眼……
我拿起队经常看的书籍,随意翻看了两眼,未想只是一个个账本,才正要仔细看去,却听到对面的他发出了嘤嘤细语,若是痛苦不堪,身子还有些个打颤,眉头皱得死紧。
我的心一揪,赶忙挪了过去产,将我身上的貂毛大衣解了下来,轻盖在他的身上,怕是他本就警觉,蓦地睁开了双眸,一看是我,这次又闭上了眼睛,鼻尖渐渐传来了均匀的呼吸,而他的身子更是向上偎了偎,好似一个婴儿在找寻着母亲的温暖一般,双手更是攀向了我的腰间,嘴角展开了一丝的笑靥……
看着这一幕,莫名的我竟是掉下了泪水,想到了小沫的话语,想到了他今日的一切纵容,想到了那死去的女子,又是想到同样遭遇的八皇子……
第二天清早,马车停在了路的中央,我掀起了帘子向下望去,未想竟是空旷的原野,经过了前夜的白雪覆盖,现下更是空荡如也,美丽纷呈。
我将周公子的双臂撤下了身子,悄悄的迈了下去。
“姐姐?”小沫一脸的欣喜,怕是和我一般,爱上了这片景色。
我穿着鞋子步入了下面,在雪面上 踏着,发出了 ‘嘎吱嘎吱’的声音,所到之处,更是无不留下了深深的脚印,一阵阵清风袭来,虽是冻人,但却也怡人,顿时让人神清气爽,将昨日的烦闷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真是美……”我感叹道。
“美则美矣,若是因为美,害了身子,可就犯不上了!”一声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转过头,笑看向他,“起来了?”
他定睛的望了望我,“恩!”知会了一声,扬起手臂,将貂毛斗篷披在了我的身上,顿时一股暖意袭来,他的身子更是贴近了我几分,为我一丝不苟的系着斗篷,脸上,甚至眼角皆是充满了满满的幸福,让人心动,亦是让我不忍推拒。
马车又是行了近半个时辰,终究是选在了一家酒楼停下,里面的一切已是安置好,门口处更是有人早已守立在此。
我禁不住好奇的问道,“你莫不是什么大官的儿子吧?”那日就有所怀疑,知县对他如此的卑躬屈膝,又是看到了每到之处,皆是有人等候,好像他的势力大至全南癹国。
他笑了笑,俯看向我,“你会知晓的!”摸了摸我的头颅,笑容依然的带着包容与宠溺。
而后面的小厮和小沫这两日更是对主子的亲昵动作见怪不怪了。
待我们才刚刚踏入,只听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喊,“不凡!”夹杂着怒气与急迫、欣喜与激动的复杂情绪,让整个热闹的酒楼一下子静谧了下来。
正文 [第一百十三章]等待归来
刚刚还热闹的酒楼,现下竟是被这一声的叫喊震慑住了一般,变得安静而诡异。
大家不由自主就是随声望去,只见门口处站着一位俊美的男子,他立体的五官凸显,带着混血的面容,异常白皙的肤色,加上那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窝,还有那双碧绿得如海洋一般的瞳孔,一切妙不可言,让在场的人看得呆了,不禁想到,这是哪里的一位俊俏公子哥儿?
“不元?”我惊讶的回道,才刚要向前迈去,谁想肩膀上竟是搭上了一只有力的手臂,我抬头看向靠在自己身侧的周公子,他的脸色亦是不好,仿佛随时皆会大发雷霆,有着不可阻挡之势。
而远处的不元看到他对我的亲昵举动,更是怒火中烧,快速的冲上前来,“放开她!”眼神中带着一抹威胁。
周公子眼神淡淡扫了下不元,径自打量了一番,嘴角邪魅的扬起,“为何我要放开她,你有何权利这样要求我?”
何权利?周公子的话明显带着扼挑畔,他该是知晓的,那不元的到来,定是与我有着干系,不是我的‘夫君’,就该是我最亲密的人,他竟是在问不元‘何种权利’?
对面的不元果然还是年轻气盛,禁不住这般的挑畔,登时怒不可遏,垂下的双手紧紧的握起,“我叫你放开她,没有权利的人是你!”身子双是欺近了一步。
周公子眼神中竟是多了一抹冷冽,扬起的嘴角渐渐的收敛,搭向我肩膀处的手臂越发让我感到了沉重,好像是把钳子,即刻要将我勾住。身侧的小沫和小厮二人最是感到了空气中的异样,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真心向我挤 了挤眼,告诉着我事态的严重。
我突然想到了小沫的警告,真心将自己的身子撤出了对敌的两人之间,担忧的瞧了瞧周公子,又是望了望还处于气愤的不元,暗自长吸了一口气,愣是挤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呵呵,稍安勿躁,古人言‘君子动口不动手’,呵呵,小沫?”向后面的女孩儿大声的叫道,“还不叫店小二备好了雅间儿,上好菜!”
“哎,好!”小沫倒也机灵,快速的退下。
远处的小厮率先上了楼,怕是要为我带路,我笑了笑,左手扯了周公子的衣袖,右手又动了动不元的手臂。
“不许碰他!”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吓得赶忙抽回了手臂,错愕的看向这一会子竟是如此默契的两人,又是赔笑着说道,“好,好,不碰不碰,”像是在哄着两个闹脾气的孩子,有些个无奈,但其实心中却是在胆颤,生怕一个不好,会闹出个人命关天来,“上去吃饭可好?”
两不约而同的望向我,眼神中带着同样的一抹质问,但很显然,那周公子实是略胜一筹,只因他的太过复杂,让人猜不透他所想,而不元却是简单易懂,仿佛就是在问‘你和他有何关系?’
我淡淡的扯动了下嘴角,“上去再说!”有着央求,亦是带着命令,手才要再次伸出,未想身侧的周公子却是先一步搂住我的腰际,推着我向楼上行去。不管我的反对与恶言相告,他好像是铁定了心要与不元对抗到底。而后面的不元这一次终究还是被逼着追上我们。
“放开她!”他在后面叫道,甚至还要伸手拨开那双有力的钳臂。
周公子冷冷的瞥了眼,“不放!”脚步又是加快,好似带着轻功,将后面的不元远远的抛开,根本让他连我的衣袖都贴不上。
不元眼神中自是多了一抹哀怨,就如同受了气的小媳妇,再次快步的追来,“我叫你放开她!”
席间的气氛更是古怪,我和小沫坐在左侧,不元会在西面,周公子坐在东边,而懂得一些武功的小厮横在了北向。相比较周公子的邪魅和表面的怡然自得,不元就显得有些个幼稚和可爱了,他鼓着一双碧绿的眸子,不断的在我和周公子身上转悠着,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外面的男人偷情一般,嘴角越来越耷拉了下来,仿佛即刻快要委屈得痛哭。
“吃菜吃菜!”我一面招呼着,一面挤出个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刚想要向两人的碗里夹菜,突然意识到可能会点起火苗,毕竟谁先谁后皆会有一人动怒,遂,还是将菜放回了自己碗里。
“他是谁?”不元怒目相对,好像在质问着我一般。
我嘴里塞满了糙米饭,真心快速的咀嚼,吞咽了下去,将手上的筷条放下,向两侧同样注视着我的目光赔笑道,“呵呵,他是木材庄老板,周公子!”又是指向了另一面,“他是我认的弟弟,布庄老板,不元!”
“认的弟弟?”
“木材庄老板?”
两人同时发出了疑问,但很显然,脸上的表情真是各异,不元是越发的凝重,而对面的周公子却好似得到了美食一般的稍露出了喜色,但细看还有着难掩的敌意。
“什么认的弟弟,我和她的关系不止如此呢!”不元赌气的回道。
周公子眼眸蓦地变得深邃,还没有等他说话,我赶忙截断道,“什么叫不止如此?弟弟就是弟弟,比你大两岁也是姐姐。”
不元的表情越发的难看,一双碧绿的眸子闪了又暗淡,嘴角抽搐了两下。
我心有不忍,赶忙又是解释道,“那日傍晚本是想好心帮忙一个商人谈生意,未想那酒楼失火,按理,我本应和那些生意人一般葬身了火海,幸好周公子及时相救,这才拣了条命回来!”
“他救了你?”不元扬起了眉头,哀怨的情绪变得惊讶万分。
他瞧了眼坐在左侧的周公子,虽说他还是有些个不仁义,只是救了我,却将其他人致死不顾,但不得不承认,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遂,点了下头。
不元耷拉下的嘴角再次扬起,端起了酒盏,“即是有恩,咱们当然没有言谢之说了,周大哥,让小弟我敬你一杯!”一声‘周大哥’叫得甚是有力,可话语中却是将我们的界限分清,以求明朗。
而对面的周公子却根本不领情,淡淡的笑了笑,瞟了眼不元,又是望了望我,一双漆黑的眸子复杂多变,像是在思考着事情,又像是在审度着我们的一切,就是不端起酒盅,让不元显得尴尬异常,稍缓,待不元刚要放下,谁料他竟是说出了这句,“说起感谢,我该是对你!”嘴角邪魅的扬起。
一语惊坐了在场的所有人,小沫拉扯了下我的手臂,而不元拧了拧眉头,“此话怎讲?”
周公子敛下了眼睑,平庸的姿色与对面的不元形成了一个对比,光从外貌看,不元大大的胜出,但从两人的沉着冷清、甚至机智与阅历来看,皆是周公子最是得宜,不论不元是怎样的激怒于他,他总是这般的淡笑待之,看似悠然的端起酒盏抿了小口,要不就是不置言语,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高贵与典雅的气质,却又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变化。
不元看到自己的问题又是这般的被他搪塞,心中自是不满,失了面子,脸色愈加的难看,才想要站起身,我赶忙按住了他的手臂,又是笑看向周公子,“一直叨扰了这样久,现下家弟又来接人,我想……”瞟了眼小沫的严峻表情,还是鼓足了勇气说出,“是该回去的时候了,若是周公子有空,也可以到弘贞国的不府来坐坐,将来若是你和家弟能联手合作,那最是再好不过了。”站起了身子,不元亦是跟了起来,“既是如此,那我们就此离别!”
才要转身而出,周公子突然发话道,“将这碗饭吃完!”语调中带着难掩的怒气与命令。
“哎,我姐说不吃就不吃,不过是一碗饭,若是你心疼,我们大可赔你一百碗饭!”不元有些所急。
我扭过头,看到小沫和小厮两人脸上升起的担忧,甚至身子已是开始打颤,自知,若是我这般的走了,连不元亦地受到牵连。但是既然他已说出‘将这大碗饭吃完’,定是给了我自由之说才对,不然不会放出此话来。我眉头皱了皱,又是审度了一番周公子那看不出情绪的脸庞。放下不元的手臂,“刚刚是我们的错,哪里有吃到一半就散掉的!”笑了笑,“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虽说是感伤,但却是实话。”端起了碗,又是接着吃了起来。
而不元瞟了我好几眼,“不凡!”怕是心中实在不甘,看到我警告的眼神,无奈下,才老老实实的跟随着坐下,挨在我的身侧,却是没有端起碗,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周公子始终没有吱声,只是在不元叫我那一声‘不凡’的时候,轻抬了下眼眸,接着又是敛下了眼睑,用筷条夹起了一道菜,未想竟是放向了我碗里,似是看到我的吃惊,他只是自然的说道,“多吃一些,瘦了不少呢!”
我的手一顿,径自品着一番话语,竟是一股股酸楚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他早已将我看待成了他死去的妻子,什么叫‘瘦了不少’,他竟是连自己死去了好几年妻子的容貌记得这样清晰,实是感人肺腑。而今日的我再次重演了他两年前遭遇的事情,是否意味着这一顿饭,他吃得更是味同嚼蜡吧。回去之后他又该像小沫说的那般折磨自己的身子,玩弄自己的命运,和上天在打赌。一想到了这里,我心头竟是隐约有些发颤。
我慢慢的吃着他夹来的菜,不管不元怎样的剑拔弩张,只是最后的一个小小回报,希望可以陪伴他稍稍长久一点。可我却发现,人一旦意识到了什么珍贵,觉得想要去努力的延长他的时间时,这时就突然觉得再长的时间其实也短暂的。在矛盾中生存,亦是在矛盾中结束。
临站起身子前,我用筷条亦是不断的向他碗里夹起了菜,“自是说我,我现下也该说说你,”声音带着些个哽咽,“瘦归瘦,若是天生那就算了,但若是自己执意糟蹋,实是天谴,上天给了你这样一个好的命运呢,何不就好好的享受,天涯何处无芳草。有时,在人老去之后,当你躺在床榻之上,回想自己的曾经,可能只是一夕之间。不要再做什么糊涂的事情了,好好珍惜自己的生活。”
“走啦!”不元越发看不惯我和周公子之间的互动,脸色白里透着肝,好像再多呆个一秒,他即将会大打出手。
我又是不甚放心的看了看还依然端着碗的周公子,还想要说句‘有时候放弃亦是美好的开始’,但话到口边,竟是说不出来,总觉得这句话可能即将是毁灭的燃点,终究还是吞咽了下去,和不元出了雅阁。
“主……主子!”小沫哆哆嗦嗦的站起了身子,低垂下脑袋,早已不敢看面前的主子。
而一旁的小厮更是动也不敢动,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暴风雨的袭来。
未想,半个时辰过后,没有预料到大风刮起,才一抬头,却只是看到了主子端着碗筷,慢慢的咀嚼着食物,甚至连平日最不喜欢的酸甜口味菜肴亦是吃了起来,嘴角还淡淡的扬起一抹笑容?
这……这是怎地回事?莫非……两人相互对看了一眼。
“小力子!”一声听不出喜怒的语调,但声音却已不再沙哑。
“奴才在!”小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跟上他们,保证不姑娘的周身安全,任何人……包括那不元,夜里不得袭入她的卧寝,每日午时,向我来汇报她的情况。”
“是!”待小厮离开。
小沫登时变了脸色,“主……主子要对姐姐?”不敢想象。
周公子嘴角淡淡的扬起,连漆黑的眸子亦是注入了笑容,“回去收拾寝宫,娘娘要回来了!”
娘娘要回来了?什……什么意思?谁?蓦地瞪大了眼睛,难道说……
正文 [第一百十四章]后宫之主
月华客栈内,喧闹此起彼伏,店家老板娘不停地叫喊着店小二招呼着客人,而客人更是络绎不绝,一波又一波的到来。根本就未有人注意到我们这面角落的动静。
不元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不说话,不出声,好似带着一股股怨气,呼吸越发的凝重。
我将手上的茶盏放下,被他上西天得甚是有几分的不自在,“我……我又没有骗你,他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何故要这般的待我?”
他将手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向了桌面,“那干嘛他要和这样亲近,若只是一般的恩人,只要咱们重礼酬谢不是极好?搞得我……我好像才是你们中间的插入者似的!”
我们中音插入者?我‘噗哧’一声喷笑了出来。
“你还笑?”他鼓起了嘴,心头自是不满,“你不晓得,你失踪了以后,我有多担心,我派人从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去查,没有,全部是没有,”声音开始打颤,“于是我又去向索大人救助,希望他能调动些人马,我快要恨不得将整个南癹国给翻了过来,你居然还敢笑,我想你若是去了,或是被奸人给害了,我定要他揪出来,不五马分尸,我誓不为人!”
我的笑容僵住了,未想他竟是想到了这里,顿时一股罪恶感悄然升上了心头,“不元……我……”
“你晓得我当时的感受吗?我甚至还想,将那贼子杀死后,就同你一起去了,昨日我一人上了这边的寺庙,求佛保佑着你在黄泉之路慢走一些,等等我……”
“不元……”我的泪水禁不住在眼眶中打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是这般严重。”我到底何德何能,让他这样的待我?而我刚刚竟然还这样的对他恶言。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的只是一个真诚!你待我的真诚。”他双手扶上我的双肩,碧绿的眸子此时更像是海洋一般,布满了晶莹,清晰的倒影着我泪眼斑驳的面孔,“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我知道像我这般残身子也不配得到什么,但我还是祈求能得到你的真诚相待,只有这一点点,可以吗?”
“不元……不元……”我的心竟是越来越感到了酸楚,什么叫贱身子?人生没有得选择,但是他可以掌握,他已经靠着自己的势力,打出了属于自己的生活,现下的这般是多少梦寐以求的呢。而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是对他曾经的过往依旧耿耿于怀!
我想要开导,但是一张口,却是想到了八皇子的曾经过往,他和不元是一样的啊,同样有着不愉快的幼时经历,遂,他们的内心早已斑驳不堪,美好的生活,再多的钱财,一切皆是不能填补他们空虚的心灵。不能怨,亦是不能气,纵使他们变得再过分,只是为了满足那小小的期盼!
“不要再闹失踪了,我的心真的难以承受!”他我一把拥进了怀里。
我抽噎的点着头,“好,不会有了。”
“那个周公子不像是善人,他给我的第一面就是城府很深,实是不该再朋接触,不然,我有预感,咱们皆不会顺利的离开!”不元拉扯着我的手臂坐下了身子,面对着我说道。
我擦了擦眼睑的泪水,“我晓得,只是……他自是救了我,我当是不能就这般的离去。”考虑再三,还是未有将那周公子的秘密说出口来。
“还好咱们回来了!”不元再次展开了笑靥,伸出手来,为我捋着发丝。
我和他笑望着,再无吱声。
又是超过了两日,可以说,在南癹国不知不觉中竟是呆了快有十日之多,按理,这已走出了我们的计划,本身在我看琰,第一日就应当可以见到南癹国皇帝,谁想,竟是一推再推,当不元决定放弃要见那皇帝之时,突然一道圣旨降临,竟说要我们明日赶往宫中想见。坦言之,经历如此之多,我的心已是没有了最初的那份激动,甚至有些个疲惫。不忍或是不敢见到八皇子现下的样子,生怕心会再一次破碎,不堪以忍受。
第二日一早,我在丫环的伺候下,换上了南癹国宫中的服饰,穿金戴银在我来说,并不重要,也并不是很雀跃,只因它是身外之物,抵不上那心来得珍贵,小丫环手巧,将我的发丝在后面绾了个髻,又是别了个镂空玉饰钗子,吊坠极其美观,煞是艳人。
“小姐看看如何?”说完,丫环找来了铜镜,给我照着。
我笑了笑,“为何不再向上一些?”有些头发散落下来,实是扎得脖颈难受。
“咯咯,”小丫环笑了笑,“小姐这样可是使不得,”将铜镜拿开,“在南癹国梳头发是有个讲究的,若是太高耸了,表现你已人妇,若是低下一些,就说明还是黄花闺女,小姐又没有和少爷完婚呢,当真还要叫奴婢梳个高耸的吗?”
我一听,竟是愣住了,原来还有这般的讲究,赶忙连连摆手,“那算了!”
一早儿就闹个笑话,谁想待我和不元两人进了宫时,又是接连因为不懂得规矩,受到了不少冷眼,后来,我就想到了诗韵姐姐的警告话语,少说话,多做事,先学后做。
我坐在稍远一侧的宽木椅子上,不敢有所动静,只是静静的打量着殿宇内的一切,占地约有千坪,前后整体通畅,怕是要有一百米长,整个大殿被六根蟠龙大柱支撑,最前端的龙椅两侧燃着炉子,怕是专供皇上取暖之用,而下面的我们,尤其是最远的,最为冰冷,本就挨着门扉较近,不断惯着冷风,偏偏还离炉子最远,但不得不说,整个殿宇,实是富丽堂皇,远远望去,有一种要人晕眩的感觉。
“呵呵,李大人今日来得可是早啊!”那些朝臣穿上了朝服,看见认识的,赶忙过去相互打着招呼,一般这椅子的排座更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等级,像是我,坐在最外面,就是代表着无权无极,而不元就稍好一些,排在了朝臣的中央,说明是请的贵客。但是在同样一侧的最前方,亦是空了一个位置,据说亦是一名客人,可此客人非比寻常,不同于我们的身份。
“哟,不公子终是来了啊!”索大人看到我们后,热情异常,而旁边几位不熟悉的大臣们忙着附和了起来,“这是?”指着我和不元。
“呵呵,来来来,介绍一下。”索大人拉着不元的手臂,“他就是往后负责制作咱们宫中服饰的人,若按品级来说……应当是正六品,呵呵……”大家随后又是转过了头,望向远处的我,“哦,她是不公子的姐姐,不凡,其乃真是不凡之人啊,呵呵……”
整个大殿内突然刮起了一阵子小声议论,怕是对我这一介女子出现在如此场合之内引起了非议,不禁想着皇上到底是何种用意,竟然公然的要一个无权无势的这样普通女子进入。虽说这名字叫‘不凡’,相貌嘛……倒是有个几分姿色,但真论起亮丽女子来,还是着实差个一些。这样想来,更是带着不解。但是既是请来了,断然不能得罪,遂,赶忙和索大人一般的赔笑着,哈哈……是啊,果然不凡啊!
“不知不姑娘前一阵子是去了哪里?”索大人向后走来,看向我,“可把不公子给害苦了,若是真的再找不着你,恐怕老夫就要向皇上请奏了!”
“哦?原来前几日京城中的大动静皆是因这姑娘所起?”众人惊奇的看向我,但是眼神中难免多了一抹鄙夷之色,毕竟在他们看来,自是黄花闺女,就应好好在家里呆着,先是陪同弟弟走南闯北的,抛头露面,现下又是被其他男子拐骗,定不是什么纯洁之人,不禁暗自悱恻着。
我嘴角淡淡的现出了一抹冷笑,原来天下乌鸦皆是一般黑啊!本以为这南癹国会有不同,终究还是高估了。
“我姐那日是因为替我出去买个东西,不巧赶上了那东北方向的酒楼失火,险些送了命,幸好被好心人士救活,遂,这才躲过了一难!”不元绕了过来,笑看向我,试图安抚着我有些惊慌的心。
“哦……原来如此啊!”大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莫怪,几日找也找不到呢,不知那好心人士是谁?哪家的小姐这般的仁慈向善?”
不元的嘴角抽动了下,碰向我的手越发感到冰凉,怕是心中亦是升起了怒气。
而一旁站立的索大人赶快笑呵呵地打岔道,“呵呵……大家有所不知啊,那家小姐正是老夫的小女瑛儿,找了半天,就是自己府上忽略了。呵呵……”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一场乌龙啊!哈哈……”众人大笑不已。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长长的传叫,大家慌忙的跑回了自己的位置,而我的民亦是‘扑通扑通’没有规律的乱跳了起来。
他来了,他就在眼前,只是相隔一百米,真的来了……
我努力的睁着眼睛看向前方,只见一个穿着黄袍的颀长男子优雅的迈了上来,慢慢的转身,望向众人,脸上遮盖了半张的面具,只有嘴和下巴处裸露,在我这样远的距离处,看不细致五官,但唯一能辩谁的就是那白皙而吹弹可破的肌肤,依然的亮人,他与生俱来的霸势,王者的威资,纵使穿上粗布麻衣依然难以遮掩,无露玉石的雕琢,坦言之,此时此刻,虽是不晓得那面具下的面容现下变得何样,但只是暗自庆幸,他这般的绝美容颜曾经被我拥有过!眼眸禁不住泛出了泪花……
他会知晓吗?他的凡儿就在下面,就在一百米这样的距离处望着他!他会想得到吗?他可以接受吗?一个人能够死而复生的事实,若是我说出实情,他会相信吗?
他淡淡的扫了一圈,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扬起了手臂,示意大家落座,随后后面的太监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底下的大臣们亦是不敢疏忽,皆是按照皇上的吩咐上了好茶。
“今日要各位爱卿聚焦到此,实是有三件事情相报!”皇上端起了茶盏,白皙而细长的手指淡淡的绕着青花瓷杯壁,“第一个是我南癹国来了两位重要客人,想必大家已经见到了,”而且的脸孔看向我们这一侧,居高俯持看,正好可以将底下的一切一览无余,怕是望到了我双颊上的泪痕,他的头定了下,本以为会有所表示,谁知他又是装作视若无睹一般的转向中央而坐的不元,“不公子远道而来,实是我南癹国的贵客,一会儿定要好好的款待一番。”声音圆润而富有磁性,仿佛将整个大殿可以穿透,具有着震慑力。
而正因为他的无表情,让我的心着实受到了一番煎熬,怎么办,他忘记了吗?为何他会连个惊讶的表示都没有?为何我只是看到他的淡然和陌生?难道这一次注定是要最后一面了吗?泪水更是‘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下来,坐在我一旁的一个九品芝麻官儿瞟看向我,脸上闪着莫名其妙,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碍于后宫大殿,无奈下,还是秉承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人言。
“这第二事便是……今年的女官选拔。”皇上嘴角向两端翘起,“听索大人说道,不公子有个姐姐?”说完,众人的目光皆是投向了我,“呵呵,不公子这次实在是劳苦功高啊,再多的金银财宝皆定是不能满足于你了。再者说来,这女子终究是要有个归宿,一是嫁为人妇,二是做女官,享受权势。索大人极力在朕面前推举着,说不公子的姐姐是个不凡之人,那日看星象,当你们一来到南癹国之时,就有斗转星移之势,看来你和你姐姐定是我南癹国的洪福啊!”
一席话说完,大殿内再次议论纷纷,大家怕是怎地也没有想到,我一介普通女子还能是这般作用呢,怕皆是迷信之人,不敢忽略天意,即是索大人说是‘不凡’,此人定会‘不凡’,遂,望向我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恭敬。
而坐在中央的不元却是有些个急了,他起初就不希望我要长留在南癹国,可现下一来,竟是不得不留了。他本是还想着,今日见面之后,两人收拾下包裹,这就回到了弘贞,从此过着安居的生活。谁料,竟是插入了此档子事儿。
“皇上,”如坐针毡的不元猛地站起了身子,登时,屋内所有的人皆是噤声,“我姐姐身子不大好,对于‘女官’一职恐怕是难以接受。”
众人怎地也没有料到他会拒绝,毕竟这是多少人期盼的呢,在大臣们的心中,他们甚至希望自家的女儿能够选拔上去,毕竟要稳固自己的根基,还要有一方势力是最好的,而在于朝廷之上,结党营私虽是常事,但若是没有个势力,还是命悬一线,那个势力最好是与皇上最亲近的,偏偏皇上不选妃子,无奈下,举国上下,就钻着帘子,挤破了头要去当这女官。如此唾手可得之势,偏偏还有人不要之理。
此时,坐在最前端的皇上更是面不改色,将茶盏的杯盖儿掀起,抿了小口茶水,又是笑着说道,“怎地,不公子是担忧我们偌大的南癹国竟是没有钱财照顾你姐姐的身子?”
登时,大殿内变得静谧,谁人亦不敢再有所吱声,皆知,皇上已是动怒了,若是闹个不好,纵使这不公子是有功之人,终究一眨眼功夫会变成.阶下囚。
一 年前,同样是在这个殿堂内,当时一个使国客人来访,起初大家还相谈甚欢,可后面那使国使臣问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刹那间皇上大怒,立即将使臣押下,即刻腰斩。但那使国知晓之后,虽是气愤,但念南癹国的势力日益雄厚,只得忍气吞声,不敢造次,亦是不敢发兵,就这样,只要有使国来方,皆是战战兢兢,说话更是慢条斯理,看着皇上脸色行事,哪一个人不捧,哪一个人敢去拒绝南癹国皇帝的话语,就这样,日久天长,南癹国皇帝似乎快成为了各国家的一个传闻,说其性情暴烈,面貌丑陋,那使臣更是因为说了此话才被腰斩,更有人传说道南癹国皇帝皮肤白得不像是人,他其实早已快入古稀之年,要不是靠吸人血,早已成为了糟老头儿,各种传言,众说纷纭。总而言之,各个国家的子皆是怕极了南癹国的皇帝,怕他一念之差,会交各个国家统一,亦会大开杀戒,使得人们没有安乐日子而过。但同时,他们又看到了南癹国子民们的幸福安康,又是不断的悱恻,是否应当迁移到此,落地生根才是万全之举呢?
“皇上,臣想不公子对他的姐姐实是不舍啊,”索大人站起了身子,打着圆场,“毕竟两人同甘共苦,此亲情非比一般。”
“是啊,我看不公子亦是重情重义之人。”又一位大臣附合的说道。
皇上淡淡的笑了笑,瞥向不元的位置,看到他脸上那愁眉惨淡的样子,笑了笑,“若是如此,那朕亦是不再怪罪。”又是顺着这一排沿下,定睛望向了我,“不姑娘既是身子不好,就向前坐来!”
“皇上,这……”一位大人赶忙站起身,指着那第一个宽木大椅,“这万万不可,不是说一会儿日月国的使臣要来此吗?”很显然,他话中深层之意是指我的身份卑贱。
皇上刚刚扬起的嘴角渐露出了冷意,“若非康宰相要主动让贤吗?”
“不……”宰相大人赶忙噤声,“不……是老臣的错,还请皇上多多原谅!”说完,又是颤抖着身子坐回了原位置。
皇上又是扫向了我,知会了一旁的小太监,“赶忙将不姑娘请上来!”
“是!”
我受宠若惊的站了起来,那晶莹的泪珠依然挂在脸颊上,刚刚最前端的争论话语根本未有听清,一半是相距太远,一半是因为自己太过处思虑中。可一晃间眼,一名太监竟是如此的恭敬的请我坐上了最前端的位置,和他只是一步之遥了……
我迈着步子,脸上闪着一抹不敢置信,甚至依然的犹如梦境,眼睛直勾勾的望向那令我魂牵梦萦了快近一年之多的脸庞,他瘦了,真是瘦了,皮肤的白皙就好似是缺了营养的苍白,棱角分明的下巴更是凸显了骨型,一切皆说明,他的生活亦不是很好。
皇上望向我,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登时,一股电流从头穿到了脚,那漆黑的眸子依然,好似夜空的星星般灿烂夺目,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带着穿透力,要以慑服人的心灵深处,他性感而薄薄的嘴唇轻微勾起,既是陌生,又是熟悉。只是唯独缺少了……惊讶!
我兴奋的心情中升起了一股疑惑,难道他看到我后,就没有疑问?甚至不觉得难以置信?毕竟容貌这般的相像,他不该会激动吗?还是……我高估了我们之间的爱情!
“报!”这时外面又是扬声响起,“日月国使臣阿巴兹来访!”
朱红的大门只听‘吱呀’一声,向两侧隆重的打开,在无限耀眼的光束下,从后面走上来了七名日月国来人,最前面的是两个男子,皆是穿得厚重,而后面却跟随了五名婀娜的女子,穿着单薄,一望便知,很有可能她们便是这重礼!
“皇上万福!”日月国使臣行了个大礼。
“哈哈……还不快快请起!”皇上笑道,双臂抬起,做出欢迎之势。
“谢皇上!”使臣站起了身子,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这次来访,我日月国国君是希望能与南癹国永远交好,不仅能建立经济要道,还能在政治上扶持,我国国君对您上次的相助实是感激不尽,遂,命我此次来访,带了重礼酬谢!”说完,拍了两下掌,五名美女上前一步,扭摆了下腰肢,“她们皆是我日月国新选出来的秀女,全部是出类拔萃之人,不敢对皇上您有所欺瞒。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还略懂些武功,希望能充您后宫。”
皇上面不改色,依然嘴角高高的翘起,好似是欢迎之势,而那些女子们更是显露出了娇羞之态,扬起了手臂,“正好,算上他们,朕的后宫凑了整数三百。这群臣要有元首,这后宫嘛……亦是要多一位主子了!”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正文 [第一百十五章]相认(一)
我的心猛地一扎,后宫?三百?这是怎地一个数字啊?不是说南癹国皇帝对美女不感兴趣吗?不是说他根本冷血无情?难道传言真是只是传言,而我更是成为了传言中的一个笑话?
下面的众朝臣一听,大喜过望,“皇上真是可喜可贺啊!”那叫一个老泪纵横,怕是想到自己在家培育了多年的女儿终究是有了路子可寻,听听‘噗通’连片之声,众人接连跪倒在地。感激涕淋。而后面的五位美女们亦是随着太监,撤了下去。
“呵呵……”皇上又是笑了起来,“众爱卿请起!”又是望向了那名使臣,“还不给阿巴兹大人赐座!”
“是!”小太监忙前忙后的找来了把宽木椅,本是要放在我的前面,但却一抬头看到皇上脸上的怪异之色,赶紧地又是挪向了我的对面。而我亦是得逞的享受着后面暖炉的烘烤,身子越发的暖和。
“不知日月国君主最近身子骨可好?”皇上随意的问道。
阿巴兹大人欠了下身,“托皇上的洪福,我国君身子健朗得很,本是还说要亲自来访,但念年底事情繁忙,无奈之下,抽不开身子,遂这才叫我来的。”
“恩!”皇上轻轻的抬起了右手,掀起了杯子盖,不停的刮着杯子口,发出‘沙沙’之音。
在只有一米之处的我,听得分外清晰而熟悉,脑海中不断地找寻着记忆,终于想到了屏风后的男子,周公子!我更是愣了下,再次仰起头来,却是好巧不巧的与皇上目光相交,他含笑的眸子透着一抹宽容与宠溺,甚至还多了一份的关心。
会是他吗?会是吗?我不断的询问着自己!
皇上嘴角微微的扬起,又是瞥向了使臣,和他大概的聊着两国之间的友谊,全部以政事为主。
而一旁的我却是内心挣扎不堪,不,怎么可能呢!周公子声音沙哑,而八皇子却是声音磁性,眼前的皇上才是八皇子!我摇头傻笑了一番,怎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毕竟有着相同习惯之人举不胜举。
而坐在中央的不元此时更是备受煎熬,他想要与我说话,但偏偏碍于五十米的相隔,平常这般的距离定是没有阻碍,而眼下却仿佛隔了两座大山,那般的难以到达。他将身子仰后一些,偷看向我,但等皇上一转头,马上却又是坐直了身子。滑稽之至,边上的大臣看到后,短其是思姐心紧,只是笑笑,倒也没有说甚。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使臣才退离出了大殿,在公公的带领下,领了赏金,并给了回礼,据说每闪南癹国的回礼必会比其他国家多出三倍之多,然而这多倍之多对南癹国来说更是犹如牛毛,实是不甚看之。
待人离开,皇上站起了身子,“朕叫人已是备了午膳,今儿个晌午,大家皆是留在此用膳!”看到不元要向我走来,皇上笑了笑,“不公子和不姑娘是我们的贵客,朕特意叫厨子为你们二人做了我们南癹国的精美佳肴,一会儿和索大人一起来朕的寝宫,不能借口推拒!”
“是!”索大人赶忙拜身作揖,又是扯了扯不元的衣袖,“还不快谢恩!”
不元拧紧了眉,似是感受到了我和皇上之间的不同寻常气氛,眼神中竟是多了一层的担忧。
皇上淡淡的笑了笑,“无碍,索大人这就带他们过去吧!”又是多瞧了我两眼,好像下一句话是专门对着我说的一般,“那边烧着暖炉,更是暖和一些!”从我身后绕向而去,独留下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
等……等等!檀……檀香?我蓦地瞪大了双眼,这还该是巧合吗?
没有再等我细想,索大人走到我和不元的面前,“一会儿到了皇上寝宫,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清洁,不该碰的不要碰,不该说的不要说,还有啊……就像你刚刚的那番推拒话语,”索大人着实拧了把汗,“老夫真是要被你吓坏了!”
“难道是皇上,我们就不能有所推拒吗?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就这样一意孤行?”不远气结的喊道。
“哎哟,我的小祖宗!”后面的一位公公走了上来,“你们说话能不能小点声,皇上前脚儿才走,若是真被听到了,不仅是你,就连这屋内的大臣们亦要遭了殃,”公公叹了口气,“皇上就是皇上,这一言九鼎,你还能奈他何?要不为何这皇帝不是你来当?”瞪了一眼不元的不知好歹之样,“给你姐姐当女官,亦是件麻烦事呢,你以为就是这样好当的?这比那选秀女还要波折得很,这家势还有学识,甚至连样貌品级都要打个分儿呢,皇上给了话儿,简直是天大的恩典呢。你也不想想,你姐姐一旦当了女官,将来你还何愁不会享受荣华富贵?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的,皇上不会亏了你的!看公子也挺知书达理的,公公他告诉你个实话儿,自从我南癹国建国以来,还从没有皇上钦封的呢,你就烧香拜佛去吧,要我看,这‘不凡’姑娘还真是‘不凡’,才头一天来,就这般的等级了,再有个几日,还不……”话没有说完,后面传来了一声叫唤。
“张公公,皇上传话!”
“好叻!”公公向我们又上瞧了双眼,“你们也赶紧过去吧,别叫皇上等啊!”
“呵呵,这张公公人是不错的!”索大人向我看了看,“其实,这去与不去,不公子也不能说得算,也要看不姑娘的主意呢!”
我迟疑了半晌,始终没有吱声。
“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去,你和那些女子无异,根本就是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那普通百姓的日子早已满足不了你了,你……”不元说着说着,眼圈竟是红了起来,“现下好了,皇上是强行,正好遂了你意,我想是带你走都不成。什么‘姐姐’,无非才是两个月而已……”
“不元!”我警告道,“不要在这边撒脾气!”
索大人知是我们要谈论私语,赶忙转身向前先是迈去,我们慢慢的尾随其后。
“我撒脾气?”不元瞪了我一眼,“我哪里有撒脾气?非命是你招惹我的,你打那个皇上一进来,就不断的盯着人家看,根本就和那些街上的花痴一样。”
我怔愣了下,断是没有想去,加坐在和我同排的不元皆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那最前方的皇上呢?果真有这样明显吗?可为何……他竟是一点亦没有给我暗示。
“我说的对吗?”不元鼓起了嘴,“他有什么好,不过就是一个皇帝而已,当真会有我好看?”
我一听到此话,突然‘噗哧’一声竟是笑了出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坦言之,能和皇上相媲美的人,当今世上,我所见的人当中,似乎也就不元还可以。但偏偏其年龄还甚小,比起八皇子的成熟与稳重来,还是逊色许多,遂,从整体上打分仍旧是降了许多,但论起性情来,我倒是喜欢不元,因为他真,不需要这样的费心,亦是不需要猜忌,正如他所带给我的生活,简单而快乐并存。只是……这种感情终究不是爱情,还是缺了点东西!
不知不觉中竟是走到了皇上的寝宫,比起那大殿来,自是小了许多,但是却是看着温馨,在这个不到一百坪的院子里,载满了花草,开春儿估计就能长高了许多,看其土壤,应当是这两日新种的。屋子外表与曾经的帝都无异,青砖绿瓦而建,屋顶是鸟翼造型,两端翘起,像是飞翔之状,甚是美观。
“你真的会同意吗?”在临进门前,不元再一次抓住我的手臂问道,眼神带着一抹紧张。
我笑了笑,“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你……”
“来了吗?”突然厚重的帘子掀起,待我们一看竟是皇上,此时此刻,他只是穿着单薄的黄色锦衣,更加显得身材的高挑与瘦削,只是脸上的面具依然的挂在上面,遮掩了其惊人的美貌。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和不元,又是笑了笑,“还快进来?”说话间,竟是一点架势也没有。
不元将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流转了一番,紧跟在了我的身后,先是拜了拜身,行了一番礼,这才走了进去。刚一进门,登时,一股暖气袭来,扑入脸面,真是分外的舒适,里面空间不大,是屋子套屋子的格局,最外面的那间有个软榻,软榻旁摆放着八仙桌和藤椅,中央处是往往着稍大点的黑木桌,边上围了四把厚重圆木椅,做工精美,腿儿间还雕刻着蟠龙吐珠。桌子上方已是摆满了各色的菜肴,看其颜色应是御厨的拿手之作,不似一般酒楼的小菜,就连上面的辣椒点缀的花形大小皆是有着严格的要求。
自是不用说,皇上坐在北向,索大人坐在了南侧,徒留两个位置东西两向。待我一坐上去,就愈加感到了眼前景象的熟悉,好像是前几日酒楼之形的重现。
“来,让我先敬不公子一杯,远道而来,前几日没有及时相见,又着实让你和不姑娘经受了一番惊讶,是朕的错。”说完,径自端起了一个鎏金酒盏,仰脖喝下。
而对面的不元亦是毫不示弱,一饮而尽。索大人是未吱声,只是静静的望着。
我仿佛还处于梦境一般,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容,似是陌生,似是熟悉,鼻尖飘来的檀香气味越发让我感到迷惘,是否我们已经见过了呢?迷惑加上兴奋齐齐向心头涌来。
“不知不公子是何时开始经手布庄生意的?听索大人提起过你的身份来历,据说是个孤儿,可为何又造就今时今日这番成功的你?”皇上笑了笑,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朕可是感兴趣的很呢。”
虽说不元对皇上带有不满,但若是在众人面前,亦会懂得恭敬行礼,不敢有造次,不元抬起了头,和对面的我相视而笑,“皇上不知,不某财富与性命全是一名女子所给,五年前,不某狼狈不堪,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后来一名好心女子搭救,并给我一千两银票,自从那日我发奋努力,经商赚钱,这才有了今日的生活。”简单述之。
“哦,那……那名女子呢?”索大人听得津津有味,不禁问道。
不元甜甜的笑了笑,看向我,“她现下已是陪伴着我了!”
索大人一听,“呵呵,甚是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旁的皇上握着青瓷杯上的手愈发变得紧了几分,“原来不公子还有这般的过性啊!”在外人听来是一种感慨,而在我,却是一种讽刺,着实让我心虚了几分。
“既是如此,老夫再敬不公子一杯。”索大人端起了杯盏。
待两人放下,皇上又是转头看向我,“不姑娘一直未有说话,可是在想什么事情?”
突然的转移话题,竟是让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本是呆愣的拿着筷条,这一吓,听听‘啪啪’两声,筷条落地。
“呵呵,”皇上笑了笑,传叫了声太监,又是上了一副新的,这次物筷条和刚刚已是不同,上面是木质,而底端却是银质,我拿在手上,一下子愣住了,这……这不是我曾经用的那双?
似是看到我瞪大了眼睛,索大人禁不住问道,“不姑娘若是不习惯,可以直言说出来!”
我赶忙拉回了神思,摇了摇头,将错愕的表情收敛,不再吱声,只是静静的吃了起来,心头思绪万千,他没有忘记,他还一直记得我……
不知是特意还是有意,后面上着的几道菜肴接连是分了两种口味,一种是辛辣,随意的放置,而另一种是酸甜,全部是放到了我这边,若是多了一部分就挪向了皇上那侧,虽说他边喝酒,边和索大人和不元相谈,但从未忘记招待我这边,有时甚至亲自动手,看到我夹菜的频率不高了,赶忙调换了菜的位置,这一幕好似我们根本已是老夫老妻,他了解我的一切,亦是懂得我的内心。知晓我怕冷,派人将暖炉的位置挪到了我的身后,又怕我会烤出病来,就半个时辰一挪。一切表现的如此自然,根本让索大人和不元感觉不出来。
正文 [第一百十六章]相认(二)
就在大家相变甚欢之时,一名太监冲了进来,“皇上,连大人有事相报!”
皇上的眉宇皱了皱,还没有等他说话,索大人赶忙站起身,“既是皇上有事,不妨今日就到此,老夫会负责将不公子和不姑娘送回客栈。”
皇上点了点头,眼神淡淡的扫了下,唯独没有看向我,“客栈亦不是长久法子,不公子怕是还要住一个半月的,不行的话就给他买座宅院,这几日就先住在你这面。”
此时的不元已是有些晕醉,他白皙的皮肤染了两团酡红,“呵呵,不……不会住太长久的,我和不凡会……会一起回去的!”
此话一出,竟是使得皇上的眉头更是拧了几分,他深思一般的沉默了下来。
“皇上,连大人怕是已经在外面等候了。”索大人说道,“这样,臣先将他们一起送到我府上,若是另有安排,微臣随时听候差遣!”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拜身退下。
而此时的我,显得犹豫万分,为何他不认我?甚至刚刚连个眼神皆是没有。到底是所谓何意?心中的不满是越积越多,待我才要与皇上擦身而过。
“等等!”我的心随着皇上的叫喊提了起来,“刚刚索大人定亦是喝了不少酒,现下又是送不公子和不姑娘,实是有些勉强,这样……”他瞟了眼身侧的小太监,“将索大人等人一路送回索府,不得有误!”
“是!”小太监显得倒也恭敬。
我脚步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后面,步伐显得沉重不堪,甚至连门虚掩的一刹那,又是不舍的回头相望,表现充满了期待,多么希望他能再叫我一句‘凡儿’,可最终只是看到他视若无睹的转过了身,而我的身后早已等待了一位大臣。
我们之间真的就是这般错过了吗?他不认我,他真的不谁我,刚刚一切的自然,甚至一切的欣喜,到底叫我情何以堪?双眸再一次泛出了失望的泪花……
“不姑娘可是识字?”索大人边走边是寻问着我,他一手搀扶着不些晕醉的不元。
我深深的吐了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不稳,“回大人,略懂一些!”
“那就好,呵呵……”他笑着,“只有这般才能将你的女官职位稳固啊,你该是晓得了,皇上可是珍惜有才之人得很,女官和我们一般,皆会有不中用的一天,这‘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可是行不通的。和将来的妃子们自是不能相提并论去!在朝廷上,皇上亦是提到要选拔后宫之主,只怕是心中有了谱儿了,呵呵……莫怪半个月前特意到我府上看望小女呢,呵呵……”又是大笑道。
看望他的女儿?我的心猛地一扎!是我的理解错了,还是只是一种巧合?我该是相信吗?再一次回忆刚刚他决绝的背影,想到他不给予我热切注视的眼神,心中更是冷了几分……
不知不觉已是快要到了宫门,这时两辆马车到了眼前。
小太监上前一步,恭敬的俯身,“还请索大人和不公子乖这辆!”一席话说得很是明白,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这 ……”索大人亦是皱起了眉头,“那不姑娘呢?”
不太监笑了笑,“索大人放心,后面还有一辆马车是专门给不姑娘的!”
索大人一听,不由得多瞧了我两眼,心中不大理解,怎会专程一辆马车?纵使是女官人选,但也不该有这般的待遇。难道是皇上有意要将她与他们支开?还是……终究念是皇上之命,无奈只得遵守,或许该是想,不姑娘毕竟是女子,而这男女有别,遂,另派了丫环相送亦是不无可能!他不敢懈怠,赶忙点了点头。
我眉头稍拧了下,但根本来不及细想,那辆精致的马车已是行到了眼前,太监在旁监视着,赶车的太监更是向我恭敬的拜身,两人一左一右,边上还站着一些个侍卫,根本就是逼得我必须要上此辆马车了。
可待我坐了上去,刚刚行驶了不消半刻,我就感觉有丝不对,若是出宫按理外面当是越来越热闹,可现下正是相反,只是越发的静,甚至还有些个诡异,不时的有鸟儿叫声传来。我胆颤的掀起了窗帘,向下望去,周围一片空旷,什么小贩,什么客栈,皆是全无,只是这石子铺成的大路,咯咯噔噔,颠得人有些个难以承受。
我不禁感到了心慌,叫喊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请姑娘放心,这一切皆是皇上旨意。”她们的话语亦是照着皇上所说。
皇上的意思?还没有等我想清,已是到了地方,我有些迷惘的在一名丫环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
“娘娘莫怕,这只是后宫中最清净的一角儿,皇上可是专为姑娘而留的!”说完,小心翼翼的领着我到了一个小院儿,推开了朱红大门。登时,我的眼眶竟是一下子湿润了……
这不大的四合院子,和偌大的后宫相隔甚远,好像是独处一片清净,四壁青砖,分为了东西南北四屋,其中北屋最为宽敞,院子里种满了花草,看共土壤,应是和皇上寝宫一般,是新栽种的,推开北屋门扉,听听‘吱呀’一声,更是让人目瞪口呆,里面的摆设与我和八皇子曾经住惯的那小屋是一模一样,仿佛就是那屋内的一切原样搬来。
我站在屋子中央,双手触摸着已是擦得干净的桌椅,心头越发的感到了迷乱。
“娘娘!”“噗通”一声,身后跪倒了片。
我愣了下,赶忙转过了身子,还来不及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就要去拦住她们,“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快起来,我不是你们的娘娘!”可恁我是怎样的叫喊,皆是无用,仿佛所有人就是认定了一般。
“皇上在五年前已是吩咐过奴婢们了,将来谁能奉旨来到这里,谁就是我们的主子!”领头的一个丫环如实的说道,脸上写满了兴奋,“奴婢们终究是盼来了……”又是磕头,“奴婢按照皇上吩咐,每日必是打扫着屋内屋外的一切,皇上更是会抽机检查,若是沾染着一丝灰尘,皆会重重惩罚,奴婢们每日皆是战战兢兢,来来去去地,走了不少人,有打入天牢被罚行十年,现下主子来了,这里终究是要有活气了!”笑容变得灿烂,甚是真诚。
听到此话,我的身子一僵。
而另一个丫环赶忙站起了身子,向八仙桌迈去,用青花瓷倒了一杯子的热茶水,“娘娘,这是皇上叫我们每日为您泡的大红袍,皆是前些日子新添购的,还请您先暖暖身子!”
而其他的丫环一见,亦是随着站了起来,“娘娘,皇上说您怕冷,叫奴婢们为您多添了一个炉子。”
“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叫人为您赶制的一件狐裘,每年皆有一件,现下正好五件。”
“娘娘,奴婢早已是将被子晒过了,可直接向上面躺去。”
“娘娘,皇上……”
我的双眸越来越变得湿润,耳畔只是不断的回应着,“娘娘”、“皇上”,好像这里的每一件摆设皆是设有着他的影子,他的细心,甚至他的用情,我用手轻轻的划过墙面,仿佛在触摸着他五年来孤寂的内心一般,有些个冰冷,亦是有些个脆弱,他终日活在了等待与期盼之中,这该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仿佛这里成为了他生活的全部希望,可以任由他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在这里释放,在这里追诉,就像是这座庭院所安置的位置,在后宫内院,却是独处最安静隐蔽的一个角落,不被人隐知,更不想被他人发觉,这是他个人的秘密,他快乐的源泉。却只是一个冰冷的无人的屋子……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股冷风,只听门再次‘吱呀’一声,随后众人的脚步退去。
“凡儿!”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嗓音,更是熟悉的气息。
似是没有听到我的应承,他有些个急了,赶忙上前一步,“凡儿!”从后面紧紧的用双臂抱住了我的身子,“你在怪我,对不对?”声音有些个发颤,“你怪我刚刚没有及早与你相认,没有回应你的眼神!”
他不是没有看到……我的内心感到了一股澎湃!
“凡儿……”双臂更是有力了几分。
我嘴角淡淡的翘起,双眸中泛下的泪水更是顺着脸颊流入了嘴中,充满了咸涩,“皇上是不是认错了人,我只是不姑娘,是不公子的姐姐,从未有过‘娘娘’的身份!”
“不,你是我的凡儿,我不会认错的,错了一次,不可能会第二次。”他将头更是深深的扎向我的颈窝,好似在深深的呼吸,“你身上的气味是属于我的,你的一切皆是我的!”哽咽中夹杂着霸道。
我身子想要向前挪去,偏偏他的手臂太过用力,根本让我难以动弹,“休想要再次逃走!”颈窝间竟是传来了阵阵的湿意,我的心更是一扎。
“皇上当真就不怕再认错了人?”我苦笑中泛着泪花,声音带着抖动,“自是五年,那拥有‘娘娘’之称的人断然不会像我这般的年龄,皇上晓得我现下的年龄?”不知为何,我亦是害怕着我们将来的不测,总是担忧着身为帝王的他,会怀疑这一点。
明显感到了他的身子僵住了,窝向我脖颈处的脸颊更是冰凉了几分,呼吸变得浓重。
我故意的笑了笑,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或许……五年前,皇上就该是认定那女子离开了!”
他一听,压向我的身子竟是莫名的一沉,“不……”声音带着一丝的沙哑,好像是声嘶力竭的喊着,“不是的,她没有离开。你就是她!他莫要骗我,你的眼神骗不了我的,纵然容貌未有一丝的变化,可你的心却是揭露了一切,你想要离开我吗?你想要和那不元而去?”泪水竟是‘啪嗒啪嗒’的顺着我的脖颈留到了我的锁骨,顺沿而下,“自是回来了,让我看到了希望,为何还要给我这样的失望?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的生活……”摇晃着我的身子,怕是终究有些个无力,只听‘噗通’一声,竟是趴在了我的腿边。
我一下子惊住了,他……他是一国之君啊?他更是曾经那威慑天下的有着恶魔之称的八皇子’啊!可眼下……‘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眼泪不轻弹’所有的一切皆是成为了空口之谈,不过尔尔!
“到底如何让你回到我身边?”他双手紧紧的搂住我的双腿,竟是死死不再撒手,“为了你,我可以不要这皇位,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财富,试图改变自己曾经的品性,你不喜欢杀戮,我就变得仁慈,你不喜欢我恶言,我就善语,咱们过着平淡的生活,只要我愿意陪着我……”声音依然的哽咽。
我的心在发抖,我的身在发抖,仿佛早已被他的话语给震慑得没有了力气,无法推开这个满心满怀都深烙着自己的人,他看她、抱我的深刻模样,都像要将我刻到自己心上一样,是那的珍贵,那样的小心。
“凡儿,此生,我只要你,除了你,我一无所有……”
我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了,“八……皇子!”终究是叫了出来。
他惊喜的抬起了头,“你认我了?”顺着我的身子爬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束缚着我,生怕我会逃脱,“凡儿认我了吗?”眼泪依然的挂在双颊。
我转过了身子,泪眼斑驳的对望着他的久别的俊美面颊,双手更是情不自禁的托住他低垂的双颊,“你皆已这般,还能叫我如何不再相认?”反问着,“我只是害怕,怕你五年间变得太多,怕你有着帝王的处心积虑,怕你对自己的亲人亦是不再相信。当我从弘贞国的百姓说道南癹国君主时,我就想到了是你,我的此行亦是为了你,在这个世界,我举目无亲,只有你啊……”
“凡儿!”他动情的喊着,双眸和我一般,早已红肿得快要迷蒙,好似是内心憋忍了许久的渴望,低垂下了脑袋,吻住我的唇瓣,一再的缠吻着,不停的将狂热的爱意气息随着炙热的吻传递给我。
他的双手轻巧的拨开了我身上的束缚,很快两人已是赤裸相对,他将自己颀长的身躯紧密覆上我的身子,咬着我的唇瓣,仿佛只是在满足着自己多年来的饥渴。
“只要能够要你此生陪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成……凡儿……”他迫不及待地将昂挺的欲望进入了我的身躯,我根本早已快要失去了意识,赤裸的双臂紧紧的抓住他的脊背,在上面重重的刮着,不禁轻吟出迷乱的喘息,两人相缠的肢体交织着熟悉的节奏与情欲在外面逐渐夜深的星空终于得到了释放……
云雨过后,两人依然紧密不分的相互温存,就好像是永远也弥补不了心中的那份多年缺失的感情,他一手轻按我的腰间,一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双肩。
“那日的周公子……是不是你?”我有些责备的问道,不禁看向他脖间的一道长长口子,整整是个影响他绝美面容的一道败笔。
他轻轻的笑了下,将我的不安分的小手包裹在他的掌心中,“恩!”看到我又要启口,又是说道,“你在害怕,我亦是害怕,我不晓得为何你的容貌没有变,虽然我期盼你死而复生,但从未想过真的会有这一天,我不敢相信,怕那日的你和两年的一个女子一样,只是一个‘失望’。”亲吻了下我的额头,“当我听到你有夫君之时,我恨不得自己能马上将那男人杀之,甚至要他永远不存在这个世上,我害怕你的目光不再属于我,我更是害怕……我的梦将永远的没有破碎!”
“燚……”我的声音又是变得哽咽。
他嘴角牵动了下,“凡儿年龄没变,仿佛还更加的好看了。”这个谁知让他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抹慌张与迷乱,“可怎么办?我却是老了,亦是变得丑了……”
我的泪水顺着眼睑侧流向了床榻,伸出了手指,一一划过他的眉宇,他高挺的鼻梁,他深陷的眼窝,甚至他薄而性感的唇瓣,他变得瘦削,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好似多年未见光一般。
“凡儿会不会不要我了?”
我赶忙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脸扎向他的颈窝,“不,不会的。燚在我心中,还是那样的美,天下间是没有人可以攀比的,纵使你变得七老八十了,你还是你,我还是你的凡儿,永远没有变,我要的是你的心。”
“纵然有一日我真的成为了糟老头儿,难看至极,而你还是处于十六花季之龄,凡儿还是会像今日这般的爱我?”他托起我的面颊,不甚确定的问道。
我不断点着头,“恩,燚就是燚,我要的只有燚!”
他淡淡的扬起了嘴角,“凡儿,这一世,绝美容颜只为你而生,温柔宠溺之性只为你而存,若是没有你,一切全无!”再压下了头颅,紧紧扣押住我的唇角……
正文 [第一百十七章]再者终有一伤(一)
清晨,一缕缕阳光直泻下来,从半天敞开的窗子上打入,照映在屋内的桌子上,划出一道道亮光,外面的鸟儿‘叽叽喳喳’,或飞上枝头,或倦怠歇息,或闭目养息,一切的一工好似是与世隔绝,根本不再属于皇宫。
“娘娘早安!”待我洗漱完毕,推门而出,顿时一张张充满了热情的笑脸相迎,我赶忙回以一礼,示意大家起身。
“今儿一早,皇上吩咐奴婢们为娘娘准备了参汤,看您身子实是单薄,有些个心疼!”一个小丫环边笑看着我边恭敬的说道。
我瞟了一眼已是端上的托盘,上面还飘着袅袅的热气,乍看之下是让人分外的暖和。
“啊……”听听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去,原来是一个小婢女端着碗筷进来,偏巧脚被花给绊倒,身子向地上摔去,“哗啦”一声,皆已成为了碎片,狼藉不堪,女孩儿惊吓异常,脸上现出了一抹苍白,“娘……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请娘娘铙奴婢一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的眉头皱了下,刚要迈动了脚步。
这时,在我身侧的丫环向前而去,“一再嘱咐你要小心小心,你当话是耳边风吗?这里由得你使性子?前几日你妹妹才进牢狱,现下你又是这般,莫怪主子今日会罚你,一切皆是你自找的!”说着,又是望了望身后的我,“娘娘,依奴婢看,就罚她一月的饷银,看她下次还敢这般的粗心大意不!”虽说前半句骂得有些个狠,但是后面却明显为其找寻着活路。
我听后一笑,众人疑惑不解,女婢更是战战兢兢的哆嗦着。向前迈了两步,竟是弯身将那女婢搀扶起来。
“娘娘……”所有人施展得目瞪口呆。
“不过是一个碗,有什么大不了的,也该是近年末了,还象征着岁岁平安呢。”看到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我又是安抚的说道,“今儿晚上,我与皇上说一通,将你妹子放出来,不过是吓唬吓唬而已,没有啥大不了的!”
“娘娘?”女婢双眸湿润,激动的喊叫了出来。
“往后不要叫我‘娘娘’了,现下我还没有正式入宫,若是让人听了去,定会以为我觊觎其位。假如非得有个称呼,不如就‘主了’吧,也随了大众。”我浅浅的笑了笑,“至于这里曾经的规矩,皆是撤了吧。若真当我是主子,就权当这里是家,没有啥规矩之说,更无惩罚而言,遂,大家只管放松。”
众人一听,皆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噗通’一声,再次跪倒一地,“主子!”异口同声,响彻天际。
待行礼完毕,我在丫环的搀扶下用了早膳,双手更是有人奉上了香飘四溢的大红袍,无不乐呼,“听你刚刚之言,八……”不禁暗笑了下,赶忙改口,“皇上在这里定了多条规矩?”
“回主子,正好一百三十二条!”
我的手紧了几分,眉头皱了皱,“因犯了规矩而受到惩罚的人又有多少?”
小丫环恭敬的欠身,细想了一番,“不算今日的小婢,打入天牢的有七人,被临池……”我的心一抖,她赶忙掩嘴笑了下,“主子莫要急,还没有呢。皇上纵然再动怒,可每到杀戒之时,总是会自言自语的说道,‘她不喜欢这里见腥!’遂,直到今时今日,有不少受到重重惩罚的,却没有死掉的,还算是奴婢们托了主子的万福!”
我拧起的眉头稍稍打开,将茶盏放下,“外面的花草可是新种的?”
“是的!皆是皇上前几日叫奴婢们栽的,怕您回来看到院子里太无生气!”想了下,又是说道,“其实,皇上一月时日,有半月多是在这边过的!皇上总是对奴婢们说道,若是带下不好,叫主子回来看到不喜欢,定会砍我们的脑袋,奴婢人起初真以为皇上得了疾病,可偏偏奴婢们不敢,只得一直忍着,可年复一年,皇上的疾病似是越来越重,有时夜里,会一个人独钦而长嚎,有时会不顾外人在场的挥舞长刀大砍一片,前年这里本是长了不少花,可去年年根儿一夜之间被皇上给欠没了,当时快要吓死奴婢们了,以为出了盗,谁想是皇上呢!”
表情有些个抱怨,“奴婢们来此皆会以为有个好主子,过上好日子,根本从未知晓过会有这般的情况,日日战战兢兢,好似活过一日是一日,若是不吃好喝好,明日又不晓得会怎样。”叹了口气,“皇上对主子你思念至深,有时叫奴婢们看着皆是有些个心疼。因为拿刀,伤害了自己不少次呢,脖子上的疤痕最是大的,当时血往向喷,吓得奴婢们简直不知如何是好,皇上还偏偏不要大夫进入医诊,只是平淡的躺在床榻上,双目空洞的望着床幔,自言自语的说道,‘朕要等凡儿来相见……”,增好皇上吉人天命,逃过了数劫,否则真不晓得我们将来还能如何去生活!
一袭话说完,不知不觉中,我的脊背已冷汗涔涔,双手更是不安的搅动着自己的衣袖,用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
我只知道他的生活很寂寞,从小即是,但从未想过他会有这般的自虐!一切皆是因为我吗?因为没有了我,他感到了没有希望,没有了希望,便是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
我猛地坐起了身子,“皇上呢?”心中难以遏制的想要去见他,想要再次触摸他的脸庞,总觉得好似永远永远都不能填补他心中的那份缺憾。
小丫环愣了下,怕是还没有拉回神思,慢半拍的用手指了下,“皇上去上朝了!”
“带我去!”我拉扯住她的衣袖,双眸有些个湿润,手脚更是冰凉不堪,“准备马车,咱们去门口迎他!”
“这……”她左右为难着,怕终究是抵挡不过我的话语,无奈下,转身去叫太监备马车。
我在丫环的服侍下 ,穿上了狐裘,又是随意的打扮了一番,迫不及待的坐上了马车,‘咯咯噔噔’的路子,就像是昨日的那般难受,可据那丫环相告,她说‘这是皇上特意叫人给做的,可以起到按摩功效,想必是皇上希望有与您用完了晚膳一同漫步一番,强身健体。’我的心更是被震憾了,他所有的一切皆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充满了期待与殷切的希望。可……他一年来,随着日子的长久,又是如何安慰那逐次失望的心灵?
“主子,怕是前面不能行进了!”赶车的太监向我喊道,禁不住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的眉头皱了皱,掀起了车帘,放眼望去,此时在通往大殿的长桥上,满满的站了十几排的婢女,她们穿着华丽,脚踩朝靴,头上的云髻一律梳理着利索而高雅,此场景可是……选秀?可,女子们那抱着的厚重礼物着实让人怀疑!难道是又有使臣进贡?
“不姑娘身子可好些了?”我才是一下了马车,身后立即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待我一转身,竟是昨日才拜别的索大人,他的身侧还尾随着其他的一些朝臣,大家似是才刚刚下朝,似是看到我后,皆是吃了一惊。
“索大人!”我欠了下身。
“不姑娘怎会在此?”一些大臣们难掩心中好奇的问道。
我稍稍做了心情平复,浅笑了下,“昨日突然身子不适,那名婢女便向皇上请托,先是暂留了一夜,怕是再行一路,恐有危险。”
众人听后点了点头,看到索大人没有疑问,便也不再相问。
“呵呵,一大早儿就过来了,可是为了不公子,”索大人笑望着我,“不公子还说要与老夫来皇宫接你呢,偏偏这是后宫内院,不得擅自进入,除非有皇上的旨意,呵呵,既是不姑娘自己找来了,身子也是好些了,那就随老夫一道过去看看吧,不公子可是倔得很,不见到你人不用食!”
“哈哈……”大家一听,大笑了起来,“我当不公子当真是成熟了,原来还是有孩子气的一面!”
“可……”我犹豫了下,又是回头瞥向了前面那遥遥相望的宫殿,“我……我还想向皇上道谢呢!”
“哎?那倒不必!”索大人拦截住,“皇上今日怕是抽不出身来见你了,刚刚又有使臣来访,没瞧见这些人吗?只怕是心得不可开交了!”看到我面有为难,“若是不姑娘执意如此,那老夫明早儿上朝会对皇上说一声的!”推着我的身子就要向远处他的马车走去。
“主子!”
众人愣了下,顿住了脚步,看向后面那马车旁的太监,“路公公刚刚是叫……”
我一急,赶忙抢断话语,“哦,他是叫我‘注意’,昨日多亏了他们的照顾!”
“呵呵,是啊,路公公亦是辛苦了,莫怪皇上会对你这般的宠爱呢!”索大人又是多瞧了两眼。
“既是如此,那还请路公公先是回去,麻烦转告姐姐们一声,说我到索大人府上去了,也好让大家放心!”那些个丫环们知晓了,皇上回去也不会慌忙了。
“是!”路公公恭敬的伏身,坐上了马车,又是调转了头儿。
“路公公果然是尽职尽责的人啊!”大家又是禁不住的赞叹道,谁也不晓得,我已是他们的主子了,遂才有了这番的待遇。
索府面积不大,但室内摆设却是豪华,屋内的西北角和东北角落皆是放满了稀有的瓷器,供人观赏之用,最惹人眼目的便是那神色的鸡毛掸子,看起来很是古老,插入在一个看似快有一人大的花瓶之中,屋内的正中是红木砌成的圆桌,边上摆放了四把圆凳,最前言是一个四方桌,桌子两端是供人端坐的上等木材而制官椅,很是大气。
一进门,就有小厮上前来伺候,丫环们便是笑意逢迎,生怕会招待不周。
待我还没有坐下,一个犹如黄鹂的叫声从耳边响起,“爹!”
只见一名女子穿着黄色锦衣,打扮得可爱,身材婀娜而小巧,边是笑着边扑入了索大人的怀中。
“哈哈……我的宝贝女儿回来了?”索大人慈祥的笑声穿透了整个大厅,“告诉爹,今日去了哪里?”
“哪儿也没有去!”她娇嗔了下,“都怪爹,非要让我伺候那个不公子,他不吃就罢了,饿死是他自己的事儿,何来找我伺候?”
“乖乖,可不能这样说!”索大人拍抚了下自己的女儿,站起了身子,推着那名女子向我走来,笑呵呵的,“呵呵,刚刚多有得罪,来,瑛儿见见,这是不公子的姐姐不凡!”
“不凡?”女孩儿一听,登时笑了起来,圆润的脸庞不禁现出了两个酒窝,一双杏眼更是快要眯成了缝隙。
“瑛儿,不得无礼,还不叫姐姐!”索大人喝怒道。
瑛儿赶忙收敛了笑容,假意咳嗽了下,“不凡姐姐!”声音动听响亮。
我浅笑的回以一礼,“瑛儿妹子!”
“咯咯!”女孩儿又是笑了笑,“姐姐怎地会叫这个名字?不凡不凡,呵呵……若是还有个平凡,那可怎好,不是正眨了人家嘛!”
我一听,仿佛连自己皆是要嬉笑了出来,幸好这贬低得不是别人,倒也是自己!听着她亮丽的嗓音,看着她真实的笑容,似乎对她一见如故,越发的喜欢。
“不凡!”就在大家还其乐融融中,不元从门外冲了进来,脸上闪着一抹担忧和紧张,“不凡!”
“不元?”我叫道。
他快速的迈向我,拉扯住我的手臂,就是向另一间屋子而去,将门一关。
似是看到我的轻松笑容,他感到了不满,“你就是如此的狠心吗?将我一人撩在这面!”
我挑动了下眉头,甚感到有些无奈,“你已经长大了,不是个孩子!”
“可……那你……你一个黄花闺女,更是不能这般的乱跑!”
我“噗哧”一笑,“和你在一起,若是让人知道我不是你亲姐姐,不是更加损坏我声誉?”
“那……那不一样!”他倔强的喊道,一双碧绿的眸子写满了怒气,“他们始乱终弃,而,我不会,我会对你负责!”
如此大胆的坦白,让我着实一愣。
看到我没有吱声,他突然软下了声,“不凡,不要再呆这里了,多往一晶,我就越发的担忧,总觉得这个后宫不太稳定,太过复杂,不是你我能呆的地方。虽说索大人要助你当上那女官,可难保它会长久吗?这朝野纷争实是太过可怕,许多人想要去逃离竟是也躲不掉。那皇帝更是让我多疑,他干嘛平白无故的这样大力推你,或许根本是想要利用你,在他们眼跳,只剩下‘利欲熏心’四个字。”
我摇了下头,“不元,不是的!”
没有等我说完,他继续说道,“若你要势力,我可以给你,将布庄的生意全部由你来打理,我来布置生活。”拉扯住我的衣袖,“不凡,咱们回去吧,恩?”碧绿的眸子蓦地变深。
这时,门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热闹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