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1-17

小怜伶: 棋子 91-完

  棋子情仇篇 第九十一章 三千后宫为卿空

  寂静,樱花飞落如雨,轻轻柔柔,飘飘洒洒,纷纷扰扰,用最后短暂的灿烂装点这世界,一片幽静,在这片幽静中,能清晰的感觉到即将迸发的风暴。

  众人皆木然呆滞的望着眼前那俊美非常的男人,更为他所道出的话语而惊异万分。

  特别是在月天夫妇的记忆中,他曾是那般善良单纯的人,如今却懂得算计,与权衡自身的利益了。

  时间就像停滞了,所有的人就这么愕然呆站着,几片樱花瓣飘落在众人的发丝间,也飘落在衣裳之上,带着几分沧桑的唯美,装饰着众人。

  一声轻柔的叹息,如似水边静静绽放中的水仙,有着孤芳自赏无人懂的感叹,也有着无尽的叹惜。

  循声望去,只见白衣佳人抱着宝宝,纤纤作细步,盈盈走向林中,乍看之下如似樱花仙子欲归丛林。

  宁韵寒本就无心干预尘世中的纠纷,她也只不过欲探知心底那人影而已,战乱纷争如何,民不聊生又如何,于她何干?说她自私也罢,说她无情也罢,这种漠然面对一切的态度似乎早就生在心底的,也许从前自己也是这般的吧,可这样对于如今往日记忆全无的自己来说,也并非不可,反倒是多了几分随心所欲的畅快。

  见她漠然离去,杨轩如似又看到了当年那冷漠的倩影,总是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留给他最多的还是她的背影。

  “芙儿。”杨轩急欲去将她挽留,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她有天能发现他存在的,等爱的男人了,如今的他会不择手段的将她留下,就算是因此而让她讨厌的,甚至是恨他,那样也能在她心里留下一方痕迹,总比风过湖面,在涟漪散去后,不再留下任何。

  她虽对尘世的一切都元心理睬,可并不代表她愿意成为别人的筹码,或是交换的条件,她不知以住她是如何待他的,最起码如今她对他不甚有好感。

  轻提气,只觉身轻如燕,微微迈步向一边,轻易的避过了他伸来的手,眼前景物有一刹那的模糊,再望之,她已在樱花丛林之中,离小竹楼巳远。

  众人大惊,因在他们看来,适才方在眼前的人儿,却在杨轩几乎己触摸到她之时,人影巳虚幻,再见她之时,她已在樱花丛林的深处了。

  “老……老头子,是不是我们眼花了,我怎么觉得若芙丫头有那么一瞬间是消失的。”轩辕沛涵惊讶道。

  月天却自豪满满道,“这就是珈蓝瑜伽的最高境界,无人无我,天人合一的效果。集天地之气,融合于自身,瞬时爆发,潜能无限呀。”

  “哇,选珈蓝果然是名不虚传呀,我们也只是输给了她二十年的功力,她竞然能发挥到这样的程度,更胜于你我的飘渺随风步呀。”轩辕沛涵既为宁韵寒高兴,也在感慨着年轻后辈们的赶超。

  杨轩望着前方空空如也的手错愣不巳,怎么可能?芙儿竟有如此绝妙的轻功,她武艺虽是了得,却毫无内力的修为,可如今这如似虚幻的步法,比之他的飘渺随风步更为精妙。

  不可以,他不能再让她似以住一般的将他遗忘在一旁。

  杨轩再次驱动真气欲再次追上她,可又见伊人回眸望之,银眸妖异之气氤氲,冷冽已在眸中,知她已不悦,可他不想再放弃了。她对以住已忘却,而他与她也不再有血缘牵绊,这是上天给他与她重头来过的机会,他不能因此而放弃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伊人就在眼前了,他伸手欲拥抱于她,却见她身旁淡淡的雾气迷茫,薄纱衣袖飘逸,素手纤纤皓腕翻转,如似兰花摇曳轻轻一拨,但那其中凌厉的掌风却不可忽视。

  杨轩微微侧身衣袂翩翩,避开掌风,白皙的指掌凝气,数倍膨胀扫开她掌风的余末之力,明黄的衣袖掀起气流一阵笼罩于她,欲逼她收回真气,可却只觉她不但没将真气收回,反而将他释出的真气全数吸纳后,又全数返还于他,令其不得不收气内敛,再避过她反弹回来的之力。

  杨轩虽大惊在心,可却又不甘心,几番驱使真气与她缠斗,依然被她轻而易举的化解了,无奈他只能兵行险着了,不再避开她反弹回来的真气,欲用自己的身躯去承受那一击,哪怕因此而命丧在她手,至少能留给她一份终生难忘的记忆。

  “轩儿,你要做什么。”月天夫妇齐声惊道,同时飞身欲去救他。

  宁韵寒也是大惊,赶紧吐纳归心,再次将真气在体内循环一番,减轻其威力,玉手更是紧忙挥向一边,可一切都还是迟了。

  那力道虽被她有所削弱,但杨轩一意扑来,终究还是难以避开,只见他倒退了五步,方才止住,俊美的脸庞异常通红,他紧捂住胸口,苦苦的压抑着急涌而上的血腥味,终究还是无果,从他鲜嫩的红唇角上渗出猩红一丝,他也如似忽然无力支撑其身躯,单膝跪倒在地上。

  而月天夫妇正好赶到将他扶住,月天赶紧与他把脉,修长的眉宇紧紧蹙着,片刻后在塞进杨轩口中一药丸,而轩辕沛涵用真气护住他的心脉,一番及时的救治之后,他方幽幽转醒了过来。

  凤眼似冬日的明月,朦胧而迷离,“为什么?”声音虚弱,可更多的却是苦涩。

  宁韵寒轻轻放下宝宝,走到他面前,虽有愧疚几分,但依然淡漠,“我不知为何你会对我有情,但我如今已不能再记起些什么呃,故而,如若说是我负了你,我也只能对你说声抱歉,其他的我再难给予。”

  闻言,杨轩却笑乐,笑声是那样的悲切凄婉,“为什么还是这样?以前你说我太过单纯了,不适合与夏侯龙舜斗,也不适合当帝王,于是我拼命的学着怎么去做一个帝王,如何御权,如何御人,如何治国。只为能改变自己,不再做个单纯之人,不再让你觉得我是不可靠的,如今我已变了,我可以一掌天下,运筹帷幄,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为你挡风遮雨了,为何你还是如此待我。”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几番气喘之后,“你到底要我怎样才会爱我?以往以为你我乃血亲,不能有那逆伦之爱,我才守着你给我下一荤子相守的承诺,纵然我知道我有多么的不甘心,可我还是放手。但,如今一切都变了,连上天都给我们重来的机会,为何你就不能也给一次这样的机会予我呢?”

  挣扎着从地上站起采,他前襟的金龙已沾染上了猩红,缓缓的向她走去,“芙儿,如若在你十岁那年我将你一问带走,今日你可会有爱上我的一天?”

  宁韵寒惊愕了,知道他对她有情,可不知却是这般的深情,木然呆望着他向她走来。

  “你曾于我说过,如若真有来世,你定不会再负我一份真情。如今你大难重生,焕然隔世了,你为何又不实现你的诺言?”他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她的这句承诺支撑他一路走来,哪怕是得知她逝去之时。

  微微仰首望着眼前的他,她沉默了,因为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去回应他如此沉重而真挚的爱。

  “娘。”宝宝轻轻拉扯着她的衣裙,伸手道,“抱抱宝宝。”俯身再次将他抱起,却也迎上了杨轩满是羡摹不已的眼神。

  宝宝胖乎乎的小手伸向杨轩,欲将他唇边的猩红擦去,可也越抹越狼狈,无奈,宁韵寒方拈起衣袖,为他拭去猩红的狼狈。就是这样简单的举动,却早已让他激动不已。

  轻握住她的手,杨轩几乎是哀求道,“芙儿,我们再做个五年之约吧,再给我五年时间,让我守护你,如若五年后你依然不能爱上我……我便真的放手了,好吗?”

  宁韵寒方想说些什么,却被月绫所阻止,只闻她道,“若芙丫头,先别忙着回答他。”缓缓步向她身边,“还记得我与你说的话吗?这恩怨情仇终究需你来解,方能予天下一方太平,也予宝宝将来一片盛世。随他去吧,转轮己开始运作了,你与那人终归会相见的,只是如今时机未到。”

  轩辕沛涵不解问道,“你在说什么呢,月绫?宝宝的父亲尚未清楚呢,怎么就让若芙丫头和轩儿走了,如若宝宝父亲寻来了,那可怎么办?”

  “嫂子,一切都安排好的了,你别担心。”月绫笑道。

  月天轻抚胡须,感慨道,“传言轩儿三千后宫为卿空,而他的封号又为禩卿,难道这卿便是若芙丫头?”

  杨轩幽幽转向宁韵寒深情的向她点点头,而她却不做痕迹的避开走向月绫。

  “前辈?”心中的牵挂她依然放不下。

  “若芙丫头,去吧,我与大哥大嫂会将那人带去见你的。”月绫明白她心中所牵挂的。

  几番思考后,宁韵寒点点头,向杨轩道,“走吧。”

  “等等。”月隆熙出声阻止,更欲飞身上前。

  月绫出手更快,身影飘渺出手极快的将他几大穴道封住,恍然间已把他制住,“隆熙别闹了,她不是你命定之人。”

  不能动弹的月隆熙不甘且痛苦不已的望着远去的身影,一点晶莹滑落脸颊,没入樱花丛林泥土中消失了……

  “月绫你这是?你是不是又知道些什么了?”轩辕沛涵虽疑惑不解,但也知道自己这小姑的能耐,她看似大而化之,却比谁都聪慧。

  月绫摆摆手,“嫂子,大哥,我们去找舜儿吧。”

  “可那臭小子不知躲那去了呀。我看我还是去让我们轩辕族里的人,帮忙找下好了。”轩辕沛涵无奈道。

  说话间,数道身影急速逼近他们,定晴望之,只见他们全然身着黑色紧身衣,且其中有不少人已负伤,待到他们近前之时,皆单膝跪地在轩辕沛涵跟前。

  “属下等人昔为族长暗卫,今有要事前来通报老长老。”领头之人道明来意。

  “嘿,刚想找你们,你们就来了。你们先赶紧去帮我把夏侯龙舜给找出来。”轩辕沛涵见他们来的时机恰好,干脆直接和他们道,也没瞧清他们所蒙脸面下的为难。

  没见他们应声,轩辕沛涵沉声问道,“你们是怎么了?”

  “老长老,我们轩辕一族几乎被夏侯一族给灭族了,连族长都被夏侯龙舜控制在地牢之中,已轻三年了。”

  “什么?”轩辕沛涵几乎是跳了起来,“这都怎么一回事呀?”

  “属下只知,在三年前,夏侯龙舜忽然将族长拿下,后又开始对我族人进行封锁屠杀,我等几番营救都无果,如今走投无路方敢来打扰老长老的避世。”

  “嘿,舜儿这臭小子疯了吧,他们亲兄弟自相残杀不但止,连师兄他也不放过呀。”轩辕沛涵怒火中烧。

  月天安抚着妻子,边眉宇紧蹙几番思索后道,“老婆子,你先别恼呀。你不觉得这几个孩子间.似乎有些什么纠结在吗?而且刚才轩儿还说什么若芙丫头是舜儿的女儿,可她明明是史曳的女儿呀,又怎么会成了舜儿的女儿呢?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在。”

  月绫倒是像没事人一般,“都不要多想了,我们去舜儿的行宫等他就行了。”说完回首望向月隆熙,“你最好乖乖的呆在这,这里面的千丝万结不是你所能掺和的,而且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和你说,若芙与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也是我昨夜方知的,你这不该有的情愫还是及早了断了吧。”

  “诶?”月天夫妇又被她的话给惊呆,“那你的意思是隆熙是史曳的儿子?”

  月绫难得严肃一回,点点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去舜儿的行宫吧。”

  一一我——是——分——割——线——

  原是夏侯城的曦国行宫内,依然如故,内一切都没有改变,虽富丽堂皇但与皇宫大内的恢弘比之,却还是相差甚远。可所有的宫女太监皆知其主人甚是喜欢此处,一年中会有一半的时候呆在此,更确切的说是呆在顾伶苑,那曾径是长公主的院落,故而从不许人更改其中的分毫,哪怕是一草一木的凋零,他都会命人再在原处栽回同样的。

  月天等三人在宫女的引领下,一路走来,可见回廊蜿蜒,雕梁画柱,连接各处亭台楼阁,黄瓦飞甍,如似龙鳞熠熠,中有活水碧绿湖水装点映村之,更显雅致。进得那穹澜殿中,更是金光耀眼,满是金箔贴裹之的五爪金龙,群龙竞飞,瑞云升腾,好不气派堂皇。

  小宫女们请他们三人入座之后,恭敬端上香茗,道,“请三位在此稍作歇息,春夏秋冬四位姐姐,即刻便到。”

  “春夏秋冬?”轩辕沛涵一怔,“你们娘娘吗?”

  小宫女诚实回答道,“陛下尚未封妃嫔,故而后宫如今是由春夏秋冬四位姐姐在打理。”

  “嗯?”三人同时愕然,“不会吧,舜儿的侍妄之多,可是远近闻名的,怎么后宫也是空的?”

  “这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奴婶先行告退了。”小宫女们说完,俯身垂首慢慢后退出穹澜殿中。

  “老头子,这轩儿三千后宫为若芙丫头空,那这舜儿的三千后官又是为谁而空呀?”轩辕沛涵都蒙了,这舜儿可以说是最为滥情的,在其尚未称帝之时,那侍妄之多,早就是民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可如今他却一干全都弃之,这又是为何?

  月天边叹气,边道,“想不通,想不通。”

  “奴婢春夏秋冬,见过三位前辈。”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各着不同颜色宫装的四位宫女,向他们行礼拜见。

  轩辕沛涵受不了这些繁文缛节,甩甩手道,“唉,不说旁的了,直接说吧,舜儿什么时候方会回来。”

  春雨上前一步代其他三人道,“回前辈的话,陛下什么时候会回来,奴婢等人真的不得而知,且每年都是如此,故而唯有等陛下自行出现。”

  “他这是去做什么去了?”月天问道。

  四婢很为难的相对望,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说无妨。”

  “今日乃长公主之忌日,故而……。”四婢吞吐道。

  “嘿,我倒是对你们这长公主感兴趣了,到底是什么人物,能让舜儿如此待她。舜儿能连他那堆侍妾都弃之,怎么就放不下一个长女呢?”轩辕沛涵甚是奇怪。

  听闻此言,四婢更是不语了。

  此时从殿后走来一小官女,在四婢耳边低话一番后,退下。

  春雨再次道,“三位前辈,陛下应该还没那么快回宫,奴婢们已为前辈备好厢房,三位前辈还是先行歇息吧。”

  月绫放下手中的茶杯,询问道,“不用了,舜儿回来后会最先出现在什么地方?”

  四婢一楞,答道,“顾伶苑。”

  “那带我们去那等着吧。”

  言罢,月绫起身欲走,却又见四婢很是为难。

  “前辈,那顾伶苑,没有陛下的传召,任何人均不得入内的。”冬雪言明他们的难处。

  月绫举步迈开,“我等无妨,且他应已回到了。”

  四婢欲再阻止之,却已不见他们三人的踪迹了。



  棋子情仇篇 第九十一章 夏侯龙舜与史曳

  遍寻之下,方在一偏僻的角落之处,寻得那顾伶苑,且院落不大,但俯看内在,却小巧的雅致。

  拱形的苑门,红漆木门轻掩,幽幽熏香之气漫漫,香气柔柔溢出门隙,清淡而提神,伸手推开虚掩的木门,满是翠绿鲜嫩的竹林映入眼睑,一丛一丛,如似倒插的凤尾,欣长的竹叶在风中沙沙摇曳着,掩映着竹林深处的曲径通幽,小石甬路婉转引入内,只待拨开竹叶,现内有乾坤,亭台静雅,厢房清幽。

  薄纱湘帘垂地,悄无声息,柔风再起,湘帘飘逸,隐约可见内有香炉冉冉焚之,熏烟袅袅,一派淡雅的景致。

  月天不禁轻省吟道,“森森凤尾,幽幽绿意,苒苒身姿,细细龙吟。此院藩虽偏远,可住这院藩的女子定是那淡怕名利之人。”

  “女子?”轩辕沛涵诧异道,“老头子,你怎知定是那女子所居之处?”

  月天指着那湘帘之内,“那铜镜梳妆之台告知我的。”

  “哦。”轩辕沛涵恍然大悟,“可这不是舜儿常呆的地方吗?怎么又会是那女子的处所呢?”

  “恐怕这就是他祭奠之人的处所。”月绫缓缓步向厢房之内,只见内简朴却是雅致。

  “舜儿的长女吗?”轩辕沛涵愕然道,“他没事老呆在长女的故居作甚?”

  月天日光深沉,心中不禁担忧起来,难道舜儿他……但愿不是如此,天理伦常可容不得呀,虽其女已故,但这情分还是不该有的。默然,也走进了那厢房之中。

  房中的物品昔井然有序,一尘不染,可见有人是常抚之,拭之。

  在一侍女屏风之后,却见芙蓉帐幔虚掩,内有一人的气息在,气息虽极其的轻,但依然难逃三人的察觉。

  绕过屏风,可见一黑色为底,红丝绣以一昂扬龙纹在上的衣袍,半垂在床榻边上,淡淡的酒气掺杂在熏香的芬芳之中。

  掀开帐幔,一衣袍凌乱的男子静卧在上,墨发如漆,铺洒在塌上,光洁似明玉的脸庞,泛着桃红,使那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中平添了几分媚惑,但也难抑几分憔悴在其中。

  他浓眉紧皱,似烟雾般的忧伤被其深锁在内,连此时已是沉睡至深,也依然未能舒展开来。纤长如扇子的眼睫微微的颤抖着,在紧闭的眼帘下不住滚动着的眼眸,可知他睡得不甚安稳。薄唇色淡如水,微微张合,浓浓的忧伤如似是从他这薄唇中渗出的,每一次的张合都令他更为的痛苦。

  曾经狂野不羁,邪魅妖冶,且冷酷无情的男子,如今这般的落魄憔悴,使他们三人不禁诧异,也更为疑感,到底是什么令这个如今已是权倾天下的男人这般。

  在那一片柔亮的黑绸中,一点闪亮的银光微微晃动,但在这略显暗沉的房中倒是明显得很。

  “这是什么?”轩辕沛涵好奇不已的伸手去一探究竞。

  拨开那宽大的衣袖,男子白皙的指掌中,一串做工十分之精致巧妙的银铃被他紧握,其色译光润柔亮,定是时常戴之,与肌肤常摩挲方能有如此的色泽。

  “这银铃好漂亮呀,不过,舜儿一大男人戴银铃是不是太那个了点呀。”轩辕沛涵脑中浮观夏候龙舜手戴银铃,在阳光下一蹦一跳,银铃叮铃作响的景象,就直想冒汗。

  月绫伸手欲将那串银铃取来,却几番拉扯未果,只能轻柔的掰开他掌握的手指。

  银铃叮铃叮铃的轻声作响,可每一声的都像是在撕扯着榻上之人的心一般,惊慌、惶恐、悲伤与痛苦,在他的俊彦上一一浮现,他的手在半空中挥动着,似要抓住些什幺,是那样的无助,也甚是无措。

  薄唇轻声呢喃着些什么,可过轻难以听清,月天凑近他嘴边,只闻他断断续续的在唤着一个人的名宇。

  月天大惊,“他在叫若芙丫头。”

  “嗯?看来定是没错了,”轩辕沛涵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床榻上的男人道,“他,夏侯龙舜,就是宝宝的父亲了。”

  月天摸着胡子,边思索着,“既然舜儿和若芙丫头是一对,且连宝宝都有了,那为何外人总道他们是父女呢?”

  月绫如似早知一切般,很是无所谓道,“唾醒他便知了。”

  “可他都醉得不省人事,怎么唾醒他?老头子,你带醒酒香了吗?”轩辕沛涵问道。

  月天在怀里摸索一通,一洁白的小瓷瓶递给她,月绫却摇摇头,叹气道,“没用的.这样也只能醒他的人,醒不了他的心。”

  “那怎么办?”月天夫妇互看了眼,再次齐声道,“难道揍醒他?”

  轩辕沛涵挽起袖口,“这活我爱干,这臭小子几乎把我们轩辕族给灭族了,我不揍他还真对不住我族人了。”

  月天赶紧拉住她,“老太婆,这里面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呢,还有很多不解之处呢,说不定都是误会呀。”

  “误会?什么误会能让这臭小子那么残暴,”轩辕沛涵一想夏侯龙舜的残暴不仁,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太婆,难道你不想知道,若芙丫头明明是史曳的女儿,为何又成了舜儿的女儿吗?你不想知道,隆熙本应是舜儿的儿子,为何又变成了史曳的儿子吗?当年他们几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想知道吗?最重要的是,舜儿与若芙丫头在外人的眼里是父女,可为何却有了宝宝吗?这里面似乎有太多的不明朗,,故而还不能定论,到底谁是谁非呀。”月天无奈的安抚着妻子。

  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银铃如似柔风中的风铃,声清而悦耳,阵阵荡入心扉,也似山间的泉水叮咚,润进心扉。

  “月绫,你在干嘛?”轩辕沛涵不解道。

  “我在唤醒舜儿呀。”月绫理所当然道。

  “这样也行?”月天愕然。

  “行不行,你看就知道了。”月绫耸耸肩道。

  叮铃铃,叮铃铃,银铃再响,声声飘入夏侯龙舜的耳中,他如似在挣扎着,挥动的双手,欲想抓住些什么,后又无力的垂了下来,俊彦的悲痛愈加的真切了。

  梦中幽幽……

  叮咚的泉水边上,亭亭玉立的伊人在水一方,盈盈转身,绝美的容颜淡笑柔柔,红唇轻启。

  一一龙,银铃寄托着我对你的牵挂,不管你在那里,只要银铃响,若芙定会追随于你,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

  他一阵狂喜,欲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可人儿明明就在眼前,但不论他如何追赶,她总是在他眼前,任由着他呼喊。

  慢慢的她身影飘渺模糊了,渐渐的消失了……

  望着无边的幽暗,他嘶声大喊,却也只是无边的回声在飘荡……

  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再响,人儿再现,可却满身是血,艰难的向他伸出手来,欲说些什么,但他离她太远了,听不清,也追不上,唯有再次眼睁睁的看着她坠入万丈深渊……

  “不。”躺在床榻上的夏侯龙舜倏然悲伤的狂吼一声,坐起身来,可依然尚未从梦中的醒来,神情悲痛不己,一滴水晶般清澈的泪珠滑下他的脸庞,也不自知。

  “嘿,还真醒了。”轩辕沛涵被夏侯龙舜的突然醒来吓了一跳。

  月绫不语,手持银铃在还不甚清明的冰眸摇响,晶莹满是的冰眸遽然清明,望着那串银铃,缓缓的伸手去接。

  “若芙。”他的声音轻柔,且情深脉脉。

  轩辕沛涵一怔,后对他大囔道,“傻了?怎么人和铃档都分不清了?”

  夏侯龙舜方觉身旁有人,冰眸寒意覆盖,将眼中赤裸裸的悲伤掩下,目光如冰刀,刺向来人,但紧接着又是一阵错愕后,恢复了冰冷无情的漠然。

  “嘿,臭小子,做了皇帝连人都不认了吗?”轩辕沛涵气得嘴巴都快喷火了。

  “外婆,如若你是为了来看我的,我很是欢迎,如若是为了史曳而来,恕我忤逆于你了。”夏侯龙舜声音如似从寒冰的缝隙中溢出的一般,虽轻,但却寒意刺骨。

  轩辕沛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月绫所阻止,慈祥的声音温柔道,“那银铃是若芙丫头的吧。”

  夏侯龙舜顿时如似被雷击,木然惊愕的望着月绫,后又释然,他深知月绫的占卜算卦的能耐,还有什么是她不知的呢,冷然一笑,不语。

  “不想知道若芙丫头的事吗?”月绫再道。

  夏侯龙舜倏然起身,立于月绫跟前,“婆婆是不是见过若芙了?如若婆婆能见到若芙,能否也让我见见她。我请尽天下术士,均未能招来她的魂魄……。”末了,失落满是。

  “放了史曳吧,三年了,他也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月绫和蔼的拍拍他肩膀道。

  “不,”夏侯龙舜顿时又激动了起来,甩开月绫的手,满满的恨意肆虐在他眼中,“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的,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舜儿,你们之间到底有些什么深仇大恨,让你如此待他,甚至是灭尽轩辕一族?”月天沉声呵斥道。

  夏侯龙舜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银铃,也是在压抑着些什么,牙缝中透出的声音悚然,“如若不是他……如若不是他从中作梗,若芙……若芙又怎么离开我,就是因为他,才让我与若芙天人永隔……”冷冷一笑,“至于轩辕一族,是他们自不量力,屡屡来犯,我随手处置了而已。”

  “是因若芙丫头,你才囚禁他的?”轩辕沛涵似乎也听明白了从中的缘由。

  “哼,他罪有应得。”夏侯龙舜无情道。

  “那如果若芙丫头没死,你能不能把他放了?”轩辕沛涵试探的询问道。

  夏侯龙舜满是恨意的俊彦柔柔放松了,深深的情感泛起,“如若若芙能话着,别说是放了他,就是用这片天下去换她,我也愿意。”

  “但是,”恍然间他又忿恨不已了,“那已是不可能的幻想了,所以我要天下的人都为她陪葬。”

  月绫拍拍胸口,“感谢神明,好在若芙丫头大难不死,不然这世间就要成人间炼狱了。”

  此言一出,夏侯龙舜如似被石化了,高大的身躯僵硬了,许久之后他方微微颤抖着,问道,“你……适才……说……什么?”就怕是自己听错了。

  月绫直接道,“若芙丫头没死,”附近他耳边大声再道,“你的若芙没死。”

  夏侯龙舜还是不敢相信,因为这三年来他经历了太多希望后的失望,每当他以为若芙又回他身边之时,原来一切皆是梦,现实中依然只留下他孤独一人,她也依然只是活在他记忆中,那巨大的失落感,每每都让他痛不欲生……

  “舜儿,”月天慈祥与疼惜满是,“若芙丫头真的没死,那日她跌落绝崖峰,我与你外婆刚好路过,救下了她。”

  夏侯龙舜小心翼翼的再次确认道,“这是真的吗?”

  “舜儿,外公何时骗过你了?”月天语重心长道,“舜儿,放了史曳吧,他是若芙丫头的亲生父亲呀。”

  “什么?”夏侯龙舜可以说是震惊。

  “没错,若芙丫头是我们轩辕家的人,她那双银色妖瞳就是证明。”轩辕沛涵解释道。

  “难道……。”夏侯龙舜震惊巳过,只觉心底深处的寒冬在慢慢的过去,狂喜若春风,在一点一点的融化着冰封的心。

  “没错,就似你们夏侯氏的赤瞳,而我们轩辕氏则是银瞳……。”轩辕沛涵尚未说完,就被夏侯龙舜抓住手臂,狂摇不已。

  他只觉与若芙之间的枷锁不复,他们终于可以毫无顿忌的相爱相守了。

  “若芙在那?若芙在那?”声音中的亟不可待甚是明了。

  “你先放了史曳,我们就带你去见若芙丫头,而且还有你的……。”话到最后,轩辕沛涵故意打住了,她也终于明白了夏侯龙舜对若芙的深情,可这臭小子从小就是太过于高傲与目中无人了,不整治一番他,她心里不爽。

  “随我来。”夏侯龙舜不二话,带着他们就住地牢的方向走去。

  一一我——是——分——割——线——

  地牢幽深昏暗,就算是在火把的照射下依然难显光亮,步下石阶,他们几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内。

  除了脚步声,就只剩鼠类的声响,方走下石阶,恶臭阵阵扑鼻,使人作呕,忽然一阵如似鬼魅勾魂的低低喘息幽幽,令这地牢更显阴毒恐怖了。

  愈是住里走,那低喘之声更为清晰,细辨之下,也似人在低语呢喃着些什么。

  夏侯龙舜指着前面阴森幽暗的牢房道,“他就在里面,不过希望你们带的药足够。”随手将一火折子扔进牢房怀中的火盆。

  火光慢慢照亮内在的幽睹,待到看清之时,他们皆不禁倒吸冷气。

  一人蓬头垂首,赤裸着身躯,不,那已经不能再算是身躯了,因已消瘦若骨架,只剩一层干皱的皮囊包裹着,四肢被钉在墙上,从那模糊的伤口中,可知手脚经脉早被人挑断了,且已是年久,恐是再难医治了。

  只闻他气若游丝的在说些什么,走近听之,他含糊道,“给我……个痛快,让我……去陪……珮珊。”

  看到他如此的惨状,轩辕沛涵怒责于夏侯龙舜,“舜儿,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夏侯龙舜冷然不语,傲然望着他们。

  如似知道有人在靠近他,史曳忽然抬起头来,两空洞深陷的眼窝现在人前,可知他的双眼巳被剜。

  “我……不要……再吃……那药了,给……我个痛快吧。”史曳卑微的哀求着。

  “你给他吃的是延命草吧。”月天双眉紧蹙,后沉声道,“再去拿些来,现下我药丸不够给他医治,暂且用延命草续着他的命再说。”

  夏侯龙舜轻击手掌,一人从暗影中走出,递给月天一似丸状的小果实。

  月天快速的将史曳身上的几大穴道封住,令他少受些苦楚,用手将小果实挤出汁液来喂入他口中。

  “不……咳咳……咳咳不……”话未道全,史曳便昏了过去。

  明亮宽敝的厢房中,几许阳光照耀而进,月天夫妇与月绫紧张的在救治史曳,而夏侯龙舜则在一旁冷眼旁观,从他身上所溢出的冷冽与帝王的霸气十足。

  史曳最终虽保住了性命,但也如同废人了,在他幽幽转醒之时,他惊异问道,“为何救我?”

  轩辕沛涵欲回答,却被月绫所阻止。

  只闻,要侯龙舜声若冰霜,“只为拿你来换若芙。”

  “哈哈哈……咳咳咳……。”史曳的狂笑,“夏侯龙舜你也有如此痴情的时候,哈哈哈……看在你救我的情分上,我也不怕告诉你,若芙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他得意道,也在等待着夏侯龙舜的发怒,因为他就是要激怒他,最好能杀了他,他已经是了无生趣了。

  “她是你的女儿。”夏侯龙舜语调平静,没有丝毫起伏,但冷意仍在。

  “你知道?”史曳惊异,“怎么可能,难道是霓虹那贱人告诉你的?不……不可能,那女人十分怕死,她不可能会去告诉你的。”片刻后,他又平静了,“你应该是最近才知道的吧,哈哈哈……夏侯龙舜你戴了那么多年的绿帽子也不知觉,枉你还是一代帝王呢,我看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王八,自己的女人都被人上了,哈哈哈……。”

  “你……,”夏侯龙舜手中的茶杯倏然成粉状,冰眸半眯,话调极为缓慢的接着道,“哼,想知道为何我不认月珮珊所生的儿子吗?”

  “因为你敢做不敢为,夏侯龙舜你个王八蛋,如若不是你占了珮珊的便宜又不负责任,任由她一人承担不洁的骂名,她又怎么会死。郝是你,都是你,你也没资格做珮珊孩子的父亲。”如似被人刺到了伤痛,史曳激愤不已道。

  挑起了他的怒气,夏侯龙舜反倒不怒了,残忍的笑在唇边噙着,“我当然没资格做她孩子的父亲了,因为那孩子是你的。”

  “什么?”史曳深陷的眼窝不住的抽搐着。

  “因为那一夜,误食销魂散的人可不止我和月珮珊,幸得我及早发观用内力苦苦的抵御了药救,不过你们就欢畅了。”夏候龙舜冷冷道。

  “你……你为何不早说?”史曳大吼道。

  “早说?”夏侯龙舜一挑眉眼,“干嘛要说,这是月珮珊她白己下的药,那她自己就要承受这样的果。”

  “你……。”

  “而且她在醒来之时,也早已知晓的了,可却还想将这笔账,糊涂到我头上来,哼,她那种人和月玉容一样贱,所以我宁愿纳霓虹那女人,也不会娶她。”夏侯龙舜相对于史曳的激愤,他很是平静。

  “唉。”一声轻叹在他们中响起,“珮珊这孩子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呀。”

  “师父。”史曳诧异道。

  “而你又是何苦呀?”月天无奈的感叹道。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夏侯龙舜缓缓步向史曳的床前,声音中几分欣喜于内,“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能与若芙相遇,相爱,后又能相守。”

  说完,抬眼望着月天,“外公,我已经放了他了,你们该带我去见若芙了。”于外人永远都是冷峻的俊彦,几许期待与亟不可待漫上。

  月天看了眼床上的史曳,“月绫你带舜儿去找若芙丫头吧,我与老太婆先将史曳带回谷中治疗。”

  月绫点点头,“若芙丫头如今在唐国……。”她尚未说完,却被夏侯龙舜所打断。

  “什么?”夏侯龙舜大惊,咬牙道,“怪不得今日一早他就退兵,派来使者,说什么停战和谈。”

  “嗯,舜儿,既然若芙你也寻得,你也该停战了,这几年来百姓所遭受的战乱之苦……。”月天忍不住教训道。

  可似乎有人充耳不闻,一心早就飞向远方的人儿处了,“你们怎么能让杨轩带走若芙呢?”

  “若芙她……,”月绫话刚开始,要侯龙舜却早巳冲出厢房,她无奈的望着他急切的背影,轻轻的自言自语道,“……失忆了,唉,这可是你没将我的话听完,出什么事可别怨我。”

  夏侯龙舜冲出厢房后,沉着且冷静的安排着一切,待到皆准备就绪,他柔柔的望向唐国的方向,心中不住的呼唤着,若芙,等着我,这一次我一定会牢牢的抓住你,一刻都不再分开,直到永远

  身在恢弘的皇宫中宁韵寒,只觉心无名的悸动着,如似谁在召唤她,心跳的砰然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熟悉,如似在很久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到底是谁在呼唤她呢?

  姗姗起身,步出殿堂,望向曦国的方向,柔柔的回应着那份召唤,却也忽视了身后一双痴痴凝望着她的眼睛。



  棋子情仇篇 第九十二章 金银妖瞳

  艳阳挥洒金光,散发着无穷的热力,那热如似欲要将火地都为之蒸发,让一切都不得不臣服在那热力之下。

  唯有那卓立在白石栏杆旁的白色身影,阳光在她柔亮熠熠的发丝间跳跃,丝丝柔顺,静静悠然,她就如似那酷热中的的一丝清凉,拂进心中,沁凉而清新。

  为何她的目光总是那样的飘渺,为何她总是若有所思,为何他总是进驻不了她眼中,哪怕如今再无阻碍在他们之间。

  微微撑起身躯,胸口的闷痛令他不禁眉宇一蹙,虽知伤未痊愈就这般匆忙赶回来,会加剧伤势,可他就是想将她带回国,让她能在他的羽翼之下,也让他能真真切切的看见她,不再是画纸之上的她。

  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缓缓的向她走去,不知从何时起,总是他在她身后望着她,也总是他在追随着她的脚步,可不管他如何努力,也总是得不到她一丝回眸顿之。

  掀起宽大的衣袖,为她挡去刺眼的灼热,轻柔道,“芙儿,进去吧,太阳大。”

  声音中的虚弱,他虽尽力隐藏,可气息的凌乱却是难掩的,抬眸望见他依然如故的柔情,她无奈的低叹道,“适才御医不是予你煎好药了吗?你怎么不喝呀?”

  他笑了,笑得如似获得了珍宝一般,这是第一次关心他,原来她不是没有注意过他的,“还太烫了,待凉些再喝。”

  此时一阵骚动引起他们了注意,只闻殿外有人在高呼着,声音很是焦急高亢,且话调还甚是奇怪,“陛下,陛下,听说你受伤了……。”

  只见一头浓密金色发丝,五官异于常人,身材高挑的女子,她带着一身似艳阳的热力,闪动着耀眼光芒,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可就在她望见宁韵寒之时,欲说的话倏然止住了,神情是极为震惊的。

  来人虽长得不同于平常所见的人,可不知为何她不觉得怪异,反而像是习以为常了,如似她也曾生话在像他们这样的人中间一般。

  “索菲亚,你怎么来了?”杨轩略显不悦,难得能与人儿独处,却被搅扰了。

  片刻后,索菲亚才结结巴巴的用古英文道,“若芙?天啊,我……我眼……花了吗?还是我……在做梦?”

  宁韵寒更是诧异,因为来人所说的话很奇怪,但她却听得懂,且似乎她也会说,于是她用脑中突然浮现的奇怪发音回道,“你是谁?”

  索菲亚愕然,她体然冷酷,那双美丽的银瞳也依然妖异,可也有着异祥的陌生与疑惑,如似初见一般,“我是索菲亚呀,若芙,你是怎么了?”

  微微垂眸,知道自己透露了太多的情绪,淡淡道,“我已不记得过住了。”

  杨轩虽听不懂她们二人在说些什么,但也能猜得出她们在说什么,“芙儿,跌落山崖身受重伤,故而忘却了以往,”深情的望着身旁的人儿,“可记不记得过往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平安。”

  索菲亚激动不已的上前去拥抱宁韵寒,如此热情奔放的人,让她一怔,但直觉也告诉她,这异国女子是真心为她的重生而高兴,故而也没拒绝她的热情与拥抱。

  感觉到一双小手在拉扯着她的衣裙,低头望见宝宝甜甜的笑脸,“娘,抱抱。”

  与她拥狍的索菲亚蓦然目瞪口呆,指着宝宝半天没说出话来。

  宁韵寒抱起宝宝给予他最为温柔的笑与爱,亲亲他的小脸蛋,“宝宝,累了吗?”

  胖乎乎的小手指着艳阳下百花齐放的景色,“娘,花花。”

  “好,娘带宝宝去看花花。”边为他整理衣饰,边宠爱满满的说道。

  望着他们母子两人间的温情变流,杨轩与索菲亚更是惊呆了,她,夏侯若芙,是冰冷与淡漠的代名词,仿若她天生就是那无情无爱之人,何时见过她如此这般。

  宁韵寒向他们微微的点点头,转身欲离去,却又闻索菲亚唤道,“若芙,他……他真的是你的儿子?”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冷然道,“嗯。”

  二人一楞,难道适才她的温柔只是幻觉吗?可又见她望向宝宝时,妖异眼眸中浓浓的温情,令他们也明白了,她依然没变,不管是过去还是如今,她也只对她所关注的人,方有柔情一份。

  倏然间在他们眼前的人儿,已在百花从中,艳阳的金光笼罩着她,使她分外的娇姜,比那花朵更为美艳。

  望着花丛中的人,索菲亚顿觉伤感,偷偷觑向身边的男人,只见他美丽的凤眼一直追随着那抹白色的倩影,融融的目光,柔情似水,潺潺流向花团锦簇中的人。

  她回来了,回来得那么的突然,本以为时间能让他忘了她,可却证明了他对她的爱,是不会因时间的推移而流逝的,反而更为浓烈了。

  苦笑染上脸庞,索菲亚收回望向他的目光,随口问道,“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呀?”声音里有无力几分。

  俊美的容颜顿时泛起了寒意,声音也不再温柔如昔,“公主殿下,来此有何事?”

  他对她的倏然冷漠,如似冰锥深深扎入她的心头,这三年来,他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只会一味抱怨上天对他不公的男人了,也不再是那个只会用琴声来诉说着自己满腔爱意的男人了。

  深沉、冷漠、耍弄心机、玩弄权术,他就似一潭清澈的泉水,被慢慢的渲染成了幽深不可见其底的深潭墨水。

  碧蓝的眼眸不再明亮,如似蓝天被乌云所掩盖了,“今早接到报告,夏侯龙舜似乎对和谈没兴趣,己将我国派遣去的使者给赶了回来。”

  杨轩无所谓道,冷笑在唇边,“这是意料中的事,和谈停战只是朕对师父的一个交代而已,如若他夏侯龙舜自行来挑起战端的,那朕也奉陪到底,哪怕再打个三年又如何?”

  索菲亚愕然,“陛下,当初你为了若芙发动了战争,可如今若芙已回到你身边了,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呢?百姓已饱受战乱之苦了,如若长此下去,恐怕是会激起民变的。”

  杨轩冷冷转身走回殿内,“就朕单方面停战有何用?如若是他夏侯龙舜步步进逼,难道让朕看着他恣意横行吗?而且……”目光倏然柔和,“当初打仗是为了她,如今也更是为了她,为了能保护她,朕需要这权利,需要这至高无上的皇权。”

  “陛下……。”索菲亚无奈的垂下了眼眸,可一阵孩童天真稚嫩的笑声令她看到了一线希望,也许那人可以助他解开心中的结。

  一一我——是——分——割——线——

  满目的姹紫嫣红,争芳斗艳,虽是美丽,可她却布甚喜那看似娇艳的花儿朵朵,令人眼花缭乱,更不喜那繁花掺杂的气息,刺激着鼻腔,让她不禁柳眉漾出涟漪一韵。

  她唯独喜那樱花,樱花虽小可却绽放了震撼人心的美,也用那美演绎了临别时生命的辉煌与灿烂,而在辉煌之后的平淡,也让人更为期待下一次辉煌的到来。

  小小的身影穿梭嬉闹在花丛中,带着无尽希望的天真笑脸,无忧的追逐着蝴蝶,也在追逐着阳光。

  “宝宝,慢点,别摔着了。”可看着他无忧的神情,淡淡的满足感漫上心头。

  其实不管将来孩子会有多大的成就,只要他能健康快乐,对于每个母亲来说,都是最大的回报,当年妈妈也是这样想的吧,而她也直到今天自己也做了母亲,才充分体会到了妈妈的心情。

  妈妈?脑海中浮现的人,是那样的温柔亲切,用柔柔的爱笼罩着她,这就是她的母亲吧,虽然她忘了她,可心中却镌刻有她对她无怨无悔的爱,让她随时感觉到妈妈一直在她身边……

  “能和你聊聊吗?”索菲亚在她身后轻声问道。

  妖异的银眸似流水的月光,但寒意依然,微微回眸望着她,不语。

  索菲亚稍显一楞,后又了然一笑道,“纵然你不记得过住了,可性情却依然如故。”

  宁韵寒再次悠悠的望向花丛中的宝宝,孤冷淡漠的倩影,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来此只为见一个人,其他的我不会参与,更不会去干预。”

  索菲亚怔怔的望着她,她竟然看懂了她尚末言明之事,一时语塞,不知该与她再说些什么了。

  宁韵寒守望着小小身影的欢畅,心情也为之愉悦,可本是满园翻飞的蝶儿,不知为何皆慢慢的向宝宝聚拢,且不再具有轻盈灵性,木然跟随在宝宝的身后。

  微散提气飞身跃起,在宝宝身边飘然落下,看到母亲的到来,宝宝漂亮的小脸很是自豪的向她道,“娘,飞飞,漂漂。”

  “是吗?”柔声应道,可也甚是奇怪,这些蝴蝶似乎不再怕人,连她的到来都没能将它们惊扰了,依然紧随着宝宝。

  “娘,”小手指着不远处一只自由飞翔的黑色蝴蝶,“飞飞。”说完又跑了过去。

  只见他轻轻靠近,恍然间,晶莹通透的眼眸改变了颜色,那黑色的蝴蝶也在那一瞬间如似失了魂,呆呆的跟着宝宝,跑回了宁韵寒的身边。

  宁韵寒一阵惊愕,抱起宝宝仔细观望,可又不见了适才那异样的颜色,难道是错觉吗?

  “娘,飞飞,来咯。”宝宝高兴的向她笑道。

  “宝宝,它们怎么都跟着你呀?”她总觉得这一切定和宝宝有关。

  “宝宝要飞飞和宝宝玩。”边说边挥舞着小手,笑脸更是灿烂了。

  “宝宝,天快黑,飞飞要回家了,让它们走吧。”宁韵寒柔柔的哄着宝宝道。

  宝宝嘟着小嘴巴,“宝宝要飞飞,飞飞和宝宝玩。”

  “那我们可以明天再来和飞飞玩呀,宝宝,飞飞再不回去,它们的娘会想它们的哦。就像娘如果看不到宝宝,娘会很想宝宝的。”宁韵寒知道宝宝年纪虽小,但却很能体会人心,故而耐心十足的和他讲道理。

  宝宝低着头,小于在不住的摸着白玉,片刻后,很是不舍的说道,“飞飞走吧。”说完,蝶儿都如似蓦然醒来,皆纷纷的飞离了。

  就在他说这句话时,宁韵寒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原本清澄闪亮的黝黑双眸,倏然间变了色,左眼是耀眼的红,右眼与她一般,是妖异的银。

  “金银妖瞳。”不知索菲亚何时已来到了他们的身后,惊呼道。

  索菲亚那满是惊异的神情,在宁韵寒的眼里就似惶惑,顿时双眸倏然凝结冰冷,令那眸中的银色,附上了冰霜,也让那银更为耀眼了。

  她知道,异色瞳眸对常人来说是别具意味的,她来到这皇宫中,从别人惶惑的眼神中,就让她明白了他们都在怕她,更确切的说是怕她的这双银色的眼眸。

  可宝宝不但拥有异色瞳眸,且还是双色的,那会令人更为惧怕于他,甚至会把他归为异类,加诸上莫名的罪名而将他诛灭了。

  不行,绝对不行,谁也不能伤害她的孩子,谁要是敢伤害她的孩子,她就算是化身了为嗜命罗刹,也再所不惜。

  想罢,妖异的银眸杀气弥漫,轻提真气,凝在手中,也使她身边的空气都为之沉重,且在缓缓的凝聚,似烟雾缭绕,让她如似深渊中妖气阑珊的无情妖狐,适才尚在不远处,可恍然间消失了。

  索菲亚只觉呼吸被一阵冷冽寒风所掠夺,宁韵寒的指掌己锁上她的咽喉,窒息的痛楚令她惊恐不已,“若……芙,你……听我……说。”

  宁韵寒微微松开手上的力道,给她最后的机会.银瞳半眯.等待着她的欲说之话。

  索菲亚不住的咳嗽着,待到气息稍微顺畅后,抬起眼眸,碧蓝中的恐惧尚有几许于内,“若芙,对你们来说,可能金银妖瞳是不吉祥的征兆,可对我们大塞罗帝国来说,却是百年难遇的英明圣主的象征,而我们大塞罗帝过的开国先帝,就是拥肴一褐一蓝的双色瞳眸。”

  几番喘气后,又道,“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孩子的,但你的孩子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可不是他们所愿意见到的。”

  宁韵寒故开在她咽喉处的指掌,绝美的容颜凝重而深沉,但杀气依然。

  “放心,若芙,我会帮你的。”索菲亚真诚的向她伸出援手。

  银眸深深的望进那双碧蓝的眼眸中,许久后,“说吧,你来找我想说什么?”

  索菲亚愕然,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若芙,这就是你感谢人的方式吗?”



  第九十三章 夏侯昽轩

  金碧恢弘的凌云殿中,咳嗽声仔高高低低的持续着,苍白俊美的容楚已溢出,眉宇紧蹙着,以往鲜嫩若花瓣的红唇,如今已血色全无,半明黄华丽的床榻之上,引颈盼望着宫门能出现那抹倩影。

  “她还在花园吗?”冷冷的声音低沉问道。

  “回陛下,是的,尚在。”宫女恭敬中带有几许少女的憧憬与羞涩。

  轻叹忧伤淡淡,“去准备些冰镇燕窝吧,待她回来能去去暑。”

  “是,陛下。”

  一身着总管服饰的老太监,躬身走了进来,在杨轩跟前跪拜禀报道“陛下,侦查阁传来消息,冥帝微服出曦国了。且有人曾在我国境内见过踪迹。”

  “什么?”杨轩倏然做起身来,可随后又被一阵激烈的咳嗽所搅扰成苍白的脸庞,也因此平添了几许血色。

  老太监赶紧上前为他抚背,“陛下,可要保重龙体呀。”

  待到咳嗽稍作平息后,杨轩凤眼微眯,“那他身边,可见有三位道骨仙风的老人?”

  “据报,只有他一人。”

  倏然明月般的眼眸中急速闪过几丝光芒,杀气在眼中蔓延,片刻后:“传臻旨意,格杀勿论。”

  “奴才明白。”

  凤眼尽放戾气,扫向殿外的天空,没想到他竟然来得那么快,不过今次已不同三年前了,我不会任由着你将芙儿带走,再任由着你控制芙儿,也让你我这尽二十多年的恩怨做个了结吧。

  深宫红墙,碧瓦飞檐,雕梁画柱,处处尽显皇家的至高无上,与威严高贵。

  可也就是在这高墙之内,虽彰显了身份的尊荣,但也让自己与那囚犯有何不同呢?

  繁华翠柳的尽头,一方柳暗花明后的清逸寂静之处顿显眼前,“霜雾殿。”宁韵寒轻念道。

  此处虽也甚显华丽,却有难以言喻的几分异于宫中其他建筑的氛围,可细看之下又难觅个中的异常来。

  “这是太后所居住之处。”索菲亚用古英文与她道。

  宁韵寒淡然环顾四周,这里除了景致清逸,可丝毫没人气的在内,“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太后喜独居,故而不准任何人靠近此处,连陛下也只能在太后传唤下,方能进来。”索菲亚解释道。

  “那此处也算是皇宫中的禁地了,你带我来作甚?”宁韵寒瞥向她。

  “为了解除这母子两人的心结。”索菲亚理所当然道。

  此时怀中的宝宝也甚是好奇的四处张望,倏然间他似乎看了什么,挣扎着要下来。

  她刚将他放下地,宝宝拔腿就往里面跑,不禁唤他,“宝宝。”

  小手指着那殿中,回头应道,“娘,马马,马马。”

  抬眼望进略显暗沉的殿中,一红色的小木马放在殿堂之中,宁韵寒微微一怔,怎么太后宫中会有这等孩童玩耍之物呢?

  疑惑间,宝宝已进那殿中,坐上小木马,在不住的摇晃,笑脸甜甜,向她招手,“娘,来,娘来。”

  宁韵寒与索菲亚刚行至霜雾殿,就闻殿内一沧桑满是的老妇人声音,严厉的斥责道,“是谁在哀家的霜雾殿喧哗。”

  宝宝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镇住了,宁韵寒飞身飘落在他身旁,将宝宝抱起温柔的安抚着他。

  而那老妇人似乎不说话了,且呼吸都为之不正常了,但宁韵寒依然能从她稍显凌乱的呼吸中,得知这老妇人内力修为不差,故而警惕的抬眸望向声音的出处。

  只见一妇人身着缟素之服,发色已是花白,消瘦的脸颊颧骨高突,可双眼却深陷,此时眼中如似望见了不可能之事,瞪大如铜铃,满满的惊讶之色在内,额间深纹一道道,可见她是时常紧皱之,干瘪的双唇微微张着,几经张合似要说些什么。

  宁韵寒见她此状也不想与她说些什么,抱着宝宝正欲离去,却闻索菲亚道,“太后,您近来可好?”

  太后?她就是杨轩的母亲?月天前辈夫妇的女儿,月玉容?宁韵寒愕然,她面黄肌瘦,如似病态,服饰简朴,全然无那太后应有的端庄与雍容华贵,且衰老如此,还不及轩辕沛涵前辈更显年轻。

  月玉容似没听见索菲亚所说,竟带着几分激动地神情,深陷的眼眶也微微湿润了,颤颤的向宁韵寒母子两走去。

  将宝宝紧紧的护在怀中,银眸寒光顿现,也如似在警告着来者。

  可令人奇怪的是,月玉容似乎是意在宝宝,只见她枯槁的手指颤颤抖抖的欲伸向宝宝,宁韵寒后退一步,“你想对我孩子做什么?”

  月玉容双唇几经张合,终能闻见她沙哑道,“舜儿,舜儿,我的舜儿……。”

  宁韵寒与索菲亚同一时一愣,对望了一眼,舜儿?难道她说的夏侯龙舜?

  “太后,那不是夏侯龙舜,这是你曾外孙。”索菲亚早就知月玉容与夏侯龙舜的关系了。

  “曾外孙?”宁韵寒诧异道。

  “是呀,太后也是夏侯龙舜的母亲,而你是曦国冥帝夏侯龙舜之女,夏侯若芙呀。”索菲亚愕然,“难道陛下没告诉你吗?”

  宁韵寒摇摇头,“不,我姓轩辕。”

  “轩辕?你不是夏侯龙舜的长女吗?”索菲亚惊呆了。

  宁韵寒摇摇头,“不,我姓轩辕。”

  “轩辕?你不是夏侯龙舜的长女吗?”索菲亚惊呆了。

  可她不再言语了,这其中的缘由至今她尚未知晓,但她宁愿相信自己姓轩辕,而不是夏侯。

  “不是……舜儿?不是舜儿,”月玉容的失望尽在那枯黄的脸上,喃喃自语道,“是呀,舜儿今年也该三十有四了,怎么还会是小时候的模样呢?”

  “宝宝,像夏侯龙舜的小时候?”宁韵寒惊异道,似乎自己离所期盼的又近了一步。

  “一模一样,几乎是一模一样,”月玉容微微发抖的双手,抚上宝宝的笑脸,“特别是这双眼睛,通透发亮,却又着几分清冷在其中,真像,真的是太像了。”

  “难……难道……宝宝……是夏侯龙舜的……儿子?”索菲亚结巴道,她知宁韵寒与夏侯龙舜的那段惊世骇俗的爱情,按此说来,他们间能有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闻言,月玉容眼前一亮,激动道,“真的吗?真是舜儿的孩子?那……那就是我的孙子了。”伸手欲抱宝宝。

  宁韵寒虽尚未清楚事情的原委,可已能感觉到月玉容并无伤害宝宝之意,故而也没阻拦,低头看着怀中的宝宝,只见他好奇的眨着眼睛,亮晶晶的眼眸好奇的望着月玉容,又看看她。

  小手指着那木马问道,“宝宝,能骑马马吗?”

  月玉容高兴不已的连忙点头,“能,当然能了。”将他从宁韵寒的怀中抱出,轻轻放在木马上。

  宝宝兴奋地大叫,清脆无邪的笑声,让这寂无人气的霜雾殿平添几许生气。

  望着宝宝天真的笑脸,月玉容满是慈爱的说道,“舜儿小时候,也是很喜欢坐这木马的,每当他父王抱着他坐木马时,他就会很高兴,有时连睡梦中都嚷着要骑木马,就像现在的宝宝一样。”

  月玉容说这话时,像是在和她们说,也像是在和自己说,故而她们两人都不语,静静的看着她笑起时,满是皱纹的脸颊,但却盈满了回忆的幸福。

  “能听听哀家讲讲故事吗?”月玉容微微回头,望向身后的她们,“我怕我再不说,不会再有时间说了。”末了,并无伤感,却充满了期待,如似她一直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太后,您别这么说,陛下定能找出良方,医治你的。”索菲亚安慰她道。

  宁韵寒不知为何,突然很是了结她这份欲归去的期待,了无生趣,归去又何曾不是一种解脱呢,生有何欢,死亦何苦?故而她不语,静静的待他述说着自己的故事。

  听索菲亚所言,月玉容轻轻的摆摆手,感叹道,“哀家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唯一的遗憾是不能解除他们兄弟间的结。”

  “解铃,还须系铃人。”宁韵寒幽幽淡然道。

  月玉容一震,望着她那冷然而美艳的脸庞,眼神朦胧了,如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许久后微微一笑,“当年我与你一般,青春年少,自恃几分姿色,嬉戏在世间,招惹了不少的男子,可我那时年少无知,一意只为了好玩,戏弄他们在鼓掌间,也伤了不少人的心,更是欠下了不少的情债,也许上天就是惩罚我当年的荒唐,才让我有此下场的吧。”

  她说得很慢,也很轻柔,就似回道了她记忆中的当年一般,深陷的双眼不再暗淡,几许光彩夺目在眼中。

  “也是在那年少的岁月,我遇上了他,舜儿的父亲,夏侯振廷,”淡淡羞涩的笑在她唇边,“那时他和我一般高傲,可年轻如我们,在经过了几番的周折后,方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我们携手,相约白首,幸福的到来让我措手不及,也让我受宠若惊,后来我们就有了舜儿,他是我与振廷爱的结晶,他是在我们的爱中诞生,也是在我们的爱中成长的,后来我父亲说他是一练武奇才,带他回谷中。”

  轻轻叹了口气,懊悔渲染上了她的脸颊,“如若,我能从头再来一次,我定然不会再那般年少的荒唐了。”

  几番深呼吸,枯槁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已深深镶入她的掌中,可她依然没有放松,“我知道他们夏侯氏背负着复国的沉重责任,振廷为此也已是为之经营谋划了尽十多载,总算是希望在眼前了,可没想到一切都只是刚开始。”

  她幽幽望向宫外的天空,“就在那天夜里,当我欲将怀孕的消息告知振廷之时,一个男人将我掳劫了,我极力的维持着模糊地意识,但却让我更为不堪……,”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我……知道,我被……侮辱了……。”

  索菲亚扶住她颤抖不已的肩膀,“太后,别说了,别说了,你不宜太过激动,先休息会吧,以后再说。”

  宁韵寒却冷冷淡淡道,“让她说吧,她已经隐忍了二十多年了。”

  “对,让我说,这个秘密已经在我心里太久了,已成了一方巨石在、压在我心头多年。”月玉容拭去眼角的泪水,“当我醒来之时,我又回到了我们的厢房中,可那一切我都不敢告诉振廷,唯恐他说我不贞,不会再要我了,因为……因我嫁给振廷之时,已非处子,他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娶了我,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将这秘密永远的埋在了心里,直到轩儿的出世。”

  “什么?陛下非……非先帝亲生?”索菲亚震惊。

  月玉容悲伤不再,冷冷的笑道,“杨滏他连到死都不可能知道,轩儿非他亲生,如若不是他,如若不是他我与振廷又怎么分离。”

  “轩儿,本该叫夏侯昽轩,就在轩儿四岁那年,那个男人又出现了,说轩儿是他的儿子,且要连我也一同带走,如若不然就将夏侯氏满门灭族。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男人是唐国的三皇子,为了我,他用四年的时间从他大哥的手中篡夺了皇位,还掌握了振廷谋反罪证。”

  说到此,月玉容愤恨不已,“为了振廷,我与他做了交易,但他要放了夏侯氏一门。”稍顿后,“就在我得知振廷和舜儿安全的出了唐国后,我成了他的妃子,但我知道振廷是不会放弃复国的,于是,我就独揽后宫大权,用计废除了杨滏身边所有的女人和他的子嗣,让他认为轩儿才是他独一无二的继承人,而我也唯恐轩儿渲染上后宫的黑暗与污浊,就将他送去我父亲那习艺,望他能健康的成长,夺得唐国的皇位,实现振廷毕生的心愿。”

  宁韵寒很是震撼,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力量,方能支撑她一路走来,望着眼前这憔悴枯槁的女人,在她适才抱宝宝之时,碰触道她的脉搏时,得知她中毒至深,幽幽道,“是谁给你下的毒?”

  索菲亚与月玉容同时惊愕,“你怎么知道?”月玉容道。

  后如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道,“怎么可能呀,我这是病的……病的。”

  从她慌张的神色中,宁韵寒已猜出几分了,“是夏侯龙舜吧。”

  月玉容闭上双眼,轻叹道,“舜儿是个好孩子。”

  “你嫁入唐国后,夏侯一族认定是你背叛和出卖了他们,故而定然不会放过你的,特别是夏侯龙舜,故而就对你下毒,可你一直在用内力抵御这份毒发。”宁韵寒继续说着,“月天前辈应该能帮你解毒的,为何你不去呢?”

  许久后,月玉容才轻轻缓缓道,“生有何欢,死亦何苦。”

  “等等等等等等……”索菲亚急忙打断她们间如似暗喻一般的对话,“若芙,你适才说太后是中毒?”

  宁韵寒淡淡扫了她一眼,不语,抱起宝宝,拭去他额间的汗水,随口应道,“嗯。”

  “那……那当初先帝似乎也有太后这般的状况,那也是中毒?可为何御医查不出来呢?”索菲亚甚是疑惑。

  “因为是我压下的消息。”月玉容狠狠道,“杨滏这卑鄙的小人,知道自己中毒后,竟然让轩儿作为质子,换取续命的药丸,可在轩儿回来后,他就没了解药,毒发死在我宫里。”

  宁韵寒银眸扫向宫外,声淡如水,道,“你都听到了吧。”

  月玉容与索菲亚一愣,“你在说什么?”

  就在她们莫名之时,宫门处一道被夕阳拉扯得甚是修长的身影,投映在地板之上,月玉容大惊,“轩儿。”

  杨轩低垂着头,背对着阳光的他,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从他微微颤抖都的双肩中,可知他的心绪是极为不稳定的。

  所有人都静静的站着,不发一丝声响,连宝宝也如似明白了此刻的沉重,不再做声,亮晶晶的眼眸不住的眨着。

  许久之后只闻,“为什么你不早说?”声调很平,但却能感觉到他在极力压抑着。

  “轩儿,我……。”月玉容惭愧中有着更多对他的不舍与爱,“你对他满是敬爱,对夏侯氏又是那般的憎恨,故而我……我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

  “原来……原来我一直……都认贼作父,原来……一直以来,最傻的人是我。”他的情绪再难压抑了。

  “轩儿。”月玉容上前抱着杨轩,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想给他安慰。

  “母后。”杨轩将自己深深的埋进母亲的怀抱,埋进这个为了他与夏侯氏付出了一生的女人。

  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紧紧的拥抱着,长久以来在他们母子间的隔阂消失了……

  “虽然如此,再怎么说什么也是夏侯龙舜的不对,他不该如此待你。”杨轩坐在月玉容的身旁,低吼道。

  月玉容轻拍他的手臂,“轩儿,我从没怪过你哥哥……。”

  “不,他不配做我哥哥,我也不屑有他这样的哥哥。”杨轩想起当年他袖手旁观,明知道他是他的弟弟,却依然在背后操纵了一场令他难堪的乱伦戏,如今虽真相大白,可他对他的恨早已深植,岂是三言两语所能消除的。

  “轩儿,你听我说……。”

  月玉容刚欲说些什么,却被一阵轰天的爆炸声所打断,只觉地动房摇,众人冲出门外,只见已被夜幕所笼罩的天空火光顿起,浓烟滚滚,隐隐可闻哭号慌乱之声。

  宁韵寒将宝宝护在怀中,望着那火光冲天,不知为何心跳蓦然加速了,她有种感觉,他就在附近了。



  第九十四章 我来了

  夜色深沉,云层浓重,月冷而星稀。

  爆炸还在持续着,且威力甚大,可知其用药量也是非比寻常。

  大地在震荡,风狂飙突起,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使之树摇瓦飞,瓦砾的残片四处飞射,熊熊火光冲天,照亮一方了夜幕下的漆黑,浓烟如柱,直耸上夜空,一片天昏地暗。

  在宫殿中的人非死即伤,就算能幸免也被烈火所包围,九死一生的人哭喊着,嚎叫着挣扎着爬向相对安全的地方,他们的头发被烧得卷曲,沾满了灰烬,惊恐使他们的面容扭曲,如似不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了。

  宁韵寒将宝宝的小脸压向胸前,一手捂住他的耳朵,让巨响不至于惊吓到他。宝宝紧紧地抱着母亲,每一声爆炸都让他全身战抖,但他依然没哭,只是紧抓着母亲的小手愈发的用力了。

  警惕的观望着四周,在混乱的人群中,几道诡异的人影掺杂在其中,适才尚在,可当慌乱的人群惊慌失措的跑过后,又蓦然失踪了。

  “来人啊。”

  宁韵寒闻声轻瞥想杨轩,不,现在应该叫夏侯昽轩了,只见他虽也很是震惊,但依然沉着。

  “陛下,”回应之人等,似乎早就恭候在霜雾殿外,“爆炸是从芙蕖殿开始的,现今恐怕连陛下您的凌云殿都波及了。”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夏侯昽轩沉声道,但听闻爆炸是从芙蕖殿开始的,他也就明白了一二,那就只有一人了。

  没想到他来的那么快,看来在情报显示他在我国边境,是他所制造的假象,意在搅扰我的视线,因他真正的目标是我宫中,这样一来就能让我猝不及防,而他也能在这场爆炸中趁乱混入其中。

  “奴才等无用,尚未查清。”

  偷偷觑向身边的人儿,“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太后和轩辕姑娘。”

  “陛下,这......

  “你们想抗旨吗?”夏侯昽轩咬牙道。

  “奴才不敢。”

  宁韵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语,再次望向爆炸的现场之时,柳眉轻轻一蹙,转身便要离开。

  “若芙,如今爆炸四起,还是不要乱走为妙啊。”索菲亚赶紧拦住她。

  她却甩开索菲亚的手,声淡如水,“爆炸要过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话音刚落,果然,爆炸再次响起,且直往他们的方向而来,当众人回首去寻她之时,她已抱着宝宝飞跃上半空,衣袂轻柔,青丝飞舞,缓缓落向了冷宫的方向。

  冷宫杂草丛生,崩塌残旧,幽暗而阴森,如似被浓重墨色所渲染过一般。

  回眸,远处的火光依然,风带着烟烧火燎的气味,涌入鼻腔,一阵骚动,随后夏侯昽轩等人也赶到了。

  “芙儿。”夏侯昽轩焦急的呼唤着她。

  在幽暗一片中,伸手也只能看见五指,彼此相望不清,但能从他的呼吸感觉到,他很是不适,他的伤未痊愈,这般折腾,他又怎能经受得住呢?

  一阵极为微弱却凌乱的脚步声在他们的后方响起,宁韵寒冷然道,“有人过来了。”

  虽看不清来者是何人,也看不清有多少人过来了,但他们所带着的气流涌动,可知来人不少。

  也在那一瞬间双方展开了搏斗,宁韵寒在一旁观望,没打算加入其中,也在静静的感觉着,心头愈发异样的悸动。

  心忽然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砰然的跳动着,一浪涌上,褪去后,再次涌上,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浪潮般悸动的心跳似海啸,翻腾扑袭向她。

  只觉幽暗漆黑中,一道身影若风驰电掣,瞬间而过,掠过所留下的清冷气息,却也盈入了她的鼻尖,倏然使她狂乱的心跳平静了,如似小船在狂风暴雨中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是他吗?是他来了吗?他会是那人吗?宁韵寒手抚向胸口,她看不清,希望这颗心能告诉她真相。

  局势就在一瞬间分出了优劣,来人已将夏侯昽轩的御前侍卫解决了过半,他虽受伤未痊愈,但也只能上前一战了,夏侯昽轩提气跃出,加入了打斗。

  一时间,气息混乱,血腥与哀号取代了冷宫中的死寂。

  而打得最为激烈的是夏侯昽轩与他的对手,感到他们所带起的气流,在急速回旋,如似彼此均熟悉其招式,且套路相同,故而他们唯有拼的是内力。

  掌风横扫,本是杂草丛生之处,皆纷纷倒下,一片开阔之地顿显,可见二人的武功造诣非同一般了。

  但夏侯昽轩内伤未愈,就在片刻间胜负即分,可对方依然没有减其攻势,又觉凌厉的掌风再起,直往他的胸口推去。

  “不。”索菲亚与月玉容失声尖声道。

  不知何时索菲亚已扑向了夏侯昽轩,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对方的一掌,两人双双被击飞向一边。

  “轩儿。”月玉容呼喊着紧随而去。

  此时双方的打斗也以来人的全胜而结束了,在夏侯昽轩这边,尚能站得起来的人除了月玉容,只剩宁韵寒了。

  “没想到竟有人先伤了你。”声音如冰,淡如水,但其中的威严与霸气不容忽视。

  听闻他的声音,宁韵寒只觉心头咯噔,是他,是他,那一直浮现在脑海中的声音。

  顿时,其他的声音仿若突然间消失了,唯有他的声音回荡在她的心底。

  “舜儿,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是兄弟呀,怎能相残,要都冲着我来吧,只希望你们兄弟两人以后不再起纷争。”月玉容痛心疾首道。

  可那人如似未听闻,无视于她,对夏侯昽轩道,“说,你把她藏哪了?”

  夏侯昽轩本是诧异于索菲亚对他的奋不顾身,又闻见对方的问话,凤眼瞥向站在一旁的人儿,冷笑漫上嘴唇,“夏侯龙舜,她不是你的女儿,你已不能再束缚与控制她了。”

  一丝月光溢出云层,投射而下,朦胧不清的光,挥洒在那人的背后,也将他高大英挺的身形,勾勒得一览无余,就想心中那不甚清晰的人影一般,可风起,再次撩拨着乌云覆盖了明月,一切又恢复了先前的幽暗。

  “她确实不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妻子。”夏侯龙舜的声音坚定,如似誓言。

  “你......你也不配,咳咳咳......。”激动不已的夏侯昽轩,使血气翻腾,气息极为不稳。

  风带着他的杀气扑向她的脸庞,宁韵寒知道他要对夏侯昽轩下杀手了,果然,他的掌风呼啸,似狂风横扫。宁韵寒一怔,不知为何她会这般的了解他。

  眼看夏侯昽轩已再无能力避过了,也做好了丧命于此的准备,可月玉容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她要用自己的残躯来保护着他,哪怕会丧命,但也再无愧于夏侯家的列祖列宗了。

  不知为何,宁韵寒直觉告诉她,如若月玉容丧命在夏侯龙舜的手上,知道真相后的他,一定会难过的

  下意识间,她提气外放,玉掌一翻,运用借力使力的方法,将夏侯龙舜所发出的掌风揉移,改变其方向,红墙轰然倒下。

  夏侯龙舜冷眸扫向来人,只觉幽暗中的白影,分外的熟悉,会是她吗?可她又怎会有如此强劲的内力?且她手中似乎还抱有一孩童。

  宁韵寒本只是想化解他的攻势便收手,可他似乎并不罢休,出手向她袭来,唯有将宝宝抛向月玉容,“帮我看着宝宝。”

  这声音......夏侯龙舜一震,是她的声音,不会错的,她的声音就算是再过百年千年,他也会记得的,是她,是她,一定是她,若芙,他的若芙,他终于找到她了。

  夏侯龙舜中途收回了攻势,可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宁韵寒已运足内力接下的一掌,但他却突然收手了,一惊之下,内力收纳不及,玉掌已拍上了他的胸口。

  “不。”宁韵寒只觉得痛彻心扉,惊叫凄厉。

  望着不甚清晰的他急速倒退,在别人相助下方停住了倒退的脚步,一抹银色的闪光从他怀中滑落,掉在地上一阵叮铃作响,滚动到她跟前,她倏然一震,如似被电击。

  跟随夏侯龙舜而来的人,欲上前一斗于她,却被他阻止,望向她的冰眸在一点一点的融化,只留下如似水的柔情一汪。

  风儿将雨雾吹散了,云开而月明,朗朗月色,倾泻如水,柔柔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只见在那月光中,白色的倩影亭亭,青丝在风中翻飞,她微微低垂着头,几许发丝垂至她胸前,将她深刻在他心中的容颜半掩,可他知道,那是她,一定是她,他的若芙,他的妻。

  “若芙。”夏侯龙舜狂喜如浪,却温柔不已的呼唤着她。

  可她却如似未闻,呆呆的望着地上的银铃,又缓缓地蹲下娇躯,月光下,她玉手的倒影在微微的发颤,轻轻将那银铃拾起,捧在手心,若珍宝。

  “她已经忘了过去了,”夏侯昽轩一丝幸灾乐祸在其中,“忘了所有的人,也包括你。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了,涅磐重生,她已仿若隔世,夏侯龙舜你不要再束缚她了,还她自由吧。”

  “不,不会的,若芙。”夏侯龙舜不顾受伤,挣开身旁的人,缓缓的向她走去。

  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众人一怔,只见她手持银铃轻轻晃动,银铃声响清脆,节奏鲜明,清新悦耳。

  夏侯龙舜倏然止步,他知道这节奏,这是她独有的节奏,以往她时常依偎在他怀中,她总是带着甜甜的笑望着他,轻轻在他耳边摇响的节奏,也是独属于他们间的节奏,属于他们间脉脉柔情的节奏,也是他们间最为独一无二的,对彼此召唤的节奏。

  而此时的她,也如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银眸迷离,银光扑朔,淡淡的迷茫染上她绝美的脸庞。

  “若芙。”夏侯龙舜再次轻声唤道,柔柔的向她诉说着,“你还记得一串银铃吗?这上面曾有你对我的牵挂,如今已满是我对你的思念了,三年,整整三年了,你听,银铃的每一次声响,都是我对你的呼唤。”

  深深的呼吸,将喉间哽咽压下,继续与她道,“你曾予我道,只要我摇响银铃,不管在哪,你定会追随我而来,哪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可我每每摇响,却不见你的踪影,每每在梦中与你相遇,你总是飘然离去,不管在哪,却独留我一人形单影只......。”

  末了,积压在心头三年来的悲伤与思念崩溃了,肆虐过他的心,留下晶莹满是在眼眶,模糊了他的眼,也模糊了她的身影。

  下穷碧落下黄泉......随着他的声音,在她心里,他的身影清晰了,他的冷,他的笑,他的怒,他的温柔,他的无情......都一一浮现在她脑海中,记忆一点一点的凝聚成溪流,成江河,成湖海......

  以往的种种如影像,展现在她脑海中,从他们初次遇见,到冲破世俗,无怨无悔的相爱,虽其中又曾相互伤害过,可依然相互承诺相守,坚定的携手共同面对未来......

  虽然她曾忘记了这些,可她的心却记住了他们间这份爱,记住了他们间的誓言。

  夏侯龙舜小心翼翼抚向胸口,摸出一绺柔亮的发辫,“若芙,你看。”

  悠悠转向他,他手中那缕结发,一丝不苟,依然是那般的齐整柔亮,他也依然将这结发放在离心最近的地方。

  他专注而情深的凝望着她,轻柔的嗓音念道,“结..............................。”

  闻言,倏然泪如泉涌,滑过双靥,留下泪痕两道,渗入双唇,润上舌尖,却清而甜。

  “恩爱......两不疑。”宁韵寒随着他轻念着,“青丝......结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生只为......成君妻,缠缠绵绵......白发齐。”

  “若芙?”夏侯龙舜难掩悲喜,向她伸出双臂。

  伴随着手中响起的银铃声,她缓缓向他走去,望着他憔悴却满是对她情深不悔的容颜。

  她的心痛了,心痛他对她的爱,心痛他对她的思念,更心痛他三年来所受的苦。

  柔柔依偎进他的怀中,他的怀抱依然令她倍感安全,他的气息依然清冷,似以往般温柔的萦绕着她,双手紧紧将她环绕,但却战栗不已,冰晶般晶莹剔透的眼眸,浓浓的爱意与湿润在跳动。

  她的泪珠模糊了眼前的他,伸手抚向他的脸庞,用指尖感觉着他的存在,浓眉紧锁,轻轻为他抚平,眼角处的晶莹,柔柔为他拭去,双颊冰凉,用手掌的温热,予他暖意,薄唇微张,独属于他的气息在吹拂......

  真的是他,不是梦幻,也不是模糊的身影,他就真真切切的在她眼前,他是龙,她的龙。

  倏然紧紧环上他的颈项,不住的呼唤道,“龙..................。”

  他用他的怀抱与心跳应着她的呼唤,紧紧相拥的二人,在那月光下是那样唯美,那样的感人。

  他埋首颈窝深处的温湿,在慢慢渗透过她的衣裳,也浸湿了她的心......

  她在他耳边温柔道,如似当年,“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他轻柔的回应着她,也一如当年。

  小手轻抚他的墨发,“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不会丢下我一人的,就像当年一样。”

  “但我却总是来迟了。”沙哑的声音,情深悠远。

  小手放在他心脏处,“只要这里有我,你什么时候来都不会迟,若芙永远等你。”

  额抵着她的额,十指紧紧相扣,“不要了,不要再分开,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就算与你共赴黄泉,也不要再独留于尘世。”

  她点点头,“只愿生为夫妻,死能同穴。”

  倏然间,一韵淡淡的血腥味掺杂在他清冷中,拂进她的鼻息。

  惊恐涌上心头,适才她可是打伤了他的,“龙。”瞬时,又泪眼婆娑了。

  轻抚着她的后背,用双唇吻去她的泪珠,“我没事,适才我已用真气护体,故而伤的不重。”

  梨花带雨,满是担忧的银眸,望着他,“真的吗?”

  “真的。”

  ......

  二人已将旁人遗忘在一边,低低的互相倾诉着真情。

  索菲亚虽身负重伤,但也为宁韵寒能找到幸福而高兴,可随着心口痛楚在加剧,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最后难敌眼前黑暗的吞噬,缓缓的闭上了碧蓝的眼睛。

  月玉容看着自己的孩子找到了幸福,不禁也泪眼朦胧了,心中暗暗告诉心爱的人这一喜讯。

  唯有夏侯昽轩呆然望着他们,嘴中不住的念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震惊不已,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但他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输给了夏侯龙舜的。他一直都守候在她的身边,却不知何时他们已有了这般深重的爱?难道他们在那时便知他们已不是父女了吗?唯有他一人不知其中的缘由而已,就他一人像傻子一般的守候着她来世的承诺。

  想罢,恨如浓雾弥漫上凤眼,疯狂的掠夺了他的理智,也控制了他的心智,此时的他不再柔美,如似好战的阿修罗,狰狞而嗜血的冲动在肆虐着他,也在催促着他......



  第九十五章 历劫

  幽怨的气息,如似被冷宫中被遗忘的角落,幽深而阴暗,在那阴暗幽深里的黑更是狰狞的,令人畏惧的,仿若聚集了所有的亡魂与怨灵,他们在撩拨着这时间最为难测的人心,挑起他们心底的欲望和冲动,让人性最为阴暗与丑陋的一面展现在人前。

  就像此刻的夏侯昽轩,那曾经如皓月当空的瞳眸,已经被血丝所充斥,瞳孔内的幽暗在张狂的嬉笑着,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幕悲剧。

  他把索菲亚从自己的身上推开,静静的悄无声息的从地上站起来,满是血丝与嗜血的凤眼望着月玉容手中的宝宝,缓缓地向他伸出手,白皙的指掌在月光下,如似白骨,森森阴寒的怨气散发着。

  宝宝很乖,一直都没哭,虽然这血腥的味道与恐怖的哀嚎声是他害怕,小脸埋在月玉容的怀中,亮晶晶的瞳眸中缕缕惊恐在飘散,小嘴紧紧地抿着,但也微微颤动,他在等待着母亲的到来,可在那之前危险却已向他逼近了。

  当众人皆为月光下那对璧人觅得幸福所欣喜之时,也都忽略了近在身旁的危险气息,唯有白玉,在宝宝腰间的白玉,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悄悄的消失了,难觅踪迹。

  一片无际的,洁白朦胧的月光,如似轻纱薄绡,为静静对望的二人披上了圣洁的光芒,是那样的渺茫、神秘又倍显绮丽温馨。

  他们皆不语,也无须多言,那心有灵犀的感应,已能让彼此明了对方。而最为重要的人已在眼前了,言语也是多余的了,看着她,看着他,只希望能这样一辈子都看着彼此,再不分离,相扣的十指握得更紧了,心也靠得更近了,情也更浓了。

  “轩儿,你做什么?”月玉容的一声惊叫,打破了这份温馨与唯美,也让沉浸在爱河中的二人回到了现实中来。

  “你这样会吓着宝宝的。”月玉容惊慌不已的劝谏着。

  宁韵寒倏然一震,“宝宝。”

  回首只见夏侯昽轩正将宝宝挟持在怀中,三指如利爪锁在宝宝的咽喉,宝宝痛苦的皱着小脸,恐惧满满在眼中,无助的向宁韵寒伸出小手,不甚清晰的喊着,“娘..................。”

  “宝宝。”宁韵寒失声惊呼,欲上前夺回自己的孩子。

  见她欲上前抢夺,夏侯昽轩沉声警告道,“站住,都别过来,不然我让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还不知道是谁前,就夭殇了。”

  以示警告,夏侯昽轩锁在宝宝喉间的手紧了几分,宝宝小脸泛青,也已不能呼喊出声了,虽然他很想喊自己的母亲,可却丝毫发不出声音来,挣扎着挥动着小手。

  “轩儿,他是你的侄儿啊,亲侄儿啊,你怎么能这样,他还那么小,他是无辜的。”月玉容苦口婆心的劝着。

  “侄儿?有人连亲弟弟都能下杀手,我又何必在乎这侄儿呢?”夏侯昽轩理智尽失,残忍道。

  而宁韵寒看着宝宝痛苦的神情,心几乎要被撕扯成两半了,看着自己的孩子有危险,哪位母亲尚能冷静呢?只恨不能代他受苦,也恨自己的疏忽大意,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没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望着她悲痛伤心的面容,夏侯龙舜更是心疼,紧紧抱着她,但心里也能猜出几分原委来了,冷静却不失温柔的安抚着她,“若芙,没事的,冷静,一切有我呢。”

  宁韵寒双眸晶莹在闪动,玉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激动不已道,“龙,宝宝......宝宝......宝宝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夏侯龙舜一怔,虽心中已能猜测出几分来,但能从她嘴里知道,却又那样的欣喜,父亲,这会他才有那做父亲的自豪与喜悦,宝宝,是他与她的孩子,他们两人的孩子,也是他们间的纽带,也是他们间爱的证明。

  眼眸倏然望向孩子,不禁心头紧揪,再望向夏侯昽轩,瞳眸再现冰冷与阴翳,三年前他没有保护好她,如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好他们的孩子,这孩子不管于他,还是她都比生命还重要。

  “你想做什么?”夏侯龙舜的气势倏然外放,冷冽而强势,帝皇的霸气更是逼人。

  “我想做什么?”夏侯昽轩冷冷的轻道,“我想做什么你不是看得很清楚了吗?没错,他是你的儿子,不过对于你来说,应该也不是很重要吧,从你十五岁开始,你的儿女多的可比蝼蚁,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会不少,不是吗?”

  “龙。”宁韵寒的呼唤中,央求几许在其中,她知道,他的子嗣甚多,的确如夏侯昽轩所言,他从没在乎过,也从没关心过,因为那些都不是他所要的,拥有妖色瞳眸的后人,故而他能皆放任之自生自灭。

  再次望向怀中的她,冰眸瞬时恢复了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轻托她的下颚,“若芙,他是我们的孩子,就像我当初所向你承诺的,我的皇位只有他能继承。”

  “龙,宝宝有赤瞳,他有赤瞳,他是夏侯家未来的继承人。”宁韵寒将宝宝的秘密告诉他。

  深深的将她拥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就算他没有赤瞳,他也是我夏侯龙舜认定的继承人,因为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两人的孩子,只有他有资格继承我的一切。”

  “龙。”有了他的承诺,心虽少许安稳了,可宝宝依然没脱离危险,心还是为之高悬着。

  缓缓地将眼眸改变颜色,黝黑而深邃在隐退,冰眸在月光下绽放着连灵魂都为之震慑的红,在他每一次眨眼之间都迸出异样的魄力,低声在宁韵寒耳边道,“若芙,试着用妖瞳控制他。”

  宁韵寒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她不能慌张,她要和龙一起将宝宝救回来。

  “杨轩,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夏侯龙舜双眸紧抓住每一次夏侯昽轩望向他的机会,欲用妖魅之术控制他,可他却总是一扫而过,呆滞的望着宁韵寒的脸出神,如似封闭了心灵,如此一来也不能将操控之语传到他心里。

  “你夏侯龙舜会和我做交易?你以往不是都控制得了我,让我往东,我亦不能往西吗?怎么和我谈起交易来了?哈哈哈......。”夏侯昽轩冷笑悲切而无力,“看来无情鬼魅真的动了情了,可是,”倏然他的脸扭曲了,恨恨道,“可你是卑鄙下作,厚颜无耻之徒,怎会懂情识爱呢?又怎么会有爱情呢?也不配得到爱与情的。”

  微微闭上血丝通红的凤眼,“我一直都看不起你的所作所为,更你憎恨你的为人,”悠悠睁眼仰望天空,不平道,“可为何上天却厚待你,不但拥有了万人瞩目的皇权,更是......”语调柔了几分,“更是拥有了她对你的爱。”

  夏侯龙舜甚是感慨的收紧抱着她的手臂,也在心中暗暗感谢着上苍,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如今他满足了,就算是下一刻,上天将他所有的全部收回了,只要她尚在他身边,一切都无所谓了。

  宁韵寒明白他的心意,也紧紧地回抱着他,无声的告知着他,她的决心。

  “你不是要和我做交易吗?”夏侯昽轩忽道,手指直指宁韵寒,“那我要她。”

  夏侯龙舜赤瞳目光似箭,直逼向夏侯昽轩,冰冷的声音,丝毫没有高低起伏,平静的令人毛骨悚然,“别得寸进尺,你就不怕我灭了唐国?”

  冷哼一声,“你能与我耗三年,也不过是有意为之,我本打算要让战争与杀戮将所有的人都消耗殆尽,”低头深情的望着她,“我要让天下人都为若芙陪葬。”

  再蓦然抬头望向夏侯昽轩,冷冽再现,“如今,灭你犹如举手。”

  闻言,夏侯昽轩反而狂笑不已,“你以为我在乎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当年,就在她信誓旦旦的与我定下五年之约时,我便知道我找到了今生的牵绊,为了她,我甘愿放弃与师父归隐山林,只为了能在她身旁守护她长大,也为了有一天她能懂我的心......。”末了,悲伤泛起,幽幽弥漫。

  “我就这么静静的守候着,等待着,哪怕她总是冰冷的无视,我依然坚持着,可我等来的却是你所制造的谎言,血缘的伦常横亘在我与她之间,令我望而却步,只能似傻瓜一般的守护着她来世相守的诺言,”他悲伤难禁,仰面朝天,月光的苍凉尚在他脸庞,更显凄婉。

  “在一度以为她逝去之时,我更是回到了我所厌恶的权势中间,学着去掌握它,控制它,只为了能为她报仇,有朝一日能手刃于你。”目光忿恨的望着夏侯龙舜。

  “可是如今......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我就像是跳梁小丑。”自嘲的笑染上,“没有了她,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唐国吗?皇权吗?这些于我,只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她,可她不需要,她从来都不曾需要过我,这一切留着又有何用呢?”

  “于你......,”宁韵寒微微侧身向他,轻轻道,“我更多的是歉意,如若不是我当年的一意孤行,强行将你留下,改变了你的人生轨迹,也许你是幸福的,幸福的过着你所想要的自由随心的日子。”

  叹息如烟,“若说到爱情,我一直都不懂,也一直都活的很迷茫,不知什么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一直都伤害了我身边的所有爱过我的人,你、濮阳尉祯还有龙。”望向夏侯龙舜眼眸歉意满是,可他却回以她最为深情的微笑。

  “可正是龙教会了我爱,他义无反顾,不惧世俗的眼光与伦常,无悔的爱着我,哪怕我伤他至深,给予他再多的冷漠,但他依然如故。他这份超脱世俗的爱需要多大的勇气去承认,也需要多大的力量方能承受压力?而且在我尚未懂爱前,他就孤独的爱着我,世俗的压力虽重,而最为让他难以承受的是我的不认同,我一次一次的伤害他,他又是多么的痛苦,可他依然没有放弃。”

  双手捧起夏侯龙舜的俊彦,“就是他的这份义无反顾,与无悔的爱,让我觉醒,让我感悟了,也让我们携手一同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哪怕是人世间的唾弃。”

  夏侯昽轩惊呆了,“你们......你们在未知道真相之时就............。”

  “是的,纵然有千错万错,都是我与龙的错,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放了我的孩子吧。”宁韵寒恳求他道。

  “如若我在那时,似他一般,你......你会爱我吗?”他期待着她的回答。

  轻叹气道,“没发生过的事,谁又会知道。”

  “准备。”夏侯龙舜轻轻在她耳边道。

  宁韵寒微微一怔,只见在阴暗角落中一闪而过的白玉,她心又再次揪了起来,她也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了,感觉到身后的他在运气,他已准备就绪了。

  两人再次紧握双手,给彼此勇气,最后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倏然间,她高声唤道,“白玉。”

  银白色的影子如疾驰的箭,飞驰向夏侯昽轩,直见银鳞片片闪动着异光,缠向他的颈喉,下意识的他用手去抓白玉,宝宝从他怀中摔落,夏侯龙舜是与白玉一同而动,也正好将宝宝在半空中接住。

  宝宝安全了,他被牢牢的抱在夏侯龙舜的怀中,众人皆松了口气,就当众人都以为一切的结束了之时,悬吊的心几乎要放下了,只待将宝宝与抱在怀里,他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此时连夏侯龙舜都放松了警惕,但这只是个开始。

  只闻夏侯昽轩对着天空吼道,“你还不出来,要等到何时。”

  他话音未落,一道犹如宝石般灿烂的蓝色身影,倏然出现在夏侯龙舜的身后,宁韵寒只觉得心跳忽然没了,一切都变得异常的安静了,眼前的一切都似在播放着慢镜头。

  那宝蓝色的身影手持一柄寒光闪耀的匕首,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移向龙心脏的位置,她好想告诉龙,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提气冲去,但她的动作也好慢,飞身在半空中,眼睁睁的看着那刺痛心扉的一幕在发生。

  夏侯龙舜也已发现了异样,但他最先将宝宝抛给了她,才回身防守自己,可迟了,那匕首瞬时没入了他的身体。

  宁韵寒只觉得剧痛在心头,她能感觉到他的痛,那冰冷的匕首埋入身体的感觉,他都能感觉到。

  “不要啊......。”宁韵寒凄烈的呼喊着。

  夏侯龙舜双掌齐拍身后的人,一股猩红也同时喷向半空,她看到了在月光下血雾飘散,点点洒在她的脸上,灼痛了她的脸,也撕裂了她的心,更将她埋藏在骨髓中嗜血残忍的无情因子给唤醒了。

  接住半空中的宝宝,望着他缓缓地倒下,她什么都做不了,银眸倏然凝聚杀气,也倏然空洞了,月光于她身旁已成烟雾,萦绕着她,瞬时化身为罗刹。

  而那道身影在望向她之时,并没有准备招架或者还手之意,如似在等待着她来结束他的生命,但那如秋月般皎洁的脸庞,却有着对她无尽的眷恋。

  眼看着他就要命丧在宁韵寒的手中,却忽然闪出一道身影,将她的手格挡了下来,“若芙丫头,你听我说。”来人的声音苍老却不失和蔼温柔。

  可宁韵寒已理智尽失了,对她所言充耳不闻,脑中只有夏侯龙舜倒下那一瞬间的记忆,手上的掌力愈发的凌厉,每掌都拼尽了全力。

  “若芙丫头,这是舜儿的劫,他戾气太重了,应有此劫的。”月绫边不住的接下她所有的攻势,边与她解释道。

  但依然枉然,宁韵寒一意只为了那嗜血的念头,不见血誓不罢休。

  “若芙丫头。”月绫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欲唤回她的理智,可效果甚微。

  而在她怀中的宝宝也被她异样给惊吓到,一声呼唤,“娘。”

  倏然宁韵寒顿了下,空洞的银眸,在慢慢的恢复着神采。

  “娘。”宝宝再次唤道。

  见她已恢复,月绫又再去助月隆熙解围,将夏侯龙舜的部下一一点穴制住了。

  宁韵寒飘然落下,理智在重回脑中,低头望着怀中的宝宝,他惊恐满是的小脸上,也沾染着夏侯龙舜的血,猛然想起,“龙。”奔向倒在地上欲向她挣扎而来的夏侯龙舜。

  将他抱在怀中,一手捂住他如泉涌的伤口,“龙,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夏侯龙舜依然对她笑得温柔,修长的指掌拭去她脸上的血迹点点,“别怕,宝贝,我......不会......有事的......。”

  宁韵寒点点头,“嗯,我不怕,因为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一人的,而且......而且......,”她的声音哽咽了,“你还......还没......没娶我呢,还有宝宝......等着你......来给他取名呢......。”

  “嗯,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让猩红再次溢出他的薄唇,再难看见他粉淡的唇色了,而他那双始终温柔望着她的赤色瞳眸,带着对她的柔情在慢慢的闭上了。

  “龙,龙,龙......。”任由着她百般的呼唤,他依然紧闭,如似永远都不会再睁开了。

  月绫到来快速将夏侯龙舜几大穴道封闭,再把一药丸喂入他口中,“若芙丫头,莫急,这一切我早看到了,舜儿杀戮过重,应遭此劫的。



  棋子情仇篇 第九十六章 大结局(上)

  巨大的床榻边上,青纱帐幔轻挂两旁,他就沉沉的睡在塌上,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阴影倒影在如玉的脸颊上,然而失去了明亮瞳眸的相伴,形影皆甚是孤寂,本事粉淡的薄唇,如今更是苍白无色,但时常溢出唇边的无情已不复,微微上翘,淡淡的温情噙于边上,柔美而满足。

  轻抚着他的俊彦,感觉着他清冷的气息,让他的每一次呼吸吹拂在她的脸颊上,如同他的手带着微微的沁凉温柔的摩挲着她。

  “若芙丫头,匕首没刺入心脏,可刀上有毒,但我已封闭了他的几大穴道,让其不至于毒发攻心,待到我大哥与大嫂带来解药,服下便成了。”月绫边擦拭着双手,边很是疲惫道。

  宁韵寒如若未闻,静静的望着塌上沉睡的男人,小心翼翼的为他掖好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她要陪着他,她要第一时间看到他醒来,她要他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她,她知道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月绫拉起坐在一旁的宝宝,温柔的与他道,“宝宝,我们出等曾曾祖爷爷和曾曾祖奶奶来,可好?”

  宝宝柔亮晶莹的眼眸看了看宁韵寒,可怜楚楚的小声唤道,“娘。”在征求的着她的同意。

  宁韵寒没有回应他,她若那失魂的娃娃,空洞的银眸不再散发光芒,如似失去了光芒的星星,黯淡无神。

  月绫一把将他抱起,“宝宝,让你娘照顾你爹爹,他生病了,让他好好休息。”

  宝宝乖巧的点点头,自己抹去眼中的湿润,伏趴在月绫的肩膀上,不时的回首望着母亲依依不舍,直到步出殿外。

  殿内一片静谧,令他们两人的呼吸皆清晰可闻,柔柔的呼吸在相互交融着,每一丝气息的流动,都如似他们间无声的交流,她也将自己的心声寄托在这每一次的呼吸中,随着气流而进入他的身体,告诉着他,她有多爱他,她会永远在他身边,等待着他醒来,哪怕那等待会很长很长……

  殿外渐渐西沉的夕阳光芒将一道人影拉扯得分外的纤长,也分外的孤独,他就这么站在巨大的镂空花雕门旁,但人影微微一动,他也只是向内迈进了一步。

  “为什么?”嗓音嘶哑而悲伤,但也很轻很柔。

  可他的问,并没让那美丽的人儿回答他,她依旧深情而专注的凝望着犹如睡美人一般的男人,仿若这是世上除了他,就再无别人了。

  “为什么是他?”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却调高了几分。

  他用手臂环抱着自己,如似皓洁秋月般的脸庞悲意浓烈,深深垂首在胸前,呢喃的继续低语着,“为什么是他呀?为什么……。”

  他深深吸气,“当我以为你对谁皆是无情之时,你却能对他如此情深,又是为何呀?为何你偏偏选择的是他,而不是别人呢?”

  他放下双手紧握成拳,残红的夕阳,将他的倒影微微颤抖,“父亲,我们的父亲如今已是废人,你知道吗?全是因他。而……而我的母亲,也更是因他而死,如若当初他能将真想道明,我母亲也不会死的。”末了他几乎是咆哮的。

  夏侯龙舜的眉宇微微韵出涟漪,如似被搅扰了,宁韵寒玉手一挥,一道气浪扑向那纤长的人影,只见那地板上的人影蹒跚倒向一边,一丝纤细从他的嘴角垂落,滴在他的阴影上,那黑与红的相衬,形成了深沉的悲切。

  “滚。”她的声音很冷,几乎让他的血液都凝结了,也让让的心附上冰霜。

  一手扶着宫门,拖着受伤的身躯,缓缓的转身离去,人影踉跄而扭曲,他悄悄的回首,希望她能给他一丝关注,但他看到的依然是她的深情,可那份深情却不是予他的。

  背靠在殿外的墙上,慢慢滑坐向地面,她予身体上的伤虽痛,但却永远都比不上心底的痛。

  “唉。”一声轻叹过后,月天越过他走进殿中。

  轩辕沛涵悠长而深远的目光,看了他一会,蹲在他身旁,喂他吃下一药丸,轻柔的拭去他嘴边的猩红,无奈的叹气道,“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呀。”

  ——我——是——分——割———线——

  宁韵寒轻柔的将散发着阵阵芳香的琼浆喂入他口中,仔细的观望着他的每一丝变化,哪怕只是他墨发一丝的滑落。

  就这么看着,望着,守着,盼着,天地间的日月交替轮回了多少次,她不知道,她知道他依然没有醒来,胡茬已在他的下颚印上了青青的痕迹,可为何他还是没有醒来呢?

  “龙。”她轻轻的呼唤他,“别睡了好吗?你已经睡了好久了,醒来好吗?醒来看看我好吗?”她与他说的话,很柔很柔,柔似晚风轻轻拂面。

  “龙,前辈说你的毒已解,伤不及心脏,可你为何还不醒来呢?你可是答应过若芙,不会丢下我一人孤独的面对未来的,如今你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呢?”执起他的手,按在心脏的位置,“龙,你感觉到了吗?若芙在害怕,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别吓我了好吗?起来吧,好……吗?”哽咽弥漫上她的轻柔。

  一滴晶莹滑过脸庞,也划破了她这几日来,强装的镇定,“龙……别……丢下我,别留下我一人……”哭泣声在深埋进他颈窝处,低低闷闷的益处。

  “龙你告诉我……告诉我……你现在在那?若芙……去陪你,如若你欲……上碧落,若芙……愿与你做那神仙眷侣,如若……你下得黄泉,若芙也……会追随……定然……不离不弃,可如今你……却让我茫茫皆然……不见于你,你要我……如何去寻你?”

  殿外早已守候多日的人们,不禁用衣袖轻拭眼睛,唯有恢复了一身洁白的夏侯昽轩垂首而立,脸色虽依然苍白而无神,但已无那日嗜血幽怨的戾气,俊美而温柔的他已回来了,纤纤睫毛投下的阴影将他的瞳眸隐在内,不知他那明月般的凤眼是否也恢复如故了,可却能看到沾染在眼睫上折射着光芒的闪亮小水珠儿。

  众人带着宝宝进入殿内,宝宝挣开月绫的手,跑向母亲,轻轻的唤着,“娘。”小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澄清通透的黝黑大眼,湿润满是,但他却努力没让那湿润离开眼眶。

  宁韵寒抬起头来,望向紧抓着她衣裳的宝宝,凄楚熨在他的小脸,让人怜惜,他的年纪还那么小,却懂得了悲伤。

  伸手将他包进怀中,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小脸,他与龙是那么的相像,恍惚间仿佛能看到龙又再对她温柔的笑着,不禁又泪水湿润了双魇。

  宝宝用小手拭去她的泪痕,“娘不哭,娘不哭,宝宝乖。”

  额头贴上他的小脸,低泣不成声道,“好……娘不哭,不……哭。”

  让他坐在夏侯龙舜的身旁,慈母的温柔如暖流,告知他道,“宝宝,你要看清楚了,他就是你的爹爹。虽然他没有照顾过你,也好好的抱过你,可那并不是他所愿意的,因为他不知道宝宝的存在,但不管如何你要记住了,爹爹他很爱宝宝,他比谁都爱你。”

  宝宝点点头,小手像抚摸母亲一般,轻轻抚摸着夏侯龙舜,也亲亲他,在他耳边第一次唤道,“爹爹。”

  而静静躺在床榻上的夏侯龙舜,也如似听见了,淡淡的笑浮在唇边。

  “若芙丫头。”轩辕沛涵走到他们身边,“月绫为舜儿占了一卦,舜儿应劫受难,苦尽就要归来了。”

  “真得吗?”宁韵寒已害怕那希望再次成空了,太多次的失望,已让她心疲力竭。

  “恩。”轩辕沛涵慎重的点点头,“但还有一事……”望着宝宝,又看看他,很是为难,不知该如何道明。

  “让我来说吧。”在一旁静默已久的夏侯昽轩走上前道。

  闻声,她幽幽转过身体,为夏侯龙舜抚去乱发几丝,不语。

  虽早已知晓她会如此,但心依然无法避免的揪痛,几番声呼吸后,柔声道来,“在我得知他欲离开曦国,动身来我国之时,我便在他国内暗中谋划了一场叛乱。”

  凤眼轻觑向她,她依然淡然,除了那双沾染了悲伤的银眸在闪动着予那人的情深,再难觅得其他,落寞涌上心头,如若她听闻此,能激愤的瞪他几眼,甚至是像轩辕隆熙那般,将他打伤,他也是甘愿的,这样他尚能知道,就算她不爱,但也是恨他,讨厌他的,在她心里还是有着别样的分量,可如今她连一丝波动都不予他。

  苦笑悲切,该放手了,他爱过了,努力过了,也争取过了,纵然没能和她一起携手,但今生也就无悔了。

  “我诱引了他以往几个比较有背景与实力的姬妾,还有子嗣,趁其不在国内,一举夺下皇权,并散播他已驾崩的消息。”夏侯昽轩缓缓道出自己的计划。

  “故而现在,曦国内讧已起,”轩辕沛涵接着道,“怕是内战也不远了。”

  “谣言更是四起,说冥帝已失踪,死生未卜,不少人更是开始蠢蠢欲动,朝中分成好几派,各自拥立舜儿不同的子嗣,政局动荡,百姓疾苦又将来了。”月天担忧的沉声道。

  听闻了他们所言,宁韵寒依然不为所动,“这与我何干?你们以为龙会在乎这些吗?”

  月绫也近在她身旁,和蔼道,“若芙丫头,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都不及舜儿重要,也知道你也不是那贪图名利权势之人,浮华尘世于你也只不过是云烟,但是,你还记得我给宝宝算的卦吗?”

  宁韵寒望着宝宝,“于他,以后将会有何等的功勋与成就,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他能健康快乐。”

  “可他已注定成那始皇,将给世人创造一番太平和乐的盛世。而如今曦国动乱欲起,如若不加以制止,他日定又重蹈覆辙,四分五裂战乱再起,宝宝那时再去一统,你忍心看到他双手沾染血腥吗?”月绫苦口劝说道。

  战争,宁韵寒一震,战争她是亲身经历过的,那你死我亡的残酷,难道她的孩子还要经历吗?不禁抱起宝宝,紧紧拥入怀中。

  “若芙丫头,给宝宝一个稳定的格局吧。”轩辕沛涵也恳求道。

  “我的皇位将来也会让宝宝来继承的。”夏侯昽轩真诚的向她承诺道。

  微微看向他,他呆望着地面,如似当年他尚在顾伶苑中时一般,总是低头俯看那地上的点点光斑。

  “索菲亚是个好女孩。”宁韵寒只道一句,但她相信他会明白的。

  夏侯昽轩一愣,后又勉强一笑道,“我知道,待到她伤势痊愈后,我便……便迎娶她。”

  “嗯,为今迫在眉睫的是先平定这场风波,”月绫继续适才的话题,“而能镇住曦国朝内政局,恐怕也只有你了。”

  “你这长公主,当年在军中的威望与声望,是如今这些已被夏侯龙舜所遗弃的皇子们所不能比拟的,故而,唯有你方能坐镇朝局。”夏侯昽轩分析道。

  “你要若芙丫头,以夏侯龙舜长女的身份重回曦国?”轩辕沛函惊异道,“可是……”

  “这只是权宜之计,待到舜儿醒来了,一切都将迎刃而解了。”月天明白夏侯昽轩的用意。

  宁韵寒深情淡淡,不答之,再次悠悠的俯身向夏侯龙舜,专注而温柔的抚摸着他,轻声与他道,“龙,你听得见的对吧。我们的宝宝他将会是一代贤君始皇,也将创造一番世间的盛世,但在那之前,我想给他一个稳定太平的世界,让他能在将来大战抱负,故而,我要暂时离开你了,待到我平定了国内动乱后,我便回来陪你,那时你可要给我醒来哟。”

  如似听闻了她的话语,夏侯龙舜的薄唇再次微微溢出淡淡的笑。

  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也像是对彼此的誓言,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抱起宝宝如风一般的消失了。

  ——我——是——分——割——线——

  曦国朝堂金碧耀眼,壁上祥云朵朵,群龙竞飞,腾云驾雾,遨游五湖四海,均以金箔帖之,殿堂之中高耸鼎立八根大圆柱,浮雕盘龙,升腾而上,中镶宝珠,旁绕于火焰栩栩,低莫以刻有浪涛汹涌的基石,令殿内顿显庄严肃穆,磅礴之势。

  但今日殿堂中的火爆气息却比那庄严肃穆更甚,虽没剧烈的打斗,也没恶言相向的争吵,但满是敌对,怒目相向的狰狞面孔。

  那高高在上的金銮龙椅空虚,但在那座下端坐着的几人,却神情高傲,仿若早已坐上了拿象征的无尚高位一般,藐视一切,皆是不可一世。而在他们身后的各站着为数不少的朝臣,如此一来清晰可见各方势力了。

  但仔细望之,似乎还有些人不与之为伍,独立的站在一旁,观望局势,貌似中立,其实非也,他们是在观望着是事态的发展,准备着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做墙头草。

  “我说表姐呀,按理说你我也算是亲戚了,你怎么不帮自家人反倒是帮着外人来欺压我们家凌霄来了。”那女人浓妆艳抹,年纪看似不大,却趾高气昂,跋扈刁蛮得很。

  她怀中坐着一约莫三四岁的幼童,他已被朝堂中异样的气氛所惊吓到了,双眼通红,水汽泛滥几欲坠出眼眶,可每每欲出去都被那女人很掐一把,又不敢让泪水落下。

  “噢哈哈哈哈……”一阵刺耳且别扭的笑声响起,令人不禁全身鸡皮顿起,狂抖三下。

  “表妹呀,不是姐姐我不帮你呀,你看我的那个小表外甥,怎么看就怎么不像有那坐皇帝的魄力,就这么一下子,就要哭鼻子了,就算让他坐上那龙椅,他也撑不起那场面来,倒是让人笑话了去。”拍拍坐在她身边一十多岁的男孩子,“你看我们凌云就不同了,如此大场面依然不惧,镇定如若,这才是做那高位的人。”

  “是呀,我说敏妹妹呀,凌霄尚小,不懂掌权到时被人欺负了,大权旁落可不见得是好事了。”还有一女人在一旁附和道。

  最先发话的女人,一拍扶手,喝道,“哼,你丽清算什么东西?我林敏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修长指甲的手指一扫她眼前的人,“谁敢欺负我家凌霄,我不说别旁的,就说家父那桃李天下的门生弟子,皆是支持的我母子两人,就凭此还有谁敢在我们凌霄面前指手画脚的。”

  “哼,”冷冷一哼道,眉眼满是鄙视,“怕就怕有人无出,欲立一无能傀儡,便于自己幕后操纵。”林敏这番话含沙射影,可也道明了是谁人了。

  “林敏,你狂什么?你以为我冯淑怕你们这些儒生文人了吗?我父亲旧时部下还尚在,多也在朝中掌握兵权,你想坐大,狂妄也看清了局势再说。”

  这几人正是曾经旻国的丞相之女林敏,夏侯龙舜的第三十六房小妾;冯淑当年旻国第一飞将冯昇的女儿,夏侯龙舜的第二十九房小妾,还有就是那丽清,排行第十五。

  话说当年宁韵寒的一缸保胎药,还真助林敏保住胎儿,次年生下一子,名夏侯凌霄,比宝宝大一岁。而冯淑无出,但如今朝局纷起,冯昇旧时的一些部下如今也得些势力了,她也欲抓住时机一举得势,于是她便推出丽清笨头笨脑的儿子夏侯凌云为幌子,与林敏一争高低。

  可这几个女人都只是看到了眼前的权势,那看得清那局面背后的黑暗。朝中文武共分两派,一文一武,文臣支持夏侯凌霄,武臣支持夏侯凌云,无非是争得朝夕后,背后操纵大权的还不是他们吗?故而这几个笨女人被人利用了,还尚不知晓。

  “诶,几位夫人,稍安勿躁。”一年长者出列道之,众人也不敢造次,此人乃夏侯氏族的长老,辈分高,这皇位继承人他也是能一言定数的,故而都恭敬待之。

  老者一抚胡须,感叹道,“如今皇上行踪全无,生死难料,令人甚是着急,但正所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故而臣等才预选一君主主持朝堂,待到他日皇上归来,做那更甚之的太上皇。但其皇位继承人的挑选之法,在我曦国按古礼,首先必是拥有赤色妖瞳之人,次之必有蟒龙随之。”

  “可是长老,皇上至今尚未有如此瞳眸的子嗣,这又作何种说法?”林敏迫不及待的道。

  老者再抚胡须,徐徐道来,“如若没那妖瞳后人,必有那蟒龙者为优先。”

  说道蟒龙,林敏与冯淑不禁想起了拿冷酷无情的倩影,手持通体银白的白玉,傲然冷视于她们,都微微一震。

  “有蟒龙者,唯夏侯若芙,可她也于三年前跌落山崖了,这又怎么办?”丽清问道。

  思考片刻后,“如若两者皆无,唯有立长者为储。”老者一言既出,即给冯淑等一党带来了喜讯。

  可林敏背后的文臣又岂会甘心罢休之,见一人出列道,“长老,如此一来我等认为不妥,君乃国之主也,智慧与才能并存方能胜任之,也方能将我曦国开创一鼎盛,故而我等认为立君应立贤者,立有才者。小皇子,年纪虽小,但却两岁便能背诵诗词,当年长公主所作诗那首的赤胆忠心,更是朗朗上口,如此聪慧过人,应立为君者。”

  “对,该立贤者,才者,该立小皇子。”文臣皆附和道。

  一武将出列,面黑似碳,吼声如雷道,“此言差矣,我曦国早在几百年前就定下古礼,怎么更改之,立长者便是立长者,应遵循古礼。”

  “对遵循古礼。”武将们虽都不善言辞,但也在声势上不输人。

  顿时朝堂之上气氛被推向白热化,大有一拼拳脚之势。

  老者左右为难,又难以调停,故而在众人纷乱之时,退到一边,大为叹息人心的可怕。

  纷乱中也不知是谁率先冲上那高高在上的龙椅高台,欲抢夺那方国玺,场面极为混乱,平时高呼遵循圣人礼仪的文人君子,如今仿若市井泼妇,揪耳朵拉头发,叫骂之声不绝,可谓是丑态百出。

  倏然间一道银白光影飞驰而来,将那被众人捧在高空的玉玺打落,数抹黑色的身影掠过,玉玺消失了。

  朝臣大惊,回头望着,只见数位黑衣人手捧玉玺,单膝跪在殿门口处,似在迎接着谁。

  片刻后,方有人蓦然醒来,皆大声呵斥道,“谁那么大胆敢夺国玺。”

  那几人不语,依然跪在门口处一动不动,那些为了权势争红了眼的人,没注意到在他们中间那银白。

  一阵白影的飞驰,挤成一堆的人群被一一甩开,终让那高台龙椅空出净地来。

  当众人从地上爬起,欲寻那肇事者,却皆然惊愕,只见一通体银白,身形纤细,似蛇非蛇,似龙非龙之物立于案台之上。众人皆见过夏侯龙舜的蟒龙,虽此物不似如墨那般漆黑,但还是有人认出了,大叫道,“天啊,是蟒龙。”

  而冯淑对它的印象更为深刻,它可是几番缠于她的颈脖,与她有过亲密接触的,如今想起就只觉颈项间又泛起了那冰冷的触感,结结巴巴道,“白……白……白玉。”

  “没错,”武将中有人也认出白玉来了,“是白玉,当年长公主所持的蟒龙。”

  “不可能,当年长公主掉落悬崖,白玉也与之一同摔下,这是我亲眼所见。”又有一人道。

  就在众人疑惑间,殿外一声高唱,“长公主驾到。”

  众人皆齐望向殿门处,只见春夏秋冬四位掌管后宫的女官最先迈入,后恭敬俯身迎接着殿外的人到来。

  “谁在这造谣,长公主早已飘逝,何来的长公主?”一看似官职不小的老者出列沉声呵斥,欲压制场面。

  一阵寒气随风飘进,那冷冽的无情,让人都不由得想起那抹记忆中的绝美倩影。

  “谁说本宫死了?”冰霜般的声音从外飘进。

  在光影交汇之间,一抹柔亮的黑影款款步入殿中,绫绸柔软飘逸,宽袖垂膝,边衬以红衣的简易花形刺绣,在她行走间可见衣裳中高亮的暗纹凤凰,展翅高飞,长长的裙后摆,整齐平坦的铺在身后,一如绫绸的青丝,绾已公主发髻,简单而不失端庄,一镂金凤凰斜插于顶,叼一硕大黑珍珠垂下,轻轻摇曳,风情万种,可她那双冷眉寒目扫来,又顿时令人为之战栗不已,紧抿的红唇,虽娇艳欲滴,但无情也一同在其中,见过她的人皆叹道,她依然如故,可似乎比三年前更为成熟,却也更为气势逼人了。

  而最为让人惊异的是她右手所牵的孩子,年纪甚小,但却与夏侯龙舜极为相似,在他眉眼间的眸光流转之时,仿佛夏侯龙舜再现。

  只见她缓缓步上台阶,姗姗回身,顿显雍容尊贵,神圣而威严,美艳绝伦的脸庞寒气轻附,娇艳红唇轻启,记忆中她那冷冽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三年不见,各位都长能耐了,连体统礼义廉耻皆不顾了,也不怕传出去贻笑大方。”

  她声虽不大,却犹如在耳边道之,寒气刺骨,渗入骨髓,也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人蓦然醒来,齐声高呼,“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不可能,她不是死了吗?”林敏惊呼道。

  可她话音刚落,白玉长尾一甩,便飞身一旁撞向门柱昏死过去,众人大惊,但又皆不敢多言,关于她的残暴与手段,和夏侯龙舜如出一辙,这些他们也早有耳闻,且她又拥有蟒龙,她才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虽至今尚无女子承袭皇位的先例,但按这位公主的魄力与才智,欲夺这皇位也不是不可的,想罢众人不禁惋惜,看来今后欲一掌乾坤已非易事了,可他们又甚是不甘心。

  “那是何人,胆敢冒然扰乱朝堂?”宁韵寒故作不知那是何人。

  “回公主的话,是陛下前邸时的一侍妾。”冬雪出列冷冷道。

  这女人以为自己此次定能翻身了,故而一来后宫便作威作福,欺压她们四人,令她们恨之不已。

  “侍妾?那就是无封号与品级了,”宁韵寒语调很缓很慢,可却让人听到神经紧绷,“这么一个旁人怎么就是让她进宫了?赏廷杖三十,扔出宫外。”

  “是,公主。”冬雪双击手掌,一队太监将林敏抬了出去。

  宁韵寒悠悠望向已是惊呆的冯淑与丽清,“你们是想讨了打再走,还是现在就走?”

  将二人吓得连摔带爬的走出朝堂,而夏侯凌霄哇的一声,此时方敢哭出声来,宁韵寒柳眉微皱,秋风即知,向一旁使个眼色,就有一老嬷嬷将他抱走。

  可众位朝臣尚在行那叩拜之礼,没得起身,宁韵寒也不紧不慢的低头整理衣饰,四婢也上前与她由头至脚一番仔细修饰,这段时间说长夜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也够让那些人跪得脚发麻了。

  “都平身吧。”

  一声冷道,让众人如释重负。

  “谢公主千岁。”朝臣山呼。

  宁韵寒貌似无心的继续整理着青丝,边道,“如今本宫算是大开眼界了,我父皇方一离开,诸位就各显通童了,能耐了得呀。”

  “臣等惶恐。”他们虽嘴上那么说,可心里却在策划着如何将宁韵寒赶出宫去。

  宁韵寒冷冷的扫视他们虚伪的嘴脸,他们那些想法她又怎会不知呢。她也知道,自己已离开太久了,宫中无自己的势力,是很难站稳脚跟的,就算将宝宝强行推上帝位,也难保长久,故而,要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各位大人的心情,本宫也是明白的,国不可一日无君,推荐储君也是对。”

  听罢,众人一愣,本以为她会反对另立新君,没想她同意,皆为愕然,后又闻她道,“按祖制,新君必定有那要妖瞳与蟒龙,可如今妖瞳之人未现,而拥有蟒龙者,唯本宫一人。”

  停顿片刻,无力的叹息道,“可本宫一女流,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着皇位,故而,此次也是想到定有大乱方回来,果不其然,众位大人不负本宫所望呀。”

  被宁韵寒这不高不低的声音一说来,也让他们这群大男人虚汗直冒。

  玉手一挥,“好了,也不说些旁的了,本宫直言吧,这皇位本宫是没兴趣的了。”将宝宝带到跟前,“你们也看到了,本宫已为人母,故而也不愿多理会这朝政了,只望能安生教子度日。”

  她此言一出,众人先是惊异,后又心中暗暗自喜,可又口是心非的齐呼道,“公主谋略过人,是那皇位继承人的不二人选,请公主三思。”

  “如若真为这权势,本宫也不会归隐三年之久了,好了,都不用劝了,本宫意已决。但是,本宫可不能让一无能一辈承袭父皇之位,到时不但毁了父皇的英名,也毁了父皇打拼下的这片河山。”拨弄着宝宝的发丝,边又道,“父皇不论是谋略还是武功皆为过人,后袭者纵然不能两者兼有,但也必然具有其一。”淡淡环扫群臣,“本宫如此一说,诸位大人,刻有异议?”

  “公主英明。”如今只要她不参与皇位争夺,何人当之他们皆能控制之。

  “那好,既然众位大人皆无异议,那就从明天起,但凡我父皇皇子,皆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诸位大人从中挑选谋略武功卓越者,再进行优胜略汰的比试,最后胜者为新君。”

  “公主英明。”群臣再次山呼。

  接下来的日子,宁韵寒即放任他们去折腾,她在一旁冷眼旁观之,也难怪夏侯龙舜弃他们于不顾,皆资质平庸者居多,但有一人也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就是夏侯凌空,记忆中他比她小几个月而已,是夏侯龙舜的第三房侍妾所生。

  在试场上他虽表现不出众,但也保持再前几名,如似故意为之,隐藏实力,懂得那避其锋芒的道理。

  只见他上前向她一抱拳,“凌空见过皇姐。”

  “嗯,今日你又想论何谋略呢?”宁韵寒幽幽冷冷道。

  “凌空斗胆在皇姐面前,论一论皇姐所创的空城计。”夏侯凌空自信满满道。

  此言一出,也引得百官点头称道。

  宁韵寒冷哼在心,欲讨我欢心,可见他也是那能忍辱负重之人,此种人最为可怕,一旦其得势必定会报复,且这人将来对宝宝也是一大威胁,留不得。

  “恩,说吧。”

  斜靠在椅背,单手托腮,妩媚而娇美异常,眉眼间的妖魅更是脉脉勾魂,令夏侯凌空失神一怔,后又很快的恢复,侃侃而谈其论调。

  他说些什么,她也无心听之,恢复了黝黑的瞳眸淡淡相思的寂寞漫上,迷离而诱人。

  龙,你如今怎样了?可否醒来了?还是依然沉浸在你的梦中?龙,快醒来吧……

  一片寂静的幽暗中,阵阵温柔的呼唤,暖进了茫然徘徊在黑暗中的男人心里。

  谁?是谁?谁在叫我?若芙是你吗?

  为何我会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为何我的心中总有某种牵挂,每每预想起都心痛难耐呢?

  一道金光倏然出现,光芒中如似有一人,可金光刺眼,令人难以看清。

  只闻那人声如洪钟,震人心扉,“阿修罗王与罗刹王,终因好战,挑起帝释天主的战争,被贬入人道轮回,如今历练得成正果,感悟感情,但杀戮过重,冤劫缠身,此劫过后,圆满。”

  阿修罗王?罗刹王?好熟悉呀,脑海中模糊的闪过一场激烈的战争,狰狞而丑陋面容的人,在不住的挥刀杀戮,就在混乱的战场上,一抹娇艳噬魂的身影也在其中。

  她身手矫健,却也冷血无情,她所过之处,皆无人生还,直觉告诉他,那就是罗刹王,但她那冷傲的嗜血无情,却又是那样的熟悉,与若芙那般的相像。

  他刚想问之,却见金光在慢慢的扩大,将幽暗驱散,也将他慢慢的吞噬,一阵温暖袭来的,传来一旁有人在低语。

  仔细听之,是外公与外婆的声音,若芙呢?她在那?

  极力睁开眼睛,光亮微微刺眼,令他不禁用手遮挡光芒,可他的举动也惊动了一旁的人。

  月天与轩辕沛涵回头,一望倏然惊呆了,月天口中的丸子更是掉落下来也不自知。

  望着他们过于惊呆的表情,夏侯龙舜不以为意,冷眸搜索着心中的倩影。

  “舜儿……你……你……”轩辕沛涵手指颤颤抖抖的指着他道。

  夏侯龙舜摸了下自己的脸,除了感到背后尚有疼痛外,似乎没什么不适了,“我怎么了?”声音微微嘶哑。

  “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终于把话说完了。

  “我的头发?”夏侯龙舜伸手抚之,却见几缕银丝柔亮垂落前胸。



  第九十七章 大结局(中)

  热火朝天的比武现场,擂台上的人打得热火,台下的人也看得高兴,唯有一人端坐在那高位之上,神情慵懒,美目半眯,似在养神。她怀中的宝宝,看不懂门道,但看热闹,不管好与不好,都在不住的拍着小手,下面的人为讨她欢心,只要宝宝一拍小手,他们也跟着拍手,他们也跟着拍手,宝宝一看大家都跟着他拍手,就干脆自创一节奏,于是乎比武现场变成鼓掌现场,宝宝更是玩得不亦乐乎。

  初夏秋冬四婢在她耳边,窃窃低语些什么,妖魅冷冽的瞳眸倏然睁开,狂喜似风暴,席卷了眸中的寒意与冰冷,水雾漫上,凝结成剔透的晶莹。

  “公主,该怎么办?”春雨请示道。

  宁韵寒抚平心中的波浪,思索片刻后,低声与她们道,“将御前侍卫军调来包围这里,从此刻起,宫内一律许进不许出,违者杀。”

  “是,公主。”秋风悄悄退出众人的视线。

  “亡命。”再唤。

  “属下在。”不知从何处走出一人来,单膝跪地应道。

  “适才的比武你也看了,知道该盯谁了吗?”

  “属下明白。”话毕,人随声一同消失了。

  “冬雪,去将这个消息,悄悄的散播给他们知道。”玉指尖尖,点点下面的一干人等。

  三人诧异,不解问道,“公主,奴婢们愚钝,如若让他们知道此消息,恐怕他们会狗急跳墙呀。”

  宁韵寒冷笑染上娇嫩的红唇,“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看有多少人会趁机发挥,我也真好借此机会,一清朝中的毒瘤。”

  “奴婢明白。”

  冬雪与身边的一太监低语,稍许时候,只见下面有不少随朝臣们进宫的下人与他们的主子俯首低语。

  宁韵寒依然美目半眯,星眸迷离,气定神闲,姿态慵懒,可就在这份慵懒下,她早已将台下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尽揽眼内。

  诧异的,惊讶的,恐慌的,甚至于还有恼恨的,宁韵寒唇边掀起一唯美的弧度,她在等着他们来发难,也在等看谁是那不轨者。

  少许时刻,有人开始慢慢聚拢,三五成群,如似在商讨着些,他们本就不甚自然的神情,渐渐的愈发扭曲了,场中的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秋风再次出现时,宁韵寒只道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她只需要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从下面的人群中走出一人来,看其外表过于纤瘦,颧骨高耸,双目突起,计算的光芒几番闪烁在其金鱼眼中。

  宁韵寒冷笑在心,终于按捺不住了,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尚有多大的能耐。

  金鱼眼上前作揖行礼,虽肢体上的动作是恭维的,但双目却紧盯着宁韵寒,凶狠的光芒尽露,“公主殿下,按这些日子以来的比试,臣等心中也早有新君的人选了,故而,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立下新帝吧。”

  “哦?”宁韵寒懒懒的轻托下颚,“是吗?说来听听。”

  “臣等认为,三皇子夏侯凌空资质为众皇子之首,是故当立为新君。”金鱼眼咬牙道。

  “怎么选他了?他的排名虽一直在前三,可都不及前两位呀,诸位大人怎么会选他呢?”宁韵寒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在试探她呢,且以夏侯凌空的能耐,在于他们来说,也不是好控制的,故而他们绝对不会选这种人,不过既然他们要玩,她也奉陪。

  “以公主的英明,怎会不知三皇子是在隐瞒实力,避其锋芒呢?”金鱼眼微眯双目,金光紧逼向宁韵寒。

  哼,当她三岁可欺的女孩吗?想恐吓我?宁韵寒依然悠然自得,“这不好吧,当初诸位大人可是与本宫一同决定,选最后的胜出者为新君的,这样中途擅自决定,对本宫其余的几个弟弟来说,不公平吧。”

  “啪”的一声,一身穿武将朝服的高大男子,怒拍身前的桌案,顿时跳了起来,狠狠道,“我看公主是不想立那新君,是在拖延时间的吧。”

  “对,没错,她以此来拖延时间,将我等玩耍在鼓掌之中。”见有人开始向她叫嚣,不少人也开始跟着附和,难得文武百官共出一气了。

  宁韵寒将胸前的青丝拨于身后,缓缓道,“今日本宫在教你们一计,这就叫缓兵之计。”冷冷一哼,“就凭你们,也想和本宫斗?”

  众人皆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有一人又上前道,“长公主三年前便掉落山崖了,可今天这女人却突然冒出,还尚未查清的她的身份,是不是长公主还另一说,恐怕她是那唐国派来的奸细。”

  “各位大人,我们不让这妖女继续在这逞威了,一举将她擒拿,待到立下君主后,在惩治于她。”

  “对,拿下她。”

  顿时场面沸腾了,群情奋起,不少人齐聚在一起,欲一同冲上前来擒拿宁韵寒,只问秋风一声长啸,御前侍卫军将现场团团包围。

  突然出现的御前侍卫,让适才还叫嚣着拿宁韵寒的人镇住了,可也有人孤注一掷的,只见有两人还欲往前冲,可就在两道黑影闪过后,皆倒手捂咽喉,满是惊恐的倒地不起了。

  吓得众人紧忙退开,这才看清,他们的咽喉一道血红的伤口开裂着。

  “将这些人全都拿下,关进地牢,待皇上归来再做处置。”宁韵寒幽幽冷冷下令道。

  瞬时,拥挤的比武场空置了不少,就在众人尚在为适才的动乱惊魂未定之时,风波再起,突然来袭的人已站在宁韵寒的跟前,但四婢出手也不慢,将他格挡在外。

  宁韵寒轻柔的将宝宝搂进怀中,捂住他双眼,抚着他的背,悠闲依旧在脸上,不曾因来袭的人而有丝毫的惊慌。

  不过来人的身手非同一般,很快就摆脱了春夏秋冬,再次近身于宁韵寒,她依然未抬眸,只是皓腕轻抬,玉手翻飞,瞬时间将来人击退至一丈之外,御前侍卫看准时机擒住了他。

  放开怀中的包包,宁韵寒对他笑得很是温柔,他也如似明白了在母亲身旁是安全的,惊恐始终不曾出现在其眼中,而是好奇的观望着四周。

  “公主,这人该怎么处置?”秋风请示道。

  将宝宝放下,起身缓缓步下石阶,“夏侯凌空,史曵教你的不过是些皮毛,不过你能练到这等地步,也是值得欣赏的。”

  夏侯凌空冷瞪她一眼,“今日一搏虽未成功,但我也认了,自古成王败寇,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宁韵寒为他鼓鼓掌,“很好不错,有勇气够胆识,不过,这招对我没用,我可不是那识英雄,惜英雄者,故而我是不会放了你的。”微微俯身向他,看到他眼眸的震惊与恐惧,“且将来你定是个祸害,留不得你。”

  再次起身之时,俨然如残忍的嗜命妖魔,“拖出去,杀。”

  “遵命。”

  惊呆了的夏侯凌空被拖至半路,尚想起来哭喊,“不,你不能那么对我,我是皇子……”

  宁韵寒弹了下衣襟前看不到的灰尘,幽幽道,“还有那位大人对本宫有异议的?”

  尚在震惊中的众人方才醒来,皆倒地跪拜,“公主英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向宝宝招招手,待到他来到跟前,将他抱起,“既然诸位大人都无异议,那就皆随本宫一同出城,迎接吾皇归来。”

  “臣等,遵旨。”

  ——我——是——分——割——线——

  曦国皇城,城楼之上以蟒龙为标志的旗帜飘扬,庞大的迎接队伍,欢庆的敲打着鼓声,吹想着号角,城中的百姓也都走出家门,因为传来消息,多年征战在外的大军班师回朝了,与唐国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宁韵寒站在前列,妖魅的冷眸警惕的观望着四周,她知道适才的骚乱中,尚有激进派的人未出来,望着身边那些看似有意无意将她团团围起来的人,冷笑不禁溢出红唇。

  如若他们就这么安分了,以后想揪出他们来了,还得费一番功夫呢,但如今他们自寻死路也怪不得她了。

  用眼神示意四婢做好准备,白玉系在宝宝的身上,宝宝如似也感觉到了异样,亮晶晶的眼睛不住的看着四周,宁韵寒抚着他的小脸,柔柔与他道,“宝宝,怕吗?”

  宝宝皱着小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不怕。”

  宁韵寒笑得甚是欣慰,这孩子从出生起就异于别的孩童,甚少哭过,就连血腥不已的场合,他虽也害怕,但却能勇敢的面对,小小年纪就有这份胆魄,不管他将来会如何,如今他已是她的骄傲了。

  在拥挤中,一道寒光将烈焰的光芒凝结,带着森森的寒意袭向他们母子两人,宁韵寒未动,只见白影飞驰,寒光顿时失去了光亮,“砰”的黯然掉落在地,这一声响也如似暗号,包围在宁韵寒周围的人瞬时向她袭来。

  “宝宝,别看。”娇喝响起,只见柔亮的绫绸在阳光下愈发的光亮熠熠了,且无风而徐徐飘逸翻飞,宽大的衣袖带着阴寒的风掠过众人,顿时扫到一片,玉手向天高举,白玉倏然在手,将内力注入白玉,白玉倍显巨大且体长数倍增长,银鳞展开,她皓腕轻扭,白玉如似消失了,但众人皆感刺骨寒气一闪而过,尚未明白是何故,便见体表伤口无数,其深见白骨,待到鲜红的血液流出之时,他们方感觉到痛楚袭来。

  哀号顿起,不绝于耳,可依然有人前赴后继,宁韵寒手中挥舞的白玉也不曾停下,只是在片刻间她身边便尸体成堆,已成妨碍。轻提真气,飞身凌空跃起,在半空中回身挥出一掌,数人倒下,虽见她武艺卓绝,但已杀红了眼的人,不知何为害怕了,因他们知道,此次他们策动另立新君,夏侯龙舜回来后,以他的残忍定然也不会饶恕他们,故而他们铤而走险在他尚未回来之时,杀了这位长公主嫁祸于她,许能保他们一命。

  待到宁韵寒飘然落下之时,只觉身后之人又被一阵掌风所逼退,倏然回眸,一身粗布蓝衣的男人在与众人缠斗,她一怔,又明了了。

  她与他曾交过手,又怎会认不得此人的身手呢,没想到在那一役之后,有着战神之名的他失踪了,他留给世人的也只有曾经的辉煌记载。

  不作多想,一手抱紧宝宝,再赴场中,与他一同并肩作战。

  就在一片混乱中,地平线上扬起滚滚沙尘,万马奔腾让大地都为之震撼了,手中虽未停止动作,可心却早已飞向了那千军万马中。

  倏然间,一阵清冷的气息将她柔柔萦绕,腰间的环上一手臂,她被带向了半空,看着远离的混乱,她的心却激烈的狂跳着,虽没回首望之,但她也已知晓那是何人了。

  多日来的牵挂、思念与不安,爆发了,如暴雨冲刷着她的心,集聚的水雾,凝结成水珠,回旋在眼眸中,一点一点的在模糊着她的视线,白玉缠回手臂,玉手伸向身后的他,他微微沁凉的脸颊贴上她的手心,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掌心,“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吹拂。

  风起吹起枯黄的落叶漫天飞舞,也吹拂着两人身上的衣袂翩翩,就在那落叶翻飞的缤纷中,他们缓缓下落,如似落入凡尘的神仙眷侣。

  “爹爹。”趴在宁韵寒怀中宝宝,兴奋的喊道。

  夏侯龙舜狂喜,“再叫一声。”

  “爹爹,爹爹,抱抱。”宝宝没有认生,伸手就要他抱。

  宁韵寒转身将宝宝递给他,却倏然一震,艳阳下的他是那样的耀眼,风掀起他的发丝飞扬舞动,丝丝散发着银亮的光泽,如同的她银眸一般,透着妖异魅惑,但却又是那样的温柔。

  接过她手中的宝宝,高举上天,“你,是我夏侯龙舜的儿子,我的骄傲,我未来的继承人。”他用真气灌入肺腑,声音响彻皇城上空,也让众人震惊。

  “爹爹,高高,高高。”宝宝拍着小手兴奋的叫喊道,他还不懂什么是父亲的骄傲,也不懂什么是继承人,他只知道这个叫爹爹的人,他好喜欢,好喜欢,就像娘一样。

  看着他们父子两人,她笑了,笑若兰花开,静静的绽放着自己的芳香与甜美,正是这一笑,如同月绫所预言的那样,笑定乾坤。

  随着夏侯龙舜一同回来的除了月天夫妇、月绫、还有夏侯昽轩、月玉容、索菲亚和轩辕隆熙。

  望着那他从没见过的笑容,轩辕隆熙惊愕了,心中一直都在否认着那个男人,一直都认为她除了会带给她眼泪,就是无尽的悲伤,但如今也正是这个如恶魔一般的男人,既然能让给她露出如此甜美笑容。

  心中的执着在她的笑容中不复了,其实杀夏侯龙舜的一切理由,都不过是他的借口,他只是嫉妒他能拥有她,此时的她是那样的幸福甜美,其实如若她能得到幸福,他在一旁静静的守护着,也是幸福的……

  ——我——是——分——割——线——

  夏侯龙舜雷厉风行的平息了叛乱,曦国恢复了平静,也在万民瞩目之下,与唐国和塞罗国签订下了永久停战协议。当日平息叛乱后,宁韵寒欲再寻濮阳尉祯之时,他又如来时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

  而最让世人震惊的是,夏侯龙舜竟然要迎娶自己的女儿,此刻朝堂之上一片寂静,百官们虽有话却不敢说,前不久在皇城外斩首的臣子的鲜血还尚未干透,此时他们还不敢冒死进谏。

  一身柔亮黑色龙袍上的红色腾云狂龙,傲视世间,尊贵与神圣种族的傲气,于他身上更显霸气与傲然,几缕银丝垂落在上,又顿显柔媚的妖异,如似沉睡千年的妖龙醒来,撼动九天。

  “既然众爱卿皆无异议,那朕就此班旨。”夏侯龙舜起身,露出如血般刺眼的赤红瞳眸,冷冰的声音宣布道。

  百官下跪接旨,“臣等接旨。”

  一手轻柔的扶起与他一同平坐在龙椅上的宁韵寒,“朕将于下月初,迎娶轩辕氏族第一百二十三代族长,轩辕若芙为后,封号芙。”

  百官一愣,轩辕若芙?不是夏侯若芙吗?皆抬首望向高台之上,却见一双闪动着银色冷光的瞳眸绽放着异样妖异的光芒,那光噬魂且震慑人心,比之夏侯龙舜赤瞳的狂野嗜血,那银眸更为令人惧怕,阴森冷冽的银光如似沁入骨髓,凝结灵魂。

  “并册立芙后所生之子夏侯羲,为太子。”

  月绫抱着宝宝,予他道,“宝宝,要做太子咯,宝宝是小太子咯。”

  宝宝不懂什么是太子,但看着父亲和母亲都高兴他也高兴,拍着小手笑得甜甜道,“宝宝太子,宝宝太子。”

  “启禀陛下。”终有一人敢冒死出列了,但也可见他冷汗瞬时湿透了他的朝服,宁韵寒细望只,原来是那日的长老,“陛下,按祖制,皇位继承人必须拥有赤瞳,与蟒龙,小皇子,虽然资质聪慧,又是……又是芙后所生,嫡出,但似乎他两样皆无,如此贸然定下储君人选,是否太过匆忙了,如若日后出现了拥有赤瞳的皇子,那……”

  夏侯龙舜瞳眸半眯,赤红不悦在其中,可知此时的他极为危险,宁韵寒轻抚他心口,安抚他片刻后,缓缓步下台阶,姿态雍容端庄,尊贵不凡的气质,倍显母仪天下的资格,走向宝宝,温柔的拥进怀中。



  棋子情仇篇 第九十八章 大结局(下)

  “宝宝,喜欢这里吗?”不同于她常时的冰冷,此时的她温柔似春天的温暖的风。

  宝宝笑得分外的天真烂漫,“喜欢。”

  转身让他望向跪拜在朝堂之上的百官,"那宝宝想让这位爷爷和你玩吗?"

  小手挥舞着,高兴得不得了,"要,样,爷爷和宝宝玩,爷爷,马马,宝宝要骑马马。”

  “那宝宝同飞飞一样,用眼睛和他说话才行哦。”宁韵寒慢慢地教着宝宝应用妖魅之术。

  “好,好。”

  夏侯龙舜走到他们身后,轻揽着着这二个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人,柔柔在她耳边问道,“若芙,你这是?”

  “龙,你也没见过宝宝的妖瞳吧,”宁韵寒再次望向百官,“你们不是要看赤瞳吗,都抬起头来看清楚了。”

  百官皆徐徐抬起头来望向宝宝,只见宝宝晶莹,明一亮的眼眸,在目不转睛地望着盯着那长老的眼睛,异样的颜色在弥漫,就在一瞬之间,嗜血的红,妖异的银,各占一眼,众人皆为大惊,连夏侯龙舜的一怔。

  随后,那长者如马般一声嘶鸣,跪伏着爬向宝宝,宝宝挣扎下宁韵寒的怀抱,骑在他背上,不住地在喊,“马马快跑,马马快跑。”让那位长者满朝堂地乱爬。

  宁韵寒冷扫百官,郑重宣布道,“都看清楚了吗?它不但拥有赤瞳,也拥有我轩辕氏族的银瞳,故而,他不但将会是曦国未来的君王,也是我轩辕氏族的第一百二十四代族长。”

  今日可谓是曦国与唐国三年来最值得欢庆纪念的日子,两国的君王同时在这天大婚,因此还大赦天下,并免除赋税三年。

  华丽的殿堂,红烛点点,冉冉地亮了喜庆的新房,各种吉祥如意的物品,陈列在一旁,满眼的红,就如同他的眼眸一般,想起他,不禁红唇溢出甜蜜的笑。

  在拜堂之时,他深深地给月玉容新叩拜之礼。放眼天下,还有谁能让他夏侯龙舜如此,唯有这个伟大的女人,这位伟大的母亲,坚韧的母亲,连他也不禁为之敬佩不已。

  缓缓脱下身上沉重的凤冠与礼服,淡薄的里衣轻纱飘逸,柔软而舒适,光着脚丫,走在地板上,已是许久不曾这样了,脚尖毫无阻碍地感觉着地板得冰凉丝丝,也安抚了心底的每一分浮躁。

  轻轻推开窗户,喧嚣的庆典仍在继续着,但没影响到那晚风的清凉与温柔,弯月方才攀上枝头,月光将窗外的森森竹影投影上窗棂,倒影在地板,随风轻轻摇曳,安宁与幸福漫上心头。

  向天空轻道,“妈妈,寒儿终于找到自己的英雄了,也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了,寒儿,不会在迷茫了。”恍惚间,星光在凝聚成了模糊的人影,在温柔地对着她笑……

  柔柔的清冷气息包容着她,环绕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吹拂,“若芙,你在引诱我么?”

  月光下的她,银辉柔柔地披在她身上,轻纱里衣通透,若隐若现的婀娜胴体更是撩人,吻印上她的颈后,引得她轻声娇笑,回身投入他的怀抱,玉臂环上他的颈项,在他薄唇轻轻一吻。

  “若芙,这样可不够哦。”夏侯龙舜用额抵她的额,轻身挑逗道。

  用鼻尖摩挲着他的玉面,红唇轻启,缓缓道,“龙,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白皙的指掌游走在她的后背,薄再次熨帖上她的唇,“若芙,我们的洞房花烛,不适合讨论这些玄虚之谈。”

  红唇掀起唯美的弧形,“可我想告诉你,我的故事,一个我前世的故事。”

  夏侯龙舜一怔,“若芙?”

  “是的,龙,我有前世的记忆。”轻轻转身,背靠在他怀中,望着空中的弯月,慢慢道来,“我前世是叫宁韵寒,是个杀手,曾有个很爱我的母亲,可却因我的狂妄无知,令深爱我的我的母亲为了救我而牺牲了自己。”

  “所以你当初才杀了霓虹,因为那样的她没有资格当你的母亲对吗?”虽然她的言论很是荒谬,但她绝对相信他。

  伸手向后抚摩着他的脸颊,“我母亲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我生存的希望,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我能够找到真正的自我,找到生存于世的理由,活出精彩的人生来。可在前世,我活一辈子,蓦然回首,纵然精彩一生,却依然迷茫,仍不知什么才是我想要的,当死亡来临之时,我没有抗拒,因为我觉得好累,好倦了,在无心力去经营更为长远的人生了,所以我选择离去。”

  悠悠再次转身,望向她热情似火的赤瞳,“可当我疲惫地放弃了人生之时,上天却让我得到了另一段全新的人生。在这段人生里,我终于找到了自我也找到了心中一直在寻找的,”脸颊轻贴在他的胸膛,真真切切地感觉着他的心跳,“龙,能遇上你真好。”

  轻抬起她的下额,赤瞳温柔似水,“若芙,不管你是何人,也不管你来自何方,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今生有你,我不再孤独,也不再惧怕孤独,我由衷地感谢上田,让你来到我身边。”

  唇与唇紧紧地贴合着,用呼吸与温存,诉说着彼此爱意。

  轻抱起她走向殷红的床榻,俯身在她上方,迷离的赤瞳与银瞳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他的吻膜拜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也在她身上烙下烙印。娇喘轻轻,旖旎春光无限好,芙蓉帐暖度春宵……

    ***

  偌大的御花园中,满是她所喜欢凤尾竹,竹林摇曳间的缝隙间,可见人来人往,神色皆是紧张,更有甚者在手足无措。

  “要不,你试下吃这个。”夏侯龙舜将一翠绿精致的丸子,喂入她的口中,焦急地望着她,甚是心疼。

  宁韵寒方才咽下丸子,又感到那胃中翻腾感溢上,呕吐的感觉又来了,柳眉紧蹙,夏侯龙舜赶紧将一个金盆放在他眼前让她吐出来。

  “再换,再换。”夏侯龙舜大吼道,自从她怀孕以来都不曾有胃口吃过些东西,吃什么吐什么,看着她如此辛苦,恨不得替她受这份罪,不过貌似今生都不太可能了。但是,他已经决定了,待孩子生出后,先给顿屁股在说,既然敢这样折腾他的宝贝。

  “来来,吃颗梅子。”月玉容拿着梅子来喂她,也是心疼儿媳。

  含着梅子,酸酸的味道总算能压下胃中的翻腾感觉了,颜色好了不少,她也微微松了口气。

  夏侯龙舜紧张地抚着她的后背,揽她进怀里,“好受点儿了吗?”

  宁韵寒疲惫地点点头,这段时间她极易困乏,方才挨近他怀里,困意又泛起,轻轻闭上眼帘,与睡上一小会,可却又听闻弄那暴龙般的狂吼。

  “臭老头,你不是神医吗,若芙自从怀孕就吃不下东西了,但现在都快临盆了,你怎么还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月天撩起衣袖,白眉都被气树起来了,跳着脚和夏侯龙舜对吼道,“臭小子,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我没法?是谁把她害成这样?这倒怪起我来了?”

  夏侯龙舜一时语塞,我了半天后,“谁知道我这么厉害,一次一个孩子。”

  宁韵寒娇羞地赏他一掌。

  “不过,以前若芙丫头还宝宝的时候,也没害喜害得这么厉害的哦。”轩辕沛涵奇怪道。

  月绫一拍前额,“嫂子,你忘了,若芙你丫头怀宝宝的时候,她可是昏迷不醒的,怎么害喜呀?”

  “哦,对哦。”轩辕沛涵恍然大悟,要不,让懦夫丫头睡段时间,待到孩子出世之时,再和唤醒她?”

  “外婆,要是这样,某人就要发飚了。”夏侯龙轩在一旁的搂着索非亚,幸灾乐祸道。

  夏侯龙舜赤瞳射出如剑的光芒,对他吼道,“你怎么还在这,滚回你唐国去。”

  不提也罢,一提起这茬夏侯龙轩什么儒雅温柔都没了,跳起来和夏侯龙舜对吼:“以为我想待在这里呀,不是你吧我黄公给炸了搞得我现在无所可居,我会待在这里吗?”

  宁韵寒揉揉眉心,甚觉无奈,以前看似挺酷的龙,和看似挺温柔的夏侯龙轩,怎么两人一种上面就完全没了当初的样呢,看来这男人一成亲了就会性情大变。

  不胜其扰,玉手一指夏侯龙舜,很酷的道,“你一边去,”再指着夏侯龙轩道,“你那边去。”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叹气道,“一人给我待个角落,两个在一块儿就没安生日子。”款款起身走向索非亚,“我们去走走。”

  可是有那么一瞬,眼角的余光小到一道快速闪离的高大身影,宁韵寒一怔,是他。

  提起真气,飞身欲去追,可她已是快临盆的人了,如此施展轻功,顿时令众人,直冒冷汗,夏侯龙舜更是胆战心惊地飞身向她,在半空中将她接住。

  “你在干吗?太危险,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夏侯龙舜心都快被他吓得跳到嗓子眼儿上了。

  宁韵寒一指前方的身影,“拦住他。”

  众人闻言,以为那是不轨之人皆冲上前去围堵那人,只消片刻,便将那人围困了起来,夏侯龙轩看清那人后,不禁惊道:“是你。”

  夏侯龙舜抱着宁韵寒黄万落下,只见那人粗布蓝衣,着装极为简朴,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可知它不是一般的寻常百姓。

  宁韵寒在夏侯龙舜的搀扶下,缓缓走向那人,开口便直言道,“濮阳尉祯,为何几次三番来了,却又避而不见呢?”

  夏侯龙舜闻言一愣,不觉情搂住她,酸酸的味道掺杂在清冷中,宁韵寒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明白他的心情,小手不住的安抚着他。

  濮阳尉祯听闻她的呼唤,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许久后方才稍稍平息,磁性十足的嗓音,低低地道,“我……我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可好?”

  “那日在皇城外,也是你吧。”宁韵寒拉着夏侯龙舜一同走到他跟前。

  “我……。”濮阳尉祯一直在耿耿于怀四年前,她因他才掉落悬崖的事。

  四年未见,他更显沧桑了,但那凤眼中对她的柔情却依然如故。

  宁韵寒轻叹,明白他对她的愧疚,“既然来了,不知若芙能否托付你一事?”

  濮阳尉祯一愣,伸伸地望着他银色的瞳眸,片刻后,“请说。”

  回眸望向凉亭中的宝宝,于外人她的声音永远难掩的淡漠,道,“我想让你做我孩子的老师。”

  濮阳尉祯惊愕,她变了,不再似以往那个无情冷视一切的她了。

  “我知道的,当年如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也不可能与你在敏城对峙那么久,你不负战神之名,故而也唯有你能当我孩子的老师。”宁韵寒坦然且真诚地对她道。

  濮阳尉祯惊愕后,露出一抹笑,“你不怕我教你孩子愚忠吗?”

  再次望向凉亭中的宝宝,宁韵寒满满的骄傲在眼中,“他可是未来的王者,自有万万民忠于他。”

  想再说些什么,只觉微微微的阵痛在腹中传来,也令她倏然僵硬。一旁的夏侯龙舜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紧张到,“若芙,你怎么了?”

  指指肚子,深深呼吸,“龙,我要生了。”

  “啊——。”夏侯龙舜大叫一声,顿时慌乱了手脚,“若芙你要挺住呀,我……我该怎么办?”抱起她,不住团团转,也让在场的人跟着他一同昏头转向

  最后是月绫一声大吼,一压全场,“舜儿,快抱丫头去产房。”

  “啊?哦。”夏侯龙舜顿时就直往前冲。

  “你往哪里跑呀,那是御四膳房。”夏侯龙轩赶忙拦住他。

  "啊?哦。”夏侯龙舜换了个方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

  这回月天赶了过来,“舜儿,你去哪呀?前面就是茅房了。”

  众人皆感无力,夏侯龙舜更是急了,不住地团团转,这才发现,平时谨记的路线,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产房到底在哪呀?”

  最后是夏侯龙轩受不了了,抢过宁韵寒就直奔产房。

  一阵阵惨叫声,让房门外的三个男人不住地跳脚,夏侯龙舜将房里的地板砖都给踩碎了,其他两个男人更是捏碎了三十多个杯子,目前还有增长的趋势。

  “龙,好痛……”

  里面传来宁韵寒地叫声,夏侯龙轩和濮阳尉祯手中的茶杯,再次宣告报废。

  而夏侯龙舜拔腿就往里冲,可月玉容又把他拦了下来,“舜儿,你给我待在外面,别添乱。”正门早就被他踹坏了。如果不是她在这挡住,他早就冲进去了。

  “若芙,我在这里。母后,若芙很痛呀,让我去看看她。”夏侯龙舜不住地向往里挤。

  “有谁生孩子不痛,给我好好在那里坐着。”月玉容不得不再次催他出去又进去帮着轩辕月寒和月绫了。

  夏侯龙舜揪心不已的往里不住地张望,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端着干净的水进去,出来就一盆血水,他更是紧张了。

  “龙,好痛呀,我……我不要生了。”房内又传来宁韵寒的惨叫声。

  “嘭、嘭”又两个上好的供茶杯报废了。

  夏侯龙舜对着里面喊道,“好好好,不生了,我们不生了。”

  月玉容无奈又拦住他道:“舜儿,冷静。”

  “母后,若芙说不生,我们不生了。”夏侯龙舜现在丝毫没有皇帝的模样,只是一个焦急等待的男人。

  月玉容只差没给她白眼了,“就算不生了,也按不回肚子里去。”

  “若芙,你坚持以下,让儿子出来了,我打他一顿屁股。”夏侯龙舜安慰她喊道。

  月天慈祥地对端坐在一旁的宝宝说道,“宝宝,好在你幕后生你时你父皇没有在场,不然你就有一顿屁股受了。”

  终于在众人皆感漫长的等待中,一声婴儿的哭声响起,夏侯龙舜再也不能等待了,施展了飘渺步闪过月玉容,便冲了进去。

  “若芙。”看着他筋疲力竭的模样儿,心疼到了极点,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不要再让她受这份苦了。

  宁韵寒疲惫虚弱地与他双手紧握,“龙,我以後……不要的……再生了。”

  夏侯龙舜不住地摇头又点头,“不生,不生,以后都不生了。”恍然想起什么,吼道,“那臭小子在哪?今天不揍他一顿不行,这么折腾我的宝贝。”

  一旁的奶娘战战兢兢地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回……回……陛下,是……是位公主。”

  “公主?是不是很像若芙?抱过来。”全无了怒气。

  “若芙,你看你看,和你长得好像呀。”夏侯龙舜又激动又欢喜,“若芙,谢谢你给我那么多。”

  傻瓜,宁韵寒娇嗔道。

    ***

  孩子满月之时,百官朝拜,夏侯龙舜为女儿起名为夏侯韵寒,这其中寓意林韵寒也甚是明了。

  这是在这满月宴会中出现了一个失踪了一年之久的人。只见他依然一身宝蓝色衣袍,捧着四颗颜色怪异,水晶一般的石头,递给月天就问道:“这里哪个才是姻缘石?”

  “你就别管了,说哪个才是真正的姻缘石?”轩辕隆熙焦急地问道。

  宁韵寒记起好像在书中看过有关的记载,缓缓道来,“姻缘石?好像是说人让人提前定下来生的缘份吧,不这只是传说而已。”

  月绫摇摇头,无所谓道,“不是,是真的,我曾算过,我大哥和嫂子的姻缘便是前世定下,不过这石头,很难找也很难辨认其真伪就是了。”

  轩辕隆熙随手抓起一颗,咬破手指,血滴在上面却奇迹般地消失了,走到宁韵寒跟前,“伸出手。”

  她茫茫然地伸出手掌,“干嘛?”

  将手中的石头放进她掌心,一道红光闪过消失了。众人大惊,宁韵寒呆望手掌,那么大一颗石头,瞬间将进入手掌了一般消失了,而当那回过神来张中又忽然多出了三块石头,三道红光闪过,又消失了。

  夏侯龙舜怒瞪着眼前三个男人,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做什么?她是我的!”

  三个男人齐声道:“只是今生,下辈子不一定。”

  月天夫妇和月绫冲了过来,不住地翻看他的手掌,惊讶地说,“相传,每个人只能接受一块姻缘石,丫头怎么接下四块呀?”

  宁韵寒都蒙了,“那会怎么样?”

  可没有人能回答它的问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下辈子她还得和这四个深爱她的男人纠缠一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