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1-17

小怜伶: 棋子 番外

  棋子番外 濮阳尉祯

  从小父亲便告知于我,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忠君爱国,三纲五常不可违之。正是父子有情,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乃为人之不二准则。

  濮阳一族世代忠良,良臣名将辈出,为旻国立下赫赫战功,祖训曰,宁可头断血流,也不可做那逆臣贼子,故而我信奉为真理,哪怕是对清莲,我亦如此。

  清莲,一个尘封多年的名字,一位刚烈美丽的女子,我曾信誓旦旦保护一生的女子,可最后我却辜负了她。

  清莲,唐国丞相之女,从小聪慧,天生丽质却又刚烈漠然,与我两小无猜,可谓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娇羞青涩的岁月里,用我灼热青春融化了她的冰冷,我俩定下了终生,也立下了相守一生的誓言,也幻想着俩人美好的未来与前景,可当我与她都到了那婚嫁之年时,一场战争将我推上了风口浪尖之上。

  是选择她,还是选择家族的名誉,是选择与她相守的誓言,还是选择忠于君王的信仰。

  她,曾经心爱的女子,如今已是敌国之人,虽知她是无辜的,可再与她往来,便是通敌卖国,情势的转变让我与她势不两立。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家族,选择了忠君,放弃了她,也放弃了曾经的誓言,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当我一意要将她的真心所摒弃之时,我看到了她的决绝,刚烈如她,在我抛弃之后,她又怎会有那存活之念呢?

  当她毅然横剑刎颈之时,我方倏然觉察,可一切都为时已晚,望着她的绝然,我惊呆了,唯一做的只是愣愣的在一旁看着她飘然倒下……

  一晃十载有余,我也终究不负家族之名,为国为君立下了千秋万代可歌可颂的功勋,也将濮阳姓氏推至鼎盛,成家立业,我皆圆满,可回过头去再看这一路走来的脚步,为何又空虚不已了呢?

  如今的一切不正是我从小立下的雄心壮志吗?可到头来,我却仍然觉得空虚而迷茫了呢?

  妻子贤惠,她虽不是我所钟爱之人,但也与她相敬如宾,世间流传着我的专情,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我才是薄幸之人呢?不再纳妾只是为了不再辜负这个对我情深意重的女人罢了。

  而铃儿,我唯一的女儿,虽她不是男儿,却也聪明伶俐,纵然今后我不再有儿子,我也不觉愧对祖宗。

  我该知足了,最起码上天没因我违背了与她的誓言,而给予我誓言中的惩罚,反而给了我这么多的幸福与荣耀,也许这空虚与迷茫正是上天所给我的惩戒,那我应受之。

  为了避开繁俗的人际交往,带着妻女到了离京城较为偏远的女娲庙中,可没想到却遇上了那传说中一掌旻国乾坤的男人,夏侯龙舜。

  此人虽只是一城之主,但野心极大,权势也甚是了得,还曾多次派人游说于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可皇上对他尚未有所行动,故而我也不能贸然得罪于他,寒暄客套中,不觉走到一处清雅竹楼,景致甚好,不禁随他走了进去,可似乎内也早已有人,我不意打搅他人,方想退出小楼,可夏侯龙舜却道其长女早已恭候在内了。

  而他的用意我甚是明了了,原来引我来此处,只怕是想用他的女儿施展美人计罢了,我不语,静静随他走进楼中,却见不止一人在内,一极为俊美的男子正与一女子相谈亲昵。

  “你们在干什么?”

  从夏侯龙舜恼怒低沉的声音中,我即知,那女子虽被遮挡看不清她的面容,可她正是夏侯龙舜的长女,此次欲对我施展美人计的女子,但不知为何会有一男子出现在这,打乱了他的计划,故而他才这般恼怒的吧。

  我笑道,“看来夏侯城主要办喜事了。”也在嘲讽着他人算不如天算。

  本是清逸淡雅的竹楼荷塘,被夏侯龙舜与那男子见浓烈的气息所搅扰,令我不禁叹息这里的景致,但我也更无意去干预他们间的恩怨,只是坐观情势,但似乎也有一人置身事外。

  就是她,只见她无视因她而起的争端,背对着他们,悠闲自得的观望窗外荷塘景色,令我不禁微微一怔。

  紧张的气氛在铃儿的到来后,稍显缓解,我也乐得轻松,与夏侯龙舜闲聊了几句,却见他唤来了她,如今回想起来,也许就在她回身的那一刻,其实心就早已沉沦了。

  阳光中的她是那样的圣洁而唯美,当她柔柔抬起眼眸之时,如似皓月,清寒而飘渺,但那似曾相识的漠然,才是真正撩动我心扉的源头。

  只见她款款走来,直接忽略在一旁的我们,伸手向夏侯龙舜,“可还有雨润膏?”

  淡淡的失落在心头,看着她与夏侯龙舜亲昵却又不失温馨的画面,我惊愕了,从不曾听闻夏侯龙舜会如此宠爱一女儿的。

  脑海中慢慢浮现了多年前,也曾有过的温馨与惬意,可那也是我的遗憾与痛,我也不愿再次去回想。

  回神间,闻见夏侯龙舜引荐我予她,可却只是轻瞥了我一眼,冷冷淡淡的说,“幸会。”

  她那漠然的神情与当年的清莲如出一辙,激荡着我的心头,也让我久久回不过神来。

  可她最后也只道了句,“我饿了。”

  后夏侯龙舜邀我一同用膳,可我知道与他过多的接触,必定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纵然我很想与她在多呆一会,但我还是拒绝了。

  她略带嘲讽的话让我汗颜,但也不失激灵运用铃儿来说服于我,无奈只好应下,在席间我不便多语,就本以为会一直如此下去的,可倏然间出现奇怪的声音,而我也感到了异常的气息,有浓浓的杀气在逼近。

  铃儿不明所以问道是什么在响,只见她缓缓掀起衣袖,一条通体雪白的蟒龙在她玉臂之上。

  铃儿惊恐,我也甚是惊讶,后却见她轻抚蟒龙,眼眸中找不到一丝暖意,嗜血的无情与残忍于内,她轻道,“白玉,你吓到小姑娘了哟。”

  那蟒龙即刻缩回她手臂之上,宛如饰物,我不禁赞道,“不愧是蟒龙,灵性十足呀。”

  可这蟒龙的出现,也让我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因蟒龙唯有历代夏侯城主方有,令我猜疑她将是下任城主。

  也就在我思索间,有人破屋顶而入,夏侯龙舜不愧是传说中的无情鬼魅,来者人数虽多,他依然能游刃有余的穿梭其中。

  而她更是气定神闲的悠然品茗,那绝美的容颜上,找不到丝毫的异样,而又突然冲出数人来,目标似乎直指向她,我唯有上前暂时逼退他们。

  情势如似十分之危急了,但她的淡然镇定的神情,让我溢出了几分难掩的思绪,拜托她将我妻女带走,可她却在那茶香缭绕的雾气中,低声道,“瑜王爷,我,你不用担心,你还是先带她们走吧。”

  “我不能留下你。”我脱口而出的话,令我自己都震惊不已,那一份欲保护她的心是那样的熟悉,也是那样的亟不可待。

  可我的话却引得她莫名的冷视了许久,后来她只是再淡漠道,“我已警告过你了,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到如今,回想起她当初与我说的这句话时,方明白,她在帮我,虽已不能问,她当时是出于何种心情来帮我的,但还是一直在暖着我的心。

  悬崖边上的她,如似沾染了猩红的白玫瑰,娇艳而卓绝,仿若当年绝然横剑自刎的清莲,正是这样的她,让我毫不犹豫的随着她一同跳下了那万丈深渊,纵然知道那将会是死亡的来临,我也义无反顾……

  崖底的夜,一直是我记忆中最为美丽的存在,虽然望着她漠然的转身离去,我茫然而无措过,可当她再次出现在雾气中之时,我也终于明白自己的心……

  同心石,石中有誓两心知……

  虽明知道与她定下婚约,将会让自己与家族走进万劫不复的阴谋中,但我却还是走了进去,就如同那奋不顾身的一跳……

  而在得知她病危之时,我完全是不顾一切的去看她,哪怕会因此而触怒夏侯龙舜,这个已在朝中只手遮天的男人。可当时夏侯龙舜的恼怒是令我莫名的,我能如此迷恋于他所安排的女子,他应该高兴其的计谋成功,可为何又会这般的恼怒呢?

  可现今一切都明了了,回想起当初他那模样,就如似被妻子背叛的丈夫。

  在触怒他的同时,我也有了迎接灾难到来的准备,可我唯有放心不下的是铃儿,她还是个孩子,她还不懂人情世故,她是无辜的,而在现今世上能保护铃儿周全的人,就只有她了。

  望着铁窗外朦胧的月关,想起了在崖底与她的点点滴滴,心甚是满足,纵然那时前景一片黑暗,但我依然无悔。

  而我的无悔,上苍给我送来一份惊喜,虽与她的再相见时短暂的,但也能让我不再有牵挂了,也能让我无怨的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我知道功高震主,迟早会成皇上的不快,他与夏侯龙舜有这共同的目的,故而他们相互利用,定要置我于死地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不能抗命。

  又当我心甘情愿的接受命运时,她竟然用一首词救了我,让我震惊,也更为迷惑了,我比谁都清楚,她与我定下婚约绝非本意,她也从没喜欢过我,可她又为何能做到这般地步,如此一来触怒了她的父亲,触怒了那个如魔一般的男人。

  纵然她没有和我们一起去归隐,但我知道如若当年我听从了她的劝告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世事,我与她便真的是缘尽了,我不希望那样,故而重返朝廷,除可尚有那份根深蒂固的救国心与忠君之心,还有一份想见她的心。

  可为何当时我没有看清自己的这份心情呢,还笨到挥剑与她断情。

  当时战事虽苦,但我却比任何时候都甘愿,终还有借口与她一起,虽已是敌对,但每每都不忍下重手,后也将自己放任到了悬崖边上。

  绝崖峰上的那一段,我早已抱有必死的决心了,只望能再见她一面,而在正是这份私心而钻入了别人设好的圈套,也将间接成了杀害她的帮凶。

  从她跌落悬崖的那刻起,我也终于明白了,不管是于清莲,还是于她,我都不会是个能托付终生的好男人、好丈夫,我总是将我所深爱的女子推下深渊,这样的我,也不管是清莲还是她,我都不配拥有,在她身边远远的看着她,守着她,方是我最好的选择。

  在绝崖峰下,我不眠不休的整整找了七天,都没找到她的痕迹,后终于在一个采药的老农口中得知,七天前曾有一对老夫妇救了一个女娃子,还在他家里住了三天。

  从老农的口中我知道她还活着,我不禁感谢上苍,也终于让几乎要愧疚而随她而去的我,找到了苟活于世的理由。

  就为了这个理由,我整整找了她三年,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足够让我再次陷入绝望,可希望又再次点亮了我的心,听闻她出现在曦国了。

  在那场混乱中,我看到了她,她依然冷酷无情,但那双妖魅瞳眸中,弥漫着思念的寂寞,那寂寞却也冲淡了冷冽,令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萦绕在她身旁,让她不再那么淡然,也不再飘渺。

  当我以为,我与她的故事就该那么结束时,她却出人意料的让我当她孩子的老师,她变了,变得不再本能的抗拒着一切,而她的改变不是因为我,而是她身边那个异常敌视于我的男人。

  “老师,老师。”

  耳边传来的叫唤声,让我从记忆中走出来,看着眼前的孩子,笑道,“太子殿下,可有疑问?”

  夏侯羲神秘兮兮的张望了下周围,靠近我悄悄问道,“老师,你是不是在想我母后了?”

  我愕然,怔怔的望着他,“此言从何而来呀?”

  他挠挠头,“因为你这般神情,就似我皇叔想念我母后时一般。”

  我笑道,“那你又怎知,你皇叔是在想念你母后了呢?”

  “皇叔他自己说的,每回父皇都气得与皇叔大打出手。”

  我不语,抚着他的头,笑得坦然。

  今生我再也没资格拥有他母亲了,但来生我定要做个好男人,一个无愧于她的好男人,那时我也将不再放手……



  棋子番外 夏侯昽轩(杨轩)上

  在记忆的最深处,模糊的记得,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总有位很温柔的哥哥与我一同玩耍,虽不记得他的模样了,但他的温柔却印在了心动。

  后来母亲带着我一同回到了唐国,那时的记忆开始清晰了,一个男人,他抱着我,用记忆中的温柔同我道,“你是朕的儿子,以后你就叫杨轩吧。”

  我转脸望向母亲,只见她定定的看着地上的某处,一动不动的,后来那个男人告诉我那叫失神,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母亲就常常这般的失神。

  而那个男人代替了母亲,给予了我关怀与温柔,慢慢的我喜欢这个老让我叫他父皇的男人,也喜欢上了这个叫皇宫的地方,因为我在这又找到了对我温柔的哥哥。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从那个男人身后走出的小男孩,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他温柔的对我笑,“我叫杨璞,是你的皇兄,以后我们一起玩吧。”

  我好高兴呀,仿佛记忆中那个模糊而温柔的身影,就是他,我又找到那时的哥哥了。

  我们常一同去玩耍,一同打闹,我总以日子就会这样的,可当我有天突然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也许是快要死了吧,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了母亲在哭,从来不曾流过泪的母亲,在很多年后我方知道,原来那次我中毒了。

  我记得我最后一次见到杨璞是在母亲的宫中,他哭喊着倒地血泊中的母妃,可他的母妃却一动不动,我想让母亲去帮帮他,可我看到的却是母亲的笑,那笑容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冰冷。

  我冲上前去想帮杨璞,却被他推倒,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他看着我的眼神,曾经明亮的眼睛充满暗沉的血腥,也是在后来我才知道,那叫憎恨。

  自打那以后,就没有人再见过杨璞,他是死是活,再无音讯,他也成宫中的禁忌话题。

  虽然如此我依然时常到我们常去玩耍的地方去,希望有天还能见到他,那天母亲抚着我的头对我说,“轩儿,你太单纯了,不适合这里,娘也不希望将单纯的你渲染成如我一般的嗜血无情,所有的罪孽与骂名,由我一人来承担就够了。”

  我不懂,也看不明白母亲眼里的悲伤,可我知道我快要离开这里了,离开母亲与那个对我很是温柔的男人。

  落樱飞花谷,一个很美的地方,特别是在樱花盛开的季节,樱花怒放时,也是飘然纷飞时,我喜欢的不是樱花盛开的繁茂,而是随风飘落时的缤纷与温柔,洋洋洒洒,轻轻柔柔,我总喜欢穿梭在那樱花雨中,用双手去迎接那份温柔。

  也是在落樱飞花谷中,师父第一个让我认识的人就是夏侯龙舜,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师兄,我对他笑,用我自己认为最像记忆中那位哥哥的温柔,对着他笑,以为他也会对我笑,可他却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师父无奈的摇摇头。

  我不明白为何他会这样对我,从那时开始我觉得我很孤独,纵然我有两个师兄一位师姐,可他们都不爱理我,特别是二师兄夏侯龙舜,他很讨厌我,而师姐月珮珊更是因他不喜欢我,也排斥我,大师兄虽没有说过讨厌我,可也不太爱搭理我,他总是跟在师姐的身后,而师姐却总是跟在二师兄的身后。

  于是在我孤独和想念母亲时,我就到樱花林中,静静的看着漫天的缤纷,也低低的向短暂而绚烂的它们倾述着寂寞。后来,我更是时常在那片樱花林中抚琴,用心的弹奏每一首曲子,感谢它们的陪伴,也让我的琴声陪伴它们的飘逝。

  时间在飞逝,我们几人都长大了,也在珮珊师姐逝去的那一夜,我们各奔了东西,甚是天人永隔了,可那时我依然没有明白,他为何会讨厌我。也不明白这位师姐为何会选择走这么一条不归路,而且走的是那么决绝。

  当我再次回到唐国时,以往喧嚣的后宫已异常的平静了,时常陪伴在那个男人身边的女人们也全无踪影了,他的身边只剩下我的母亲,也许真的是我长大了,母亲苍老了许多,但双眼也变得很是麻木的无情。

  那个男人告诉我,让我去夏侯城,去那个属于二师兄的地方,我问为何,那男人悲痛的告诉我,因为夏侯龙舜掌握了能一举颠覆唐国的秘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去当他的人质。

  临走前的那一晚,母亲一如小时候一般,抚着我的头,对我道,“轩儿,委屈你了,到了那边,如若能离开就离开吧,无须管别的。”

  虽然我知道很多关于母亲的传言,但我相信眼前这个温柔的女人,她是个好母亲。

  我问她这是为何,她淡淡的回答我,“因为轩儿是风,是最温柔的风,风使不能被囚困的,随心漂流才是风的归宿。”

  母亲没明说,但我幼稚的以为,我是因那权利争夺而不得不成为他人手中的鱼肉,而那个曾经甚是疼爱我的男人,为了保有他手中的权利而妥协了,但我不恨他,因为他有太多的无奈了,他不但是位父亲,还是一国之君,他背负着太多的期待了,那些期待也早成了包袱,将他曾经挺拔的脊梁给压弯了。

  也是从那时起,我讨厌权利,更讨厌他,夏侯龙舜是这一切的根源。

  夏侯城中的人是冷漠与虚伪的,甚至是淫秽的,每个看到我的人,我都能从他们眼中看到了肮脏的情欲,这一切都让我更加憎恨于他,憎恨这夏侯城中的一切。他让我去教授琴艺,说城中不养吃白饭的人,我也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

  看着课堂上那些昏昏欲睡不知所云的小孩,我有种快意,这就是他夏侯龙舜未来的接班人,也如似看到了他后继无人的情景,心情为之大好,但我依然每天都去授课。

  就在那天,应该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我接到了师父的来信,说夏侯龙舜已答应放我走了,故而过些时日便会带我走,带我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回到陪伴我长大的樱花林中。

  可也正是在那天,我遇上她,那个在后来甘愿为她倾其所有的女孩,纵然那时我们似乎两看相厌。



  棋子番外 夏侯昽轩(杨轩)中

  消瘦的身影,苍白的脸庞,枯黄干燥的头发,总是坐在窗边的那张桌子,认真的习琴,且聪慧过人,每每讲过一遍既能融会贯通,但也从不言语,不会迟到,但也绝对不会在学堂上多做逗留,就这样的一个孩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也不禁疑惑,他到底是谁?

  是的他,而不是她,那时我尚不知道,‘他’原来是个女孩子。

  如今回想起来,其实真正让我注意到她的,是她那双眼睛,清冷却孤傲异常的眼睛,任谁都不能停留在其中的眼睛,就算是我。

  日子依然在过,我在等着师父的到来,而她在周而复始的过着如似很平淡的生活。

  而在夏侯龙舜纳妾的婚礼上,她却让我看到了她的另一面,而我与她纠纠缠缠也是从那次正式开始了。

  当夏侯龙舜牵着她走进来时,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夏侯氏族的人,且似乎甚得夏侯龙舜的喜爱,从旁人的私下谈论中我也终于知道了,她是夏侯龙舜的长女,无由来的恼意袭上心头,可一回想,又觉得自己可笑。

  为何要恼?又为何会恼?

  会恼,是有种被她背叛的感觉,很莫名,但细想下,原来我在看到她那清冷孤傲的眼睛时,不自觉就将她与自己同样归为寂寞的一类了,如今她这样出现,一种被同伴所背叛的感觉就涌上心头。

  轻抿下杯中的酒,将心头的异样感觉摒弃,也将所有有意或无意望向我的眼光摒弃,静静品尝着杯中的佳酿。

  当夏侯龙舜说会实现别人一个愿望时,我也只是冷冷的望着杯中酒,哼,他夏侯龙舜何时会如此大发善心了?恐怕这背后还会有些不可告人的阴谋吧,可那时的我同样也没想到,这些一切只是他为我而设下的一个圈套,我也因她而深陷了进去。

  当她淡漠的站在我面前,用着与她年龄所不符的才智引我进套之时,我恼怒了,我问道,“如若我输了,又会怎样?”

  “如若先生输了,就委屈先生呆在学生身边了。”

  她说这句话时,神情很平静,那双眼睛更是看不到一丝波动与涟漪,我更为恼怒了,用厌恶与轻蔑她的眼神望着她,可她一样淡漠,只是淡淡道,“学生的提议,先生可否接受?”

  恼怒加之与适才被她背叛的感觉,一时冲动之下我答应了,她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只是微微向我一鞠躬,转身走向那大木琴。

  当琴声响起时,我也似在座的所有人一般,先是一阵惊异,后又被那优美的琴声带领着,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柔柔的月光,波光粼粼的海面,我还看到了她,淡漠而飘渺的白衣翩翩,静静的站在波涛中冲刷着海岸边上……

  一曲终了她再次站在我跟前时,我看了她许久,最后我承认我输了,我再次失去了自由,但我却没有如似当初被逼着来夏侯城做人质时的痛恨。

  而真正让我心甘情愿为她留下的是在那月光下,她淡漠的看向我,道,“我只能告诉先生,委屈你五年,先生只须在我妹妹身边五年,五年后是去是留,你自己选择,我绝不再强求。”

  就是那样的她,带着坚定,也带着一丝无情与残忍,她让我迷惑了,也让我深陷了……

  当师父问起我为何不与他一同走时,我只是说,我在履行一个约定。可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想守护着她长大,也期盼着她那眼眸中,有天能有我身影……

  四年,我虽然一直都在她身边,但她那双瞳眸中,除了偶尔会闪过我的模糊的身影,就再难进入她眼中,而她在我眼中也总是拿清冷飘渺的背影,就这样她慢慢长大了,她的背影也变得亭亭玉立……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她就在我身旁,带着淡淡飘渺的清寒,为我演奏那首《月光》,在那恍惚间我仿佛能看见在月光的祝福下我们的携手。

  然而她的一句问,却又让我泛起了几分苦涩,我意味深长的回道,“四年前怎样,如今还是怎样,一切随缘吧。”

  她不解写满双眼,也唯有此时的她,不再是将我从眼眸中一闪而过,我清清楚楚在她那清澄的瞳眸中,看到了我自己,我对她微微一笑,虽知她不解,但我依然不言明,她还太小,这其中的如丝网般的情意,她还尚未能懂,也许明年吧,明年她十五了,也许就会懂了。

  纵然那时我是如此安慰自己的,但有时她的过于无情的冷视,还是能让我受伤,特别是在看到她能温柔的望着她妹妹时,哪怕有时我也在她身旁,她也从不曾分给我些许。

  我曾经是那般的嫉妒她妹妹,那个一直也被我无情无视的女子,也只有她方能得到我一直都在等待的温柔。

  可为何我总是被她忽略的人呢?就连夏侯龙舜都能拥有她的一份注意,而我总喜欢站在最为明亮的阳光下,但依然不能让她留意到我。

  想着她走在夏侯龙舜的身旁,一步一步的走在最前面,我觉得我快要抓狂了,望着眼前满池的荷沐浴在阳光下,我也多想能成为她的阳光呀。

  就在我恍惚失神间,她却如似感觉到了我的思念一般,突然出现在竹楼中,我狂喜不已,但却也因她的一句话,把我的情感激发而出了,似山洪爆发般的向她倾泻,也将这深埋了四年的心轻轻的放在她手中。

  可不知是我过于着急让她明白我的心了,还是她依然没懂情感,她似乎误会了我对她的情,她以为我只是迷恋她的外在,正当我欲想解释时,夏侯龙舜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如若那时夏侯龙舜没来,如若再给我多一点的时间,我与她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呢?

  我带着怅惘的心情,离开了竹楼,而就是那天的错过,我与她的距离注定了再次被拉远了,且永远都无法弥补了。

  当我知道她跌落悬崖之时,她已被救起,当我在安歇的院外等待着她出现时,她却与夏侯龙舜一同出现,我就这么望着她,希望我对她的感觉能通过我的眼睛,让她也有所感觉。但我失望了,她冷冷的眼眸也只是淡淡的从我身上掠过,快得连我都找不到自己的身影。



  棋子番外 夏侯昽轩(杨轩)下

  在我焦急地等待着与她再做解释之时,她却病危了,我也第一次违背了与她的约定,擅自离开了她,去落樱飞花谷,望师傅能救她,可事与愿违师傅与师娘云游了,只能回唐国,带来唐国最富盛名的御医。

  看着每天被夏侯龙舜所杀的大夫和御医,我的心也如那沙漏,不但在一点一点流逝着时间,也在一点一点流逝着希望。我不能也不敢去面对她即将逝去的消息,只能将自己锁在房中,仿佛这样就能将一切的不幸阻挡在房门之外了。

  几天几夜都不曾迈出房间了,心虽很想知道她的境况,但更怕听到的是我难以接受的事实,故而我忍耐,我压抑,我思念,我心痛……

  一阵打斗声从她厢房中传来,我再也不能忍耐了,可也是从那一刻起,我被推向了比死,更让我万劫不复的境地。

  当她冷冷的告知我,濮阳尉祯是她的未来夫君,故而她不需要我,我却不明白,以他的习性为何会遵循夏侯龙舜之意,为何会答应嫁给那个瑜王。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我也不甘心,四年的守候就这样给抹杀了,难道指引濮阳尉祯是王爵吗?如若是这样,我也可以回去当太子,用着更为尊贵的地位来迎娶她,纵然那样会让我跌入权力争夺的黑暗深渊中,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我心甘情愿被肮脏的权力欲望所熏染,哪怕将失去自我。

  但她却让是不以为然,漠然道,“你不适合当太子。”

  就这样我的一切,被她的一句话在那么一瞬间给否定了,原来我在她心里是这样的无能,哪怕是在生死的边缘,她仍将我推给她的妹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若这样的我你不喜欢,我可以改,直到我成为你喜欢的那个人,纵然如此我会完全失去自我……

  酒水穿肠,一杯紧接一杯,我不愿想起任何了,哪怕是她,我只求一醉。

  但为何就算再醉梦中我依然能看到她呢?她在对我笑,她温柔地依偎在我怀中,我受宠若惊,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用吻在她身上印上我的烙印,我们紧贴着彼此,也深深地结合在了一起,缠绵而悱恻,我真的醉了,陶醉在她的娇躯中……

  可当我幽幽醒来之时,还沉醉在昨夜梦幻熏陶中,身旁的人却让我大惊,是夏侯若蓉,看着我们两人衣冠不整,我也终于明白了,昨夜不是梦……

  我愤怒,我懊悔,我无措,我更是害怕,我咆哮着让那有着与她一般容颜的女子滚。

  我所担心害怕的,还是发生了,她随后便赶到了,冷眼望着我,我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沉默就这么延续着,知道她无情地向我告到,“三天后,你们就成亲,有问题吗?”

  在那一瞬间,我只觉得世界不再具有色彩,一切都是只剩下灰色。

  她对我的冷漠终于让我积蓄了四年的情感如山洪般爆发了,我向她呐喊,我向她咆哮,但也哀求着她对我的怜悯,“在你心里,可曾有过我的存在,哪怕是细如发丝,渺小若尘埃……”

  但她的那如似失去七情六欲的银眸却让我明白了,由始至终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突然间我很想放纵一回,于是我吻了她,也让她的滋味,如似尖刀深深的刻进我心里,哪怕会让那颗心再添新伤,我也愿意,因为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真真切切的感觉了,不再是遥远而冰冷的背影了。

  不知何时我的泪滑落,她似乎很愕然,但我真的好累呀,我已经筋疲力竭了,在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了,也许娶那个与她如出一辙的女子,也不是什么坏事,最少那女子爱我,不似她那般的无情,于是我答应了。

  夏侯龙舜那个如魔一般的男人,却彻底将我的世界摧毁殆尽了。

  叔叔,我是她的叔叔,骤然出现在眼前的血缘鸿沟深似幽谷,难以跨越……

  只觉我的世界在慢慢的一片一片的剥落着,坍塌着……

  我不能再爱她了,连碰她,想念她都是罪不可恕的……

  那天是我第一次做了一直以来所不耻的事,我潜进了她的房中,望着她的睡颜,与她说了很多,很多,也向她许下了来生的愿望……

  在那以后除了每每灼烧着咽喉的酒,唯有那琴声螚一抒我心中的声音,我不能说,不能喊,更不能哭,对她的一切都是世人所不能容忍,故而带着满身血淋淋的伤,我苦苦的忍耐着……

  得知她被囚禁,欲去救她,可她却凭借一己之力逃出了地牢,且她宁愿独自犯险去救濮阳尉祯也不愿与我一同,我很是悲哀,原来自己在她心中真的是那般的不可靠。

  但她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先生,你为何不离开夏侯城呢?”

  是呀,我为何不离开夏侯城呢?只有我自己知道,纵然天下再大,我想呆的地方,也只有在她身边。

  她第一次用微微轻柔的声音和我道,“先生,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闻言,我的心些许安慰了,最起码我在她心里不是没有丝毫分量,为了她这句话,我答应了帮她照顾夏侯若蓉,更为了她那来生许我一世情缘的承诺,消极的消耗着生命。

  可当我心甘情愿等待着生命消逝时,却传来了她逝去的噩耗,失去她的心痛吞噬了我的所有感觉,我憎恨所有夺取她生命的人,夏侯龙舜为罪魁祸首,如若不是他逼着她上战场,她又怎么会死呢?

  那时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夏侯龙舜死,于是我回到了朝堂,回到了我所憎恨的权力争斗中,我学着驾驭它,驱使它,只为能有朝一日,与夏侯龙舜一决高下。

  夏侯龙舜曾说过,与我那三年的战争,不过是想借助战争之手,毁灭这个没有她的世界,而我又何曾不是呢?

  故而就算是索菲亚百般的劝阻我,我依然我行我素。

  现在漠然回首,当初也幸得索菲亚在一旁协助指导着我,如何去驾驭和选用手中的权利,方有现今的我。

  忽觉一阵如烈焰般的温暖在身后,披风轻轻的披在我肩上,与心中她的冷漠所不同的温暖声音道,“陛下,此处风大,你已在这站了许久了,回去吧。”

  我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索菲亚的情我懂,她的心我也懂,她是个好女人我更懂,可我的心早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了,能给她的只有无上尊贵的地位——皇后,且也是我今生唯一的皇后。

  “索菲亚,你后悔了吗?”我淡淡问道。

  “后悔什么?”她不明。

  “嫁给朕,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我带着几分愧疚道。

  她一笑,笑得那么的坦然,望着花园中那个不再冷冽如寒冬的女子,“不,我不后悔,虽然如此,但我不用似我母亲一般,与很多的女人去分享你,我的夫,我的君王,你是我一个人的,就算那颗心不是。”

  我愕然,想说些什么,可发现再说些什么都是多月的了,故而只是轻轻的抱着她,与她一同静静的望着园中陪着两个孩子笑闹的美丽人儿……

   

  棋子番外 幸福篇

  绿草茵茵,竹林殷殷,蝉鸣虫飞,小桥溪水,一派悠然自得的世外境界。

  “那是什么地方?”新来的小宫女约莫十四五,天真的问着年长的宫女道。

  “那是皇上和皇后的寝宫——坤凤殿,”年长的宫女微微望了眼她所指的地方回道,但有十分之谨慎的与她道,“不过,你可要记住了,皇上与皇后都喜清净,故而坤凤殿除了春夏秋冬四位女官姐姐能自由进出,其他人等没有皇上与皇后的召见,擅闯者一律权当刺客,格杀勿论,不想死的,你可要记清了。”

  小宫女惊恐的连连点头应道,“是,是,奴婢记住了。”

  她们说话间,迎面走来两位服饰颜色异于她们的宫女,她们身后一列手捧托盘的宫女太监紧随着,只见年长的宫女拉着小宫女退到一旁,深深行礼拜见,“奴婢等,见过春夏两位姐姐。”

  只有其中一人稍显热情的回她们道,“你们整理完花草就速速离去吧,待会皇上就要过来,人多杂了,皇上恼了可不好。”

  “奴婢遵命。”

  “夏日我们得快点。”春风淡淡的催促道,“皇后娘娘与小公主午休快起身了。”

  “好了,来了。”

  “宝宝要和妹妹玩。”天真稚嫩的声音不远处传来。

  春雨和夏日相互对看了眼,赶忙附身参拜,众人也齐声道,“奴婢(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阵清冷的气流,在这略显炎热的空中回旋,先前的小宫女微微抬头偷望之,只见一黑色绫绸的龙袍倏然出现在眼前,无形的阴冷之气令她纵然再艳阳之下也顿觉寒意袭人,连连战栗不止。

  “皇后可醒了吗?”声音很轻,却甚是冷然,可其中的威严与霸气逼人。

  “回陛下,”春雨出列回道,“皇后与小公主刚起身了,秋风与冬雪在伺候着呢。”

  “嗯,你们去准备些膳食来给太子食用。”

  言罢,身着黑色绫绸龙袍的男人,举步既往坤凤殿走去。

  “是,陛下。”春雨与夏日齐声应道。

  “妹妹,宝宝太子要妹妹……。”

  随着孩童天真烂漫的声音的走远,依然俯身在地上的小宫女,侧目望之,艳阳下高大英挺背影上耀眼而璀璨的银丝,顿时令她晕眩,异于常时她所习惯见到的黑色青丝,她惊呆了,也深深的畏惧于那如似鬼魅妖魔般的发丝,惊叫不禁溢出。

  她的惊叫也打破了这静谧的世外意境,更是让那男人止步回望于她,而正是那回首一望,让她后悔不该同父亲一般妄想着,有朝一日近水楼台能得到这个男人的荣宠,进而助父亲飞黄腾达。

  赤红的双眼,嗜血的双眼,残酷无情的双眼……

  她对那男人唯一的感觉就是恐惧,除此无他了……

  男人略显不悦,从那男人的怀中,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来,甜甜笑着,那小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好奇的望着她,“姐姐要和宝宝玩吗?”嘟着小嘴想了下又道,“可宝宝现在要去找妹妹玩了,父皇,宝宝要妹妹。”

  男人微微望向春雨和夏日,两人也惊恐万分的赶忙回应,“奴婢明白。”从此那小宫女就消失在了皇宫中,无人再敢问津。

  不再理会任何,男人抱着怀中孩子飞身里去了。

    ***

  “龙?”殿中轻柔的声音唤着。

  循声望去,湘帘飘逸中走出一位女子,白色衣裙翩翩,步履轻盈而雍容,柔美的笑轻轻的挂在她那绝美的容颜上,霎时令万物粲然失色。

  宝宝见到女子笑得更为灿烂了,向她伸着小手,嚷道,“娘,妹妹,抱抱。”

  夏侯龙舜走向她,一伸长臂环过她,额抵着她的额,他们间早就分不清,那都略显清冷的气息,到底是属于谁的。

  “寒儿可搅扰你休息?以后你要午休,就让奶娘带着她吧。”他的声音温柔若潺潺溪流,石材在外的冷然与威严全无。

  “没事,她很乖。”宁韵寒笑得愈发的娇柔了,“这孩子性情与我一般,不喜闹,乖得很,不似宝宝。”

  “宝宝也很乖。”宝宝小脑袋也挤向他们中间。

  “就你最会闹腾,一会马马,一会白白的,一会又飞飞的。”夏侯龙舜对这精力旺盛的儿子,甚是无奈,“白玉和如墨被你折磨得,都快不成蛇形了,父皇的满朝文武除了濮阳尉祯,还有谁不被你当马骑的。”

  宁韵寒宠溺问道,“宝宝今天去朝堂了?”她完全可以想象,以宝宝那过人的妖媚之术,只要他玩心起了,所过之处一切活物皆被他控制,令众人百态尽出,且最令她和龙震惊的是,宝宝不但能控制人,但凡活物皆能控制,这是她和龙所不具有的能力。

  夏侯龙舜无奈的揉捻着眉心,“是呀,今天听了一早上的马嘶,连郑国的使者和公主都难以幸免。”

  “郑国公主?又欲来和亲的吗?”宁韵寒淡淡的问道,这国事她虽无心过问,但夏侯龙舜还是时常与她商讨,故而也是知晓的。

  夏侯龙源笑得很是奸诈道,“嗯,不过让宝宝这么一闹,脸面尽失,基本上也没心情再谈和亲了。”

  宁韵寒微微思索片刻,“其实这联姻也是好的。”

  闻言,夏侯龙舜俊颜一沉,“若笑,难道你想我娶她们吗?”

  她笑若兰花绽放,“我看谁敢进这门,我就让她们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他的不快,她总能轻而易举的化解,俊颜和悦了,“那你还说什么,联姻也是好的。”

  “我不许你娶,可没说不让你儿子娶呀。”宁韵寒言罢,抱着仍在熟睡中的女儿走向摇篮。

  “宝宝,还那么小……”夏侯龙舜言过一半,又倏然止住,恍然大悟道,“对呀,还有他们呢,宝宝的那堆哥哥。”

  将女儿轻放在摇篮中,让奶娘照着看,在再回身接过夏侯龙舜手中的宝宝,“龙,我们上街去逛逛吧。”

  夏侯龙舜微微一怔,问道,“上街?若笑,你是不是觉察些什么了?”不喜吵闹的她怎么会突然要去街市?

  这其中定有什么缘由的。

  “没有呀,只是想让你这做皇帝的去微服私巡下,体察民情。”宁韵寒笑得理所当然。

  指间的银丝缕缕穿梭在其中,柔亮顺滑,如丝飞驰而下的瀑布,也似流逝的年华倾泄而去。

  铜镜中的他,冷峻已不复,令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柔美,岁月虽未在他俊彦上留下多少沧桑的痕迹,但那一头银发却已让她有这些许的不安。

  举起手中的木梳为他梳理着发丝,每一丝她都倍是温柔的呵护着。感觉到她的不安,夏侯龙舜起身转向她,将她拥入怀中,薄唇吻上她的额间,妖冶的赤色冰眸闪耀着如朝阳般的柔情与暖意。

  修长的手指轻抬起她的下颚,清冷的气息与她的一同融汇成唯独属于他们的温存,“若芙,为何每回在你梳理我的发丝时,我总能感觉到你的不安呢?”

  宁韵寒微微垂眸,当她那银色的冷眸退出眼睫的阴影时,几许忧伤如烟萦绕在内,玉指撩起他的银丝几缕在手,柔柔轻抚,徐徐道来,“龙,你知道吗?银色代表着高尚、尊贵与永恒。永恒……,”她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龙,你快三十有六了吧,我不敢奢望着能与你永恒,只盼能与你相守,不愿再孤独迷茫了。”

  满满的宠爱与温柔的轻点她的俏鼻,“傻瓜,你想孤独我还不答应呢,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你别忘了,你可是许过我,齐白发的誓言。如今我已兑现了我的诺言,早已满是白发,但你却依然青丝盎然,再过些年华,我苍老如龙钟,你仍然年少青春,待到那时,你是否还愿意陪伴于我?我……。”

  玉指轻附他薄唇,止住了他的话语,几许不安在她温柔中,“龙,别说是你会成那夕暮年华的老人,哪怕是你成一杯净土,若芙也会相随。怕,只怕……,”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背,“你未待到若芙青丝变白发,便先行离去,留下我一人孤苦的思念……。”

  终于明白了她的不安,原来是自己的银丝让她时刻担忧着他的年华老去。更担忧他会比她更早的逝去。

  清冷的气息柔柔的吹拂着她的发顶,“若芙,你我早已同体同命,不管碧落黄泉我们都将同行。”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真真切切的感受着他的不甚温暖的体温,她的不安平复了,“嗯,不知是否是我拥有的太多了,心中总有着不安,不安着有一天我会失去所有,不安着我会再次回到孤独中。以往心中迷茫时,都不曾有过的害怕与不安,如今已倍是幸福美满的我,却变得如此的懦弱了,”抬起眼眸,“”纵然如此,我依然不悔,龙,就算你会先我而去,我也不会度留在这尘世的。

  踮起脚尖,娇艳的红唇迎上他的薄唇,用唇齿将的温柔告知他,她的决心。

  若大的宫殿中,相依缠绵的二人,如似藤蔓般的相互纠缠着,依靠着,相伴着,直到永远……

  “启禀皇上,皇后,众位公主和小皇子来请安了。”冬雪在湘帘外尽职的通报道。

  夏后龙舜望着铜镜中为他梳理发丝的人儿,“让他们明天再再来。”

  宁韵寒边为他束起发髻,边道,“等等,先让他们在庭院中稍后片刻。”

  “是,娘娘。”

  待到冬雪退去后,夏侯龙舜不解问道,“若芙?我们待会不是要出宫去吗?”

  轻柔的为他系上与衣物同色的发带,再稍作些许整理,俊美妖魅的他顿显神清气爽,狂野洒脱,纵然身着的常服,也难掩他沉稳的霸气与尊贵。

  边整理者他的衣饰,边道,“就嘱咐几句的时间,不碍我们出宫的。隐去眼眸,龙。”

  夏侯龙舜轻柔的笑道,“好,随你。不过,宝宝和寒儿也去吗?”

  宁韵寒想起儿子来,不禁掩嘴笑了,“寒儿就让外公与外婆先照料着,宝宝就带在身边吧,我可不想回来时,看到趴满地的人在拉他那小马车。”

  那是极有可能的,夏侯龙舜也不禁大笑了起来,“是啊,连夏侯眬轩也着过他的道。”想起这茬,他的心情就大爽,谁叫那家伙还不滚回他唐国去,老说他皇宫没建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夏侯眬轩一声大吼,“夏侯羲。”

  宁韵寒与夏侯龙舜走出内殿,只见夏侯眬轩蹲在宝宝的跟前,美若冠玉的容颜上,点点不知是何物沾的满是,宝宝坐在木马上摇呀晃得,春雨在喂着他吃糕点。

  宝宝小嘴一嘟,也对他嚷道,“宝宝。”小嘴中的糕点顿时喷向夏侯眬轩,令他顿时又愕然了下。

  终于知道夏侯眬轩脸上沾的是什么了,堂堂一唐国的皇帝,被一小孩喷得满脸,夏侯龙舜忍不住就大笑了起来。

  夏侯眬轩一抹脸上的糕点残屑,捏着宝宝的小脸,“夏侯羲。”

  “宝宝。”宝宝见他捏他,就嚷得更为用力了,不过这会夏侯眬轩有准备了,一侧脸避过了他的喷射。

  “你叫夏侯羲。”夏侯眬轩跟宝宝拧上了。

  “宝宝叫宝宝。”宝宝也不依的嚷道。

  一旁的索菲亚摇摇头道,“跟一小儿吵架,你可真有谱呀,陛下,小心宝宝又让你给他当马骑了。”

  闻言,夏侯眬轩就见宝宝双眸开始变色,赶紧离开,指着他道,“夏侯羲,你可不能每回都用这招。”

  “好,不愧是我夏侯龙舜的儿子。”夏侯龙舜在一旁拍手称好,引得夏侯眬轩怒目以对于他。

  索菲亚见他们夫妻二人的常服装扮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宁韵寒淡淡回道,“我们想出宫去走走。”

  一听出去玩,索菲亚的兴致也来了,“好呀,我也去,都许久没出宫去了,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不然都快成那笼中鸟,井底蛙了。”

  宁韵寒点点头,“不过,我们不会带侍卫去,可能会有些危险。”

  “不带才是理。带了还怎么玩呀,那排场看着就没心情玩了。”索菲亚极为赞同道。

  “若是如此,我那也去。”夏侯眬轩道。

  夏侯龙舜看着他们夫妻两人,微微颔首道,“曦唐两国皇帝与皇后,同时微服出宫,这其中若有变故,那将是灾难性。”

  “那我就更应该去了。”夏侯眬轩感觉到其中似乎有些不寻常,更显坚决道。

  宁韵寒淡然一笑,“也没那么严重了,他们还翻不起大浪来,我只是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罢了,他们该何去何从,就在今天做个了结了。”

  “他们?”夏侯龙舜眼眸倏然深邃而阴鹜,侧目望向殿外的庭院中,“看来我不该让他们留在宫中。”

  宁韵寒挽起他的手臂,轻柔道,“不,龙,这后宫事就请让我来全权处置吧,以你的身份怎么都不便处理的。”

  “若芙。”夏侯龙舜望着她眼中的坚定,点点头道,“但若是他们太过分了,我可不会再旁观的。”

  将垂在他胸前的几丝银发,拨至他身后,“那是自然的,不过,过了今天他们会安分的了,走吧,我们先到庭院中去。”

  庭院中凤尾竹林,竹翠浓荫,走进其中顿生凉意习习,更见那五彩纷呈的衣裳如花,点缀在清脆的碧绿中。“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皇叔皇婶,愿万福安康。”

  四人随意望去,只见人数不少,皆然俯身行礼拜见他们。这些就是连夏侯龙舜自己都不知叫何名的儿女们,其中有不少已过十五的女子在内,而皇子显少了点,均是未满十五的,因按律例未满十五者可居宫中,满十五后都将赐予府邸出宫去了。

  “都平身吧。”夏侯龙舜冷冷道,那冷冽中的杀气几许。如若他们敢对若芙有所不轨,就算他们是他儿女也定不会留情。

  他的寒意与杀气,顿时令本就惧怕于他的众位儿女更加惊恐了,皆战战兢兢得俯身,不敢起身。

  宁韵寒边安抚着他,边道,“你们都起身吧,只要安分守己,安分守己,这宫中自然是有你们容身之处的,如若不然……,”少顿片刻,再到之时,声音已倍显冷酷与无情,“别说是这皇宫大内,就算是曦国与唐国,都将不溶于你们。”

  “儿臣等紧记父皇与母后的教诲。”

  携起她的手,“好了,都回去吧。”夏侯龙舜转身便离去。

  喧嚣的街道,人流涌动,战争所留下的创伤,虽不能在短短的一两年内全然复原的,但街市中的繁华,已显复苏的迹象。热闹非凡的酒楼,门庭如市的店面,熙攘的叫卖声,彰显着背后的人心思定与安稳。

  宝宝趴在马车的窗口处,兴奋又雀跃的张望着外面的世界,这样的景象他是第一次见吧,于是早就忘却了对马车的钟爱,被外面的精彩所吸引,不再嚷嚷着要到外面去驾马车。

  “还记得那次女儿节吗?也是在马车中。夏侯龙舜轻拥着她,带着几分魅惑的温柔,轻声问道。

  宁韵寒略显几韵若花骨朵般的欲放还羞,霎时娇艳,“怎么会忘记呢?”玉指轻戳他胸膛道,“你为老不尊,诱引未成年少女。”

  夏侯龙舜一挑眉,“真的只有我动情而已?难道当时你就没有一点点悸动?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再来一次。”

  言罢,薄唇不再给她辩解的机会,将她的娇嫩的红唇轻抿,也用他的吻与她一起,将当年的感觉重新回味。

  纵然如今已不复当年对彼此的抵触,更没了当年所承受的压力和隔阂,但那份悸动的甜蜜还是无法取代的。

  两辆马车缓缓停下,从车内走出四人,皆是姿色绝美之人,且最为引人的是其中两人,一人为银发,一人为金发,如此特异之人令路人侧目不已,可畏惧和屈服于他们自然而然所溢出的尊贵与王者的气息,皆不敢上前观望。

  宁韵寒不着痕迹的环顾四周,宝宝在夏侯龙舜的怀中不住的拍着小手,欢叫着,以这般情形看来,他们一行也应能引人瞩目了。

  “龙,走吧,前面的那家翠玉轩,我们到那去看看吧。”

  离那翠玉轩尚有几步,便闻,“马马,宝宝要马马。”宝宝看看了泥人摊上的小马,欢快的叫嚷着要。

  春夏秋冬四婢买下小马给他,宝宝高兴得不住在夏侯龙舜的怀中扭动着。

  迈入翠玉轩,四人齐环顾,果然店如其名,玉石翡翠琳琅满目,虽品质不算上乘,但做工倒也是精巧的。

  店中的伙计本想上前招呼,却被看似像老板娘的妇人阻止,她亲自上前来招呼他们。

  他们四人虽身着常服,但其衣饰也不是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的,故而对走南闯北多见世面的商人来说,如此都看不出他们的非同一般的身份,也枉为经商多年了。

  “几位客人里面请,天气炎热,先用些茶水解解渴。”老板娘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他们四人相貌及其绝美,举止极为优雅,令店中的其他客人相形渐愧,纷纷离去,老板娘也不多做挽留,因她知道今天的这四人方是大主顾。

  索菲亚放下茶杯,不罗嗦道,“老板娘,有什么好的尽管拿来,只要是好的,我们也不会吝啬那几个银子的。”

  “是是是,奴家这就去拿,可不知几位客人是想要什么样的玉器呢?”老板娘虽诧异于索菲亚异样的容貌,但也知道她应是那塞罗国人,这两年来,塞罗国也陆陆续续有些商人与曦国进行贸易,她也见过些的。

  且从她豪爽的语气中,可知她应是他们四人中最为容易打交道的人。先不说那白发的男人,与她身边的那惊为天人的绝色女子,就连那看似温润似玉般的男子,隐隐中都透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尊贵与霸气,唯有这金发异国女子热情且爽朗。

  索菲亚一甩手,“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好的,给我们拿来便是了。”

  “好好。”老板娘恭敬地应道,回身便结果伙计递来的托盘,一一给他们介绍道。“这是从……。”

  四人微微一瞥,就不再做声,任由着那老板娘自顾自言,那些东西于寻常百姓而言许是珍品,可对于他们来说如同地上的石子,不值一看。

  索菲亚更是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我说你就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们吗?”

  老板娘一愣,虽说这些不是什么稀罕的珍品,可也是价值不菲的,但他们却没看在眼里,也着实让她一惊,看来的拿出镇店之宝。

  只见老板娘小心翼翼的捧出锦盒两个,就在打开的瞬间宝宝就叫了起来,“马马,宝宝要马马。”

  夏侯龙舜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不管这东西如何都得买下了,宁韵寒也柔笑染上红唇。细望向那锦盒内,原来是一翡翠小玉马,其色泽柔润艳丽,且质地纯净温和,确实为一珍品。

  而另一锦盒中为白玉簪,其玉料色白无暇,温润细腻,通体素面,顶刻含苞花骨朵,两遍镂雕叶几片,已绽放的花朵相连接,极为典雅的高贵。

  “那翡翠马我要了。”夏侯龙舜不说二话,拿起那玉马便递给宝宝玩耍。

  看着在宝宝小手中的翡翠马,被他翻转在其中,每每险些摔下,老板娘吓得冷汗直冒,可那银发男人却不为所动,任由其玩耍,如似那翡翠马不过尔耳。

  而那银发男子身旁的女子也是不语,专注的望着那孩童,看其年纪也就十六七,于是老板娘见夏侯龙舜如此爽快买下翡翠马,便阿谀奉承道,“这位老爷,这位是小公子吧,长的可真是俊俏呀,您女儿也更是标志,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呀。”

  “女儿?”三人齐声道,唯有宁韵寒不语。

  众人见她望着宁韵寒,皆也望向宁韵寒,片刻后夏侯昽轩笑不住口,“老板娘,你果然是独具慧眼呀,哈哈哈……。”

  夏侯龙舜俊彦已泛寒气,黝黑的冰眸几许异样的光芒令人战栗不止,也让老板娘不禁倒退数步,心中暗道,难道我说错了?可按他这年纪与这女子的容貌推算,该是父女呀,难道……难道……

  老板娘又赶紧上前赔不是,边檫拭着额间不住溢出的汗珠,“是老身年老糊涂了,真是有眼不识你的福寿了,这都是您孙子和孙女都瞧不出来。”这下可说对了吧,不过这男人虽白发苍苍了,可这脸面却依然年轻,都做爷爷的人了,毫无一丝皱褶。

  这下连索菲亚都掩嘴笑了。

  “哈哈哈……。”夏侯昽轩笑得更为放肆了,拍拍夏侯龙舜的肩膀道,“哥,恭喜你辈分一再荣升了,哈哈哈……。”

  “啊……。”老板娘惊呆了,原来这男子这么年轻呀,这下看来她的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望着他那冰冷的俊彦,如似地府阴司般,让她都不敢再多做言语了。

  宁韵寒皓腕轻抬,玉指抚上他紧皱的眉宇,柔声道,“夫君,走吧。”

  “夫君?”老板娘失声尖叫。

  夏侯龙舜冷眸一扫向她,顿时让她瘫倒在地。

  一阵异样的气氛,在慢慢向他们围拢,四人默契的互看几眼,但依然不显于色。

  夏侯龙舜冷然向身后的四婢道,“回头你们招呼下这店面。”

  “是,主子。”四婢恭敬道。

  老板娘自知得罪贵人了,急忙俯身作揖道歉,可恍然间她眼前出现一白色精致的绣花鞋,一阵清冷的气流回旋,她倏然飞出店外。

  “别再做戏了,我们近日来就是要会会你们的。”宁韵寒执起被真气吹拂翻飞的白色衣袖,淡漠道。

***

  “按时候算来。夏侯凌风也该到了。”宁韵寒幽幽望向店内。

  老板娘听闻宁韵寒说的是国姓夏侯,能如此坦然无畏说出国姓的人,想来来头也更是不小的,终知自己为了那点私利而闯下了弥天大祸,纵然现今全身疼痛不已,也攀爬着回到店内,卑微的向他们四人赔不是,望还能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几位大人和夫人,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了,冒犯了几位贵人,老奴是什么都不知的,只是有人给老奴这翡翠马和白玉簪,让老奴务必尽量拖延时间而已,其他的真的和老奴无关了。”老板娘惶恐的将所知全盘托出。

  果然不出所料,今日他们的突然出宫,让他们以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故而他们才如此匆忙行事,以至于露出了破绽。回眸再望向那锦盒中的白玉簪,宁韵寒冷冷的一哼,本念在她有几分与若蓉的相似,也同情于她生于夏侯家的无奈与无辜,故而对她的小动作倒也睁一眼闭一眼,可如今看来对她的放纵,已让她迷途深陷了,那就不能再放任之了。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夏侯若菊的确有几分聪慧,只是过于少不更事,更是少于接触世面,是故欠缺了对人心和品性的了解,选择夏侯凌风这蠢货作为搭档,就是她最大的失误。

  思索间他们四人已被数人围困,来者面容全然遮掩来势汹汹,热闹汹涌的街市店面,也因他们的出现,人潮恐慌奔走逃窜,唯恐遭那池鱼之殃。

  而被围困的他们皆不为所动,依然悠然自得,宁韵寒拾起那白玉簪,随手将身后的青丝挽起发髻,插上玉簪固定,夏侯龙舜立于她身后,为她整理细碎的发丝,无视来者的存在。

  夏侯昽轩温润斯文中带上了几分不耐的怒意,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纸扇一把,在纤纤长指间不住的转动,甚显儒雅。

  索菲亚看看那些人,又看看他们三人,“你们应该不需要我碍手碍脚的吧,我喝茶去了。”说完,坐回椅中,边品茗边观看。

  宝宝对这种场面如似已习惯了,在夏侯龙舜的怀中专注的把玩着那翡翠马,抽空才看两眼那些人,连带奉送甜甜的笑脸一张。

  “好久没人敢与我动手了,除了我那爷爷辈的哥哥,”夏侯昽轩温柔的语调中,几分兴奋已露,纸扇一指来者,“你们人到齐了吗?到齐了就开打吧。”

  来者愕然相互看了眼,其中一人手中长鞭一甩,直奔他们四人而来。

  索菲亚在一旁摇头轻声自语道,“在夏侯家的人面前耍鞭子,唉,不自量力。”话刚落下尾音,店中顿起凌乱气流,相互交汇碰撞,激起更为激烈的乱流。

  也就在她喝完一杯茶的功夫,抬眼再望之,井然的小店早已狼狈,抬腿将躺在脚边的蒙面人踩昏,再望向夫君,只见他手摇纸扇,撩起他的青丝飞扬,俊美的颜面上几分意犹未尽。而宁韵寒接过夏侯龙舜手中的宝宝,温柔的抚着他的小脸,满满的母爱拂去了她适才残余的冷冽与杀气。

  夏侯龙舜走向被白玉和如墨纠缠着的蒙面人,手掌一挥,蒙面人的面巾掉落,惊恐满是的脸庞早被扭曲,拎起他的衣襟,冷然道,“如此狼子野心的逆子,留不得。”抬手便要了结于他。

  “龙,别兴杀戮,濮阳尉祯应快到了,就交给濮阳尉祯去处理吧。”宁韵寒自从知道夏侯龙舜当年因杀戮过重,才遭天谴历劫,如若不是月绫早已预料,龙定是在劫难逃了,故而她不想他再造杀虐了。

  望着她的担忧满是的双眼,夏侯龙舜将夏侯凌风扔在地上,走回她身边。

  可此时一阵骚乱再起,从店外涌入官兵无数,濮阳尉祯布衣官服在身,见他们四人皆在,欲上前参拜,却被宁韵寒所阻止道,“我与龙是微服出巡的,不想明示身份,礼数就免了吧。”回眸瞥向软瘫在地上的夏侯凌风,“按王法,他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我与龙都不会过问的。”

  “臣,明白。”濮阳尉祯恭敬应之。

  宁韵寒刚说完就被夏侯龙舜搂进怀中,“走吧。”言罢,他们的身影已飞掠远去了。

  对于夏侯龙舜予他的敌意,濮阳尉祯无奈摇摇头,夏侯昽轩拍拍他的肩膀,“剩下的就麻烦你了,我们也走了。”说完,与索菲亚悠然走出被人群团团包围的翠玉轩离去。

  白玉簪似箭直没入粉衣女子脚尖前的泥地中,吓得她连连后退数步,在宫女的搀扶下方立住身形。

  “说吧,夏侯若菊。”宁韵寒端坐在竹荫下,看似清雅悠然,可于她身上泛起的寒意,让那浓密的竹荫倍显刺骨的阴森。

  夏侯若菊望着那白玉簪惊呆了,白玉簪世间仅有一支,且还是她眼前这女人所赐予的,此时会在这女人的手里,她也知道事情定是败露了,故而早已抱有意思决心的她,反而不再慌乱了。

  推开身后搀扶着她的人,“你还要我说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夏侯若菊冷冷的哼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夏侯凌风那么的无用,如若是凌空哥,定不会这般冲动的钻进你的圈套的。”

  敛进眼睫阴影中的银眸,微微轻抬瞥向她,“夏侯凌空?”幽冷的念道,脑中闪过一身影,原来是他,可她与他又怎么有所关联呢?

  “你也许不会记得了吧,凌空哥就是被你下令杀的。”夏侯若菊激动的咆哮着,“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这额度的女人,不但杀了自己的母亲,还杀了自己的妹妹,连凌空哥你都不放过。”

  那充满了恨意的双眼中,宁韵寒看到了如似当年夏侯若蓉的疯狂,还看到了一份浓烈的爱意,一份对逝去的心爱之人的思念,这些似乎已成了夏侯若菊全部。

  宁韵寒被她那份不顾一切的爱所感动,也在她的那份爱中看到当年自己和龙的无悔。

  于她的谩骂与责备,宁韵寒淡然受之,轻轻地叹了口气,同情于她对夏侯凌空的情意,只是她的这份情意似乎并没有受到上天的庇护,相较之,自己与龙又是何等的幸运,命运一再眷顾他们,不但让他们相爱,最终还峰回路转的让他们相守,这些幸福和美好,是他们所不敢奢望的,可如今一切都成真了。

  “公主,公主……。”

  慌乱的惊叫声,打断了宁韵寒的沉思,只见夏侯若菊面色发黑,嘴角溢出腥臭的血液,她服毒了,心中暗道。

  “娘娘,要请御医吗?”四婢问道。

  望着夏侯若菊痛苦的抽搐着身躯,但她的脸上却满是对死亡的憧憬,从微微张和的唇形中,可知她在唤着夏侯凌空。

  这番模样的她,让宁韵寒想起自己曾经的选择,死亡有时并不是一种惩罚,对于现下的夏侯若菊来说,死亡对她而言就是解脱,她所生存的世界从没给过她希望与爱,与其痛苦的苟活于世,不如去迎接一个全新的开始。

  起身望向天空,幽幽道,“希望来世,你与若蓉都能拥有幸福与爱。”

  悠悠的晚风吹拂着竹林沙沙作响,夕阳挥洒着最后的光芒,将天边的云彩都渲染成娇艳的红,也将碧波万顷的湖面渲染得分外耀眼,微风乍起,涟漪荡漾,也搅得满湖的细碎光片。

  背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中,无数的感慨突然涌上心头,她是幸运的,纵然她也经历了很多的不幸与迷茫,但上天还是眷顾了她,让她能最终获得了幸福,可在这份幸福面前她却变得贪心了,也变得懦弱了,害怕失去。

  回眸望向身后的他,夕阳将他的银丝染上了红,满满的柔情从他的眼眸中向她倾泻而来。

  其实失去未必是可怕的,也正是当初自己选择了放弃,才有如今的美满,过多的担忧与害怕,反而会让得来不易的幸福蒙上阴影,就让我从这一刻开始去珍惜,珍惜我所拥有的每一分一秒的幸福,痛痛快快的拥抱幸福,感受美好吧。

  转身回抱着他,轻轻地告诉他,“龙,谢谢你教会了我爱,也让我得到了幸福,我……爱……你。”

  夏侯龙舜微微一怔,她眼中不再对他的银丝存有伤感,豁然开始的银眸,闪动着幸福的光芒,他虽不知她感悟了些什么,但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们会更加幸福的。

  薄唇贴上的她耳边,轻轻地向她诉说着,他爱的誓言,也让这夕阳的见证着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



  棋子番外 夏侯羲与夏侯韵寒(姻缘篇)

  “太子哥哥,我已经能预见你被父皇痛扁的情景了,然后被父皇强制提前继承皇位,再然后会被勒令娶一堆女人,为我们夏侯家和母后的轩辕家生下继承人,沦为种马。”一如冰霜的美艳女子,用着她毫无高低起伏的语气,与一妖魅摄魂的男子道。

  “不……不会吧。”想起父皇那双如冰晶一般的赤红色双眸,男子不禁打了个冷战。

  女子缓缓起身,举止尽显高雅尊贵,漠然回眸望向男子,月光如流水,幽幽倾泻在她若瀑布般垂直的青丝上,柔亮熠熠,几韵银辉被她晶莹的瞳眸所折射,绽放出更为耀眼的光芒。

  “你不知道这雪玉凤簪,是父皇当年送予母后的成人礼吗?这其中的寓意就非同一般了,且明日我的成人礼,母后还将会用这玉簪予我加笄,如此重要之物,却惨遭你毒手,别说是父皇,”她的话调依然没有轻重缓急,让人难以揣测她的心思,眼眸幽幽望向坤凤殿,“恐怕母后都会恼了。”

  闻言,男子倏然呆滞,妖魅绝美的脸庞不断的在抽搐着,别人许是不知,可他却是甚是清楚的,在曦国与唐国最能一语定乾坤的人就是母后了,她可以说是幕后的女皇。而且按父皇和皇叔对母后的宠爱,就是惹得她微微的不悦,都会有人要遭殃,现下他却把母后极为珍视的雪玉凤簪给折断了,呃……不知自己这小身板,经得住父皇和皇叔的折腾不。

  只觉汗如雨下,哆哆嗦嗦的道,“妹……妹……快……帮帮……哥……哥哥……想想……办法吧。”

  夏侯韵寒一耸肩,依然显漠然,“这雪玉凤簪,是父皇亲手雕琢的,就算你能找来雪玉,也难模仿父皇的雕工,”行至夏侯羲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很是兄妹情深道,“哥,保重,寒儿会去悼念你的。”

  夏侯羲先是愕然,后愤愤道,“亏哥哥平时那么疼你,”硬是挤出泪水几滴,“你知道,你选样会多伤哥哥的心吗?”

  夏侯韵寒继续耸耸肩,无所谓道,“没办法,你要是惹了父皇,或者皇叔都好办,只要母后说句话就能摆平的,但你惹恼的可是母后呀,那后果难以估量。”说完,欲姗姗步出东宫,却又闻。

  “嘻嘻,是吗?”夏侯羲将额前的碎发几缕抚弄了下,踱着优雅的步伐走向烛台前,让烛光柔柔的笼罩着他,粉淡的双唇露出奸诈的笑,却让他更显邪魅了,“听说几日前,皇奶奶在为我选妃时,顺便也为你留意了下驸马的人选,还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甚是合皇奶奶的意,连父皇也对他大为赞许,故而……。”未了,故意将尾音拉得长长的,却不道完。

  微微一回畔,淡淡道,“那又如何,只要我和母后说我不喜欢他,母后不会勉强我的。”

  修长的指尖拨弄着烛火,边道,“哦,忘了说,那天母后也在场,她似乎也不反对。”

  无视妹妹愈发冰冷的双眸,笑一如常时挂在嘴边,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脖道,“怎么样,你帮我解决这发簪的事,我帮你搞定薛羿的事,公平吧。”

  “薛羿?”夏侯韵寒一挑细眉道。

  “是呀,今年的新科状元就是他。”夏侯羲笑得与那狐狸一般。

  星眸瞥向他,“你怎么帮我搞定他?”

  “他可是我的好朋友哦,且我还知道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夏侯羲向她眨眨眼。

  夏侯韵寒垂眸思索片刻后,“皇婶有支雪玉簪与母后这支凤簪很是相似,你可以向皇婶借。”

  “相似而已呀,母后一看便知真伪了。”

  夏侯韵寒白了他一眼,“真笨,别让母后凑近了看不就行了吗?”

  夏侯羲一拍脑门,“母后可是要给你挽发加笄,能不凑近吗?”

  尖尖玉指一戳他胸口,“以后别说你是我哥哥,说你笨,你还真的笨的可以哦,笄礼只要是长辈就行,长辈,懂了吗?”

  她的一话惊醒梦中人,夏侯羲大叫道,“你是说皇奶奶?”

  拨开他放在肩膀的手,款款转身,“母后挽发,皇奶奶插笄,不都解决了吗?”

  “对呀,妹妹你真聪明。”夏侯羲终于又看到了光明的前程了。

  “那你堆备怎么搞定薛羿?”这才是她最为关心的。

  夏侯羲耸耸肩,“那就更筒单了,让薛羿尽快娶了他那意中人便行了,母后绝对不会让你与人共侍一夫的。”

  夏侯韵寒点点头,望向殿外朗朗明月,真的就那么简单吗?可为何她总觉得和那薛羿纠缠只是个开始而已呢?

  一一我——是——分——割——线——

  夏侯韵寒封号嘉慧公主,深得冥帝与芙后宠爱,可谓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如今年及十五,到了可婚嫁之年,使百官皆翘首以待,且不论她那倾国倾城之貌,就说能迎娶到她,那一生的福禄定是青云直上,无须愁的,故而今日她的成人礼百官皆为到齐,更是携带其得意子嗣一问前来,这私底下的用意,众人都是心照不宣。

  观场一片寂静,中摆放一香案,案上供奉夏侯列位先祖,旁坐一侧坐夏侯龙舜与宁韵寒,夏侯羲身着太子正装直于他们身后,另一侧端坐月玉容,他们神情皆显骄傲与愉悦,香炉中熏香冉冉,也渲染上了一种神秘和庄重的气氛,由夏侯昽轩所演奏的高山流水为礼乐,也倍显高雅。

  公主的加笄礼会比常人要繁琐许多,在赞礼官一声开始高唱下,夏侯韵寒淡然飘逸的走进场中,先以盆净手,由宁韵寒亲自为其挽起发髻,月玉容为其插上发笄,着色浅素雅的襦裙,象征这豆蔻少女的纯真,此为初加,后以大札叩拜父母。

  紧接着再净手,月玉容为她取下发笄,插上雪玉凤簪,在襦裙之上着端庄深衣,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丽,此为再加,后再以大礼叩拜父母。

  在这一环节,最为紧张的是夏侯羲,唯恐夏侯龙舜与宁韵寒瞧出那雪玉凤簪有异,不时的干笑引开他们两人的注意力,终在最后有惊无险的渡过了。

  最后,别以钗冠,再着大袖礼衣,此为三加,在叩拜完父母后,赞礼官高唱,“礼成。”

  夏侯韵寒回身面向众人,顿显皇家公主的雍容大气,典雅秀丽,百官俯首参拜,山呼千岁。

  夜晚皇宫花园中更是大摆宴席,庆贺她成人,连甚少出现在此类宴会之上的宁韵寒都盛装出席。

  底下百官更是卯足了劲头,只为更显突出,相互较劲,背后的火药味甚浓,可正主夏侯韵寒却视而不见,在与一旁的夏侯羲密密低话。

  “什么?”夏侯韵寒低低的咬牙道,“你不是说很筒单吗?”

  夏侯羲干笑道,“那个……那个其实是很简单的,可……糟就糟在薛羿那意中人,在他进京赶考后就失踪,如今遍寻无果,所以……呵呵……。”

  此时,端坐在正殿之上的皇太后月玉容,满是欣喜的开腔道,“近日哀家听闻,新科状元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选等青年才俊哀家可定要见见。”

  “薛爱卿,上前来让太后见见吧。”夏侯龙舜沉声道。

  在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中,一人身着淡紫色长袍,外村以白色轻纱长衫,甚显儒雅不凡,只见他徐徐走出百官之列,颔首叩拜。

  “平身吧,拈起头来让哀家瞧瞧,是何等的人杰?”月玉容话外有意道。

  她此言一出,众人也都明白了这背后的用意,夏侯韵寒更是气得不住的狂掐夏侯羲,痛得他龇牙咧嘴的,又不敢出声。

  “太后过奖了,微臣也不过是粗俗莽夫一名,实难登大难。”薛羿声沉而富有磁性,予人沉着稳重之感。

  “薛爱卿也不必拘礼,起身与太后说话便是。”夏侯龙舜对薛羿甚是满意的,也有意招为婿,可他的心肝宝贝说,这要看女儿的意思,如若两情相悦,倒是美事,反之勉强也无果,故而今日也只是意在让薛羿和寒儿先见个面。

  “谢谢陛下、太后。”

  薛羿悠然起身,细碎的长发覆盖在他光洁的额前,直垂到了浓密的睫毛之上,一双温柔得如似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瞳眸秋波柳柳,嵌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庞上,风起衣纱飞扬,皎如玉树临风。

  月玉容看了连连点头,宁韵寒也淡淡的笑噙在唇边,大有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

  看得夏侯韵寒更是银牙都咬碎了,狠狠的掐了一把夏侯羲,痛得他差点就跳了起来,连连哀求道,“妹呀,别再掐了,很痛呀。”

  “你可是说会帮我搞定的,你再不想办法,都就真的要嫁他了。”拨下手中的雪玉簪,在他眼前晃到,“那时这簪子我就让母后鉴赏下了。”

  夏侯羲陪着笑道,“妹,你放心,他纯对不会娶你的。”

  “不会?父皇下旨了,他不想也得娶了。”激动不已的夏侯韵寒,常时毫无高低起伏的话调都拔高了,也引起了上头几位长辈的注意。

  “寒儿。”宁韵寒轻唤道,从女儿的阴沉的小脸中,可知她定是不喜他们来给她点这鸳鸯谱的了,其实也不会强迫她的了,一切都随缘了。

  夏侯韵寒款款起身,借青丝倾泻遮挡之际,威胁夏侯羲道,“哥,妹妹我如果莫名其妙的就这么被嫁出去了,我也会帮着皇奶奶给你挑一大堆妃子的。”着重那一大堆三个宇。

  夏侯羲想到一堆的丑女向他发嗲,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在他眼里世间已难有比母亲和妹妹要为美丽的女子了,就连他自己都比那些女人漂亮多了,虽然他也不想用漂亮这词来形容自己,但这是实情。

  “皇奶奶,父皇,母后。”夏侯韵寒站在薛羿身旁娇柔行礼道。

  宁韵寒向她拍拍手,“来,寒儿。”

  轻盈落座在母亲身边,还有意无意的将头上的雪玉簪子靠近母亲,令夏侯羲紧张得小心肝都快跳出来了,还差点将那银杯用牙给咬崩了。

  “寒儿,和你哥在说什么呢?难得见你大声喧哗。”宁韵寒把着女儿的发丝温柔的问道。

  夏侯韵寒不住的给夏侯羲使眼色,让他快想法子,边道,“没什么,母后。”

  不过一旁的夏侯龙舜倒是看出点端倪来了,“寒儿,你和羲儿在眉来眼去的做什么呢?”

  本是以喝酒做掩饰的夏侯羲,闻言,口中的佳酿喷出三丈外,还被呛了半天。

  见他置身事外,夏侯韵寒恼了,故意道,“母后,寒儿还没谢过母后赐予的雪玉凤簪呢。”

  提起雪玉凤簪,在外人前甚少表情的宁韵寒都不由笑若花开,抬眸望向女儿发髻上的发簪,瞬时一怔,愕然拔下那簪子,道,“这不是母后给你的那支簪子。”

  夏侯羲自知事情败露了,不着痕迹的就想抽身离去。

  “咦,是吗?可这是皇奶奶给我戴上的呀。”夏侯韵寒装作无辜道。

  “诶?那不是今早借给羲儿的簪子吗?”在宁韵寒下手座上的索菲亚道,“怎么会在寒儿这了?”

  夏侯龙舜忽然沉声一吼,“夏侯羲。”

  客人齐望向夏侯羲的方向,只见他正拎着衣袍下摆,踮着脚尖,欲偷愉离席,夏侯龙舜的一吼犹如定身术,顿时让他僵住了。

  “羲儿,你又闯祸了吧。”夏侯昽轩在一旁笑道,对这从小就精力旺盛的侄儿,他甚是喜爱的。

  “羲儿,能解释下这雪玉凤簪的去向吗?”知儿莫若母,宁韵寒深知他定是又做错事了,若是那别的事,她倒可以不加以追究,这可是事关雪玉凤簪,不管如何都得问清。

  “那个……那个……。”夏侯羲那个了半天没说出句整话来。

  “羲儿。”夏侯龙舜也沉声唤道。

  夏侯羲紧张得不住用手拭去额头的汗水,一边不住的向薛羿使眼色,让他帮忙解围,可薛羿难得从众人关注的中脱身,才不会趟他们家的浑水呢,故而装作看不见。

  无奈夏侯羲支支唔唔道,“那个……儿臣……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的哦,母后。”

  “什么不小心?”宁韵寒弯眉已微蹙,“难道你将簪子丢失了?”

  “没,没丢母后。”夏侯羲赶紧解释,丢倒是没丢,不过也比丢了好不到哪去,心中暗道。

  爱妻成狂的夏侯龙舜,见妻子不悦,厉声道,“快说。”

  哆哆嗦嗦的从袖口中摸出早巳断成两截的簪子,边住月玉容的身后挪去,边道,“母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就踩断……。”

  “很好,很好,很好。”宁韵寒连道三声很好,虽面无表情,但从她语气中的寒意,可知她已恼了。

  缓缓起身,“怪不得突然要皇奶奶来给寒儿加笄呢,原来是为了这事呀。”

  夏侯羲赶忙摆摆手,“母后,这可是妹妹的主意。”很没义气的将夏侯韵寒也拉下水了,谁叫她在一旁悠然自然,事不关己呢。

  “嗯?”宁韵寒回眸望着女儿,银眸中的意思已明了。

  夏侯韵寒恨不得咬夏侯羲几口,“母后,那是太子哥让我帮他的。”

  “才不是呢,你是为了让我帮你摆脱皇奶奶给你和薛羿点的鸳鸯谱,作为交换才帮我想的招。”夏侯羲抱着兄妹有难一起当想法,全盘托出。

  闻言,薛羿和百官惊愣,原来驸马已内定了,薛羿更是惶惶不安。不过似乎这位公主也不愿意,才稍微放心。

  “寒儿,是这样吗?”宁韵寒声轻了不少,几乎难辨。

  夏侯韵寒不敢再辩解,唯恐再激怒母亲。

  见女儿不语,宁韵寒回身与夏侯龙舜道,“龙,看来我们对这两个孩子也太过放纵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该让他们定下性子了。”母仪天下的端庄与威严顿显,“下旨赐婚吧,薛羿这孩子我也看得甚是满意,沉稳斯文,和寒儿极为班配,就这么定下了。”

  “父皇。”夏侯韵寒赶紧向夏侯龙舜求救道。

  “好,就这么办了。”夏侯龙舜才不会理女儿的哀求。

  薛羿更是惊呆了,都忘了出声婉拒了。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急转直下,刚才不是还在说簪子的事吗?怎么一下子又跳到这赐婚来了,他们这家子人到底是怎么思考问题,思维跳跃也太快了点吧。

  “羲儿,还有你。”宁韵寒一声叫唤,让在一旁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的夏侯羲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皇奶奶已为你挑选了几位太子妃的人选,你自己从中挑出一个来,择日完婚。”

  “啊。”这下轮到夏侯羲哀号了,“母后,我不要娶那些丑八怪,除了天上掉下的仙女能与我匹配,我谁都不娶。”为了表明白己的决心,还举手向天起誓。

  可就在此时,从空中急速掉落一黑影,下意识他就伸手去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在不甚明亮的烛火中,可见夏侯羲接住的是个人,且还是个女人。

  寂静,寂静再寂静,只有风起拂过园林,竹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望着儿子怀里身着蕾丝花边小礼服的女孩,宁韵寒笑了,看来能跨越时空的,可不止她一人呀,“羲儿,上天实现你的愿望了。”

  “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