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8-31

凤舞鸾歌: 王妃威武 31-50

☆、031 卖身葬黄泉

  “小姐,我们去天然居做什么?”依旧是一副小厮打扮的青丝问道,“我们身上可没那么多银子去那里浪费,哎话说回来,小姐的房间昨晚有点吵呢,是不是萧公子来了?萧公子也真是奇怪,每次都是晚上来,就是喜欢小姐你也总不来上门提亲……啊对了,这萧公子是上仓人,不知道老爷会不会同意把小姐嫁到别国……”
  顾惜晚额头青筋直跳,抬手抚上眉心,顾惜晚有些无奈的道:“青丝,闭嘴。”
  青丝偷偷瞅了顾惜晚一眼,闭上嘴,心里还嘀咕小姐是不是害羞了。
  不远处就是天然居,远远看去,富丽堂皇,大约有三层楼高的建筑在一片普遍都是一层高最多两层高的房屋里首先夺去人们的眼球。天然居门外挂着两幅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的对联,上书: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身边有人匆匆跑过,不小心撞了青丝一个踉跄,道歉都没有就打算离开。青丝揉着被撞疼的手臂嘶嘶抽气。
  顾惜晚眉头一皱,伸手拉住那人的肩一扭,硬生生让那人停下急冲的脚步。
  “他妈谁妨碍老子看美人!”那人出口就是粗话,待看清顾惜晚脸上的冰冷,为不可见的瑟缩了一下,问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顾惜晚连个微笑都懒得露出来,只冷淡的道:“道歉。”
  青丝一愣,这人看起来真凶,当下连连摆手道:“不用了,公子。”她可不想给小姐惹麻烦,被撞一下而已,疼啊疼的就习惯了。
  那人神情有些急切,又慑于顾惜晚的冷面,只匆匆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转身跑开了。
  顾惜晚顺着那人奔跑的方向看去,天然居对面十米处,人头攒动密密麻麻不知道围着什么东西议论。眉梢一挑,有点诧异怎么到哪都能遇着热闹看?
  “咦?你也是来看那两个美人的?”旁边两个路上偶遇的人似乎很熟,搭起讪来。
  “是啊,那两个美人还在吗?”一人问。
  “在啊。”另一人摇头道,“真搞不懂,卖身葬父而已嘛,怎么这两个美人还要挑人卖,都一上午了,帝都大半的人都来了,这俩美人都没看上眼的。”
  “你不懂,这样才能提高她们自己的身价,卖个好人家啊。不过这帝都纨绔子弟不少,好色之徒更是泛滥,没有人强抢吗?”
  “这你居然不知道?这两个美人身上武功不俗啊,企图强抢的都被她们打跑了!”路人突然降低声音,道,“据说这两美人是玉虚山外门弟子,这玉虚山是什么地位,外门弟子也比一般人工夫不知道好上多少呢!”
  “真的?哎呀你看我都把全部家当带来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去看看热闹好了。”
  回过神,青丝张大嘴巴做惊愕状:“小姐……卖身葬父还能挑人卖的吗?”
  顾惜晚微微挑眉往不远处围成一团的人群望了一眼,复而转身教训青丝:“别一天到晚大惊小怪,你有实力怎么卖身葬父都没人敢有意见,卖肾葬父都有人抢着买,懂吗?”
  青丝脸上的惊愕还未消退,又被顾惜晚嘴里的卖肾葬父惊悚到了,脸色有些发白,心道谁愿意买个人肾回家啊,又不是人参……
  看青丝一脸呆愣,顾惜晚摇摇头,率先往人群处走去。
  这么多人?男女老少居然都有,不过还是男子偏多。这些男子多是兴味盎然跃跃欲试,都想抱得美人归,女子面上多是不屑与妒忌。顾惜晚惊讶于以古国的百姓爱看热闹的程度。跳了两下,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这么多人,她也不愿意挤进去,算了,热闹而已,不看也罢。
  带着青丝走了两步,人群之中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却让顾惜晚脚步一顿。
  “让开点让开点!离我们姐妹这么近做什么?别挤着我们爹爹的尸体!”
  顾惜晚嘴角一勾,这分明是红尘的声音,这个口气卖身葬父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里面的人都不合格,麻烦走开让外面的人进来。”
  紫陌也在?是这她们两个卖身葬父?搞什么鬼?
  二话不说顾惜晚就往人群里钻,她发现这里正好在天然居旁边,会不会昨晚萧容空说的就是这里,并不是让她真的进去天然居?
  “那你说说合格的标准是什么?总不会是你们闹着玩,拿我们当猴耍吧!”人群里有人愤愤的开口质问。
  “是啊,你们卖身葬父挑人卖就算了,这么多人都让你们不满意,难道你们还想被皇长孙挑了去?”这是一道酸溜溜的女音。
  一人起了头,越来越多心怀叵测的猜测也就和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是呢,你看她们这卖身的位置都在天然居对面,谁不知道天然居是当今皇上在皇长孙十三岁时赐予他的生辰礼物。”
  “说不定这两人就是想攀上皇长孙,大半个帝都的人都没让她们满意。”
  ……
  顾惜晚原以为挤进去要花不少力气,没想到围观的人见她男子扮相姿容不凡居然给她让了一条小小的道。
  此时紫陌听了人们的议论神色更冷,红尘却是一副没心没肺无所谓的表情。两人盘腿坐于人群中央,身前横放着一具裹着白布的身体。那大概就是她们所谓的父亲了吧。正在这时那尸体的大手突然滑了出来,那只手似乎是僵了,几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顾惜晚眼皮一跳,这尸体从哪找来的,太不敬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红尘迅速扯过白布盖住那只手,面不改色的一扬眉,道,“我告诉你们,标准就是让我们姐妹俩看得顺眼,咱一分钱不要也跟了他。别以为钱多就能买了我们,哼。”
  “这么多人都没能让你们顺眼你们不是想攀高枝是什么!”
  紫陌抬眼冷冷道:“有才有貌有身手,想攀高枝不够格吗?”
  昨天萧容空说让这紫陌红尘有个正当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难道是这样?可是这卖身葬父的戏码有些太老套了吧?叹了口气,似乎刚才路上听人说快一上午了?顾惜晚抬头看看天空,是到正午了,也好在是秋天,不似夏天炎热。
  叹气之际红尘和紫陌已经望见了她,面上皆是一喜,小小姐终于来了,她们都等了一上午,再等下去充当尸体的黄泉都坚持不住了。
  两人正要开口之际人群突然分开一条道,人群里传来低低的抽气声,似乎是惊叹。
  “是木太傅的孙女,以古第一才女木颖雪!”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好漂亮……”
  “据说是内定的皇长孙正妃呢!”
  顾惜晚挑眉,什么人这么厉害,还未出现就成了众人讨论的焦点?
  正这样想着,一个穿着芙蓉色滚雪细纱长裙的绝色女子出现在人们眼前,一头青丝散漫的垂下,头上只有一根云鬓花颜金步摇作为唯一的装饰,女子纤腰细身肤色白皙,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实实在在是美到极致,连顾惜晚也忍不住在心里低低惊叹一声。
  木颖雪面色柔和,被身边的丫鬟施施然扶到紫陌和红尘面前,那丫鬟上前道:“我家小姐看你俩伶俐,愿意买下你们,并替你们葬了爹爹,你们愿意跟着我们小姐吗?”
  红尘撇撇嘴,黄泉说好看的女人都是没大脑的,这女人一定比她还没脑子,她才不愿意去伺候她呢。
  “不愿意。”
  那丫鬟当场变了脸色,怒道:“我们小姐也是你能挑捡的?还是你真看上皇长孙殿下了?告诉你我们小姐她……”
  “云朵。”木颖雪轻轻喝止住自己丫鬟的多嘴,转而对着红尘微微笑道,“我不能合格吗?为什么呢?”
  “你暂时合格。”至少长的不错,目前没有什么让她们讨厌的地方,紫陌平静的一手指出,继续平静地说道:“可是,我们姐妹已经决定跟着这位公子了。”
  那分明是顾惜晚的方向!
  在顾惜晚淡笑以及青丝惊讶的表情下,她们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


☆、032 埋了你们爹

  彼时顾惜晚一身玄青色长袍,黑发高高束于脑后,眉清目秀,嘴角含笑,一身淡然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木颖雪身边叫做云朵的小丫鬟深深惊艳了一把,暗道男子居然也长的这么美。不过小姐刚刚说这两个丫头会武,很有一些用,买下她们以后定然能够给小姐带来不少便利,可不能这么简单就错过这次机会。另外小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拒绝,她云朵首先不同意!
  云朵上前两步,站定于刚刚站起身还在拍打衣物上灰尘的紫陌身前,质问道:“我家小姐是帝都第一美人,更是帝都第一才女,你确定要拒绝?”
  “当然确定!”红尘迫不及待的站到顾惜晚身边,挤开青丝,道,“我们就是要跟着这位公子。”
  当然要跟着自家小小姐,她和紫陌找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难道还跟着你家小姐不成,黄泉会说我脑袋进水的。
  “冒昧问一下。”木颖雪盈盈笑道:“不知道两位姑娘择人的标准是什么?既然是卖身葬父,自然是谁出的钱多则胜,何况我们出现的时候这位公子也刚到不久,并没有表现出要买下你们的意思。”
  顾惜晚一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木颖雪,她居然留意到自己来的时间以及红尘紫陌的动向,说明她已经观察紫陌她们很久了,那么是在哪观察的?抬眼看向天然居,二楼几处洞开的窗口处,其中一桌放满精致的糕点,桌边却已经无人。
  紫陌平静的看了木颖雪一眼,道:“这只是我们姐妹卖身葬父,对我们来说金钱只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们选的人会善待我们姐妹,而不是只把我们当作工具或者说是棋子。这不是名利的争夺,姑娘无需介怀。”
  红尘一翻白眼,紫陌最会装了,明明就是无论如何都会跟着小小姐,她偏偏冠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紫陌留意到红尘的小动作,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微微伸直右手食指,又飞快地收了回来。红尘正在翻白眼,突然捂着自己的腰侧猛的跳起来啊地惊叫一声,吓得近在咫尺的青丝也跟着惊叫。
  “怎么了?”顾惜晚低声询问。
  “公……公子,她叫……吓着我了。”青丝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这女人怎么一惊一乍的,跟着小姐真的好吗?
  红尘狠狠的瞪了紫陌一眼,道:“我只是想起爹爹还躺在地上,公子,咱找个地方把我爹爹埋了吧。”
  顾惜晚看向躺在地上被白布包裹的严实的尸体,笑道:“好,埋了,你们以后就跟着本公子。”
  木颖雪皱皱眉,还要再说,人群却又惊呼起来。
  “天哪,皇长孙来了!”
  “怎么回事,皇长孙不是很少来天然居的吗?”
  “笨!你没看见木小姐在这里吗?”
  “不对,我说肯定是这两人卖身卖了一上午打扰天然居做生意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只表明一个信息,皇长孙来了。
  木颖雪整理了一下仪容,笑意盈盈地望过去。
  “斐行,你怎么来了。”木颖雪迎上去,看着一袭锦衣的秦斐行的目光里有细微的痴迷。
  秦斐行缓步走过来,神色温和地道:“听说我的天然居前很热闹,我来看看。”
  “皇长孙,是这两个女人!”云朵伸手指向红尘和紫陌,道,“她们两个在天然居前卖身葬父了一上午,小姐好心想帮她们,她们居然不领情。”
  秦斐行顺着云朵手指的方向看去,首先看到的便是淡然立于人群中央的顾惜晚,眼神瞬间一亮,眸子里染上笑意。是晚儿!晚儿身后的是……秦斐行瞳孔一缩,她们怎么在这里?卖身葬父?所谓的父是……目光看向地上的尸体,刚才没注意,这尸体分明是活的!
  他在玉虚山跟着孟家家主孟放学武的几年,红尘和紫陌他是见过的,据说这两个人是师傅的嫡长女孟清溪身边的人,孟清溪同时也是上仓的战王妃,却难产而死,死后她女儿也不知所踪,这两人一直在外寻找,只在年关的时候回玉虚山,年一过又离开了。师傅曾经也嘱咐自己留意他外孙女的消息,可惜多年都没有一点动静。这两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在晚儿身边?
  若说这世上除了师傅还有谁能动用她们两个,那一定是萧容空了,做为孟清溪和萧战的养子,萧容空也算是她们半个主子。难道是萧容空担心晚儿让她们来保护的?还是……
  秦斐行抿唇不语,看着顾惜晚的眸子越发幽深。
  被认出来了?顾惜晚低叹一声,她这种男装却不加修饰的扮相跟本瞒不过认识的人,看来下次需要改进了。
  秦斐行突然笑弯了眉眼,道:“你怎么在这里?”
  顾惜晚一摊手,无奈道:“带着青丝逛啊逛的,就来这里了,顺便收了两个丫鬟。”
  有这么巧合吗?秦斐行淡笑不语。
  木颖雪则是惊讶连连,斐行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笑过,不,不只是她,对谁他都没有这样过,幸好,幸好他是个男人。
  “原来斐行和这位公子是旧识,不如你们去天然居开怀畅饮叙叙旧如何?”木颖雪脸上挂上得体的微笑,似乎不久前的剑拔弩张都是幻影。她身边的云朵张张嘴,却不敢再说话,这位公子和皇长孙认识,她刚刚没有弄巧成拙吧?
  公子?秦斐行笑意更深,没有人看出来她是女儿身吗?还是这个丫头扮男人太成功了?
  顾惜晚一个眼刀丢过去,示意他最好别拆穿自己的身份。
  木颖雪不是省油的灯,她又碰到一个对秦斐行异常执着的女子了,真头疼。秦斐行即将迎娶顾蓝清为侧妃,这个木颖雪肯定知道,木颖雪面对秦斐行如此淡然大度温柔体贴,但她不能保证木颖雪对着自己这个顾蓝清的娘家人也能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去喝几杯如何?”秦斐行大笑,抬手大大咧咧的揽上顾惜晚的肩,搂着她就往天然居走,“大哥我请客。”
  青丝急得手腕发抖,老天,小姐是女儿身啊,被占便宜了……要是被萧公子知道了,她会不会被安个护主不利的罪名?可是那是皇长孙啊皇长孙……
  紫陌红尘一起皱眉,小小姐不是和爷在一起吗,怎么让这个秦斐行搂着也无所谓?
  初秋的天气虽然凉爽,却并不寒冷,可是在场的人却莫名其妙的打起寒颤来。
  青丝脸色一白,这个凉飕飕的感觉……
  紫陌红尘心下微定,主事的人来了……
  几人背后有轻微的破空声,红尘迅速拉过青丝,以免她被殃及池鱼。
  秦斐行显然也留意到了,搭在顾惜晚肩上的手臂迅速收回。破风声从顾惜晚肩头嗖嗖而过,打在天然居外挂着对联的柱子上露出不大不小的一个空洞,洞里嵌着一枚石子。
  秦斐行手指动了动,刚刚被劲气擦到,手臂微微有些麻木。混蛋萧容空,什么时候来的?
  木颖雪她们显然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惊讶的望着秦斐行问道:“怎么了,斐行?”
  “出来。”秦斐行笑意未达眼底,声音有些凉薄。
  萧容空缓缓步出,如远山一般的眉微微上扬,面无表情的道:“利息而已。”
  碰了他的人,这点利息算轻了。
  秦斐行脸色一滞,别人没听懂他却听懂了,刚刚那枚石子没打到他,石子上附加的气劲却伤了他,这只手至少三天不能用力了。
  “哟。有空啦?”顾惜晚歪着头戏谑道,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心情瞬间变的很好。
  秦斐行目光黯淡了一下,复又笑道:“进去再说。”
  周围这么多人,总不能让人看笑话,进了天然居咱们再好好交流。
  萧容空点点头,插入秦斐行和顾惜晚之间,挡住两人有可能接触的一切机会。
  紫陌红尘几人连忙跟上,萧容空突然回头扔给她们一锭黄澄澄的金子,道:“你们爹不要了?埋了他再过来。”
  “……是。”紫陌红尘一顿,低下头忍住笑,她们差点忘了黄泉了。
  地上的尸体听了萧容空的话,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黄泉异常悲催,主子,是你让我扮尸体的,我在这里躺了半天,你居然说这种风凉话,我才不要被埋啊被埋!


☆、033 针锋相对

  酒楼里的伙计自然是认识自家主子的,何况主子此时面色不佳,身边又跟着几位姿容绝色衣着不凡的贵人,还有一个是主子正妃之位的潜力股,当下异常乖觉一声不吭的领着几人上了三楼的雅间,又不声不响的上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和酒水,以及几道女子爱吃的点心后,安静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底层是大厅,大多数人进来都是在一楼消费,一楼人多,热闹,装饰简单,有歌舞表演也有零碎八卦。二层富贵豪华,上来的人多是有权有势又不愿与一些暴发户共处的孤高人士。三层装饰清新雅致,包间隔音效果极强,站在走廊上真是静的连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到,三楼虽然不复二楼的繁华贵气,消费却比二楼足足高了十倍,话说物以稀为贵,可是太贵也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的。
  此时顾惜晚几人所在的就是天然居的第三层,房间里布置清雅,有花有草有山有水,当然,山是假山,花草树木却实实在在是真的。顾惜晚在房间里环视一周,啧啧赞叹,就这么一个房间,连木颖雪之前都没能上来,只是在二楼而已。
  四四方方的漂亮小桌,顾惜晚几人一人占了一边,紫陌红尘和青丝则立在顾惜晚身后。
  萧容空淡淡的抬眼看着顾惜晚,下巴点了点自己旁边道:“坐过来。”
  顾惜晚有些惊讶的抬眉,撞见他眼底的温柔。哦了一声,相当给面子的顺了他的意。
  “等等。”
  屁股刚刚离开凳子的顾惜晚被秦斐行蓦地一声喝止住。
  秦斐行给顾惜晚布上菜,看着萧容空笑道:“一人一边坐着不是挺好,挤在一起多不方便。”
  萧容空拉住顾惜晚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一边替她挽起袖口,一边一眼扫过紫陌红尘,淡漠的说:“你们坐那。”
  明白他的意图,红尘毫不扭捏的在原本顾惜晚的位置坐下。累了半天,红尘本就跳脱的性子早就坚持不住了,要不是慑于萧容空的淫威,她早抗议了。奈何这位爷比紫陌还冷,比碧落还腹黑,她和黄泉只能是乖乖被压迫的份。
  红尘要拉了青丝一起坐,青丝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往顾惜晚身后缩。心道这两个姑娘是胆子太大还是不懂规矩啊,这一桌子人是什么身份啊,她这种小丫鬟一点都不想凑热闹好不好。
  秦斐行恨的牙痒,这该死的萧容空看上去一副体贴下人的模样,实际上纯粹是找借口让晚儿坐他身边而已!
  木颖雪来回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看了几眼,轻轻的皱起黛眉,这个男人是谁?不仅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哪怕一眼,还和斐行这样针锋相对,不,应该说斐行的行为太过诡异了,他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似乎是为了那个长的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的人。
  木颖雪目光停在顾惜晚脸上,比女子还美……突然一惊,木颖雪脸色有些发白,有没有可能她是女子?可是如果她是女子,斐行的这种行为说明了什么?
  “来,晚弟,这是你爱吃的点心。”秦斐行继续笑着微微倾身把刚刚替顾惜晚布好的菜推给她。
  顾惜晚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为什么秦斐行每次对她的称呼都让她纠结的想找豆腐撞死呢。
  萧容空伸出修长的手指半路挡住,轻轻推了回去,淡漠道:“不劳你费心,遥儿有我照顾。”
  秦斐行嘴角含笑,目光却冰冷,萧容空,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让步。
  那装满点心的碟子停在桌边,萧容空在这边,秦斐行在那边,两人对峙,不相上下。
  红尘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蹦到远处,下一秒那装满点心的碟子静静碎成无数片,悄无声息。
  瞟了一眼平静的紫陌,红尘摸着脑袋呵呵干笑,判断失误了,她还以为那碟子会炸开,为了避免被毁容她才跳开的,谁知道这两人功夫深不可测已经不是她这种边学边玩的人能判断了。
  讪讪的笑了两声,红尘喊着“我下去让人添两副碗筷”跑了出去。
  紫陌目不斜视,站起身拿出帕子,仔细收拾了桌上的碎片,然后走了出去。
  木颖雪格格笑了一声,试图打破两人之间凝滞的氛围。提起酒壶先替秦斐行斟了一杯酒,轻启朱唇,轻灵的嗓音跃然而出:“都是旧识,没必要剑拔弩张,大家一笑泯恩仇。”
  说完又打算替萧容空斟酒,被他冷冷地挡住,木颖雪只得尴尬的缩回手,面上有红霞升起。
  她这副脸红娇羞的样子,并没有让萧容空的目光有锁滞留,微微怔了一下,她便听到萧容空冷漠的声音。
  “没什么大的恩仇,当不得姑娘如此郑重。”萧容空把自己的碗里夹满了菜递给顾惜晚,淡淡的回道。
  的确,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大恩大仇,有的只是小摩擦小嫌隙以及各自敌对的立场,萧容空这意思就是不愿意与秦斐行不计前嫌了。
  顾惜晚吃的欢快,抬眼看他,以古第一美女和才女的面子都不给,这货是不是瞎了?不过这瞎的她喜欢。
  把碗推给他,萧容空自觉地又帮顾惜晚夹满,顾惜晚满足的样子让他连眼底都开始泛起温柔的涟漪,一圈又一圈,一直到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都不自知。
  秦斐行先是一愣,目光明灭不定,而后又变得低沉而坚定。萧容空,看来你也是真的动心了?我难得遇见一个喜欢的女人,真不想被你抢走,什么事都被你略胜一筹你知道我很不爽吗?
  萧容空看着顾惜晚的目光让木颖雪警觉心骤起,那种眼神……那种眼神怎么会在一个男子看着另一个男子的时候出现,唯一的可能只会是她是女儿身!那么斐行认识她?斐行虽然温和,但与女子之间却一直保持着谨慎的距离,她并没有听说斐行最近和那个女子走的近……除了右相府那个卑贱的庶女顾蓝清!
  想到顾蓝清,木颖雪就忍不住恨恨的揉起锦帕,那个贱人,居然用那种下流的手段让皇帝下旨择日赐婚!等着吧,顾蓝清,你追着斐行那么多年都没得到他的青睐,现在用这种手段爬上来只会更让他厌恶。顾蓝清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可是眼前这个……她不是顾蓝清,顾蓝清没有这样的洒脱淡定,更何况顾蓝清被人在脸上画了墨画,还被削了头发,所以皇上的旨意里是择日,这择日的意思就是顾蓝清的丑样子什么时候恢复什么时候成亲,毕竟斐行是皇长孙,更会是以后的太子,顾蓝清现在的丑样子皇上能下旨赐婚应该好好感谢她那位右相爹爹。
  她到底是谁?
  “萧容空,听说你上仓国有八成待字闺中的女子都想嫁你呢。”秦斐行举起酒杯扫过顾惜晚,对着萧容空一笑,道,“晋王文采风流气度不凡,做为战王之子在行兵布阵上更是尽得其真传,怎么,九公主如今还闹着要嫁与你吗?”
  正在擦拭嘴边碎屑的顾惜晚一怔,萧容空,晋王,战王之子?这些信息加起来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战王唯一的女儿吗?萧容空是她哥哥?还是弟弟?
  努力忽略心头的一点点酸涩一点点闷痛,顾惜晚额头瞬间挂下黑线,混蛋萧容空这几天总是和她暧昧不清有木有啊?她们之间诡异的感情是不是叫做乱伦啊喂……
  萧容空面不改色,执起顾惜晚的手捏了捏,用的力气之大让她微微发痛,心头的郁闷被稍稍转移了一点。
  “不劳你费心,我已经找到自己的王妃了。”
  秦斐行笑得更加温和,惊讶道:“如果记得没错晋王的王妃是萧遥郡主吧,这么说来,萧遥郡主已经被找到了?那晋王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到时我去观礼。”
  哼,让你装,看你这次怎么给晚儿解释。秦斐行好整以暇,打算看萧容空慌张解释的样子。
  顾惜晚更加疑惑,如果萧容空是她哥哥,怎么连秦斐行都说自己应该是他的王妃?这中间有什么猫腻是她不知道的吗?萧容空对她隐瞒了身份,还隐瞒了一些什么东西?哼,回去好好盘问盘问。
  萧容空嘴角忽地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那淡泊诡异的笑让他瞬间像个腹黑狡猾的狐狸。
  “恩,会尽早完婚的,皇长孙到时一定要来。”萧容空看着身体不再僵硬,有些微微诧异的顾惜晚,笑的很开心,他等的就是秦斐行的这一问,正好给遥儿解惑,虽然现在她似乎更疑惑了,不过只要不被误会,他有的是时间解释。
  秦斐行狐疑的坐直身子,萧容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晚儿的反应也怪异,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有什么他无法掌控的事情发生了吗?
  “你是战王的养子,晋王萧容空?!”
  耳边的一声惊呼,彻底让萧容空免了再向顾惜晚解释的必要,所以他心情大好,难得的点头肯定了木颖雪的疑问。


☆、034 骗你叫娘

  “你要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啊?”顾惜晚看神经病似的看她,说话大小声的,吓了她一跳。
  木颖雪被她一抢白,嫉恨的目光一闪而过,又瞟见一边的秦斐行脸上似有不悦的神色,低头认错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她能不失态吗?先不说晋王萧容空怎么会出现在以古国的帝都,就是此时萧容空面对这个女人时展现出来的温柔也足够让她惊讶了。据说上仓国九公主萧晴儿对这位堂哥死缠烂打,硬是仗着自己皇帝老爹的宠爱变着法子想嫁给他,奈何这位冷面王爷从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不仅无动于衷还每次都拒绝的毫不心软,偏偏这位九公主愈挫愈勇不愿轻言放弃。
  况且当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萧遥郡主早已被战王许配于他,以现任上仓国皇帝与战王的兄弟之情,定是不会违背战王死前定下的姻亲的,所以上仓皇帝说了,九公主若是一定要嫁晋王,就只能做侧妃,无论萧遥郡主能否找到。这九公主更厉害,身为上仓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一国公主,上仓第一美人,居然愿意以侧妃的身份嫁给仅仅是战王养子的萧容空,那叫轰动一时啊。这事最后不了了之,因为人家晋王不愿意。
  所以说这能怪她大惊小怪吗?这能怪她失态吗?九公主萧晴儿的美貌与她不相上下,萧容空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认真看过她一眼,她不得不相信传言是真的。因此她更加疑惑,斐行叫她晚弟,晋王叫她遥儿,这女人到底是谁?
  “云朵。”木颖雪轻轻唤了一声,隐晦的丢了个眼神给她,道,“你去看看那两个姑娘怎么还没上来,另外这位姑娘也爱吃这天然居的点心,顺便让伙计再上两碟。”
  立在角落默不吭声的云朵一怔,这位姑娘是哪位?刚刚在这里吃的欢快的不是这位俊俏公子吗?小姐那个眼神……云朵恍然大悟,面上表情未动,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正打算去楼上的紫陌和红尘一眼便看见云朵急匆匆的冲到门外找了个路人不知道嘀咕了什么,那路人点点头答应了,云朵便塞给他几两碎银子,然后整了整衣襟,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叫过伙计吩咐上几碟点心。
  两人迅速将身形没入隐蔽处,等她走了才出来。
  “这不是那位漂亮小姐身边口气很大的丫鬟吗?”红尘挠着后脑勺,瞅了瞅已经消失在楼梯上的云朵,又瞅了瞅门外。
  “行迹可疑,你去看看。”紫陌下巴点向门外,吩咐红尘。
  “你去。”
  “那一起去。”
  “好。”
  天然居内两道残影掠出,正端着点心走到门口处的伙计足足转了两个圈才堪堪稳住身形。看了看四周,伙计疑惑的走开。
  三楼的雅间里,顾惜晚无语的对着萧容空和秦斐行两人翻白眼,看吧,让你们两个明争暗斗,她的身份都被人看出来了。
  萧容空扬起嘴角揉了揉顾惜晚的头顶,秦斐行觊觎我的王妃,难道我还不能还击了?
  “你爱吃这里的点心?”
  歪头躲开萧容空的大掌,顾惜晚撇嘴:“我吃饱了。”
  “唔,那我把厨子给你请回去,什么时候想吃让他做。”萧容空拿起被顾惜晚躲开的手支起下巴,说的很随意。
  木颖雪傻住,看萧容空的样子也不像说笑,有些惴惴不安的看向秦斐行,别开玩笑了,这做点心的厨子是斐行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被晋王挖了墙角斐行会不会责怪自己多嘴?
  “晚儿喜欢,我把厨子送给你。”秦斐行微笑。
  木颖雪已经不想又惊又傻又怔了,她已经确定这个女子是个大威胁了。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木颖雪笑问。眼角瞟到云朵已经回来了,木颖雪放下心来。只要舒加加来了,这女人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舒加加泼辣嚣张胆大包天,又以自己马首是瞻,那些她不好做的事情让她做最好不过了。
  这个漂亮的女子对她有敌意呢,虽然她不喜欢麻烦,但是她更不喜欢示弱,你喜欢你的皇长孙关我鸟事,有本事就让他喜欢你一个人去好了。
  勾起嘴角,顾惜晚的笑意有些淡:“我姓李名是字卧梁。”
  两个男人俊脸僵硬,木颖雪迟钝又别扭的开口:“李……卧梁?”
  顾惜晚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非常诚恳的点头。恩,乖孩子。
  纠结于顾惜晚名字的别扭,诧异于这两个男人表情的怪异,木颖雪脑子不笨,在心里将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遍,略一思索,漂亮的脸蛋立刻变黑!
  李卧梁,你我娘!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无耻!居然骗她叫娘!
  “姑娘不觉的自己太过分了吗?我似乎没有得罪过你。我好心问你的名字你居然存心戏弄于我!”木颖雪盯着顾惜晚,看不出面上的表情。
  顾惜晚嘻嘻一笑:“你又没问我真名假名,出行在外捏造个假的身份多方便,21世纪还有伪造假身份证的呢。我在外面就是叫那个名字,怎么戏弄你了。”
  顾惜晚气都不喘一下,这谎撒的极其顺溜。
  木颖雪眼珠一动,问道:“你在外是哪个名字?”
  “就你刚才叫的那个。”
  木颖雪再装不住大家闺秀的高雅,拍案而起怒道:“你……!”
  “你在对谁说话?”萧容空嗖嗖的眼刀射过去,让木颖雪冷的打颤。
  木颖雪嘴一憋,眼眶里溢满薄薄的水雾,可怜兮兮的样子那叫一个惹人怜爱:“不是对你说的,是她……”木颖雪手一指,“她欺负我。”
  萧容空面色一冷,身前的筷子飞起一只,直直击上木颖雪指着顾惜晚的食指。木颖雪啊地痛呼一声,捂着食指退后几步,然后砰的一声,从凳子上仰面翻到。云朵一惊,急急上前扶起自家小姐。
  扳开小姐捂着的右手食指,云朵忍不住惊呼,她们小姐自小养尊处优,手指细长白皙,现在居然一片青紫,甚至扭曲成了诡异的弧度!
  怎么肿成这样了?会不会骨折?木颖雪惊恐的盯着自己的右手食指,疼的额头冷汗直冒。
  “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你随便指的,记住了。”萧容空冷冷的盯着她,“再有下次,废了你的手。”
  木颖雪一哆嗦,泪光闪闪地向秦斐行求救。
  秦斐行皱起眉,轻斥:“你刚才小题大做了,晚儿只是开玩笑。”
  木颖雪低下头,咬着牙忍住疼,气得浑身发抖。是,你们都维护她,她是开玩笑,她开玩笑让我叫她娘!
  低低叹息一声,秦斐行扶起木颖雪,对顾惜晚说了一句:“我送她去找大夫,不送你了。”
  木颖雪又咬碎一口银牙,扶她去看医生需要向那个女人报备吗?!
  秦斐行走后,黄泉从窗户跃了进来。
  “哟。”顾惜晚抬手打招呼,“诈尸啦。”
  黄泉摸摸鼻子,还不是这个大小姐去的太迟,才害他当了半天的尸体。
  “主子,六皇子他们已经到了。”


☆、035 风波骤起

  萧容空皱眉问:“阿朗他们怎么提前了?”
  张了张口,黄泉悄悄瞅了顾惜晚一眼,欲言又止,纠结于这事到底是当着她的面说呢还是不说。
  站起身,顾惜晚拍拍衣襟,道:“我回避,正好我也该走了。”
  看外边天色阴暗不少,不似先前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看样子似乎快下雨了,就是不知道何时下下来。她和青丝出来可什么都没带,淋雨回去会感冒的。
  萧容空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扯回来坐到自己腿上,不悦道:“你不用回避。”
  他的事情没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更不用她回避什么,他非常不喜欢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任何小心翼翼的感觉,那会让他觉得他们的感情还不够深,随时会崩溃。狠狠的剜了黄泉一眼,萧容空清楚的释放出他的坏心情。
  “不用啦!”顾惜晚从他腿上跳起,抬手指着窗外阴沉的天气,“似乎要下雨的样子,你也早点回去,不是说你白天挺忙吗?”
  “青丝,紫陌红尘呢?”
  紫陌红尘?青丝诧异了一下,小姐说的是那两个姑娘吗?可是她们到现在好像一直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吧,小姐怎么知道的?
  青丝还未回答,窗口处就听到红尘的笑声:“在这里啊小小姐。”
  顾惜晚失笑的看着她耍宝的样子,道:“我要回去了,你一起吗?”
  红尘从窗上跳下,狠狠地一拍黄泉的背,嬉皮笑脸:“当然跟着小小姐,我和紫陌不是已经卖身给你了,爹都给葬了!”
  黄泉被她拍的血气翻涌,翻了个白眼,脚步往旁边移了一截。
  “紫陌呢?”顾惜晚瞅了红尘身后半天,没看到紫陌的影子,故有此一问。
  “哝,来了。”红尘抬起下巴示意门外,没一会,紫陌便推门而入。
  “那我们走了。”顾惜晚挥挥手,对着萧容空一笑。
  萧容空无奈的点点头道:“路上小心。”
  顾惜晚扑哧一笑:“你怕我丢了啊?”
  萧容空一直负手站在窗边,嘴角含笑,看着顾惜晚和红尘笑闹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转身坐下,冷脸,挑眉,萧容空道:“听说你很喜欢吞吞吐吐。”
  黄泉冷汗直冒,主子他性子越来越捉摸不透了:“回主子话,没有。”
  “听说你很喜欢装尸体。”
  黄泉嘴角抽搐,不敢接话。
  “听说你打赌无数次输给碧落还欠着几万两银子。”
  萧容空轻描淡写,黄泉口吐白沫,实在无话可说。昨天他已经知道顾惜晚就是自家萧遥郡主,所以他不担心他们两人在一起有阻碍,可是今天六皇子的队伍里多出来的那个人不能不让他担心。所以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下,就被主子把陈年旧账都翻出来了。
  “主子。”黄泉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角,声音苦巴巴的,“出事儿了。”
  萧容空攒起眉,问道:“什么事。”
  黄泉蓦地跪倒在地上,低着头,声音低低的道:“六皇子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顿了一顿,黄泉组织好措辞,又接着说,“六皇子说那个女人是半路遇见的,据说……据说她叫萧遥,长相与战王十分相似,六皇子已经把这个消息传回上仓了。”
  房间里温度骤降,黄泉额头的冷汗滴滴答答的往下滴,幸好自己跪得早,否则在王爷身上这股威压下跪下就丢脸了。哎?为什么自己现在还顾着丢不丢脸啊,应该想想怎么平息王爷的怒火吧?
  “是谁?”萧容空轻声问,可是这清浅的声音却让黄泉立刻匍伏到地上。
  “回主子,我见过那个女子了,那个女子长相与……与顾家大小姐……”
  “王妃。”
  “是!那个女子长的与王妃一模一样!属下查了她的来历!……可是什么都查不到,那女子背后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势力。”黄泉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萧容空的怒气越来越大。
  “去查查顾正涵,安王,南宫貔貅以及,萧晴。”
  萧容空念出的这几个名字让黄泉一怔,顾正涵和安王走的很近,南宫貔貅是南宫山庄长子,野心勃勃,可是,九公主久居深宫……难道主子是在怀疑皇上?
  不,别再胡思乱想下去了黄泉!黄泉在心底吼了两声,回道:“主子,南宫山庄那边有动静,南宫麒麟失踪了。”
  萧容空眉毛抬都不抬,毫无感情的道:“我以为你知道什么才是重点。”
  这话说的黄泉一抖,再不敢打岔,是是是,知道你的王妃重要,我去查还不行么,别嗖嗖的放冷气了。暗自腹诽一通,黄泉乖乖领了命令劳碌去了。
  “最好祈祷别让我知道你是谁。”萧容空声音冷沉,脸庞背光,面色隐在阴影里模糊不清,手中的上好的雕花瓷杯簌簌成粉。

  “你说你刚才去哪了?拿几副碗筷需要那么久吗?”顾惜晚揪着红尘的小辫子问的很随意。
  红尘一笑,蹦蹦跳跳从顾惜晚左边跳到右边:“哦,那件事啊,那个什么第一美女身边的眼睛长到头顶上去的小丫鬟神神秘秘在外面找了一个人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和紫陌就跟上去了。”
  青丝看着和小姐相当亲昵的红尘,羡慕不已,她就是没有红尘一样的胆子,不过红尘来了有人多陪陪小姐说话她也挺开心。
  “哦?那丫鬟要做什么?”顾惜晚被红尘说的好奇心皱起。
  “她让那个人去请左相的孙女舒加加,说有人和她们家小姐抢皇长孙,让她来教训你呢。”红尘看了看顾惜晚,疑惑道,“那个第一美女脑子坏了?居然看不出你是爷的人?”
  “舒加加?”皱皱鼻子,顾惜晚问,“舒加加和木颖雪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小小姐需要我去查吗?”
  顾惜晚略一沉吟,街上行人突然匆匆四散逃开,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密布,不是要下雨了吧?跑这么快干什么?
  有敌意?!
  顾惜晚几人停下脚步,大街尽头一个细致的人影,似是一团火,突兀的出现在几人眼里。那女子眉眼生的极其张扬,配着一身火红的衣裙,手里攥着一根婴儿胳膊粗细的短棍,火红一团灼得人眼睛都有些发痛。
  “听说你姓李名是字卧梁?”嘴角微扬,分明带着敌意的声音听起来确是爽朗不羁。
  那女子哈哈一笑道:“我姓舒名加加没有字!”


☆、036 妖娆男子

  “你就是舒加加啊?那个眼睛长头顶上的小丫鬟派人去请的人?”红尘上前一步,大声问道。
  舒加加点头,道:“原来人是被你拦下的吗?”
  “她又派人去请你了?”红尘讽刺一声,嘲笑道,“真是阴险,想对付我家小小姐还找别人当出头鸟。”
  听到有人说木颖雪的不是,舒加加立即对她的印象坏了三分,当即反驳道:“休要胡言!若不是你家主子缠着皇长孙,木姐姐怎么会伤心难过摔倒受伤!”
  摔倒受伤?顾惜晚笑起来,的确摔倒了,被椅子绊了个后仰翻,不过这似乎和她缠着秦斐行没有关系吧?
  “你想怎样?”顾惜晚淡淡的问。
  这一条街的人似乎都有点害怕这个女子,她一出现人影都跑的看不到一个了,连小摊贩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个舒加加怎么让这么多人害怕?可惜自己很少出右相府,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
  舒加加把肩上的木棍拿下,在地上撑了一撑,道:“如果你答应以后不缠着皇长孙的话,我可以放过你。”
  放过?红尘冷笑,大言不惭,不知道谁放过谁!
  “恩,好。”
  顾惜晚答应的漫不经心,舒加加一愣,这个女人似乎不像云朵说的那么可恶啊?
  “你真答应?”
  “我为什么不答应?”
  舒加加又是一愣,索性坐到地上,将棍子横放在自己腿上,道:“你是不是怕我揍你?”
  这个女人长的真漂亮,女扮男装更是丰采天成,难怪木姐姐要担心,她要不要教训她呢?下不了手怎么办?她不讨厌这个女人啊,相反她身上的感觉真舒服。
  舒加加分明还是个单纯的孩子,顾惜晚笑道:“快下雨了哦,你不回家吗?”
  “回家?”舒加加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摇头道:“我是来教训你的。”
  顾惜晚无奈的摊摊手,道:“我不是答应你不纠缠秦斐行了吗?”
  舒加加坐在地上的身体细微的晃了一下,她甩甩头,声音有些低:“木姐姐说你爱骗人。”
  看着舒加加的头一点一点的,像打瞌睡的样子,顾惜晚额头垂下黑线,思忖着她怎么在大街上打起瞌睡来了,一边迈开步子就往舒加加的地方走去:“你怎么了?困啦?”
  紫陌眉间一紧,出声道:“别去,不对劲。”
  青丝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面上很惊恐,一边扯住顾惜晚一边摇头道:“小姐别去。”
  “你知道?”
  顾惜晚这一问,紫陌和红尘都转头看她,青丝跟了顾惜晚这么多年,虽说在右相府里不受待见,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一些八卦吧?何况看她这么一副惊恐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一点原委的。
  青丝喉头滚动了一下,摆手道:“小姐我们赶紧走吧,舒小姐现在可碰不得。”
  顾惜晚甩开青丝的手,边走边说:“怎么回事,大街上人看到她就跑,现在天又要下雨了,我看她挺顺眼的,要不我们把她抬到能避雨的地方?咦?怎么说着话就真睡着了?”
  “我的大小姐!”青丝急忙更上去,顾惜晚已经蹲在舒加加身前打量她了,“不能碰她!”
  顾惜晚摆摆手,示意她别担心。舒加加呼吸缓慢,面色柔和,明明是一副睡着的样子,可是全身上下都泛着诡异,细细看去,裸露在外的肤色还隐隐泛着青芒!这么诡异的样子她怎么可能拿手去碰呢。
  “她怎么了?”顾惜晚随口问了一句,扭头想在四处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舒加加抬走的。
  “小姐我们快走吧。”青丝苦着脸道:“这个舒家小姐是个大麻烦呢,据说她生下来身上就隐隐泛青,不哭不笑跟死婴一样,帮她接生的产婆和她娘亲都是碰了她就被毒死了。”
  “这是毒?”顾惜晚略略提高声音,有什么毒生下来就带着的吗?胎毒?
  “好像是。”青丝摇头道,“我是以前帮小姐去厨房拿食物的时候听那些婆子们说的,这在帝都里都不是秘密了,说来也怪,舒小姐身上带的毒只有在每月十五这天才会出现,平常看来正常的很,据说左相很疼这个女儿。”
  “紫陌,你们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毒吗?”顾惜晚手抬了抬,又垂下,不知道碰了她衣服会不会被毒死,还是小心为上。
  红尘咂咂嘴,说道:“不知道,没见过这种毒。不过身体带毒的话应该不会还能透过衣物传播吧?奇怪的是她怎么睡着了?”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有细如牛毛的雨丝密密的洒下,打湿了顾惜晚的眼睫,眨巴眨巴眼睛,既然红尘说不被仅仅碰了衣服就被毒到,顾惜晚就打算把舒加加拖到一边避雨。
  “如果想死的话,你大可碰她。”
  这声音似从远处传来,又似近在耳边,既低沉又妖娆,真是矛盾的组合。
  街边的小巷里拐出一个一袭锦袍的妖艳男子,不过那身锦袍已经破烂不堪,锦袍上一点一滴的嫣红血迹被天际悠然飘下的雨点染成朦胧的花瓣,缀满了他全身。
  他斜斜的靠在墙上,状似悠闲,嘴角笑意带着轻讽,连眼神也是妖艳的。
  这男人真像一朵花。
  妖艳的,带刺的,玫瑰。
  顾惜晚心下微惊,不知道这个男人在那个巷子里有多久了,除了萧容空,还没有谁能离她这么近还不被发现。
  “阁下是谁?”紫陌难得皱起眉,这男子让她感到危险,在他出声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那里还有个!
  “我?”男子仰头,细致的脸庞很快被雨水淋湿,男子勾唇,扬起淡漠的笑,道:“无家可归之人罢了。”
  “小姐!”青丝惊呼一声,狠狠的将顾惜晚一把推开。
  顾惜晚回头看去,青丝正不停的跺脚,她脚边有淡青色的水迹。
  舒加加静坐于地上,雨越下越大,雨水从她身上淋下,居然成了一滩浅青的颜色,诡异异常。
  “什么毒这么厉害?”红尘轻呼一声跳开。
  顾惜晚转头看向那个靠在那里笑意慵懒的男子,问道:“你知道她是怎么了?”
  “知道。”男子点头,语气肯定。
  “你能救她?”
  男子抚上自己衣袖上晕开的血迹,声音凉薄:“又没有好处。”
  紫陌不知道从哪得来一把伞,在顾惜晚头上撑开替她挡了越下越大的雨。
  歪着头,顾惜晚指了指天空,道:“天上在下雨,不如我带你回家。”
  男子修长的手指正摩挲着衣袖上颜色越来越淡的血迹,听了这话手指一顿,心道又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大小姐。居然这样就要把一个陌生男人领回家。
  男子妖娆的笑了起来,抚了抚鬓边的垂发,道:“你看我如此貌美都被自己家人赶了出来,你长成这样说不定哪天比我还惨。”
  正想出声提醒顾惜晚这男人有危险的红尘嘴角一抽,眉梢跳了跳,他居然比爷的嘴还毒,小小姐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紫陌依旧是一脸平淡,不过青丝就没那么好的定力了,小嘴张着半天没法合拢。
  顾惜晚思索了一会儿,竟然郑重的点起头来,道:“说得也对,那我就更要带你回家了,我到哪都带着你,我惨你也惨,大家一起惨,我就一定不会比你更惨。”


☆、037 和她爹一样的狗鼻子

  男子花朵般的眸子里迅速的闪过一抹兴味,愉悦的笑了出来,这是哪家的小姐,真有趣。
  “小姐,有人过来了。”紫陌出声提醒道。
  男子这才打量一眼紫陌,只一眼眸光便一动,不着痕迹的又看了看红尘和青丝,抿唇不语,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顾惜晚点点头,看向舒加加道:“听到了,是来找舒加加的。”
  这个生来就带了毒的女子初见时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让她无法讨厌起来,既然她家里有人出来寻找,她就不会再多管闲事,只是不知道她淋了雨会不会感冒。
  红尘和紫陌俱是一惊,小小姐明明没有内力,却说自己听到了,还指明他们是出来寻找舒加加的,看来小小姐并不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普通女子,也不愧是小姐的女儿。
  “那我们快点回去吧,一身湿哒哒的真难受。”红尘抱怨了一句。
  顾惜晚点点头,那些找过来的人脚步急促语气暴怒,舒加加似乎是偷偷跑出来的。因为今天是十五,舒加加原本是该乖乖呆在府里的,谁料为了木颖雪偷偷跑出来教训自己,才有先前那些人四散跑开离舒加加远远的一幕。
  不知道以左相对舒加加宠爱会不会把自己几人抓回去询问,还是快点离开为好。
  “你跟我一起回去吗?”走过那妖娆男子身边,顾惜晚问了一声。
  “小姐,他身份不明,被老爷和其他人知道你带男人回去……”青丝有时候真搞不懂自家小姐,明明是怕麻烦的人,有时候却尽是做些惹来麻烦的事,就是她这什么都不懂的人都知道这个漂亮的男子是个麻烦。
  “你跟我一起回去吗啊?”顾惜晚不听青丝的提醒,又问了一声。
  男子依旧靠在墙边,连姿势都没有换过,只是嘴角的笑意不见了,看着顾惜晚的眼里深不见底。
  半晌听不到男子的回答,顾惜晚柳眉一皱,玉手一挥,吩咐道:“红尘紫陌,把他抬回去,从侧门走。我带青丝先走,你们快点。”
  男子花一般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轻声问了一句:“我能不去吗?”
  顾惜晚低低哼了一声,拉上青丝,脚步极快,头也不回地往右相府的方向跑去。
  “重伤的人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男子失笑,目光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
  一直盯着顾惜晚奔跑的方向,男子嘴边的笑容有些无力:“跑的真快。”
  话毕,那靠着墙保持了很久都没动过的身体便软软的滑了下去,红尘眉头一皱,伸手扶住,紫陌伸指探上他的手腕,道:“重伤。”
  “不是吧,刚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都没发现他……”红尘看着男子的俊脸,嘀咕道,“妖孽。”
  “小小姐知道他伤重。”
  红尘咦了一声,再一次发表自己的诧异,这男人最会装了,连她和紫陌都没有发现他身受重伤,为什么小小姐会知道呢?
  “人来了。”紫陌扶住男子另一边胳膊,淡道,“走。”
  街道上空空荡荡,淅淅沥沥的雨声里,脚步声越来越近,急促而缭乱。
  “老爷!大小姐在这里!”
  “让开让开!”
  侍卫们分开一条路,一名面色焦急的中年男子匆匆奔向坐在雨幕中的舒加加,迅速脱下自己外袍裹住她,怒道:“还愣着干什么!伞!”
  侍卫们巴巴的递了伞过来,中年男子抱起舒加加就走,一边走一边沉声喝道:“去把木颖雪身边的丫鬟云朵给我押过来!”

  夕暖阁。
  青丝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小姐带了个男人回来,还要亲自替他疗伤。老天啊,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否则小姐的闺誉不保啊。
  顾惜晚解开男子身上破旧的锦袍,露出他精壮却伤痕累累的上身,问道:“青丝,你刚才关了院门?”
  捂住眼睛,青丝囧的脸色通红:“是啊,我怕有人进来。”
  紫陌拿了浸湿的布巾递给红尘,把顾惜晚从床边拎走,示意红尘去替那个男子擦拭身体。总不能让小小姐亲自去伺候这个男人吧,爷会杀了她们的。
  红尘撇撇嘴,接过布巾不情愿的坐到床边,哎,真是个麻烦,不知道小小姐为什么要救他。爷啊,我和紫陌虽然是二十多岁的老女人了,可毕竟还未经人事啊,男女授受不亲,我为你们做这么大的牺牲,你以后可不能再动辄放冷气吓我了啊。
  顾惜晚洗了手,去角落里翻找绷带药物,吩咐青丝道:“去把院门打开。”
  “为什么?”青丝不解,小姐带了个陌生男人回来的事情被发现就完蛋了。
  翻出了绷带,顾惜晚继续翻找上次萧容空留下的伤药,骂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笨蛋。”
  青丝有听没有懂,疑惑道:“那里没有三百两银子,谁会把银子埋在小姐房里。”
  顾惜晚一顿,被抽屉夹到手指,呲牙咧嘴的戳上青丝的额头,无力道:“去把院门打开,听话。”
  哦了一声,青丝小跑出去。
  翻找了半天只找到绷带,顾惜晚捧着绷带跑到床边说道:“找不着伤药。”
  “我有伤药,只是一些小伤口,用不了多少。”
  紫陌接过绷带,和红尘配合默契,只一会就料理完毕。
  “大功告成,小小姐,拿件衣服给他穿。”红尘拍拍手,扯过被子盖住男子赤裸的上身。
  顾惜晚一顿,她虽然有几套男装方便平常偷偷出去,可是这男子身材颀长精壮,明显穿不下她的。想了半天,顾惜晚把目光停在地上那件男子原本穿的衣服上,那件衣服虽然破损不堪,却依旧能看出原来华丽的痕迹。
  “要不我让青丝把他那破衣服洗洗再让他穿?”
  红尘嘴角一抽,道:“那还不如给他裹个床单。”
  顾惜晚眼前一亮,大喜道:“好办法!让青丝给他做个新款式!”
  紫陌红尘一阵无语。
  “三三三……三小姐您不能进来!”青丝声音很大,守在院门处,张开双手挡住要进来的顾紫溪。
  “怎么了?大姐姐不在吗?”
  “是是是……是不在!”
  屋内的几人听得清楚,红尘眼一翻,暗道,看吧,我就说有麻烦吧,这不来了。
  顾惜晚有点诧异,她来做什么?迎着紫陌红尘疑问的表情,答道:“是顾紫溪,顾正涵的嫡女。”
  顾正涵不就是萧寒!紫陌和红尘的脸色同时冷了下来。
  “哦,那你把这个给大姐姐,就说谢谢她上次救我。”
  “是,奴婢知道了。”
  “我……”顾紫溪吞吞吐吐,语速极快的道,“有血腥味……打扫干净,别给大姐姐惹麻烦。”
  青丝一怔,结结巴巴的道:“三、三小姐……慢走。”
  等到顾紫溪的脚步声远去,红尘冷哼一声,道:“和她爹一样的狗鼻子。”


☆、038 晚晚,我叫麒麟

  “小姐,小姐。”青丝匆匆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东西,“刚刚三小姐来了,她居然能闻到这里有血腥味,幸好她没进来。”
  青丝拍拍小胸脯,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抓着三小姐送给小姐的礼物,忙不迭的递过去:“小姐,三小姐说送给你的。”
  那是一把两寸长短的精致匕首,刀鞘上镶满了无数颗五颜六色的宝石,刀柄却是纯黑的,静静地吸纳了所有的光芒,看上去毫不起眼。
  顾惜晚伸手就要去接,被紫陌抬手挡住。紫陌接过匕首,道:“无事献殷勤。”
  红尘迅速接上:“非奸即盗。”
  这两人认定顾正涵不是好人,连带着对他的女儿也相当不屑。顾正涵阴险狡诈忘恩负义,作为她的女儿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顾惜晚无奈,青丝则是极有效率的把那身血衣以及擦拭身体留下的血水处理干净,为了以防万一,虽然她不喜欢三小姐,可她必须正视三小姐的提醒,不管她是虚情还是假意,小姐的闺誉不能毁。
  紫陌和红尘在一边研究那把匕首,敲敲打打不亦悦乎。
  “检查完毕,刀鞘没有暗器机关。”
  “唔,刀身也没有迷药毒粉。”紫陌用手轻轻抹过刀刃,立时手上便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痕,“好锋利的匕首!”
  红尘凑上前去,看了半天发表意见:“似乎是千年寒铁?”
  “试试就知道了。”紫陌抓过红尘垂在身前的小辫子,提到匕首上方,张手放开。
  “哎等等,拿一根就好……”红尘惊呼,话音未落,那小辫子就在红尘心痛的目光里断成两截,散开。
  紫陌拎起红尘被切断的小辫子,感叹道:“真是千年寒铁啊,切口真整齐。”
  红尘火气腾腾地往上冒,一把扯过紫陌手里的一截小辫子,骂道:“紫陌你个混蛋,爷的阴险腹黑被你学了八成就是来整我的吗!”
  紫陌身形一闪轻松躲开,难得勾起嘴角笑道:“你抬举我了,还不及爷之一二呢。”
  红尘被气得吐血,奈何自己功夫还不及她。
  顾惜晚卸下袖子里的匕首,道:“我正想换个,这匕首有些钝了。”
  红尘递过刀鞘,紫陌递上匕首。
  顾惜晚看着五颜六色珠光闪闪的刀鞘,摇摇头,道:“太张扬了,引人注目,我用原来的鞘。”
  “小小姐,这是千年寒铁打造的匕首。”红尘夺过紫陌手里的匕首,在顾惜晚眼前晃了晃,道,“切石头和切豆腐一样。”又拿过顾惜晚卸下的匕首,轻轻松松连刀带鞘齐齐切断,“何况是你这破匕首。”
  “哎?”顾惜晚从地上拾起两段的匕首,黑线直冒,“你干嘛切我的匕首,你确定不是把这当作紫陌吗?”
  一截头发而已,要不要这么大怨气啊。
  红尘冷哼一声,把匕首插进那五颜六色的刀鞘里,道:“这是千年玄木做的刀鞘,如果小小姐不想伤了自己,最好不要随便换刀鞘。”
  顾惜晚黑线的接过匕首,感叹红尘的怨念真是无限大。
  “宝石太多,眼睛都闪瞎了。”顾惜晚抱怨一声,她对这刀很满意,可这刀鞘实在是不敢恭维,杀人时闪了别人还好,闪到自己就得不偿失了,本来她藏匕首在袖子里就是为了出人意料的。这么闪闪发光的还出什么人意什么料啊。
  “宝石应该是最近镶上去的,怎么顾正涵的女儿很想讨好小小姐似的?”红尘随手把两截的匕首扔到桌子上问道。
  顾惜晚不答话,径自坐到桌边拿起匕首就开始挖那嵌在鞘上的宝石。
  “小小姐你做什么?”
  “挖了卖钱,最近手头紧。”啪啪啪,顾惜晚动作利落,很快宝石就被挑下一小半。
  红尘额角不停地跳:“爷的钱很多,你开口他会把自己卖了给你的。”
  紫陌也忍不住开口:“挖了宝石鞘身洞太多,难看。”
  “没关系,用布裹上。”顾惜晚答的毫不犹豫,“卖了宝石我们四个人平分。”
  红尘紫陌彻底无语。
  “见者有份,五个人分怎么样。”
  “哟,你醒啦。”顾惜晚头也不回,挖宝石挖的兴致勃勃。
  男子笑了起来,学她说话:“哟,被你发现了啊。”
  顾惜晚哼哼两声,继续挖宝石,吩咐道:“紫陌,妆奁旁边的箱子里有床单,给他裹上。”
  男子咦了一声,抗议道:“本少爷容色无双,气质天成,不裹床单。”
  顾惜晚终于挑完鞘身上的宝石,把匕首在袖子里绑好,捋起宝石统统装到荷包里,转身问红尘:“会做女红吗?”
  行,你不裹床单我让你穿。
  “会。”
  半晌,男子穿着床单做成的裤衩衬衫在顾惜晚房里晃来晃去。
  这男子实在没有一点自觉,大约是觉得这样的衣服款式怪异却舒适,穿着在房间里从这边走到那边,再从那边走回来,顾惜晚只当是在看一场T台走秀。
  可是别人吃不消啊,男子这副样子让表情一向淡定的紫陌都忍不住抽搐,转身告退:“小小姐,我去看看青丝要不要帮忙。”
  红尘见紫陌已经遁走,内心既不想看着男子这么一副有伤风化的样子,又不想只留小小姐和他共处一室,最后实在无奈,又想到这男子重伤未愈,并不能对小小姐怎样,便张口道:“小小姐,我……我去看门。”
  男子走秀一般从房间那边晃过来,戏谑道:“看门是狗做的事呢。”
  “那我去看茅房。”
  男子又悠悠然晃过去,道:“看茅房是狗都不做的事吧。”
  红尘怒,被爷黑,被紫陌黑,还要被这妖男黑吗!
  “我去看狗都比看你好!会长针眼的!”红尘气哼哼的说完,摔门而出。
  男子摸摸自己的脸蛋,疑惑道:“我长的很难看吗?”
  顾惜晚撑着下巴,懒懒道:“很好看。”
  只是红尘她们看惯了这个世界男人的装束,再看你自然会觉得难看。就是她离开21世纪这么久,再看到那里普遍的装束都会觉得遥远,何况是她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哎,说到21世纪,她又怀念起她那些兄弟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听到有人夸自己,男子妖媚一笑,抚了抚鬓边的黑发。
  “晚晚,我叫麒麟。”


☆、039 哥哥是你叫的吗

  “参见晋王。”
  萧容空在一处行宫前下马,守门的侍卫立刻作揖行礼。
  “六皇子呢。”萧容空一甩衣袍前摆,脚下未停,径直往行宫内走去。
  “回晋王,六皇子和郡主在前厅品茗。”
  方才踏入行宫的萧容空脚步一顿,声音冷冽道:“你叫谁郡主?”
  侍卫一愣,晋王身边的黄泉不是来过了,他不可能没有把郡主找到的事告诉晋王,难道晋王是因为找到了未婚妻子兴奋的?那为什么声音似乎很不悦?
  那侍卫想不明白,只得呐呐地道:“是萧遥郡主,六皇子找到郡主了。”
  侍卫这话一说完,立时清楚地感觉到温度猛的下降了几度,让他冷不防打了个寒颤,惊恐的低下头不敢再朝萧容空看去。早知道这位爷性情莫测,只是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了这位王爷不快了。
  “她不是遥儿,再听到你乱叫,小心你的脑袋。”
  侍卫只见到一角玄黑色的衣袍翻滚,再抬头已不见晋王的身影。
  望了望身边的同伴,两人同时抬手擦上额角的细汗,这位王爷今天心情似乎很不好啊……

  流云端了一碟点心正走在去花园的路上,那个半路冒出来的郡主难伺候的很,嫌品茗太无聊提议六皇子去花园晒太阳。又说肚子饿让自己去厨房拿吃的,这也算了,可是他来回往厨房跑了四趟了,厨子做出来的食物居然都不合她的胃口,折腾着厨房的师傅们怨气连天。这是第五趟了,再不和郡主的胃口他也没法子想了。
  流云叹了一口气,自己身为六皇子的左膀右臂,居然被打发去做那些丫鬟们的工作,只因为郡主身边的丫鬟对地形不熟,不知道厨房在哪……
  流云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余光瞟见前方斜刺里出现一个俊挺的背影,脚步稳健,气质无双。流云眼前一亮,快走几步追上去。
  “晋王,晋王,您怎么才来。”
  萧容空低低嗯了一声,问道:“你家主子是在前厅吗?”
  流云端好手中的点心,答道:“主子刚刚陪郡主去了花园。”
  萧容空止住脚步,紧紧跟在其身后的流云一惊,既怕点心撒到晋王身上让他不快,又怕撒了点心让郡主发怒,结果点心撒了,他狠狠的装上晋王的后背了。
  流云正要告罪,心里突然莫名其妙一沉,然后就听萧容空冷飕飕的开口:“是非不分,真假不辨,自己下去领罚。”
  流云在原地愣了半天,是非不分?真假不辨?晋王的意思是?难道郡主是假的?可是晋王连郡主人都未见过,怎么会知道郡主是假的呢?
  流云哭丧着脸,刚才没听错的话,晋王还让自己下去领罚,再低头看看被自己撒掉的点心,不知道那个郡主会不会又发脾气……

  花园一处掩映在绿荫林里的石桌旁,萧朗正陪着半路出现的堂妹聊天。脸上挂着阳光般和煦的笑意,肚子里却在不停的嘀咕,这个堂妹除了脸蛋长得像自家死去的皇叔,其他没一个地方像的,他想询问她这些年的生活,她居然告诉他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这是叫做失忆吗?为什么他总觉得有阴谋呢?
  “六哥哥,你的侍卫太磨蹭了,拿个点心都拿了这么久,饿死我了!”
  萧朗换了个姿势,用手撑着后脑勺望天,不愿意再去看着那个怒气冲冲挑三拣四的堂妹,哎,女人真麻烦,难怪堂兄总是不愿意被女人近身呢。
  扯出笑脸,萧朗敷衍她道:“流云不是去拿了吗,再等等就好了。不行让香儿去催催?”
  “香儿还要在我身边伺候,况且她初来行宫又不熟悉。这个流云,看他回来我不好好教训他!”谈彩把瓷杯重重掷于石桌之上,脸色难看。
  谈彩本是孤儿,在青楼里打杂,因为容貌平庸只能给楼里的姑娘们做丫鬟,上次她贪心偷了白灵姑娘的一只簪子,差点被活活打死,幸好被一个陌生人救了。
  她见那人衣饰华贵,忙不迭的表示愿意做牛做马以报大恩,谁知那人也怪,居然要她丢弃自己的身份地位永远扮作另一个女子,她略一犹豫便咬牙答应,香儿便是他留在自己身边的人,知道自己原先的身份,她哪敢随随便便把她当做丫鬟一般使唤,谈彩小人的以为自己不把香儿好好供着香儿就会出卖自己。
  她当时的身份低下而卑微,三餐难继,再糟糕也不过如此,没想到的是那人让她扮作的居然是上仓失踪多年的萧遥郡主,还有本事将她的容貌改得如此倾城,真是让她高兴坏了。谁不知道萧遥郡主失踪多年,说不定正主早已香消玉损,她若是能顶着这个身份,那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是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啊。
  据说还有晋王萧容空作为夫君,萧容空那是什么人啊,天下那有多少女子想嫁于他为妻,她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但是这几天做郡主的感觉很好,她一定要尽一切努力维持住这一切,必要时候她甚至可以求助那个救了她的神秘人!
  听谈彩说要教训流云,萧朗看着天空的漆黑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流云是自己的人,这个没大脑的堂妹凭什么认为她有那个资格动流云?未免太可笑了吧。
  “阿朗。”
  低沉好听的嗓音远远传来,萧朗眸子里的冷意一收,咧开了嘴跳起来,招手笑道:“堂兄,来这里坐。”
  堂兄?这个晋王?她的未婚夫?谈彩一喜,整了整衣着,略带羞涩,起身相迎。
  迎面走来的男子一袭玄黑色锦袍,漆黑的墨发被头顶的碧玉紫金冠束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却流转跳跃着冷漠淡然的神色,俊美的脸上线条都如同斧削刀刻,一股难言的冷酷之意静静的从他身上散开,构成神秘的吸引力,让谈彩的目光难以移开。
  “哥……哥哥,我是萧遥。”谈彩眼睛眨都不眨,上前两步自我介绍,语气还带着羞涩。晋王是战王的养子,她现在萧遥的身份,是该叫他哥哥没错吧?
  萧容空只是稍稍一顿,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厌恶地皱着好看的剑眉,在萧朗惊讶的目光下,左手挥出,挥向谈彩的方向,似乎只是想赶走讨人厌的苍蝇一般。
  那轻飘飘的一挥,却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谈彩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怎能受得住,只能像垃圾一样被远远甩开,噗通一声栽倒在草丛里,发出一声闷响。
  “哥哥两个字,是你叫的吗?”


☆、040 冒牌货被抽打

  香儿一惊,神色骇然,惊恐的跑进草丛里扶起谈彩。
  萧朗面露惊讶,忽而笑容满面的解释道:“堂兄,是不是黄泉忘了和你说了,她是萧遥呢,叫你哥哥不对吗?”
  萧容空冷哼一声,目光冷淡而不屑,语气凛然:“是或不是,她自己最清楚。”
  刚刚从草丛里爬出来的谈彩听见他这句毫无感情的话,身体轻轻一颤,又是一个仰翻,再一次摔倒在地。香儿手指微颤,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主人说萧容空智计百出有乃父之风,极难对付,这一定是他的试探,一定要镇定!
  “堂兄怎么这么说?”萧朗皱起眉疑惑的看了谈彩一眼,也没打算去扶她,“萧遥堂妹酷似皇叔,堂兄见了她的容貌怎么还会怀疑?”顿了一顿,又道,“我知道堂兄向来不喜女子近身,可是萧遥堂妹是你的未婚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父皇不会同意你悔婚的。”
  萧容空挑眉,阿朗是把自己对这个女人怀疑的态度当成是自己想要逃避这桩婚姻的借口了?哼,冒牌货而已,用了遥儿的容貌得了遥儿的地位,就这样杀了她似乎太便宜她了,等揪出她身后的势力再慢慢收拾她不迟,否则难免收拾了一个又来一个,他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谈彩被香儿扶着起身,与顾惜晚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哭得一抽一抽的,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萧容空看着她半晌,那个女人居然顶着与遥儿一样的脸做出那样的表情,真是让他厌恶到了极点。
  萧容空冷冰冰地看着她,警告道:“如果不想让我杀了你,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那张脸上出现面无表情之外的第二个表情。”
  谈彩只觉得那冷气从心底嗖嗖的窜上来,让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冻死。利落的抬起袖子抹掉脸上的眼泪,收起可怜兮兮的表情,谈彩脸部肌肉控制得很到位,毕竟是混迹过青楼妓院,在社会底层摸爬打滚过的,她有预感,如果她不按照这个男人说的做,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了自己的。
  萧朗扑哧一笑,爽朗道:“堂兄,你自己脸上常年少有情绪怎么也不许自己的未婚妻脸上有表情了?真是把她当做自己王妃了要求夫唱妇随?”
  萧容空冷冷撇他一眼,道:“看来流云失职了,居然将你照料的口不择言,来人,拔了流云的舌头。”
  去厨房又要了一碟点心,堪堪走进花园里的流云被萧容空这句话吓得甩了盘子,小心肝砰砰乱跳,哀怨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相当识相地跪地求饶:“王爷饶命啊,主子救命!”
  萧朗哈哈大笑,乐呵呵地蹲道石桌上,也不替流云求情。
  流云牙一咬,主子,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谁让你见死不救了。伏地做五体投地状,流云道:“启禀王爷,奴才有事要禀。”
  “哦?说来听听。”
  萧朗感觉不对劲,脸色一变,急急吼道:“流云你敢!我扒了你的皮!”
  流云也学萧朗方才哈哈大笑,然后看也不看他,伏地语速飞快的道:“启禀王爷主子几天前就把这个半路出现的郡主的消息送回了上仓,那边回信说晴公主偷偷跑出皇宫奔着以古找王爷来了,主子压下这个消息隐而不发,还给公主出主意让她别走官道免的被皇上逮回去或是让王爷派人找到给送回去,那她就永远到不了王爷身边了!”
  萧朗脸色黑如锅底,在萧容空释放的越来越冷的气压中落荒而逃,一边逃一边骂道:“流云你好样的!看本皇子回来怎样把你千刀万剐曝尸荒野!”
  流云勾起嘴角幸灾乐祸。
  “萧晴到哪了?”
  流云嘴角的得意瞬间僵住,在萧容空冷冽的眼神注视下心脏上蹿下跳,慌张的开口道:“回……回王爷的话,这事奴才真不知道。”
  “哦。”萧容空淡淡的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淡漠,“与阿朗狼狈为奸,让公主行踪不明,可能出于危险之中,下去领罚,双倍。”
  流云耷拉着脑袋,欲哭无泪,晋王越来越无耻了,分明是没阻止公主来找您老人家,还美其名曰我们害公主行踪不明,现在好了,他既得罪了主子,又被晋王惩罚,真是得不偿失,他后悔的捶胸顿足啊有木有!

  花园里只剩下谈彩和丫鬟香儿,萧容空斜着身子靠在石桌上,冷漠的问道:“你背后是什么人?”
  谈彩张口想叫哥哥,可是刚刚那声哥哥害得她被打的现在胸口还疼,她顶着这么美的一张脸,这个男人是瞎子吗?居然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疼死她了。
  “王爷在说什么,遥儿不懂……”
  啪的一声脆响,香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谈彩右边脸颊肿起来老高,这位传说中的晋王……太残忍了吧,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也能下得了手……
  谈彩右半边脸已经麻木了,两个耳朵充满的都是嗡嗡的蜂鸣声,眼前的景物晃来晃去,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啊啊!她的身份不是郡主吗?为什么会被这样打?比自己在青楼里打杂的时候挨的打疼多了……
  “谁让你自称遥儿的?”萧容空没有留恋的从她身边走过,背影冷酷至极,“冒牌货就要有冒牌货的自觉,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不敢杀你。”
  谈彩和香儿俱是惊出一身冷汗,这……这还是试探吗?抑或者是这晋王真的知道我们是冒充的?要请示主人吗?可是主人说过非到万不得已不许找他,以免被晋王顺藤摸瓜发现他的身份,可是现在怎么办?

  夕暖阁。
  南宫麒麟一手扯着自己独特的衬衫下摆,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出神的顾惜晚,问道:“晚晚,你在想什么?”
  顾惜晚蓦地回过神,有些发愣的看着这个男子近在咫尺的妖娆俊脸,不明所以的问:“你说什么?”
  低笑一声,南宫麒麟把鬓边的发丝甩到脑后,笑容妖艳而邪肆:“哦,我说我叫麒麟啊。”
  “麒麟?姓呢?”这名字有点耳熟啊,不过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难道是在大街上听到的路人甲的名字?可看他这长相也不像路人甲啊。
  南宫麒麟笑而不答,顾惜晚以为他不愿意相告,也不愿勉强,挥挥手无所谓地说:“姓名只是代号,我不问了。”
  南宫麒麟笑意更深,眉间温柔尽显,他相当喜欢这个女子,这个第一次见他就愿意带他回家,说出的话不尽温柔却带着独特的温暖,心底还藏着秘密的女子,自出生以来第一次,他这样喜欢一个人。
  “南宫。”
  “嗯?”
  悠悠一笑,南宫麒麟第一次如此郑重地跟人介绍自己的名字。
  “顾惜晚,我叫南宫麒麟。”
  顾惜晚,你记着这个名字,我希望它能让你记着一辈子。


☆、041 顾蓝清又来了

  彼时顾惜晚一大家子正在吃晚餐,红尘紫陌青丝和南宫麒麟,几个人围满了厅里唯一的一张小桌子。
  蹬蹬蹬的脚步声悠闲而欢快,由远及近。青丝脸色一紧,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南宫麒麟,道:“不知道谁来了,你去里间躲一躲。”
  南宫麒麟花一般的好看眼眸瞟了青丝一眼,问道:“为什么要我躲。”
  青丝被他那一眼瞟得脸色一红,大叹妖孽啊妖孽,那个魅惑叫一个天成啊,勾死人不偿命啊,呜呜呜,她会流鼻血的……下意识的碰了碰鼻尖,青丝道:“紫陌和红尘都是被小姐买回来的,你是什么身份,陌生男人!被人发现累了小姐名誉你赔得起吗?”
  轻轻扫过紫陌和红尘,南宫麒麟眉梢微动,这两人是被买回来的?她们俩功力深厚,又分明是出自玉虚山的招数,看样子还是内门弟子,这样的丫鬟也是能买到吗?南宫麒麟眯起眸子,他对晚晚越来越感兴趣了,她到底有多少秘密呢?
  南宫麒麟眸光流转,看向顾惜晚道:“大不了我委屈一点,娶了你家小姐就是。”
  此话一出,紫陌红尘齐齐停下吃饭的动作,面无表情的盯着南宫麒麟,青丝嘴角抽搐,她们俩这个样子倒是把萧公子面瘫的表情学了个十成十。
  南宫麒麟呵呵一笑,捂住嫣红的唇瓣,笑道:“怎么这样看我,我可不想娶你们哦。”话说回来,这两个丫头的表情……可是让他印象深刻啊,那么像他。
  “快去,别捣乱。”顾惜晚一拍南宫麒麟的肩膀,吩咐道。
  南宫麒麟嘴角一瘪,泄气道:“好吧好吧,我躲起来。”
  袖袍一挥,转身便要去里间,顾惜晚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止住他迈出的脚步。
  南宫麒麟一喜,转身笑问:“怎么?想通了让我娶你?”
  顾惜晚一翻白眼,拿过他的碗筷递给他,把他往里间推,一边推一边道:“快点快点,磨蹭什么,饭碗丢这里不是坐等人捉么,去里面吃去。”
  南宫麒麟嘴角再一次垮下,感叹这女人神经太大条了,他以为他已经暗示的够彻底了,好吧好吧,他躲起来还不行吗,话说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吃饭也偷偷摸摸,怎么他这么多第一次都贡献给这个女人了?这是叫缘分?南宫麒麟自娱自乐,把饭碗丢在一旁翻身躺到床上假寐。
  说起来在这被照顾了几天,还有紫陌和红尘的内力疗伤,他的内伤好的已经很快了,大约再过几天他就能完全好了。到时候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是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还是从此不再会南宫山庄?南宫麒麟目光黯淡下来,父亲刚去世,大哥便篡位,他平日以为最不可能伤害自己的大哥,偏偏是最先背叛自己的人。兄弟阋墙,家族倾轧,他原本以为都是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可惜最后证明,为了权力和地位,什么都是靠不住的。
  “哎哟,姐姐还在吃饭呢?不欢迎妹妹来看望吗?”顾蓝清阴阳怪气的声调让几人同时抬眼朝她看去。
  依旧是一袭素淡的蓝色细纱长裙,裹头裹脸还裹了手足。红尘噗地一声喷出满嘴的饭粒,惊叫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紫陌一颤,低头咽下嘴里的饭菜,不打算继续吃了,有红尘在身边,不安全。
  青丝咳了一声,放下碗筷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逼着自己别像红尘一样喷了满桌子恶心的东西。
  顾惜晚皱皱眉把碗筷推出去老远,看着红尘骂道:“别浪费了,剩下的你自己吃完它。”
  顾蓝清黑了脸,为什么她每次来顾惜晚这里被无视就算了还要被骂!她现在是皇长孙未来的侧妃,比顾惜晚身份高上不知几倍,凭什么她们还敢来骂她?
  杏眸一瞪,顾蓝清指着红尘怒道:“你是谁!胆敢骂本小姐是东西!不想活了?”
  红尘看着一桌子被自己污染的饭菜,也不愿意再吃,捏着笑问道:“哎呀难怪难怪,原来你不是东西,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哦。”
  顾惜晚无语,搞不懂为什么这顾蓝清总是不长记性。
  “大胆刁奴!”顾蓝清沉声一喝,又对着顾惜晚冷笑,“姐姐是嫉妒我就快成为皇长孙的侧妃了,所以才让丫鬟跟我过不去的把。”
  顾蓝清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猜测,扬起高傲的下巴,不可一世道:“也对,皇长孙那样优秀的男子,妹妹却先姐姐一步成为他的侧妃,姐姐嫉妒是应该的。”
  跳脱的红尘又忍不住了,她最讨厌没有本事却还喜欢得瑟的人了。
  “你确定你这么一副尊荣,皇长孙会娶你?”
  说道这里顾蓝清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不说话了。自从她接到皇帝的圣旨,说择日成婚她便知道,如果她一直是这副样子的话这择日便会一直择下去。嫁给秦斐行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她不想失败,也不能失败!
  沉默半晌,顾蓝清突然就地跪了下去,顾惜晚,今天我且跪你,日后必让你十倍奉还。
  顾蓝清俯身,低哑着嗓子说道:“姐姐,以前是妹妹不对,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姐姐多包涵,妹妹感激不尽。”
  顾惜晚挑挑眉,没有接话。
  顾蓝清咬咬牙,将身子更低的俯到地上,继续道:“妹妹以前对姐姐的伤害都是因为不懂事,还请姐姐不要记仇,把解药给妹妹,妹妹再给姐姐磕头。”
  说着咚咚咚一连磕了三下。
  这是下血本了。顾惜晚暗忖,看来顾蓝清为了她的皇长孙可什么都能干的出来,那她就更不能给她解药了,否则以顾蓝清的个性,等她做了皇长孙侧妃还不把她这小破院子拆了啊。再说明天皇长孙就要被册封为太子了,到时皇长孙侧妃和太子侧妃就不是一个概念了,顾蓝清也定是想在那个场合以侧妃的身份露面才来自己这里求解药的。
  顾惜晚双腿交叠,慵懒地撑着下巴道:“真不好意思,我真没你那个劳什子解药,不是跟你说了不是我做的吗?”
  顾蓝清再一次重重磕到地上,郑重说道:“求姐姐成全。”
  顾惜晚心下冷哼,成全了你谁来成全我?你的小心眼我还不知道吗?何况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仁慈,顾蓝清,你凭什么认为在对我说了不死不休的话以后我还会帮你?你是太天真了还是以为我很好骗?
  随意的挥挥手,顾惜晚吩咐道:“桌子留给你们收拾了啊,我休息了,明天皇长孙的生辰还需要早起呢。”
  知道此次目的再无达到的可能,顾蓝清腾地跳起来,伸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指着顾惜晚咬牙切齿,恨不得只凭了自己一张嘴就把顾惜晚撕成碎片!
  “顾惜晚!你不要后悔!”
  打了个呵欠,顾惜晚眨了眨眼,道:“送客。”
  “顾惜晚!你个贱人不得好死!”
  啪啪!
  “谁打我!”
  啪啪啪!
  “我是未来的太子侧妃……”
  啪啪啪啪!
  关了院门,红尘双手叉腰,紧紧盯着紫陌:“几天没注意,功夫又长进了啊。”


☆、042 入室黑衣人

  深更半夜,突然出现了几声闷哼和轻响。
  这是什么声音?
  红尘蓦地睁开眼睛,紫陌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坐起,也皱着眉听着外边的动静。
  身边的青丝睡的正熟,红尘犹豫了一下,抬手点向青丝的睡穴,青丝的小脸歪到一边。
  皱皱眉头,红尘心底有愠怒浮现,三更半夜的,谁敢闯进她们的院子,还吵了她的睡眠时间,要知道美女都是睡出来的,胆敢扰了她的睡眠就是阻止她变得更美,罪不可恕!
  红尘臭着一张脸赤着脚轻轻跃下地,玉足与地面接触却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她迈开大步就要拿上佩剑冲出去。
  紫陌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这些声音似乎是从……身体立刻便化作离弦的箭一般,直直的冲出门外,往顾惜晚的房间冲过去。
  红尘先是被她的动作下了一跳,然后脸色便冷得如同万年寒冰,眸子里愤怒的火焰跳动。
  她知道紫陌为什么冲出去了,那是小小姐的房间里有人打斗!
  握紧佩剑,红尘脚下一蹬,几个闪烁之间,身形已消失不见。
  南宫麒麟俊脸冷凝,最先出现在顾惜晚房间里,紧接着出现的便是紫陌以及红尘。
  顾惜晚脸色平淡,玉足赤裸,一袭白色中衣,手里拿着一柄刀柄漆黑的似乎能吸收所有光芒的匕首,那是顾紫溪送给她的。
  地上躺着的一名黑衣男子面上黑巾已被扯下,平平无奇的脸上惊恐不断,长大的嘴巴里不停地冒着血沫,一个字也无法说出来。他仰面躺在地上,四肢岔开,分明没有被封住身上的任何穴位,却连动都没有力气动一下。他张开的双手手腕上黑色的紧身夜行衣湿淋淋地贴在腕部,腕部以下,靠着地面的地方有血迹逐渐散开,血腥味弥漫整个屋子。
  显然,他的手筋被干净利落的挑断了。
  顾惜晚蹲着身子,用匕首背面轻轻拍了拍黑衣人的脸庞,只是轻轻的拍,他脸上便留下了两道血痕。
  顾惜晚看起来完好无损,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南宫麒麟上前两步,语带调侃,花朵般眸子里的担忧却还未来得及尽褪:“哟,你没事呢。”南宫麒麟又踢了瘫痪在地的黑衣人一脚,评价道,“这人轻功不错哟,不过面生的很。”
  如果不是轻功卓绝,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潜入晚晚的房间,直到两人打斗起来他才发现。也幸好晚晚机灵警觉,否则会发生什么后果他真不敢想象。微眯的眸子里突然就仿佛结了一层冰晶一般,南宫麒麟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向地上的入侵者。
  “谁让你来的?”顾惜晚手里的匕首轻轻划过黑衣人的侧脸,刀过之处,血肉缓缓翻卷开来,鲜血淋漓而下。
  红尘内心一颤,小小姐的样子太瘆人了,面无表情,冷酷异常,像极了……像极了生气时候的王爷。黑衣人来做什么的?为什么小姐这么生气?
  黑衣人脸色绝望而惊恐,浑身瑟瑟发抖,张了张嘴,声调都抖了起来:“是……是二小姐,别杀我!别杀我!”
  顾蓝清?挑了挑眉,顾惜晚不置可否。
  “原来是那个把自己裹得像哭丧的丑女人!”红尘上前一步,一脚蹬上黑衣人的胸口,狠狠碾了几下,道,“那个丑女让你来做什么!”
  “二小姐让我……”黑衣人咳了几声,道,“让我偷大小姐的贴身之物,毁她清白……啊——!”
  黑衣人突然一声大叫,南宫麒麟鞋底悠悠的离开黑衣人的脸,毫无歉意的道:“啊不好意思,人有失足……你知道的。”
  黑衣人眼泪鼻涕肆虐,脸上五颜六色的相当好看。鼻子有点歪斜,似乎是鼻梁被踩断的样子。
  “啊唔——!”
  这声叫唤起声显然比刚才更响,悲催的是黑衣人刚刚叫出声,脸上便再一次被南宫麒麟的鞋底亲吻了。
  那人手掌被顾惜晚用匕首钉入地下,下巴被南宫麒麟踩的咯吱作响,南宫麒麟笑眯眯的收回脚,笑的很温柔:“叫这么大声,会吓到人的。”
  “我没有时间听你说谎,再问一次是谁让你来的。”顾惜晚神色冷峻,还有些苍白。
  那人身体一震,很显然顾惜晚知道他在说谎!
  “呀!你还敢说谎啊!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红尘早就对这人有怨念了,不仅吵了自己的睡眠,还敢打扰小小姐。
  顾惜晚身体晃了一下,两眼发黑,咚的一声就栽倒在地,吓了在场的三人一跳。
  她脸色苍白,腿上一处伤的不轻,殷红的血色在雪白的中衣上绽开的异常妖艳。居然在大腿上受伤了!刚才她一直蹲着,三人一直都没发现。
  南宫麒麟脸上的笑意一收,快走两步绕开紫陌,抱起顾惜晚放到床上。
  “怎么了,小小姐怎么了?”红尘急的上窜下跳抓耳挠腮,“小小姐被那人伤了?”
  紫陌拨开顾惜晚腿部沾血的衣物,皱眉看了看伤口,凝眸道:“是刀伤,小小姐的匕首。”
  “那人胆敢用小小姐的匕首伤她?”红尘怒极,转身就要把那黑衣人狠狠教训一顿,否则难解她心头之恨!
  空荡荡的地板上早已没有了黑衣人的踪影,他居然趁她们被小小姐分神逃走了!红尘火气冲天,脚一跺就追了出去。
  南宫麒麟放下顾惜晚的手腕,容色冷峻道:“晚晚中了迷迭香。”
  紫陌正替顾惜晚上药的手一顿,迷迭香相当于强效蒙汗药,无色无嗅,小小姐既然中了迷迭香,又能清醒的制住那黑衣人,现在腿上又有这么深的伤口,可想而知她做了什么。想到小小姐为了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居然对自己下手也毫不手软,紫陌胸口一堵,小小姐自小定是吃了不少苦,她和红尘不仅找了十六年都没找到她,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还不能好好的保护她,真是该死!
  南宫麒麟轻轻碰了碰顾惜晚的侧脸,目光停留在顾惜晚脸上,有些发愣。刚才那个黑衣人的轻功不俗,如果不是晚晚和他打起来连他也不会发现有人进来。想到那人身上还带了迷迭香,南宫麒麟就惊出一身冷汗,迷迭香是什么东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是南宫山庄流传出来的,只需一点就足以迷倒一村的人,还足以让他们睡的很死。他在这之前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能够凭借疼痛和意志就能抵抗迷迭香的药力,何况晚晚还只是个女子,那太不可思议了。
  他轻轻开口,平常说话总是妖媚而邪肆,如今语气却温柔的难以置信。
  “晚晚,你真坚强。”


☆、043 神秘人

  红尘砰地一声大力推开门,正要发牢骚,却被南宫麒麟和紫陌两人同时警告。红尘望了望躺在床上的顾惜晚,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轻轻推上门。
  “小小姐怎么样了?”担忧的看了顾惜晚一眼,红尘又恶狠狠的骂道,“那个娘西皮的黑衣人功夫不行轻功却卓绝,我居然追不上他。”
  “你自然追不上他。”南宫麒麟花一样的眸子有点黯淡,一直担忧而心疼的看着顾惜晚。
  “你认识那个人?他是谁?你又是谁?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你的名字,更没有说你的身份,小小姐信任你不代表我们也相信你。”红尘狐疑的看向南宫麒麟,问的认真,似乎是认为这黑衣人就是南宫麒麟惹来的,否则他怎么说得这么信誓旦旦?
  南宫麒麟一笑,淡淡道:“我告诉过晚晚我的名字。”
  红尘嗤笑一声,不屑道:“你以为本姑娘好骗?小小姐从来没有叫过你的名字!”
  南宫麒麟的目光从顾惜晚脸上移开,扬起下巴眯着眼,看着红尘的样子高傲而不屑:“我骗不骗人,你管的着吗?”
  红尘听他这么一说更加认定南宫麒麟身份复杂,说不定今天那人就是冲着他来的,结果误闯了小小姐的房间见色起意!
  “红尘,你太杯弓蛇影了。”紫陌皱皱眉,道,“你应该相信小小姐看人的眼光。”
  红尘欲言又止,转过头谁也不搭理,怎么才几天时间,连紫陌也站到他那边去了?本来这个就可疑好不好,莫名其妙出现在街上,结果小小姐问都不问就带了回来,相处这几天不知道他任何情况,连名字都不知道,这种人怎么让人信任?!小小姐真实糊涂!非得自己吃了亏了才知道她才是正确的!
  紫担忧的看了一眼顾惜晚,问道:“不知道小小姐什么时候会醒。”
  南宫麒麟习惯性的翘起嘴角,弧度却明显浅淡了很多,嘴角虽是翘着的,却看不出笑意,只余眸子里淡淡的担忧。
  “迷迭香药力强劲,药效挥发很快,不过明早,晚晚就会醒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有事等晚晚醒了再问不迟。”
  “那你呢,你怎么不回去,你在小小姐房间里……”我不放心!剩下的话未说完,红尘就被紫陌拖着离开了。
  “你做什么!”红尘手指哆嗦的指着她教训道,“你忘了小小姐是爷的人了吗!你居然敢助纣为虐!我要告诉爷!”
  紫陌揪住红尘的小辫子,拖着她往房间里走。
  “那人不简单,绝对有能力杀了你。”
  红尘使劲挣开被紫陌揪住的头发,怒道:“他敢!”
  紫陌停下脚步,语气有点无奈:“你认为你是他的对手吗?”
  “……”
  “你认为爷会放任小小姐身边有别的男人出没吗?”
  “……”
  “两个都是狠角色,不如就让他们去掐吧。”
  “……”
  紫陌唇角轻轻一勾,真是好骗的孩子,这样就转移话题成功了。
  南宫麒麟静静的看着顾惜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衬衫和长裤,南宫麒麟感叹一声,穿起来还真方便。想到顾惜晚让人又给他做了好几套同样款式的,他又浅浅的扯开嘴角。
  “哎,内伤还没恢复。”轻轻嘀咕一句,南宫麒麟便坐到塌边,歪着头靠着床边睡了。

  “主人,没找到将军令,任务失败。”黑衣人拖着两只手,跪在昏暗不明的石室里。
  石室里一丝风都没有,墙边的烛火静静的燃烧,偶尔爆出噼啪一声裂响。
  黑衣人正前方,一人背光而站,面孔在阴影里难以分辨,那人开口,声音低哑而沉稳。
  “任务失败,你回来做什么?”
  听着这毫无感情的声音,黑衣人全身一抖,跪伏到地上,低低哀求道:“主人,主人……那顾大小姐太厉害了,白鹿去找那东西的时候被发现了,不过白鹿没有供出主人,白鹿说自己是顾蓝清派去的……”
  “是吗。”低哑的声音听不出起伏,跪伏在地的白鹿也不知道自己刚刚逃离顾惜晚几人的魔爪能不能在自己主人手里活命。
  “是的,主人。”主人不会杀自己的,就算自己用处不大,还有哥哥呢,哥哥那么厉害,主人用到他的地方那么多,就算看在哥哥的面子上主人也会留着自己的。
  刚刚放下心的白鹿就被那人攥住了脖子,白鹿的手筋才被挑断,只能惊恐道:“主人!白鹿真的没有背叛你!”
  “我不觉得你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双手被废了吧?啊?你还有什么用呢?”
  “不!主人!我……哥哥……”
  “你太蠢了点,你以为我会告诉青崖是我杀了你吗?”那人脸庞背光,模模糊糊看不清晰。
  “你……”
  那人冷哼一声,看着白鹿的身体软软的倒在自己脚下,毫不犹豫地踏过。
  “没有价值的人,留着做什么。”

  夕暖阁。
  “你怎么睡这里?”顾惜晚揉着昏沉沉的额头推了推南宫麒麟,“会着凉的,回去睡。”
  南宫麒麟眨眨眼,轻轻碰了碰顾惜晚被绷带缠起来的伤部,笑道:“这么快就醒了,还疼不疼。”
  顾惜晚的目光向下看去,那处被自己用匕首狠狠扎了一刀的伤口已经被清理过,虽然依旧隐隐作痛,可是那点痛实在不算什么。
  “那黑衣人呢?”
  “跑了。”
  顾惜晚冷笑一声,道:“手筋都被挑断了也能逃掉,算他命大。”
  “那个黑衣人来做什么?”南宫麒麟竖起枕头,把顾惜晚扶靠在床边,问道。
  “偷东西。”
  “难道真是来偷你贴身之物的?”南宫麒麟调侃,按说顾惜晚当时清楚的指出那人说谎,她应该是看出那人的目的了。
  “嗯,是贴身放着的。”
  南宫麒麟皱皱眉,贴身放着,那人也不全是说谎?难道真是顾蓝清想毁晚晚清白?可是那人并不是顾蓝清能请的动的,能动用那人来偷东西,偷的也必定不是普通之物,晚晚这个破院子,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还有什么事值得偷的吗?
  顾惜晚看他疑惑,也没想瞒他,只是从自己脖子下的衣物里掏出一样东西,那东西被顾惜晚用红色的丝线拴着,挂在脖子上。
  “你见过这个吗?”
  “这是……”南宫麒麟一脸震惊的看着顾惜晚手里的玉佩,那玉佩上雕刻着一只古怪的鸟,那鸟身上一半火红一半青绿。
  “你知道这是什么?”顾惜晚从脖子上扯下玉佩,问道。
  南宫麒麟从顾惜晚手里接过玉佩,只觉得触手一半灼热一半冰寒,如果刚才他还不确定的话,现在已经没有质疑了。
  天际泛起鱼肚白,屋子里朦朦胧胧的亮堂起来。
  南宫麒麟把玉佩递还给她,答道:“是鸾凤和鸣玉。”


☆、044 将军令

  顾惜晚挑挑眉,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人要偷的就是这个东西,她还记得昨晚迷迷糊糊之间那黑衣的小声嘀咕,说什么玉什么令的,到底是什么人知道萧容空给了她这块玉?这玉有什么大的来头吗?
  南宫麒麟继续说道:“这玉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将军令。”
  将军令?这名字……
  “这玉怎么会在你手里?”晚晚不是右相府的大小姐吗,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难道是捡到的?可能性不大。
  顾惜晚把玉重新系回自己脖子,问道:“怎么了?我有这玉很奇怪吗?”
  南宫麒麟笑笑,摇头道:“真是傻丫头,这不是很奇怪,是非常奇怪,你知道这玉是什么东西吗?”
  顾惜晚扬眉,等南宫麒麟解答。
  “上仓的战王萧战手下有个神秘的军队,传说那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独立于皇权之外,只听令将军令的调遣。世人都以为将军令在萧容空手中,怎么会在你这里?”南宫麒麟仔细的盯着顾惜晚脸上的表情,问道,“你认识萧容空,是吗?”
  额,萧容空似乎给了自己了不起的东西了。
  顾惜晚点点头,没有隐瞒:“认识。”
  南宫麒麟目光闪了闪,又问:“紫陌和红尘也是萧容空派来照顾你的吗?”
  顾惜晚揉着太阳穴,答道:“嗯。”
  萧容空,你到底和晚晚是什么关系,将军令对你何等重要,你为什么把那玉佩给她,这消息又是怎么传出去的?还是你有什么阴谋?
  “晚晚,你知道将军令是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吗?这东西是萧容空给你的吧,你就不怕他有阴谋?”南宫麒麟提醒顾惜晚,要知道萧容空可不是简单的角色,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顾惜晚摇摇头,淡道:“不会。”
  听她想也不想的维护萧容空,南宫少爷立刻不乐意了,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你身上有将军令的消息不是萧容空泄露出去的?说不定那个狐狸想引蛇出洞拿你做引!”
  看了激动的南宫麒麟一眼,顾惜晚说得信誓旦旦:“别怀疑他,我有自己判断的标准,昨晚那人虽说是来找玉的,可是他同时也不确定玉在我身上,不管他背后是谁,我身上有这块玉也只是他们的猜测。”
  南宫麒麟一甩手,甩了以后才发现自己现在穿的是衬衫而不是长袍,没有甩袖的那种气势,只得冷冷的哼了一声,骂道:“蠢女人,被人卖了最好!”
  真是气死他了,他守了她一夜,结果只说了一句萧容空居心叵测的话就被顾惜晚连连顶了两次嘴,想他以前在南宫山庄的时候谁有那个胆子反驳他?他说的话对的就是对的不对也该是对的,这个蠢女人不仅不领情还质疑自己的判断。也不想想萧容空是什么人,他那个人二十六年来就没近过女色,如今对晚晚这么殷勤又是送玉佩又是送丫鬟,不是阴谋是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南宫麒麟固执的认为顾惜晚被萧容空迷晕了,越想越酸,没想到这女人迷迭香都迷不到被男人迷倒了。失败啊失败!他怎么会觉得她坚强的?
  冷着脸一甩手,南宫麒麟诧异于自己心底的愤怒,实在不想再面对顾惜晚那张让自己变得反常的清丽脸蛋,他一转身就要离开,谁知道和奔进来的青丝撞了个满怀。
  南宫麒麟皱着眉推开青丝,摔门出去。
  青丝腾地红了小脸,呐呐问道:“小姐,他怎么了?”
  “他内伤未愈,抽风很正常,别管他。”顾惜晚掀开被子,下床试了试腿脚。嗯,虽然还很疼,但是刻意要忍,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小姐,你别散步了。”青丝捧出手里的衣物,道,“快点收拾收拾,皇长孙的轿子接到府里了。”
  顾惜晚一副怔愣的表情,青丝说的话让她有些云里雾里。皇长孙的轿子接谁来了?关她鸟事儿啊?
  青丝并不知道昨晚夕暖阁发生的事,急忙忙把顾惜晚拉到床边坐下,道:“小姐你忘了,今天是皇长孙的生辰,皇上借着这个机会要册封太子了。”
  顾惜晚愣了一下,她可以说她忘了这事了吗?
  摸了摸腿上的伤口,顾惜晚问道:“不去行吗?”
  青丝举着手里漂亮的裙子,她并不知道顾惜晚受伤的事,摇摇头道:“本来是行的,可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顾惜晚不耻下问。
  “皇长孙派了轿子来,指明是来接小姐你的。装病行不通,老爷让人来催过了。”
  顾惜晚无语,这个秦斐行……他和她有仇对吧……
  “这衣服是皇长孙送来的,小姐快些换上吧。”青丝把衣服放到床边,转身出去,叮嘱道,“记得换上啊,这可是锦衣坊的衣服呢,我去打水替小姐洗漱。”
  顾惜晚看了看床边崭新的衣物,翻了个白眼,这衣服可不能穿,明显衣料属于上乘,价格定然不菲,去参加秦斐行的生辰宴没关系,引人注目就不是她所愿的了。
  翻了翻衣柜,顾惜晚找了件成色较好的,不至于太普通也不至于太耀眼的衣服穿上,物极必反,太平淡的衣服不也是变相的引人注目了么。
  “小小姐,你醒了?”红尘推门进来,凑到顾惜晚身边摸摸她腿上受伤的地方,问道,“还疼不疼?”
  顾惜晚系好衣带,道:“那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了。”
  小伤,红尘一怔,小小姐的伤口她昨晚看的是清清楚楚,那是深可见骨的,小小姐对自己下手可一点没有留情,为什么还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是小伤呢?
  “小小姐,你今天不宜出行。”紫陌进了屋子的第一句话就说的毫无商量的余地。
  昨天顾惜晚的伤口是她给包扎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顾惜晚的伤势,没能保护小小姐不受伤,至少她也要保证小小姐伤势不再加重。
  “我没事了,紫陌。”顾惜晚歪着头,笑的有些无奈,“放心好了,又不是去打架。”
  “小小姐你身体虚弱,秦斐行的生辰没规定病患也要到场。”紫陌不为所动。
  额……顾惜晚做擦汗的动作,说道:“今天皇帝册封太子,说不定会有好戏看。我保证只看戏,不打架。”
  紫陌皱皱眉,迟疑道:“顾正涵认识我和青丝,我们不能在你身边保护,有危险怎么办。”
  “我保护她。”
  紫陌回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南宫麒麟,不赞同道:“你一个男子的身份怎么出面保护小小姐,护卫?不说小小姐身边没有护卫,夕暖阁里小厮都没有。”
  南宫麒麟莫测一笑,只懒懒的抬手用手背从额头抚下,当他那手拿开时,他的脸已然换成了青丝的面容。


☆、045 复制青丝

  顾惜晚嘴角一抽,虽然不知道南宫麒麟做了什么让自己的脸变得和青丝一模一样,可是这个青丝……好高大……
  青丝端了一盆水进来,刚毅踏进屋里就吓得摔了手里的盆蹬蹬蹬的后退三步,被身后的门槛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只见她瞪直了眼睛,指着南宫麒麟磕磕绊绊语无伦次的道:“你、你你……这怎么也有个青丝?”
  红尘扑哧一笑,跳到南宫麒麟跟前希望能看出破绽,半天没看出来,便啧啧赞叹到:“真厉害,太像了。可是青丝突然间长这么大块头,别人又不是傻子。”
  瘫在地上的青丝已被紫陌扶了起来,仍然没弄明白几人在说什么。不过这个长得和她一样的人看身形和装束,明显是被小姐救回来的男子,只是他的脸怎么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了?
  南宫麒麟听了红尘的质疑,轻轻扬了扬眉,手腕快速一翻,不知道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听到从他体内发出的骨骼错位的声音,那声音咯吱咯吱,听得人毛骨悚然。
  南宫麒麟身材缓缓缩小,身高也变得和青丝一般。除了发型和衣着,他简直和青丝长的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青丝捂着嘴巴防止自己叫出声来,眼前这人简直就生的与她一模一样了!突然出现一个与自己如此相似的人,这太惊悚了!
  红尘却脸色一变,瞬间便收了原本嬉笑的表情,脸上的森森寒气让人觉得身处严冬。红尘的变化太快,与平常嬉笑怒骂的她格格不入,顾惜晚不由怔了一下。红尘怎么了?
  只见红尘蓦地跳起,手下毫不留情的攻向南宫麒麟。紫陌拉着青丝险险避开。
  “红尘,你做什么!”回过神来的顾惜晚低喝。南宫麒麟伤势未愈,红尘为什么要与他大打出手?怎么原本还好好说话有说有笑转眼间就倒戈相向了?
  身形急闪,两人打的难舍难分,这屋子并不大,两人打斗时却都没有磕碰到屋子里的任何东西。
  青丝小心的退后两步,太危险了,她要远离风暴中心!
  最后两人对了一掌,双双退开数米。
  红尘冷笑,“易容术和缩骨丸,你是南宫山庄什么人,混在小小姐身边做什么?”
  顾惜晚揉揉额角,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轻叹一声:“红尘,别大惊小怪。”
  “小姐!”红尘跺脚,道:“你连相府都很少出去有所不知,南宫山庄的人自命清高,是不屑与陌生人相交的!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还赖着不走,不是有目的是什么!”
  “红尘。”紫陌叫住跳脚的红尘,道:“南宫山庄的人若是真想隐瞒身份,是不会让你看出来的。他不是为了保护小小姐才动用易容术和缩骨丸的吗。”
  况且小小姐肯定早就猜出他的身份了,刚刚红尘问他是南宫山庄什么人的时候小小姐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对他的身份小小姐心中有数,红尘的确有点大惊小怪了。
  红尘冷哼一声,神色微缓,算是接受了紫陌的说法,不过她还是冷冷的问道:“易容术出神入化,你在南宫山庄是什么身份?”
  南宫麒麟直接无视她,走到顾惜晚身边戏谑道:“小姐,这样行吗?”
  顾惜晚眼角一抽,南宫麒麟居然连自己的声音也能控制的和青丝一样,这根本让人无从分辨嘛。
  红尘脸又是一怔,她似乎小瞧他了,这人还会驭音术,还长得如此绝色,功力也不俗,爷,你的威胁出现了。
  紫陌沉默半晌,突然道:“你是南宫麒麟还是南宫貔貅?”
  “你是南宫麒麟!”红尘突然惊叫,她记得黄泉说过南宫山庄似乎发生大变,南宫麒麟失踪,南宫貔貅掌权。南宫山庄老庄主才刚死,内定的庄主继承人就失踪,这其中的猫腻有心人不难猜测。
  “你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下落不明吗?”红尘皱眉,这人哪有一点走火入魔的样子,倒像是被人追杀形容落魄。嗯,下次遇见黄泉还是问问他好了,怕就怕这人在小小姐身边是个隐患。若他真是被人追杀,在小小姐身边呆着难免会给小小姐带来麻烦。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小小姐有些太过维护这个男人了,爷,你这情敌好棘手,我搞不定。
  南宫麒麟眯了眯眼,问道:“有资格保护你家小小姐了吗?”
  有资格又怎样?我家小小姐不管怎么说都是王爷的未婚妻,你再殷勤也没份。哦呵呵呵,貌似你还不知道我家小小姐的真实身份吧,哼,到时候让你气死!红尘不住的腹诽。
  “为什么要易容成我的样子,小姐不用我跟着去了吗?”听了半天的青丝似乎明白了一点点情形,有些呐呐的问道。
  顾惜晚对着她笑笑,道:“今天可能有些变数,你没有武功,我怕到时顾不上你。”
  青丝沮丧的低下头,喃喃道:“还是我太弱了,帮不上小姐的忙。”
  红尘推了推青丝的肩,也发起牢骚来:“别伤心了,我和紫陌都有武功,不也是没机会去。”
  青丝点点头,仍然很伤心。
  顾惜晚道:“青丝,你去拿件衣服给他。”
  当丫鬟不能还穿着这床单做成的衬衫吧,身材和青丝一样最好不过,青丝的衣服他都能穿,省了麻烦。
  “不要,青丝的衣服真难看,配不上我天生丽质容色无双。”
  一屋子的人都被南宫麒麟的自恋倾向弄的无语,青丝更是囧的脸蛋通红。本来她就不愿意拿自己衣服给男人穿,这男人还嫌自己衣服难看,一个丫鬟能有多好看的衣服啊喂!哼,以前还觉得这人不错,现在看来真是恶劣极了!还是萧公子好点,虽然对小姐以外的人总是冷着脸,可他不会嫌我衣服难看伤害我小小的玻璃心啊~
  顾惜晚抬手按住跳个不停的额角,一字一顿的道:“那、你、要、穿、什、么?”
  南宫麒麟粲然一笑,伸指指向顾惜晚的床:“这衣料不错,样式似乎是锦衣阁的最新款,就这个了。”
  那是青丝方才拿进来的,据说是皇长孙送给顾惜晚今天参加宴辰的新衣裳。


☆、046 鸽子粑粑

  正在行宫书房外假山下打瞌睡的黄泉被惊醒,眉心不知道落了什么东西,味道很怪异。
  黄泉挣开眼睛,一只鸽子扑棱棱的从眼前飞过。愣了一下,一种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吸了两下鼻子,这种不妙之感被无限扩大,黄泉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眉心。
  一手黏黏腻腻的感觉,像小时候玩的烂泥巴……
  黄泉呕了一下,手拿到眼前,果然……
  “啊呀那个该死的臭鸽子!”黄泉大吼一声,跳起来甩着自己脏兮兮恶心巴拉的手,又蹦又跳的擦着自己的眉心。
  “吵什么吵!”
  屋内一声低喝,黄泉乖乖熄了声音。主子这两天忙着批阅公文,没见着郡主,火气大着呢。他刚刚不就是叫了一声,看吧,撞枪口上了。
  哎,他这悲催的命运,今天六皇子邀主子一道去皇宫,他还以为可以出去溜达溜达了,毕竟这几天被马不停蹄的分配任务他也很累了。没想到主子想也不想地拒绝,说秦斐行生辰有什么好去的,谁不知道他是想把事情都处理完去陪他的郡主啊。可怜了他,要在这里守着。
  垂下头,黄泉叹息一声,打算找个地方洗洗自己的手和脸,臭死了。
  身后嘻嘻一声脆笑,黄泉的脸立刻耷拉下来,又是这丫头,每次她一出现就没好事!
  “被鸽子拉粑粑的感觉怎样?”红尘从假山上探出一个脑袋,摇头晃脑,问的好不得意。
  黄泉脸一黑,怒道:“是你干的好事!”
  “啊呀别生气!谁让你的脸正在拉粑粑的鸽子屁股下面。”红尘毫无歉意的推卸责任。
  “谈情说爱请另寻他处。”屋内的声音平静了些许,仔细听仍能听出不小的火气。
  黄泉一囧,眼刀嗖嗖的射向红尘,谁跟这个天天上蹿下跳的女人谈情说爱了。
  红尘摸了摸后脑勺,疑惑道:“谁惹爷不高兴了?”
  黄泉扭头哼了一声,径自七弯八拐走到行宫里一处小池塘边洗手,洗干净手再洗额头。
  红尘又从旁边伸出脑袋,指了指自己左边的眉毛,对他说:“粑粑洗到眉毛上了。”
  黄泉一顿,咽下呕吐感,欲哭无泪。红尘,我给您老磕头了,您老人家能不能含蓄一点?平常有个王爷压迫我就够了,为什么红尘也来凑一脚,要不要让人活啊?
  默默地洗去眉毛上的……秽物,黄泉无语凝咽。
  “你难过什么,我才要难过呢。”红尘双手枕在脑后,躺倒在地上。
  黄泉不愿意接话,气氛一时沉默起来。
  红尘憋不住了,刷的一下坐起身来质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出什么事了!”
  黄泉不理她,甩了甩湿淋淋的手,故意把水都往红尘身上甩。
  红尘一怒,跳起来大吼:“呔!你这混蛋!”
  黄泉轻轻瞟他一眼,转身要走。红尘一急,她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让黄泉走呢。当下伸手扯住黄泉的衣摆,说道:“哎你别走啊,我有苦要诉。”
  “我有事要做。”黄泉不理她,扯回自己的衣服继续走。
  “哎呀,小小姐要被人抢走了呀,皇长孙都派人请到家里了呀!”红尘以头抢地,做大哭状,“哎呀我只爱上仓,我不想以后跟着小小姐定居以古呀!”
  黄泉脚步一顿,转身蹲在声泪俱下的红尘面前,无奈道:“太假了。”
  “额……”红尘吸吸鼻子,抬起头来,清丽的脸上没有一点哭痕,“被你看出来了……”
  叹了叹气,黄泉问道:“想做什么就说吧。”
  红尘一屁股坐到地上,挠着脑袋道:“虽然我哭是假的,可说的话是真的,小小姐去了秦斐行的宴辰了。”
  黄泉点点头,道:“郡主是相府千金,去那里有什么奇怪的。”
  “你傻啊!”红尘啪的一下拍上黄泉的脑袋,怒道:“今天以古皇帝册封秦斐行为太子,同时也是要秦斐行挑出太子妃的!今早秦斐行还让轿子来接小小姐了!”
  黄泉摇头,道:“皇后不会让秦斐行选郡主做太子妃的,你白担心了。秦斐行根基不稳,安王势大,顾正涵又是安王一派,怎么着也不会选上郡主。”
  红尘一顿,她是想去看热闹啊看热闹,黄泉你分析问题能不能不要这么犀利……
  红尘低下头纠结的啃起手指来,怎么说才能让黄泉进去劝爷去参加秦斐行的太子册封典礼呢,也好让她们跟着去凑个热闹啊。跟着小小姐的方法行不通,跟着爷还不行么。
  大手压上红尘的脑袋,黄泉猛地一用力,红尘被按了个狗吃屎……呸呸呸吐掉嘴里的草叶,红尘就要冲上去好好教训他,黄泉已经飘出去老远。
  一阵大笑,黄泉道:“傻瓜,不就是想去凑热闹。”
  跺跺脚,红尘轻声道:“看吧,根本行不通,他不上当。应该你来才对,你比我聪明。”
  “不,你看着,他会去找爷说的。”紫陌的声音远远传来,几个闪烁之间人已在红尘身边。
  “怎么会,目的都被看穿了。”红尘有些沮丧。
  紫陌笑着揉了揉红尘的脑袋,道:“傻得可爱。”
  红尘正思索这紫陌话里的意思,一个人影一阵风似的掠过,红尘看了半天,楞楞道:“背影有点像王爷……”
  紫陌笑笑,眯起眼睛看着缓缓走来的黄泉,到底像谁呢,这别扭的性子。
  “咦?紫陌?”黄泉裂开嘴一边笑一边挥手,“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爷这是?”
  “哦,去秦斐行生辰了,我们一起去吧。”
  “听说六皇子路上捡了个女人?”紫陌边走边问。
  黄泉眉头一皱,这几天主子让他去查那女人的来历,可惜那女人以前的痕迹都不知道被什么人抹去了,他一点都没查到。回来的时候主子还发了好一通脾气呢,现在一提那女人他就反感。那冒牌货和郡主差远了,脾气又差,还爱装,对下人颐指气使的,这几天简直就把行宫搞得乌烟瘴气。
  “是呢,长的还和郡主一样,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人反感至极。……你听谁说的?”黄泉语带不屑。
  “哦,大街上晃一圈就知道了,那女人似乎很极品。花钱如流水,趾高气昂,半个帝都的百姓都知道上仓国的萧遥郡主找到了,还是个俗气的不得了的女人。”


☆、047 脑残郡主登场

  顾惜晚一下马车就引来众人的目光和议论。
  白眼一翻,顾惜晚对着一边易容成青丝模样的南宫麒麟嘀咕:“我早说不乘这马车你偏跟我作对,现在好了。”
  南宫麒麟南宫麒麟无所谓的漾出一抹笑,看的顾惜晚一呆,这男人妖媚的,生生把青丝平凡的面容笑的这么……妖艳,那叫一个媚骨天成,为什么一个男人会有这种气息,太坑爹了。
  “被人瞩目不好吗?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扶着顾惜晚跟上顾正涵一行人,南宫麒麟一点不觉得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别扭。
  顾惜晚无语,这人到底还是被人瞩目惯了吧,一不被人瞩目就浑身不自在的那种吧。她以前做杀手,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注意了,那会让任务的成功率大大降低,加大暴露自己的可能。
  顾紫溪回头看了顾惜晚一眼,神色有些雀跃。
  南宫麒麟得意道:“现在知道我的魅力多大了吧,别总是不把我当回事儿,知道了吗?”
  拜托,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个女人,笑得再好看难不成还会让女人心许吗?顾惜晚挂下一头的黑线,不答话。
  “咦,你和那个女人有仇吗?”南宫麒麟问了一句,示意顾惜晚往旁边看去。
  那个女人姿色不俗,打扮也高贵庄重,神情更是温柔动人,只是眼底的嫉恨却能轻易的让人捕捉。
  顾惜晚一转头,看到的便是双眼冒火,脸上还笑得异常和善的木颖雪。能做出这么一副表情,她都忍不住替木颖雪纠结,要恨你就恨呗,笑的这么难看。
  看到顾惜晚回头,木颖雪身边的云朵惊讶的张大嘴,傻愣愣的道:“她是……她是那天在天然居里的……”
  话未说完,也不需要说完,木颖雪知道云朵要说什么。
  木颖雪此时真是恨得牙齿打颤,她一早就听云朵说皇长孙派了轿子去了右相府,她还以为秦斐行是去接顾蓝清的,没想到接来的却是这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那个在天然居里与晋王萧容空举止亲密让秦斐行连连反常的女人!顾蓝清今天没来,看右相府一大家子,这女人应该是相府那个经常闭门不出懦弱无能的外室所生的大小姐了。
  到底是谁说她懦弱无能的!连舒加加都没能收拾了她,还害得舒左相抓了云朵盘问,还是她左右周旋才提了云朵出来,真是气死她了!为什么她会输给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外室之女啊?这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木颖雪缓缓迈开步子走进顾惜晚,盈盈笑道:“这位妹妹面生的很。”
  顾惜晚微微一笑:“姐姐挺面熟啊。”
  木颖雪嘴角一僵,这女人竟然打蛇上棍的叫她姐姐,她不见得比她年纪大吧?!
  云朵上前一步,道:“我家小姐天人之姿,帝都第一才女,也是你这外室之女配叫姐姐的?”
  “你这小小的奴婢胆敢和我姐姐这么说话!”顾紫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下脚步,此时正插着腰愤怒地指责云朵,“谁家的奴才这么有教养,主子的水准定是圣人也难及。”
  木颖雪秀眉一皱,不是说右相府这个泼辣的三小姐与大小姐不和的吗?怎么此刻却为这个女人说话了?
  云朵被顾紫溪噎住,只憋出一个“你”字。
  “溪儿,你在那做什么。”杜红纱面色严肃,略带责备的看了顾紫溪一眼,顾紫溪立刻收起张牙舞爪的小獠牙,侧着头恶狠狠的对云朵扬了扬小拳头,“别想着欺负我姐姐,小小奴婢本小姐闭着眼睛都能收拾你。”
  警告完毕,顾紫溪响应杜红纱的召唤,小跑到她身边。杜红纱目光微动,女儿的变化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愿意相信,为什么一向厌恶顾惜晚的女儿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拉着顾紫溪的手,杜红纱没有再看顾惜晚一眼,带着自己女儿离开。她的女儿只有一个,别人生的孩子是好是坏与她何干,她没有动手除了她,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木颖雪堵住顾惜晚,幸灾乐祸道:“似乎顾大小姐在家里很不受宠呢。”
  “似乎木小姐的爹娘已经不在也只有爷爷疼呢。”顾惜晚笑的很开怀,打人打脸骂人揭短嘛,这道理她还是懂的,接着又故作惊讶道,“哎呀木小姐的手怎么肿的像火腿肠呢……”
  爹娘双双逝世,一直以来缺乏父母爱的木颖雪被顾惜晚点到痛处,当场脸色便难看起来。
  南宫麒麟充分发扬不懂就问的美德,问顾惜晚道:“小姐,火腿肠是什么?”
  顾惜晚略一思索便答道:“就跟腊肠差不多。”
  木颖雪冷冷的看向南宫麒麟,突然一愣,有点想笑,刚才没注意,这丫鬟其貌不扬,穿在身上的衣服却明显比自家小姐要好上许多,这世界错乱了吗?还是顾惜晚又在玩什么花样?
  “顾惜晚,别以为斐行对你特别你就能觊觎太子妃的地位。”木颖雪的美眸里跳跃着点点寒意,话音冷厉而狠毒,“不说你配不配得上斐行,就是皇后她那关你都过不了,她不会让自己的孙子娶政敌的女儿。”
  顾惜晚摊摊手,笑得很欠扁:“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木、小、姐、”
  “哼,你别得意。”木颖雪扬起嘴角,冷道,“今天殿上,一较高下吧。”
  不管比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都有自信能赢,凭她一个外室之女,又不得宠,拿什么和她比?
  “一较高下?”顾惜晚轻轻笑,推出身边的南宫麒麟,“如果你能赢我的丫鬟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个机会。”
  这是赤裸裸的鄙视!
  居然要她堂堂第一才女和她的丫鬟比试,赢了才有机会挑战她!这不是鄙视是什么?她木颖雪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羞辱过!
  木颖雪的脸色忽青忽白,殿外人来人往,庆贺皇长孙生辰的人对着对峙的这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木颖雪收敛了难看的脸色,笑着说着愤怒的话语:“等着瞧,我今天一定会好好教训你的。”
  “啊我好怕。”顾惜晚说的没心没肺,木颖雪听得火冒三丈,发誓一定要毁掉她此时淡定的表情。
  “六哥哥,这女人是谁?为什么会长的和我一样?你把她给我杀了!快点!”
  谈彩尖着嗓子大叫,从刚才下了马车看到这个女人的侧脸开始她就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越走越近,她的心脏就跳的越来越快,直到确定这女人长的和她一模一样之后她实在忍不住心底的慌张和杀意。
  木颖雪先是被谈彩吓了一跳,她忙着与顾惜晚生气都没注意到接近她们的这个女人,现在一看,居然是第二个顾惜晚?这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嚣张跋扈的萧遥郡主吧,木颖雪的表情变的戏谑起来。
  “快点!来人!给本郡主杀了她!”


☆、048 你才是萧遥

  南宫麒麟惊讶的咦了一声,抿唇盯着谈彩,不言不语。
  “六哥哥!替我杀了她!”谈彩柳眉倒竖,与顾惜晚一模一样的脸上洋溢着愤怒。
  顾惜晚微微抬眉,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在身边形容激动地喊着要杀了她。居然长得和她一样?还自称本郡主?她怎么觉得这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又怎么了?”萧朗实在有些无奈,自从路上捡回来这个堂妹以后就大小麻烦不断,今天看着这个碍眼要打要骂,明天看了那个不爽喊打喊杀,就是立威也立得有些过了吧。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对一个刚见面的女子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敌意,在别国的皇宫也如此目中无人动辄就是杀啊杀的他是头一次见了。
  快走几步赶上,萧朗开口就要斥责自己这个堂妹,蓦地一眼便看到盈盈立于眼前微微蹙眉的顾惜晚,她今天只简简单单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身着浅粉色碧纱长裙,脸上只是略施脂粉,便已眉目如画。
  萧朗眼神一紧,敛目抱拳问道:“姑娘怎么称呼?”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谈彩,问道,“如何与我家堂妹长得如此相像?”
  顾惜晚扫他一眼,轻轻笑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爹娘给了这副皮囊,又怎么能来问我怎么生成这样,不如直接去问问我爹怎样?”
  萧朗被她不痛不痒的刺了一下,脸上有点发窘,他是有点唐突了,上来就问小姐家的芳名。不过实在是她长的太像自家堂妹了,怎么会有人长的这么像?难道当年皇叔生的是双胞胎?
  “六哥哥!杀了她!她一定是想冒充我!”谈彩一脸厌恶地看着顾惜晚,伸手揪住萧朗的衣袖。这个女人的出现让她感到莫大的威胁了!难道那个陌生人就是按着这个女人的模样改了她的样子?这么一来她顶替的不就是她的身份了?不行!她一定要死!否则难保哪天她就从高高在上的萧遥郡主重新变成青楼里打杂的小丫鬟了!
  萧朗不着痕迹的抹去抓着他衣袖的手,皱眉轻斥道:“堂妹,别无理取闹了。”
  谈彩一怔,内心渐渐泛起一种恐慌,她这个六哥哥这段时间可从来都没有这样斥责过她啊,一直是仗着他的纵容她才如此放肆的,怎么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说起她无理取闹了?瘪瘪嘴,谈彩咽下即将出口的愤怒的言语,固执的将所有的错都归结于顾惜晚身上。
  木颖雪被几人忽略到现在,心中闪过几丝不悦,怎么她一个大美人站在这里,他们却直接无视她?
  “这位难道是萧遥郡主?”木颖雪又对着萧朗微微倾身道,“那这位爷是……”
  萧遥郡主?顾惜晚眼睫微微一颤,含笑转头仔细打量着这个所谓的萧遥郡主。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她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长的与她如此相像,何况她身边还有个易容出神入化的南宫麒麟。
  “她是我六哥哥,上仓的六皇子萧朗!”萧朗还未开口谈彩便替他答了。
  居然又出现一个美人,难道这以古国的美女已经泛滥成灾了不成?怎么她一下子就遇见了两个这样的绝色美人?谈彩看着木颖雪的眼神里有一丝戒备和敌意。这些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仅仅是好命投胎到了高门大户,便一世衣食无忧,甚至不需要操心自己以后的归宿自己爹娘已经安排的好好的了,凭什么?凭什么她挨饿受苦十几年都挣不来一个锦绣人生?
  谈彩扫过顾惜晚,眸子里迅速闪过一丝杀意,就算是死,她也要维护住这得来不易的身份!
  被谈彩顶撞的木颖雪很好的掩下自己对她的厌恶,对萧朗行了一礼,羞涩笑道:“原来是六皇子,颖雪有礼了。”
  南宫麒麟见萧朗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过顾惜晚,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出声道:“小姐,时候不早了。”
  顾惜晚淡笑,对着萧朗轻轻点了点头:“六皇子随意,惜晚不奉陪了。”
  她并没有因为得知自己的身份而不自在,反而神色自如落落大方,让萧朗眼中掠过一抹激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萧朗不禁陷入了沉思,两个人一样的容貌……
  顾惜晚走了,这里还有个对自己冒着敌意的上仓郡主,木颖雪略一迟疑,也自请离去。
  天色尚早,赴宴的人颇多,都是递了帖子后在殿前经过重重检查才被放行。
  顾惜晚与南宫麒麟一前一后的朝内殿走去。
  “你怎么看?”
  南宫麒麟看着她的侧脸,嘴角笑意微醺,道:“什么怎么看?”
  顾惜晚脸色不变,也不生气南宫麒麟的故意装傻,淡淡道:“青丝,当丫鬟就要有个当丫鬟的样,笑成这样跟主子说话是谁教你的?”
  南宫麒麟愣了一下,噗的一声笑的更妖媚:“晚晚,你忘了我不是青丝。”
  顾惜晚脚步未停,将他从头看到脚,看的南宫麒麟笑意微僵,好吧,他现在是青丝的样子。
  南宫麒麟等着顾惜晚再次发问,谁知她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南宫麒麟只好撇嘴道:“那女人低劣的易容术还瞒不过我的眼,都是一群看不出真伪的蠢货。”
  顾惜晚不置可否,南宫麒麟身为南宫山庄的嫡子,修习起南宫山庄的绝学必定会得到最好的辅助,学至化境易容术出神入化一般粗糙肤浅的易容自然逃不过他的眼。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一般,看不出那女子是易容的并不为过。
  南宫麒麟突然疾走几步,与顾惜晚平行,侧头看她,表情狐疑。
  “晚晚,为什么那个女人偏偏易容成你的模样,还做了上仓的萧遥郡主?”顿了一顿,南宫麒麟说出自己的猜测,“难道是你这容貌……”
  南宫麒麟略一思索,却觉得不太可能,晚晚明明是以古国右相顾正涵的女儿?可那女人易容成晚晚的模样必有其原因,是什么让萧朗相信那女人是他堂妹的,难道是她的样貌?必然是她的样貌,否则她没必要易容成晚晚的样子。晚晚是……右相府外室之女!南宫麒麟呼吸突然一滞,如果真的是晚晚的身份有古怪,那她如今又和萧容空这般亲近,是不是代表着她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萧遥郡主?
  “晚晚,你才是萧遥郡主,对吗?”


☆、049 安王世子秦岩呈

  顾惜晚脚步一顿,抿抿唇,没有答话。
  南宫麒麟一怔,晚晚这是默认了吗?那么,她不就是萧容空的未婚妻了?上仓萧遥郡主婚配晋王萧容空的事是天下皆知的,所以晚晚也是知道的对吗?
  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南宫麒麟觉得嗓子眼有些发紧。
  笑了笑,南宫麒麟道:“我家晚晚还真是那个郡主啊,可是你为什么会成为顾正涵的大女儿呢?”
  “到了。”顾惜晚轻声说了一句,门外的小太监微微躬身,将顾惜晚请入了宴厅。
  “姐姐,这里!”顾紫溪挥手叫了一声,被杜红纱一瞪,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南宫麒麟手藏在袖筒里,缓缓捏紧,眼神莫测,紧跟着顾惜晚一道向顾紫溪那桌走去。
  宴厅很大,香气氤氲,热闹而辉煌。宾客已来了不少,有三三两两聊天的,也有大声笑谈的。顾正涵因是右相,地位颇高,所以其位置也离厅里皇帝较近。
  顾惜晚迈步朝前走去,顾紫溪方才那一喊引来不少人的注意,身上有着一官半职的也对顾惜晚不甚在意,忙着和同僚攀谈,而几个官家小姐在一起则不一样了,皆对顾惜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咦,是那个传说中懦弱的顾惜晚。”
  “你太孤陋寡闻了,这个顾惜晚前段时间还在天然居前和木颖雪对峙而未落下风,怎么会懦弱?”
  “她上次出现在百花园,现在又来了太子的生辰宴,我记得她以前很少来这种场合啊。”
  “这次不一样,是皇长孙亲自派了人去接的。”
  听说今次是皇长孙派人接的顾惜晚,众小姐一阵哀嚎。
  “怎么会这样?这皇长孙侧妃已经定了右相府的二小姐顾蓝清了,难道这正妃之位也要花落右相府了?”
  “说不定呢,这次多少人为皇长孙正妃的位置明争暗斗啊,最有希望的人选木颖雪得知皇长孙接人赴宴眼睛都气红了,刚才我在殿外还遇见她堵下了这个顾府大小姐呢。”说这话的是一个下巴削尖的女子,一袭蓝裙,口气酸溜溜的。
  前脚刚刚踏入殿里的木颖雪便听到有人不怀好意的议论自己,带着雍容笑意的眸子扫射过去,那下巴尖尖的女子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木颖雪心里气急,偏又不好发作,殿上这么多人,她一直维持的高贵气质和温和性子怎么能打破。咽下胸中的一口闷气,木颖雪记的刚才那女子,顺天府尹陈明杰的女儿陈灵。
  吐出一口气,木颖雪优雅的往殿内行去。
  顾惜晚不理会别人的议论,反正没触到她的禁忌,她就当没听到好了,没必要和一群无聊的只能嚼舌根的闺阁女子计较。
  走到桌案边坐下,顾正涵不在,顾惜晚淡淡扫了一眼殿内,顾正涵正与一群官员说笑。
  大殿内的百官趁着宴还未开聚在一起寒暄,一处是木太傅为首的太子一派,另一处就是以顾正涵为首的安王一派的拥护者了。顾惜晚勾唇一笑,这两股势力之间的敌意有些太明显了,还是说安王一派今天真的要有所动作了?
  再看向一处人数较少,极为安静之处,那里坐着的便是方才在殿外挡下顾惜晚的谈彩一行人。萧朗注意到顾惜晚的目光,迎上,轻轻点头,微笑示意。顾惜晚似乎没看到一般,平静地移开目光,萧朗不由地一怔,微微苦笑,她似乎对自己有些不满?
  谈彩轻哼一声,看向顾惜晚的目光更加愤恨。起身不悦的吩咐一声就离开了,香儿紧随其后。
  “皇上驾到——”门口的小太监扯直了嗓子,远远的就叫开了。
  殿内的宾客都互相抱歉揖礼,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驾到——”
  “皇长孙到——”
  不过半晌,皇上便和皇后齐齐踏入殿内,秦斐行稍稍落后少许,扶着皇后的胳膊,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文武百官行了跪拜礼,皇帝便哈哈大笑的坐上了正前方最引人注目的位置。
  “各位都平身吧,今日是朕长孙的生辰,爱卿们尽兴就好!”细细扫了一圈,皇帝有道,“还有谁未到?”
  “回皇上的话,安王未到,还有前来庆贺的中原南宫山庄庄主也未到。”
  皇帝眉头一皱,状似不悦。
  一青衣锦袍男子起身上前,单膝跪地,恭敬道:“启禀皇爷爷,父王身体不适,在来帝都的路上被刺客行刺旧伤未愈,特让孙儿前来祝贺。”
  皇帝先是一愣,继而笑道:“是岩呈来了啊,上次百花园突变皇爷爷都没能和你好好说上话,来来,让皇爷爷看看。”
  那男子抬起头来,含着笑缓缓走上前去。他一身青色的,绣工精美的锦袍,一双星眸熠熠生辉,面容并不十分俊美,却自有一番高贵的气度。
  皇帝随意的摆摆手,司仪尖细的嗓音传开。
  “起舞——”
  “奏乐——”
  “岩呈,来。”皇帝笑眯眯的看着秦岩呈的脸,问道,“你说你父王在路上遇刺,你没事吧?”
  “谢谢皇爷爷关心,岩呈没事。”垂下头,没人看见秦岩呈微露不屑的眼神。
  “哎,岩呈多年未来帝都,连和皇爷爷的生分了。”轻轻叹息一声,皇帝的声音有些惋惜。
  秦岩呈一笑,道:“皇爷爷多虑了,孙儿就是和别人生分了也不该和皇爷爷生分啊。”
  皇帝听得呵呵笑,问道:“岩呈近几年都在封地做什么呢?居然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皇爷爷,是不是嫌皇爷爷老了没有看头了?”
  “怎么会呢,皇爷爷正是老当益壮孙儿怎么会嫌您老。”秦岩呈答得滴水不漏,心下却冷笑,这老东西真会旁敲侧击。
  侍女端来了点心和酒水,顾惜晚就着吃了一口,撇一眼身后的南宫麒麟,微笑。
  南宫麒麟也笑,他知道这丫头是在说他扮成丫鬟只能看不能吃,得瑟呢。
  秦斐行陪做在皇后身边,抬眼直直的看向顾惜晚的位置,看她在那里浅笑盈盈,也忍不住扬起一抹和煦的笑意,然后……扬起的嘴角僵住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今天让人给她送去的衣服穿在她身后的丫鬟身上,是这样吗?面色黑了又黑,她就这么不屑他的心意?


☆、050 挑选正妃

  “南宫山庄庄主到——”殿外的小太监又扯着尖细的嗓音唱报了起来。
  这一声传进殿内,原本闹哄哄的殿内静下来少许,歌舞和曲乐更清晰了一些。而顾惜晚身后的南宫麒麟却身体一僵,整个人突然就放缓了呼吸,似乎要隐没入空气里一般。
  顾惜晚动作一滞,放下了手中的茶水,回头看他。
  南宫麒麟紧紧盯着从殿外迈进来的高挑男子目光似悲似喜,有悲愤,有质疑,有无奈,有不解,实在是复杂至极。顾惜晚轻轻咳了一声让南宫麒麟收回飘忽的心神,转头打量着那个男子。
  他身量高挑,身材挺拔,一袭水蓝色绣了银丝边的长袍剪裁合身,乌黑的发高高竖起,头顶绑了一顶玉冠,玉冠上垂下两条镶金丝的锦缎,容貌阴柔俊美,倒是与南宫麒麟有几分相似。
  顾惜晚收回打量的目光,捧起茶盏,咬了一口泥枣糕。幸好今天南宫麒麟是易容成青丝的样子来的,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没想到秦斐行册封太子,南宫山庄居然是他这个庄主来贺,真是好大的面子。
  再看南宫麒麟的脸色,已然恢复正常,见顾惜晚看他,居然也能漾出一个妖媚的浅笑。
  情绪掌控的挺好。顾惜晚以眼神夸他。
  南宫麒麟妖媚一笑,抛了个媚眼过去,不料电傻了对面一个瞪着小眼滴溜溜扫视场中舞姬的男人,那人一怔,盯着南宫麒麟半天没动,南宫麒麟缓缓收笑,眼中涌上些许厌恶。
  摇摇头,顾惜晚眯着眼睛看那悠然走入殿中的男子,不卑不亢,也不行多大的礼,只是微微一抱拳,与皇帝平视道:“贵国长孙殿下生辰,南宫貔貅前来祝贺。”
  皇帝也不发怒,一手平摊掌心向上,示向顾惜晚一排里皇帝最近的位置,微笑道:“欢迎之至,南宫庄主请上座。”
  “恭敬不如从命。”
  南宫貔貅带着身后一行人目不斜视地走向坐处,俯身坐下。
  “青丝,你累了,出去歇一会。”顾惜晚淡淡说了一句,南宫麒麟便浑身一震,默默低头,转身离开。
  顾惜晚看着他的反常,又轻飘飘的送上一句:“记得擦药。”
  南宫麒麟手掌一握,缩进袖子里匆匆走了出去。
  轻抿了口茶,顾惜晚低叹一声,她是为看热闹来的,可不是来看南宫麒麟的反常。这怎么就撞上南宫麒麟这个异母哥哥了呢?哎,以南宫山庄与皇宫等同的地位,她还以为南宫貔貅不会亲自来祝贺,毕竟谁听过一国太子生日,另一国皇帝去替他祝贺的吗?真是反常啊……
  南宫貔貅,你究竟对麒麟做了什么?又即将要对他做什么?之前的珠心是你的人还是麒麟的人?你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刻意?
  一个月前南宫山庄巨变,前庄主去世,按规矩嫡子即位,何况南宫麒麟天资不凡,功力卓绝,登上庄主之位没有任何人有异议。谁料突变陡生,南宫麒麟练功走火入魔,莫名失踪,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南宫山庄这么大的家业,所以一向与南宫麒麟感情深厚的长子南宫貔貅暂代庄主之位,这一个月来南宫麒麟毫无消息,南宫貔貅却将南宫山庄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暂代短时间内是暂代,可谁知时间长了会有什么变数,又或者南宫貔貅心思不正动点手脚……
  再回想起几天与南宫麒麟的相处,以及他时不时流露出的愤怒和忧伤,嗯,前后联系一下顾惜晚心内便大致有了数。
  “皇上,斐行也二十有二了,就让他趁着这个场合挑个正妃吧。”皇后拍了拍秦斐行的手背,笑着对皇帝说道,“斐行的侧妃都定下了。”说到秦斐行那个顾府二小姐的侧妃皇后的厌恶,怎么能取顾正涵的女儿呢,那顾蓝清真是该死的恬不知耻,逼得斐行不得不娶她。侧妃之位要是人选上乘,那是多好的助力啊,生生浪费了。
  整了整神色,皇后笑道:“既然斐行的侧妃都定下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各家小姐都来了,就让他选个正妃吧。”
  皇后的声音不大不小,坐在下面的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各家小姐都面露喜色含羞带怯,有粉红了脸蛋对着秦斐行抛媚眼的,有拿着帕子羞涩捂嘴的,有大大咧咧看着他一脸希冀的,那叫一个百花争艳姿色各异啊。
  扫视一圈,顾惜晚发现居然只有自己一人面色如常呆愣得像个木头,在一群神色各异的美女中异常显眼,秦斐行的魅力有这么大吗?怎么她没有看出来?皱皱眉,顾惜晚嘀咕着要不要自己也摆出个姿态应和一下场景?太显眼了可不是她所愿啊。
  伸手到袖筒里抽了一方丝帕出来,顾惜晚学着一女子做娇羞捂嘴状,时不时趁人不注意往嘴里塞一块金丝泥枣糕,吃得津津有味。
  坐在斜对面靠近皇帝处的萧朗瞟向她,刚喝进嘴里的美酒便让他一呛,涨红了脸闷咳了好几声。
  老天,他发现了一个什么样的极品……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啊……
  哎呀被发现了,立马扔掉拿到手里的糕点,顾惜晚擦擦手,继续眨巴眨巴眼睛看向秦斐行。
  看着秦斐行迟疑不决,皇后忙对他使了个眼色,别忘了皇奶奶方才给你说的事,以大局为重才是要紧,雪儿和加加之间你随便选一个。
  秦斐行皱起眉,陷入两难之境。依他的想法,他是想要顾惜晚做自己妃子的,可是自己不能违逆皇奶奶的意思,何况自己现在真的举步维艰,必须选择一个身后势力不容小觑的正妃,可是晚儿她爹爹顾正涵偏偏是安王的人,因为上次晚儿恶作剧的事自己侧妃的位置许给了顾蓝清皇奶奶已经对顾家厌恶到极点了,如果这次他又悖了皇奶奶的意执意要娶晚儿的话……
  “斐儿!”皇后催了一声,神色有些严厉,“你都二十好几了,今天你不愿意挑正妃也得给我挑,你是不是想气死你皇奶奶我!”
  “皇奶奶别生气,这殿内美人无数,堂哥定是犹豫选哪个呢。”
  皇后冷哼一声,道:“别人家孙子这么大奶奶都抱重孙了,也就你连正妃都不愿意选!你要是想气死我你就别挑!”
  秦斐行对上皇后的眼神,明白她是让自己必须在木颖雪和舒加加之间选一个,可是……
  秦斐行下意识的看向顾惜晚,那厢顾惜晚正觉得有趣,拿着帕子捂着嘴对他抛着媚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