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十七章]
我一路直奔回银水殿,小倩早已等候在门口,一脸的焦急,看到我后,才转为了喜悦,三步并两步的迎上前来,“公子可回来了,吓死小倩了!”
“那不正好来个倩女幽魂?”我故意打趣道。
她怔愣住,“啥叫倩女优荤?”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我边笑边摇头,“没有了!”
“反正不管怎样,以后不许您再这样吓奴婢了,”她一副倔强的样子。
我走进殿内,向靠窗的一把椅子上坐起,端起一杯沏好的茶杯,轻抿了小口,“恩!”瞪大了眼睛,从鼻腔中发出了一个声音。
“怎么了?”小倩担忧的问道。
“这……这茶叶?”我咂嘴道,又是喝了口,“味道真是好!”
小倩一听,竟是笑了起来,两个可爱的酒窝立现,“能不好吗?那可都是福建府尹大人新进贡的贡品!”
“哦?”我挑了下眉。
从来对茶叶没有过任何的研究,但是本身却很是喜欢,分不清具体茶叶的名字,单有一张刁口却可以一次品尝出是否为上等好茶!
“这是昨日小数子拿来的,看您身体还有些欠恙,所以也就没泡制!”她解释道,“说来,八皇子对您甚是倚重,否则不会连贡品都要拿来与您分享!”
我冷笑了下,不知言语,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我端起青瓷茶杯,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色泽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叶片有绿叶红镶边之美感,将鼻端靠近,顿时一股馥郁的兰花香扑鼻而来,让人气爽神怡,不禁脱口而出,“溪边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从古栽!”
“恩?”一旁的小倩拧起眉头,“这是摘自哪处?”
我恍过神来,浅笑了下,“没有,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她一听,竟是喜出望外,“原来公子还有出口成章的本事,”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线,“看来,公子注定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我无奈的笑看着她,又是喝了几口,放下,“小倩,帮我找来文房四宝!”瞟了眼隔间的书房,“放到里面的桌子上就可以了!”
“不需要奴婢在旁为您磨墨吗?”
我摆了摆手,她机灵的赶忙转身去准备。
现下,也该从新来整理一下我的任务进度情况表了!
待准备就绪,我走近了书房,将门掩上,拿起毛笔,沾了点研好的黑墨,低头看着桌上铺好的空白宣纸,仔细回想着,从第一天到这个朝代,到现如今,如同电影胶片一般的滑过,再俯身,流畅的写出了一些歪七扭八的字迹。
时间:帝都十一年八月
家庭情况:八皇子(万俟燚)二十有六,其父皇上,其母皇后,算上同父异母的兄弟,共计十三位,因生于皇朝,遂性格偏怪异,或有帝王家的残暴,但却过烈。
社交情况:交有两位友人,一是尹大学士之子---尹士狄,二是李将军之大公子---李穆宇
性格遗传因素:或有,但未全部,以自我为中心偏典型,行事偏激,甚至有时达到冷血,变态,无情(巧儿事件)
个人因素:不详。今日因缘巧合,发现其与颚妃娘娘的偷情之事,不知是否能构成八皇子的性格偏激因素
辅导策略:一、循循善诱,谆谆教诲,以真人为实例。二(在一不成功的情况下)、任由他自我发展下去,让他亲眼实证自己的所有事情所带来的后果。
辅导过程:迄今,只有第一步成功,稍稍靠近了他,但未完全取得信赖。
……
我直起身,将毛笔放到墨盒上,另一只手托着腮帮子,想了又想。
似乎这些时日的了解,就是这些了!
待墨迹干掉,我摊开纸张,又是仔细的审度了下,折好,将它夹在了一本较新的,看似从未翻阅过的外文书籍里。
此时的心情,真可谓是豁然开朗,仿佛胜利的曙光就呈现在眼前,禁不住笑逐颜开,一抹幸福的喜悦洋溢在心中,不停的回荡着。
***
大红袍的由来:
传说古时,有一穷秀才上京赶考,路过武夷山时,病倒在路上,幸被天心庙老方丈看见,泡了一碗茶给他喝,果然病就好了,后来秀才金榜题名,中了状元,还被招为东床驸马。
一个春日,状元来到武夷山谢恩,在老方丈的陪同下,前呼后拥,到了九龙窠,但见峭壁上长着三株高大的茶树,枝叶繁茂,吐着一簇簇嫩芽,在阳光下闪着紫红色的光泽,煞是可爱。老方丈说,去年你犯鼓胀病,就是用这种茶叶泡茶治好。很早以前,每逢春日茶树发芽时,就鸣鼓召集群猴,穿上红衣裤,爬上绝壁采下茶叶,炒制后收藏,可以治百病。状元听了要求采制一盒进贡皇上。第二天,庙内烧香点烛、击鼓鸣钟,召来大小和尚,向九龙窠进发。众人来到茶树下焚香礼拜,齐声高喊“茶发芽!”然后采下芽叶,精工制作,装入锡盒。
状元带了茶进京后,正遇皇后肚疼鼓胀,卧床不起。状元立即献茶让皇后服下,果然茶到病除。皇上大喜,将一件大红袍交给状元,让他代表自己去武夷山封赏。一路上礼炮轰响,火烛通明,到了九龙窠,状元命一樵夫爬上半山腰,将皇上赐的大红袍披在茶树上,以示皇恩。说也奇怪,等掀开大红袍时,三株茶树的芽叶在阳光下闪出红光,众人说这是大红袍染红的。
后来,人们就把这三株茶树叫做“大红袍”了。有人还在石壁上刻了“大红袍”三个大字。从此大红袍就成了年年岁岁的贡茶。
[正文:第二十八章]
浩浩荡荡的河水在月色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缠绵蜿蜒。
宽阔的河面上,有一艘雕梁画栋的船舫,它的周身画满了五颜六色的彩漆,船顶是纯金打造,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闪眼和迷人,船头的浮雕式百花齐放,龙凤飞翔的图腾让人感到大气。
周围插着好几百盏油灯,同一时间,将整个船舫照射得灯火通明,映得河水绚丽非凡,繁花若梦。
向里面走去,不禁让人为里面的金碧辉煌感到了目瞪口呆,空间大得足以容纳将近上千人,一层中,笙歌舞动,美女如云,穿着艳丽,二层中,凭栏而坐,品尝各式小点,悠闲惬意,三层中,清闲而安静,偶尔传来女子嬉笑声,按雅间分隔。
来来往往的有王公贵族、富豪名流,在这里享受一夜就需散尽千金,所以必须是有钱人士,方能上船。
刚一登上,我就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此生竟然可以亲眼见证另一艘铁达尼号的存在。
虽然没有它的奢华,但至少也可以和那艘船上的大气与热闹程度相媲美。
“不要再半张着你的嘴,流着口水了,本就够平凡,再如此下去,会降低到丑陋的层次!”站在我旁边的八皇子故意嘲弄我道.
今天他穿着一身的素衣,身上没有一丝的坠饰,头发更是简单的绾了个髻,白皙的皮肤如今变成了黝黑,一副绝美的面孔如今在“易容术”的作用下,变得平凡不堪,如果不是双眸中那抹精明而邪魅的眼神,否则远远望去,我还真是辨认不出他了。
我赶忙低头擦了擦嘴角,稍偏了下头,“平某自认平凡无奇,貌不出众,和八皇子相站在一起,每每都自惭形秽,但终有一天,平某就如同名字和长相一样,被世人埋没,掩藏,而不凸显,所以,‘平凡’倒也是个优势!”
一边称赞他,一边又为自己找着说辞。
其实,心里是在暗骂他,自恋的家伙,好了,今晚回去,一定要再加上这一条。
他听后,侧头俯视了我一眼,嘴角稍稍牵动了下,趁我不注意,将手向我肩膀一搭。
我身体一个不稳,好巧不巧的,跌入了他的怀中。
“八……”
“嘘……”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嘟起的嘴唇上一比,眨了下眼睛,“在这里叫我燚!”
燚?顿时脑海中想到了颚妃娘娘。
我将身体稳正,却仍旧被他用手搂在胳膊上,两人看起来似乎关系极其密切。
“燚兄,是不是可以将你的手放开些呢?”我环视了下四周,总觉得周围布满了怪异的眼神。
他又是瞟了眼我,笑了笑,对于我的称呼没有再辩驳,“凡儿,今晚你的身上可背负着重任,你要小心观察这些在场每一个人的言行,话语,甚至表情,最终要给我一个答案,谁才是这场盐商价格竞争的获利者。”
我身上一抖,天,他昨日还叫小凡,今日怎又改为了“凡儿”?更加的肉麻!似乎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如此程度吧!
“那巧儿呢?”我脱口而出。
正说话间,这间偌大的雅阁内的最前端传来了一阵的抑扬顿挫的琴音,紧接着,如泣如诉的歌声更加吸引人的注意,让在场男人眼前为之一亮,都纷纷看向那层薄帐后面若隐若现的婀娜女子,充满了神秘与期盼。
八皇子拉着我走向了这间雅阁的最末一端,两人相挨而坐。
我端正身姿,不禁打量起在场的其他人。
今日能进入这间雅阁的都是一些北方的盐商,他们每月一次的商讨,都是在这里举行。
渐渐琴音转为了轻快,也让这次的话题顺利展开。
“哎,现在的盐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根本都无人问津!”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说道,唉声叹气。
“我们这里也是,眼下,连出口都变得难了。”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附和着,愁眉深锁的样子。
“是吗?”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投向他去,“可我听说南方那边的生意很是不错!”
“看你这样年轻,定是没有经验,”一位老者插话道,“他们现下将价格降低,通过量数来弥补价格的缺失!”
“那现在的价格是多少?”那名男子继续问道。
“我们北方是十钱一两,而南方是七钱一两,他们的出口也整整是我们的三倍!”老者继续说道。
在场的一些盐商听后,眉头紧锁,“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根本划不来?我们赚十钱,他们却在同一时间能赚三十钱,那我们手里的盐,最后不都要积压,他们呢?总是可以推陈出新!”
“唉!”接着传来了连串哀叹的声音。
“要我看,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也降价!”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拍腿说道,“他们都可以,咱们为什么不成?”
“我看老苏说得对,咱们这儿比起他们来,还有着地理优势,上边毗邻异月国,下边隔海相望,是雪蠡国,哪一个都是与咱们经济往来的老客户!”其他人也加入了其中,纷纷表示了看法。
“嗯,言之有理!”无不点头称赞。
“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下个月销售量一定要要达到现在的三倍之多!”
“好……”
此时,在场所有人都变成了一心,脸上笑容展开,拉手示好。
虽然这次谈话,从表面上看,最终的降价是由那位油头粉面的男人提议道,但是绝对不能说他就是整个场面的主导者。
我稍稍举起杯子,象征性的抿了小口,透过杯壁,我看向那群在场人中,刚刚‘朗声’的那名男子,他身着苍襟白衫,谈笑自若,浑身上下透露出温文尔雅书卷气质,那些粗野无知的商人和他比起来,简直相差甚远。
那名男子只是笑看着大家,似乎是在为大伙找到了对策感到了开心,高兴,然而细细观察,眼底的那抹得逞的算计却淡淡的显露了出来。
“凡儿看得可好?”八皇子不知何时将头俯下,挨近我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吹来,分外瘙痒。
我顿时收回了目光,转向他,和他的脸孔不到一尺的距离,被他的那双充满了嘲弄与探究的眼神盯得有些个不自在。
于是稍稍将自己的身体向右挪了挪,浅笑了下,“有燚兄在此,平某不得不看好!”恭敬而疏远。
他嘴角一个牵动,恰好此时,雅阁间的门帘掀起,一个丰腴的女人走了进来,后面跟随着十余个女子,各个犹如羞涩的花朵,含苞待放,美妙的身姿在彩衫的衬托下,更加惹人垂涎欲滴。
“石三娘,您找这样多干嘛?”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说道,“我们只要彩蝶姑娘,你就叫她来就好!”
“咯咯,”十三娘腰肢一扭,手里拿着丝绢摆动着,笑得谄媚,嘴唇涂抹红得吓人,“瞧瞧胡老爷说得,似乎我石三娘这里除了彩蝶,其他人就都是一些入不了眼的,那我这船舫的生意竟是做不起来了?”娇嗔着。
“呵呵,不,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啊,”胡老爷眯眼笑着,摩拳擦掌,似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三娘子也知道,我每次来这里,砸金子砸银子,少说也有上百了,可至今连美人一面也没有见着,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石三娘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手绢捂着嘴,“好了,好了,我还不知道几位大爷的心思?”一副势利的面容,懂得见好就收,“我石娘子虽不是什么善信之人,但至少也不能做坑蒙拐骗之事,这彩蝶姑娘来之前,就是说好了的,只卖艺不卖身!”
“哟,原来是个懂得贞洁的女子啊!”另一个男人附和道,“我看您这里啊,还缺少一个能人!”
“谁啊?”石三娘子假装疑惑不解。
“还能有谁,不就是现在闻名于世的平先生嘛!”接着传来了大笑,“到时,只怕彩蝶姑娘抢着要来伺候我们!”
“这话咱们自己私下说说就好!”石三娘子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彩蝶姑娘可是早就被包下来的!”
“谁啊?”其他人好奇的问道。
“我可不告诉你们!”三娘子瞪了一眼,“倒是你们,听我三娘子奉劝,只管乖乖听曲儿,”将后面的女子一推,“你们爱抱几个抱几个,我都不拦着!”张嘴大笑道。
女人们一窝蜂的扑了上去,一个个物色着今晚的主人。
几乎同一时间,有三个女人向那位温文尔雅的男人婀娜迈去。
“公子,让奴家为您倒杯酒!”
“公子,我来给您捏捏背……”
另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更是让人为之一惊,竟如此大胆的“摔”在了男人的身上,发出了“嗲嗲”的哀叫声,可以让所有男人禁不住疲软。
然而,男人依然的面色不改,只是眼底快速的扫过一个嫌恶而烦躁的神采,虽然很快,但却还是被我抓到。
我嘴角露出了一抹的浅笑。
“这两位公子好面生啊!”正想间,一个女子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青瓷杯,笑意连连,然而眼神却是望向我旁边的这位……八皇子!
[正文:第二十九章]
女人直接蹲在了左侧,将柔软的胸部直接贴向八皇子,另一只没有端酒的手没有规矩的上下摸索,“公子好体魄,让奴家为之心动!”咯咯的笑着。
八皇子快速的一揽,女子跌入了他的怀中,然而他的眼神却是睇向我,带着几分的嘲弄与得意,似乎在告示,凡儿啊凡儿,你看我,易容成这样,还是比你强!
我抬起酒杯,抿了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接着看向正前面的男子。
他终于忍受不住,站起身,“各位兄弟,在下家中还有点要事,恕不能久留!”
“呵呵,好,好!”剩下的几人根本无暇去顾及他的去留,只是被怀中的女子搞得心潮澎湃,泛起了涟漪。
事后,有人问道,“他是谁啊?”
众人摇头,“不知道!”
接着又是左拥右抱,一副享受的样子。
我眉头一皱,瞟了眼旁边那恣意的八皇子,起身赶忙追了出去。
此时,外面天色已晚,出了船舫,漆黑一片,借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我巡视着四周,河水流窜的声音,风刮得树木发出了刷刷之声,一切都显得寂静无比。
不禁让我吃了一惊,只是一瞬间的工夫,竟是杳无身影。
难道真是身手不凡,深藏不露?
“哎?这位佳人怎不进去啊?”还没有等我反应,突然一阵子酒臭的味道从后面传来,身子一个不稳,狠狠的跌入了“胖子”的胸前,“这身段,真是不赢一握啊!”
“放开!”我眉头搅起,用手使劲推着他的身子。
却仿佛一只蚂蚁和一个狗熊在角斗,根本力气小得可怜。
“哈哈,还生气了……”
他张嘴大笑,浓重的酒气伴随着身上传来的臭汗,更是让人无法忍受。
“来,来,来,小美人,抬起头来,让爷好好看看你的脸?”
就在他的手刚一碰触我的脸时,只感到眼前的黑压压的物体突然消失,空气再次恢复了清新,只听一声惨叫。
“啊……”
我的身体被一捞,再次向后跌去,却是一个不一样的感觉,夹杂着不一样的味道,清新中带着香气,稍有些刺鼻,但那厚实的胸部却是着实给人一种安全感,很容易让人一次就产生了依赖与眷恋。
“真不知原来您竟是有此种癖好!”熟悉的天籁声音,隐约带着抹嘲笑。
“你……你是谁?”张老爷一个踉跄,身子不稳,狠狠的栽坐在了地上,样子极其的狼狈。
后面两个贴身的奴才赶忙趋身附了过来,扶起他,“老爷?”
“你小子不想活了,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吗?他可是大名鼎鼎的……”
没有等小厮说完,八皇子低声一笑,“怪不得上次送张老爷的百两黄金又如数退回来了呢,”此话一出口,张胖子顿时呆若木鸡,一脸的苍白,“我当是以为您是个正直之人呢,原来……”再次一笑,“如若张老爷喜欢,万俟家比他面容好的,举不胜举,送你十个百个也无妨!”
“大胆,我们老爷就是要……”
“闭嘴!”只听扑通一声,张老爷快有两百五十斤的体重跪倒在地,如同地震一般,发出了动摇,扭头骂了一声插嘴的小厮,又是赶忙谄媚的笑着,“原……原来是万俟少爷啊!在……在下,有眼无珠,该死,真该死……”一边骂一边抽着自己的嘴巴。
八皇子嘴角牵动了下,眼神发出了一抹嗜血的冷光。
我的心一凛,不会又要有血光之灾了吧,虽然面前之人可恶,但罪不至死。我刚要撤出,想替此人说句通融话语,谁知,八皇子竟是笑了起来。
他手一勾,颀长的身材犹如一只布袋鼠,紧靠在我的脊背上,左臂绕着我的脖子,右臂圈住我的腰,一点点的向暗处迈去。
而我却是一点感觉也未曾有,好像双脚已经腾空,耳旁只是呼呼的过着空气。
我瞪大了眼睛,感到了惊奇,难道……难道这就是轻功的感觉?
与飞一般,似乎自己身侧长了翅膀,虽然离地面距离不高,但是却仍然的奇幻无比。速度越来越快。我情不自禁的试着展开了双臂,迎面扑来的冷空气,伴随着偶尔林间飘来的树叶,闭上了眼睛,只是用自己的耳朵和鼻子去感受,画面在脑海中幻想,真的很美……
许久许久……
突然感到自己的额头传来一阵冰凉的柔软触感。
我的心一惊,快速的睁开眼睛,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八皇子不知何时已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一双狭长的双眸透露着揶揄的光芒,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饱满的额头,加上嘴角那诡异的笑容,一切都让他发出了致命的吸引力。
他一手握住我的脖颈,另一手在紧紧扣在我的腰间。
我赶忙反应了过来,向周围一扫视,发现竟然已经回到了八皇子府,而且就在我的寝殿内的卧房里,在离两人不到一米处,是一张用高档绸缎铺成的床铺。
立即,没有两秒,我跳开到门口处,脸上写满了惊慌。
他望着我的举动,细细的观察着,似乎在欣赏一部有趣的影片,突地爆笑了起来,“哈哈……”
我压下自己怦怦跳的心,镇定的告诉着自己,他是个恶魔,他刚刚的举动只是想看你的丑样。
一这样想,我就平静了下来,苍白的脸色慢慢缓了过来,“平某谢八皇子搭救之恩!”
半晌,没有声音,我低垂的脑袋感到了生疼,于是稍稍直起一些,继续说道,“如若八皇子没有事情,恕平某先行离开!”
刚要转身。
“既说是谢搭救之恩,凡儿可有想好怎样报答?”一个轻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怔愣住,抬头瞟了眼他,又是赶忙俯身,“平某自当为八皇子尽心尽力!”再一对视,“绝无半点虚言!”肯定要在你身侧,观察你的一言一行,直到找出最佳辅导策略!我暗自发誓。
他明亮的双眸中瞬间变得深邃,嘴角扬起。
我眼睛眨了下,恢复了常态,“平某还有一事不懂,八皇子之前和平某说道,巧儿就在那里,可……”
话没有说完,不知何时已坐在了侧卧在床榻上的八皇子拖了鞋子,身上的衣袍松散开,乌黑的长发顺着脖颈,手臂倾斜而下,如同瀑布一般,明明是很正常的举动,可在他身上,竟是充满了野性的诱惑。
“你已经见到了!”他因充满了困意的嗓子,此时像是磁性一般。
我惊骇得瞪大了双眸,仔细回想。
见到了?何时?
“我们只要彩蝶姑娘!”
“这话咱们自己私下说说就好!彩蝶姑娘可是早就被包下来的!”
“倒是你们,听我三娘子奉劝,只管乖乖听曲儿,你们爱抱几个抱几个,我都不拦着!”
……
难道……彩蝶就是巧儿?那包下他的神秘人物就是眼前的这位八皇子?
越想眉头越是拧起。
既然将巧儿推入了这里,现下又是保她的安全,这无异于先是打了一巴掌,再就是去求饶。可结果呢?看似已经成效!
但是,他为何要这样去做?
想到了他让我窥探的目的,猛的一惊,恍然大悟,难道他想要控制住整个盐类生意?
要知道,盐类的生意现下是整个朝廷的唯一仅剩的经济命脉,如果被他人所掌握还好,但是一旦被已控制帝都经济来源快要一半多的八皇子收购,那后果只有一个,改朝换代!
“凡儿是个聪明人,”他笑了笑,“而对于聪明人,本皇子分为了两类,一是聪明人办聪明事,二是聪明人办糊涂事!凡儿认为该哪样好呢?”
我定了定,俯身低头作揖,“平某自认平凡无奇,并不是聪明之人,八皇子谬赞了!”
“呵呵!凡儿啊凡儿,我很希望你“糊涂人”真的可以办糊涂事!”眼神一凛,瞬间变得锋利无比。
“平先生?平先生?”一个稚嫩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我紧张的心顿时松了下来,舒了口气,此时对于外面的那位骚扰者感到了无比的谢意。
“看来,那小子对你真是不一般啊!”八皇子故意揶揄的话语,听来有几分的戏弄。
我没有吱声,只是等待着。
“平先生?”
我转过头,再次向他看去,谁知,竟是连个人影也没有了,床榻铺得好好的,上面隐约有些褶皱,可以象征着他存在过的痕迹。
“公子和八皇子有事儿出去了!”小倩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
“不是啊,我刚刚明明还看到卧房的油灯亮着呢,怎一下子,就灭了呢?”小数子抓耳挠腮。
“定是你眼花了,”半晌,似也不太确定,走向了我的卧房门前,“公子,公子?”
我自知是欺瞒不住了,假装困意的发出了声音,加上许久没有说话,心里的急迫,更是有些沙哑,“恩?有事儿明早再说!”
两人像是楞了一般,不过很快,小倩笑着回道,“那公子要好生休息,小倩不打扰了!”
说完,听到两双脚步声,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里。
我顿时稀松了口气,走向了床榻,巡视了四周,确保人已不在,于是毫无遮掩的大字摆开,瘫软在了上面。
或许是一天的精神殆尽,本来是想好好的思考下有关八皇子的一切,然而刚一闭眼,就再懒得去睁开,只是觉得沉重,再沉重……
[正文:第三十章]
“知……”窗外园中的知了发出了叫声,伴随着黄鹂的清脆吟唱,柳树枝条迎风而飘,似美丽的女子,摇曳出眩人的舞姿。
一大早,我穿戴好衣服,趁着其他人还在熟睡中,跑了出去,直奔城北,可是却隐约转了一个时辰,也未看到河流的影子,更是别提哪艘比拟铁达尼号的船舫。
我拧着眉头,哈腰喘气着,暗怪着自己,昨天晚上去时没有留意路线,现下,似乎连自己都有些迷路了。
街边的各种商贩开始摆出自己的摊位。
热气腾腾的包子,新鲜的豆腐乳,油酥烧饼,贴饼……
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只听“咕噜噜”,此时,才意识到,好饿啊!
“包子啊,包子,新出炉的包子……”老板看到我有礼的一笑,“哎,公子来个包子啊?”说着,从边上抽出一张油纸,“要菜的,还是肉的?”
“肉的!”我咽了咽口水。
“好嘞……”拖得允长,脸上笑容可掬,递给我,“一共十钱!”
我赶忙从恍惚中拉回了神思,用手摸向怀中,糟糕,出来时太急,忘记带银子了!
老板似乎通过我的动作,看出我的尴尬,脸上笑容立即收敛,手快速的收回,将包子向蒸笼里一扔,“看外表斯斯文文,原来竟是个骗子!”
他刚要将白色的布盖给拉下,只感到旁边突然一只黑色的手伸了过来。
“唉,我的包子!”老板叫喊着,从旁边抄起一根一米长的木棍,就向前追去,“臭要饭的,竟敢偷我的包子……”
我扭过头看去,一个男人蓬头垢面,浑身上下衣服早已不是衣服,全部是黑色的布条组成,脚底下趿拉着一双破了洞的鞋子,脸上黑得看不清面容。
还没有跑出两步,男人就被按倒在地,手上的包子依旧塞在嘴里,快速的咀嚼着,而摊贩老板却在后面拿着棍子狠狠的捶打着。
“我叫你跑,你这个臭要饭的,敢动到我这里来?”“啪,啪,啪”的捶打着,似乎发泄着私恨一般,“打你个瘸腿,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周围人越聚越多,却无一人上前主动帮忙说句话,脸上闪着淡漠。
底下的男人脊背上鲜血直流,而他依然不管不顾,只是大口大口的吃着包子,混合着嘴里流出的红色液体,直到再没有力气咬下最后一口,终于撒手,包子滚落了下来。
“啊,出人命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顿时人群散开,就连摊贩老板都丢下木棍向远处跑去。
我慢慢的走了过去,看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男人,周身布满了斑斑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他的手指动了动,没有向前爬的欲望,竟然是再次拿起了包子?
我惊呆了!这是怎样的一种意志?怎样的一种思想?
说他不爱惜生命,可他明明是在求生?说他傻得只剩下吃,可他知道它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多么的矛盾啊!
可人就是有这些出人意料的举动,震撼,或者说是心酸。
双目禁不住泛起了泪珠,我赶忙跑了过去,使劲儿将快要昏迷的他搀扶起,一点点的远离了这里,向这条街的尽头一家药馆走去。
“有人吗?”我还没有进去,就大喊着,声音带着焦急,“快……快给他看病!”气喘吁吁。
走出一个大约十五六的干净小男孩儿,看到我后,快速的奔了过来,帮我扶住身后的男人,“公子快带他到病房来!”两人合力将他拖去一个后院的屋里。
简陋的卧房,只是放置着一张黑木桌和两把黑木椅,除此以外,还有一张快要腐朽得发黑的床铺,再无其他。
可以看出,这间药馆的病房是刚刚建立没有几天,筹备更本还不完整。
“幸好公子拖他来得早,否则纵使华佗再世,也无法挽回了!”小男孩儿一边号脉,一边老城的说道,“我现在喂他吃了一粒救心丸,相信性命已是脱离了危险,剩下的皮外伤,要等等我的师傅了!”
“师傅?”我挑高了音量。
他笑了笑,白净的脸上露出了属于此年龄的天真,“恩,师傅今儿个一大早到城外的西山去找草药,顺便去打听打听我师兄的下落!”
似看到我的疑惑不解,继续解释道,“前不久我和师傅出去,师兄看馆,不知为何,回来时,师兄已不见人影,问这些附近的乡民,只说是出去就没见回来过!”
我眉头锁得更紧,双手不停的在底下搅动着,脑海中突然闪现着一张写满了绝望的干净脸孔。
是他吗?就是那个依然在地牢中的男孩儿?
“普陀?”这时,从门外面传来了一声半熟悉半陌生的叫喊。
“哎!”男孩儿顿时喜笑颜开,站起身,“我师傅回来了!或许也找到我师兄了呢!”显得有些激动,奔了出去。
顺着门缝儿,两人的低声谈话被我清晰的听到。
“师兄还没有找到吗?”声音带着失落。
“……”或许是在摇头,缓了缓,“你把这个箩筐草药拿走,洗干净,然后晒干,借着今儿个天好,早些准备!”
“恩!”点了点头,“哦,师傅,卧房里现有一个病人,就是昨儿个到咱们这里来要饭的那个人,今日好像惹了祸,被人打得鲜血淋漓,幸好被一位好心公子给搭救了来!”
“……”男人沉默了会儿,“你去忙你的,我进去看看!”
我赶忙将身体转了过来,心莫名的砰跳了起来。
在男人推门的一刹那,两人四目交接,顿时两股惊诧的目光流窜而开。
世界果真如此之小,本以为,于他,那天就是一场结束;本以为,于我,他根本只是时空过客;本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然而,眼下却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你……小晴?”他喊叫了出来,瞪大的双眸中写满了惊喜,还有一丝久别的怀念。
我怔愣住,未曾想到,他会连我的男装也可以认出,莫非曾经的小晴在他面前也有扮过男装?或者,他们早已熟悉得了解了彼此的一切?
自知是遮掩不下去,我苦笑了下,“慕容少爷!”恭敬而有礼的打了个千,又是望了望床上那快要被遗忘的人儿。
半晌,他才从恍惚中拉回了神思,赶忙趋近走向了那名病人,坐在了床边,为他把脉,眼睛睁开又闭上。
许久,起身,看向我,“他应该没有大碍,一会儿我为他上些跌打损伤药!”
我点了点头,不停的将目光在他和床上的病人身上打转,有些尴尬。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事后又是笑了笑。
“出去说吧!”他依然不变的白色衣衫,头上是蓝色的发髻,腰间系着白色的缎带,看起来儒雅而温文,只是相隔不到两个月,却有些恍如隔世的触感,眼底的那层成熟与老练、凄凉,让人一目即了,是世世在一点点的改变着他。
我跟在后面,离这里不到五米之处,矗立着另一所屋子,里面依然的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以黑色白色为主,就和它的主人一样。
“坐吧!”他比了比旁边的一把椅子,为我倒了杯茶,“这里自是比不过慕容府!”似看到我的打量,有些个多心,自嘲的笑了下。
我接过水杯,又是放在了圆木桌上,心下有些隐怒,“小晴不是这样的人,慕容少爷应当再清楚不过!”
“我清楚?”他提高了音量,“如果我清楚,今日也就不会这样的愤怒,更不会这样的牵挂!”
我楞了楞,低头看向他越握越紧的水杯,似是要将它捏碎,手指都有些泛白,不禁让我内疚,“慕容少爷请息怒,”我站起身,作了揖,又是抬起头,和他对望,“造成今日和您的一切后果,小晴也不想的,其实全是一场误会,这中间小晴自是有苦衷,”看到他动容的要继续问道,我赶忙接话,“恕小晴不能奉告,纵不能消除慕容少爷对小晴的愤恨,但凡再不要伤身,就让一切都化为风,随之而飘吧!”
他将握紧的杯子狠狠的砸在了桌上,黄色的茶水渍飞溅了出来,激动得站起身,“随风而飘?难道两年的情谊,在你,就这样简单?”他不可思议的冷笑着,“亏我刚刚还以为你还是曾经的你,信了你的话,原来……原来只是一个托词!”
我轻舒了口气,低下头,“如若慕容少爷这样想,小晴也无任何办法回转,既是这样,再多的话怕也只是浪费唇舌,索性就此打住!”转身就要走出。
“站住!”他拉住我的手臂,“你真的就可以做到这样决绝?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你没有内疚过,没有觉得心灵不安?”声音有些发颤,“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今日会变得如此薄情?一个要饭的,你都可以出手搭救,为什么对我,你就这样的残忍?”
我背对着他的身体显得有些无力,“对不起!”
“‘对不起’,呵呵……”他冷笑着,“难道你我之间只剩下它了吗?”
我平复着自己的心,尽量让自己保持着镇定,“小晴已说过,有苦衷,但却不能如实相告。若慕容少爷肯接受这个答案,愿意不计前嫌,忘记过往,小晴依然会是小晴!”
“……”半晌,他的手垂了下去,显得有些个落寞,身前的黑色头发自然的耷了下来,让人看着有些个揪心。
“明日,”刚说出口,却又收回,想到了八皇子府上戒律严明,赶忙又是改口,“过个几日,我会将他的就诊银两送来。”
看我要走,他又是追问,“什麽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看能不能抽空了!但请慕容少爷放心,小晴不会是放空话之人!”做了个保证的手势。
而他,显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了心上,只是不断的问道,“一日后?”
我摇了摇头。
“七日后?”不死心。
我又是摇了摇头,显得不确定。
“一个月?”似乎期待的明亮眼神快要变得晦暗。
心有不忍,只得点着头,“最多是一个月!”云淡风轻的笑着,同时拉开了门扉,迈了出去。
走了几步,特意看了看那家药馆的牌匾,“炅晔號”,特大的三个瘦长黑体字迹。
乍看之下,“晔”即是“烨”,然其不是,再细看,“晴”确是“日”之解,和他的字相拼凑,两字同是“火光”之意,有光明的暗示。
我的心有些动容,不知他是无意,还是有意,似乎根本就是在等待。
[正文:第三十一章]
天空不知何时,已变得乌云密布,有些暗沉,像是预知着一场暴风骤雨的来临。
路上,我走得异常快速,站在十字路口处时,心下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回趟慕容府。
可一想到要怎样去交代现在的身份,甚至有可能因为我的“潜逃”,导致慕容府的灭门之灾,心就有些发颤。
索性一扭头,还是回到了八皇子府。
一推门,四下无一人,竟连平日站岗的守门侍卫也不在,静悄悄得有些诡异。
我小心翼翼的向里面窥探着,心下猜想,不会是被人鸠占鹊巢,早已全杀光了吧!想到了电视上演得那些武林片子。
“平先生可回来了!”
顺着声音,我转过头,看向正由远处走来的一名半熟脸的小太监。
他冲我笑道,“八皇子在后院林子里正等着您呢!”
“等我?”我有些意外。
“可不是!”他继续说道,“可好些时候了,一大早儿,见您不在,八皇子情绪就不大好,于是就叫了些武士到后山去,让我在这里候着您,转告一声!”
“这样……”武士?眉头禁不住锁紧,“那我先是过去看看!”
“恩,赶紧着吧!”他说道。
来了这些时日,后院一直没有机会去过,但我深知,对于这样的皇家庭院,主人没有吩咐,客人绝对不能擅自而入,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是后悔莫及的。
脚步越来越近,叮叮当当的兵刃相交之声愈加清晰,突然白光闪耀,两柄长剑腾空飞了起来,一柄跌入了人从,登时吓得婢仆乱作一团,倒吸着气,另一柄恰好扎在了八皇子的脚边,而此人却纹丝不动,眼神中充满了赞赏。
“好功夫!”一名太监阴阳怪气的叫喊道,紧接着拍手称和。
一晃眼,看到八皇子偏冷的眼神,赶忙又是退了回来。
“过来!”八皇子的声音听不出语调。
“八……八皇子,奴……奴才知错了!”太监以为说得是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过来!”提高了音量,但身子依然未转。
我从墙角处无奈的走出,低着头,一点点的偎近。
太监脸上顿时变得轻松,而其他人知道我即将迎来一场大劫难,谁人都知,八皇子今日情绪不好,必有一位牺牲者才能消此灾。
“平……”
“凡儿今日果真是闲来无事啊!”他嘴角向两边邪魅的一牵,紫色的衣衫随风而摆,乌黑的长发及腰,绝美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远远望去,异常的妖媚,却带着丝让人不敢靠近的危险气息。
“平……”
“既是这样,今日就陪本皇子好好练习一番功夫,”根本不容我说话的余地,“看你身子薄弱,也不甚特强,倒是也该加强加强体质训练!”
我一听,登时,就想要白他一眼,然,却不能,现下,有这样多人在场,论皇家的规矩,忤逆皇子,只怕不是死罪,就是发配。
我低下头,作了个揖,“平某并不擅武,对此,亦是一窍不通!”委婉的想要推拒。
但是想要通过此话就此让他打住折磨我的的愿望,那他根本就不是闻名天下的恶魔皇子了。
“那正好,今日就好好的学习学习!”他说得一派轻松,眼神中带着一抹嘲弄。
八皇子轻一扬手,立即从旁边趋身过来一位穿着黑色衣衫的黑胡须中年男人。
“将你的长鞭给她!”带着命令的口吻。
“是!”男人恭敬的弯身,将手中的鞭子递给了我。
八皇子慢慢的转过,众人随着望去,远处层峦叠嶂的暗黑色假山,犹如一个个的死士,冰冷而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的冷血。
“你只要将这座山的任何一处抽落,任务便可结束!”他笑看着我。
我眉头紧锁,手里攥着的鞭子显得有些个沉重。
怎么可能?先不说我不会武功,单单仅凭一条绳子怎么可以将坚硬无比的石头抽段?
似看到我的犹豫,八皇子眼睛一眯,“或者……来个简单的,不抽山,来抽人!”此时只听后面传来了沉重的锁链声音,众人纷纷投去目光。
我简直怔愣住,明明前不久还是白皙的面庞,如今却也变得赃污,明明还是个孩子,可现在看上去却犹如一位快要六旬的老人,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弓背艰难的迈着沉重的步伐。
快要临近之时,他的脚下突然一打软,跪趴在了地上。
我急促的就要向前扶去,却顿时被那颀长的身材给遮挡住了目光。
“凡儿可有想好?”声音依然的有条不紊,毫不带一丝的感情。
我瞪大了双眸,虽然知道眼前之人是个十恶不赦的魔王,对巧儿,对更多的无辜之人都一样的冷血,但是……当人证就这样显露在眼前,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根本还是个孩子,想到了那天无助的眼神,心更加的纠结。
“是抽山,还是抽他呢?”
我猛的抬起头,双目带着愤恨与憎恶,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四分五裂。
为何他还能笑得如此的豁然,为何上天这样的不公,给他这样绝美的世容,为何要给他这样至高无上的权势。
他,简直是帝都的祸害!
我手中的鞭子越攥越紧,低下头,将头顶对着他,“八皇子敢不敢和平某打个赌!”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一听,轻笑了出来,没有吱声。
但所有人断定他是默认。
“我会将前面这座最高的山从中抽开,分成两段!”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惊的望着我,似是觉得大话,不敢置信,也有些好笑。
“赌注呢?”八皇子一双美眸闪过了惊讶,但转瞬即逝。
我低着头稍偏,看向地面上那趴着的男孩儿,“放了他!”
半晌,这片场地没有了声响。
怕是都被我的话语震慑住了。谁也未曾想到过,今日会有人出来和八皇子对决,更加不会想到还会有人敢和他谈条件。
而我,两样早已破戒!
“怎么,八皇子是不敢吗?”我故意挑衅的说道。
他俯视着我,嘴角的笑容更深,“凡儿都已如此放话,本皇子更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讽刺的笑了笑,拿好手中的鞭子,转身向山峰一点点的靠近。
静立,摒气凝神,仔细的回忆白须老道曾教过我的气功心法。
“面北背南朝天而站,气行任督贯大椎。意聚丹田一柱香,分支左右聚掌心。打开气海命门穴,气满冲贯十指爪。旋入阴气一坤炉……”
单手甩起鞭子,心无旁念,只是将眼前的山峰看作一个黑暗敌人。
“啪”,山峰纹丝不动。
“啪”,似有裂痕。
“记住,此心法不可多重使用,如若一遍未成功,就适当放弃,否,小则心脉俱损,大则性命危矣!”
“啪”,三次。
不断的重复,根本早已将此话抛在了耳后。
“住手!”一声暴喊。
我当是没有听到,继续第四次的抽打,运气。
突然地断山摇,仿佛地震一般,所有人惊吓得向后退去。
只听“哗啦”一声,山峰从中劈开,像是被扯断的钢铁,发出了巨响。
就在山峰即将要倒塌的刹那,身后传来了一股力量,顿时感到身体飘荡了起来,不断的向后闪去。
“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八皇子将我稳稳的扶在地上,使得我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他的胸前。
我哀戚的笑了笑,嘴角流出了一股股的鲜血,“咳,咳……我,我做到了!”又是一阵子的猛烈咳嗽。
“笨蛋,这样做值得吗?”他接近于暴戾。
我握着长鞭的手一松,改为攥住他的紫色衣衫袖子,在华贵的衣服上印上了触目的斑斑血迹,“放了他……”
来到这个时空后,一直都在做着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即使我可以有一天回去,怕也会因良心不安而终结。
我无力的哀求。
“你……你不是就想看到我……咳……我这样吗?”我嘲讽着他,声音越来越轻,眼睛闭上又睁开,只是时间的间隔越来越久。
“传御医!”
耳畔他的声音带着焦急,甚至还有些不可思议的慌张?
算了,不想了,脑袋好疼,眼皮好重,四肢像是分裂了一般。
我要死了吗?
或许侥幸一些,趁此,我就会回去了呢!
“不要睡,不要给我睡!”他冰凉的手指碰触着我的脸颊,“如果你醒不来,本皇子就出尔反尔!赌约不算数!”
他在说什么?
只感到“嗡嗡嗡”的,犹如飞机之声,从耳畔响过。
[正文:第三十二章]
“八皇子,平先生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一名小太监说道。
“御医刚刚怎样说?”俊美的面庞一副庄重的表情。
小太监俯身低头,“回八皇子,张御医说,平先生身子并不大好,外强中亏,偶有气短,加上这次大量动用内气,使得心脉俱伤,现下虽已呼吸平缓,但……”
“怎样?”
似看到八皇子的眉头聚起,小太监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但以后恐不能再施气力,更加不能跑,跳等一些急喘呼吸的运动。如若照顾不周,怕……有性命之危!”
“……”八皇子慢慢靠近我的床畔,低头俯视着我的面容,半晌没有吱声。
许久。
“下去吧!”八皇子面容恢复了正常,但声音中显然带着疲惫。
小太监才要退去,此时像是想到了事情。
“奴才有一事,不知是否当讲?”
八皇子轻轻坐在了我的头旁边,一手掩着我的被子,面无表情,“说吧!”
太监作了个揖,“前儿个,奴才偷偷去调查了那名囚犯的身世,发现此人并非是我朝之人,而“普华”之名,更是有虚无实。偏巧,这名儿的出现与雪蠡国使臣进京几乎同一月份,比平先生的出现多个十几日!”
八皇子修长的手指不停的翻搅着被子,垂下的乌黑发丝柔亮而美丽,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让人不忍与视,然而嘴角的那抹笑容却极其地不搭,充满了嗜血的味道。
“你很聪明!”笑得邪魅。
小太监一个低头,“呵呵,谢八皇子的夸奖!”
八皇子摇头轻声唉叹了句,“只可惜,本皇子身边从来不需要这些自以为聪明之人!”随手击了两下掌。
紧接着推门而入两名高大的带刀侍卫。
小太监急忙跪倒在地,唉声求救,“八皇子,奴才是一心为您好啊,并无任何私心,求您饶恕奴才的这次的自作主张……”
八皇子将目光投放在我的脸上,面容依然的未改,手一扬,人被拖出,立即变得安静。
我眉头皱起,本是想要将眼睛睁开,却似有千斤重,无奈之下,只得嘟哝着声音。
一旁的八皇子听到后,将头俯下,和我的面庞相距不到半尺,“凡儿说什么?”声音带着难掩的喜悦。
“门……子……”我费力的喊出。
他眉头隆起,不甚是理解。
“葫芦僧判断葫芦案……贾雨村……”我轻声吐纳出。
似看到我的艰难,他赶忙又是站起身,“小数子!”急促的叫道。
“在!”小数子推门而入。
“刚刚让你准备的药,可有熬好?”
瞟了眼床上痛苦表情的我,立即会意,“奴才这就端去!”又是冲了出去。
八皇子再次坐回到了床边,用冰凉的手指触摸着我的脸颊,“凡儿先好生修养,待病好后,本皇子绝对不会错过你口中的有关“贾雨村”的故事,”聪明如他,一下子就知道我的隐喻,“如若自暴自弃,那你我赌约之事,也不尽算数!”
“你……”几乎气若游丝。
“凡儿不要急躁,但凡听话,按照吩咐将药喝下去,”边说边接过后面小数子端来的药碗,不停的搅拌着,拿着药勺,吹了又吹,递到我的嘴边,“药到病除后,本皇子定会遵守诺言,放了他!”
一旁的小数子吃惊的望着面前的主子,竟是不敢相信,一向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八皇子,如今竟也服侍起了别人?
我嘴角轻轻一扯,正好药水进入了口腔。
苦涩,带着些微的酸,甚至还有些描绘不清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忍不住反胃。
还没有等我反应,接连又是三、四口下来。
此时,还剩下最后一口,我紧紧的闭上了嘴,胃内不停地翻腾着,仿佛随时都可以火山喷发。
“将嘴张开,”八皇子柔声说道,“乖,只要将这口喝掉,本皇子就奖与你一块方糖!”
乖?拜托,我不是小孩子!
可……在这个时空,在他面前,按我们的年龄差来算,似乎就当是如此啊!
遂不再计较,现下只要能将胃里的那些恶人的气味压下,他所说的一切都无所谓。
我努力地再次张开,登时又是一口液体流入进来,紧跟其后,塞进了一个甜甜的冰凉块糖。
喝完这碗汤药,早已就将我的精力耗费了十之八九,此时,双唇紧闭,不再吱一声。
“八……八皇子,平先生不会……”
八皇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将碗放到了小数子的手里,身上的衣袍一甩,率先走了出去。
接连两日,三日,四日……半个月过去。
银水殿的卧房似乎快要被八皇子给蹬塌,刚开始时,手捧一碗汤药,待我喝完之后,便会安心回到自己寝殿,接着,每次一下了朝廷,还来不及脱下朝服,就直奔这里,再后来,索性是拿着书籍,吩咐着丫鬟们,连晌午饭和晚饭都一起在我这里解决。
“凡儿今日气色不错!”他优雅的放下金筷条,“要不要陪本皇子也一起来吃些?”
我将脊背靠在床头,轻轻摆了摆手,看着自己碗里的清粥小菜,与他面前的海参鲍鱼,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
“也好,早些调养快些,也能替本皇子省下不少银子!”他眼神中充满了戏弄,“你每日喝下的汤药中,包含了上千年的人身和天山雪莲,这一小片,都要上万两银子,何况你这一喝,就是要这一大块呢!”
我顿时怔愣住,有些百味杂陈,手里的勺子不停的搅拌着清粥。
要知道,在这里,我最不想亏欠之人就是他!
不是因为他的善良,更加不是因为他的宅心仁厚,让我舍不得,相反,而是因为他是个恶魔,是我的一个实验对象!
“我将来会如数还于你的!”我不甘的回答道。
他笑看着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向我,将椅子拉近,“上次你与本皇子说的“贾雨村”之事,今日趁着本皇子心情愉悦,便说来听听!”
我低着的头抬起,和他的一张绝美得让人窒息的面庞对视了眼,赶忙又是瞟开,“八皇子定是不会喜欢的,这些都是女人家爱看之书!杂七杂八,琐碎异常!”
“凡儿是认为本皇子俗不可耐?连女人都不如?”声音中隐约夹带着怒焰。
“不是!”我将碗向边上的另一把木椅上放去,兀自叹了口气,“平某并无此意,八皇子误会了!”
“既是误会,那就直接讲来!”他笑看着我无奈的样子。
我刚要张口,却接着又是被他打断,“故事有始有终,既决定讲解,索性就从头开始道来!”
我楞了下,“你看过《红楼梦》?”
他有些啼笑皆非,“如若本皇子看过,还要凡儿你来讲吗?”
“那八皇子怎知道,我那日所说的便是其中一段!”我疑惑不解。
他大笑了起来,“凡儿啊凡儿,”状似亲昵的揉着我的发顶,眼神瞬间充满了宠溺,“你当本皇子是个傻儿吗?纵使没有看过,听其意也知,这上下定有所关联,且非比一般,看似是个大家!”
我更加诧异的张大了口,连这个也可以猜透出?
难道果真是如同他说的,只听这个名字,便可以判断出故事的前后,也或许,古人擅长这些文章,所以才会如此的敏锐。
我轻咳嗽了两下,将思路整理好,试图一点点的回忆《红楼梦》的情节,虽不能按照原文讲出,但大意却还清晰记得。
“原来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石头,当时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其他石头俱得所用,唯剩自己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
故事由此展开。
夜色渐深,外面婢仆几次想要推门而入,端菜送饭,都被一一驳回。
“接着呢?”他不知何时,已坐到了我的床边,几乎和我的身体相挨近。
我猛地咳嗽了起来。
他眉头聚起,显得有些个紧张,双手在我的脊背上不停的捶打着,“是不是觉得有些个心闷?”
我摆了摆手,咳嗽渐止,“已经二更了,八皇子是否应当回去了呢?”我试图提醒着他。
他一扬眉,显得有些不悦,“凡儿是在赶本皇子?”
“平某不敢!”我叹了叹,低下头,和他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还真是有些压迫感,连毛孔都几不可见,五官又是如此的细致而精美,想到自己的平凡,纵使再好的承受能力,怕也会产生自卑,“只是奉告八皇子一声,明日您还要早朝,因为平某而耽误了正事,实是担当不起啊!”
“凡儿现是本皇子的得力助手,失此一臂,等于是让本皇子变得残缺不堪,”他嘴角向两端牵起,眼神中闪过了丝邪魅,手自然的向我腰间一搂,“遂莫怪本皇子对所有物的在乎!”
所有物?我什么时候成为了他的所有物?
“八皇子说笑了!”我感到了有些口干舌燥,声音变得沙哑,“平某向来孑然一身,独来独往,无亲无故,贫贱如我,怎敢和八皇子您这样高贵的身份有所牵扯?”
“凡儿一番话语说得本皇子心里一阵翻腾不已!”他搂这我腰间的双手变得愈加紧实,“既是孤单,本皇子更加不能罢手放任于你,这样让本皇子于心何忍啊!”
说着,袖子一甩,横风扫过,烛台上的火光愤然挣扎,终究抵挡不住恶魔的势力。顿时屋子变得漆黑一片。
外面守候的奴才和婢女们看到此情此景,撤身离去,只留下两个带刀侍卫看守。
“八……”
我刚要叫道,却被他给打断,“凡儿难道是不习惯这样裹衣而睡,让本皇子为你宽衣解带?”
顿时,我乖乖的噤了声,自知是无力抵过他,索性不再多说,只怕无端又是惹得更多。
他抱着我向下一滑,将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
他的一手依然搂在我的腰部,另一手在我正松散开的头发上抚摸,凑得很近,“凡儿,后来那位贾宝玉与薛宝钗可有在一起?”
我“扑哧”一笑,甚是觉得怪异,“人家都会问及贾宝玉与林黛玉,你倒好,偏生说是薛宝钗!”
他自然的将我散落到前面挡眼的发丝掩到了后面,“林黛玉太娇弱,薛宝钗又太强悍,本皇子恁是怎样也觉得不如眼前的凡儿半分好,纵使知书礼教全数尽通,也不能供本皇子消遣。”
我登时被揶揄住,狠狠的白了眼后面的他。
我是人啊,不是玩具!
“既是如此,那明日平某也就不必继续为八皇子讲说了!”
手腕处传来了一股热力,“本皇子最是厌恶说半话之人,如若不想让本皇子上心,当初就不应当提及,故事是如此,人亦是!”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在黑暗的屋子中,如同鹰隼一般。
我的心一震,不再吱声。
许久,他握着我的手腕的力度松了下来,将头向我颈窝处一扎,湿热的呼吸吹在我的脸颊下端和脖颈处,渐渐由沉重变得平缓。
而我,依然警惕地睁大着双眸,鼻尖处偶尔传来的莫名香气,让我的大脑分外清醒,直到天儿快要擦亮,我才合上了双眼……
[正文:第三十三章]
“平先生醒来了?”小倩脸上闪着灿烂的笑容,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手里托着盆子走了进来,“奴婢为您端来了水!”
我慢慢将身体坐直,紧接着又是半扶半靠的站起身,“放在那里,我自己来就好!”
“这次奴婢可不答应了,”她撅着嘴,似带着一股倔强,“您不要怪我,奴婢一切按照八皇子的吩咐,如若照顾不周,”比了“喀嚓”的手势,“所以啊,您呢,要是真心为奴婢着想,就快快养好身子,不仅八皇子府上没有事情,连整个帝都怕是也高枕无忧了!”
我迈动了两步,对她的话感到了疑惑不解,“为何也会联系到了朝廷?”
小倩严肃的表情马上一百八十度改变,笑得自豪无比,“您不知道您现下的影响力有多大,全京城的药材几乎都被八皇子垄断,不仅如此,还特令派出五千精兵去找天山雪莲,不惜高价买入。”
我楞了楞,身子一下有些不稳,幸好小倩及时扶住了我。
“您现在这样可怎样好,让小倩看了都揪心!”望着我苍白的瘦削面颊,眼眶红润了起来。
我赶忙反应了过来,双手拍了拍她的脊背,“小倩放心,先生自会没有事情的。”
“真是的,小倩不中用,明明先生在生病,偏生还要您来安慰我!”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将我扶到了水盆旁。
我笑了笑,表现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八皇子可有回来?”
“还没呢,”她细心的将毛巾向水里沾了沾,拧干,放到我的手上,“临走时,还不甚放心,本是想停上早朝半个月,偏巧最近战事颇紧,一切又都倚重在了八皇子身上。”
我点了点头。
对于帝都的其他,我也并无任何兴趣去知晓。
拿起毛巾,擦了擦脸颊,放下,“现在何时?”
“巳时了!”小倩说道,不解的望着我。
我将毛巾挂好,心下沉思,那估计八皇子还有一个时辰才能下朝回来,现下洗个澡,时间应是绰绰有余吧。
“小倩,你帮我去烧一盆清水来,再准备一身干净衣服。”我吩咐道。
没有多说,她立即会意,利索的将洗脸架撤走。
不消片刻,一切准备就绪。
我脱了衣服,光洁着身体一点点的泡入了竹浴缸中,水温不冷不热,正是合适,我舒服的发出了一声唉叹,身上的疲乏感愈加强烈,仿佛将体内所有的凉气都发了出去,遂闭上了双眸,一面清晰的屡着最近发生的大小事情,一面享受着热气蒸腾的感觉。
花重金买天山雪莲?他不是一向以冷血著称吗?为何还要去救我?
想到了那日看到我快要奄奄一息的一刻,他紧张而慌乱的表情。心头的莫名不解更加地迷乱不堪。
到底……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如果是无情,就应当待我如巧儿,如那名囚犯一般。
可现在……
“凡儿今日气色缓了不少啊!”
突然从头顶处传来了一声调侃,让我猛地睁大了双眼。
离自己面颊不到半尺之处,一张特大号的放大绝美面颊,八皇子的黑玉瞳眸似着火,白玉面颊被热气熏出两道粉红,半湿乌丝垂肩,湿透的衣襟敞出半边娉肩,如羊脂的肌肤嫉妒得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我简直怔愣住,他……他何时进来的?又是怎样滑入竹浴缸之中?为何我一丁点感觉也没有?
“咋……”他的一双美眸向我身下打量着,不禁发出了砸叹,“平先生的身材……还真是与众不同啊!”故意强调着“平先生”三个字。
我登时赶忙用双臂将自己环绕住,变得气愤,“出去!”怒瞪着他。
“怎么,一向稳持自重的“平先生”终于发怒了?”他笑得一脸的奸诈。
我却气得更加的咬牙切齿,看向他得逞的笑容,楞了两秒,让自己的心慢慢平缓了下来,“八皇子既已知道平某的真实身份,是否应当懂得“男女有别”之道理?”
他嘴角的笑意愈加深了几分,“男女有别向来是君子之行,可本皇子早已被界定为无耻之徒!”
“你……”突然间感到水温一下子骤降,仿佛置身于冬季的雪地里一般,身上开始打起了哆嗦,红艳的嘴唇变得苍白。
“凡儿如若坚持不住,可以先行站起!”他笑得一脸的奸诈。
虽是一再的告诫着自己冷静,沉着,却仍然再次被激愤。
“你简直是个变态!”我大声喊道。
他突然大笑了起来,一双美眸变得愈加明亮,“凡儿的本性终于暴露了,哈哈……”他嘴角故意一耷,显得有些个哀伤,“原来本皇子在凡儿眼里竟是个变态!”修长的双手一抬,在无波的水面上弹起了丝丝水纹,一点点的延伸,冲击着我的脖颈。
“既是如此……”我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那本皇子干脆变态到底!”
还没有等我的反应,只感到水纹突然加大,底端传来一股冲力,使得我本就有些僵硬的身体没有了支撑,再一恍神,却发现他的身体早已紧贴在我的脊背后端,一手紧紧的掐住我的腰部,一手在我的小腹上端游移。
“放手!”我歇斯底里的呐喊,几乎从来没有这样的失控过。
“凡儿大可不必这样惊慌,天下间,能得到本皇子如此优待的人,你是第一个,”他咬着我的耳朵,声音带着沙哑,轻说道,“凡儿该是感到荣幸才是!”
本就冰冷的身体,加上他的刺激,胸闷得几乎快要窒息,想要张口,却发现根本已经失去了控制。
他乌黑的长发随着他的身体移动漂到了我的胸前,和我的长发绞缠在一起,远远看去,如同合而为一,分不清彼此。
“一年前,府中有一名叫小才的太监,他生性软弱,却懂得阿谀奉承,求生自保。”八皇子的脸颊紧贴着我的脖颈,“本皇子控制不住,决定要看看他的底限是在哪里,结果会是怎样?于是,从那日开始,无论大大小小事情,全权交由他来负责,表面上看,权利大不可挡,然而却处处透着惊心,终于他耐不住本皇子的磨练,上吊自杀了!”
他平淡的语气,与我早已冻结的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想要抗议,想要瞪大了双眼,却根本没有力气。
只是脑海中无比复杂的翻腾倒海着。
想着那日在妓院里,尹士狄最后所说的话语。
心更是一沉,难道……就是因为我长得像小才,所以才会如此待我?想要继续他的磨练,当他的玩具,由生入死,再由死入生。
原来,原来是这样。亏我刚刚还以为他其实会有一丝的好心。
“我……我”声音打颤,变得无力,“只想问……问,八皇子可……可有守信用?”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我的下巴,“凡儿,他值得你这样做吗?”
我僵硬的努力点了下头。
“如若有一日,本皇子也成为了阶下囚,凡儿亦会对本皇子如此吗?”
我几乎要发出了冷笑,只可惜现下,嘴角根本扯不开。
一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他会成为阶下囚?一个混世魔王会需要如此弱小的我来搭救?这些问题一一被否定!
许久,他轻笑了出来,连带着我的身体都随着震动,“凡儿啊凡儿,你可叫本皇子该如何放手啊……”
在我存留的最后一丝意识时,听到他极其诱惑的声音在我耳畔说道,“往后微不足道之人,凡儿大可不必记挂于心,本皇子亦是不会对其如何!”
终是听到此话,我的心才踏实了下来,全身开始冻结,渐渐麻木得没有了知觉,意识迷糊……
“八皇子,平先生这次足足睡了有一日一夜了!”一旁的小数子和小倩满脸担忧的说道。
八皇子皱着的眉头隆了隆,“御医今日可有来过?”坐在了床边。
小数子点了点头,“张御医说是平先生本就心脉俱损,加上生性畏寒,上次醒来,已是万幸,这次就是未知了……”声音带着些哭腔。
八皇子修长而白皙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从被子里拉出我的右手,摊开我的手掌,在手心处摩挲,眼神变得深邃而内敛,似在深思。
“八皇子,恕小倩愚蠢,您明明对我家先生倚重万分,为何还要如此待他?”语调中明显带着抱怨与责备。
“小倩……”小数子扯了扯她的袖子。
八皇子只是呆呆的望着我,却默不作声。
而床上的我,其实已渐渐的恢复了知觉,他们的谈话都已入了耳,听得一清二楚。
待他们众人离开,我才睁开了双眸。
身上的衣服早已穿好,头发也整齐的向后松散的绾了个髻。
这次醒来,虽依然是无力虚弱,但比起上次来,心力仿佛多了许多。
肚子里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不停的翻腾着。
突然门再次推开,吓得我立即将刚要抬起的头躺了回来。
“真是的,这可怎样好,”小倩哭哭啼啼的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泪水“啪嗒,啪嗒”的滴下,“先生不能就这样丢下小倩一人离去,小倩还没有好好服侍您呢……”
瞬间感到了脸颊处湿润了起来,顺着嘴角,一直滑落到了耳后,惹得分外瘙痒。
我禁不住伸出手来挠起了痒痒。
“啊……”
她刚要叫起,我赶忙费劲了力气拉住了她的袖子。
顿时她错愕的停住,“平……平先生?”
我白了眼,“不然还有谁?”气若游丝的回道,心里发着笑。
“啊……”才又要叫,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用手将嘴捂上,笑逐颜开,“我……我去通知八…….不,您饿了吗?不……我还是先……”有些语无伦次。
“咳,咳……”
“啊,先生,先生还是躺下吧!”她紧张地扶着我又是侧卧了下来,“我去给您倒碗水!”
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心底越来越暖。
“最近天儿也稍凉了,御医说是您体寒,奴婢就自作主张为您熬了些燕窝,当是充充饥,还可以暖暖身子……”小倩端着青瓷碗,一勺勺的喂入我的口中。
我双目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她的细心,她的体贴,让我愈加感到了欣慰,“能有此婢,夫复何求?”禁不住脱口而出。
她登时脸颊变得绯红,低下了头,“先生……”
我摇头笑了笑,“只可惜早晚也是要嫁人的,趁着我还有些时日,告诉先生我可有了中意之人?”吃下了些燕窝,果然气力恢复了不少。
“您休要赶走奴婢!”她羞涩地红了脸颊,起身,端起碗,向外面走去,“先生还是好生歇息,夜色已晚,明儿个一早,奴婢就来为您打理!”
望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我哑声笑了起来,猛地一抬头,看到挨着窗子的烛台上火光晃动了下。
我惊叫道,“谁?”
半晌,依然的寂静无声。
难道是错觉?可如若房顶无人,烛台不会乱颤?
也或许是我最近太过于虚弱疲乏,以至于心力交瘁,产生了幻想。
如此想着,心里泛着苦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属下参见平先生!”
刚一用完早膳,还没有撤下,两名侍卫就从殿内前厅绕了来,到门口处屈膝拜礼。
小倩向我眨了眨眼,意思是说,事情无关她,她并没有通知八皇子我醒来的事实。
“奉八皇子之命,带平先生到后院林中!”
“先说是干嘛?”小倩双手作保护的驾驶,围绕在我的身旁。
“请平先生不要让属下为难!”声音带着坚定。
我站起身,将衣服抻了抻,向旁边一脸慌张的小倩安抚的笑了笑,“既是如此,带路吧!”似已变得无奈。
其实,我是知道的,今日他定会知晓,但是却未曾料想到,会如此之快。
小倩不甚放心,于是坚决跟随其后。
林中,八皇子仰躺在黑色竹木椅上,乌黑的长发今日向上盘起,将精致的脸颊显露了出来,一双狭长的美眸起初是微闭,听到我接近的脚步声后,慢慢睁开,密而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白色的衣衫随风而摆,整体看去,慵懒而狂放,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身侧一左两右蹲着三位奴婢,一位手中轻摇着蒲扇,一位手里托着托盘,另一位拿着金筷条夹着里面的红艳而透亮的水果。
在林中深处,再次见到了那位长长胡须的男人,旁边还有一些看似是武林高手的武士,最后面站着的是小数子。
“凡儿既是醒来,该是一早通知本皇子,”他声音稍稍带着些沙哑,还夹杂着浓浓的鼻音,怕是有些个感冒,“凭故让本皇子又是记挂了一夜!”
我在离他三米远站住,一作揖,“让八皇子少了一夜的乐趣,平某实是该打!”故意讽刺的说道。
他眼睛稍稍眯起,遂又笑弯,“咳,咳……”咳嗽了几下,“过来!”声音柔和得让人有几分迷醉。
我犹豫了下,但看四周,众人皆是一副惊吓表情,紧闭其口,不敢吱声。
“过来!”似已有些不耐。
我慢慢的靠去。
他不知何时,已站起身,在我离他不到一米处时,他猛地一伸手臂,将我揽到了胸前。
顿时,一股清香的荔枝味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多嗅了嗅。
“戚长须!”声音带着不言而喻的威严。
“是!”手持大刀的长须男人低下头,底气十足的应答道。
“将你手中的大刀交与平先生,”瞟了眼我,“本皇子会另派人为你打造一把全新更轻捷锋利的大刀!”
“谢八皇子!”说着,走上前来,双手拖住那看似快有十斤重的铁疙瘩,“平先生!”
我怔愣住,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难道又是一种折磨方式?
“凡儿是不喜欢吗?”八皇子亦正亦邪的笑道,“若是如此……”突然声音冷冽,“戚家家传之宝,天玄神刀竟是浪得虚名,不过如此,理当被火融掉!免得再惑世人!往后,再有此况,同类处之。来人……”
“慢!”我急忙叫道,抻住他扬起的宽大袖口。
“凡儿可还有话要讲?”他转向我,目光依然的柔和。
“平某刚是没有看清,”我试图解释道,“现下,仔细一看,竟是喜欢得紧!”
“既是这样,凡儿就接起此刀吧!”稍俯身,唇几乎贴近了我的耳畔,眼神充满了戏弄。
我表情犯难的看了看面前的大刀,又是抬头望了望稀松一口气的戚长须,将手臂伸出,刚一接手,才发现此刀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沉个五六斤。
“凡儿可要拿好!”八皇子笑着说道,“这往后,可就是你随身携带之物!”
我?携带着它?
一日两日还好,要是天天拿着,岂不是要断了我的半条命?现下,走两步都小喘,何况要整日带着它呢!
“从今日起,凡儿与本皇子早上一起晨练,无特殊情况,不许告假!”说着,搂着我肩膀的手臂紧了紧,“那就先从扎马步开始吧!”
“什……什么?”我瞪大了双眸。
他迷惑世人的笑容再次展开,身子轻巧地一旋转,轻拥着我身体,腾空架起,进入了林中。
“平……”小倩才要叫起。
八皇子头一摆,眼神堪比腊月寒冬,登时,所有人立即噤声。
“凡儿握好刀,”他不知何时,已是绕到了我的身后,双手握住我的肩膀,“身子从上向下放松,闭上眼睛,设想漫步云端,走在了天地间……”如同天籁的声音,像是铺满了迷药,让人的思想禁不住封固住,不受控制的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后。
背后一拍,我同如梦惊醒,手中的大刀应声落下,全身上下流满了汗水,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跪趴在了地上。
八皇子轻轻一笑,扬起白色衣袍,从我身后一跃而起,如从天而降的仙人般,眨眼,却已到了相隔一百米之地。
“凡儿千万不可像小才一般快快倒下!好生休养,明日继续!”大声笑着,声音回荡在林中,久久无法停歇。
所有人无比同情的望了我一眼,赶忙趋身尾随了过去。
小倩跑了过来,搀扶住我的手臂,“平先生……”带着哭腔,“奴……奴婢没用,什么都不能为您做……”
汗如水滴,我双臂终于无力支撑起沉重的身子,几乎贴在了地上,拥抱着大地,那种冰凉的触感,让我飘无的心找到了一丝踏实与安全。
[正文:第三十四章]
帝都皇朝十一年,十一月。
朝野纷争,大皇子万俟绿毅然的放弃了太子之位,让皇朝之人为之震撼。任是谁也想不通,一向乖巧顺从的他,竟会暗夜潜逃,不知所踪,不顾国祚和百姓,使得皇朝政乱迷杂。所剩十三皇子纷纷虎视眈眈的望向了那唯一的龙椅。
泰安殿内大厅正上演着一出密谈内政。
“大皇子果真弃位了?”李大将军不可思议的说道,手里握着新收到的密函。
“从前儿个到现在,皇上一直隐瞒,怕是见今日终于遮掩不下去了,告示了出来。”商丞相回道,“诸位皇子们早已对皇位觊觎良久,现下终于时机来临,怕都是做好万全准备,就待一发!”
“那也要看是否有这个实力!”李大将军冷哼了下。
一旁站立沉默许久的大司马,咳嗽了两下嗓子,“八皇子有何见解吗?”声音带着一抹沧桑,一听就知是皇朝元老。
此时,大家纷纷看向殿前的黑木宽椅上那慵懒而坐的八皇子,身着朝衣,不似底下人的中规中距,头发随意的向后绾了个髻,有几缕飘在了脸侧,腰间系着黄色的缎带,佩戴着各式各样的精美玉坠,晶莹透亮,一看就是上等之作,价值连城。
浑身珠光宝气,加上与生俱来的优雅与绝美面容,远远望去,是那样的遥不可及,恍若天仙。
八皇子轻启朱唇,“其他皇子可有何动静?”看似漫不经心。
“二皇子野心勃勃,坚持认为,大皇子走后,按照排名,皇位该他莫属。十四皇子自是不用多说,并无威胁!眼下,除了三皇子和五皇子有所羁绊,除此以外,那就是您了!”大司马恭敬的提醒道。
“可据我听说,三皇子似是不肯加入这场太子之争,他还希望诸皇子在新任太子的这件事上统统都罢手,以免造成手足相残不可挽救的局面,并要求众人收起剑拔弩张的姿态,希望大家以和为贵!”李大将军说着。
“那这样说来,现下,威胁之人只有五皇子了?”大司马抚着白胡须,愁眉展开,“朝野之上,坐拥五皇子之人怕是少之又少,五皇子生性暴烈,虽正直不阿,得罪之人却也纷多。”说着,看向前方的八皇子,“那您……”
“大司马之话,本皇子记下了!”八皇子轻抬起手臂,俊美的脸庞转了转,突然眼神一骤变,声音带着冷腔,“可本皇子有说要争这皇位吗?”
登时,偌大殿内鸦雀无声。
几人纷纷低下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脸上写满了恐慌。
半晌,八皇子眼睛一瞟,再次恢复了常态,手臂向椅子扶手上一搭,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如同画中一般的引人,“众人对本皇子的爱戴,让本皇子感到欣慰不已。然皇朝之上,内乱纷争,虽有机可乘,可本皇子却无兴趣可言,遂往后这话今日说说即可。”眼睛一眯,故作疲惫之状,“本皇子有些倦怠了,众大人回去吧!”
“老臣知罪!”大司马作了个揖,擦了擦冷汗,“臣万死不敢再提起此事!”
几人又是一拜,躬身退了出去。
隔了一段时间。
八皇子叹了口气,掀起后面隔开的一条白帘儿,声音带着慵懒,还有一丝的无奈,“凡儿还不出来吗?”
一张暗黑色的大床上,铺着一张看似狐裘的垫子,柔软而保暖,床的旁边还放着两个燃着正旺的小火炉。
我渐渐睁开惺忪的睡眸,一点点的挪起沉重的身子。
时已入冬,身子本就畏寒,早上还要和八皇子去晨练半个时辰,本就没有精力,现下愈加强烈,从早到晚,但凡有床,就昏昏欲睡。
八皇子眼角一弯,目光多了几分的柔和,站起身,走向了我。
“刚刚本皇子嘱托的话语,凡儿怕是早忘记了吧!”他笑着说道,语调中没有责备,双手伸出,将我罩在身上的外套拉好,系紧。
我恍惚了下,适才反应了过来,赶忙将身子向后蹭了蹭,站起,作揖,“平某不敢有所懈怠!”说着,抬起头来,将自己的见解讲出,“三皇子虽是善意之举,且动人言行,可帝都皇朝的子孙,出身于政乱世家,是否有些可疑?”
“那凡儿有何想法?”他反问向我。
我笑了笑,“八皇子聪明过人,定早已有所良策了!相形比较下,恐平某之言会过于肤浅!不说也罢!”
他扬起了眉头,不说反笑,只是一瞬不瞬的呆望着我。
“帝都皇朝,现下四分之三经济归属于我,朝内,借李将军和大司马之手,握有接近百万大兵。我朝边境之周,毗邻一些小国,经统约有五万人马,属皇朝忽视人群!然那些当属要地,是异月国,南蛮,进要塞的捷径小路。而三皇子握有十万兵权,但朝野之上,支持者居多,父皇母后更是对其欢喜异常,在其心中,更是继太子的不二人选!”他平静冷淡的叙述着事实。
我眉头皱起,抱拳,“八皇子所说,平某不知何意!”
他走上前来,望着我的头顶,嘴角笑容更是深了几分,“依凡儿猜测,最终的赢家会是谁呢?”
我顿了顿,稍稍退了退身子,“平某只知,十二个皇子皆有可能,唯独您……几率为零!”
登时,屋内再次沉默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我,良久,才问道,“为何?”
我镇定不惊,“八皇子早已坐拥半壁江山,如若有心,何必等到现在?”缓了缓,又是说道,“其次,您生性随意,虽有治国之才,却属无意,实属可惜!”哀叹了句,“聪明如您,可知无论谁坐上龙椅,终是您主沉浮,又何苦将自己推向那高而可危的尖峰呢……啊!”
话还没有说完,我惊叫了起来。
八皇子不知何时,已到了我的面前,两人相距不到一尺,我的脸几乎贴上了他的胸,他的左手搂向我的腰间,另一只手掐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不得不抬头和他对望。
“凡儿似乎料定本皇子奈何不了你了!”他轻吐着气,吹在我的脸颊上,分外瘙痒,一双美眸似带着彩,异常明亮!
我慢慢恢复了过来,嘴角轻轻牵起,“平某的命早已掌握在八皇子手中,死里逃生多回,贬值数次,贱如稻草!”
他将手指的力度加大,“这句话,本皇子不想再有听到!”声音隐约带着些愤怒。
“难道……”
他的握力更是一深,痛得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凡儿将本皇子话当作儿戏?”放大的俊美脸庞,几不可见毛孔的白皙皮肤,高挺的鼻梁几乎贴近我的,红艳的嘴唇如同樱桃般的亮泽红润,一切美得让人窒息甚至还有一丝的不敢置信,一双美眸倒影着我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
他突然嘴角一弯,笑了笑,松开了手,转为握住我的手腕,“凡儿身子弱得真是让本皇子感到心疼不已,晚膳我叫厨子做了你爱吃的银耳核桃粥,另外,夜宵加补一下身子,熬了碗人身汤!”
“承蒙八皇子的美意,平某感激不尽!”我声音稍稍沙哑了些。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尖声传叫,“八皇子,宫中有密函传到!”
我看了看大门之处,又是抬头望向他,“既是八皇子有事,平某不便打扰!”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他拽住我的手臂。
见他侧身回到了帘内,从床上撤下白色狐裘,靠近我,“凡儿近来身子弱,要好生保养才是,天儿凉,赶明儿我叫小数子再去多给你加个火,这套狐裘保暖甚佳,出门披上它,自是比这破烂衣服强个百倍!”边说边细心的为我解下原来外套,仍在了边上,换上了狐裘,声音透着一抹关心。
我惊讶的望了眼他,心想着,不会是又设计了何种阴谋?
一待他完毕,我转身作了个揖,说声谢谢,赶忙就逃离。
漆红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门口处哆哆嗦嗦的站立着一名方旬五十左右的陌生老太监,一手拿着白拂尘,一手握着个密闭信函,上面印着一个硕大的“密”字。
我恍了眼,为了不惹是非,默不作声的走去。
“哟!这不是平先生吗?”突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皱了皱眉头,寻声望去。
只见两个男人靠了过来,一个高瘦,一个精壮,脸上闪着惊诧,却也透着丝欣喜。
尹士狄身着绿色的华丽衣袍,头发高耸绾髻,手执纸扇,一派翩翩公子样儿。而一旁的李穆宇却传统的灰色衣袍,长相虽是平凡,却笑容憨直,让人甚是觉得可亲。
“怪不得好些日子不见您了呢,原来是到了这里!”尹士狄手掌一合,扇子“刷”一声,干脆利索的动作,让人咋叹!
我笑了一笑,弯身拜了拜,“平某拜见尹公子,李公子!”
“何必这样客气,一次生,两次熟,现下,咱们也是友人了,省了那些劳什子的规矩!”尹士狄拍手道,“以后,只管叫我士狄兄,称他穆宇兄!”
心里一下子热了起来,甚是觉得两人有些可爱,不禁摇笑意更深,“是!”
“看平弟的穿着打扮,似是比两个月前高雅了许多,就连面貌也变得俊了几分,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尹士狄大笑道,“穆宇,你看平先生这件狐裘与你前些日子从皇宫中得到的是否相似?”
李穆宇一听,登时睁大了双眸,“这哪里是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他大声说道,“外史进贡的只有两件,八皇子皆要了来,一件给了我,一件说是自己留着。这样稀罕物,不可能会有如此相似的!”
一说完,两人纷纷的将目光投向我,而我,更是诧异得张大了嘴。
还没有等再继续发问,只听远处传来一个尖声,“尹公子,李公子,八皇子有请,即刻就去!”
两人对望了眼,赶忙就撤身离去,自知有了要事,不可懈怠!
[正文:第三十五章]
“先生回来了!”小倩见我一进门,就迎了过来,“这是哪里来的稀奇外套?”说着,她为我解了下来,捧在手上,摸了摸,“果是真品,看皮段,毛长而滑亮,看颜色,白而纯净,没有掺杂。”又是一翻,“哎?”
随着一声,我好奇的看去,“怎么了?”
“这不是八皇子的所有物的特有标志吗?”她指着袖口处一块不显眼的地方。
上面是用金黄线镶嵌而出的一个“燚”字,不大却也不是很小,稍摆衣袖,即可隐见,加上狐裘的稀少,穿上此衣者,只要被皇朝之人遇见,即知是八皇子府中人,朝外,相看之下,便知不是达官显贵,便是名流绅士!
我眉头攒起,坐在了椅上,端起茶杯,一副深思的面孔。
“先生这狐裘,可是八皇子所赠?”小倩一脸的欣喜。
我半晌没有吱声,许久,反问了句,“你说,他会有何意?”
“还能有何意思?”小倩笑容灿烂,“当然是对先生感到亏欠,现下觉得缺少不了您,正值所用,一心想要弥补过错!”
“只有这样吗?”不知是在问她,还是问的自己。
小倩一疑惑,“那还能有什么,先生定是多虑了!”
如果是多虑倒也好,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帝都十一年十一月中。
边境之周发生暴乱,旁支小国趁机入境,八皇子自发请旨,领兵御敌,李大将军追随其后,谋士大司马,尹士狄与李穆宇跟其亲征,一来熟悉,二来有个照应。
三皇子万俟鞅,坐守其宫,虽面色无恙,依然故我,口中讲着“以和为贵”,然面色苍白,有焦急之感,怕也终是感到了事态危机,自身处境的尴尬境地。
皇朝中,皇上夜夜笙歌,美女环绕,皇后每每劝说,无动于衷。怕是过分依赖于八皇子,利用其能,镇守帝都。以求现下平安稳定。然心底却对其畏惧居多,想到皇位继传,却即刻逐其至外!
天色方透微亮,草木犹沉醉在晨雾里尚未醒来,晶莹的露珠,悄悄滑曳过院中的常青藤,在叶尖处凝聚成浑圆的滴露,清脆地滴落在下方的叶片上,晨露飞纵四散的声音,象极了在空旷无人的空间中回荡的旋律。
自晨露中渐渐醒来的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神智不太能集中地听着窗帘外的阵阵滴露声,迷离的梦境依稀在我的脑海中徘徊。
看着红艳的火光在炉盆中燃烧,“咔咔”之声,让人不禁有些感触。
来到这里怕是快有一年了吧!
转眼,经历了两个冬天。
“先生?”小倩端着盆子在外面已是等候。
我坐起身,披好外套,走了过去,打开门扉。
似看到我的脸色不甚特好,她眉头皱起,“好不容易趁着八皇子离开,您可以有时间睡睡懒觉,怎才两日,身子似比往日还差了许多呢?难道是昨夜冻着了?”
我摇了摇头,跟着咳嗽了两声,“无大碍的,反正也是习惯了!”有些甚感无奈,只怕眼前之疾成为了永久,相伴一生。
“那可不成,”小倩放下盆子,“八皇子临走时,可是特地吩咐了,要好生照顾您的身子,如有不是,回来定会怪罪于奴婢的!”说着,转身就要向外走去,“我去请张御医来为您瞧瞧!”
“小倩之话,好让先生我伤心不已!”我拽住她的手臂,看到她的疑惑不解,我继续说道,“你不是因为我的身子,却是怕八皇子的责罚而担忧!”
她一听,登时急得面红耳赤,“平先生,不……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
“噗哧”一声,我笑了起来,“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的!”将揶揄的眼神变得温柔而感动,“城外北边,有个“炅晔號”,据说医术精湛。”
“可以吗?”她一副怀疑的表情。
我扯了扯嘴角,“有何不可!”将毛巾向盆子里一扔,擦了擦脸,“吃多了那些珍贵药材,身体产生了抵抗,再多只会有害而无益,不妨试一下民间土方,或许会有意外!”
“也对!”她撅着嘴,眨着眼睛,赞同着。
“那奴婢陪您一起去。”她欲势要去拿外套,准备马车。
我拦截住,“小倩当先生我真是个残废之人了吗?”苦笑了下,“咳…咳…在我还没有卧床不起之前,多点自由时间吧!”
一句话,说得小倩分外辛酸,眼眶禁不住红了起来,“先生……先生不会的!要是真有一天,小倩甘愿做您的拐杖!”呜咽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说说而已!”拍抚着她的脊背,“为我准备套衣服,恩……不要那件狐裘!”
“这……”她蘧起了眉头,停止了哭泣。
我笑了笑,“既是珍贵,当以收藏,外面嘈杂不堪,恐有破坏,被八皇子抓住把柄,拿来说事,可怎好!”
她眼睛一亮,“还是先生想得周到!”说着,转身,“那就穿两件外套,外面天寒地冻,日短夜长,早些回来。”
我心里又是一暖。想到此地能有她的关怀话语,竟似一家人一般,如真是在此地长留,有她相伴,亦足矣!
城外,依然的热闹异常,小贩的叫卖声不绝如耳,新增了一些新鲜玩意儿,做糖人,糖葫芦,还有一些红得似火的对联左右高挂起,将快要迎来的节日气氛搞得升上一潮!
只是,街旁的两排树木却有些个萧瑟不堪。
如若健康之人看着,倒也无妨,总之不过是自然的规律。
但若是被抱病之人望着,却想到了生命的短暂,命运的作弄,一股辛酸不言而喻。
“哎?公子来了?”刚一踏入“炅晔號”,普陀便惊喜的叫了起来,从柜台前绕出。
声音洪亮得足以让方圆十米处人都听到。
登时,后门推开,一个颀长而瘦削的男人迈了出来,白色的衣袍显得洁净不已,温和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的欢喜,幸福。
“来了?”慕容烨声音沙哑,仿佛历经了沧桑的老人,脸色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见到我的羞涩,红润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表情显得有些个歉意,“很是抱歉,本来说是一个月,现下竟过了如此之久,”说着,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银票,递到了柜台前,“整整一百两,看是否够数,如若……”
“够了,”他赶忙抢话道,“其实……咳,我并不是在乎这些钱,只要你能过来就好!”脸颊更是一红。
“呃……我去沏茶!”机灵的普陀从后门跑出。
顿时屋子中,只剩下两人相视而站,显得有些个尴尬。
“咳……”禁不住嗓子发痒,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怎么了?”他眉头一皱,一副紧张面孔,三步并两步迈了过来,搀扶我坐在了椅上,“让我给你号号脉!”
我本想要推拒,却是执拗不过他的力度。
时间愈久,他的表情愈加复杂,眉头纠结在一起,“心脉俱损,无气无力,按理应当是活不过一年,逐日弱去,但其中有一股真气窜流而入,五脏六腑,皆有所感,加上大滋大补,却也延绵了寿命!”
我苦笑了下,这些话不需要他再陈述,只怕我也知晓,遂话一说完,我赶忙抽回了手臂。
他愁眉依然未展,“小晴如若还相信我,可否告知,为何会变得如此?”声音带着一股力度,仿佛积压着怨愤。
我摇了摇头,“既以成真,知道原因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时光倒流不成?”低头嘲笑了下,“眼下,能过一日,是一日!”最好是将手头的工作完成,或许会还有一丝的机会。
他听后,表情变得更加凝重,沉默了下来。
许久。
“我能否有个请求?”他抬起头,眼神真挚的望着我,“既是放弃,不如让我来医治一番。”
“死马当活马医?”我即刻回道。
“也不尽然……”
“师傅定有方法的!”普陀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将两个青瓷杯向桌子上轻轻放下,冲一旁的我笑道,“他很喜欢研究一些新药物,且每试每成,从未失手,相信这次定也不例外。三个月前,有个多年眼疾的病人来访,她本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毕竟被打击数次,断定为永久之病,谁知,在师傅底下,不消半月,竟是奇迹般的复明了。”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望向对面而坐的慕容烨,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可以吗?”
“如若小晴愿意相信,就给我一次机会!”他诚恳的说道。
“公子就试一次吧,多一次机会就多一丝的希望。”普陀在旁敲锣打鼓,“就像是寻找我们的师兄,只要是有迹象,我们就不会放弃!”说得一副坚定的样子。
师兄?那个白面男孩儿?
他,竟然没有回来?
到底是怎回事?
相信八皇子说会放掉,定会放掉他,毕竟这样的事情,骗我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小晴?”慕容烨再次叫道。
我赶忙转回了神思,冲他微微一笑,“试试也好!”总比坐以待毙强过许多。
这一过,就是一日。
直到戌时,才猛然惊醒,该是回去的时刻了。
慕容烨反复要求要送我回到慕容府,幸好,被我一再的推拒掉。
每日如此,一个星期的治疗快要过去。
好与不好,事实上,自己已分辨不清,或许也早已看开,本是一副死躯,能过得长久一些,就是福分,其他别无所求,该是满足。
“先生,先生?”一早儿,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
我披好外套,趿拉着鞋子,半睁半闭的惺忪睡眼犹如一个昏迷不堪的猫咪一般,一点点的爬去开门。
小倩登时掩嘴笑了起来,将手中的信函交与我,“八皇子特派人快马加鞭,传来的信件!”
[正文:第三十六章]
我有些意外,拆开看了起来。
“凡儿最近可安好?这些时日,没有本皇子的陪伴是否感到寂寞?”我打了个冷颤,几乎可以想像他的戏弄眼神,“近日,周边小国叛乱,虽人数不多,但程度异常,有鲜少的异月国官兵加凑,本皇子亲率大军驻屯岭南,尹士狄,李穆宇二人伴之。大司马在岭西,李大将军率三万官兵在岭东。设两个方案:一是声东击西,如若不成功,采用二,四面包抄,十面埋伏,将他们一举俘获。凡儿意下如何?”
我摇了下头,这些有关战役的事情,干嘛要和我来说?
先不说我并不大懂得,难道也不怕我会背叛于他,告知敌军。
笑了笑,翻篇继续看道,“沿途我们路过山脚之时,看到一种奇异药草,凡食之人,必是心痒无比,痛苦异常,回去好好让你欣赏一番。”我心中不禁骂道,真是本性难移,只怕将来又成为了他的另一个折磨人的新玩意,“凡儿身子可要好好休养,待本皇子回来之时,千万可要保重好,否则,耐不住本皇子的蹉跎,一日挂掉,会让本皇子内疚不已。”相信此时,他定在狂妄大笑,“八皇子万俟燚亲笔!”
“先生?八皇子信上怎样说?”小倩一脸的好奇,似是看到我一阵笑,一阵愤恨不已,表情多变。
我摆了下手,“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八皇子写回信!”
“是!”
一路走向八皇子书房,途中路过的奴才和奴婢必是向我恭敬的弯身,现下,在他们心中,我犹如八皇子府上的大总管一般,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低头沉思了下,突然灵光一闪,洋洋洒洒的用毛笔写了整整三篇:
“为将之道,必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心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凡兵上义;不义,虽利勿动。非一动之为害,而他日将有所不可措手足也。夫惟义可以怒士,士以义怒,可与百战。凡战之道……凡将欲智而严……凡兵之动,知敌之主,知敌之将,尔后可以动于险……”------选自《心术》。
收笔,低头又是看了看,反复沉思许久,到底要不要发过去。
还是……不要太锋芒毕露。
再次拿起毛笔,在另一张宣纸上,写了一个“好”字!
“果然是好!”只听连连拍手之声从身侧响了起来。
我惊愕的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男人,身材颀长,面貌姣好,高挺的鼻梁,一张酷似八皇子的红艳嘴唇,只是那双眼睛典型的丹凤眼,半弯眯状,显得仁慈而和善,身上穿着浅蓝色的绣龙锦袍,腰间系着黄色的缎带,前端只有一两个菱形玉坠点装,简单却大方。
“如果没有猜错,你就是传闻中,八弟现下最得宠的民间心理大夫,平先生!”他声音不高不亢,让人听着分外的舒适。
我更是眉头一皱。
八弟?难道是……
“奴婢叩见三皇子!”推门而入的小倩看到此人,登时跪倒在地。
我一见,赶忙反应了过来,稍稍将身子向后撤了撤,恭敬的拜身,“平某不知是三皇子,无礼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再一抬身,转向小倩,吩咐道,“赶忙为三皇子沏茶倒水!”
“是,奴婢这就去!”
三皇子目光柔和的扫视着屋内的一切,转了一圈,最终落到了我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多了一抹的笑容,“都说八弟身边多了一名的心理大夫,朝内所有人不敢置信,俱有怀疑,甚有者猜测定不会超过一个星期,然未曾想到,你不仅打破了他的原定残虐规律,还竟获得了不一般的权利。”他绕过我,到了案桌前,径自提起那张宣纸,“我以为你不过尔尔,今日一见,果真非比寻常,莫怪八弟对你的器重!”
我一见,有些急迫,上前迈了两步,“三皇子,这不过是平某信手写来玩玩而已,并非是真言。”
“平先生太过于谦虚了,”三皇子说着,将宣纸折起,“若不嫌弃,可否当个礼物相赠予?”客气异常。
“这……”,我面有为难之状。
“哈哈,”他又是笑了起来,“看来本皇子和八弟比起来,竟是相差甚矣,实在是汗颜啊!”
“三皇子您误会了,我……”
“啊……”只听“啪啦”一声。
我抱歉的看了一眼三皇子,赶忙跑了出去。
小倩一副可怜的面孔,摔倒在地,周围布满了青瓷杯的残骸,热烫的水滚流而出。
我登时心落了下来,走上前去,欲要将她搀扶起。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隐约哭泣了起来,“千万不要再惩罚奴婢,这就去从新倒来一碗!”
我眉头皱起,“小倩?小倩?”接连叫了几声,她才反应了过来。
“平先生?”她睁开一双写满了惊恐的大眼,待将我看清,“我……我以为是八皇子,”饮泣着,“第一天来时,就因为倒水,挨了一顿鞭打,奴婢差点就屈死于此,索性命大!”
我一听,赶忙将她搂紧,不停的拍抚着,“好了,都过去了,过去了……”安慰道,“以后,有先生在,定不会再发生类似事情!”
“恩!”她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猛然才惊醒过来两人的姿势,立即红了脸颊,“奴婢从新端一碗来!”
我担忧的又是望了望她的背影,才转身,再次进入殿内。
“三皇子呢?”我问着周围的奴才,左右寻不到迹象。
“回先生,三皇子说是还有事,先行离开!”一个小太监回道。
我眼睛一眯,不甚理解,那今日到底所谓何事而来,他定是知道八皇子已经出征在外,府内该是没人才是!慢慢走回了书房,瞟了眼桌上那仍然纹丝未动的两张宣纸,疑惑更深。
“平先生,茶……”小倩在后面望着我,似是也知晓了一切。
我摆了摆手,“端走吧!”转身,到了书桌上,将刚刚写的那张“好”子,折起,塞进了加密信封中,用糨糊将它粘好,递给了在外一直等待的太监。
开门的刹那,突然一股寒风直窜屋内,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天气真是愈加寒冷了……
[正文:第三十七章]
“平公子今日来得有些个晚了?”普陀见我推门进来,立即喜笑颜开。
我点了点头,“早上有点事情办!”
他倒了杯热水,递与我,“公子真是一话值千斤,不过,我娘总是说,话少人有内涵。像我,总是废话连篇,所以现在只能还是师傅的一个小跟徒!”他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我抿嘴笑了笑,“慕容少爷呢?”
“哦,师傅一大早就出门了,好像是到史员外家里就诊!”
“这样啊……”
似是看到我的担忧,他赶忙又补充道,“不过,师傅说很快就会回来的,应该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恩!”
这时,从外面进来了一位佝偻老人,满脸皱纹,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每迈一步,便会呼天喊地的哀声叫道,“哎哟!”
“刘大娘,这是怎么了?”普陀赶忙迎了过去,将老人搀扶到一旁的座椅上。
“我这把老骨头怕快是要完了!”她拍着自己的脊背,一脸的痛苦状,“这几日根本直不起腰,动一下,就跟半条命没有了似的!觉也睡不好,连田里的地都没人去耕……”
“刘大娘,您先别急,师傅一会儿就回来。”普陀试图安慰道,“如果实在受不了,我先给您看看也成!”
说着,刘大娘站起身,突然一个不稳,摔倒在地,正巧背部上的一小角衣服勾了上去,一片片的红色疱疹显露了出来,红得有些吓人,晶莹发亮,密密麻麻。
我怔吓住,赶忙凑了过去,“别动,让我看下!”
急迫而严肃的表情,将两人吓住,不敢再有所行动。
她的皮肤发红,腰部出现群集的丘疹和水疱,周围伴有红晕,沿着神经中枢分布呈“条带状”。
“除了疼痛,还有其他不适感吗?”我问道。
刘大娘望了眼普陀,又是看了看我,轻说着,“身子乏力,头脑昏昏沉沉的,厄……,好像是受凉了一般!”不似确定的样子。
我眉头锁紧,“如若没有猜错,这是“蛇缠腰”!”
“蛇缠腰?”两人异口同声,对这个名词感到陌生。
我点了点头,将刘大娘扶起,又坐回了椅上,“起初就是像您这样的症状,一旦这些疹泡对接上,那才是致命的!不过……”马上转峰,“及时就诊治疗,还是很快能痊愈。”
“那现下可怎办呢?”刘大娘一脸的担忧,本是布满了皱纹的脸庞,看上去更是沧桑。
我瞟了眼普陀,他机灵的站起身,到了柜台后的药架前。
“来三十克的地龙,磨成粉末状,加少量薄荷叶,另韭菜根三十克,回去后将它作为一个药引子,再粘上些香油,涂抹在您的腰上,如若效果好,七日就可恢复!”我流利的说着。
“这样就可以了吗?”普陀怀疑的看向我,“每次师傅都是混合许多的药材呢!”
我笑了笑,“谁说药多,就一定会好?”
“可……”刘大娘也似有些犹豫,“你是……”
“我是……”
话没有说完,就被外面的一个男声给打断,“晴姑娘!”
“姑娘?”刘大娘瞠目结舌,怀疑的再次将我打量了一番。
“师傅?”普陀一脸的惊喜。
“普陀,就按照小晴说得去抓!”慕容烨吩咐道。
他全身雪白,就如同这个冬季给人的干净和萧瑟之感,高挺的个子在众人间一站,显得鹤立鸡群,身上洁净的气质果真与众不同,手里提着个木匣子,迈了进来,向我瞟了眼,又是转向刘大娘身侧,将她手臂抬起,静静的号起了脉象。
“这种病在民间还不常见,但医书上确有记载!”慕容烨直起身,看向我们几人,“不过,一般是通过针灸治疗,具体穴位鲜少有提到,而外敷的方法……”向我笑了笑,“今日我是第一次听说!”
“师傅,那刘大娘的病……”普陀将打好的药包拿了过来。
慕容烨点了点头,“我相信小晴!”他再次看了我一眼。
我站起身,感到六只目光同时投到我的身上,显得有些个尴尬,“厄,其实我也是因为以前得过这样的病,所以才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你患过?”慕容烨皱起了眉头,“为何我没有听说?”
我禁不住暗骂自己,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还得圆谎啊!
“我是说,很小的时候,没有进慕容府前!”故意将脸转向刘大娘,“这是我们那里的偏方儿,比较省钱,却又很有效,不妨试试!”
“既是如此,那我就按照您的说法去敷!”说着,从袖子里就要拿出银子。
“刘大娘,这些小钱就不用给了,”普陀直接说道,“您还是留着银子给自己买点补品吧!养好身子,我们也就欣慰了!”
“这……”将眼光在我们三人身上打转,热泪盈眶,只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谢谢慕容大夫,您和晴姑娘的恩惠,我定会铭记于心。”
“刘大娘快起来!”慕容烨将她搀扶住,“您这不是在折煞晚辈嘛!”
刘大娘一听,也不再好意思跪着,渐渐直起了身,将眼泪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又是向后看了看我和普陀,“怪不得慕容大夫不谈婚事呢,原来是早已定了这么一位标志的姑娘,还有一颗活菩萨的心肠,真是如此般配啊!”摇头哀叹着,弯腰走了出去。
我刚坐下想要喝口茶,听到此句时,口中的茶水即刻喷了出来。
“哈哈!”后面的普陀大笑了起来,“师傅,公子,我去给二位再倒杯茶水来!”快速的开溜。
而慕容烨仿佛在享受着一般,眼神变得深邃,一瞬不瞬的看向我,目光柔得似要将人溺入其中,盯得我好不自在,仿佛如坐针毡一般。
我将杯子放回到了桌上,站起身,故意笑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昨日你让我拿回去的草药,我熬了一些食用,早上起来,果然好了许多,现下身子也多了些力气!”
他依然没有吱声,只是静静的望着我。
我尴尬的咳嗽了下,“我去后面看看普陀!”
“小晴!”他终于喊叫了出来,“过来帮我吧!”
我顿住脚步,未曾想到会是此句。
“这里……已经等你很久了!”他的话语极是温柔,仿佛在告白一般。
我缓了缓,试图让自己不停擂打的心渐渐恢复了平稳,再次转过身,将嘴角扬起,“慕容少爷难道忘记了,小晴说过,要照顾四小姐的!”
“那梦儿即将要嫁入八皇子府,难道你也要陪入进去吗?”
[正文:第三十八章]
我的心“扑通”一下,仿佛漏跳了半拍,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
慕容梦要嫁给八皇子万俟燚?怎……怎么可能?在府中这些时日,并未听说啊?
“这是何时的事情?”
“昨个儿白天,皇上亲下谕旨,念八皇子护国有功,又得知其与慕容家的四小姐慕容梦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且两人甚有好感,现圆两人之梦,特命四妹过完年就正式嫁与八皇子!”慕容烨几乎是复述了一遍,眼睛仍然死死的盯着我,看着我的表情变化。
我错愕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是八皇子送慕容梦之礼那日吗?
这算什么?
想到八皇子的随意和滥情的性格,心下断定,他定会欣然接受!
想想也是,投怀送抱,偏偏还是一位如花似玉的貌美女孩儿,何有不接受之礼?
偏偏他会喜新厌旧,那慕容梦要怎办?一个女孩的一生就要断送于此,像巧儿一般。
归结于始,终究我还是罪魁祸首。
如若我没有答应慕容梦,如若我没有斗胆的去送那个荷包,如若我不顺着她,偏生让她自萌对八皇子的喜爱之情,一切是不是又不一样了呢?
看到我的不语,慕容烨有些个急迫,“你知道八皇子是何人吗?”他上前迈动一步,“他无恶不作,仰仗着自己的权势,祸害了多少女孩儿,你知道吗?你跟随过去,无非是让自己又成为了他的一个玩具,他不会给你任何的名分!”
我深呼吸了口气,站起身,竟是觉得有些个些微晃动,还好扶住了把手,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既是这样,为何慕容少爷不担心四小姐呢?”现出了一抹冷笑,“难道也像是那些官宦之家子弟,对待手足薄情寡义?
他一听,脸上登时变得苍白,“如若我薄情,我就不会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去找四妹,如若我薄情,我也不会再来好好劝说于你,如若我薄情,我更加不会开这个医馆……”将手掌使劲的向桌面上一拍,发出了剧烈响声,掌心立即红肿了起来,“管这些劳什子的事情,何苦让自己背上“多管闲事”的骂名!”
“是……四小姐说愿意?”我几乎可以判断出来了,“那老爷呢?”
他嘴角泛出了一丝的讽笑,“他有利就占,皇上亲赐的大婚,还乐得如此呢!”
我渐渐沉默了下来,不再吱声。
“你这些时日到底去了哪里?”他又是上前了一步,“不要对我有所隐瞒了,我去慕容府时,她们都说你消失了数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低下头,仍然一句话也未说。
“你曾经说,想要赎回自己的卖身契,跟随于我到民间悬壶济世,如今我出来了,而你先是拿各种理由搪塞推拒于我,我当是以为你果真为了梦儿,哪知现下竟然是逃出了慕容府。”他按住我的肩膀,迫使我不得不直视他,“告诉我,小晴,你到底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是因为这些时日的病痛折磨,还是刚刚的慕容梦嫁给八皇子事件所带来的震撼,竟然莫名其妙的掉下了泪水,“不要问了,真的不要问了,再给我几个月,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那时,完成了任务,我将会回到属于我自己的空间,而真正的小晴会在白胡子老道的带领下,从新回到这里,再次继续曾经的生活。
“好,好,小晴不哭,是我不对,是我不该这样问……”他将我搂进了怀里,不停的安慰着。
我将眼泪在他的胸前使劲的蹭着。
他的身上不同于八皇子,没有着淡淡的香气,而是带着一股股的清新与浓浓的药草气味。让人感到莫名的踏实。
这时,前门突然被推开。
“小晴?”一个惊讶的女声传来。
我和慕容烨像是刚刚偷情完的情侣,快速的分开,看向那“捉奸在床”的四小姐------慕容梦。
她依然是那样的美艳动人,霞披长裙,头上戴着一顶与衣服相衬托的虎皮帽,峨眉淡扫,一张朱唇冻得似红似粉,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一双美丽的眸子透着晶莹的水气,耳上戴着两串用线串成的玉珠子。
“四……四小姐?”我感到惊讶不已。
“小晴,真的是你!”她激动地飞奔了过来,和外表一副淑女的形象大相径庭。
她用双臂紧紧的将我搂住,“想死我们了,我还以为……以为你早已遇害,还好昨日遇见了大哥,知道你还安好,你这个死丫头,到底是去哪里了?”又哭又骂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怎也不稍个信儿给我们!”
我摇着头,刚刚憋回的眼泪再次决堤,“四小姐,我……奴婢,实在是该死!”差点连口都改不过来。
两人抱头痛哭,这一感人的场面整整维持了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息。
“你瞧瞧你,打扮成这个样子,叫爹爹瞧见,定是要骂得你狗血淋头!”她揪着我的衣服,左看右看的,“这丝质似乎……还不错。”接着坐在了我旁边,“小晴,为何这些日子你不回慕容府?”
我抬头对视着她的一双媚眼,脑海中快速的转想着各种借口,“奴婢,是觉得会耽误了四小姐的大事!”想到了八皇子,登时继续说道,“想奴婢陪您这些日子以来,总是被老爷怪罪,连小姐都受到牵连,是奴婢不懂事,不仅不能为小姐做些什么,就连您的自由都让我破坏,奴婢无能……”一副歉疚的样子。
“傻小晴!”显然慕容梦已经深信不疑,“你倒好,说走就走,孤零零的留下我,可怎生是好?你不知道,每次一发生事情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偏偏又不在身边。”撅嘴埋怨道。
我苦笑了下,“现下是不需要了吧!”
和八皇子已经美梦成真,怕是在她看来,人生的理想大功告成,所剩的就是,怎样去为人母,去感受八皇子对她的悉心抚慰。
然,真能达成所愿吗?
“师傅?”普陀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三碗茶水,站在了一旁。
慕容烨轻声咳了咳,试图吸引我们两人的注意,“既然两人已见了面,现下就将话说清了吧,大家也知晓了小晴离走的原因,相信定是与爹有关,四妹如若真为小晴着想,就将小晴放开,把她卖身契拿回,还她自由之身!”
慕容梦一听,登时急得跳了起来,“你又想将她从我身边骗走?”使劲的拽住我的胳膊,“这次休想!”说着,拉起我向门口走去,“虽然你是我大哥,但有些事情,也请为我考虑考虑,我需要她,现下是,将来更是!”
“四妹?”慕容烨赶忙追去,却还是慢了一步,他扶住门口,不停的叫喊,“慕容梦,慕容梦……”
慕容梦拉着我直向慕容府跑去,中途不带停歇,似乎后面跟随了一帮的豺狼虎豹一般。
“咯咯!”她从慕容府后门直接溜进,到了她的卧房,将门一掩。
“咳,咳……”我气喘吁吁,简直快要憋得上不来气,“咳……”扶着门框,椅子,干脆坐倒在地,仍是觉得不甚舒服。
慕容梦一看,心下慌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看到我如此,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写满了惊恐。
半晌。
我才将呼吸变得平稳,尽量让自己趴在了地上,让心脏找到了一丝的踏实。
渐渐直起了身子,坐回到了椅上,双手抚摸着心口,大大的换着气体。
“小晴?”慕容梦慢慢的靠近了过来,声音发着颤抖。
我哀凄的笑了笑,估计她是吓着了吧,也难怪,一个大家闺秀,可曾看到一个半死之人垂死挣扎的症状。
径自叹了口气,“奴……奴婢没有事情了,刚刚是因为跑得太心急,身子又有些个……咳,虚弱,所以才会如此!”
她一听,立即笑逐颜开,放下了心,小莲步迈来,坐在了我的对面椅上。
“小晴,你不知道,我有好多的事情要与你说呢,”她显得激动万分,“我大哥有没有将此事告知于你?”
“四小姐是指……咳……”我摇了摇头,装作不知。
她像个兴奋的孩子一般,拉起了我抚在胸前的手,“皇上钦赐的大婚,我和八皇子!”一双美眸眨啊眨的,“终于可以和他在一起了,你知道天下间,能有多少女人羡慕于我吗?”掩嘴偷笑道,“你别看她们虽然口头说八皇子品性有多么的残虐,可我才不信,她们根本是在嫉妒,你看她们每次见着八皇子时的着迷眼神,就知道有多么的虚伪!”瞥着嘴。
我瞟了眼她,又是连声咳嗽了起来。
“小晴,等我当了皇妃,我就让八皇子一举收你为侧室,”她说得一副全身灌注,脑海中浮想联翩,“凭你的聪明才智,我的姿色,相信我们二人联手,定能在后宫中永葆地位!”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我摇了摇头。
“你是不愿意?”她顿时变了脸色。
“不是!”我赶忙解释:“奴婢是觉得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指了指身上的衣衫,“就这样回府,实在有欠妥当,还是先让奴婢回去换身衣服。”
她急忙拉住我的胳膊,“不能用的,如若要衣服,我这里多得是,堂堂的一个慕容府,难道连一身丫环服也供不起,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她打开了门扉,“小彩,将你衣衫拿来一套!”
“是,小姐!”这是久违的声音啊。
“好了!”她将我的胳膊紧紧抓住,“你啊,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一会儿就换上衣服,我会让小彩牢牢的看住你,休想跑掉!”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说道。
我看了看四周,实在是有些个无奈。这一夜,果真像慕容梦说的一般,小彩是宁愿彻夜不睡也要将我看住,就连解手,她都要追随出去。
“哎?小晴回来了?”一大早儿,我刚一出现在院子里,就吸引了众丫环奴才的注意,顿时成为了焦点,围了上来。
“这些日子去哪里顾?”
“不会是和老相好私奔了吧!”
“切,依我看啊,是连小日子也过上了吧,看这身段,面容,都似比以住日丰盈了许多,也颇有了几分的资色了!”一些不正经的奴才说出了污秽的言语。
我低下头,置若未闻,慢慢穿了过去。
对于这样闲言碎语,最好的处事原则就是保持沉默,在这里,我是个没有靠山的小角色,现下他们每一个人都比我有身份,如果我顶撞一句,无非是拿鸡蛋撞石头,自找苦吃!
“小晴!”
我的手才要敲上慕容梦的门扉,未想到后面意是传来了一个雄厚的男声。
我顿时吓得怔愣住,转过身,望去。
院中,一个身着银灰色锦袍,身材臃肿,脸颊肥胖得将皱纹抻开,似是年轻了十岁,布满了光泽的五旬老人站在那里,双手向后而背,不言而威。
此人正是现下最让我畏惧的慕容老爷!
“你与我到书房来!”声音带着一股愤怒 。
我暗自叫骂着,真是倒霉,才睡了一晚,就撞上了。
周围的奴才丫环们,此时也该扫地的扫地,该到柴房的到柴房,该做饭的做饭,各回其所。
待我一进去,只觉得门“砰”的一声,像是预示着眼前的暴风雨来临时刻。
“老爷,奴婢知错了!”我“卟通”一下,跪倒在地,表现得一副诚恳的样子。
他慢慢的走向座椅,将袍子一撩,手掌狠狠的拍向面前的案几,“你这个丫头到底有几分胆子?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样去做的?”
我吓得激灵一下,头更加的低垂,“奴……奴婢不懂老爷的意思!”显得唯唯诺诺。
“不懂?”他横眉冷对,“我看你是分明全懂!”眼睛一眯,“来之前,我与你讲好,守好你所的本世纪末分,做好该做的事情即可,现下你看看给我惹的祸,明明知道我只有这样一个宝贝女儿,知道她早已是三皇子看上的人,可耻下场你偏偏用各种妖言惑语使得梦儿信任于你,然后再大加的推荐八皇子,使得梦儿钟情于他,非他不嫁!”又是一拍,“说,你到底是何人?”
“老爷冤枉啊,我哭喊着说道,”“你再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去做啊!”
“那你的意思是说,梦儿不知廉耻,主动招惹于他?”慕容老爷脸色愈加难看。
“不…….”
“你还敢去狡辩!”他猛地站起身,“当初我就知道不该收留你这个丫头,就该听那个道士的话,将你早早处之,否则定不会搅乱我们慕容家,祸害,简直是个祸害!”
道士?白须老道?
不,不可能,他既是带我来此,断不会说我这些。
说着,拍了两下手,一个奴才从门外推门走了进来,手里顶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两个酒盅,弯身,放到了我的面前,转身,又能是迈了出去,将门再次扣上。
我看了看面前的似酒又似水的液体,不甚理解。
“晴丫头,这些年来,老爷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叹了口气,“本来你早该是个垂死之人,多亏量老爷收留了你,才让你苟活了这些年,算上来,也该有三年之久了吧,。”他掐指算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兄弟,何况我对你的恩惠是三年呢!”
“老爷的意思是……”我几乎可以隐测到。
“现下,摆在你面前的两杯酒,一杯中草药加了剧毒孔雀胆,一杯是其解药,”他绕过了桌子,走向我,“老爷也并不忍心杀害于你,只是让老天爷替我做这个决定,看你是否该留,还是该走!”
我嘴角一个冷峭,说得很是好听,让老天爷来决定?
让人不知道,当今天下三大剧毒,根本没有解药!
“选吧,晴丫头,”他转过身去,仿佛是不忍于视,“如若真是去了,老爷会为你安个好地,定不会有太多人打扰,为你烧钱,不会像现在这般困。”
我慢慢的拿起酒盅,看了看那微晃的液体,轻笑了下,只听“哗啦”一声,流洒一地,另一种一杯竟也是同样的下场。
“你…..” 慕容老爷惊讶的看向我,将手臂抬起,双目瞪大,不敢置信。
我嘴角向上一翘,“老爷若是不想看到小晴,更不想有杀生的念头,何不将卖身契还与小晴,让我有个自由之身,小晴发誓,定会消失在您的视线之内,永不相见!”
“小晴,我待你不薄,也该是有点回报的时候了,”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只要你存活一日,我们慕容家便地垮下一阶,难道你忍心看到此景吗?”
“这仍是那位道士所说的?”我咬牙切齿的问道。
慕容老爷沉默着,没有吱声。
我兀自叹了口气,“小晴的命是老爷救的,按理,老爷想要小晴便给,没有什么舍不得。但刚刚这些污蔑之主,实是让小晴感到愤怒不已。”说着,站起身,“小晴心知肚明,老爷希望将四小姐嫁与三皇子,的确,三皇子宅心仁厚,又温柔可亲,可……”话锋一转,“您有想过没有,真正拥有权利的是谁?八皇子早已掌握了经济命脉,不久战胜归来,更是将自己的地位稳固,立于不败之地。连皇上都对其忌惮三分,难道你相想去违抗吧?或许三皇子有朝一日成为了帝都的皇帝,但一个傀儡难道也能做也何大事吗?”
“你……我怎知道这些?”慕容老爷登时怔愣住,目光怪异的看向我。
我笑了笑,显得云淡风轻,“天下局势,人人早已看清,不要说朝廷官员了,就连集市的一个小孩子都知道,八皇子实不该惹,能避就避,避不开,就要百般讨好,四小姐美则美矣,但绝不是倾国倾城,比其更美之人,大有人在,为何八皇子不欢喜于她们?”
“为何?”他转头看向我,显然已将话深深的记入心中。
“怪就怪在您的身份上!”我双手一和揖。
“我?”慕容老爷显得有些个意外,“怎……怎么可能?”
我笑了笑,竖起自己的手指,“一,您曾是帝都的大夫,虽已退隐,然却德高望重,深受敬仰。二,现下,您与三皇子走得太过于密切,以至于各种闲言闲语,道听途说。三,偏巧了,四小姐长得可人,性格虽骄纵,但有个性,亦是吸引人。四,还是多加感谢慕容少烨少爷吧,他在民间悬壶济世,舍已救人,造福于百姓,为慕容家挣得了不少美名,与八皇子还真是来得相悖而行!”
慕容老爷眉头紧锁,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似在审度我的话语。
“那你依你之见,到底我们该怎么办?”
我嘴角向上一牵,“那就要看老爷的目的了,”瞟了眼他肥胖的脸颊,眼里闪过一丝的狡黠,“是想要有所野心,攀龙附凤,亦是只想求个安稳,保住自己女儿的幸福!”
“我……”他为难的吞吞吐吐,“我当然希望梦儿可以幸福,但是…….也要有个好的家事!”
“鱼和熊掌往往不可兼得!”我提醒着,笑得诡异,“然有些个时候,事情或许会不一样的!”
“你说……八皇子是真心喜欢梦儿?”慕容老爷欣喜得瞪大眼睛。
我摇摇头,“这些是未知,八皇子性格飘忽不定,无人能知晓,但至少可以确定,他现下不会伤害四小姐,无怨无仇,何苦让自己手上多这要一道血迹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使是这个恶魔,也依然!而且您的身份,以及慕容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更加不会做出如此事情!”语气带着肯定。
慕容老爷听后,唉叹了几声,再一抬头,对上我的面容,才幡然醒悟。
“你…….你一个丫头,何时懂得这样多?”惊讶不已。
我笑了笑。“人在危旦一息之时,是会绞尽脑汗想着各种为自己开脱死罪的理由的。”瞟了眼他,“如若老爷依然认为小晴是慕容家的灾星,现下让外面的人再次端来酒盅,小晴定不会有所犹豫,一口饮尽!”
他顿时瞠目结舌,但很快,却又恢复了正常。
不停的唉叹着,“或许,那名老道果真是个疯子,说得疯言疯语,”又是看向我,“既是如此,以小晴的聪明才智,定是已猜出我心思的十之分九,以后断不要再胡作非为,凡事要向我们禀告,但有些如若是按照你我今日所讲,可能私自下决断!”
“老爷这是给予小晴的特权?”我眨了下眼,如释重负。
“你说是,就是吧!”竟是显得有些个无奈,怕真是年事已高,刚刚一番猜心话语,以及想到了以后的困顿,一下子变得疲惫不堪,苍老不已。
“爹?”
门口处传来了接连串的敲门之声。
“爹?不关小晴事出有因,放她出来!”慕容梦大叫着。
我迈向门口,将门推拉开。
“小晴,有没有事情?”慕容梦一脸的急迫,上下检视着我的身体,然后又转身怒视着慕容老爷,“爹,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说过,一切都是我甘愿的,八皇子好与不好,我都非他不嫁!休想让我放弃!”
“你……简直气死我了!”慕容老爷身子一个不稳,跌坐在了椅上,面容惨白,“你看看你,还有哪点像个大家闺秀?既是跟与皇子,这样下落不明来,很快也会被冷却的!”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慕容梦赌气说道,眼皮一翻,待过了片刻,才猛然醒悟,“你……..你的意思是说,同意我和八皇子了?”
“哎!”无奈的叹了口气,“皇耻钦赐的圣旨,难道还敢去违抗!”
慕容梦登时欢呼雀跃,拉住我的手,“小晴,小晴,咱们的理想很快就要达到了…….”
看着她因激动而不断潮红的脸颊手舞足蹈的样子,心中不断的哀叫苦不迭,但愿不要有悲伤的一刻,就这样进行下去好了……..
“下雪了……..”不知谁在院中大喊了一句。
登时,慕容梦拉着我的手跑到了院中。
漫天的雪花飞扬而下,像是一朵朵浪漫的樱花,带着冰凉的触感,清新的气息,铺满了一地,使得光秃秃的树木,瓦片上,一片白涔涔,如同银装素裹,形成一道亮丽而美轮美奂的独特风景。
有雪的夜,总是那样的亮堂堂,如同一个月亮地。
“小晴,都打二更了,进去睡吧!”小彩在一旁央求道,“就一个破雪,有什么可睡的,这一下不定还几天呢,到时看得天天难受。”
我坐在院中的石阶上,将脚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这个寂寞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看着深陷出的脚印,感受着冷风浸骨,心头一股莫名的孤单感油然而生。
“哎,算了,反正老爷于你也不再刁难,现下也该不会走了,”她站起身,将身上的衣服打了打,“你愿意瞧就瞧吧,我可盯不住了。”走了开去。
顿时,整个院中只剩下我一人独坐其中,四周的屋子都熄灭了烛台阶色谱法,让这个本来就寒冷的冬季更添了几分的萧瑟。
嘴角发出了一抹哀戚的笑容,禁不住脱口而出“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独坐夜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寥。”
我弯下身,用手将地上的雪抓起,摊放在掌心,许久,才融化成水分,从指缝间流泻而下,终是只剩那也是冰凉的触感,以示它的存在。
曾经小时候,经常会暗处羡慕那些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打着雪杖,滚着雪球,每年的这个时候,她们身上总是身着一身的新衣服,喜气洋洋的迎接着新年的到来。而我却鲜少有过这样的欢乐。久而久之,习惯了这样享受着孤独,习惯了这样的生存模式。
渐渐地,随着长大,每年冬季看到雪花飘落,就如同下雨一般,不再有兴奋,脑海中只存有和大家一样的念头:估计回去要晚点了,路滑车子开得慢。
果真应了这首歌词:
“……每颗心都寂寞,每颗心都脆弱都渴望被触摸……越长大越孤单,越长越不安,也不得不看梦想的翅膀被折断,也不得不敢回曾经的话问自己,你纯真的眼睛哪里去了……”
哎!
径自叹了口气,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咳……”,又是不断的咳嗽了起来,愈加的猛烈。看来真是呆得太久,根本忽视了身子,渐渐,呼吸变得顺畅,我将外袍向上抻了抻,转身,刚要迈动脚步。
就听见窗搁那传来一声微响,后面黑衣的男人轻轻一转,身子式一起,如同大燕一般,两人飞跃起而出,在屋顶上轻巧的掠过,穿纵于小巷之间。
再一眨眼,却已进入了一个黄色而华贵的车辇。
“主子!”四周站立着同样身着黑色的侍卫,一个个面如死灰,两眼炯炯的观察着动静。
车内,装饰得极其豪华奢靡,顶端依然是金镶嵌而成,黄橙橙的,分外闪人眼,周围壁上挂着落一些个名贵的玉石,各种颜色,一应俱全,最前端,还放着一个暖炉渣砖,底端隔着铁板,使得它对稳固而安全,怪不得,刚一进入,为何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何时干起了偷人的行当?”当搂抱在腰间的手臂一撤开,我忙向里躲了躲。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一听,登时笑出了声音,将脸上那裹着的黑色面纱摘下。
看惯了往日他总医院是彩装的打扮,如今一身纯黑衣裳,借着微微的暮色,倒映得他白皙的皮肤分外显眼,尤其是非功过那一贯充满了魅惑的狭长双眸,此时也浑圆的慈祥着前方,倒让我有一瞬的闪神。
“凡儿对本皇子的熟悉程度,真是与日俱增啊!”嘴角邪魅的确良翘上去。
我本想是按照礼仪,恭敬的作个揖,然看到现下两人相视厕跪坐的场景,索性还是放弃。
“只可惜,依然是改不了本皇子要惩罚你的事实!”
“恩?”我眉头抬起,似听错一般。
他手臂一伸,没有容我反应,凭着巧力将我拉到了他的胸关,将我的脊背紧紧抵在他的身上,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我们的脸颊上摩挲,“凡儿早已是本皇子的所有物,既是如此,就当好好在府中待本皇子的战胜而归,眼下,你偷逃到此地,实属该罚!”手指轻弹了下我的皮肤,接着说道,“此其一。二则是凡儿视本皇子的话语为儿戏,每日晨练绝不可断,然你却耗费在懒觉中,宝刀早已丢下数日,蒙上灰尘。”眼中充满了笑意,“凡儿说,是否该罚?”
正文 [第四十章]
我眉头锁得更深,想到这些理由,只是觉得有些个荒谬。
“八皇子安加在小晴身上的这些罪名,是不是实在有些牵强?”我想要将他的手推开,然身上根本没有力气,奈何不过他,“小晴本就是慕容府中的人,卖身契都在这里,哪里有据说是您八皇子府中的呢?”
他将手指向丰挪动着,头低垂下,沉重的呼吸吹撒在我的颈项,柔柔的唇瓣轻轻掠过我的敏感耳际,眼中充满了诱惑,“那以后该是叫平丫头,还是晴丫头呢?”嘴角笑意更深。
我禁不住打了个激灵,仿佛浑身泛起了一层出不穷鸡皮疙瘩,将头侧过去一些,躲过了他湿润的唇瓣。
“你说,如期我将你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巧儿,妓院,甚者……现下可能会有所牺牲的慕容梦!你说,他们会有何反应?”眼神中充满了邪气,“平先生?”故意将后三个字音调挑高。
我征吓住,双眸瞪大,不敢置信,“四……慕容梦即将是你的妃子了!”
“妃子?”他仿佛听到了笑话般,“凡儿啊凡儿,为何这“妃子”二字,从你口中喊出得如此轻松?”
我怒瞪着他,如同看待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你何知皇上为什么要将慕蓉梦许配给我?”他将双臂更加紧了紧。
生疼的身子让我蘧起了眉头。
“懂得心理,又有一双明亮的双眼可以看清天下局势的你,难道会猜测不出皇上的用意?”他嘴角冷笑,“还是……你根本就像他们所有人一般,等着看到本皇子有一天变得沦陷,甚至身无分文的一日!”
“八……八皇子……”我痛苦的拨弄着他的手。
他低下头,看着我因难受而扭曲的面容,眼神一下子变得深邃,似要将我看穿,“你可知,为何本皇子会和颚妃娘娘如此明日张胆?”笑意更深,“其实,在我接近颚妃的第一天,皇上就知道了!”
我错愕的和他对视。
“你一定不理解,他为何会放任我的行径,”将手臂松了松,改为轻拥,“因为,他已对我束手无策,甚至感到了害怕,厌恶,甚至痛恨,从我一出生开始,他就对我忌惮!”他说得一派轻松,嘴角向两边一牵,“现下只要有看到能牵制我的一线机会,他就会想主设法的满足于我,他要找到我的弊端!”
“所以,你所才会玩弄于这些围绕在你身边的女人?”我试图的猜测道,“才会让自己的性格这样阴晴不定?所以,你是故意让自己得到各种各样的骂名?”
他笑了笑,“凡儿认为本皇子会傻得这样去做吗?”揉搓着我的头发,“本皇子从来不需要去伪装,周围的任何事物都是本皇子的玩物,没有谁可以去阻止,只要本皇子决心想做的,甚至想要得到的!”
我的眉头愈加紧了紧,头脑中安插着新得来的消息。
这样看,几乎可以判断,定是他的经历才会导致今日如此的他,尤其是在他幼小的心灵上,伴随着创伤,以至于现在不信任于人,因别人的关爱甚少,遂致使他自恋,表面看一副清高的样子,然其内心却无比空虚,按照心理学鼻祖弗伊德的思想,他所患的正是循环性综合强迫症。他们往往是因为幼时所发生的事情,在心里留上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现下只能不断的寻找着生活中各种各样的新鲜事物,体会自己存在的真实感。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感受到,自己在活着……
“凡儿可有在想本皇子?”
突然鬼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顿时上我惊醒了过来。
“啊?”
猛地一抬头,正和他的一张放大俊脸相贴,两人脸庞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如此相近,以至于连毛孔都清晰可见。
只可惜,他光滑的皮肤简直让人无懈可击,几不可见的毛孔,甚至白皙透亮得犹如一颗剥开的荔枝般诱人,一双狭长工的美眸带着惑人的光彩,线条分明的唇瓣性感的上翘,整体望去,极其的充满了诱惑,让身为女人的我感到一丝丝的自卑。
真是天意弄人,为何拥有这样绝美脸庞的他,会是个病人。
“看凡儿的表情,似是对本皇子的外貌极度的不满啊!”他眉头一挑,用食指和中指紧紧的掐住我的下巴,使得想要低垂下的颔首不得不再次正视他的面容。
“八皇子此话怎讲?”我分明记得我刚刚是面无表情,难道非要我做出一副花痴状态,他才会满意吗?
他双目一眯,就这样盯着我,半晌,嘴角扯动了下,爆笑了出来。
不容我推拒,将我再次拥入了怀里。
我紧紧的靠着他的胸前,通过胸口传来的他的笑声,音量提高了数倍,身子不自觉的随着他的摇摆而前后的晃动。
许久,他和缓了下来。
“凡儿看到本皇子归来,为何不问问战役的情况呢?”他轻声说道。
我稍侧了侧头,“八皇子既是已在眼前,结果不是很明显了吗?”随意的反问着,“何必多此一问呢?”
他一听,再次大笑了出来,“凡儿啊凡儿,为何和你总有本事让本皇子开怀大笑呢!”
“那定是我长得太过于平凡,说话太过于直接,不像八皇子一般,皆是上等!我等凡俗之人,只能贻笑大方!”看起来此话实在贬我自己,然其后意却是说八皇子。
“你啊……”再次伸出手掌来,揉搓着我们本就有些散乱的长发。
无论动作,还是语句,意是让我一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一丝宠溺。
“崩,崩……”外面敲锣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八皇子,已经三更了,您是不是也该回去了呢?”我提醒着,禁不住打了个哈,正好将此话的寓意表现得更加直接。
他扭头看向车帘外,瞟了我一眼,弯着身,走向了门口。
我登时吁了口气,以为他要给我让道,心下还想,终于通情达理一回了。
谁知,才爬动了一下,就被折回的他再次抱了起来,偏巧重心不稳,两人双双跌倒在马车上,我正好
成为了他的一个肉垫,被他重重的压在了下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双手好巧不巧的搭在了我正刚刚发育一半多的胸部上,顿时,我尴尬得羞红了脸颊,幸好,现下是黑夜,最多只能看到白色和黑色。
我试图挪动着身子,但仿佛适得其反,不甘心,再动一动。
“凡儿是在诱惑本皇子吗?”八皇子的明蛑如同鹰隼一般,将我攫住,“点燃本皇子的欲火,那可不是简单的一两下就可以熄灭的!”说着,将手掌稍稍一用力。
我轻喊了一声,不敢再有所动作。
“八皇子可心翻下身,让奴婢下去吗?”我劝说道,“已经消失数月的我,让大家心急不已,愧疚之情与日倍增,奴婢这次断不能再做不告之别。”
八皇子,居高俯视着我,“所以,于本皇子,你就可以?”
“不……”他到底在追究什么啊。
“不管如何,”他像是赌气一般,“今日你与我就在马车中好生休息!明早定会把你送回去!”不容拒绝的证据,带着一般威严,让人不寒而粟。
伸的将马车底端的被子一抻,他翻身下去,到了我的侧面,伸手一搂,我如同他的抱枕一般,拥进了怀中,被子将两人遮盖个严实。
“外面天冷,身子本就不好,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回去后那间小破屋又没有暖炉,睡个一晚,病再复发可怎好!”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明日一早,我就将你送回去,定不会让大家有所发现!”
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前,呼吸间都是他身上发出的所特有馨香,依然的不知其源,然每每闻到此味,却不刺鼻,反而,会让人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在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听到从头顶处传来的话语,心底着实惊了下,他……他这是在关心我吗?抑或是……另有目的?
为了安慰自己现下的不安,为了让自己可以安心睡去,我不断的告诉着自己,第二种可能才会是真的!
冬季的早上,向来是亮得晚,恰好也可以让我多多睡会儿。
外面的雪早已停住,此时,到处一片白皑皑,分不清彼此,连成一个整体,只是觉得洁净而透亮。空气中弥漫着清新与烧柴的混合气味,虽是呛鼻,但却好过夏日那燥热发霉气味。
鸟儿欢快的叫了起来,“吱吱呀呀”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般,咿呀学语,透着喜悦,兴奋,看到新事物的开心。
“小晴,快起来!”
我抬了抬眼皮,待模糊的睡眸将眼前的人辨清,心竟是踏实了下来。
“小彩,再让我睡会儿!”我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又向上拉了拉。
“还睡?太阳都晒屁股了!”她夸张的说道,“日上三竿,怕现下整个慕容府也就你最是安心了!”
“什么?”我不解的皱了皱眉头,稍稍将身子直起。
她白了我一眼,“一会儿你到了厅堂,自然就知晓了!”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我隐约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赶忙坐起身,披上一旁的外套,穿好鞋子,快速的洗漱,梳头,实在是有些蹊跷。
“哈哈……八皇子实在是客气了!”慕容老爷雄厚的笑声传来,“您不嫌弃老夫,现下还登门拜访,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慕容老爷难道有所不知,皇上所颁布的圣旨?”八皇子天籁的声音,加上绝美的容貌,当下引得在场所人目不转睛的望向了他“拜访二字,现下看来……是否有些生疏了!”
“啊?哈哈……”慕容老爷一听,登时大笑了出来。
而慕容梦小鸟伊人一般的坐在椅子上,显得拘谨而羞涩,手里的绢子早已被揉搓得添了许多的皱褶。
屋内的丫环奴才们此时早已被眼前的男人迷得丢了魂魄,双目变得呆滞而不自知。
“小晴,怎么还不进去?四小姐在里面等你呢!”这时,路过的小厮张三向我喊道。
顿时,屋内的人停止了笑声,俱扭头看向正有所犹豫的我。
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瞩目,大家齐刷刷的目光投来,有喜悦,有幸灾乐祸,有愤怒,无所不有,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睛丫头!”慕容老爷磁厚的声音平地惊起,“给八皇子沏壶上好的茶来!”
“是!”我低垂着脑袋始终没有抬起。
走出,不一会儿,再迈入,手里多了一个紫砂壶。
我移动着步伐,身上穿着慕容府统一的丫环服,一袭的绿色,漾着草意,给人以清新,站在八皇子的身侧,一手将壶抬高,另一手按住壶盖,犹如一个日本斟茶的女人,典雅而熟练。
“看贵府的丫环都是一种享受啊!”八皇子出其不意的道出了一句。
登时,所有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我,明显带着敌对。
“莫怪四小姐都是如此的美艳了!”他大喘气接着说道。
这时,屋内的气氛才回到了如初,大家笑看着脸颊早已红透得如同茄子的慕容梦。
我提着的心才渐渐落了下来,眼睛向下望着八皇子的背影,心底暗骂着,无赖,小人!
才要提着紫砂壶转身向慕容老爷那端迈去,谁知八皇子又是一声笑道,“慕容老爷如若舍得,可否将整茶壶水赠与本皇子喝?”
“呵呵!”慕容老爷大笑了起来,“瞧八皇子给老夫说得,一壶茶何来得赠予不赠予,您要是觉得味道纯正,一会儿您走时,我叫晴丫头再给您送些新鲜茶叶过去!”
“好啊!”他一听,爽快的应答道,接着,将茶杯向我的手边举起,眼神充满着诱惑和戏弄,嘴角的笑意更深,然在我看我,却是犹如一个奸计得逞的小人般。
我面无表情的走了回去,回腔内的牙齿却早已咬得发出了剧烈的“吱吱”声。
“倒到一半方好,剩下的劳烦晴丫头先端着!”他冲我笑道,“这茶就像是人生,只有慢慢喝,才能品味到其中的苦涩甘甜。”
“看来八皇子亦是个感性之人,和老夫情趣相投,果然是相知恨晚啊!”慕容老爷拍了拍手掌,于是人外面又是进来了一名小厮,“去,将前些日子本老爷从安溪带来的铁观音沏一壶来!”
我看着来来去去的人,又瞟了眼手中的紫砂壶,真不知是放下好,还是不放下好,被他这样一搞,竟变得两难境地,只得就站在他的身后,如同他的随身丫环一般,随传随便!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听说八皇子这次出征,大显身手,广得美名,聪明才智,尽用兵法,使得敌军溃败不能,无不纷纷投降于你。”慕容老爷将手臂张开,宽大的袖子随着摆动,说得唾沫横飞,各种美词几乎用尽,怕也是绞尽了一番的脑汁。
八皇子将茶怀放下,轻笑了一,眼神一瞟,百媚毕露,“慕容老爷过奖了,实不相瞒,这次能够旗开得胜,实是本皇子和众将们的努力。”小小的谦虚了下,“虽是一路小心提防,可还 是百密终有一疏,竟让敌兵暗算了我军,美人计,调虎离山,”他冷哼了下,“最终还是死于了我们的刀下。本皇子最是痛恨背后小人,当下就叫人活剥了他们的皮,断了他们的四肢,挖了他们的眼睛,谁叫他们不懂得看清形势,惹我八皇子是也!您说,是不是?”嘴角笑得鬼魅。
“啊?”慕容老爷将刚刚小斯递过来的茶杯紧紧的握在手中,不停的摇晃打颤,如同一个癫痫患着一般,“啊……是,是!”干扯着嘴,笑得生硬。
而周围的人们却一个个怔吓得惨白了脸孔,尤其是慕容梦,仿佛花容失色,羞涩不再,耷拉着脑袋,不敢再目视眼前的暴皇。
“呵呵!”八皇子突然大笑了起来,“慕容老爷定有所不知,这次出征,竟意外的收到了一些舞女,她们虽是叛军之女,然本皇子念其诚心可表,感动上苍,遂带加了帝都。”说着,八皇子大喊一声,“来人……”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三个美女谈笑的声音,一个个嗲嗲得让所有男人为之酥骨!
再一探去,三人已站在了厅堂中央。
我登时睁大了眼瞳,不敢置信,这……这不是现代的服饰吗?
她们全身皮肤晒得古铜色,头发发灰,却不显得脏乱,打理得有几丝的野性之美,披散开来,上身白条一字裹胸,下身白布超级短裙,脚上蹬着似拖鞋,又似是被戳破的布鞋。
光是这样一扫,就将在场的小厮们的魂魄勾了去,更不要提她们半个混血的面孔,所有人早已将刚刚八皇子的恐怖话语抛到了九霄云外。
舞女们扭动着腰肢,眨眼,抑或是无意的笑容,都透着极端的诱惑。
“本皇子这次共是带回了数十名南蛮舞女,留在宫中二十有余,剩下的,一律三品以下的官员,本皇子各分配一名。”他眼中笑意浓重,“然想其曾对朝廷忠心耿耿,而慕容夫人却又去世多年,一路过来,艰辛无比,遂特面圣,从中调动了三名,发与您,作为酬谢之礼!”
特面圣?估计是早就有了主张了吧!
赠人舞女,亏他想得出来!在现代,他就是一个人贩子,虽然没有收脏款,但却讨到了好处,至少卖了个人情。
慕容老爷嘴角扯动了下,挣扎了半天,终是把眼睛给拉了回来,面部表情显得痛苦不堪,要知道这种想兴奋却又不敢兴奋的抑制,真的很难受!
“啊……八皇子对老夫的重视,实在是让我感激不尽。”咳了又咳,“然,老夫早已到了知天命之年,身子不再中用。只要看着膝下的儿女都长大,有个好家事,那便是老夫的福气!”
一番话说得真可谓,感天地,泣鬼神!
可再看其依依不舍,又有所患得患失的眼神,就知其虚伪!
“爹……”一旁的慕容梦登时红了眼眶,“您对女儿抚育之情,女儿无以回报。女儿早晚要离您而去,现下大哥又气您而走,二哥、三哥却又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终有一天,无人能陪伴于您左右,女儿心有不忍。”
“梦儿……”两人相拥而泣。
好一段“感人”的父女病情饰演!
周围观看的人儿,无不热泪盈眶,掩袖而泣。
“凡儿现下猜猜,这慕容老爷会如何讨好于我?”八皇子侧头,声音低得只能够两人听到。
我嘴角一撇,端起紫砂茶壶,将空空的杯子注满,却没有吱声。
“凡儿何是还有的这等手艺,看来本皇子是要好好的挖掘于你了!”他眼睛一眨,向我抛了个媚眼,红艳的无意的勾起,一袭紫彬显得白皙的皮肤更加透亮。
我一个恍神,手一抖,眼见着紫砂茶壶即将落地之际,他一个闪身,身轻如燕,不凡的伸手让人瞠目结舌。
再一看,紫砂壶已落入他的手中,而他的身子仿若丝毫未一般。
“凡儿真是可爱,本皇子实是忍不住有种冲动,带你快快离开这里。”将茶壶向一旁的桌子上轻轻一放,“本皇子愿以牺牲色相,来饱你眼福,直到让你一辈子对本皇子念念不忘!”
我顿时白了一眼,轻嘟哝句“没正经!”
刚要转身走开。
这时,门口处传来了一的吵闹。“少爷,老爷现在不方便!”“少爷……”小厮穷追不舍,却 终是抵挡不过眼前人的来势汹汹。
只见,一个男子,穿着一袭的白衣,和大自然的雪景几乎相互融合,干净的气息,没有着污染,脸上表情的严肃,让在场人为之一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家的大少爷------慕容烨!
他削瘦的脸颊不知是因为急迫的跑动,还 是外面的天气寒冷,双颊绯红,似擦了胭脂一般,双目将厅堂大略扫了一遍,聪明他,一下子看清了形式。
八皇子顺着目光看去,不自觉得将眼前人打量了一番,笑了笑,“这位就是闻名天下的神医,慕容大公子吧!”
慕容烨脚步向这边挪动着,双手抱在一起,作揖“在下慕容烨叩见八皇子!”
“哈哈……”八皇子稳坐泰山,意是甩起了皇家气势,“慕容公子果如传言一般,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偏生还有一颗善心,为慕容家留得了不少的美名啊……”
“八皇子过奖了!在下实在不敢当!”慕容烨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本皇子前两日回京途中,听那些街边百姓讨论,说是慕容大夫博学多才,不仅普通疑难杂症可以医好,现下连甚少稀奇古怪之症也不在话下。似乎……有提到一位奇女子,学识见解更是颇深,两人可谓是郎才女貌,般配不已,有“神医侠侣”之称!”八皇子朗声笑道,“女人能有如些见识,是我们帝都的骄傲。今日为何不将她带来,让本皇子开开眼界?”
“这……”慕容烨支吾着。
而后面站立的我,脸色刷的一下子的,变得苍白。
“烨儿,快快回答八皇子的问话!”慕容老爷已端坐身子,向这边看来,周围的人也回到了原位。
“其实……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慕容烨抬起头来,“既然今日八皇子在些,也好给我当个见证!”看到八皇子莫不吱声,当作默认,继续娓娓道来,“两年前,就有了这家医馆的想法,但一直未实施,终是在一名女子的支持下 ,她给予了我莫大的鼓励,才有了今日的慕容烨。”说着,目光直接穿过了八皇子,看向后面站起的我,“那女子正是……”
“啊!”我故意一扭身,将桌面上的紫砂壶碰掉,清脆的响声立即炸开。
这时,只感到旁边乱来一阵风,带着轻微的香气,使得我身子向边上挪了挪,躲开了被壶砸到的危险,只有一瞬,气味又是散开,仿苦一场幻觉一般。
“有没有事情?”慕容烨已是到了身边,手扶着我的胳膊,脸上写满了惊慌。
我摇了摇头,想要将手臂抽出。
然,两人的推拉动作,在旁人看来,早已变得暧昧不明。
“刚刚上演完一段父女情深,现下又是主仆,今日本皇子来得似乎还真是不巧啊!”
八皇子站起身来,颀长而高挑的个子和慕容烨相比,可谓是旗鼓相当,然细比其身材,却是相差甚多。慕容烨虽是好骨架,但其太瘦弱,脸色苍白。而八皇子瘦则瘦矣,可其全身上下早已化为了紧实,粗细正合适,不多不少,最惹眼之处,便是堪比女人的水蛇腰,仿佛为了衬托他的俊脸一般,更加诱人。
“八皇子此言差矣,”说着慕容烨拉起了我的手向厅堂中央站去,穿越过三名舞女,“她不是一般的奴婢,其实,她就是您口中的奇女子,也是……”低头看向我,眼神充满了深情,“我一直苦苦等待的余生伴侣!”
“慕容少爷……”我欲将身子向后闪去,试图阻止他继续说话,然似乎根本未成效。
“爹,看在我仍是这样叫您的分上,可否将小晴的卖身契交与我,偿还她自由之身,成全我们!”慕容烨将手攥得更紧。
“混帐!”慕容老爷拍案惊起,双目瞪得浑圆,“你想怎样就怎样,你以为这儿是哪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成日不学无术,多次拒绝“御医”的职衔,当个没有名气医馆的老板,成何体统,简直败我四代慕容医家的名声。”和缓了下,继续骂道,“你自己堕落就好,何故还拖累梦儿的丫头!”
慕容烨冷哼了下,“败名声?你就不看看你自己,你……”
他刚要冲动地继续说下去,我赶忙揪住他的衣衫,阻拦住。
慕容老爷一看形式,似是占了上风,继续“耀武扬威”,“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我没有给过,可你呢?看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哪一点对得起慕容家的列祖列宗!”
一旁坐着的慕容梦也随着站起身,表情不满,撅着嘴,“爹,小晴早已跟随于我,她是我的!”
我简直瞪大眼眸,看着这一对针锋相对的兄妹,感到不可思。
何时,我一个平凡丫头,变成了抢手的香饽饽?
“哈哈……”八皇子突然放肆的大笑起来,声音回荡厅堂,优雅的走了过来,“晴丫头可真是荣耀啊!两兄妹为你而争!”眼神变得寒凛,再一转,又似充满了嘲笑,“慕容老爷可有了决定?”
慕容老爷手扶着案桌,眉头纠结在一起,似是被这对儿女感到无措。
“如若没有,本皇子倒是有一计献之!”八皇子将袖子一甩,“一个是您的儿子,一个是您的宝贝女儿,都想圆,却都照顾 了,毕竟一个人,怎可分两身!”嘴角挂起了一抹笑意, “慕容老爷不如干脆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与本皇子。这样,慕容少爷如若再想赎人,直接就来找到我,省了您与他的纠葛更深。另慕容小姐若是想看她的丫环,本皇子这府邸大门更是随时敞开,也倒是方便不少,加上四小姐本就该是我皇家之人,还有何客气而言?”
一番话说来,真是机关算尽。
不仅为慕容老爷解决了疑难问题,更是将慕容梦说得心花怒放,只有慕容烨心下有些个犹豫!
然一旁的我,更是一惊!抬起头来,正和他的一张美得动人脸庞相对视。
他嘴角向两端翘起,眼神中飘散过异样的流动,复杂而又难懂。
“这……不太好吧!”慕容老爷考虑了下说道,“毕竟这是我们的家事,凭故将八皇子您牵扯进来,也不甚特好!”
“若是不好决断,就让主要人晴丫头自己来选择!”八皇子将话一丢。
登时,所有人齐刷刷的目光再次向我投来。
怎样选?选慕容梦?这样多的人在场,慕容烨 岂不是失了面子,想到他对自己的好,更加于心不忍!可选慕容烨?似乎又欠妥当,毕竟他永远没有列在我停留这个时空的时刻表中。这样看来,只剩下唯一的选择,八皇子!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是上上之选!可……可心底总是若有所失,担忧着什么……
“本皇子府上有个凡儿丫头,她可是本皇子的开心果,不仅聪明灵巧,心细如针,就连人的心理都可以看清。”
他到底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抬起头,迎视着他的诡笑。
“本皇子早已将她定为了所有物,除非本皇子丢弃,否则……敢私自从本皇子身边将她带走她的人,哪怕是自己,那下场……”
“呃……”我转向正襟危坐的慕容老爷,“奴婢考虑清楚了,”低垂下脑袋,“望老爷,四小姐原谅晴儿的失职,晴儿自知,今日的一切都是您们给的,如若有一日,小晴有了出头之时,必会报答您的知遇之恩。”
“小晴?”慕容烨皱紧眉头,痛苦的望着我。
“既是如此,那慕容大公子就早早回去吧,”八皇子不知何时已插入到我和慕容烨的中间,将他的视线彻底隔绝,“若酬好了银子,或是想到了理由,就到府邸来找本皇子!”笑得一脸的邪恶。
慕容烨低垂头头颅,显得颓废不堪,握紧着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里,烙下了红红的印记。
“哎,晴丫头终是个明事之人!”慕容老爷唉叹 道。
“啊……”八皇子打了个哈,一双媚眼半睁半闭,显得困倦不已,然无形之中,却又多了一层的慵懒之美,“慕容老爷明日就将晴丫头的卖身契送到本皇子府上吧!本皇子昨夜没有睡好,被一只脑人的猫咪抓来抓去,无法静下来。现下觉得疲惫不堪!”
“哈哈,那的确该好好休息才是!”慕容老爷随着也稀松了口气。
怕是在他看来,八皇子一离开,全部扰乱心思的事情齐齐带走。
“八皇子……”后面许久被冷却的三个舞女齐声喊道,面色焦急。
“呃……”慕容老爷假意咳嗽了下,“八皇子赠予如此的舞女,怕是唯独剩下了自己吧,不如就三个中,挑选两个带回去,毕竟老夫年事已高,也……”
话没有说完,就被截断了。
八皇子抬起了胳膊,瞟了眼,嘴角向两端一翘,向三位舞女抛了个媚眼,“本皇子府邸中已有一位,虽不擅歌舞,但是会说笑,很懂得怎样寻本皇子开心,一个已足矣,这三人还是慕容老爷消受吧!”说完,向后面仍然站立的我招了招手,“晴丫头!”
我恍了眼四周,低头慢慢穿越了众人。
“小晴……”慕容烨声音发着颤抖。
如同一个做错事情的囚犯一般,我不敢再去正视他的面庞,似害怕看到他的脆弱,让我更加恨自己的心狠与坞。
不由得将脚步加快了。
“咳…咳…”才一出门,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看来现下是连跑到个十米都成了问题,哎!
只感到突然前面出现个铜墙,我刚一碰上,立即就被弹了回来,可怜我的咳嗽还未消停,现下头又遭了殃!
“啊!”我哀声叫了出来。
“别动!”一只冰凉且柔滑的手掌覆盖了上来,让我心一下子得到了平缓,他轻轻的揉着,不吱言语,眼神深遂得看不清情绪。
“主子!”一个奴才身着暗色服装,手上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狐裘,恭敬站立在旁。
八皇子将它提起,向我身上一搭,系上带子,转身,上了金黄色的豪华辇车。
我愣在当场。这……这算怎回事?
闹脾气?似乎和曾经总是邪魅的他大相径庭,至少也应该说些胁迫的话语啊!
可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倒也让我的心更是提了起来!
这样子的他,是该说正常,还是不正常?
“凡儿再不上来,是要本皇子去扛你吗?”他厉声喊道。
这时,一股冷风袭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挪动着脚步,一点点的爬了上去。
车辇慢慢的驶离了这里,空巷间,寂静无声,偶尔伴随着呼啸的冷冽北风,随着“嗒嗒嗒”马蹄声逐渐弱小,在厚厚道路上锱上了马蹄和轮子印,那样的深,那样的分明,仿佛一道心灵伤疤,让人抹之不去。
从慕容府的大门后侧,渐渐走出一道颀长的白色人影,脸上显露出一抹哀伤,垂下的双手看似无力,然指甲早已深陷入掌心,扎出了深深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