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篇:第三十六章
迷茫的心]
夜色朦胧,月亮昏晕,星光依稀,仿若整个大地都为之沉睡了,唯有那点点萤火,如流光飞舞,将朦胧的夜装点得格外的温馨,可阵阵袭来的飕飕凉风,却无情的掠夺着身体仅有的余温,细微的呻吟声,在树影密林间,隐没在风过而沙沙作响的树叶中。
刺骨的痛令满是血污的人儿悠悠转醒,澄清明亮的瞳眸望着那暗沉的密林,此刻除了那点点萤火与昏暗的月光,再难觅得光亮。
尝试着扭动手臂,可身下那微微温热的柔软触感,脑中恍然出现坠崖的一幕。
是他救了她,就在即将触底的瞬间,他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了她的身下,承受了全部坠落时的伤害,幸运的是在坠落的途中他们砸上了一棵树,减缓了些许的冲击力,才保全他们的性命。
休憩片刻,强忍着疼痛支撑起身躯,触地时手心中的湿润令她一怔,借由那微微的光亮,与鼻尖满是浓重的血腥味,告知着她,她触摸到是血液。
仔细的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体表没有过大的伤口,这血不是她流的,那就只有至今还未醒来的濮阳尉祯的了。
本是雪白的郡王长袍,已被那血的殷红所渲染,宁韵寒不敢擅自移动他,小手试探着他的鼻息,尚有。
按以往的经验,在不挪动他的情况下,细细的检查着他的身体,虽看不清,但他的每一处伤都是触目惊心的,可想而知为了保护她,他承受了多大的伤害。
然,回想起来却让宁韵寒甚觉莫名,不知他是事出何因,能为她这么个今日才认识的陌生的人,如此的舍命相救。
一通简单的检查下来,可知他右腿的大腿骨骨折,遍体大小伤口无数,为脑后的创伤为最重,地上的一滩血水即从那伤口中流出,当务之急就是先为他止血。
将身上价值连城的雪纺玲珑裙,撕扯成长条,轻轻为他包扎伤口,艰难的在密林中寻得几根树枝,由于她也是体力透支了,无力为他错位的腿骨复位,只能暂时固定,不让其再度错位。
完毕后,她已是香汗淋漓,瘫坐在濮阳尉祯的身边,疲惫虚弱的她恍恍惚惚进入了梦乡,通灵的白玉在他们的身旁盘旋的身体,尽责的守护着他们。
——我——是——分——割——线——
清晨的树林,万物寂籁,黑夜正欲隐去,白雾皑皑,缭绕在树影密林之中,空气丝丝清冷,令娇小的人儿不禁蜷缩着身躯,挽留着逐渐被掠夺而去的体温。
恍惚中如似万年冰封的幽魂被一缕缕温暖所包围,暖意在慢慢地融化冰封,循着那温暖紧紧的靠过去,在温暖源头安逸的再次沉沉睡去。
望着直往怀里钻的人儿,濮阳尉祯无奈的轻笑,醒来时的痛楚几乎令他晕厥,可触摸到自己身上的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时,才惊觉人儿就在身旁。望着她被清晨冰冷空气搅扰得无法安睡,不加思索的就将她轻揽在身边,可人儿却自己觅得了舒适之处,再次入梦。
此时虽被尘土与血污所沾染的容颜,有几分狼狈与邋遢,可睡颜是那样的恬静,特别是如梦见了美好而露出的甜甜笑容,是那么的令人心生向往。
如此一位临危不惧,生死攸关之时依然淡然的奇女子,着实令他惊异,更是有一份期盼,期盼能看清在她醒来时,那份淡然冷漠下的那颗玲珑心。
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她那双如一泓雪水的瞳眸,倏然对上他外溢柔情的迥然凤眼,“醒了。”
适才恬静如梦幻不复,冷漠若刺骨寒风瞬间蔓延上她的小脸,妖魅的眼眸冷冽的凝望着濮阳尉祯。
似晨风般的清淡,起身站起,怀中顿失她的清新与温暖,一阵惆怅涌上,啃噬着已是年久不曾悸动过的心。
“你最好不别乱动,你的右腿骨已折,体表的伤我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至于有没内伤就不得而知了,你先睡会,尽快恢复体力。”
言罢,人儿漠然的扭头离开,白衣虽已满是的尘泥,却难掩她若冰雪般的气质,冷如冰,洁若雪。
望着逐渐走远的倩影,濮阳尉祯多想上前去挽留下她,然,他又迷茫了,他为何要留下她?留下她来又要作甚?
他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年轻气盛的轻狂少年了,已过而立的他为何还有这样的冲动?且他已有妻女,虽相敬如宾,但却能和睦处之,这么多年来,妻子也尽职尽责的相夫教女。本该不再有奢望的心,静如死水的心,却因她的漠然转身而再次起了涟漪与欲动。
心中的迷茫染上他的俊朗的容颜,目光随着那小小的身影完全隐入略显暗沉的密林中,再难觅其芳踪……
[控制篇:第三十七章
最先找来的人]
她的漠然离去,令孤独如清晨的雾气弥漫着整个密林,也弥漫上了这个迷茫的男人。
忽然间周围的万物如失去了声响,风不再呼啸,树叶不再沙沙作响,一切似在慢慢远逝般,是那么的静,静得只剩心跳声,而那心跳声也如似在诉说着些什么,他却不敢去聆听,唯恐是心遗失的宣言……
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躺着,空洞的双眼呆滞的望着被茂密树林所遮掩的天空,朝阳划破天际,柔亮的光芒穿过层层阻挡洒在他身上,带着如她一般淡淡清冷的暖意,熨帖着他。
朝阳驱散了林中的雾气,但他心中的雾气依然浓重,是阳光永远的都照拂不及的阴暗角落。
他的阳光,那如冬日天空中迷蒙太阳般的她,已不再回头了。
冷漠无情如她,在见到她的一眼,他就看懂了,也明白了,或许这辈子没人能打动她那颗冰冷的心,也或许她早已为某个人而冰封了自己的心。
雾气散尽,密林深处走来一白衣女子,手捧一荷叶作杯,衣袂轻扬,姿容绝艳,轻移莲步,飘飘若仙,也似那幽谷之兰,既清且艳。
款步至男人身旁,缓缓蹲下,轻柔喂他些许山中的泉水,神情虽依然冷淡,却让男人心中澎湃。
本是磁性十足的声音,已略显沙哑,“你不是走了吗?”
“走?”清淡如山中泉水的声音,轻道,“走去哪里?”
沾湿一衣布,轻柔的为他拭去脸上的血污,皎洁俊朗的玉面带着淡淡的笑,凤眼含情凝望着她。
“你先休息会,我去烧烤些野味,将就的先用,积蓄体力,待会我助你复位腿骨。”
濮阳尉祯愕然,道,“这你懂?”
轻瞥他一眼,不想多言无谓,既轻轻的,“嗯。”
罢了,起身在他不远处,“白玉,快点。”
细听下,只闻一阵拖着重物移动的声响在不远处,濮阳尉祯极为艰难撑起身躯,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这才瞧清,雪白的白玉用尾部卷着一只兔子和一捆柴火,缓缓拖着前行。
“好了,就放这就行了。”宁韵寒袖手旁观看着白玉一举一动,片刻后玉手伸至白玉面前,道,“还有呢?适才你不是去掏鸟窝了吗?”
白玉急忙摇摇头,如在护着什么似的,后退了好远。
冷眸望向它,轻道,“白玉,此种境况下,蛇羹我是很乐意一尝的。”
白玉很是委屈兼无奈的回到宁韵寒跟前,吐出两鸟蛋来。
“哈哈哈哈……咳咳咳……。”濮阳尉祯被这一人一宠给逗乐了。
人儿回眸望了他一眼,默默的动手准备,野外生存对一个杀手来说,是必修的课程,是故这些对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这一切又让濮阳尉祯对她甚是诧异,按理说一生养在深闺中的姑娘,怎么会懂得那野外生存之法,且她还十分之娴熟。
简单的食用过后,宁韵寒趁其不备,手刀直劈向濮阳尉祯,将他打晕,在白玉的帮助下,为他复位折骨。虽说他是一男人,可那伤筋动骨的复位之痛,她甚是清楚,故而才打晕他,让他已大伤元气的身体少受些罪。
当濮阳尉祯再次醒来时,伊人立于悬崖之下,仰首望之,也像是在期盼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此时,他自私的期望外面的人别那么快寻来,让他们独处的时间长点,再长点,多点,再多点……
失神的片刻,倩影行至他跟前,轻道,“可有什么不适?”
濮阳尉祯虽觉得甚是疼痛,却温柔的对她笑道,“尚可忍耐。”
妖魅的冷眸意味深长的望了他许久,“为何要救我?”
为何救她?濮阳尉祯一怔,是呀为何要就她?其实他自己的都甚是迷茫,心中那复杂的感觉,他自己的都理不清,在跳下的那一刻,也许是为了当年的迟疑,痛失了心爱之人,欲赎罪的冲动,可现下呢?那份欲留下她的心,又是为何呢?他不敢往下想。
见他不语,宁韵寒缓缓道,“你应该甚是清楚的,那些人是你的主子,当今的圣上派来的。”
惊愕的神情立显于他脸上,“你何以如此猜想。”
宁韵寒轻拨额前的青丝,“除了朝廷与军队,这炸药还有谁能有?”
是的,炸药除了朝廷与军队,无人能有。当那炸药爆炸之时,他就知道了这些人的来历,看来皇上已经在暗地里出手了。而此次却因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坏了皇上的大计,今后将有风雨欲来了。
见他默然以对,宁韵寒也不多言,淡淡的起身再次走回悬崖下。
迥然的凤眼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只见伊人本是平静淡然的瞳眸中,闪过一丝雀跃,她身旁的白玉也似感觉到了些什么,亢奋的直立起上半身左右摇摆着。
倏然间从天而降数道人影,其中已那黑色的身影最为引人瞩目。
虽然,他衣着依然是昨日的麒麟黑袍,且略显皱褶不甚鲜亮,冷峻的俊彦已露疲惫,妖冶的冷眸布满血丝,浓眉深锁,连在望见她的瞬间也不曾松开,可却让更为气势逼人,震慑人心。
微微侧身望向他,冷艳的容颜荡起一韵淡淡的清幽的笑,“父亲。”
夏侯龙舜步向她,深邃如无垠浩瀚的宇宙的瞳眸,凝望着她许久,倏然将她拥入怀中,那力道似要将她溶进身体一般,紧紧的,带着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
清冷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尘泥的味道,霸道如他侵扰着她的鼻息,耳边是他稳健而稍显急促的心跳声,一声紧接着一声,令她甚觉平静,更似那漂泊于风浪中的小船,觅得了安全的港湾,紧绷着的身心得到了些许的放松,就在她放松的刹那,疲惫和倦意席卷而来。
冷眸已显朦胧,小手攀上他的颈项,轻道,“抱我。”
轻抱起人儿,薄唇轻贴上她的额间,“睡吧。”
埋首进他怀中,紧紧贴近他胸膛,“父亲。”
“嗯。”温柔的回应着她。
“谢谢,你最先找到我……。”柔声消失在那红唇中,眼帘遮掩了那澄清的瞳眸,人儿进入了梦乡……
伊人的柔语淡淡,却令聆听的人心中满是甜蜜,适才的担忧与不安瞬间抚平,一抹妩媚且温柔的笑,染上那薄唇,“睡吧,我的女儿,我就在你身边保护你。”
[控制篇:第三十八章
提亲(上)]
细雨绵绵,似花针,如细线,柔柔密密的织绣着,润物于无声,滴落于泥土中,随风带起阵阵泥土的芳香,潜入那纱帘轻扬的厢房中。
风拂动着浅浅绿色的帐幔,房中桌案上的黑色熏香炉冉冉,香烟弥漫,风过而飘散,予满室的芬芳,些许渗入那微微张合的帐幔中。
透过一丝缝隙,可见帐内酣然于梦中的二人,紧紧相拥,皆姿容绝美,安逸甜美的睡颜相对。
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如玉雕般精致细润的颜面恬静,缓缓睁开的眼帘,一双澄清的瞳眸若冬日清晨的湖面,带着一丝朦胧与神秘,却又是那样的缭绕人心。
清冷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吹拂着她的颜面,微微的酥痒,令她悠悠转醒,这才惊觉身旁有人,抬眸倏然对上那已有淡淡青涩的下颚,薄唇紧抿,平常冷峻而棱角分明的玉面,竟有温柔一丝,纤长的眼睫上翘,那妖冶的冰眸此刻掩于眼帘之下,长臂环于纤腰之上,一袭薄被同盖二人身上,如墨的青丝铺洒于枕边,交缠着纠结着,分不清是谁与谁的。
玉指抚上那青涩的下颚,粗糙微凉的触感,袭上指腹,却有一份难以形容的宁静漫上心头,细细的摩挲着,沿着下颚,慢慢的抚上他的脸庞,掌心中的细润沁凉甚是舒适。
指尖划过薄唇,那些唇齿间温湿缠绕的亲昵,历历在目,那与他间难以形容的激情是前所未有的,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指尖上微微一痛,唤回了她的片刻失神。
那双妖冶的冰眸正凝望着她,玉指被他轻咬于浩齿之下,薄唇上的笑带着几分邪魅的诱惑,温湿的舌尖若有似无的轻舔玉指,稍许的挑逗,松开她的指尖,匍匐在她上方,低沉道,“你在挑逗我吗?”
人儿美艳的双魇淡然,澄清的眼眸平静如镜面,不带一丝的涟漪,鲜嫩的红唇微启,却不语,小手攀上他的颈项,将他倏然拉下。
唇与唇间的交融,轻柔的缭绕,如相互间的抚慰,用着只有他们间才有的亲昵与默契,无声的诉说着彼此因危难而分开的点点滴滴……
也许往后均会相忘于江湖,但此刻却是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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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四婢尽责的为他们二人着装梳理,满室是那雨后阳光明媚的暖意,细品之,丝丝透着如花蜜般的甜香。
“这是那?”端坐于铜镜前,望着镜中模糊高大的身影,问道。
依然一身黑绸长袍的夏侯龙舜让春雨与夏日做最后的衣物整理,闻见她所问,一抹极具深意的笑扬起,轻道,“瑜郡王的别院。”
冷眸扫过镜中的他,片刻后,“步步为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优雅的步向她身旁,轻挑起一缕青丝撩拨,对四婢冷然道,“你们都出去。”
“是,城主。”
四婢的离去,室内又只剩他们二人与那袅袅的熏香烟气。
“你想挑拨他与皇帝间的关系,且趁机夺他手上三分之一的兵权。”红唇微启,淡淡道,“那样,你就有了整个旻国,三分之二的兵权在手了。”
妖冶的冰眸柔柔带笑,将她轻揽入怀,“女儿,你真是块宝,也永远是我的宝贝。”
二人同望向镜中的璧人一双。
此间,“城主,郡王妃有请城主与大小姐至厅中用膳。”秋风在门外禀报道。
妖娆的起身,“走吧。”
正欲独自离去,却被那清冷霸道的怀抱所禁锢,回首却迎来他薄唇的轻含。
轻贴于她唇上道,“待会,一切我自有安排,你不必多言。”
言罢,携起她的小手步出厢房之外。
雨后的庭院,小草分外的嫩绿,点点晶莹的雨滴,镶嵌在那枝头树梢之上,是那样的清新,阳光下更是那样的亮丽。
似乎早已等待在院中之人,见他们二人的步出,欲上前却被那黑袍男人冷冽的气势所震慑,不敢贸然而来。
“若蓉,过来。”对这妹妹宁韵寒出奇的温柔,瞧见她焦虑与不安,淡淡的向她伸出手来。
而在若蓉身旁那抹清雅的白色身影,她一如既往选择忽略,在潜意识中他已经早是若蓉的人,对于他,她永远不可能有丝毫异样的情绪。
“别怕,来姐姐这。”挣脱夏侯龙舜的手,双手迎向若蓉。
如似鼓足了甚大的勇气,早已是泪水盈眶的若蓉,冲进宁韵寒怀抱中,低咽道,“姐姐……你没事吧。”
如慈母般温柔的轻拍着她的后背,“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如若,你……你出了……什么事,若蓉也不活了。”若蓉每每想起都后怕不已。
“傻丫头,就算将来有那么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还有珍爱的人陪着你的呢,所以你也会幸福的,这是姐姐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
宁韵寒用那淡淡的声音诉说着,似那看破红尘,欲挣脱轮回之人,是那样的飘渺虚幻。
“你在胡说什么。”冰冷的声音,低沉的吼道。
夏侯龙舜被她的淡然无牵挂,搅扰得心中一乱,仿若她真的成了那随时欲飘逝离去的幽魂,一阵恐慌袭上心头。
再次携起她的小手,却比往常用力更甚,唯恐她真的在他疏忽间就消失了。
“走吧。”
为若蓉拭去脸颊上的泪痕,“雨润膏,可曾用过?”
惊恐于夏侯龙舜慑人的怒意,若蓉怯怯的点点头,低头搅绕着手中的锦帕。
宁韵寒明了她的惊恐,也不再多言,“你随先生先回城去吧。”
罢了,冷眸不带一丝情感的掠过那几欲上前的杨轩,与夏侯龙舜一同离去。
[控制篇:第三十九章
提亲(下)]
郡王府别院的厅堂甚是简朴,简单的桌椅几张,桌案上也只有朴素的青花瓷茶杯几个,墙角处安置茶花数盆,倒也倍显鲜艳,几幅山水泼墨画稍作点缀,与金碧辉煌的夏侯城比之,可说是简陋,虽是如此,但又不其失独有的清雅。
“夏侯城主,夏侯姑娘,寒舍简陋,招呼不周,让二位见笑了。”瑜王妃仪态端庄大方,言语间不失王妃的体面。
夏侯龙舜与宁韵寒十指交握,同是性情冰冷内敛的二人,于外人前永远是冷若冰霜,以夏侯龙舜的气势最为逼人。
只见他淡淡的点点头,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道,“本是我等搅扰了,王爷与王妃却盛情招待,令我等甚觉不安呀。”
瑜王妃只觉寒意从脚底泛起,虽说之前已听闻过的他冷傲无情,可在女儿节之时,见他对其女儿的轻柔,又甚是不像传言中的那般,然,今日再见之,又如同换了一人,这样一个变幻莫测的男人,着实让人害怕。
“夏侯城主……不必如此……客气。”话语中难掩战栗,终究只是常年深居院落的女人,难以独当一面,“略备……薄宴,请二位……将就用之。”
“既然是王妃的一番心意,那我等就却之不恭了。”夏侯龙舜话中之意是恭维的,可语气却依然冰冷。
言罢,轻揽身边漠然观望四周的人儿一同入座。
席间,瑜王妃欲言又止,几番吞吐,他们二人皆看在眼里,可却不点破,故而桌上甚是安静,只有不时碗筷相碰的声音。
饭后,下人端上香茗,浅浅品之,夏侯龙舜故作欲离去,终引得瑜王妃的轻唤。
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决定助其夫君。她的夫君,自从那日获救回府后,终日恍然失神,且常对着那已成缕缕布条的雪纺,轻叹。十年的夫妻,对他还是了解的,她的夫君一直以来都清心寡欲,性情沉稳,从不曾如此过,如今看来他的清心已进驻佳人了,而那雪纺衣布的主人,她甚觉与郡王府门当户对。
这些年来她没能为夫君生下一男儿,传承濮阳家的香火,是故,没少提过予他纳妾,可都被拒绝了,也让她明白了,当年他娶她,只是父母之命,如今欲要他再娶,除非有人能进他心里,现下,那人已经出现,故而她愿为夫君提这门亲事。
喉咙处因紧张而干涩,声音略显沙哑,“夏侯城主,我有一……事,冒昧问之。”
“王妃,请直言无妨。”
两人同时望向一旁淡然处之的宁韵寒,但那两人眼中的神色大相径庭。
“不知,夏侯姑娘……可有婚配?”
夏侯龙舜优雅放下手中的茶杯,“小女,年方十四,明年才能行笈礼,故而尚未有婚约。”
“那太好了。”语出,瑜王妃方知失态,略显尴尬道,“夏侯城主,今日在此冒昧向你提门亲事。我们王爷有意欲迎娶夏侯姑娘为侧妃,不知夏侯城主意下如何?”边说,边不时查看二人的神色,“虽说是侧妃,甚是委屈了夏侯姑娘,但,我可保证,日后定能与夏侯姑娘和睦相处,只盼,夏侯姑娘能为王爷生下男儿,为濮阳家传承香火。”
宁韵寒神情依然淡漠,也没因此刻正谈论着她的终生大事,而出现寻常女子的羞涩与不安。
这一切都只是夏侯龙舜的一步棋而已,她则是他手中那棋子,且她不能反抗,这是他们间的约定。可不管如何,棋局已早在他全盘掌握之中,下步他会怎么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故而,她只能视若惘闻。
此时,厅外传来数人的脚步声。
“荒唐。”
“那是小女的荣幸。”
同时响起低沉男声,让瑜王妃愕然,宁韵寒也只是循声斜瞥一眼,而夏侯龙舜冰眸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从外,濮阳尉祯在下人的搀扶下步进厅中,途中曾轻觑向那人儿,却望见她的漠然更甚,心中苦涩漫上。
安坐于厅中的主位之上后,厉声斥责道,“你太胡闹了,未与本王商议,就擅自向夏侯城主提亲,本王什么时候给予你这样的权限了?”
“这么说来,”夏侯龙舜佯装诧异道,“王爷并无娶小女之意了,枉我还庆幸于小女得此福气呢。虽说,小女只是民女,就算现今还无婚配,但我夏侯城也不是穷乡僻壤之处,凭此,日后觅得那良婿也不是难事。”倏然起身,轻甩衣袖,“王爷与王妃今日如此戏耍于小女,恕我等不便久留了。”
言罢,轻揽一旁悠然淡漠的人儿,举步欲离开。
“夏侯城主,请留步。”磁性十足的声音,已不复沉稳,略显着急。
“瑜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夏侯龙舜的寒气愈盛,气势愈发的逼人了。
轻叹道,“本王王妃向夏侯城主所提的亲事,当然作数,只是……。”淡淡哀愁染上了凤眼,望向一直不语的人儿,“我只是想问……,夏侯姑娘是否愿意,如若甚觉委屈,那就作罢了。”
本想处于事外的宁韵寒,却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虽然她一直是他们谈论的焦点。
夏侯龙舜向她一挑眉,宁韵寒却送他一白眼,后,如事不关己般,道,“唯父母之命是从。”
闻言,濮阳尉祯心中一阵雀跃,但随便而来还有一抹落寞,她不是因他,而答应嫁于他的,而是因那父母之命……
纵然知道与她定下婚约,往后将再难以得皇上的信任了,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做了,只为了那与她携手到老的私心……
“那这亲事,是否就此定下了?”夏侯龙舜冷然那问道。
“当然。”濮阳尉祯向妻子示意,“去将那同心玉给予夏侯姑娘,作为凭证。”
瑜王妃对他恭敬道,“妾身明白。”
夏侯龙舜接过瑜王妃递来的玉佩,亲手系上宁韵寒的腰间,“既然如此,那我等在此约定,待明年小女笈礼之后,相商一吉日,完婚即可。”
“好,一言为定。”濮阳尉祯应道。
宁韵寒甚觉得荒唐,古时女子的终生,就是在这样的三言两语中给定下的,为她们倍感悲哀,轻摇摇头,率先步出大厅离开了。
望着人儿离开的背影,濮阳尉祯手抚向腰间的玉佩,暗暗告知着心中的人儿,同心互系今生缘,石中有誓两心知,我已立下与你白首的誓约了,你呢?
同心玉本是一对,且能拼合成形,可上天却注定了这对同心玉,今生是合不到一起了。
[控制篇:第四十章 谁动了情]
潮湿温暖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拂过绵延的芦苇丛,芦苇斜倚,随风徭役,婆娑临水,清凉的湖面荡起韵韵淡淡的波纹,若那少女的笑,而伫立在湖畔的芦苇,就如同守望着的人,在清贫中守望,在等待中憔悴。
马儿悠闲的低头啃着嫩绿的草儿,湖畔边上的草棚凉亭,满是沧桑岁月的痕迹,亭中除了如仙飘逸的人儿卓立于内,就唯有那纷飞的白絮,丝丝轻柔。
白衣翩翩,胜雪飞舞,青丝熠熠,如墨似绸,面如冷玉,姿容绝艳,眉眼妖魅,寒气氤氲,仿若凌波仙子,几欲飞天。
也不知在此凝望了多久,当那清冷的气息从身后飘来时,方觉失神,轻依偎进他的怀中,如莺低语,带着一丝倦意,道,“谈完了?”
双手环绕着她的纤腰,适才的冷峻隐去一半,淡淡的温柔浮上俊彦,额与额轻抵,冰眸透着无尽的妩媚与妖冶,“累了?”
闭上眼帘,轻应道,“嗯。”
高大英挺的黑色身影,将纯白的她横抱起,优雅轻盈的步向不远处的马车,黑与白的分明,却在此刻慢慢的融合,他稳重的黑,她纯洁的白,融合成了暧昧咖啡色。
谁说那黑与白,只有对立和冲击,在他们身上却温馨缭绕,暧昧阵阵……
马车缓速前行,不甚平整的路面,使得车身晃动,车内微微闭目的佳人,轻依在他怀中。
适才他与史曳在湖边窃窃低语时,已感到他定有事将与她说,可此时,她只想就这么静静的靠着,无心倾听他的大计。
清冷的鼻息掠过她娇嫩的红唇,紧随而至的是他微带沁凉的薄唇,温湿轻柔的搅扰着本想宁静的她。
软绵绵的红唇,如那鲜嫩多汁的水果,让他百尝不厌,欲罢不能,不住的轻吮柔舔,细细品尝,舌尖若有似无的挑逗着那丁香小舌,诱引着她与他一同沉沦……
伊人吐气如兰,轻叹道,“说吧,又欲要我替你做什么?”
修长的带着微微清凉的手指,抚上她的玉颜摩挲着,薄唇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冰眸却莫名的望向她腰间的玉佩,“知道同心玉吗?”声音中一丝嘲讽难掩。
解下她腰间的玉佩拎于手中,宁韵寒这才瞧清濮阳尉祯所送的玉佩,碧绿柔润,内有如水波般的纹理,晃动间仿佛能感觉到水的流动。
“同心玉本是一对,一大一小,大心中间镂空,小心镶嵌于内,拼合成同心。同心互系今生缘,我石中有你,你石中有我,石中有誓两心知,”一抹冷笑染上薄唇,“看来濮阳尉祯,对你已是用情至深了。”
虽对濮阳尉祯了解不深,但却能真切的感觉到他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在这弱肉强食,尔欺我诈,阴谋诡计横行的世道中,还能有如此这般一个男人,已实属难得的了。
撑起娇躯,坐起身来,淡漠的望向窗外碧蓝的天空,“就不能收服他吗?以他的才干,定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白皙的指掌穿梭在她的浓密的青丝中,丝丝柔顺,“如若能,我就不会出此下策了,我们都低估了他对旻国皇室的忠心。”
回眸望向身后的他,淡淡道,“非要至他于死地?”
妖冶的冰眸倏然寒气集聚,双手扳过她来,紧紧的擒住她的双肩,“怎么?这就舍不得了?还是你对他也用情了?”
“情?”轻笑飘渺,“你都无情,作为你的女儿,又何来的情?”
如似警告她一般,低沉且冷酷道,“你最好给我记住了,你与他的缘分到此而已,我会在一年内夺下这片江山的,那时你和他将誓不两立,他会为了他的主子,而与你兵锋相对的,别妄想借助他来挣脱我。”
“兵锋相对?”宁韵寒微微一震,后又淡然,“父亲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呀。我以为,你只是趁机挑拨他与皇帝的间隙,夺他手上的兵权而已,没想到,你想得更深远呀,你早就做好了日后在战场上于他相遇,用我来扰乱他的出战之心。”
“你明白就好。”咬牙吼道。
当她为濮阳尉祯求情时,心中一股难言的急流涌上,令他有抓狂的冲动,伴随而至还有一丝惧怕,唯恐她真的动情了,而那人却不是……他。
想到此,夏侯龙舜自己都震惊了,因为他竟然会害怕,而且怕的是她动情了,更怕她用情的之人不是他。
可他却忘了问自己,为何要怕她动情?为何希翼着她能对他用情?也许是他内心抗拒去得到那答案吧,故而忽略了。
宁韵寒不明他的心情,漠然轻道,“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你也别顾左右而言他了,说吧,是不是塞罗国那边出状况了。”
史曳是从夏侯城中赶来的,此时能让他如此焦急赶来,定是城中出紧要的事了,而如今对于夏侯龙舜紧要的事,除了赛罗国,别无可能了。且从他适才的口气中可知,他已将一切掌握,却迟迟没动手,看来是只差与那赛罗国的协议了。
长臂再次将她拥如怀中,鼻尖与薄唇在她耳边摩挲着,“女儿,别动心动情,那会予人以弱点的。待我夺得这片江山,我会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地位,我会让你和我一起俯视这片领土,也只有你有这资格。”话语中竟有淡淡的哀求一丝。
“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地位?”妖魅的冷眸如寒风掠过湖面,带着阵阵氤氲的寒气,“好诱人的奖励呀,我能用这奖励换样东西吗?”
冰眸已冷冽,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紧抿的薄唇,无情,不语。
鲜嫩的朱唇染上一抹淡笑,如不细看之,恍若虚幻,轻瞥他一眼,他的不悦她早知,也早知如此会惹怒他,可她还是要说,“给我自由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他的声音忽然如风雨欲来前的宁静,“就算是死,你也休想逃离我身边。”
[控制篇:第四十一章
王子?公主?]
当宁韵寒与夏侯龙舜的马车回到夏侯城时,城中之人皆早已在城门外恭候迎接了。
夏侯龙舜轻挽着伊人步下马车,众人均俯身行礼,此刻他们就如同归来的帝与后,气势凌人,令风云都为之变色。
“好大的气派呀,夏侯城主阁下。”
奇怪的口音,奇怪的声调,甚是像那外国人说着生硬的国语。
宁韵寒微抬冷眸,在迎接队列的外侧,一高大的身影隐于树荫中,且十分之优雅的斜靠在树干上,在那阴影处瞧他不甚清晰,但他却有一双分外清明的碧蓝眼眸,在他那碧蓝的眼睛中,她很快的捕捉到了一丝惊艳过后的余韵,可不知为何,她十分之肯定,他的这韵惊艳绝不是予她的。
“这都能堪比,我们大塞罗帝国皇室出行的排场了。”声音不似一般男人的低沉,略显高亢,但不失悦耳。
那男人一手拿着马鞭,一手叉腰,纯白的蕾丝花边白衬衫外着一红色的背心,黑色的紧身长裤,脚踩深褐色的长筒皮靴,甚是绅士的徐徐走出浓密树荫下的阴影。
在明媚的阳光下,一头金发在风中随意飞舞,煞是耀眼,五官轮廓分明,犹如那希腊雕塑,不羁的笑噙于嘴边。
“索罗王子殿下,也在这迎接之列,令我夏侯龙舜倍感惶恐呀。”夏侯龙舜声淡如水,却不失傲然。
言罢,见他欲步向宁韵寒,长臂环上她的纤腰,轻揽进怀中,冷冽的眼眸眺向来者,如似在宣告着对她的所有权。
索罗的笑依然,行至宁韵寒跟前,“这位美丽的小姐,应该是城主夫人了吧。”微微一鞠躬,“不知我能否有幸与夫人,认识呢?”
索罗正欲牵起宁韵寒的柔荑,予以吻手礼,却被夏侯龙舜护在身后,可对于索罗称她为城主夫人,夏侯龙舜却不予以纠正,一双冰眸略显不耐,警告之意甚浓。
他不纠正,不代表宁韵寒不会纠正,“我只是他女儿,王子殿下如若想认识我父亲大人的那些夫人,她们就在你身后。”
冰眸不悦,原先清淡的语气,现下平添了几分寒意,“索罗王子殿下,这几天招呼不周,请见谅了。”
“无妨,”晃动着手中的马鞭,索罗的不羁更甚,“这几天我也领略了下旻国的大好河山,不错,实在与我塞罗国的冰天雪地,有着天壤之别呀。”
二人的寒暄被一声惊叫所打断,且声音十分之像若蓉的,宁韵寒抬眸寻觅,在迎接队列的最后面,她正惊恐的躲避着一同是金发碧眼的男子,他们离她甚远,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看来,威廉真的是喜欢上这小姑娘了。”索罗轻松得意道。
白玉倏然从衣袖中疾驰而出,紧握着手中的白玉,宁韵寒声音低沉了几分,“如果不想失去你手下,就让他住手。”
言罢,人影晃动,白色身影已经奔向若蓉。
那被索罗称为威廉的男子,满口的古英文,但宁韵寒还是听得懂,意思就是无非,美丽的姑娘我很喜欢你,请接受我的爱意吧。
先用白玉缠住若蓉的手臂,将她拉至身后,恍然白裙舒展,画出个漂亮的半圆,衣裙翩翩落下,那男人已倒在地上。
而索罗带来的人见威廉被袭击,均拔出长剑,跨步进刺,宁韵寒搂住若蓉,急速旋转,裙摆飞扬,二人如在跳优美的华尔兹,一一躲过进刺,顺势再将若蓉推远。
看他们的身手,宁韵寒知道他们都是击剑的好手,于是也不必对他们手下留情,白玉如链,横扫千军,如倒钩般的鳞片与他们的剑身相碰,火花四溅,在那飞溅的火花中,忽然纤细的白影如箭,直击持剑之人的手腕,剑纷纷落地,在他们惊愕间,又见白色衣袂飞旋如雪花,宁韵寒凌空旋转三百六十度,如似行走于他们身体上般,将他们全数踢到。
是罢,衣裙如风停后的落叶,缓缓降下,伊人飘然卓立于斑斓的光影交汇处,甚是冷艳强势。
倏然,鼻尖捕捉到一丝硝烟的气味,虽很淡,但还是被她捕捉到。回眸望去,只见威廉手拿一把在现代只能在博物馆,方能见到的火绳枪,正在瞄准着她。
红唇染上一韵淡淡笑,她连世界公认威力最大与精准度最高的手枪——沙漠之鹰都能避开,别说这对于她来说玩具般的火绳枪。
两手轻握于身前,款款步向威廉,在那快速燃烧的导火线即将燃完之时,她离那火绳枪的枪口也只不过一米的距离了,只见她身影微微一侧。
枪响,子弹从她脸旁掠过,一旗杆应声折断倒下,连夏侯龙舜都震惊不已,第一时间飞跃至宁韵寒身边。
而宁韵寒轻易的避开了火枪的子弹,也令索罗他们震惊不已。
又见她衣裙再起,威廉欲再装弹药,枪却被宁韵寒踢飞,枪在空中快速的回旋,她却轻道,“父亲,接住它。”
夏侯龙舜将枪在高空之中接下,握于手中尚能感觉到它的热度,“这是何物?”
宁韵寒眺向一直冷眼旁观的索罗,淡淡道,“火枪。”悠悠口吐兰气,“看来塞罗国已经结束了冷兵器时代了。”
夏侯龙舜不甚明白她在说什么,轻将她拥入怀中,唯有这时心中的不安才稍作平息。
斜瞥向倒在地上的数人,见有人又欲偷袭,宁韵寒跃向索罗,白玉已经第一时间缠上了他的颈项,借以白玉的惯性,飞身向索罗的身后,玉指尖尖轻划过他的颈侧动脉,一道淡淡血红色的划痕印上他分外白皙的肌肤上,在索罗尚未作出任何反应前就将他制住。
虽被制住,索罗却面不改色,不愧是未来将成君王的人。
而此时,宁韵寒却从他身上嗅出淡淡的血腥味,一道猜测闪过脑海,也明了那抹惊艳是予谁得了。
邪气十足的笑漫上唇角,在索罗的耳边,用英文暧昧的低声道,“王子殿下,不,应该是公主殿下,让他们别轻举妄动,不然,我难保不会当场脱你衣服。”
索罗顿时大惊失色,虽宁韵寒说的是美式英语,非古英文,正如宁韵寒听得懂他们的古英文,他也听得懂她在说什么,许久后,“你会说我们的话。”
[控制篇:第四十二章
终究只是他操控的棋子(上)]
索罗用眼神示意着她的手下,稍安勿躁,令剑拔弩张的局面,暂时缓解。
“你……到底……是什么人?”索罗还未从适才的大惊中,恢复如常,连她自己的母语都说得结巴了。
宁韵寒的身形没索罗的高大,但索罗受制于她,不得不与她持平,而她的纤纤玉指还有意无意的滑过咽喉,指甲丝丝入肉,虽没划破肌肤,却很是生疼。
带着如沁雪水的冷意,气如兰,在索罗耳边用中文字正腔圆的告诉她,“夏侯若芙。”
“什么,你就是夏侯若芙?”索罗惊叫道,一句话中英文与中文掺杂,语无伦次。
宁韵寒柳眉一挑,“怎么?我夏侯若芙那么有名吗?”稍顿,再次逼近她耳边低声用英文道,“有名到,连远在塞罗国的索罗公主殿下,都知道我的存在。”
“你十岁就能无师自通,且将我国的大木琴弹奏得十分动听,这早就传遍了旻国与塞罗国了。”索罗说至此,带有一丝怀疑。
“哦?是吗?”冷眸瞟向不远处的夏侯龙舜,这些他从未跟她说起过,不过也不重要了。
她们两人均用各自的母语交谈,且似乎毫无障碍,令一旁的众人甚是诧异。
唯有夏侯龙舜在意的不是她们间奇怪的交谈方式,而是宁韵寒与索罗过于亲昵的对话方式。俊彦在那阳光下,如附上一层白霜,妖冶的冰眸,光芒内敛,阵阵寒意如烟弥漫,站在他身旁之人,均感脊背泛寒。
“夏侯若芙,我此次来除了要与你们夏侯城签订协议意外,就要来会会你的琴艺,如若真像传言那般的神乎其神,我就立马签协议。”索罗傲气十足的向她下挑战书道。
已感到夏侯龙舜的忍耐极限将至,轻推开身前的索罗,淡无所谓道,“那是你和我父亲大人的事,我不管,但是,我要警告你们。”冷眸如寒风,一一掠过索罗与她带来的人,“在我夏侯城的地盘中,最好收起你们的豪放与热情,如若再次惊扰到我妹妹,别怪我嗜血无情,还有你们的火枪,我暂且保管着了。”
带着惊恐轻抚还隐隐作痛的颈项,“夏侯若芙,你不敢接我的挑战?那你就是浪得虚名。”
宁韵寒回眸,在那金光尽情绽放的艳阳下,甚显圣洁娇艳,只闻她淡然轻道,“名声予我,无用。”
言罢,款款步向夏侯龙舜,不再多言,静立于他身旁。
修长手指轻抬起她的下颚,“你和王子殿下,相谈甚欢呀。”酸味一丝柔和在他清冷的气息中,袭上宁韵寒的鼻尖。
甚是无奈轻叹一气道,“都剑拔弩张,这叫相谈甚欢?”
将她搂进怀中,冰眸如冰刀刺向索罗,王者霸气十足,“王子殿下,看来贵国与我夏侯城,已是无意结盟了,既然如此,我等也不便再招呼各位了,请回吧。”
“城主阁下,”索罗说话的音调依然奇怪,道,“我大塞罗帝国可以和你们夏侯城签订协议,但,”直指宁韵寒,“我要她与我一比琴艺,如若令千金的琴艺,像传闻中那般神奇,我既然代表大塞罗帝国签下这结盟协议,反之则一拍两散。”
夏侯龙舜低头望向熨帖在他怀中的人儿,只见她如事不关己般,悠然搅动着青丝,神情甚是无聊。
“好,一言为定。”
——我——是——分——割——线——
香炉中的熏香淡淡,烟气飘渺,与那如流水般皎洁的月光柔柔的相容,倾泻飘散于淡雅清幽的闺房。
纤柔的烛光,在无边静谧的中,轻轻的徭役着,挥洒着属于自己的薄薄的光亮,韵韵如薄衫,轻披于贵妃椅子上的女子。
光洁细润如脂的背,裸露在那烛光下,似那毫无瑕疵的美玉一方,娇柔滑嫩,诱人不禁上前轻抚。
秋风轻轻的为宁韵寒背上几乎难以察觉的伤痕,涂抹着雨润膏,“大小姐,你背上的疤痕几乎看不到了,再涂抹几次,就定能恢复如初了,也还好大小姐没伤到脸。”
宁韵寒慵懒妩媚的轻撩着尚微微湿润的青丝,柔然道,“不管如何,都只是一皮囊而已,何足担忧之?”
纤长的眼睫缓缓闭上,将她那妖魅勾魂的瞳眸隐下,冷艳的玉颜在烛光下,平添了几分柔和,呼吸如兰,静静的享受着难得的安逸。
恍然间清凉如雨丝,丝丝落于背上,沁入肌肤,既柔又凉,甚是舒适。
笑如湖面的荡起的涟漪圈圈,眉眼依然紧闭,“父亲大人,什么时候有这等兴致,来做我房中的丫头了?”
身后的俊美异常的男人不语,指掌轻抚着她的美背,如丝般的柔滑,令人爱不释手,几番留恋后,俯身于她,吻随即而来,清冷中带着几许欲望拂上玉背,淡淡的粉红即起,在那胜雪的肌肤上分外明显,又犹如膜拜般的不遗一寸雪肤,慢慢地他的吻也不再清冷,仿若星星之火,点点燎原,燃烧着他自己也燃烧着她。
一丝压抑的沙哑,掺进本应淡然的声音中,“父亲大人,欲求不满就去找你的那堆姬妾雨露均沾去,何故来搅扰我呀?”
美目半眯,惺忪而迷离,隐藏在凌乱的青丝中,此刻的她,人如那慵懒明艳的蛇妖,诱引着众生前赴后继的沉沦在她的美色之中。
低低的笑在背后扬起,吻已袭上纤颈,缕缕灼热而浑浊的鼻息,吹拂着她的脸颊,也拂去了铺洒在她脸上的青丝。
轻拥着她慢慢转过身来,上身不着一丝半缕,唯有如瀑布般的青丝遍洒于前,让那胸前的景致似隐而非隐,别有一番的风情,红色的烛光轻漫,淡淡的粉色染上雪肤,娇嫩而幽韵撩人。
他的目光更显邪魅炽热,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吻也不再轻柔,带着强势的侵略性,每每都落下属于他的印记。
“父亲。”
唤罢,朱唇已被他的薄唇封缄,狂野的需索着她唇齿间琼露。
吻在她的一声如莺的轻吟下结束,魅惑的笑噙于他的唇边,薄唇轻含小巧的耳珠,“女儿呀,快长大吧。”
无序的雨点敲打着瓦片,风带着湿润吹进房中,将一室浓郁的欲望慢慢吹散。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场看似平常的雨,引导了她,也是在这细雨绵绵的夜,让她对人生再次迷茫了……
[控制篇:第四十三章
终究只是他操控的棋子(下)]
淅沥沥的雨声轻柔,如似午夜情人间的低语,风儿也婉转了,悠悠的与那袅袅的熏香缠绵着,如似久别的恋人相拥诉情。
淡泊的烛光下,依偎的着两道人影,不甚清晰,不知那是她的还是他的。
“你怎么会懂塞罗语?”他的声音轻柔如窗外的细雨。
几许倦意漫上,澄清的瞳眸隐于纤长眼睫的阴影之下,慵懒已渗入她淡漠的声音中,“一直都懂。”
将埋进他怀里的人儿抬起头来,“别敷衍我。”
无奈的闭上眼,为什么世人总是不信真话,反而对虚伪的假话,深信不疑。
轻叹气道,“我的恩师——杰威尔&8226;梅教的。”
“杰威尔&8226;梅?没听说过,也是他教会你这身武艺的吗?他是塞罗国人?”夏侯龙舜在脑海中搜寻着这陌生的名字。
娇躯欺上,匍匐在他上空,双手捧起他的俊彦,清新的气息缭绕着他,“是的,我的父亲大人,现下已是夜半更深了,女儿我也该歇息了,你也该回你的霜雾殿去了,晚安,父亲大人。”
言罢,正欲起身却被长臂再次困住,回首正迎上他的薄唇侵袭,唇舌纠缠间,他已抱着她走向屏风后的床榻。
将她轻放下,为她盖上薄被,宁韵寒正等待他的离去,却见他宽衣解带,不解的问道,“你干嘛?”
邪魅的笑,不羁的挂在他唇边,“安歇呀。”
“你要睡这?”宁韵寒诧异道。
“是呀。”浓眉轻挑。
说话间他已赤裸胸膛,精壮完美的形体,能媲美米开朗基罗的雕刻名作大卫,唯美而诱人。
轻拍额头,忘了他有裸睡的习惯,她可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与如此美男同卧,难保不会欲火焚身,纵然他是这身体的父亲,“父亲大人,我不习惯和人同枕共眠。”
“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放荡的笑,略显无赖。
刘璜的声音却在门外响起,“城主,陆虎来了。”
闻言,宁韵寒在夏侯龙舜的眼中看到一股极重的杀气在升腾。
俯身近她,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轻道,“先睡吧,我去去就来。”随手抓起件衣裳披上即走了出去。
陆虎?城中似乎没听过有此人,应该是夏侯龙舜外派的卧底。也罢,这些都与我无关,他自会有打算的,且他这人的城府极深,不是谁都能猜测得出他意欲何为,是故浪费这精神去猜想,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轻扯着薄被掩上玉臂,一声闷雷滚动,令她不禁掀开帐幔望向窗外,再见一道电链划破夜空,霎时间,屋檐滴漏的雨珠成线,豪雨铺天盖地的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想起他出去前不曾带伞,如此大的雨,待会回来定会淋湿,思索间起身披上衣裳,拿起房中的油纸伞步出闺房。
庭院中风追雨,雨赶风,风和雨令天地迷蒙,一切都在它们的操控中。
沿着庭院中的小石路,寻觅着他的身影,白茫茫的一片,难觅方向,凭着记忆中的感觉,往苑中唯一的空置的厢房走去,直觉告诉她,他一定在那里。
又是一阵滚动的闷雷过去,正欲举手推开那门时,一声冷冽的低吼阻止了她的举动。
“我不需要无用之人。”
是夏侯龙舜的声音,除了刺骨的寒意,再难觅得适才的温柔。
“属下该死,请主上责罚。”
声音甚是陌生,这应该就是那陆虎了。
“主上,属下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去办,可那炸药将悬崖炸塌方了,真不是属下所愿意看到的。”
宁韵寒倏然如被惊雷所击中,整个人瞬时僵硬了,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适才听到的话,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甚至于不惜牺牲她的安危,也要达成他的心中大计。
一抹悲凉的笑染上双唇,是呀,真傻,怎么没想到呢,炸药除了皇帝,还有他有,他如今可是掌控着旻国三分之一的军队,此物得来甚易。
也许在他心里就算是牺牲她也在所不惜的吧,她终究不过是他欲称帝的一颗棋子而已,一颗他最难以操控的棋子,是故,他对她的温柔,纠缠与关怀都只是为了魅惑她,便利于他对她的控制。
而她也正如他所料的,在他的柔情蜜意中迷惑,如似被他操纵的木偶,任由他的摆布。
他和宁騫一般,只不过宁騫更为明目张胆的利用着她,而他却比宁騫更为阴险,操控人于无形之中,也让人不知不觉中受控于他。
他予她的点点滴滴均是骗局的一部分,可纵然是欺骗,但却真真切切的打动了她的心,此刻丝丝溢出的痛楚,不就正在诉说着吗?
倾盆大雨与雷声掩盖了她已经略显粗沉的呼吸,幽幽转身走向雨中,手中的油纸伞也忘了撑起,任由着豆大的雨点敲打在她身上,微微生疼。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当头顶的夜空被闪电擦亮时,她仰起了颜面,闭上眼帘,雨点无情敲打在她脸上,也敲上了她的心,敲打在内心最为空旷的地方,漾出一波又一波悲伤的回声。
一声心湖冰封的龟裂,冰面细碎成片片残冰,漂浮在急拥而出的湖水上,湖水竟然是温暖的,且脉脉温柔……
原来在内心的深处,在冰封的深层,她也是温暖的,期待着有人能拥抱她的温暖,而如今冰封破裂,那温暖裸露,失去冰封的保护,温暖在一点一点的逝去……
最后的温暖逝去,将是更加的冰冷与无情……
[控制篇:第四十四章
异变之银瞳(上)]
好黑呀?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可为什么这里的黑,却能给我如此熟悉的感觉呢?融融的温暖,沉稳的心跳,让人那样的安然平和,无忧无虑,就如同在母亲的腹中一般……
——孩子……
谁?是在叫我吗?声音好温暖呀!
——孩子,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爱,为那份爱活出真正的自己来……
妈妈!妈妈!是你吗?
莹光如虚幻,点点凝聚,依稀间可见那温柔而熟悉的身影,她依然是那样的温柔对着她笑,她眼中永远都是对她满满的爱。
妈妈!真的是你,妈妈!
——孩子,你不该在这里,快回去吧……
回去?我该回哪去?我又是从哪里来的?
流光幻影温柔的笑着,淡淡的温暖围绕着她,是哪样的圣洁美丽。
——孩子,记住了,爱是用心去感觉的,只有心才不会欺骗你……
爱?用心去……,妈妈,你恨过爸爸吗?
幻影朦胧了,笑却愈发的温暖,超脱凡尘……
——恨?不,我不恨他,如果没有他,我就没有你,孩子,我的宝贝,快回去吧……
莹光如似被黑暗吞没了一般,慢慢的消失了……
不,妈妈,妈妈,别留下寒儿,带寒儿走吧。
——孩子,回去吧,爱就在你身边……
妈妈……
声音回荡在无边的黑暗中,一声紧接着一声,久久飘散不去……
望着无尽的黑暗,她迷茫了,她该何去何从?
——若芙……
谁?好像是在呼唤着我……
——若芙……
声音好熟悉呀,可为何,我的心却在他一声声的呼唤中,隐隐作痛呢?他到底是谁?为何我会想不起来?但又是那样的熟悉!
闭上眼,沿着心中痛楚,慢慢的回想着……
妖冶的冰眸,微微的沁凉,丝丝的清冷……
这一切如倾泻而下的浪涛一般,将她席卷,将她囚困……
在那浪涛中,她看到了一点光亮在不断的扩大,慢慢地用点点暖意,牵引着她仅有的温存,飞往那更为温暖的地方……
清冷的空气中草药独特的苦涩味,却有一丝淡淡的芳香隐匿其中,飘进鼻尖,幽幽睁开双眼,芙蓉帐幔轻轻飘逸,窗外如流水般的月光漫进,韵韵温柔。
透过那帐幔,隐约间可见匍匐在床边的二人,正酣然入睡,柔柔的鼻息,吹拂着滑落在她们脸颊上的发丝。
带着满是疲惫的娇躯缓缓坐起,丝毫没有惊扰着那酣睡的二人,一双玉莲般的小脚轻点地面,冰冷如藤蔓,慢慢缠绕在那赤裸脚尖。
光着脚款款步向窗边,每一步的冷,都在无情的掠夺着她的温暖。
风带着淡淡竹的清香吹进房中,也带起了人儿身上若雪的衣裙。
弯弯的月牙,此时被一丝青烟般的薄云所朦胧,却又在一阵柔风中掀开了面纱,月色盈盈,浸满了整个世界,一片梦幻的银色。
沐浴在月光中的女子,衣裳轻薄飘逸,青丝如瀑布倾泻在肩头,月光将她的身影倒映在房中冰冷的地板上,拉扯得无比的修长,是那样的孤独而悲凉。
“大小姐?”春雨初醒朦胧,声音沙哑不清,嗓音中的疲惫甚是明显,“真的是大小姐,大小姐醒了。”
春雨略显激动的唤醒在一旁夏日,“夏日,快去告诉城主,大小姐醒了,快去呀。”
夏日乍然迷糊,当感觉到站立在窗边的人影时,顿时清明了,如风一般的冲出房间。
“太好了,大小姐终于醒了。”春雨依然沉浸在激动中,声音已微带哽咽,“太好了。”
“我睡了多久?”
宁韵寒的声音冷冰中,带着几近于决绝的残忍,令春雨惊愕的望着她倍显冷寂的背影,以至于呆站许久而忘了回答她的话。
以往的她虽然冷漠,但那是淡然的冷漠,现下她是冰冷如刃,且是挥洒着无尽的绝然。
宁韵寒依然背对着春雨,静静的望着那幽蓝夜空中的弯月,银色的月光若纱轻披于她身上,朦胧而迷幻,如似那即将逸散的游魂一抹。
“大……大小姐?”春雨欲伸手抓住她,却被她的冷所威慑着。
“我睡了多久了?”再次重复问道。
“七……七天了。”春雨抚去眼角的泪湿,“那夜大小姐莫名昏倒在大雨中,是城主几经找寻,方找到了你,此后,你就开始高烧不退,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城主遍请了旻国名医,连唐国国君都遣来御医,为大小姐诊治,都没有丝毫的好转,他们都说,如果大小姐在十日内醒不来,就……。”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了。
可那立于窗边的人儿,依然如故不为所动,只有风过带起的青丝与衣裙徭役飘逸。
“城主不眠不休的在大小姐身边守护了七天,适才回去沐浴休息片刻,没想到,大小姐这就醒了。”春雨边说,边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对了,大小姐,你才初愈,不宜受风的。”拾起一披风欲予她披上。
闻言,宁韵寒悠悠转过身来,一道冷蓝的光芒如剑,挥洒着绝艳的寒光,从她的瞳眸中绽放而出,顿时,春雨被震慑住,惊恐如洪水瞬时将她吞没,手中的披风也如飘雪缓缓落下。
“大小姐,你……你的……眼睛……。”
[控制篇:第四十五章
异变之银瞳(下)]
带着几乎崩溃的绝望的心,飞驰向人儿所在的地方。
这几日来,看着她安详得几欲流散的容颜,那力不从心,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他疯狂,嗜血的骚动难抑。他宁愿她将他忽略,将他遗忘了,也不愿看着她如此毫无生气的静静躺在他臂弯中,任凭着他千呼万唤,始终双目紧闭。
于是他杀人,但凡束手无策医治她的人,他全杀了,可每多杀一个人,他却又害怕了几分,他怕她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将这样静静的离开他,连最后的话语都不曾留给他,哪怕是一句冰冷且极具嘲讽的父亲大人……
身旁的景物模糊,急速的后退,人儿的院落就近在眼前了,但一阵无由来的胆怯泛起令他却步,他害怕见到的还是她安静得随时飘逝的睡颜。
高大英挺的身躯驻足于她的房檐前,久久没迈出那一步,忽然,春雨的惊叫令他高悬的心,急促抽痛,黑色的身影跃进房内。
只见在那如流水般皎洁的月光,轻轻萦绕在人儿的身上,月光下的她,淡淡的朦胧的,是那样的娇柔羸弱,熠熠柔亮的青丝,直垂于身后,与那洁白的衣裙一同散发着异常唯美的光芒,那双冷眸,记忆中始终泛着冷冷寒气的瞳眸,此刻正在那微微上翘的眼睫下。
“若芙。”沙哑而疲惫的嗓音,小心翼翼的唤着她,唯恐将她驱散了般。
纤长眼睫的阴影在缓缓移动,在那月光下,一道犀利剔透的银光,带着浓烈的孤冷与绝然,如同那最冷的寒冰,从她那妖异的银色瞳眸中溢出,瞬时令所有人的为之炫目,可那光芒又稍纵即逝。
“银瞳……。”夏侯龙舜惊愕了。
越是凝望那双妖异的银色瞳眸,就愈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美丽却又充斥着无尽的残忍,让人为之仰视不敢靠近,却又是那样的让人为之心甘情愿的赴汤蹈火,追随于她。
美丽的银色瞳眸淡淡的扫视了他一眼,又再次隐匿在那纤长的眼睫下。
倏然,他有种感觉,仿佛在他们间曾有过的那些温馨与蜜意,已不复存在,他已经失去她了,一切又回到了初见她的那刻……
在那金碧辉煌的殿堂中,为生存而战的她,有着嗜血的残忍,却又是无比耀眼夺目的人儿,可此时她似乎又比那时的她多了些什么,难以看清,更难以明了……
心中的感觉如潮水慢慢将他淹没,与她的距离也愈发的遥远了,虽然她就近在眼前,可怎么都触摸不到,不安的心跳杂乱而无序,也像在嘶声力竭的呼喊着些什么。
“城主,大小姐的眼睛……。”春雨从惊恐中稍微恢复过来,但,那双妖异的银瞳似已刻进她心里一般,久久挥散不去。
夏侯龙舜冷然的一挥手打断她的话,并示意她出去,春雨紧捂住狂跳的胸口,疾步走出房间。
迈开大步走向人儿,如似想将她镶嵌进身体中一般,紧紧的拥她入怀,一声接着一声的轻唤着她,“若芙,若芙,若芙,我的女儿……。”
在他清冷怀抱中,她闭上了眼眸,那曾经让她倍感安心的怀抱,那曾经让她以为找到了那属于她的英雄的怀抱,如今依然能让她为之沉迷,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犹如海市蜃楼。
抬起皓腕玉手贴于他胸膛,将他推离开来,已是冰冷不带一丝温暖的赤裸莲足,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迈开,离开他的怀抱,转身向窗外,银灿的月光流溢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幻美绝伦。
惆然的心,如同失去属于她的体温的怀抱一般,空荡荡的……
“我的眼睛怎么了?”声音轻轻的却无比的冷,也有着让他无法知悉的叹息。
“若芙,看着我的眼睛,”长臂再次将她转向于他,“别怕,看着我的眼睛。”
当宁韵寒抬眸望向他时,却对上了一双正慢慢变得异样的瞳眸,黑色如隐去的黑夜,红色如烟弥漫,一点一点的侵袭着,最后那激情如火的红取代了深邃神秘的黑,冰冷中的红,是那样的奔放,那样的美丽,在月光下似那缤纷的琉璃。
可在缤纷下,她看到了一丝寂寞,也似孩童般的无助,令人为之心痛,在风中已是冰凉的指尖,不禁抚上那一丝寂寞,想为他抹去……
“这是我们夏侯家的特征,我们夏侯家的每一代中,总有一人有着于众不同的眼眸,女儿,你是你这一代中的那个人,”修长的指端抚上她玉颜,“可你却又是特别,因为你是银瞳,夏侯家已经历尽了千百年了,每一代的族长都是红瞳,只有你是银瞳。”
缓缓俯身近她,薄唇轻吻上她的额间,“可不管你是何种颜色的眼眸,你都是我最为宝贝的女儿,我们夏侯家未来的族长。”
不如往日鲜亮红润的唇,勾起冷冷的弧度,“最为宝贝的女儿?”再次拉开与他的距离,“是吗?”
如墨忽然发出嘶嘶的叫声,不像是在发出警告,更像是在呼唤着自己的孩子,也第一次没夏侯龙舜的命令擅自蹿出,直奔向在床榻上的白玉。
而白玉也不似往常一般的与如墨相互纠缠着摩挲着,只是立起上身避过了如墨,它额上那一点殷红,也不知何时已不在,那通体的白,也不似以往的温润,多了几分冷冽的银白,懒懒的望了望如墨,盘旋起身子继续寐于枕边。
“血之牵绊封印没了。”夏侯龙舜诧异道。
宁韵寒不语,只是卷起纱袖向白玉伸出手来,白影带着些许耀眼的银光跃向她的手臂。
轻抚着缠绕在手臂上的白玉,默默的告知着它,原来你也一直受着束缚与控制,与我一般。
通灵的白玉立起身子,用原本有着血之牵绊封印的额头,轻轻的蹭了蹭她,后又再静静的俯于她臂上。
“没了封印,如墨和白玉就再难以相互感应了。”夏侯龙舜失落道。
[控制篇:第四十六章
姐妹生隔阂]
一夜无眠,紧闭着双眼,感受着无边的黑暗,与身旁他轻柔的呼吸,轻如柳絮,柔若和风,丝丝清冷,恍然间却能感到一韵温暖在其中的错觉。
心中暗自轻笑,温暖?不管是于他,还是于她,都是奢侈的,他们都是沉沦在无尽地狱深渊的人,他们所拥有的永远都只有冰冷。
他睡得不甚安稳,每每风吹草动,他都会倏然醒来,如似受惊般的紧紧将她搂住,几番试探着她的呼吸,许久后又才安然睡下。
她不懂他担心些什么,只是当他试探着她呼吸时,她总是尽量将自己的呼吸吹拂得重些,让他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夜就在他们间的梦与醒中,慢慢的流逝,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他醒了,如似怕惊扰了她的酣梦一般,轻轻的为她掖好薄被,带着他独有的清冷,在她额间印上一吻,起身离去。
待那脚步声走远,不再可闻,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银色的瞳眸闪动着晨雾般朦胧的光芒,又略见如青烟一缕的惆怅。
幽幽起身,赤裸着小脚轻点地面,依然是那样的冰冷,可她却爱上了这种无情的冰冷,体温被一点一点掠夺而去的冰冷,才能让她那难以平复的心痛,稍作平息。
踮着脚尖,优雅的步出房门,晨风带着淡淡的芳香扑面而至,也掀起了如雪般的衣裙,毫无束缚的青丝,随风而舞动。
行至园中甚冷而棱角分明的石子小路上,痛如水纹,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白皙温润的小脚,已染上了异样的通红。
“芙儿。”满是温柔的呼唤,难掩那犹如等待了千百年的期盼。
伊人淡淡的回眸,银瞳中的妖异一览无遗,仿若晨间游离于迷雾中的妖狐,冷艳而妩媚,摄魂而夺魄。
杨轩惊愕于她的银色瞳眸,也更惊愕于她的异变,她身上泛起的似烟非烟的寒气,氤氤氲氲,寒气中的残酷与无情,更是明显了,她如似在冰封之中,虽近在眼前,却难以触摸。
见他不语,宁韵寒继续往前,走向那院中的小凉亭,无心理会脚尖上的丝丝刺痛,倏然身一轻,被那满是温暖与清香的怀抱所抱起,可他那温暖于此刻甚是冰凉的她而言,是灼热的,是滚烫的,令她满是不适,弯眉不禁微微一蹙,但小嘴却依然紧抿着。
如仙的男子将她抱至亭中,俯身在她跟前,细细的查看着她那已是通红的莲足,欲想用自己的体温给这已是冰冷的她一丝温暖,澄清的眼眸带着对她的疼惜,染上了淡淡的薄雾。
“你才初愈,不可如此受凉的,晨初寒意甚大,要多着些衣物才好。”温柔的他,轻声说道。
片刻后,那满是柔情似水的凤眼,痴痴的凝望着她,如玫瑰花瓣般的红唇,欲言又止,终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连念了三遍,也像是在感谢的着什么。
“唐国遣来的御医,是你唤来的?”声淡而无情,虽与他说话,却望向不甚清明的天空。
“嗯,”柔柔的应着她,“昨夜既知你醒来,可他不许任何人见你,故而……。”
“先生,你这般单纯,如何是他的对手,今后又如何为君为帝?”宁韵寒轻瞥他一眼。
杨轩愕然,轻叹道,“你都知道了。”带着无尽的惆怅,向她倾述着,“其实,那帝位本不是我所要的,只要能与心爱之人,相伴偕老,哪怕是粗茶淡饭,也很是满足。”
“你既已生在皇家,就注定了你一生的不平凡,也是你将背负一生的枷锁,你是逃脱不了的。”宁韵寒无情的宣告着他的未来。
她话在数年后应验了,这如仙般脱俗男子,最终成为了一代帝王,名垂千古,且他的后宫只有一个女子,那就是皇后一人而已。
“姐姐。”怯怯的叫唤声,如一缕清风搅扰了二人间不明的气氛。
银瞳的冷光如剑,射向声音来源之处,也将那人儿震慑呆滞,惊恐徘徊在清澈的眼底,更有一抹难言的,如似控诉着别人背叛的神色,一闪而过。
本想给她一丝温柔,却发现心中如似枯竭的泉水,难觅一丝温柔,携起宽大的纱袖,向她伸出手来,只能尽量将那冷冽藏匿,“别怕若蓉,我还是我。”
若蓉依然怯怯的,不敢望向她那双妖异的银瞳,行至于宁韵寒不远处,停了下来不敢靠近于她。
宁韵寒轻叹,虽没照过镜子,但一双银色的瞳眸,于古人而言代表着何种寓意,她还是明了的,淡然唤道,“秋风,冬雪。”
“奴婢在。”她们二人早在夏侯龙舜醒来时,就已恭候着了,但夏侯龙舜吩咐不许吵醒她,故而二人待在自己的房中,适才感到园中有人,这才出来伺候着。
“去备下早饭吧。”
“已备好了,奴婢这就去端来。”
宁韵寒回头,望向他们二人道,“你们也和我一同用早饭吧。”
“好。”杨轩柔声应道。
他美丽的凤眼一时都不曾离开过那清丽绝然的人儿,就连若蓉的到来他都不曾斜视,这一切都落入了落寞清澈的眼睑中。
席间,谁也不语,宁韵寒明显的感觉到了与若蓉似乎有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隔阂,看似像是因她这双异样的眼眸而起,可那背后有着她难以看清的纠葛,千丝万缕,让她着实疑惑。
望着若蓉脸上那已是难以察觉的疤痕,几乎与她一般的容颜,如似照镜,只是若蓉更多的是予人温暖与朝气,而自己予人的,永远是冷……
拈起酒杯,杯中那清亮的琼浆芳香扑鼻,仰首一饮而尽,入口时的灼热与辛辣,刺激着麻木的她,后又变得绵软,光滑,香气馥郁,回味无穷。
前世,她不爱酒,终也不明了,为何如此难喝的液体,都能让人如此的留恋,可在此情此境下,她却恍然明白,酒就在于品,品那辛辣后的绵甜香醇,令人欲罢不能。
“姐姐,你刚好,别饮酒才对。”
若蓉忧心的劝道,话语中还有那欲说之词未道出,而她那闪烁的眼眸,不时觑向一旁的男子,让宁韵寒明了。
放下酒杯,淡而冷道,“先生,我们姐妹两有些体己话欲说,望先生回避下。”
杨轩眼中闪过一缕伤,看了下若蓉,轻轻的点点头,留给她们一抹苦涩的背影,离去。
“说吧,若蓉。”再次轻拈酒杯一饮而尽,细尝佳酿,欲再寻那绵香甘甜,又或者是想寻那一醉方休的畅快。
“姐姐,先生他……他喜欢……喜欢你,”像是怕宁韵寒打断她的话语般,急急的抬起头来,却对上了令她惊恐的银瞳,深吸一气,为自己鼓足勇气般,“先生,他在你病时,一直守候在你房前,几日几夜不曾合眼,如若不是父亲不让人搅扰,他……早就……。”
“那这样的他,你还喜欢吗?”宁韵寒声如清风过处不留痕。
“姐姐,虽然……虽然是我先喜欢上先生的,可如今先生……姐姐,如果你也喜欢先生,你不必忌讳于我,也不必欺瞒于我……。”
“她喜欢谁?”冷冽低沉的嗓音,宣告着他的到来。
黑绸长袍下摆在风中徭役,棱角分明的俊彦此刻更显冷峻,妖冶的冰眸竟有一丝嫉妒隐于冰霜之中。
[控制篇:第四十七章
逼问与逃避]
若蓉惊恐顿起,小脸煞白,急促的起身予夏侯龙舜行礼,“父亲。”
望着那与人儿如出一辙的脸庞,却有莫名的厌恶泛起,不愿与她多言,冷冷道,“嗯,你先下去吧。”
“等等,若蓉。”声音清清淡淡,比起与他人言语间的寒意,温和了许多,“如若你真的认为今生非他莫属,那就极力去争取,我与他绝无可能,且我已与瑜郡王定下婚约了。但你要记住了,在这争取的过程可能是很漫长的,很艰辛的,你自己三思后慎行,可不管你作出怎样的决定,姐姐,都会助你一臂之力。”
“嗯。”若蓉怯怯的点点头,适才她想说的是,她不介意与姐姐共侍一夫的,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于是卑微躬身离去。
玉壶轻拈在手,斟满小酒杯,香醇溢满鼻尖,浅浅品之,后一饮而尽,肆意的享受着那灼烧一般的辛辣,与随后而至的绵香,漫上唇齿。
倏然,手中的酒杯被人夺去,清冷的气息如牢笼将她囚困,“让你饮酒是浅尝暖身,不是让你豪饮。你与濮阳尉祯只是一场戏,别真把自己给定位于瑜王的妃子了。”不悦于她的无视。
将她轻抱坐于怀中,觑见那如玉的莲足通红,浓眉紧蹙,指掌轻握,足尖上的冰凉导向掌心,“你就不能穿双鞋子再出来吗?”
从他掌心中一股如似会流动的热气,传送进她的小脚,让她那冰冷得几乎凝固的血液舒畅了不少。
望向他专注温柔的脸庞,适才的冷峻不复,几许柔情妆点的俊彦,丝丝撩人情怀,冰晶般剔透的瞳眸闪动着点点莹光,如黑夜中的流光,虚幻而唯美,紧抿的薄唇,依然粉粉淡淡,却难见当初常溢出唇边的无情与残忍,此刻一抹柔美的弧形黏唇角。
他待她的点点滴滴,如血液融入了她的骨髓,但却让她更是无比的清醒,他所付出的这一切都是欲取得回报的,一切皆有目的的,他欲向她所索取的就是一生受控于他,受制于他。
感觉到她的凝视,冰眸回望着她,深深的望进她那妖异的银瞳中,如似欲将她看透彻般,“怎么了,若芙?大病一场后,不认得人了吗?”
轻抵上她的额间,二人间的气息缭绕,薄唇欲吻上那娇嫩的红唇,但她却微微的移开了,吻落在她的唇角,淡淡的酒气染上他的薄唇,眉宇再次荡出一韵涟漪,“若芙?”
“父亲大人,这次又欲让我去作甚,说吧。”小脸偏向一侧,唯恐他那清冷的气息,让她再次迷醉。
修长的指尖轻抬她的下颚,拧回她的小脸,“你到底怎么了?一场病后,如似变了个人?那一夜,在我离开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倒在雨中?”
移开他的指尖,抬起皓腕,指腹轻掂杯沿,朱唇微启,如似呢喃道,“只是做了个梦,一个恶梦而已,”轻输兰气,如似在叹息,“变了吗?谈不上,只是梦醒了,一切都回到的最为真实的……。”
那双妖异的银色再次与冰眸相对时,寒气如烟,冷冽似剑,不带丝毫的温度,逼视着他,“父亲大人,你与我之间的约定尚在,我答应过会助你称帝,就绝不会食言,故而,你不必再惺惺作态,这样的你,让我讨厌。”
环于她腰间的长臂,收紧了几分,那是恼怒的,宁韵寒明了,高傲如他,他绝对不会容忍她对他的批判的。
他的气息已如呼啸的寒风,带着无情的掠过她脸颊,蓦然生疼,可她依然不回避,银瞳坚定而绝然的与他对视。
“惺惺作态?”恼怒直冲天灵,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能逼出他的怒意,可这次恼怒中却掺杂了一丝伤感,让他愕然,“夏侯若芙,这一病把你病傻了吗?这是你该跟我说的话吗?”
宁韵寒无视于他的怒意,依然冷淡,“那我该跟你说些什么,父亲大人?难道要女儿说,请不要再浪费你的温柔与柔情来魅惑我了,在我们间的约定尚存之时,我会乖乖受你控制的。”
“你说我魅惑你?以便我控制你?”夏侯龙舜咬牙道。
“不然,你反常的温柔与关怀作何解释?你夏侯龙舜何时予人过温柔与关怀?不要告诉我,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该有的,没有那个父亲会吻女儿,不会有那个父亲会与女儿同床共枕,还是说,你爱上我了?”宁韵寒如似在发泄着心中的压抑着痛,狠狠得向他吼道。
夏侯龙舜愕然了,虽想驳回她的话,可却发现无语与她对质,她的每一句话都问进了他心中一直在回避与陌生的角落,像那山中的回音,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
“怎么?无言以对了?”宁韵寒冷淡的声音中,已满是悲伤,她多希望他反驳她的话,告诉她,她猜错了,可他却只是怔怔的望着她。
其实这一切都早在意料之中的事了,为何心还会痛呢?
离开他的怀抱,单薄羸弱的肩头微微颤抖,小脸倔强的望向别处,不想那已是水汽氤氲的银眸被他看到,不想让如此脆弱的自己被他看到。
愈是想说些什么,就愈是发现真的如她所说的,无言以对。可他又不敢试探陌生角落中的那丝疑惑,望着卓立在风中倔强的人儿,他很想将她拥入怀中,与她的唇舌纠缠,再次虏获她意乱情迷时的妩媚与甜蜜,但,她的话无情锤打着他的心,让他却步,让他不敢靠近于她……
带着无尽热力的阳光,照射进凉亭中默然的二人,将二人的倒影撕扯得无比的孤独与悲伤。
一阵冷风倏然刮过,带着属于他的清冷,没有带走任何,也没留下任何,就离开了。
仰首,倔强的将眼眶中几欲滑落的泪珠逼退,回到适才的座位,他的体温尚在,透过薄薄的纱群,如似他曾经的温柔,抚向她……
其实于夏侯龙舜而言,更像是在逃,他逃离了,也再次逃避了自己的心,也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懦弱,也让宁韵寒对已是迷茫的人生没了眷恋,差点造成了二人间的生离死别。
[控制篇:第四十八章
深夜的访客]
夜,静如止水,色,浓如墨,连那些许的星光,都被渲染无遗。
没有了身旁的清冷与轻柔的呼吸,让夜更为寂静,闭上双眼,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寂寞的、孤独的奏响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悲情乐章。
妈妈,虽不知你所说的爱,到底在何方?可女儿真的好累呀,不管是宁韵寒,还是夏侯若芙,女儿都不知道该任何去找寻那属于自己的人生,每每欲去找寻时,看到的总是无尽的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女儿也真的试过去努力寻找那真正的自我,努力去经营着自我的人生,但蓦然回首,原来一切皆是虚幻,也许作为宁韵寒,女儿能问心无愧的对您说一句,我的人生是充实的,精彩的,可作为夏侯若芙,是失败的,却曾愚蠢的认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英雄,原来一切都是南柯一梦,如今梦醒了,心也碎了,女儿不知该如何去拼凑,再如何去寻找那份迟来的爱……
若蓉这孩子的命运,也是磨难重重的,单纯如她,善良如她,女儿想帮她寻得幸福,看她得到幸福,女儿也能得到些许的欣慰,也不枉作夏侯若芙。
可在那之后,女儿又该去往何方呢?欲要找寻那存在的意义,却发现毫无眷恋……
无声的叹息,如熏烟漫漫。
此时,寂静的夜让每一分一毫的声响都分外的清晰,白玉倏然立起半身,发出嘶嘶的警告,而宁韵寒却丝毫不动,任由着那声响逼近。
细细辨之,可闻那稍显急促的呼吸声,与轻重不一的脚步声,看来来人脚受伤了,难道是有人欲来夏侯城行刺?还是盗贼误闯?但以夏侯城的戒备,一般的盗贼是不可能在丝毫没有惊动任何护卫的情况下进来的,是故不可能是贼人。
但,来人脚上还受了伤,看来这人的武艺非同一般,带着伤尚能自由进出夏侯城,可他来此又是意欲何为呢?
房门轻轻的被推开,风随着那门缝,带着午夜的冰冷吹拂进熏香冉冉的房中,一道黑影迈进,微微蹒跚的脚步,让宁韵寒更加确定了来人的确是脚上有伤。
黑影缓缓步向她的床榻,那如艳阳般的温暖轻漫向她,是他!宁韵寒一怔,没想到他会来,而且在夜深人静时分而来。如若猜测的没错的话,此时的他应已受到旻国皇帝的猜忌了,日子可想而知的艰难,然,他却贸然而来,又是为何呢?
一如那日在崖底,他用自己的身躯与温暖保护了她,现下依然如似怕伤着了她,略显粗糙的指掌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颊,细细的,唯恐将她碰碎了。
感受着他对她的温柔,更能感觉到他对她的真诚与无悔。
他也曾奋不顾身的为她,也许他才是母亲所说的在身边的爱,也许他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英雄,只是自己一直都不曾用心去感觉他的心,一直无视于他的情。
“你怎么来了?”
冷淡的声音让轻抚她的手倏然僵硬,许久才不舍的收回。
从榻上坐起身来,黑夜中她那妖异的银瞳绽放着异样的清寒,与他那双迥然生威的凤眼,就近在咫尺。
她的冷,他的暖,交汇成淡淡的,疑似温馨的气息。
“听说你病重,医药枉然……。”低沉而极富磁性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与伤感。
他的担忧与伤感如似能传染一般,让此时茫然寂寞的心也为之感伤,冰凉的玉手执起他宽大温暖的手掌,贴上同是冰凉的脸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空气中,他温暖的气息平添了几分灼热,倏然将人儿拥入怀中,轻声呢喃道,“芙儿,芙儿,芙儿……”
那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有多少的忧愁,多少的思念,如潮水淹没了她,尽量温柔的回应他,“我在,我在,我在……。”
伊人玉立于阑珊的烛火前,轻纱衣裙翩翩,青丝如墨,直垂于身后,冉冉的烛光将她单薄的背影,映照得分外的轻柔。
“我虽然病好了,但是,”抬起皓腕,玉指抚向那至今自己都不曾看过的银瞳,“我的眼睛……。”
“芙儿,你的眼睛怎么了?”濮阳尉祯不安的问道。
立于她身后,轻轻的转过她的娇躯,伊人轻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在如玉脸颊上的倒影,分外清晰。
“如果你接受不了,大可去找夏侯龙舜退婚,我可以理解。”清寒的声音徐徐道来。
“芙儿,你在说什么?”她的话让他的不安更甚了,连声音都不禁颤抖了。
宁韵寒缓缓睁开眼睛,望向他那双满是不安的凤眼,就在那么一刹那,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惊异,但她能理解,又倏然垂下眼眸,“这样的我,你难以接受,我可以理解。”
言罢,淡淡的转身欲离去,却被无尽温暖的胸膛所包围。
低沉却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吹拂着,“不管你是银瞳,还是金瞳,你永远都是今生我欲与之白首的女子,我濮阳尉祯用生命起誓,今生将始终待你如一,不离不弃。”
他的温暖激烈碰撞着如今满是迷茫无依的心,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爱他,但她知道,现在她真的需要一个怀抱,让她疲惫的心稍作歇息。
转身回抱着他,聆听着那近乎相似于那人的心跳声,虽然他的温暖令她还有些许的不适,但,至少不像那人一般令她心痛。
相互依偎着坐在榻上,暖融融的烛光轻轻徭役着,熏香袅袅,几许缭绕于二人的身旁。
“你的腿伤还没好呢,怎么就来了,而且还半夜三更的跑来了,我还以为是贼人呢。”
伊人在怀的满足感,让那种种的不快都抛之脑后,心满意足于此刻的温馨,不再是每夜无尽的思念陪伴着他。
俊美的脸上扬起淡淡的笑,“知道你病了,我心顿时慌了,也不管怎么样就来了。其实我都来了好几天了,可你父亲不让我见你。”
“所以,你就夜半三更的,似那采花贼般的偷偷跑来了?”言语时几许柔笑于唇边。
濮阳尉祯微微一怔,没想到看似冰冷无情的她也有如此放松的一面,低头望向怀中的人儿,轻抚绝美的玉颜,“如若是为了你,做回采花贼又何妨呢?”
“真有志气呀,瑜王爷。”宁韵寒轻调笑道。
一抹笑染上冰冷的玉颜,顿时令望着她的男人所迷醉,痴痴的俯向她。
看着他的唇在缓缓逼近,恍然间让她想起了那色淡如水的薄唇,心中排斥的,欲将那薄唇清出脑海,闭上眼,不愿再去回想与那个人的种种。
就在那唇与唇即将交汇的瞬间,一阵骚动在门外响起,房门倏然被推开,夹杂着无尽冰冷的夜风如猛兽扑面而至,一身黑衣的男人带着满身的戾气临风而立,似那夜半的索命修罗使者。
[控制篇:第四十九章
三个男人]
本是随处走走,可不知不觉中却又走到了她的顾伶苑,望着她房中依然徭役的灯火,难道她也与他一般彻夜难眠吗?
不禁放轻脚步,屏住呼吸,心中有股冲动,欲知她此刻在做些什么?是否是因他而难眠?
怀揣着几分期许慢慢的走向那灯火通明的厢房,在那闺房前的屋檐下,诧异的听到了她的柔语轻声,她在和谁说话?又是为谁而如此轻柔?
紧随着她的柔语轻声,是那低沉而温柔的男人的声音,那男人的声音竟有几分熟悉,若是平常他夏侯龙舜定能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来。
可此时的他,心中隐隐透着无名的痛,还有一种被人背叛后的怒意,这份怒意将那无名的心痛迅速掩盖,慢慢的升腾成为暴戾杀气,也像那受伤后的黑豹,为了不再受伤害,不顾一切的攻击着他所认为的危险。
推开那紧闭的房门,冰眸中已无他物,只有极为亲昵的二人的身影,那样的亲昵曾经是属于他的,此刻却眼看着那曾经属于他的亲昵,被另外一个男人所品尝着,顿时理智被杀意所控制,身影倏然虚幻,当他那敏捷如黑豹的身影再次出现时,他杀气凌厉的指掌已袭向濮阳尉祯的心脏。
“夏侯龙舜,你干什么?”宁韵寒初见他时的喜,在他无情的杀手下荡然无存。
轻纱下的皓腕一抬,白玉倏然在手,白影似箭,直奔向他的手腕。
濮阳尉祯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突如而至的杀气也只是让他有片刻的愕然,接着反手出招,将夏侯龙舜掌风凌厉的劈掌格挡在途中,一手再环向身边的人儿,驱动真气提气起跃,飞身脱离掌风的包围。
本只是一味欲攻击濮阳尉祯的夏侯龙舜,没想到宁韵寒也会同时出招,故而在濮阳尉祯一记格挡下,让他们轻易的跃出他掌风的包围。
“夏侯若芙。”夏侯龙舜咬牙吼道。
适才还尚存一丝对人儿的理智,然,在他们两人同时出手的瞬间已消失殆尽,唯剩那浓浓的,被人儿所背叛的忿怒。
夏侯龙舜的黑色身影如浓重的夜色,疯狂的席卷着一切的光明,欲将万物囚禁在黑暗的怀抱中,宁韵寒与濮阳尉祯两人只是在片刻间,已倍感吃力,没想到夏侯龙舜的武艺此次犀利且招招致命,丝毫不留情。
而宁韵寒虽招式狠绝,出手极快,但她全无内力,故而对夏侯龙舜而言,能轻易的就将她的招式四两拨千斤的化解掉,濮阳尉祯虽内力深厚,但其腿上的伤还未痊愈,故而躲闪稍显笨拙,几次三番的被夏侯龙舜的掌风所擦伤。
逐渐的,夏侯龙舜已明显占了上风,只见他右掌忽然数倍膨胀,掌心通红中带着几分紫黑色,眼看就要拍碎濮阳尉祯的心脉了,而濮阳尉祯又脚下移动不尽灵活。
“不。”宁韵寒失声惊叫,白玉如似明白了她的心意,倏然转向濮阳尉祯,将他横扫倒地,而为了救他,她自己也被那凌厉的掌风余末之力所伤,虽只是余末之力,但她全无内力的保护,是故终被打伤。
喉中的铁腥涌上,她倔强的想咽下,可血腥却如涌喷,猩红已溢出嘴角,滴落而下,霎时,雪白的轻纱衣裙,染上了点点殷红,慢慢晕开,如似寒风中红梅朵朵绽放。
“芙儿。”濮阳尉祯惊恐的,战栗着为她拭去嘴角不住溢出的猩红,满满的愧疚在那迥然的凤眼中。
而夏侯龙舜在看到那鲜红的血液溢出之时,已蓦然惊醒了,呆滞木然的望着她,心随着她不住溢出的猩红,抽痛着,每一滴映入眼睑的血液都在刺痛着他,他很想上前去抱着她,可那仍在半空中的手掌,在诉说着就是他自己伤的她,正是这双手伤的她,他又怎能用这双手去拥抱她。
他们的打斗终引来了众人,夏侯若蓉虽害怕,但在见到宁韵寒嘴角不住溢出的鲜红,还是忍不住惊叫出声,“姐姐。”
一道白影带着淡淡的清香飘然飞跃向宁韵寒,平常最为温柔缓和的嗓音,也因对人儿的担忧而变得急促沙哑,“芙儿,你怎么了?”
濮阳尉祯为她拭去嘴边的猩红,她也只是轻轻的摇摇头,淡淡道,“我没事。”
欲想离开濮阳尉祯的怀抱,但昏眩如激流,让她几欲昏去,她咬牙坚持着,一双妖异的银瞳,寒光尽放,一阵如妖的气息蔓延萦绕上她的四周,怒瞪着那黑色傲然立之的男人。
“先生,带我妹妹离开,不要让她受到惊吓。”声音中的几许虚弱难掩。
“不,”本是极为温柔的杨轩,此刻却无比的坚定,“一直以来我都只是默默在你身后等着你,如今,我也要让你知道,我也可以为你遮风挡雨。”
“我不需要,你照顾好我妹妹就够了。”宁韵寒冷酷无情的回绝了他的心意与柔情。
“为什么?”心如似被撕裂一般,让这如仙的男子痛彻心扉。
“因为她有我,”濮阳尉祯沉稳的向众人宣告着,“她是我未过门的妃子。”
杨轩的声音不再温柔如春风,带着微微的颤抖,“你?你凭什么?我等她四年,守候了她四年,爱了她四年,凭什么就因你的一句话,就否定了我的存在。”满是悲凉的玉面,几乎是哀求道,“芙儿,如若你不想与我过那清贫的日子,我可以回唐国去,我回去做太子,我用太子的身份,迎娶你为我的太子妃。”
“哼,太子妃?”宁韵寒冷冷道,“以你的心性做不了太子的,而且夏侯龙舜也不会让你轻易的离开的。”携起濮阳尉祯的手,“他是我未来的夫婿,他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我的父亲,夏侯龙舜的父母之命。而你,杨轩依四年的前约定,明年该何去何从,随便你,但现在你还是我的人,就得听我的,带我妹妹离开。”
“哈哈哈,”冷笑如寒风,无情掠过每个人的身旁,“不愧是霓虹的女儿,母亲曾是旻国的第一艳妓,女儿的也传承了她的本事,勾三搭四的本领也是了得的呀。”言罢,他自己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唯有这样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夏侯龙舜的每一个字都如似刀锋,一刀一刀的刻上了她的心,片刻间已是伤痕累累,心头那纵横交错的伤痕,每一道都在滴着血,似在哭泣着,为她的痛所哭泣……
[控制篇:第五十章 悲怆奏鸣曲]
银瞳如茫茫无尽头的冰雪平原,透着无比的荒凉与悲切,早已苍白的嘴唇边上勾起的笑,凄冷而委婉,“是呀,这不正是父亲大人你所期望的吗?”
眩晕更甚了,轻靠在濮阳尉祯的怀中,在那满是点点猩红衣裙的映衬下,她如玉般小脸更显无色,微微闭上双眸,欲压下那一阵紧接着一阵,席卷着她意识的晕眩,但她言语中的寒意却不曾稍减,如同此刻已是难寻一丝暖意的心,“不正是我这勾三搭四的能耐,助你勾一个,引一个,还有一个也正等着我去帮你安抚吗?”
“芙儿。”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轻唤道,为她的自贬而心痛,为她的伤而心痛。
“哼,你以为没有你,我就拿他们没办法吗?”夏侯龙舜满是妒意的低吼道,“明天我就让你知道,你的未来丈夫将会落下何种境地。”
凄冷的笑依然,妖异的银瞳分外轻柔的望向濮阳尉祯,“女儿当然相信你的能力了,只是,”玉手攀上濮阳尉祯的胸膛,“你对那王爵位,可有所留恋?”
握着她冰冷的小手,欲将自己的温暖源源的传导给她,“只要与你一起,哪怕是平民百姓又何妨。”
如似在挑衅般的对夏侯龙舜一挑眉,“听到了吗?父亲大人。”
言罢,再难抵御那愈发强烈的眩晕,羸弱单薄的娇躯如飘雪一般,缓缓倒下,但她依然倔强的保持着几分意识。
“芙儿。”
“芙儿。”
“若芙。”
三道惊恐的声音随着她的倒下,同时响起。
濮阳尉祯第一时间将她抱起,于此同时,黑色的身影带着无尽的清冷气息,如鬼魅般倏然将人儿揽入怀中。
清冷的怀抱带着几许焦急,环绕着她,微微睁开双眸,固执的想将他推开,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的碰触。
可他却不愿对她放手,二人纠缠间,另外的二人欲上前夺回伊人,却被她所阻止,她知道他们绝对不是夏侯龙舜的对手,且夏侯城还是夏侯龙舜的地头,如若把他逼急了,以他的性情杀了他们都有可能。
气虚的对他们说道,“王爷,你暂且先回府,我已经没事了,如今情势危急,你赶快回去保护你的家人要紧。”
“芙儿。”濮阳尉祯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可如今她伤得不轻,叫他如何安心离去呢?
“你放心,我真的没事了,快走呀,还是希望看着我死在你面前,方肯走。”宁韵寒焦急的唤道,此时她尚有一丝意识与夏侯龙舜抗衡,再拖些时候,他可能就走不了了。
濮阳尉祯背负着沉重的担忧与不安,不舍得迈出了她的厢房,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中。
“你以为他还走得了嘛?”夏侯龙舜的声音深渊嗜命的鬼魅,飘然而起。
银瞳怒瞪于他,“夏侯龙舜,你若敢伤了他,你别忘了索罗的事,你应该知道我有那个能力让他撕毁与你的盟约的。”
“好你个夏侯若芙,你也别忘了,我能造就你,也能毁了你。”声音冷无情,却带着猛烈的怒火,咆哮道。
缓缓的闭上双眸,气虚若游丝,用最后一丝尚为清明的意识,道,“哼,我等着……。”
当最后一丝意识被眩晕所吞噬时,黑暗紧紧的拥抱着她,致使没看到冰眸中惊恐。
就在众人因宁韵寒而手忙脚乱时,在庭院中不甚明亮的阴暗角落,一身如皎月般的白,连同那脸庞都几近于灰白,毫无血色,他眼中无名的震惊,几乎让他的颜面扭曲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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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涩的汤药渗入,令她不禁柳眉微蹙,却听闻见,“大小姐,醒了。”
是冬雪的声音,悠悠睁开眼帘,柔柔的晨光拂进帐幔,暖意融融。
深吸一口气,胸口隐隐作痛,抬腕推开冬雪喂来的汤药,挣扎着欲起身。
“大小姐,你的伤还没好呢,大夫说多休息,方能恢复元气。”冬雪焦急道,“秋风,快去唤城主,大小姐醒了。”
“等等,”紧紧捂住作痛的心口,喝住冬雪与秋风,“等我死了,你再去。”
“大小姐,这……。”秋风与冬雪为难的对望了眼。
在冬雪的搀扶下,宁韵寒执意要步出这满是汤药苦涩味道的房间,却又见冬雪与秋风的欲言又止,“说吧。”
最后秋风满是担忧道,“大小姐,园中的竹子开花了。”
银瞳如冬日湖面氤氲的寒气,轻望向她们,“那又怎样?”
“大小姐,那是不祥之兆呀。”冬雪和秋风理所当然道,“城主,已命人将那片竹林砍去。”
“荒唐无知,竹子开花乃是为了繁衍新的生机,留着,日后定能再见比今日更为茂密的苍翠。”宁韵寒略显伤感道。
步出房间,果然那片常青秀丽的竹林,如似被皓雪所覆盖,每根竹子的竹眼上凝结满了微小的竹花,风过纷纷落下,阳光与那些飘落的竹花柔和在一切,分外的绚丽美幻,却又有几分悲凉。
“将琴抬出来。”宁韵寒轻声吩咐道。
在那纷纷飘落的竹花间,一袭白衣的绝艳女子端坐与琴前,微微颔首,纤长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青丝在竹花中随风飞舞,尽显缤纷。
十指轻敲琴键,悠扬的琴声在那缤纷中蔓延开来。
琴声充满了悲怆的情绪与希腊古典式的悲剧气氛,本应充满对命运的激愤之情和身处绝境的顽强不屈的气度曲调,却充满了对女儿情长的感伤。
宁韵寒所弹奏的正是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此曲本是在贝多芬患上耳疾以至于耳聋后,创作下的曲子,曲子中更多的是充满了英雄式的气概,揭示了贝多芬的英雄人格和崇高的精神境界。而题目为悲怆,暗示了生命的磨难,流露出内心的痛苦。
但在宁韵寒的极富感染力的演奏下,充满了无尽的悲情,让不管是在苑中还是苑墙外的人,都不禁沉浸在她悲伤的海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