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8-31

凤舞鸾歌: 王妃威武 1-30

☆、001 右相府三小姐

  “小姐!小姐!”丫鬟青丝走得飞快,声音里带着丝丝急切。
  顾惜晚坐在相府后院湖中凉亭的栏杆上,抛了抛手里的石块,翻手扔向湖面,石块在湖面啪啪啪的几个起落,最终沉入湖底。
  凉亭离岸边有百来米,中间以蜿蜒的石桥相连。
  “小姐!”青丝走到亭下,手里握着一件披风,有些微喘。
  顾惜晚回头,瘦削的脸庞上青一块紫一块,漆黑的眸子里却泛着幽幽的冷光,青丝的呼吸几不可闻地窒了一下。
  顾惜晚皱起眉,开口道:“怎么了?拿件衣服这么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青丝快速扫过顾惜晚的眼睛,又消失了,刚才大小姐眼睛里的冷冽是幻觉?真是奇怪,自从五天前大小姐被三小姐堵在院子里打晕过去后,醒来以后她就偶尔会不经意的看到大小姐这样,跟以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顾惜晚皱起眉看向青丝,这丫头做事向来稳重,现在一副急切的样子,问话又不答,是怎么了?
  青丝抬头见到顾惜晚皱眉的样子倏忽一惊,不自觉的张口:“回小姐,奴婢刚刚拿了衣物出来后看见……看见三小姐带了几个泼辣的丫鬟去了夕暖阁。若是见小姐不在,恐怕会找到这儿来,小姐,要不咱……躲躲?”
  躲?往哪躲去?顾惜晚唇畔微微冷笑,这左相府顾紫溪嚣张跋扈,你把自己埋到土里藏起来她那个小姐性子也能让人挖地三尺把你找出来。
  来到这里整整有五天了,五天前这个身体的原主人便是被这个相府的嫡出三小姐给活活虐待致死,便宜了她这个因为任务失败而死去的杀手。
  花了五天时间,她慢慢理清了这具身体留给她的信息。
  这个地方叫做凤舞大陆,不同于历史上任何朝代,大陆有三方势力,西边的以古国,东边的上仓国,以及南方以南宫世家为主的中原武林。
  她现在便在以古国的右相府,她的身份便是右相府外室生的大小姐,性格懦弱却善良,这些年来受尽相府三小姐的欺负侮辱。
  这相府里还有个人人赞颂的二小姐顾蓝清,大小姐懦弱无能,三小姐嚣张跋扈,就只有这二小姐颇有才名,性子又温和,这十几年每每顾惜晚挨揍,事后这二小姐必定亲自去问候,抒发一下姐妹情深,为顾惜晚掉俩滴眼泪。
  说起来以前的顾惜晚对这个二妹还挺信赖的,这个相府里也只有顾蓝清会叫她姐姐,会对她嘘寒问暖,会在她受伤后来安慰她。可是现在的顾惜晚只要一调出她以前关于顾蓝清的回忆便觉得厌恶,这么一副虚假的嘴脸居然也骗了这么多人。
  “小姐,先躲躲吧!二小姐身后的香翡香翠以前是跑过江湖的,身上有点功夫在,我们可不是她们的对手,还是先躲躲吧!”青丝急急上前,扯住顾惜晚的袖口就想拉着她离开。
  顾惜晚手腕一翻原本是下意识的袭向青丝,又猛地想起自己的处境,生生收回了手。那速度快的诡异,青丝并没有看清具体的情况,只觉得眼前一闪,再低头看时自己拉着小姐的手便已经空空荡荡。
  她有些惊愕更有些委屈地看着顾惜晚,惊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把自己的手甩开的,委屈的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为小姐好她却不领情。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以前的小姐听到三小姐来找她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虽然每次都被三小姐揪出来恶狠狠的教训一顿。
  顾惜晚看到青丝受伤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毕竟在记忆里,这个青丝对自己这个不算主子的主子还挺忠心,以前来的那些丫鬟攀高踩低,生得一副势利眼,对她冷嘲热讽冷眼旁观,最后都寻了法子离开了。大夫人又省得再派下人给顾惜晚,另外相府的主子顾正涵,也就是这副身体的爹,越来越不待见她,所以那个破败的夕暖阁很多年都只有顾惜晚和青丝两个人。
  说青丝和顾惜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不为过。
  “对不起。”顾惜晚的声音低了些,“我的意思是……既然躲不了,不如就不躲了,等她找上门好了。”
  青丝还是不死心,可又不敢再上前拉她:“可是小姐,你的伤还没好,要是又被三小姐打了……能躲一会儿也好,说不定今儿就躲过了呢?”
  “哼!还想躲!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躲!”青丝话音刚落,岸边出现了一个穿着绿色罗裙的少女,那少女生得娇俏可爱,眼神却像一条毒蛇般盯着顾惜晚,声音里更有满满的妒恨。
  青丝一惊,手忙脚乱的打算问候,竟一个不慎跪倒在地,此时她也不敢起身,只得唯唯诺诺的说:“见……见过三小姐。”
  顾惜晚扫了青丝一眼,目光平静,转而又看向顾紫溪。
  顾紫溪拍拍衣袖,大摇大摆的往湖中的亭子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打扮的人,想来这就是青丝说的香翡香翠了。
  顾惜晚扫了一眼,那两丫鬟脚步虚浮,这也叫习过武?
  翻白眼,望天。
  “臭丫头!你居然躲在这里,让本小姐找了这么久!”顾紫溪恶毒的看着顾惜晚,见她脸上青紫未消,心里一阵快意。
  “顾紫溪,我好歹是你姐姐,你这样跟我说话是什么意思?”
  顾紫溪一愣,随即暴跳如雷:“姐姐?你一个外室生的贱人好意思自称我姐姐?呸!你也配?”
  “哦?”顾惜晚不慌不忙不生气,“你说我是贱人?”
  “没错!一个外室生的贱种!不是贱人是什么!”顾紫溪毫无形象的啐了一口,妈的,这贱人越长越漂亮,跟她娘一样就靠着一张脸勾引男人!她现在心脏不好,听嬷嬷说就是当年爹爹抱了她这个外室生的贱丫头回来后把娘给气得早产了!
  “不管是谁生的,我是爹的女儿,说我是贱人,你是在骂爹吗,三妹妹?”顾惜晚抬起下巴,吐出的话字字温柔,却让顾紫溪莫名其妙一冷。
  顾惜晚今天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东躲西藏,苦着求饶的么?为什么她还能坐在这里不慌不忙悠闲自在?
  顾紫溪看向她的脸,更是觉得奇怪,以前她顶着这个青青紫紫的脸丑陋不堪,今天怎么……怎么……好看?是的,好看,她整个人靠在那栏杆上,似乎在散发着淡淡的光华。不耀眼,却令人眼前一亮。
  顾紫溪心里滋滋的往外冒着怒气,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懦弱的顾惜晚今天是疯了吗!
  “顾惜晚!你今天是想挨三倍的打吗!居然敢跟本小姐这么说话?”顾紫溪气得脸色发红,居然敢拿爹爹来挑她话里的毛病,也不看看平时爹爹疼谁!
  顾惜晚挑眉,声音轻若无物:“顾紫溪,你是想嫁不出去吗?居然敢跟长辈这么说话?”
  顾紫溪一惊,这个顾惜晚!居然暗骂她目无尊长,她算什么东西?她也算是她顾紫溪的长辈?
  顾紫溪气极,厉声吩咐道:“香翡香翠!给本小姐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
  “是!”香翡香翠的声音整齐划一。
  “不!不要!”一直跪倒在地的青丝扑上来趴在顾紫溪的脚下,哭喊,“三小姐,求您别动手!小姐的伤还未好啊!你们不能这样!”
  “滚开!”顾紫溪嫌恶的一脚踢开青丝,青丝又急急扑上去替顾惜晚求饶。
  顾紫溪气急败坏,喊了一声香翠,那叫香翠的立即抓起青丝狠狠一脚踢过去……
  “啊——!”杀猪般的惨叫不是青丝的,是香翠的,只见她抱着高高踢起的右腿鬼哭狼嚎,脸色惨白如鬼。
  “怎么了?”顾紫溪惊,香翠和香翡是会功夫的,在这府里的丫鬟里几乎横行无阻,因为这高门大户里的女子很少有学功夫的,即使爹爹顾正涵是武将出身,可是还是让自己女儿的大部分时间花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
  以古国是重文轻武的,特别是女子,只要学着怎么讨好夫君就行了,所以以古国的女子极少习武。


☆、002 教训与反教训1

  香翡急忙上前扶住香翠,皱眉道:“香翠,怎么回事?”
  香翠疼的直抽冷气:“不……不知道,好像是抽筋了,疼……疼死我了。”
  “青丝,过来。”顾惜晚淡漠的开口,似乎一直没把她们的闹剧放在心上。
  青丝见刚才那香翠真是下了狠力气想踢开自己,现下小姐又召唤自己,连忙起身快步走向顾惜晚。看来这次三小姐肯定是要狠狠教训小姐了,自己既然挡不住三小姐,那就只有替小姐挨几下了。
  青丝脸上还挂着泪痕,抽噎着站到顾惜晚身后。
  顾紫溪见坐在亭中的顾惜晚一副悠哉的模样,恨不得立刻上前去撕烂她的伪装。香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居然抽筋。没关系,还有香翡。
  “没用的东西。”顾紫溪瞪着香翠骂了一声,转向对香翡说,“香翡你去。给我狠狠地教训教训她,让她明白凭她那个低贱的身份还不配和本小姐姐妹相称!”
  香翠瘪瘪嘴,有点委屈。她也不知道怎么好好地就抽筋了,真倒霉。骂一下而已,小姐不罚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此时的三人一点都没想到别的地方去。
  “是。”香翡小心的等香翠站稳才放开扶着香翠的手。
  “小姐……”看着朝她们走来的香翡,青丝下意识的往顾惜晚身后缩了缩,想想又不对劲,自己明明是来保护小姐的,现在躲在小姐身后是什么意思?呸呸呸!心里狠狠地鄙视之,然后走上前。
  青丝双手发抖,互相攥着放在胸前。即使是害怕至此,她仍然挡在顾惜晚身前。
  顾惜晚抬眸,青丝的侧脸有些苍白,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薄汗,双唇不自觉的紧抿。
  顾惜晚恍惚了一下,她以前是世界顶级杀手组织暗龙中排名第七的杀手,外面的人叫她暗七或者是排名第七。暗龙里面有十大顶级杀手,十暗,都是没有名字的,从一到十排列,她排第七,却是那十个人中唯一的女性。
  十暗在外人看来高高在上,任务成功率无人可比,那却是他们用命换来的,毕竟当你猎杀别人的时候,你同时也是别人的猎物。十个人之间的团结和默契是十多年磨合的结果,因为有些高难度的任务不是一个人便能完成的,默契的团队总比一个人的孤勇来得要好。
  一三五七,是他们那次执行任务的人员分配。可是没想到对方那样不死不休,即使杀了他们的头他们仍然紧追不放,那次任务是成功的,也是失败的。因为十暗死了两个,暗一和暗七。
  原本她是打算一个人去阻挡追杀,让同伴有时间逃命的,可是暗一挡在了她前面,那颗子弹一直从暗一的心脏贯穿,没入她的额头正中。
  她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能像十暗的那些兄弟一样给她温暖了。
  啊,好吧。虽然这温暖是顾惜晚的,可是顾惜晚现在就是她不是么,她占着她的身体,青丝给的温暖她也感受到了。
  一阵劲风夹杂着黑影袭来,顾惜晚眸光一冷,一颗小石头从青丝腋下呼啸而出,闪电般袭向香翡的胸口,又瞬间回到手上。
  再看香翡,原本高举着手臂是想把青丝一巴掌甩旁边去的,结果还没碰上青丝,便闷哼一声捂着胸口一连退后好几步倒在地上。
  香翡一脸惊骇地瞪着青丝身后的顾惜晚,那样子似乎都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似的。而青丝却是一脸茫然,咦?她都做好被打的心理准备了,可是这香翡怎么了,胸口抽筋了吗?还说是练过武的……
  而香翡身后的顾紫溪只看见香翡莫名其妙的坐在地上,她登时心头火起,今天这两个臭丫鬟怎么一个比一个怪。
  “香翡,你在干什么!本小姐让你教训她你没听到吗!”
  “小姐,这……”香翡为难地回头看她。这个大小姐……这个大小姐明明功夫比她们高,还高出好多。想到她们以前对大小姐下的毒手,又想到大小姐刚才的动作,香翡只觉得一阵阵寒意往上冒。大小姐要杀她,简直就不费吹灰之力。
  “你不愿意?”顾紫溪声音阴冷,似乎香翡只要一否定她就会立刻杀了她。
  香翡被顾紫溪毒蛇似的眼神盯得打颤,香翠见状急急催道:“姐姐,别……别忤逆小姐。”
  香翡又看看妹妹,咬咬牙站起身,猛地朝顾惜晚冲去!
  青丝一呆,被吓傻了。
  顾惜晚皱眉,一点气势都没有,虚张声势,根本无需出手。
  果然,香翡冲到顾惜晚跟前手臂乱挥,突然一声惊叫,噗通一声掉下湖里。
  顾惜晚眉头一挑,嘴角冷笑扬起。这香翠也是聪明,不想得罪顾紫溪,更不敢对她出手,冲到她跟前做出搏斗的样子然后掉下水,在她身后的顾紫溪看来就是香翡和顾惜晚打斗,不敌,被拍下水。
  至于顾惜晚怎么突然之间会武了,就轮不到她一个丫头管了。
  顾惜晚看向湖里,香翡正浮浮沉沉向岸边凫水。顾惜晚樱唇微启,唇边含笑,还带着乌青。
  “既然这么喜欢水,就不要上来了,知道么。”
  香翡一听,蓦然停下凫水的动作,只在湖中央浮沉不敢再往岸边去了。这初秋的天微冷,何况又是傍晚,香翡被冻得瑟瑟发抖。
  青丝的嘴巴变成O形,半晌言语不能。
  “顾……顾……顾惜晚……”顾紫溪说话结结巴巴一脸惊恐,“不!你不是顾惜晚!你到底是谁?”
  不可能是顾惜晚!不可能!顾惜晚怎么会有这种气质?顾惜晚什么时候学了功夫?顾惜晚是胆小懦弱的……
  “哦,三妹妹不记得我了。”顾惜晚起身,嘴角的冷笑丝毫未改,“怎么,就允许三妹妹欺负姐姐么?姐姐一反抗就不是顾惜晚了?”蓦的她又恍然大悟似的用右手食指点住右颊,“哦,的确不是顾惜晚——”
  声音拖得很长,青丝突然打了个寒颤,水里的香翡和抱着腿的香翠也打了个寒颤。
  顾紫溪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既然不是顾惜晚,那么她不是她的对手也情有可原,毕竟从这个假顾惜晚的身手来看,功夫肯定是比自己的三脚猫厉害。反正她就是不能接受顾惜晚比自己厉害。
  “嗯,不是顾惜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我姐姐吧?”顾惜晚的声音蓦地变冷,“五天前被你打得昏迷的姐姐,如果还不记得的话,我不介意你看一下我的脸,这脸上的伤疤或许可以让你想起来,我这个姐姐究竟被你欺负的有多惨。三、妹、妹!”


☆、003 教训与反教训2

  顾惜晚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森寒,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鸣奏曲,黑暗,寒冷,窒息。莫名的压力让顾紫溪喘不过气来。
  香翠此时才觉得后怕,这个大小姐……这个一直被她们殴打欺负的大小姐,明明一伸手就能要了自己的命,那样冷酷的气息,是杀过人的!她记得武林中那个妖孽的男人身上也是这种气息!
  “是姐姐,不是顾惜晚,记好了,啊。”顾惜晚继续强调,身上那股冰冷的压力仍然没有撤去,顾紫溪脸上那种扭曲的恐惧让她很快意。
  顾惜晚,用了你的身体,这,就当是见面礼了。
  “姐……姐姐……”顾紫溪面容微微扭曲,牙齿咯咯作响。心里却是愤怒的想要吐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真的是顾惜晚,那脸上的伤我怎么会忘,怎么会,可是为什么顾惜晚是这样的?
  她藏在宽大的裙裾下的腿有些发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她很想怒吼,为什么要叫她姐姐?她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害怕?……顾惜晚!你怎么不去死?!
  顾惜晚突然收了那股压力,扬唇一笑。那笑容仿佛是开在阳春三月的淡粉色桃花,暖风吹过,惑乱迷人眼。
  失了那股压力,顾紫溪与香翠立刻瘫软在地,后背被冷汗浸湿,似是暴风雨过后饱受摧残的花朵,柔弱又苍白。
  “青丝,走了。”顾惜晚再也不看她们一眼,径自从她们身边走过。
  青丝虽然依旧弄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看样子是小姐占了上风,只要小姐不挨打她就开心。
  青丝亦步亦趋的跟上顾惜晚的脚步,她只觉得小姐现在的样子真是太……太让人崇拜了!请不要阻止她变成星星眼。小姐被欺负了这么久,现在这么厉害,真好,真是太好了!
  回到夕暖阁,青丝奉上一杯冷茶,边小心翼翼瞅着顾惜晚。
  顾惜晚接过,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说是茶,其实只是冷白开而已,她这夕暖阁鸡不生蛋鸟不拉屎,在这府里不被欺负就谢天谢地的,哪有什么茶叶。
  放下已经被磨损的有细微的缺口和裂痕的瓷杯,顾惜晚手托下巴,看着青丝。
  冷不防与顾惜晚清冷的眸子对上,青丝一慌,手臂乱动,似是慌得不知往哪放。
  顾惜晚有些无语,我有那么吓人吗?这丫头怎的这副模样?
  “你怎么了,怎么做贼似得看我。”声线清冷,若是熟悉她的人在身边定能听出话语里的温和。
  青丝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顾惜晚更加无语,柳眉也渐渐蹙起。
  “怎么回事儿?动不动就跪成何体统,你到底是街边的乞丐还是我顾惜晚的丫鬟?”这次声音里的冷冽青丝是轻而易举的听出来了。
  小姐生气了!真是太恐怖了!以前小姐生气的时候也没这种气势的。
  “对不起!小姐!”青丝额头重重的磕上地面,继续说道,“刚刚奴婢在凉亭里给三小姐跪了,奴婢胆子小,容易被吓着,小姐恕罪……”
  青丝越说声音越小,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丢人,给三小姐请个安都给跪了,这胆儿小的。可也是三小姐平日里余威犹在,她和小姐被欺负久了,谁知道小姐今日如此威武。
  半晌,顾惜晚没有说话。她正琢磨着是不是古代人的奴性就是强点,青丝今年有十五了,十五年逐渐养成的奴性,怕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可她这个动不动就给人跪的毛病她看着真膈应。
  青丝见自家小姐半天没声儿,想抬起头悄悄看看,可又怕对上小姐冰冷的目光,只得在心里纠结万分。
  “起来吧。”顾惜晚顿了顿,又说,“以后别总是下跪了,惹了事我给你撑着,知道了么?”
  青丝总觉得小姐这几天不一样了,这变化看在她眼里是开心的。现在小姐又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一个丫鬟从来惹了主子不快就是要被罚的,不说自己家人狠心把小小年纪的自己卖了,从来就没有人会关心她。
  惹了事我给你撑着。虽然小姐说这话的时候口气不怎么温柔,可还是让她胸口莫名其妙的泛起酸酸的暖暖的感觉。
  “谢谢小姐。”青丝眨眨眼睛,从地上起身。小姐,我不会给你惹事的,我不愿意给您带来麻烦。
  顾惜晚嗯了一声,拿起杯子又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
  “你要是再频繁的给人跪,就别在我身边伺候了。我说惹了事我给你撑,不是说让你出去惹是生非,只是被别人欺负时,别拿自己不当人,懂么?”青丝满心满眼的感激顾惜晚很容易便看出来了,她知道青丝这性子想要三言两语改了她这毛病却是不容易。所以她狠狠心说这些话威慑一下。
  小姐不要我了?青丝一惊,下意识膝盖一弯,却硬生生止住了,这下子让她小腿差点抽筋。
  等消化完毕顾惜晚的话,青丝硬生生压下去的泪意又轻而易举的涌上来了。
  “呜呜……小姐,你真好。”青丝用袖口擦擦眼泪,“天色不早了,奴婢……奴婢去打水……”
  原本青丝是想说打水给小姐洗漱的,可是她突然想起来今晚的晚餐下人们没给送过来,所以她就傻愣愣的停止了动作,眼角还挂着泪。
  顾惜晚扫了一眼青丝的模样,问道:“又怎么了?”
  青丝瞧了瞧窗外,天都黑的差不多了。
  面带疑惑,青丝有些迟疑:“小姐,今晚厨房那边怎么没给送晚餐来?”
  往常这时候都已经吃过了,虽然平时伙食并不好,下人也总是冷嘲热讽私下克扣,可是仍会及时送来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惜晚轻轻皱起柳眉,经青丝这么一说,她肚子真觉得饿了。她偏头想了一下,大概是今天在凉亭让顾紫溪觉得难堪了,她娘是这府里的大夫人,她只要让人去厨房随便警告一下,便没有人有胆子为了她这个不受宠的丫鬟都不如的大小姐得罪顾紫溪。
  唉,在组织里要接任务,累,到这里要应付譬如顾紫溪之流,也累。
  顾惜晚叹了口气,放下杯子。
  青丝说:“小姐,奴婢去厨房看看,也许他们忘了也说不定。”
  顾惜晚点点头,青丝转身走了出去。
  “姐姐还没休息呢?”
  这个声音……顾惜晚空空的胃里一阵翻滚,是那个二小姐顾蓝清。


☆、004 虚伪的顾蓝清

  顾蓝清一袭白衣,脸上带着忧色,身后跟着一个垂着头的丫鬟。
  “姐姐,听说今天下午三妹妹又来找你麻烦了,我不放心,便过来瞧瞧。”顾蓝清此时已经进了屋里,她伸手过来想要拉住顾惜晚的手。
  顾惜晚不动声色的移开手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杯子,顾蓝清见状动作一滞,神色间闪过疑惑与不耐,被顾惜晚清晰地捕捉到。
  “姐姐……”
  “怎么,妹妹来拜访姐姐都不会让下人先传一声么,就这么进来了是不是太不懂礼貌了?”顾惜晚眼神从顾蓝清身上扫到她身后的丫鬟身上,似笑非笑。
  顾蓝清心内一凛,中午小桃说顾紫溪在后院的凉亭找到了顾惜晚,还带了香翡和香翠一起,她就知道顾紫溪又不安分了。她打算明天早上再来顾惜晚这问候问候,好叫人知道她这二小姐是多么温柔善良跟三小姐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是傍晚小桃又来禀说三小姐被向来懦弱的大小姐教训了,她惊讶了。顾惜晚胆小懦弱,顾紫溪嚣张跋扈,顾惜晚被顾紫溪教训还差不多。可是小桃说的信誓旦旦让她惊疑,所以她急急切切便赶来探听虚实了,否则以她的性子,要装作姐妹情深温柔善良怎么也要等到明天啊。
  隐了内心的疑惑和惊讶,顾蓝清有些歉意的说道:“妹妹还不是太担心姐姐了吗,妹妹急着来看姐姐,请姐姐不要见怪。”
  顾惜晚扬起头看她,面上依旧是似笑非笑:“哦,妹妹这么担心我,为什么当时听了丫鬟的禀报不来救救姐姐呢?”
  当时顾紫溪和香翡香翠身后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丫鬟,见她们走到凉亭也不敢再跟近,急急忙忙走了。她眼尖,看的清清楚楚。刚才顾蓝清带了丫鬟进来,虽然那丫鬟低着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顾蓝清听了她的话内心惊疑不定,面色颜色也变了几变,强笑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呢,妹妹愚钝,不太明白……”
  怎么可能?顾惜晚怎么知道自己当时就听到了小桃的禀报?难道自己院子里有内奸?可是小桃说的时候明明是贴着自己耳朵说的,屋子里那时也没人,不可能有人知道啊?难道是小桃泄漏?不可能,小桃跟了我十五年,是娘亲留给我的得力助手,她没理由去帮顾惜晚。
  “哦?妹妹真的不明白?”顾惜晚看向低着头的小桃,冷笑未歇,“那这个做奴才的真是不忠心啊,刚刚进来拜访也不知道通传,主子记性不好忘了连你也可以忘吗?还是你就想着自己的主子犯错好去某些人面前交差?”
  顾惜晚话里有话夹枪带棍的让小桃惊出一身冷汗,她连忙跪下辩解:“奴婢不敢,请主子和大小姐恕罪。”
  顾蓝清眼神愤恨却面容带笑:“姐姐别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转而又对着小桃骂道,“没用的奴才,姐姐心地善良不和你计较,你还跪着是想让人说姐姐不体恤下人吗!”
  “谢大小姐宽厚,谢主子谅解。”小桃磕了俩头起身默默的站到顾蓝清身后。
  顾惜晚看戏一样看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轻轻松松就把自己给小桃安的罪名给推掉了。
  顾惜晚轻轻挑眉,假笑:“妹妹真是善良,也不怕被人蒙骗。”说着眼神还隐晦的瞟了一眼小桃。
  小桃脸上惊惧更甚,也不敢乱说话。
  顾蓝清看看小桃,面色有些不悦,更是惊讶顾惜晚的变化。
  顾惜晚长的很美,虽然不得宠,可难免会让她心里不舒服。凭什么一个外室生的贱种都会比自己好看?所以她巴不得顾紫溪天天去找她的麻烦,省的自己动手。可是从今天这情况看来,顾惜晚变化真大,要不是她脸上这青青紫紫的淤痕,她都要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顾惜晚了。看来以后顾紫溪要教训顾惜晚有点麻烦了。
  “姐姐多虑了,倒是姐姐今天被三妹妹欺负,没有怎么样吧?”顾蓝清皱皱眉,轻声抱怨,“三妹妹也真是,总是要来欺负姐姐,姐姐应该告诉爹爹才对。都是爹爹的女儿,爹爹也不该总是偏袒她。”
  告诉爹爹最好,成了让爹爹对顾紫溪处罚,不成爹爹只会更加厌恶顾惜晚,两败俱伤最好。
  顾惜晚收了假笑,变得面无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渗人。唉,真懒得与这女人虚与委蛇,她总是笑得这么假也不嫌累得慌。
  “我真不懂,这么虚伪不累么?”
  “姐姐怎么了?”顾蓝清笑容有点僵硬。
  “你图什么呢?我身上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夕暖阁更是苍凉的不像话,你总来这里转悠想得到什么好处吗?”
  顾惜晚面无表情,说话又带刺,让顾蓝清脸上实在挂不住笑了,只得委委屈屈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翻个白眼,这女人实在太假了。
  “我能告诉你我已经看穿你虚假的伪装了吗?别在我面前演了,我看着都累。”
  顾蓝清委屈也装不下去了:“你什么意思?别不识好歹。”
  顾惜晚哈哈一笑:“你威胁我啊?”
  顾蓝清冷哼,眼神蔑视:“你以为今天斗赢了顾紫溪就翻身了?后面有你受的!”
  顾紫溪愚蠢,她身后还有个在相府一手遮天的娘呢。打了小的,老的可不会罢手。杜红纱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别小瞧了她。哼,顾惜晚,你懦弱这么多年,若是一直懦弱下去她也省的对你动手,可是你偏偏不知好歹!
  顾惜晚手一挥,宽大的袖口把顾蓝清扫的踉跄退后好几步,被身后的小桃扶住。
  顾蓝清胸口一痛,怒气上行,骂道:“顾惜晚你个小贱人!早晚有人收拾你!咱走着瞧!”
  青丝此时正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听见顾蓝清叫骂,傻住。这是二小姐吗?二小姐平时不是对小姐挺好的吗?笑起来也温柔,小姐被三小姐欺负了她也来安慰的,今天怎么这样骂小姐,这跟三小姐有什么两样?
  看着顾蓝清恶毒的脸,青丝突然觉得她很讨厌。
  “二小姐,你这样真难看!夕暖阁不欢迎你!请。”青丝做了一个请离开的姿势。小姐现在变得这样厉害,自己总不能给她丢脸啊。
  顾蓝清怒极,今天辛苦维持的形象被顾惜晚戳破,幸好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可是这小小的丫鬟也敢跟自己这样说话,这还得了。
  “该死的小蹄子!吃了豹子胆了敢这样跟我说话!”她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扬起手就要扇青丝耳光。今天她小姐给我的气就让她来受好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啊——我的手!”顾蓝清突然就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抱着手臂哭号。她身边一个磨损的有细微的缺口和裂痕的瓷杯滴溜溜转了两圈歪倒在一边。
  小桃惊恐的看了顾惜晚一眼,急急忙忙跑出去扶起自家小姐。
  “小姐,小姐,没事吧!”顾蓝清显然是疼极了,一巴掌扇过去:“什么没事!疼死我了!快去找大夫!”说完恶狠狠的盯着顾惜晚,一副想把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顾惜晚微微一笑:“下次想动我的人跟我打个招呼啊,慢走不送。”
  顾蓝清抽着冷气被小桃扶着急匆匆离开了。


☆、005 做贼反被制

  “小姐,二小姐她?”青丝走上前问道,也不知道刚才自己不在二小姐有没有对小姐怎样。
  顾惜晚挥挥手,表示没事。
  “厨房那边怎么回事?”唔,真是饿死了,看青丝空荡荡的手估计没好事儿。唉,难道要自己去煮东西吃?
  青丝有些气愤,愤愤说道:“小姐,我刚刚去问了,说是三小姐吩咐了夕暖阁这两天不许送吃的!三小姐太过分了!难不成要把我们饿死吗?”
  果然是这样,虽然早就料到了,可亲耳听到还是一阵气愤,要是自己没有重生,依顾惜晚的性子不是肯定会活活饿死吗!不对,顾惜晚已经被顾紫溪活活打死了。真是恶毒。
  “厨房还有人吗?”
  “现下应该是没有了。”青丝疑惑,不明白小姐问这个干什么。
  没办法,看来只能做小贼了。去厨房偷点东西吃吧,总不能饿死啊。
  “你来带路,我们去厨房。”
  青丝惊呼:“小姐,天都黑成这样了,我们去那做什么?”
  顾惜晚不耐烦的拉过她,示意她小声点,别还没做成贼先把人招来了。
  “嚷嚷那么大声做什么,轻点儿。我们去厨房偷点东西吃,难道你想饿死?”
  偷东西?!青丝惊恐了,偷东西被抓到是要被活活打死的,高门大院里最忌讳偷东西了,没有主子会喜欢自己的下人手脚不干净的。
  看着青丝连连摇头,顾惜晚受不了的敲上她的额头,要不要这么死脑筋啊。
  “青丝,这是命令。不会被逮到的,放心。”
  在顾惜晚再三的保证和威逼利诱下两人偷偷摸摸的出门了。
  “还有多久才会到?”转过一个弯,顾惜晚轻声问了一句。
  青丝停下,示意顾惜晚少说话。顾惜晚轻笑,还真是把贼做的惟妙惟肖了。
  又走了一会儿,青丝拉住顾惜晚的手腕拐进了一间黑漆漆的小屋。
  “就是这里了,小姐等等,我去点上灯。”青丝小声说了一句。
  黑暗中顾惜晚只听得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不远处青丝点起了煤油灯,灯光昏暗,在静悄悄的夜晚有些诡异。
  小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居然想到来厨房偷东西吃,吓得她的心脏咚咚的跳到现在。
  青丝在炉子上和锅里找了一遍,没有剩下的吃食了。
  “小姐,看来白跑一趟了,厨房里根本没有食物了。”青丝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失望,大着胆子跑来厨房,结果还要空肚子而归,还不如不来。
  “嘘——!”顾惜晚竖起食指,举起手扬了扬手里的一块猪肉,“我们自己做。”
  这里的厨子手艺不好,这几天她吃着厨房送来的食物真是纠结万分,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是厨艺不好还是对她们这种不得宠的主子不上心。
  上辈子的杀手虽然是个危险工作,可是除开任务的时候,吃穿住行都是顶好的。她那时一个人住,厨艺也还会点,最拿手的便是红烧肉了。
  青丝惊呼一声,急急说道:“别,小姐!现在生火动静太大被值夜的发现怎么办?”
  最近还风传有采花贼出没,相府值夜人手大大增加。这右相府里有三个未出阁的小姐,个个美貌如花,更何况三小姐顾紫溪还是御赐的安王世子妃。若是生火做饭引来了值夜的人那可不得了。
  “别大惊小怪的!”顾惜晚已经点燃了炉火,“东边那两个院子才是值守的人重点巡夜的地方,厨房在西边,难不成他们还担心采花贼来厨房采花?”
  青丝想想也是,也就不在纠结。
  想通了青丝胆子也大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厨房偷东西吃,这遭遇竟让她莫名其妙兴奋起来。
  “小姐,我帮你。”
  “不用,你去煮点米。”顾惜晚手上不停,“我这边用不着你,等你煮好饭我这边也可以了,到时候让你尝尝我的拿手好菜。”
  青丝听她这话想笑,小姐从小就和她在一起,哪里做过菜啊。不过看她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青丝也不打扰她,只去淘了米来煮。希望小姐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吧,反正自己要求不高,填饱肚子就好。
  顾惜晚若是知道青丝这样想她,定是要郁闷一阵子的,当年她这红烧肉可是让十暗里的兄弟光闻着就流口水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青丝端来了两碗白腾腾的冒着热气的米饭时顾惜晚的红烧肉也做好了。
  “好香!”青丝用力地闻了闻空气里弥漫的肉香,惊讶死了,“这是小姐做的?”小姐也太厉害了吧!小姐这几天变化这么大,不仅让三小姐讨不着便宜,现在连菜都会做了,还做的这么好!
  “快点吃!”顾惜晚得意,伸手推给青丝一碗米饭,“吃完收拾收拾我们回去。”
  “嗯嗯!”青丝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要狼吞虎咽。
  夜里很静,顾惜晚本就提高着警觉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所以当听到有细微的风声袭来时便立刻翻身在地上滚了一圈!
  “有人!”顾惜晚低喝。
  青丝一愣,反应迟了,已经被人点了穴道,筷子上夹着地一块红烧肉差一点就能送到嘴里了。
  来人咦了一声,顾惜晚立刻就分辨出他的位置,摸出袖口的匕首就要冲上去。
  “黄泉,你大意了。”另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让顾惜晚一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顾惜晚保持着冲出去的姿势被定住,然后……
  啪——!
  脸朝地了……
  这悲催的夜晚……
  “小姐!”青丝吓得脸色惨白,果然是不能做小贼的,看,被抓住了吧,“求你门放过小姐!是我要来偷吃的!”
  顾惜晚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似乎已经断了,疼得她眼泪汪汪。这个世界高手真多,她的警觉已经提到最高了,居然没发现还有一个人!
  “主子,这女人会功夫!好像还是个小姐!”第一个发声的男子咋咋呼呼,一听就是个跳脱性子,“哪家的小姐还要来厨房偷吃东西啊。”
  “黄泉,你差点被她杀了。”淡淡的语调,似乎只是陈述,被叫做黄泉的男子却是安静了下来。
  “是黄泉大意,可谁知道一个小姐也有这么好的武功啊,不是说以古国女子不习武么。”虽然是认错的口气却明显有着抱怨。
  顾惜晚皱眉,从这人的口气看来似乎不是以古国的人。那是上仓的人还是中原的人?
  青丝也意识过来这两个人不是府里的值夜人,立刻张嘴大叫:“来——”
  音调未起就硬生生被掐断,明显是被人点了哑血。
  “主子,这次我反应够快吧。”声音的主人得意洋洋。
  “嗯,坐下来吃饭吧。”
  这声音平静的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差点气得顾惜晚吐血三升。


☆、006 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顾惜晚趴在地上哼哼,说的话有些口齿不清。
  “哈哈,我都忘了还有个偷吃小姐趴在地上。”黄泉笑嘻嘻地从地上拎起顾惜晚。
  默默地囧一下,偷吃小姐这个称号太……
  “我和主子一整天没吃,饿惨了。原本打算回了住处再弄吃的,半路闻到菜香就寻了来。”黄泉一边说一边坐到青丝身边,端起碗狼吞虎咽。
  顾惜晚纠结,感情是她的菜做得太好味道太香才引来了这两人不请自来抢了自己的晚餐?
  眸光扫过这张笑嘻嘻的欠扁的脸,落在正在桌边端着属于她的饭碗悠闲吃饭的男子身上。
  男子为了吃饭早已拿下蒙面黑巾,俊美的侧脸如同斧削刀刻,棱角分明,飞扬的剑眉斜斜入鬓,狭长的丹凤眼……咝,好冷的眼神。
  这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脸冷冷地看着顾惜晚。
  当场被抓到偷看男人,顾惜晚脸上毫无羞愧之色。
  “不请自来不告而拿,你们的行为足以谓之偷。”
  男子见顾惜晚不再盯着他研究,也不理她,转过脸继续消灭红烧肉。
  “唔唔,这肉谁做的,好吃。”黄泉嘴里塞满饭菜,吐字不清。他吃的正欢,那叫一个饿鬼扑食。
  昨夜他和主子就在以古国的皇宫潜伏到现在,期间以古国的皇长孙秦斐行似乎得到消息在以古国的皇宫呆了一天都不回自己的长孙府,若不是怕被秦斐行发觉,他们早就脱身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古国内的探子最近动向有些异常。
  不说其他的,总之他和主子现在真是饿昏头了,刚刚主子说闻到菜香,于是两人就一路寻了过来,没想到真有还吃的,还碰见好玩的人,这家什么小姐啊,大半夜的还要来厨房偷吃的。
  主子越吃越快,他也越吃越快,他长这么大就没吃到过比这更好吃的菜。
  顾惜晚见骂他们是小偷他们无所谓,又见碟子里的肉越来越少特别肉疼。她饿到现在了,如今偷偷摸摸弄了点吃的居然被抢了,想她前世哪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住口!”顾惜晚喝道。
  主仆二人和青丝皆抬头看向她。
  顾惜晚支支吾吾,很没气势的继续说:“给我和青丝留点……”
  俊美男子一顿,放下碗筷。
  顾惜晚一喜,这人也算有良心,还知道给她剩点。那她就不计较他抢她饭吃的事情了。
  男子优雅的伸出指节纤长的手,端过桌子中间的红烧肉,一股脑的全部倒进自己的碗里。
  顾惜晚的脸黑了,黄泉的脸黑了,青丝的脸也黑了。
  顾惜晚欲哭无泪,为自己的晚餐哀悼。
  我亲爱的红烧肉,你为什么要奔向别人的肚子……
  黄泉扒拉着白米饭,对自家主子敢怒不敢言,吃饭没有菜,这种痛苦他只有默默忍受。
  青丝眼泪汪汪,呜呜……她和小姐辛苦半天,一点肉沫都没吃到。
  太过分了。
  “萧容空。”男子看着顾惜晚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的脸,脸上还有着淡淡的青紫未消,心中微动,顿了一下,说出自己的名字。
  黄泉扒拉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蓦地一噎,主子抽风了?平时不是对女人不假辞色的吗?就是皇宫里的九公主巴巴的送上门来他也是不屑一顾的,怎么对这个半夜跑来厨房偷吃的小姐这么……
  顾惜晚皱眉,萧容空?这是他的名字?
  “萧容空。”男子又重复一遍。
  顾惜晚眉皱的更深。他傻了吧?什么意思啊这是?
  “我又不傻,有必要重复吗?”
  萧容空微笑:“你呢?”
  “顾惜晚。”顾惜晚扭头,怎么看到这人的笑脸自己心里的怒火莫名其妙就没了呢?一边在心里狠狠地将自己鄙视之,一边闷闷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黄泉彻底言语不能了,主子什么时候这样笑过?等他回去说给碧落听他一定不信。
  “惜晚。”男子轻轻叫了一声,嘴角的笑容咧得越发的大。
  顾惜晚脸蛋爆红,怒道:“谁让你这样叫我了!我跟你很熟吗?”
  青丝脸色憋得通红,这人叫小姐名字的声音,莫名其妙得让她就觉得脸红。要不是平时和小姐寸步不离,她真的会以为这人和小姐之间有奸情。
  黄泉现下已经成了呆滞状,有种天翻地覆主子被鬼上身的感觉,实在太诡异了。抖落一地鸡皮疙瘩,黄泉盯着趋向诡异化的主子,恨不得把他现在的样子画下来,否则就算他回去给碧落说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碧落也不会相信的。
  “谢谢招待。”萧容空说完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顾惜晚眼界里。黄泉急忙回神跟上。
  顾惜晚急道:“魂淡啊,给我解穴!”
  噗噗,两道气劲弹上她和青丝的身体,顾惜晚只觉得身上一软,突然就能动了。
  厨房里的灯光昏暗难明,桌子正中原本盛着红烧肉的碟子空空荡荡,两边的瓷碗里也干干净净,一粒米粒也没给剩下。
  顾惜晚和青丝相顾无言。
  “还有剩饭么。”
  青丝低头,弱弱的回答:“没有了,我就煮两碗,想着应该是够吃了。”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顾惜晚叹口气,怒意都在刚才萧容空那一笑中消失殆尽了,现在只觉得有气无力:“收拾收拾,回去洗洗睡。”
  “……是。”

  黑沉的夜幕下,两个同色的身影飞速的闪掠,身形提到极致,带起一连串残影。
  略微落后的身影开口,赫然是黄泉的声音。
  “主子,你刚才……”
  “去查查她的身份。”
  “咦?主子你真的喜欢她?”
  萧容空沉默,黄泉也不说话。空气沉闷的紧,主子今晚太诡异了。
  “黄泉,你不觉得她像……像两个人……”
  像两个人?黄泉疑惑,主子这话说得太诡异了。还有主子的语气……
  似是一道惊雷划过天幕,黄泉瞬间明悟,下一秒差点崴了脚。
  “主子!”黄泉的声音带着极度惊讶又带着极度惊喜。
  “你也觉得像么?”萧容空顿了顿,又开口:“联系续凉,让他召回紫陌和红尘,就说有遥儿的消息。”
  黄泉惊讶道:“主子确定她就是郡主?”
  “不确定。”但是可能性很大,紫陌和红尘也是漫无目的的找,既然有蛛丝马迹定然不能放过。
  “不确定的话,不一定能叫回紫陌和红尘那两个丫头。”一想到红尘吵吵闹闹的埋怨自己没搞清楚情况就急急把她找回来的样子他就头皮发麻。
  萧容空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挑眉道:“怎么,我的话不够分量?”
  黄泉苦着脸,无奈:“是。”红尘那丫头也只敢和他闹闹,主子倒是清闲。


☆、007 车到山前必有路

  “小姐”青丝拿起薄毯给躺在椅子里的顾惜晚盖上,“入秋了,当心天凉。”
  顾惜晚抬起头看了青丝一眼,这丫头瘦了一圈了。
  这几天厨房每天只给夕暖阁送一顿吃食,还是一份的,随便想想也知道是顾紫溪搞的鬼了。
  顾惜晚只得每天晚上带上青丝去厨房偷偷弄点吃的,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厨房里天天少东西也引起一些人的警觉了,昨晚她们去厨房不仅无功而返还差点被当场抓包,幸亏自己警觉,察觉到异常的地方,带着青丝急忙东躲西藏回了夕暖阁。
  不能这样下去了,自己这大小姐在相府里爹不疼娘不爱,找谁哭诉都没用,只能靠自己。
  可是这府里又不是山里林子里,不可能有野生动物或者果子之类的,吃什么呢?这府里除了厨房有食物还有各主子的房子也有点心,现在厨房也戒严了,哪儿都不靠谱。
  突然,顾惜晚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
  “青丝,饿吗?”顾惜晚笑着问。
  青丝一愣,小姐怎么又这样笑了?又想到好玩的了?
  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饿啊,不过小姐肯定也饿极了,奴婢没什么可抱怨的。”
  顾惜晚掀开毯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的小几上,赤着脚就往窗边跑。
  青丝吓一跳,这可不比夏天,小姐这两天吃的又不好,受凉了就糟糕了。她只得拿起毯子追过去:“小姐,你当心点,别冻着了!”
  顾惜晚跑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回头对青丝笑道:“青丝,天快黑了,你等着,今晚让你大吃一顿!”
  那笑容明丽如暖春的阳光,一点一滴,一丝一毫,尽数洒进青丝的心中,青丝胸口一痛,垂下眼翦掩去眼眸中突然涌起的泪意。
  轻轻地给顾惜晚披上薄毯,青丝笑道:“别去冒险了,小姐,三小姐总不会把我们饿死,她大概就是那天被您给教训了心里不痛快,大约也就这两天夕暖阁三餐就会恢复供应了,这两天我就不吃了,我一个下人,经得起饿!最近府里又看得紧,若是被抓住那可不得了。”
  特别是小姐的名声,小姐本来就不得宠,要是在这事儿上出纰漏了以后想嫁个好人家可就难了。
  青丝越想越惊,越想越觉得这就是顾紫溪的目的,坚决不同意顾惜晚去冒险。
  “好啦青丝,我保证不会有事好不好?”顾惜晚无奈地笑笑,安慰道,“不会被人发现的,这很隐秘,就算发现也没证据说是我做的啊!”
  “到底是什么事?”青丝疑惑什么方法能弄到吃的还被小姐说得这么信誓旦旦。
  顾惜晚神秘一笑,只说:“你且等着,晚上就知道了。”
  青丝翻了个白眼,这段时间她和顾惜晚相处越来越自在还学会了顾惜晚翻白眼的习惯。“小姐第一次也这样说,结果还不是栽到了那个萧容空手里。”
  顾惜晚笑脸一僵,眯起眼睛看她,冷声道:“青丝,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小姐都敢调侃了嗯?”
  青丝垮下脸,鳖嘴:“青丝不敢。”
  顾惜晚抬起下巴冷哼一声,转身。青丝立即收起表情,做了个鬼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鬼脸。”清幽的声音传来,这次青丝是真的垮下脸了。

  天色已然全黑,新月渐上柳梢。
  青丝烦躁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夜色黑沉沉的像一块厚重的黑色布帘,压得青丝的心也沉甸甸的。
  小姐走了有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真是急死她了!又来回走了两圈,青丝的两手无意识地接触拍出沉闷的声音,给这寂静的夜里平添了几分深幽。
  “你家小姐呢?”这突如其来的淡漠的声音似乎是平地里的一声惊雷,把青丝吓得跌倒在地上。
  青丝脸色惨白,嘴巴张张合合,瞪着蹲在屋顶的黑衣男子说不出话,显然她被吓得不轻。
  来人皱起好看的剑眉,伸出指节修长的手拉下蒙面黑巾,赫然是那天晚上抢了她们晚餐的萧容空!
  青丝的心跳稍微平稳了些,她还以为是采花贼!这两天她听府里其他人私下议论过,城里好几处富贵人家待字闺中的姑娘都被采花贼半夜羞辱了,这府里的守备也多是在东边那两个院子看守,若是她们这夕暖阁来了采花贼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见青丝傻愣愣的,萧容空声音里夹杂了不易察觉的冰冷:“你家小姐去哪了?”
  这两天他有些莫名其妙,脑子里总是不经意的冒出她的容貌,明明脸上有淡淡的青紫,他却觉得相当好看。大概是疯了吧,二十三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人给过他这种感觉,他越来越想见她,所以今天和黄泉处理了一些事情之后就打发他离开自己拐个弯跑这儿来了。可是貌似她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半夜的这女人又去哪了?萧容空发觉自己有些无奈,她这么爱到处乱跑,还净挑晚上。
  “小姐……对了!”青丝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小姐出去有好一会儿了!奴婢很担心,你能不能去找找她?我不应该让小姐去的,这么晚了,最近还有采花贼出没,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
  青丝叽哩呱啦叽哩呱啦地说个不停,萧容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也顾不上青丝话语里对自己的不敬,他冷着脸打断青丝的喋喋不休:“她去哪儿了?”
  青丝一顿:“小姐……小姐只说她去找吃的,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找吃的?萧容空疑惑,那丫头不是小姐么?上次也是半夜偷偷跑去厨房偷吃,现下也是,哪家小姐是这样的?吃不饱还是怎么回事?
  “她去哪找吃的你也不知道吗?你这丫鬟是怎么做的?”
  青丝嚅嗫半天说不出话,居然慢慢溢出了眼泪:“呜呜……对不起,小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跟小姐说我不饿的!呜呜……我也希望小姐能吃饱一点,可是谁叫我没本事……”
  “青丝,你哭什么!”顾惜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多远就听见你的哭声了,你家小姐正做贼呢,能不能小点声?”
  屋顶上的萧容空眼里流光飞逝,这女人什么时候回来的?居然出声了他才发觉,这份隐匿的功夫是跟谁学的?明明她没有内力啊?这丫头身上的谜团真多,几天前明明还是个懦弱单纯的少女而已。
  顾惜晚一袭黑色夜行衣,她所站的地方有水迹满满弥漫开来,一地潮湿。
  顾惜晚抬起头,屋顶上那个人仿佛要跟夜色融在一起,连眼睛也是纯然的墨色,丝毫月光不曾反射。
  “喂,轻功这么好,帮忙去捡些柴吧。”顾惜晚对着他扬扬手中的几条活蹦乱跳的鱼,“本小姐可以不和你计较你抢我肉吃的事情,怎样?”
  少女仰着头,面上带着不可一世的表情,似乎笃定了他会答应。
  心中一动,启唇,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萧容空。”
  “好吧,萧容空,捡些柴来。”顾惜晚随意地把手里的鱼递给青丝,吩咐道:“处理一下烤着吃,我去换身衣服,冻死了。”
  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萧容空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好看的角度,非常自愿地起身去给她找枯枝了。
  “小姐,小姐,这鱼是……”青丝提着鱼追着顾惜晚问道。
  “后院那个湖里的,都不大,所以我多捉了几条。”
  青丝愣在门外,小姐真是……那湖里的鱼都是用来观赏的,当然不大……


☆、008 所谓面瘫

  “枯枝捡回来啦!”刚刚把鱼打理干净的青丝冲萧容空笑笑,“快点点上火。”
  虽然这鱼不大,数量却是不少,弥补了鱼肉太少的不足之处,应该够吃了。哈哈,小姐真是太有才了,终于不需要再饿肚子了,就是不知道那湖里的鱼还剩没剩,要是以后有人追问起来怎么办?算了,先烤了再说,小姐一定饿死了,实际上自己也饿死了。
  挑了几根树枝把鱼串上,青丝见萧容空没去点着柴火,便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去。
  这一看吓她一跳,那男子眼神颇冷,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青丝一惊,想起几天前在厨房里的时候,叫黄泉的男子叫他主子的样子,倏的起了一背的冷汗,想来是自己冒犯他了,他这样的人物哪有被丫鬟指使去点火的道理。
  青丝害怕的移开眼,扯开嘴角僵硬的赔笑:“我……我自己点……”
  等萧容空移开目光,青丝才松了口气的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太可怕了,比小姐生气的时候还吓人,呜呜,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今天跑来找自家小姐又是为什么?
  吱呀一声,屋子的门被拉开,顾惜晚只穿一身白色的中衣,湿淋淋的墨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背上。
  “小姐!”青丝偷偷看了一眼萧容空,跑过去拉住她,“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这里有……陌生男子……”
  小姐怎么也不知道避嫌了?大半夜的一个陌生男子在自己院子里还穿着这样随性,被人知道是肯定要遭诟病的。也不知道那个男子怎么想自家小姐,青丝这样想着又偷偷看了一眼萧容空。
  “别大惊小怪的,没事儿。”顾惜晚推开她的手径自往前走,“烤好了没?我先吃两条。”
  “烤好了。”萧容空面色柔和,果真递过来两条鱼,“喏,两条。”
  如果此时有相熟的人在这肯定会被萧容空吓到,这个淡漠高贵的男子脸上最长出现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这种柔和的神色出现简直就是奇迹。
  顾惜晚拿眼角瞅他,接过他手里的鱼不客气的吃了起来,嘴里还顺便吐出不清不楚的两个字,谢谢。
  青丝看着两人之间的诡异氛围,不敢说话。又看看顾惜晚吃得正香的烤鱼,咽了口口水。大爷,我也很饿啊,能不能也给我递两串啊……再咽口口水,主子不发话,她不敢吃。
  “你愣着干什么?虽然味道不好,怎么也比饿肚子强啊。”
  青丝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坐在小姐身边的男子:“小姐先吃,剩下的我吃。”
  顾惜晚放下烤鱼,眉目渐渐冷凝。萧容空挑眉,不解她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青丝的做法很正常不是么。
  青丝哀叹,自家小姐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好,我吃还不行么。青丝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串烤鱼开始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话说,你是谁啊?怎么又跑来这右相府了?”吃饱喝足后顾大小姐开始盘问了。
  右相府?有相府小姐这样称呼自己的家吗?萧容空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
  青丝在一旁吃着烤鱼,一会儿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
  “办完事,顺便来看看。”
  顾惜晚眼睛转了两转,办事?上次半夜在厨房的时候这人和他手下也是这样的打扮,那也是办完事吗?他不是以古国的人,到以古国来办什么事?还每次都赶晚上?这么神秘兮兮的……
  “来看谁?”
  “看你。”
  青丝被鱼刺卡到了。
  顾惜晚瞪他,这个男人什么意思,跟未出阁的女子说这种话,虽然她无所谓,可这个时代没有这么开放吧?
  顾惜晚眯起眼睛:“什么意思,我跟你很熟吗?”
  “熟。”萧容空语气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不要脸的男人。顾惜晚咬牙切齿:“哪儿熟了?我们只是第二次见面吧!”
  萧容空看她,眼睛里有细微的宠溺:“一回生二回熟。”
  青丝喝水被呛到了。
  顾惜晚瞪着他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突然冒出一句:“你喜欢我?”
  青丝脸色涨的通红,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小姐……小姐变化这么大,连矜持两个字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萧容空面无表情,墨黑的眸子定在顾惜晚脸上:“可能。”
  这种感觉是喜欢?会想见她,会时不时冒出她的样子,这是喜欢?
  顾惜晚收回直愣愣的目光,手托下巴:“你是面瘫吧。”问这种问题这男人都面不改色,不会有一点点尴尬吗?是她思想太落后还是这人神经太强大?
  “面瘫?”
  “就是面部表情无能,肌肉神经僵硬。”肯定是这样,否则怎么解释她怎么都无法通过他的表情分析他的想法呢。
  “……”
  顾惜晚还要再吐槽萧容空的面瘫脸,却听他淡淡的说:“有人。”
  顾惜晚一惊,这人武功高超内力深厚,听到有人来了并不为奇。当机立断,顾惜晚立即把剩下的烤鱼统统塞进青丝怀里,踩息柴火吩咐青丝:“快去房间里躲着。”
  见青丝愣住不动,忍不住喝道:“快去!”她听到了,是有人过来,还不止一个。很多人,这么晚了,难道府里的侍卫出动了?
  青丝见顾惜晚神色慎重,知道不是开玩笑的,立马转了身往自己屋里跑去。
  萧容空不慌不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被人发现。
  顾惜晚对着他指了一下地上的灰烬:“毁尸灭迹,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说完迅速跑会自己屋里,那些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还夹杂着几声低喝与叫骂。不管怎样,这大半夜被人发现自己这个打扮还和一个男人独自呆在院子里总是不好的。
  直到顾惜晚关上屋子,萧容空才低头看着那片狼藉的柴火,伸出指节纤长的手轻轻一挥,地上的枯枝蓦然化成齑粉,夜风扬起,混入地面,了无痕迹。
  找个地方躲起来?萧容空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又转头看看顾惜晚的屋子,身形一闪……


☆、009 采花贼

  “你来我房间干什么!”刚躺到床上的顾惜晚怒喝。
  这个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到她床边是想吓死她吗?
  “你不是让我躲起来。”萧容空居然堂而皇之地坐到床边。
  顾惜晚抓狂:“没让你躲这儿来!”
  “你不好奇发生什么事了么?”
  “关我什么事啊?爱看热闹自己去,乖,让开。”
  顾惜晚伸手去推他,在这右相府她爹不亲娘不爱,出了事也不该她去凑热闹,再说听那脚步声似乎整个相府的人都惊动了,声音又是从东边那里过来的,这不是发现采花贼就是发现刺客。最近的风言风语都在传采花贼的事迹,所以这十有八九是采花贼动了相府里的某个小姐,否则不会这么大动静的。
  乖?萧容空眉梢微动,这丫头确定在和他说话?他怎么觉得她把他当宠物了?
  “快点拦住他!别让他跑了!溪儿要是有什么闪失本相饶不了你们!”
  “快点!别伤了溪儿!”顾正涵沉怒的声音传来,凌乱嘈杂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顾惜晚神色一变,奇道:“怎么往我夕暖阁来?”
  萧容空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说话间纷乱的脚步声已近在耳边。
  顾惜晚立刻躺到装睡,顺便一脚踢出:“快躲起来。”
  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她的闺房会落人话柄,这个世界人们又思想又古板落后,要是被人发现说她与人私通不是被浸猪笼就是被打包嫁给这人,这都不是她想要的。现在让他出去肯定来不及了,总不能让他出去和外面的人撞个正着。
  萧容空无动于衷,门外的声音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拜托了大爷,快走吧!”顾惜晚双手合十做哀求状。
  萧容空盯着她的胸口道:“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顾惜晚顺着他的眼神扫到自己胸口,大怒:“魂淡!看哪呢!”
  萧容空抬眼,只见她柳眉倒竖美目含嗔,脸上透出淡淡的粉红色,就像开的正好的桃花。心中微动,萧容空不由自主地低下身子就要吻上去。
  登徒子!顾惜晚抬手欲挥,被萧容空挡在半空。一阵低笑,萧容空似乎心情很好。
  那吻还是没有落下,顾惜晚居然发现自己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萧容空放下她的手腕,轻轻一跃,人已到了房梁上。
  顾惜晚瞪他一眼,知道他是想看戏,他又是一笑,笑容微暖。
  顾惜晚撇开眼,明明一个大活人在那,可却一丝一毫都让人感觉不到,就是她当了多年杀手的感知力也发现不了。
  脚步声真的是向自己屋子来的!
  顾惜晚神色一紧,立即翻身下床套上外袍隐入门后,手掌一翻,掌中赫然出现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蹲在梁上的萧容空眼神微闪,这丫头功夫不弱,就是不知道为何没有内力。说起来,她这样子真是像极了那两个人。
  下一秒房门被大力推开,一黑衣人腋下夹着一名女子冲了进来,那女子正是只着中衣的顾紫溪。黑衣人扭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四周,房间里没人!黑衣人一惊,身后侍卫已经围住了院子。黑衣人迅速转身横刀于顾紫溪脖颈。
  顾正涵的声音相当沉稳:“放下我溪儿!我让你安全离开右相府!否则相府必定不死不休,你就等着死无全尸吧!”
  黑衣人冷笑:“谁不知道你右相阴险狡诈言而无信!我若放下她下一秒就会死无全尸!”
  外边有人低声对顾正涵说:“相爷,这是大小姐的闺房。”
  顾正涵神色一变,紧张一闪而逝。
  黑衣人看得清晰,立即拖着顾紫溪搜寻这屋子主人的身影。哈哈,外面传言右相府的大小姐并不得宠似乎言不符实呢,单是看右相的神色也知道他更加紧张自己大女儿的命呢。自己今天出师不利惊动了守卫,现在若是擒了那个大小姐,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
  半晌看不见人影,黑衣人一咬牙,冷喝道:“我看见你了!快出来!”
  缩在自己房间发抖的青丝以为自家小姐真被抓住了,惊恐地推开门立刻被这一院子的侍卫惊住!
  “别抓我家小姐!”青丝动作太急,刚出门就翻了个跟头,额头硬生生磕出血来。
  顾正涵神情晦涩难明,抬手就打算让侍卫门放箭,这是不顾小女儿的死活了!居然要把小女儿和采花贼一起射死!为了大女儿连小女儿都要放弃!
  被点住穴道的顾紫溪此时也看出端倪了,又苦于不能说话,只得可怜巴巴惊恐地不停摇头,眼泪鼻涕挂了一脸。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淡红色身影一闪,夹杂着匕首上冰冷的寒光,闪花了一群人的眼。
  再定睛看去,三小姐顾紫溪吓得瘫软在地,黑衣人脖子上一道细细的血线,鲜血流个不停。独独立在一旁的淡红色人影面目冷凝,手中匕首滴滴答答有血珠滴下。淡淡的月华披了她一身,越发显得她气质高华清冷。
  顾正涵眼睛眯起,太像了……惜晚明明是懦弱胆小的,怎么现在看来,如此像那个人?
  “来人,把这贼人托下去,喂狗。”顾正涵冷冷的吩咐。
  此时大夫人杜红纱也在婢女的陪同下赶了来。只见她脸色苍白而惊恐,发髻凌乱,连鞋也只来得及穿一只,显然来的相当匆忙。
  “溪儿!溪儿!”杜红纱急急奔上去抱住顾紫溪,哭的肝肠寸断,“溪儿,你吓死娘亲了,那歹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顾紫溪缩到她怀里,只一个劲儿的哭。杜红纱看了立在一旁的顾惜晚一眼,有惊讶一闪而过,只是此时她急于安慰自己的女儿,只让丫鬟扶了顾紫溪向顾正涵匆匆告退便离开了。
  几个侍卫将尸体拖了下去,顾正涵打了个手势,剩下人就都躬身离开了。
  顾惜晚孑然一身立于门内,顾正涵满心复杂立于门外,两人相顾无言。
  “晚儿,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顾正涵语气冷冽,惜晚的眉眼和她娘很像,可是更多却是像萧战,此时她眉眼间的冷厉几乎就是和萧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愤恨自他眼中一闪而过,萧战,萧战,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010 嘴巴被烫了

  青丝等顾正涵离开后才小心翼翼的关上门,顾惜晚正坐在桌边皱眉沉思。
  “小姐,你没事吧?”小心翼翼地打了个呵欠,青丝给顾惜晚递了杯茶,恭敬的立在一旁。
  小姐突然会武她也觉得奇怪,刚刚老爷询问时她还以为能等到小姐的回答,没想到老爷却被人匆匆叫走了,他还隐隐约约听到皇上,上仓之类的词。大概是急事吧,否则老爷不会走那么急的。
  顾惜晚只是一味的沉思,没听到青丝的询问,倒是一直在房梁上的萧容空悄无声息的跳了下来,优雅的坐到顾惜晚的对面。
  青丝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只微微一愣,便立即自觉地替他倒了杯茶水。
  “在想什么?”萧容空端起瓷杯轻抿一口,随即眉头微皱,放下不再碰。白开水……他不应该对这丫头的处境有所期待的……
  顾惜晚回过神,灌下一大口水,润润嗓子先,吃了烧烤到现在嗓子里都干巴巴的。目光落在青丝受伤的前额上,先是一愣,似乎那时让青丝回房前还没有这处伤啊,那么就是在刚才的混乱中受的伤了。稍微细想顾惜晚便明白青丝肯定是担心自己不小心磕碰的。
  语气略带责备,顾惜晚开口道:“不是让你在回去自己房间的么,怎么出来了,还这么不小心。”
  心知小姐是责怪自己太莽撞受了伤,青丝傻傻地笑开:“没事,小姐。青丝不疼。”
  顾惜晚站起身走向妆奁处东翻西找,一边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创伤药……”
  其实顾惜晚并不抱多大希望,就是她前几天被顾紫溪把脸上打的青紫一片也没有上过药,这院子里有伤药的可能性很小。
  “别找了,我这有。”萧容空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桌子上,微微叹口气。想来这丫头屋里也不会有伤药,待客的茶水都是冷白开,可想而知她的生活有多窘迫了。
  拿过伤药递给青丝,顾惜晚吩咐道:“累了吧,回去上了药早点休息。”
  青丝呵欠连连她早注意到了,也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熬夜本就对身体不好,前几天没吃好半夜都能饿醒,今天好好吃了一顿还碰到这么一连串事情。
  青丝接过药有些窘迫,她一个贴身丫鬟小姐还没睡下她就要回房休息,这太不成规矩了。
  “不,小姐,奴婢还不累,奴婢等小姐睡了再回去。”
  萧容空偏头,面无表情。
  “反驳主子的决定,杖毙好了。”
  萧容空面瘫的时候那叫一个冷厉,直接吓得青丝脸色惨白,跪地求饶:“奴……奴婢不敢!”
  “杖毙你个球啊杖毙!”顾惜晚拿起面前的空杯子就砸向他,这个恶趣味的男人,恐吓小女娃很好玩?扶起青丝,她忍不住叹气,这丫头又吓跪了,到底是她的教育太失败还是这男人太恐怖?
  “累了就回去休息,这边不用你伺候。”
  “是,奴婢告退。”这次青丝不敢在反驳顾惜晚的话了,乖乖的回房了。
  萧容空轻轻松松结果顾惜晚砸过来的杯子,又倒满水递给她。她毫不客气的接过,咕咚咕咚的喝完。萧容空微笑,拎起茶壶又替她倒满一杯。
  喝够了水,顾惜晚有些迟疑的开口:“你说顾正涵……我是说我爹,为什么对我的态度这么奇怪?是有什么隐情吗?明明我在这府里并不得宠,为什么当他看见那贼人有意挟持我的时候居然连他最宠爱的小女儿也打算放弃?更奇怪的是,事情尘埃落定后,特别是我出手杀了那贼以后,他看我的眼神,那是满满的恨意!这太奇怪了。”顾惜晚摇头,她实在不能理解。
  “不奇怪。”萧容空淡淡的回答,却让顾惜晚讶异地抬起眼眸。
  “你知道为什么?”
  萧容空只盯着她笑:“你先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顾惜晚眯起眼睛:“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你这么好奇?”
  萧容空收了笑,高深莫测地看着她。这丫头反应真快,也真是聪慧。
  当年上仓国的战王萧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短短五年时间就让上仓国国力远远领先于以古国。后来萧战与一女子孟清溪相爱,两年后孟清溪生下了一个女儿,自己却因为遭人暗害血崩而死。萧战也心灰意冷,在十六年前那场旷古绝今的大战中陨落,他的女儿也不知所踪。不为人知的是,萧战有个结拜兄弟,也对孟清溪一往情深,原本就因为孟清溪选择萧战而不满,在孟清溪香消玉损后更加憎恨萧战,固执的认为是萧战没有保护好她才会造成杯具。
  顾惜晚长的与孟清溪有三分相像,眉宇间的容光却与萧战更为相似。如果这都不足以说明她就是萧战的女儿的话,那么刚才顾正涵的举动又让他笃定了这一层想法。
  惜晚越长越像萧战,而顾正涵恨萧战入骨,自然越来越不愿意看到她,可偏偏惜晚又是他爱极了的女子唯一的骨血,仅这一点他就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惜晚死在他面前,甚至不惜舍了自己的女儿。
  萧容空眼里有嘲讽一闪而过,顾正涵,你这么矛盾的活着,不累么?
  “你有事瞒着我!”顾惜晚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表情,可没错过他眼里的嘲讽,“还是和我有关的,对不对?”
  这精明的丫头!萧容空看着她微笑:“你觉得他奇怪是因为你不知道真相,等知道真相就不奇怪了。”
  “那你知道真相?”顾惜晚紧追不舍。
  “说太多,口渴。”萧容空摆出姿势望着窗外,并不回答她的话。
  顾惜晚立即帮他面前的被子倒满水。
  萧容空伸手拿起杯子,想想又放下了,他不爱喝白水。
  “坐太久,肩酸。”
  顾惜晚立即站起身来帮他捏肩。
  萧容空满意的眯起眼睛,唔,这丫头力道掌握的不错。
  “啊,刚才喝水嘴巴被烫了。”
  顾惜晚嘴角抽搐,她喝白开水喝惯了,平时都是倒了水在壶里冷着,如果冷白开也能烫到嘴的话,那他的嘴巴是什么做的?
  深深吸进一口气,顾惜晚咬牙切齿:“主子,奴婢给您揉揉。”
  晃晃手腕,顾惜晚一拳砸向萧容空的俊脸!


☆、011 桃花胎记

  萧容空低笑出声,稳稳地接住向他脸上砸过来的粉拳,凑上去啪嗒一声狠狠亲了一下。
  顾惜晚火冒三丈,这该死的男人居然胆敢多次调戏她!想她在21世纪顶级杀手组织排行第七的位份有几个人见了她不是逢迎讨好敬畏惧怕,来了这个世界以后竟然多次在这个男人手里没讨到好!气死她了!
  刚刚杀了那个贼后收起来的匕首瞬间从衣袖滑入手中,顾惜晚横刀闪电般的划出一道冷厉的寒芒。
  萧容空笑容一收迅速往后仰下身子,这丫头出手好快!顾惜晚握紧匕首,蓦地往下直刺!电光火石之间匕首前端已到萧容空的脖颈之间!
  刀刀致命!这死丫头真给他下狠手!萧容空哭笑不得,不就是亲了她一下,还没亲她别的地方呢,就这么大反应。
  诡异地一翻,身体迅速滑出去,再回头萧容空居然看不见顾惜晚的身影了!去哪了?萧容空先是一愣,再是一惊,糟了!
  萧容空当机立断从站立的位置跳开,却堪堪晚了一步,不得已抬手挡了一下。
  刺啦一声,衣袖破裂的声音细小而轻微,萧容空惊住,自他武功大成以后能近他身的人是少之又少,这丫头刚才若不是手下留情他是肯定是要挂彩的。
  心中略微赞赏,不愧是战王的女儿,毫无内力只凭一身诡异敏捷的身法便能伤了他,虽然是他大意轻敌,可是她本身的实力不容小觑。
  顾惜晚立于他两丈开外,扬起下巴,神情冷漠。
  “别对我动手动脚的,知道了吗。”
  那神情且嗔且怒,俏脸上淡淡的桃红色让他目炫神迷。他又是低低地笑开,这两天他的笑容比过去二十几年加起来还多,这个丫头总是莫名地让他感到愉悦。
  “你笑什么!”顾惜晚面色一冷,握紧匕首。对他太客气了,不该对这个男人手下留情!
  “你不是想知道顾正涵的举动为什么这么奇怪吗?”
  顾惜晚看着他,一副我早猜到你知道的表情,萧容空目光转向远处,似嘲讽,似轻蔑。
  “因为你是他最爱的女人唯一的骨血,却不是他的女儿。”
  顾惜晚盯着他的脸,平静的似乎他说的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萧容空眼眸微闪,这丫头这么平静,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你认识我?”他这么了解这具身体和顾正涵之间的关系,既非本国人又不是顾正涵的心腹,这样一想,似乎和这具身体有些渊源。
  “你不惊讶吗?”居然这么平静,真是个奇怪的丫头。
  “有什么好惊讶的,难道你说得不是事实?”走到桌边坐下,把匕首收回袖中。这种类似的事她以前没少见,电视剧现实各种泛滥,不需要太奇怪吧。
  “匕首藏在袖子里不怕不小心划伤自己吗?”萧容空盯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语气有些不悦。女儿家有点功夫傍身当然是好的,携带一些利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贴身带着,万一伤了自己怎么办。
  “怕什么!刀鞘藏在衣袖里呢。”再说自己都这样生活了二十多年,还怕这小小匕首伤了自己?觉得他的担心纯粹多余,顾惜晚毫不在意,小声嘀咕道:“我还嫌这匕首钝了点,杀人都有些不利索呢。”
  无奈自眼眸里一闪而过,萧容空相当无语,自己以前从没遇过这样的女子,是不是因为她是战王的女儿,所以才这样特别?知道自己再多说无益,这丫头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放弃在袖子里藏匕首的,只得奢望她别不小心伤了自己。额,好吧,或许也是他白担心了。
  “你说我不是顾正涵的女儿,有什么证据。”
  “确切的证据还没有……”
  “没有证据也敢乱猜?”打断他的话,顾惜晚有些无语,没有证据也敢随便编排朝廷大员的是非?
  这天下有什么事是他不能说的吗?“你把衣服脱了我就有证据了。”萧容空贼心不死。
  “我身上有什么能作为证据的东西吗?”顾惜晚垂眸细细思索一阵,突然惊讶道:“你是说我胸前的胎记吗?”
  萧容空眼神一亮,有喜悦溢出:“你胸口有桃花胎记?”
  顾惜晚一愣,桃花胎记?那胎记明明很丑,哪里有桃花的样子?
  皱皱眉,顾惜晚丝毫不在意道:“或许你猜错了,我胸口是有胎记,可并不是桃花状的。”
  “不可能。”萧容空异常笃定。长相如此像战王萧战,胸口也恰恰有胎记,却偏偏不是桃花状的胎记,这到底是极其巧合还是欲盖弥彰,暂时谁也说不清。
  “为什么不可能。”顾惜晚并不赞同他的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让我看看那个胎记。”萧容空看着她,语气一本正经。
  顾惜晚挑了挑眉,扫过他脸上的表情,好吧……这家伙又恢复面瘫了……
  起身,轻轻褪下腰带、外袍,那个胎记在左胸锁骨下方一寸处,顾惜晚自左肩扯下衣物,那处胎记赫然在目,青中带黑,没有丝毫桃花的样子。
  萧容空眼神一滞,惊讶于她毫不扭捏造作的姿态,此时她立于那里,大大方方,如出水青莲,媚而不妖,只是那处丑陋的胎记,分明不是当年他见过的那个!可是,明明那胎记所处的位置并没有任何差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抬步上前,萧容空伸手触上顾惜晚胸口那处胎记,剑眉皱起,他那指节纤长的手指反复摩挲在那处胎记上,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顾惜晚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毕竟不论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被男人如此近身过。萧容空如此动作,她却并没有阻止他,一是萧容空眼里并没有任何猥琐的欲望,二是她也很想弄清自己现在的身份。
  突然,萧容空手指一顿,力道十足的摁上顾惜晚胸口那处丑陋的胎记!顾惜晚秀眉紧拧,倒吸一口凉气,这混蛋下手好重!
  俊脸紧绷,萧容空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顾、正、涵!”


☆、012 改颜丹

  “你有毛病啊!”顾惜晚退后几步躲开他的手,捂住胎记怒道:“很疼喂!”
  “别动。”萧容空捉住她的手拿开,盯着她的胸口轻声道:“你自己看。”
  顾惜晚一愣,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下意识就低头看去。
  她胸前开了一朵粉色的桃花。
  锁骨下方一寸处,原本明明是丑陋的青黑一团的胎记处,绽开了一朵粉红色的漂亮的桃花,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原来青黑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太神奇了吧。
  萧容空看着那朵花微笑,笑容温暖、宠溺,似乎是遇见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这桃花……”顾惜晚有些不敢想象,“这桃花好漂亮呢。”
  话音刚落,那朵桃花突然开始动了!渐渐扭曲成诡异的形状,连颜色都缓缓被青黑色覆盖,不过一眨眼功夫,漂亮的桃花胎记已经变成青黑一团了,赫然就是顾惜晚平常看见的那样。
  “怎么会这样?”顾惜晚皱眉,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容空冷哼,一边伸手替她拉起衣物穿好一边道:“顾正涵那老狐狸居然能求来这种药,为了掩饰你的身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药?什么药?你是说我被下药了吗?”可是明明她的身体很正常,除了营养不良有些虚弱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样想来,也就是说顾正涵给她下的药不会影响她的身体和生命。
  萧容空抬手抚上她的脸,奇道:“也真是怪异,顾正涵都让你吃了改颜丹,你怎么还是越长越像你爹?”
  改颜丹?爹?他叫顾正涵都是连名带姓,这么说他认识这具身体的真正的爹?
  摸摸脸蛋,顾惜晚惊讶:“额,我爹……长成这样吗?”
  现在这长相已经算是倾城绝色了吧,就是顾蓝清和顾紫溪那样不凡的容貌也被这张脸P了下去,这样一张脸居然和一个男人长的相像吗?她无法想象与这相似的一张脸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样子……
  萧容空轻笑着扣上她的额头,无奈道:“胡思乱想什么呢,你爹可是绝世美男子,当年倾倒的女人这整个以古国的帝都都装不下。”
  “那我……那个娘呢?”
  “什么你那个娘,你还有几个娘?”萧容空诧异她的称呼,只当她是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习惯,并没有在意,“你娘比你爹还要美。”
  “我爹娘到底是谁?”
  顾正涵把她藏起来还改了容貌改了特征,可以理解为羡慕嫉妒恨,他这么在意她那个娘又那么憎恨她那个爹,
  不说她爹会怎样,难道顾正涵不怕她娘丢了女儿伤心难过?不可能,她身为娘唯一的骨血顾正涵都愿意为她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只要一个原因顾正涵会把她一藏多年,那就是她娘已经死了!
  “你爹是上仓国的战王萧战,娘是玉虚山孟家的嫡女。”萧容空声音清浅,似乎是在回忆,“你娘生你的时候被歹人陷害血崩,你爹心灰意冷,十六年前在与以古国那场旷世大战中陨落,其实很可能是顾正涵报复,偷了排兵布阵图给以古国,否则以你爹的能力不可能败的那么快。”
  “顾正涵是我的杀父仇人?”顾惜晚面色冰冷,胸口微微疼痛,为顾惜晚,也为暗七。前世她是孤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今生她穿越而来,知道了自己爹娘何人,却依旧摆脱不了孤儿的命运。上天让她们的命运如此相似,是巧合还是天意,如果是天意,她该不该替顾惜晚报仇呢?
  “是这样。”萧容空忽而转身走到门边,“很晚了,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你早点歇下,我也要走了。”
  “额,那……一路走好。”顾惜晚有些怔愣,举起手挥了挥。
  萧容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转身,萧容空表情无奈。
  “改颜丹不会对你造成伤害,我想办法给你找解药。”
  手一挥,一物飞射而出,顾惜晚伸手接住。
  “收好了,别轻易示人。”
  “喂,这是什么东西?”顾惜晚出去几步,还要再问,萧容空的身影已经隐入了夜色中。
  翻开手掌,掌中静静地躺着一枚古怪的玉佩,那玉上雕刻的是一只古怪的鸟,展翅欲飞,身体一半火红一半纯青。
  不能被人看见吗?这么古怪的鸟是什么?这玉到底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用?
  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也搜索不到关于这鸟和这玉佩的记忆,摇摇头,顾惜晚决定不再多想,还是洗洗睡好了。
  夜深人静,一夜无话。
  自此后一连几天萧容空都没有再出现,顾紫溪因受到惊吓甚重,躺在床上休息了好几天,顾蓝清却不知道为什么安分了许多。而顾正涵这几天总是神色疲惫的晚出早归,一大家子都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顾惜晚也懒得理会。
  “小姐。”青丝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小姐,过两天就是宫廷赏花会了,这次大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同意小姐去参加了,小姐,你得好好准备准备。”
  顾惜晚挑眉:“为什么要好好准备?宫廷赏花会?我不爱花。”
  身为一个杀手,最忌讳身上有能分辨出身份的味道。即使现在已经不做杀手,可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小姐,咱这次要好好表现,说不定就能一鸣惊人寻个好夫家呢!”
  一年一度的宫廷赏花会不仅是各家小姐争奇斗艳的场所,也是各家甄选儿媳妇的地方。
  寻个好夫家?翻个白眼,顾惜晚只觉得青丝担心得太早了,她现在也才十六岁而已。


☆、013 纳兰瑶

  “哟,姐姐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一大家子都等你呢。”老远的就听到顾蓝清满带笑意的声音,顾惜晚不动声色不予理会。
  今日宫廷赏花会,地点在皇宫五里外的百花园,五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都能凭帖子进入。
  顾惜晚今天穿着一身素淡的湖绿碧纱罗裙,看得出来已经洗过很多次。
  顾蓝清扫了她一眼,愤恨于她即使穿了一件不起眼的旧衣裳仍然掩不住那一身光华,喜怒不形于色,顾蓝清款款而笑:“姐姐今天怎么穿这件衣服,是嫌大娘送的衣服不好看吗?妹妹那儿有几件新衣服没穿过,姐姐要不要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她这句话是让众人知道大夫人杜红纱为了这次赏花会分派给给位小姐新衣服,顾惜晚没穿,也许是大夫人独独漏了夕暖阁,也许是顾惜晚故意穿了一身旧衣服给大夫人掉脸子,这其中的缘由引人深思。
  而顾惜晚这个大小姐以前都是不被杜红纱允许去这种公共场合的,理由是身染恶疾以及外室之女上不得台面,而顾正涵却也没有反驳。
  顾惜晚嘴边的笑颇冷,意味深长的看着顾蓝清,顾蓝清面色一僵,想起前几天被她砸伤的手腕,不动声色的碰了碰,不再开口。
  顾正涵看了一边的大夫人杜红纱一眼,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了,都上车吧。”
  大夫人低眉敛目,恭敬地答道:“是,老爷。”
  顾紫溪是个沉不住气的,复杂地看了顾惜晚一眼,走过顾蓝清身边杏眸一瞪,恨道:“阳奉阴违,咱走着瞧!”
  居然敢在爹爹面前含沙射影说娘亲排挤顾惜晚,哼,居心叵测。
  走路不看路的后果是……顾紫溪继惊吓稍微好转之后扭伤了脚。
  顾蓝清一笑:“妹妹走路注意,今天没风不怕闪了舌头,可也得注意脚下……”咯咯一笑,越过顾紫溪上了马车。
  咬牙切齿,顾紫溪盯着她的背影恨不得能将她撕碎。
  马车有两辆,前面那辆顾正涵和杜红纱已经坐上去了,后面这辆应该就是供她们三个小姐乘坐的。
  顾惜晚轻轻松松地跳上去,转身伸出手给青丝,淡道:“上来。”
  青丝一愣,连连摆手慌慌张张道:“不……不用了小姐……”
  这马车是让夫人小姐们乘坐的,她们这些丫鬟只能跟在旁边步行,她要是坏了规矩,害小姐被责罚就罪该万死了。
  顾紫溪低哼一声,斜眼瞟过青丝,被丫鬟搀扶上车。这刁蛮小姐今天居然没有刁难自己,真是怪了。顾惜晚嘴角一勾,算她识相。
  “我说上来。”顾惜晚的话里带着不容置啄的命令,青丝又见刚才顾紫溪并没有针对小姐和自己,便大着胆子上了车。
  顾蓝清见青丝也跟上来,笑着张口就要说话。顾惜晚不等她开口,微笑道:“妹妹说话注意,车里没坑不怕崴了脚,可也得注意舌头……”
  顾蓝清一噎,脸色忽青忽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紫溪嘴一咧,忍住。
  马车缓缓驶动,几个跟着马车一路行走的丫鬟一脸羡慕嫉妒恨,青丝那丫头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跟的主子这么关心体恤她。这大小姐也怪的很,以前受尽欺负,如今自家主子都没从她那讨到好。
  大约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有下人说到百花园了,外头能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
  顾惜晚皱起眉有些疑惑,按说今天是宫廷赏花会,百花园前怎么会允许有人如此吵闹?
  顾紫溪最先跳下马车,顾蓝清紧随其后,顾惜晚最后下车。刚下马车只见百花园门前一个衣着鲜艳的俏丽少女和几名侍卫推推搡搡引来周围不少人围观。那少女脸庞涨得通红,与侍卫争得面红耳赤,美眸里的神采却灼灼逼人。
  顾正涵冷着脸,声色严厉:“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吵嚷嚷的,赏花会都快开始了,这里是在做什么!”
  此时百花园外只有守门的几名侍卫,因为赏花的时间已经临近,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经进去了,顾正涵这一出现,正好又是朝廷高官,也算得上能说上话的,几名侍卫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一脸的感激之色,这位姑奶奶可太不好伺候了。
  “回禀相爷,这位姑娘没有拜帖,可她偏偏要进去。”两个侍卫跪地见礼,巴不得顾正涵来替他们打发了这位姑奶奶。这是个泼辣的主,偏偏父亲只是六品小官,这赏花会须得五品以上官员才能参加,差了这一级就是铁桶般的规矩在那,他们哪敢破坏。
  “没有拜帖怎么进去。”顾正涵严厉的一瞪,不耐烦道,“赶了出去!”
  “是!”侍卫得了命令,答得干脆。毕竟是四品大员的女儿,他们原本不敢妄动,可现在有了当朝右丞相的命令可就不一样了。
  侍卫们起身就要把那少女轰走。
  那少女一见情形不对,一双杏眸就瞪像了顾正涵,那双眸子里居然毫无一般少女面对朝廷命官的畏惧,让人不得不惊叹。
  少女毫不退缩,大声道:“凭什么!这太不公平了!只因为我爹只差了一品,我这么优秀的少女就要被拒之门外吗!我纳兰瑶不服!”


☆、014 我什么都不会

  青丝扑哧一笑,这小姑娘自己夸自己优秀,真好玩。笑声在这百花园门前有些突兀,引来其他人的注视,赶紧低头藏到顾惜晚身后。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你爹只是小小的六品,便进不去这处园子赏花,这就是道理。”顾正涵面色沉寂,“在这个世界,有权力才有公平。”
  纳兰瑶轻哼,语气不可一世:“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小姐偏要进去,我的信念就是道理!”
  这少女好生自信!顾惜晚眉梢一挑,趣味盎然的仔细打量这个叫纳兰瑶的少女。她明眸皓齿肤色白皙,似吹弹可破,十根青葱玉指细嫩纤长,显然是受尽父母疼爱,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满满的一身傲气,让人无端端的喜爱。
  赏花时间快到了,顾正涵也懒得跟她罗嗦,宽袖一挥,带头便向园内走去。边走边冷冷的吩咐:“看好了,放了不相干的人进来仔细你们的脑袋。”
  侍卫们唯唯诺诺,顾家一行人跟着顾正涵走进园子,顾惜晚落在最后,只是走过纳兰瑶身边时微微一顿,没有人发觉。
  “既然蛮力进不去不如智取,今天这么多人……”
  声音小得只有纳兰瑶听见了,她蓦然抬头,盯着顾惜晚远去的背影嘴角越咧越大,眼里闪闪发亮。这人是谁,真是个好主意。

  除了顾正涵和他的妻女,丫鬟护卫什么的都被留在了园外。这不是自家,顾惜晚没法做主带上青丝。
  百花园很大,虽然现在已入秋,触目却依然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海,美丽炫目。路途是花海中间特意留的羊肠小道,顾惜晚置身其中感受到的是一阵阵心旷神怡,她虽不爱花,却依然觉得身心愉悦。
  七弯八拐,一行人已到赏花的地点,那是一处凉亭,凉亭里坐着的古稀老人一身明黄龙袍上绣九爪金龙,明显是皇帝,那旁边一群也就是他的妃嫔儿女了,而凉亭外轻声谈笑的便是百官及其家眷了。
  顾正涵上前几步,拍袖作揖:“见过皇上、皇后、各位娘娘,微臣来迟,请皇上恕罪。”
  夫人和几个小姐也都跟着行礼,顾惜晚神色几不可见的一滞,给人弯腰下跪……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卑微过了,在被暗龙收养以前,那段沿街乞讨的日子她不想再回忆。如今在这等级森严的世界里,见到位高权重之人下跪都是家常便饭,她虽然不愿意跪人,可更不愿意随随便便丢了脑袋,重活一世,她的命金贵着呢,能屈能伸方才是大丈夫。顾惜晚给自己做着心理安慰,跪了吧跪了吧,就当是膝盖抽筋了啊。
  一瞬间的神色变化却没有逃过凉亭里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之眼,他目光一顿,勾起的笑意带着细微的探寻打量起顾惜晚。
  皇帝似乎心情不错,笑着说道:“爱卿不必多礼,今儿个是赏花会,君臣同乐。都平身吧。”
  “谢皇上。”
  顾正涵带了她们在一处靠近凉亭的桌子旁坐了下来,皇帝笑道:“人都到了吧,那这赏花会就开始吧。”
  既然皇帝都说开始了,也就有内侍宣布大声将皇帝的话传达,有侍女上来换了一批糕点茶水,曲乐也奏了起来。
  顾惜晚低头吃着点心,这赏花会据说是在场的各位给自己选择门当户对又合自己心意的儿媳妇的,自然不可能只是听曲赏花而已。顾惜晚并不想自己被人看中,所以最好不要出风头。
  听了少顷的曲乐,之间有侍女拿了纸笔一一询问过各个桌位旁的年轻小姐,轮到顾惜晚时。
  “请问姑娘懂琴艺吗?有什么精通的曲目?”
  “不懂,没有。”
  “请问姑熟悉女红吗……”
  “不会。”
  “请问姑娘打算表演什么才艺呢?”
  “不打算表演,我什么都不会。”
  “可是姑娘,这次机会难得……”侍女好心提醒。
  顾惜晚扬起淡淡的笑瞥她,笑意暖而幽深,却带着森森的寒气:“我说,我什么都不会,谢谢。”
  侍女微惊,一脸僵硬地走了。
  这是报名的一种形式,有意好好表现的小姐们都恨不得使出一身本事赢得瞩目。
  当今皇帝子嗣单薄,只有太子和安王两个儿子,太子早年病逝,太子妃殉情而亡,只留下一个儿子还是从小体弱多病的,是为皇长孙秦斐行。今天秦斐行和安王世子秦岩呈都在,这可是个好机会,被选中做任何一人的妃子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享之不尽了。皇帝如今身体越发羸弱,这世间至高的权柄也只会在这两位手中被争夺,两人又都是卓尔不凡的青年才俊,除了秦斐行身体稍弱,其他各方面都不逊于秦岩呈。
  “皇后,各家小姐的表演清单都列出来了。”说话的赫然是刚才询问过顾惜晚的侍女,她递上清单,俯首道,“只是有个小姐有些……”
  皇后一身凤袍,脸上有细微的皱纹却依旧不减华贵。
  “怎么了?”
  “有位小姐说她什么都不会,所以没有安排表演任何才艺,奴婢觉得有些怪异。”
  皇后皱起眉,厌恶道:“这种场合,也许是她想故意耍些手段引起注意而已,既然她说什么都不会,那就由了她,倒让她尝尝得不偿失的滋味儿。”
  侍女沉默了一会,低声应是。她总觉得那位小姐不是这么肤浅的人,那样一个满身风华的人,应该只是不屑而已。她在宫里什么样的争宠手段没见过,这一院的繁华分明没有入得那个身着朴素的少女之眼。算了,那个少女给人的感觉那么舒服,她既然不屑,那她也不提醒皇后了,但愿如她所愿,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好了,让人开始安排节目吧。”皇后把清单递还给她,望向亭外的表演,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侍女接过清单,行礼退开,不着痕迹的扫向那个少女。
  顾惜晚正低头品酒,偶尔抬头看向歌舞处,嘴角的笑容似真且幻。


☆、015 奴才主子皇长孙

  歌完舞毕,场内自觉静了下来,太监总管上前唱道:“请各家小姐按顺序进行表演。”
  一翠衣少女盈盈起身上前,福身道:“臣女唐真心,是通政司参议的长女,请容臣女抚琴一首,名为高山流水。”
  顾惜晚懒得来这些场合,偏偏穿越成了一品大员之女这个身份,这些场合以后少不得还会有。
  听着音乐一心研究自己面前的糕点,在这落后的古代这些人食物的花样还挺多,单单她面前的糕点就有五种以上。吃哪个好呢,这个红色的?
  “喂喂,谢谢你了。”旁边不知道谁轻轻扯了扯顾惜晚的衣角。
  这里有认识她的人吗?顾蓝清和顾紫溪正忙着准备自己的节目,更不会和她说谢谢,再说了,她什么时候帮了人了?
  转头,一灰衣小厮立于自己身侧,一张白皙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额,这人好似跟自己挺熟的样子,顾惜晚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记忆里也不曾有过这么一个形象啊?不过那张脸似乎是真的有些眼熟。
  见顾惜晚一脸困惑,灰衣小厮更是得意,说道:“认不出来了?可见我扮相还是挺成功的,门口那几个门神也是你这一副表情,笑死我了哈哈!不让我进来我还偏偏就进来了!”
  这话一说顾惜晚就想起来了,是刚刚在百花园外碰见的叫做纳兰瑶的少女!
  顾惜晚一笑,道:“扮作小厮混进来的?”
  “是啊,我说我是皇长孙的侍童,受皇长孙的命令去办要紧事,现在是来回复的。”纳兰瑶眉飞色舞,“那些人见我面熟,虽然有些疑惑仍是信了,嘻嘻,太好笑了。”
  顾惜晚点点头,哦了一声,递过去一枚糕点。
  纳兰瑶伸手接过,边吃边说:“也亏得你提醒,要不我现在还在外面抓耳挠腮呢,当然了也是我聪明,想了个这么好的法子。哎你叫什么名字?”
  “顾惜晚。”淡淡的吐出自己的名字,顾惜晚又递过去一杯水。
  纳兰瑶大大咧咧的接过,毫不客气:“我叫纳兰瑶。从现在开始我就跟着你身后了,这里没人认识我,我又是以这么一副打扮进来的,总不能真去给皇长孙当侍童吧,靠你了,惜晚。”
  顾惜晚眉头一挑,这纳兰瑶不仅性格大大咧咧还是自来熟,就这么把自己打包贴上她的标签了,这样一来出事还不得她给担着,没有拜帖擅闯百花园,况且今天皇上一家还在这里,和皇帝沾上边的事就不是小事。
  这纳兰瑶一副跳脱性子,还爱蹦跶,她不想惹麻烦,可是她又实在喜欢纳兰瑶这少女,虽然看上去是个爱惹麻烦的主,却是个真性情的,毫不矫揉造作,与她穿越以来见到的大家小姐背道而驰。
  “如果你不惹事的话。”抿抿唇,顾惜晚这样说道。
  纳兰瑶面上一喜,忍住手舞足蹈,猛的抱住她的手臂:“谢谢啦!我就知道惜晚你是好人!”
  “哈,瞧瞧我看到了什么,姐姐身为顾府长女与男子这样拉拉扯扯还要不要脸?”顾蓝清逮到机会幸灾乐祸,引来顾正涵和杜红纱的注视。
  顾惜晚皱眉,这纳兰瑶若是不动声色的跟着自己身后也不会有人发现,毕竟有这么多人,可现在让顾蓝清嚷嚷出来……真是有点不好办。哎,最讨厌伤脑筋的事了。
  “对不起,小的刚才走路脚滑了,幸亏得顾大小姐扶了一下,谢谢顾大小姐,谢谢丞相,夫人。”纳兰瑶跪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顾惜晚这一扶人家把她父亲母亲都感谢上了,又是在这种场合,顾正涵只皱皱眉,轻斥道:“下次注意点。”
  “是,是,小人知道了。”纳兰瑶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顾惜晚心中一笑,这丫头还算机灵。
  等了一会儿,纳兰瑶仍然站在顾惜晚身后没有动静,顾正涵又皱起眉,怎么惜晚最近不对劲,出现在她身边的这些人也怪怪的,还有这小厮也面熟的很。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是谁家的下人?”
  纳兰瑶垂头恭敬的回答:“回相爷的话,我家主子让奴才来伺候着顾大小姐,免得人多怠慢了大小姐。”
  顾惜晚一噎,又把她拖下水,这是想干什么呢?看你怎么圆谎。
  顾正涵瞅了一眼顾惜晚,满腹的疑惑。惜晚以前活动的场合只是右相府的西院夕暖阁,几乎不被杜红纱允许参加这种宴会,这种行为也是被他默许的,这种场合里怎么会有惜晚认识的人?
  “你家主子是谁?”
  纳兰瑶一顿,状似有些为难,顾惜晚腹诽,让你再编。
  “奴才……”纳兰瑶吞吞吐吐,“奴才的主子是皇长孙。”
  噗——!顾惜晚满嘴的糕点沫子都喷了一桌,这个臭丫头故意的吧?
  顾正涵脸色微僵,这皇长孙什么时候跟惜晚认识的?这关系还不一般?
  顾家桌上其他两位小姐则是一脸的嫉妒恨,顾惜晚一天到晚都在府里,什么时候认识的皇长孙?皇长孙还派了人来照看她?走的什么狗屎运啊?特别是顾蓝清,脸都涨红了,皇长孙是她从小就爱慕的人,她都还没跟他说上几句话,怎么不知不觉间就和顾惜晚这贱人这么熟了?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外室之女而已啊!
  几人扭头向亭内望去,正巧那个面色苍白却满身风华的男子也是看向这边。顾惜晚本是不认识所谓的皇长孙的,她连他是圆是扁都不清楚,纳兰瑶这丫头乱说话,她也就顺着他们的目光顺便看看,可是……貌似那个俊挺的男子是在看自己,还点头示意?额,我跟你不熟,别误导这些人了……
  真的认识!这是顾正涵几人心里的想法。
  顾惜晚转头瞪向纳兰瑶,她正在那里幸灾乐祸。
  “你都乱说什么!也不怕谎言被拆穿!”
  纳兰瑶嘻嘻一笑,顾惜晚用唇语她竟然也看懂了,同样以唇语回答:“皇长孙殿下总是看这边,我借来用用嘛。”
  顾惜晚失语,这也是能借的?


☆、016 狗血的被行刺

  “斐行,你在看什么?”皇后奇怪的问道。
  “皇奶奶。”秦斐行笑笑,“孙儿看到好玩的人了。”
  “好玩的人?”皇后见自己的孙子笑得开心更加好奇,“谁呢?”
  秦斐行笑而不答,拿起一块桂花糕送到皇后嘴边:“皇奶奶,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皇后笑眯了眼,斥道:“你这孩子!”
  吃下一口糕点,皇后心内感叹,她这孙子样样都好,就是身子弱了点。
  也是当年太子走的早,太子妃伤心过度又没了庇护,被人下了毒。秦斐行打娘胎里带了毒这么多年都没调养好。
  秦斐行嘴角含笑,又扫了一眼顾惜晚那边。纳兰瑶得意于自己的随机应变,把顾正涵几人耍的团团转,实际上早被人看穿了。秦斐行虽然体弱,可是功夫不低,此时虽然他坐的离顾惜晚几人较远,可是几人的谈话在他的有心注意下大致是能猜出来的。
  “姐姐跟皇长孙是怎么认识的?”顾蓝清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奈何实在是没办法笑起来,即使只是假笑,索性放弃了,冷着脸问道。
  这也不能怪她,她倾慕秦斐行多年,秦斐行虽然看上去温文儒雅平易近人,与人相处也总是笑意不减,实际上那笑容里全部都是淡淡的疏离与冷漠,越与他相处就越能感受到他内里的冷淡,所以即使她多方打探周旋,也只是与秦斐行有过几句不疼不痒的日常礼貌的问候而已,再难与他深交。如今他如此照顾顾惜晚,就是平素与他相处最久的木大学士之女木颖雪也没有如此殊荣,这怎能不让她妒恨。
  顾惜晚一顿,顾蓝清这酸酸的语气就已经让她明白这个皇长孙是她心仪的人了,以至于一直以虚伪的面目示人的顾蓝清都顾不上自己微笑的假面了,看来这秦斐行在她心中分量还不轻。
  纳兰瑶在身后轻轻戳她,顾惜晚失笑,现在知道求她来帮忙圆谎了?
  “唔,突然就认识了,突然就熟悉了。”就这样,顾惜晚答得简单明了。
  “怎么可能……”顾紫溪喃喃自语,虽然她不了解秦斐行,可是这几年顾蓝清为了他忙得团团转她是知道的,怎么顾蓝清跟皇长孙没熟顾惜晚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熟了?
  眉一挑,顾惜晚看向她,顾紫溪头一缩,不说话了。这个一向嚣张的三小姐今天很奇怪,平时不是巴不得逮住顾惜晚使劲儿收拾的吗?今天怎么在她面前总是缩头缩脑一副老鼠见了猫的表情?
  寒光一闪,顾惜晚的疑惑被打断,定睛看去,赫然是一柄锃亮的长刀,不知道从哪出现笔直的向凉亭掠去!
  这力道要有多大?顾惜晚按捺住出手的冲动,她能拦下那把刀,可是有人会比她更快,这里不是她出风头的地方,她没忘记这里是一年一度的百合花,各家夫人都是抱着选媳妇的念头来的。
  那刀分明是往凉亭里那个明黄的身影飞去的,这是有人借此机会行刺来的!这一刀若是刺上了,那皇帝是必死无疑的!
  说时迟那时快,长刀转瞬之间就已掠到皇帝跟前,突然侧里闪出一道人影,只是一抬手,指尖都还未碰到长刀,那刀突然就诡异的直直转了过来,更为快速的朝飞来之处略去!正是那个脸色苍白温文尔雅的皇长孙秦斐行!
  这边人们还在赞叹这个体弱男子的高绝身手,那边就有人闷哼倒地,噌的一声从百花园四处冒出来许多穿着黑色衣物的蒙面人,手中的长刀无一不是噌噌发亮的。这一切发生的无比迅速,在场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又有刺客行刺!百花园瞬间乱成一团!
  “有刺客!有刺客!来人啊!”
  “救命啊!杀人啦!”
  “快!保护皇上!护驾护驾!”
  “我儿不怕……”
  ……
  惨叫,混乱,鲜血,还有刀剑划破衣物刺入血肉的声音。
  “娘亲,怎么办?”顾紫溪被现场的混乱吓得哆嗦,一直往杜红纱怀里躲。
  杜红纱也是微微恐惧的颤抖起来,顾正涵早就冲出去保护皇帝去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身边也没有一个男人护着,害怕是理所当然的。
  “溪儿不怕,我们去凉亭那边。”
  “不!娘!那些刺客都去杀皇帝!侍卫又不会保护我们,去了是送死!”顾紫溪抗议,倒是顾蓝清二话不说就东躲西闪地朝凉亭处去了。
  “乖,听娘的话。”杜红纱强自镇定,拉起顾紫溪就走。
  这百花园的赏花会这天防守是异常严密的,除了五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其他闲杂人等是不得入内的,除了皇宫的护卫,各家的侍卫也是留在园外的,这样的行刺事件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次居然有这么多刺客混进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顾惜晚微微蹙眉扫向周围,黑衣人看似是在围攻凉亭,实际上分明是在有意识的屠杀官员!那几个在场内横冲直撞又杀又砍的黑衣人身手也是一流的!看似杂乱无章,却都是寻了目标才下手的。想必杜红纱也是看出来这一点才让自己女儿去凉亭处,凉亭那里有皇宫的护卫,黑衣人与其拼杀,自然顾不到几个女人,相对其他地方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顾蓝清倒是聪明。
  不想引人瞩目,顾惜晚也打算去那里避避。
  “纳兰瑶……”回头准备叫上纳兰瑶谁知道居然不见了那个跳脱丫头的影子,这刀光剑影的危险地方,难道她中招了?
  顾惜晚一惊,四下扫去,却又看见一抹灰色的影子缩着脑袋穿来穿去,居然是在偷吃桌子上的食物!
  哭笑不得,看她身影灵活穿梭自如,顾惜晚摇摇头,躲避了几个乱窜的黑衣人,奔向了凉亭一角和杜红纱她们躲在了一起。


☆、017 暴露了

  幸好没让青丝跟进来,刀剑无眼,她又不会功夫。不过现在场内的情况已经基本上被稳定了,黑衣人所剩无几,变数不大。
  “皇长孙小心!”顾蓝清一声惊呼,人已经冲了出去。
  顾惜晚眼神一闪,这白痴女人,秦斐行分明能躲过这一刀,这女人一扑,肯定是要受伤的。
  下意识的,顾惜晚伸手一拉,扯住顾蓝清前扑的趋势。
  秦斐行明显听到顾蓝清的惊叫,身形一滞,黑衣人的长刀堪堪擦过肩侧,带起一连串血影。秦斐行眼底有细微的怒意和嘲讽,看向顾惜晚时却多是满意之色。
  顾蓝清愣住半晌,留意到秦斐行的神色,突然状若疯魔一般恶狠狠的推开顾惜晚,怒骂道:“贱人!贱人贱人!你去死吧!”
  顾惜晚先是一愣,不明白顾蓝清这么激动是做什么,不就是没让她去救她的皇长孙,可是秦斐行根本无须她的救援,她一个女子又不会功夫,不是白白添了乱。
  顾惜晚不明白秦斐行却清清楚楚的知道顾蓝清的用意,这女子追在他身后有七八年了,刚才若是真让他挡了刀受了伤,以皇爷爷皇奶奶对自己的疼爱定会对她十分感激,这是一个成为他女人的好机会。想到这里,愈发觉得这女子心机深沉,秦斐行唇边的笑容讽刺更甚。
  这一推让怔愣间的顾惜晚猝不及防,踉跄着连连后退,退到了打斗中央!
  有人靠近,黑衣人下意识的举刀就砍!神色微冷,眼眸渐深,这次可是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了,谁都来不及救她!再藏拙只会得不偿失!
  上身一侧,长刀落下,削落几缕黑发。风驰电掣,顾惜晚劈手躲过黑衣人手中武器,情势瞬间反转,黑衣人被逼得步步后退,不能还手!
  秦斐行原本还惊心于顾惜晚的危险处境,没想到这小丫头深藏不露,笑意盎然道:“留活口。”
  顾惜晚气不过,顾蓝清发神经,这混账刺客逼自己露了身手,怎么也要好好收拾,偏偏在场的权威人士皇长孙说要留活口,活口尼玛!虽然这样想,顾惜晚还是收了杀招,挥刀狠狠在黑衣人身上刺了好几个流血不止的洞,痛的他哇哇大叫,反正是留活口,让人痛不欲生却求死不得的方法她多的是。
  秦斐行见她一脸愤然,虽然不知道这黑衣人哪儿得罪她了,却也不出声阻止,这丫头虽然狠绝下手却极有分寸,既然刺客死不了,他也没必要阻止她的恶趣味。
  额,虽然有点奇怪自己为什么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丫头这么有好感……
  “惜晚,住手!”黑衣人已经被尽数伏诛,匆匆奔来凉亭的顾正涵喝住砍的正欢的顾惜晚。
  好吧,住手就住手,反正她也发泄够了。扔了长刀,顾惜晚无所谓的拍拍手,扫过脸色难看的顾蓝清,笑道:“妹妹好算计,不过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计划赶不上变化……”
  顾惜晚不是笨蛋,顾蓝清的举动她一时看不透不代表一直看不透,联想到她对秦斐行的执着,她的行为就不难猜测。只是计划失败,她居然迁怒自己,也是自己多管闲事,居然手贱拉住她,望天,我不是顾惜晚不是顾惜晚,我是暗七啊,是最大的杀手组织里排行第七的暗七啊,才穿越过来多久啊暗七,你怎么就忘了自己是个杀手的事实了?谁让你手贱救人的?你的手是杀人用的,被人恩将仇报是活该……
  皇帝受惊,妃嫔们也受了惊吓,都已经被送回宫中。只余下一些人打扫狼藉的百花园。被屠杀的官员和其家眷由皇长孙代为处理,顾正涵带着几人告退。
  “小姐!”青丝一脸惊恐,显然是被吓的不轻,“里面怎么了?你身上怎么有血迹?受伤了?!奴婢在外面担心死了他们不让我进去”指了指门外的守卫,青丝都快哭出来了。
  “没事。”安抚地拍拍青丝,顾惜晚声音柔和,“这是别人的血,碰到刺客了,已经没事了。”
  夕暖阁。
  青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烧了热水来让顾惜晚沐浴,正好洗去一身血气。
  “小姐,今天百花园怎么会进了刺客?”青丝一边给顾惜晚擦背一边问,“每年这个时候百花园守卫不是挺森严的吗?幸好小姐你没受伤。”
  顾惜晚摇摇头,捻起一片花瓣,道:“那些事不是我们该管的,也管不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触及到她的利益以及她在乎的人,她向来是明哲保身的。不过今天这些突发状况倒是让她知道那个大夫人杜红纱不简单,就凭她能在短时间内判断出黑衣人的目的以及最安全的地方就证明她的精明,若是她真想对付自己以前的顾惜晚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以后还是防着此人一些为好,今日她虽低眉顺眼的跟在顾正涵身后,她却能清清楚楚的察觉到杜红纱对她的敌意。
  “可是小姐,今天我看见从百花园里出来的二小姐看小姐的眼神……”青丝手上的动作一顿,浑身打了个冷颤,“好可怕……”
  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二小姐和小姐关系不好,但相处的时候却一直是笑脸相对的,今天居然露出这种阴狠憎恨的表情,看得让人莫名的心惊肉跳。
  “她?”顾惜晚唇边冷笑,“她在我手里还翻不起大风浪,说起来,我还有账没和她算呢。”
  青丝又打了个冷颤,小姐的笑让人心底的寒意一阵阵往上冒,还是小姐可怕多了,她该担心的应该是二小姐才对。
  细长的手指揉碎指尖的花瓣,顾惜晚突然道:“青丝,这里不用你伺候了,那身血衣拿出去洗了吧。”
  青丝领命出去,轻声关上房门,脚步声渐行渐远。
  揉上太阳穴,顾惜晚的声音有些无力。
  “闭上眼睛,我穿衣服。”


☆、018 前凸后翘,身材很好

  角落里传来一声低笑:“你穿。”
  额上隐隐有青筋暴跳:“闭上眼睛。”
  “没关系,我记忆差,看过就忘。”
  深呼吸一次,深呼吸两次,不应该跟他好好说话的,讲不通。
  手臂一扬,花瓣带着水珠袭向屋子的一角,顾惜晚迅速从浴桶里跃出披上搭在屏风上的外套。
  整理好衣物使自己不至于春光外泄,顾惜晚脸色铁青。这个男人,那样都不能让他闭上眼睛,她快被气得吐血了。
  匕首早在脱衣沐浴的时候就拿下放在一边,顾惜晚空手就冲向角落打算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解气。
  隐于黑暗之中的萧容空现身,脸上身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和嫣红的花瓣,他身形东躲西闪,每次都正好避过顾惜晚的攻击。
  “恩,身材很好,前凸后翘。”
  又是一阵气闷,这个该死的臭男人!气死她了!攻势更加凌厉,打定主意要好好揍他一顿,看了她的身体,只是揍一顿很便宜他了。
  “放心,我会负责的。”萧容空又道,反正她的身份已经证实,早晚都会是他的王妃,现在看一下有什么关系。
  “谁稀罕你负责!”顾惜晚怒道,“站住!不许动!”
  萧容空居然真的停下躲闪的动作不动了,顾惜晚的拳头狠狠的砸上他的肩,萧容空闷哼一声,脚步未动。
  顾惜晚一愣,皱眉望向萧容空。
  “解气了?”萧容空握住她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拉她到床边坐下,“我听说你今天去百花园遇到刺客了,受伤了吗?”
  “没受伤。”顾惜晚抽出被握住的手,扭头:“刺客又不是来行刺我的,瞎担心什么。”
  “是,我瞎担心了。”见她没事,萧容空放下悬了半天的心,又拉过她的手捏了捏,低笑,“你没事就好。”
  顾惜晚皱皱鼻子,这情况太容易让人脸红了,他们很熟吗?抽了两下手,抽不出来,顾惜晚索性放弃了,她并不反感萧容空。
  “有什么好笑的,笑来笑去笑个不停。”顾惜晚小声嘀咕,这人长成这样,不笑时就已经够好看了,对着她的时候却总是笑个不停,是有什么阴谋吧。这人对青丝那么严厉,还经常绷着一张脸,明明应该是面瘫才对吧?
  萧容空又温柔的笑起来:“看到你就心情很好,所以笑不是很正常的吗?”
  “哼,我看到你就心情很不好。”
  扳正她的脸让她正视着自己,萧容空眉眼温和:“下个月我大概就能到以古国了,到时候我想办法带你回去,你愿意回上仓吗?”
  “你不是已经在以古国了?”
  萧容空顿了一顿,解释道:“我是带了黄泉先来的以古,队伍行的比较慢。”
  顾惜晚皱起眉,说起来,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萧容空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上仓国的人。那个黄泉叫他主子,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黄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呢。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对自己的身世这么了解,应该是皇族中人吧?下个月上仓有谁需要大张旗鼓的来以古吗?啊,信息匮乏真是不方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容空心情很好。
  这么神秘?什么身份都不愿意告知,回上仓个毛啊回,再说她的亲爹娘不是都不在了么?去那里有什么意义,人家愿意承认你你就是战王之女,人家不愿意承认你你就是意图不轨冒充贪图荣华富贵的。她才懒得凑这份热闹。
  “不说就算了,谁稀罕。”
  “你还没说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上仓?”
  顾惜晚状似无力的靠到床边:“哎呀,好长时间没喝水,口渴。”
  萧容空一愣,这话的语气怎么有些熟悉?貌似前不久自己也这样整过她,这丫头报复来了。
  有些失笑,萧容空无奈的起身去桌边倒了杯水送来,顾惜晚喝了一口,放到床边的小几上,又道:“今天跟刺客过了几招,肩有些酸了。”
  萧容空又伸手替她捏肩,顾惜晚一想不对,这不是把便宜送上门去给他占么,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下,顾惜晚拍开他的手,气哼哼的道:“算了算了不用捏了,技术这么差怎么伺候人。”
  无语,他堂堂上仓晋王,什么时候需要伺候人了?也只有这丫头才敢让他伺候还嫌他技术不好不满意。
  “跟我去上仓吗?”
  “不去。”顾惜晚起身拉过屏风,隔开萧容空的视线,警告道,“不许偷看!”她还是刚刚出浴只套了个外套的样子,一个男人在房子她这样子浑身不自在,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为什么?”萧容空相当不解,“那里才是你的家。”也会是我们以后的家,萧容空心中悄悄补了一句。
  “因为所以,科学道理。”顾惜晚嘀咕一句,衣服已然穿整完毕,“什么时辰了,肚子饿,我要去帝都最大的酒楼吃最好的饭菜。”顿了一顿,接着道,“你请客。”
  “好。”萧容空笑笑,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会回到上仓的,她愿意自然更好,不愿意也没什么,他有的是时间让她愿意,再不行,他也可以舍了那名利,天涯海角的陪她。
  “真请客?”顾惜晚一喜,又想到似乎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么晚了,酒楼还开张吗?”
  萧容空黑眸眯起,这以古国帝都的夜市虽比不上上仓繁华,也算昌盛,这个时候正是华灯初上,人流不比白天少多少。这个丫头似乎什么都不懂?
  也对,她十六年来连这个院子都很少出去,怎么会了解这以古的繁华夜市呢?胸口有些闷痛,顾正涵,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自然开张,夜市里有白天看不到的美景。”
  “真的?”顾惜晚咧开嘴笑道,“那你等等,我去叫上青丝。”
  看着顾惜晚走远,萧容空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确定顾惜晚已经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萧容空薄唇一动,说话的声音比和顾惜晚说话时的声音冷了三度不止。
  “黄泉。”
  “主子,我先喝口水。”黄泉从暗处走出,捧起床边的杯子就要喝,却被旁边的萧容空一把夺去,看着他的眼神颇为冷冽。
  黄泉被瞪得莫名其妙,哭的心都有了,累死他了,他受主子吩咐去查今天百花园刺客的事,好不容易查到了消息风尘仆仆的奔回去报告主子居然不在。然后他又奔来这里,多么憋屈啊,这百花园刺客关他们什么事啊,居然还动用他去查。现在口渴想喝杯水居然被主子瞪,他最近是流年不利吧啊?
  “查到什么了,说。”萧容空面无表情,镇静的喝完杯子里的水,放下。不说这杯水是他倒给顾惜晚喝的,就凭这杯子是她喝过的,黄泉就不能动,有什么好委屈的,居然胆敢给他摆出那样一副表情,欠收拾了是吧。
  “今天的刺客是安王安排的。”黄泉顿住,抿抿干巴巴的嘴唇。
  “安王?他不是在自己的封地?”
  “是这样没错,不过帝都里有他们的人。”黄泉又顿住。
  萧容空略一思索:“你是说……顾正涵?”
  “是的,主子你知道这死的最多的是什么人吗。”黄泉再一次顿住。
  萧容空抿唇,不再接口,目光冰冷的扫向黄泉:“再顿啊顿的,就不用说了,碧落一个人打理晋王府也厌了,你不如去替了他。”
  黄泉委屈的瘪瘪嘴,他是真的很口渴好吧,主子越来越没有人性了。不过比起打理晋王府那种枯燥的工作,他还是忍忍吧。
  “这次他们的目的主要是屠杀一些与他们政见相左的官员,毕竟皇帝半只脚都踏进土里了,皇位很有可能落在秦斐行手中,那些人死一个他们就少一些阻碍,秦斐行也少一个支持的声音。但太明显定会让人察觉,所以也分派了人去刺杀皇帝,还有他们这派一些无关紧要的官员也有丧命的。大致就这样了。”黄泉吧嗒吧嗒干巴巴的嘴,问道,“主子,我能喝水了吗?”
  “桌上有杯子。”
  “哦。”


☆、019 面瘫面摊

  “小姐,青丝觉得这样很怪异……”扯了扯袖口,做小厮打扮的青丝低声在顾惜晚耳边抱怨。
  顾惜晚挑眉淡笑,转了个身,抖开折扇故作风流姿态:“怎么怪异了?你觉得我像女子?”
  萧容空手负于背后,眼光一直不离顾惜晚,神色温和。而黄泉则是一会看看自家主子,一会看看顾惜晚,不明白这两人的奸情怎么发展的这么快。
  青丝连连摆手:“当然不像!小姐这么打扮很像……”皱起眉头努力思索,那怎么说来着?都怪自己没文化,想夸小姐都不知道怎么夸,太失败了!不过小姐这样真的看不出来一点女子的样子,像极了大家公子呢,真好看。
  “像什么?”看着青丝一副苦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顾惜晚就忍不住打趣她。
  青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像……像……什么公子……”
  顾惜晚一阵大笑,黄泉接口道:“是浊世翩翩佳公子!”
  青丝连连点头,嚅嗫道:“对,就是这样说的!我一时忘了。”
  顾惜晚笑盈盈地搂上青丝的肩,说道:“今天有人请客,本小……公子带你去大吃一顿!”
  近距离接触顾惜晚的侧脸,青丝羞得脸蛋发热,小姐太好看了,又是一个俊美公子的打扮,怎能不让她脸红。正在陶醉间,嗖嗖的寒气袭来,青丝侧头,萧容空此时面无表情,目光冰冷,青丝吓得一抖,心里暗暗叫苦,又不是她主动去勾搭小姐的。
  “怎么了,青丝你冷?”察觉到青丝在发抖,顾惜晚有些不解,这入秋夜晚虽然天凉,可是青丝穿的并不少吧?
  “没有没有!”青丝连忙把顾惜晚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拿开,“小……公子,青丝只是不习惯……这样不合礼数。”
  想到这些人遵循礼法思想保守什么的顾惜晚也不计较,这里毕竟不是21世纪,对暗龙里面兄弟的那一套相处方式不能搬到这儿来。
  华灯初上,人来人往颇为热闹。街上的灯光斑斓摊贩叫嚷游客熙攘,这美景的确是白天里见不到的。在几色灯光的映耀下行人也多了几分好心情。
  侧头,笑颜如花,顾惜晚对一直沉默的萧容空道:“我们先去吃饱肚子再来玩。”
  “好。”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一如既往的纵容。
  黄泉已经习以为常了,主子对这个女子的宠爱太明显了,他早见怪不怪了。说起来,他们虽然怀疑这女子是战王之女,却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呢。
  萧战之女,萧遥郡主,才是主子的未婚妻。萧遥郡主许配萧容空,是战王临逝世前的遗言,如果这女子是郡主自然两全其美,如果不是,主子想和她在一起怕不会那么容易,以皇上对战王的手足之情,必定不会让主子悔婚,就连皇上最宠爱的九公主一直吵吵嚷嚷要嫁主子都被皇上拒绝了。
  其实主子也只是寄人篱下而已,当年战王从战场上捡了主子回来,收为义子,冠以萧姓,许配郡主,如今主子虽然功名赫赫,于皇室来说始终不过是外人,如果不是皇帝护着,指不定要被政敌怎么抨击呢。
  不过主子对这女子的宠爱前所未见,说不定会为她连皇上都反抗,那真不是他愿意见到的啊!黄泉纠结于顾惜晚是不是郡主的事情上,其实他的主子早就证实了只是没有告诉他而已,他悲催了。
  “主子……”黄泉张张口,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劝自家主子,只能话说一半不停纠结。
  冷眸扫过,神情淡漠,语气低沉:“你的脑子似乎除了胡思乱想就没有其他的用处了。”言下之意就是要不要我帮你摘了?
  被看穿了?主子越来越妖孽了……他还不是为了主子好,居然又被嫌弃了……苦着脸,黄泉心中不停的怨念。
  移开眼,萧容空冷哼:“黄泉,带路,去天然居。”
  黄泉一愣,瞪大眼睛望向萧容空:“天然居……?”
  老天,那天然居幕后的主子是秦斐行啊!是主子多年来的对手秦斐行啊秦斐行?他们这次是先行来的以古,队伍还在途中缓行呢!这些天来他们都尽量避开秦斐行的势力,这次为什么要送上门去啊喂?!安排在以古国内的细作最近动静不小,要是被秦斐行发现他们已经来了以古,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多年潜伏的势力被一锅掀很好玩吗?主子你要不要这么糊涂啊?
  “怎么了?”顾惜晚微微皱眉,这主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是哪里不对吗?
  黑眸幽深的扫过黄泉,萧容空对顾惜晚笑笑:“没什么,黄泉是吃不惯好酒好菜,我们自己去,黄泉留下。”
  黄泉嘴巴发苦,欲哭无泪,主子,怎么我每次为你好,你都恨不得使劲儿踩我两下呢……
  “主子,那天然居……”黄泉对着萧容空挤眉弄眼,天然居是秦斐行的地盘,我们还是绕路吧,只要再等半个月时间主子不就能堂而皇之的以恭贺以古册封太子的名义进入以古了么,到时再带顾大小姐去天然居也不迟啊。
  青丝拉了顾惜晚躲到角落,低低问道:“小姐,天然居是帝都最大的酒楼,进去的食客非富即贵,萧公子大概是……拮据,我们还是换个地方随便吃点好了。”
  萧容空和黄泉哪个不是功夫卓绝之辈,青丝的低语怎么会逃过他们的耳朵。黄泉一脸抽搐,主子器宇轩昂气质非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迷倒了多少上仓待字闺中的女子,瞎子也能看出主子不是寻常人,怎么会因为那点银子就……拮据呢,这顾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太没眼力见儿了。萧容空面上则是波澜不惊,将面瘫演绎的相当到位,似乎青丝口中的萧公子并不是他一样。
  顾惜晚略微一顿,她也正有此意,虽然萧容空并没有说什么,但她不是瞎子,她能看出黄泉的表情不对劲,黄泉是不愿意自家主子去天然居的。虽然不会是像青丝说的一样手头拮据,但黄泉神色怪异,他们又是上仓国的人,定是有某些她不知道的原因而对天然居有些忌讳。她向来不爱勉强别人,更不愿给别人平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是换个地方得了,天然居就在这帝都又不会跑,早晚都会有机会去的嘛。
  于是笑笑,顾惜晚道:“有道理,还是换个地方,免得吃完了没银子付账被老板送官。”
  青丝一本正经的点头,黄泉风中凌乱了。
  “咦?这面好香,我们就在这儿吃吧。”顾惜晚故作惊讶的率先走到一处面摊坐下,冲萧容空几人招手。
  黄泉松了一口气,不用去天然居了,不会担心被秦斐行发现了。
  萧容空缓步晃到桌边坐下,嘴角笑意和煦,这丫头机灵过人,黄泉那样的举动定是让她察觉到自己的不便之处了,这么会体贴人,他要怎么感谢她呢?
  “老板,绝世大面瘫来你的面摊吃面了,快上四碗面来!”
  黄泉干咳两声,原来主子前两天问他的关于面瘫的话题是从这顾大小姐处开始的。瞅瞅主子,一脸宠溺的笑意,哪有一点面瘫的样子,望天,碧落,你忒没眼福,这样的旷世奇景都看不到。


☆、020 公子救命

  “救命啊——救我!”
  “让开让开!都让开!让这小奸蹄子跑了本大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扒拉完最后一口面条,顾惜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噎,接过萧容空递过来的茶水,顾惜晚喝了一口顺顺气,扭头往发声处望去。
  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看不清,顾惜晚站起身道:“这么多人,什么事这么热闹,我看看去啊。”
  青丝推开还没吃完的面碗,也急匆匆的跟了上去。没有小姐的情况下她可不想和这尊冷面阎王呆在一起,冻死了多不划算。
  “黄泉,付钱。”萧容空丢下一句也起身跟上。
  黄泉大声地吸溜完自己碗里的面,又瞅了瞅主子分毫未动的碗,大大咧咧的拽到自己跟前吃了起来。付钱就付钱,反正主子今晚同意带他出来也是把他当成钱袋来着,不过这顾大小姐选的这个面摊还真不错,比红尘煮的面好吃多了,正好他忙了一整天打探消息也没怎么吃,主子碗里的面没动过,他不能浪费了不是,等他吃完会跟上的,主子你慢走啊。
  咦?前面有人叫救命怎么这些人都无动于衷呢?哎呀,这些人都有当杀手的潜质嘛,她还以为只有自己冷血呢,原来这么多人都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吧,孺子可教。
  顾惜晚找了个不至于被人挡住视线的位置站着,扯了一下旁边的人衣袖,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那人不耐烦的回头,看清顾惜晚的容貌衣饰神色瞬间变得谄媚,瘦巴巴的脸上挤出笑容,也挤出了许多皱纹:“这位公子好风采……”
  顾惜晚眉一挑,把他谄媚的神色尽收眼底,冷声道:“我是问你这儿出什么事了,不是让你夸我气质好的,OK?”
  那人一怔,尴尬的笑开:“应该是那边温柔乡又有姑娘逃跑了。”
  “温柔乡?”这名字……是妓院吗?皱皱眉头,顾惜晚转头看看萧容空,萧容空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干瘦男子见到萧容空更是震撼,这一晚上他就见了两个绝世美男子了,特别是后面这个,狗眼也能看出他身份不凡,周身华贵的气质分明是久居上位之人才有的,这两人长相不俗,会不会是来这温柔乡……
  想到这里,干瘦男子的笑容变得猥琐起来:“温柔乡那可是这帝都第二的妓院,最近为着和第一妓院醉生楼争抢生意掳了不少清白女子来,所以最近经常有姑娘瞅着机会逃跑。”
  “那她们逃掉了没有?”青丝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插嘴。这帝都分明是天子脚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官府也无动于衷吗?
  “当然没有。”干瘦男子看了青丝一眼,只当这其貌不扬的小厮怜香惜玉,担心那些姑娘的命运,不屑道:“怎么可能逃得掉,那些姑娘开始时还妄图反抗逃跑,可是最后还不都是乖乖就范了,逃跑的抓回来肯定是要受一顿皮肉之苦的,姿色好的打一顿就算了,姿色差的会放到后院去供那些守院的护卫享乐,甚至还有因此丧命的。”
  青丝满脸的不可置信,惊呼道:“怎么可能?!官府不管吗?”
  “官府?”鄙夷的看了青丝一眼,这小厮怎么什么都不懂还这么好奇爱发问?不过看这两位公子都没有阻止,他还是老实回答好了。
  “官府怎么可能管,这温柔乡是安王名下的产业,他们的乌纱帽不想要了?!”
  顾惜晚皱眉,搜搜记忆,这安王是当今皇帝的二儿子,前太子的弟弟,皇长孙的二叔,他不是早就被封了王赏了封地吗,应该不在帝都才对吧?怎么安王的手伸的这么长,连帝都的官员也顾忌起他的势力了?
  “为什么在最近争抢生意呢?”顾惜晚不解,按说这排名第二的温柔乡若是和第一醉生楼抢生意也不该是这两天才对啊,还是说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所以才导致的温柔乡的这种行为?
  “抢什么生意?”黄泉此时已经吃饱喝足寻了声音找来了,伸头问了一句,被萧容空一脚踢到了一边,刚刚吃饱的黄泉又悲催了,他没有打断顾大小姐问话的意思,只是顺口问一句而已,主子好过分……
  干瘦男子自动忽略黄泉,答道:“这位公子不知道吗?下个月是咱们皇长孙的生辰,据说皇上会在那天册封皇长孙为太子啊,还请了上仓的皇室和中原的南宫家族观礼呢。到时来帝都的人肯定不会少,那可是白花花的票子啊,谁不想赚。”
  额,下个月皇帝要封太子?她的确是不知道……
  转头盯着青丝,问道:“青丝你知道吗?”
  青丝一脸茫然,摇头。
  再看看萧容空,他一脸平淡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了,顾惜晚纠结,怎么她的消息已经闭塞到这种程度了吗?
  “救命!救我——求求各位……”一名衣着凌乱披头散发的女子跌跌撞撞的从高高挂着温柔乡三个大字的门内冲了出来,她身上鞭痕无数,衣物破损处能看到里面破溃的翻卷起来的皮肉,青丝惊叫一声躲到顾惜晚身后。
  “呀。”干瘦男子的表情有些惊讶,“这女子也真厉害,居然能出了温柔乡的大门,以前那些女子都是没来得及逃到门口就被抓回去了。”
  紧接着从门内迈出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上身赤裸,一身横肉,身材相当魁梧。
  领头的汉子手一指出,手中拿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棍:“让你跑,抓回去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汉子挥挥手让身后的人去抓人,女子脸色惊恐异常,扭头没命的狂奔,还没跑几步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堪堪摔在顾惜晚面前。
  那女子抬头,看看顾惜晚,又看看萧容空,卯足了劲儿死命朝萧容空脚下爬去,边爬边叫:“公子救命!救我!”


☆、021 来人,付账

  “公子救我!”那女子面色悲戚,手脚并用爬到萧容空脚下,伸出脏兮兮的手就要抓上他的衣摆。
  萧容空神色不豫,脚步略微后退,避过女子伸过来的手。
  “公子……”女子声音凄然,却被萧容空冷冽的神情镇住,再不敢上前,忽而她眼珠一转,又爬向顾惜晚,哀哀地叫道:“求求公子,救救我吧!”
  顾惜晚心中厌烦,这女子心机颇深,那悲戚之色分明没有到达眼底,语气里的凄然夹杂了一丝焦急,这女子太有心机,这种危急关头还知道分辨两人的身份高低,舍近求远去求萧容空搭救,被萧容空无声的拒绝又回过头来求自己。即使是急于摆脱身处青楼的命运,这样做作虚伪的做法还是让她不喜。
  正思索着要不要把她一脚踢开还是学着萧容空退后几步躲避,已经有人代劳了。萧容空一脚踢开即将拉住顾惜晚的女子,正好将她踢到追来的几个大汉脚下。
  看着女子呆滞的表情,萧容空淡淡的开口:“她不喜欢别人碰。”
  青丝浑身一抖,萧公子这句话分明应该解释为:我不喜欢别人碰她。悄悄地又往顾惜晚身后缩了缩,青丝有些后怕,貌似来的时候小姐还伸手搭了她的肩,那时候萧公子的表情也是这样,难道他那时是想把她一脚踢开的?冷汗……
  被那几个大汉抓住,那女子状若疯狂,厉着嗓子大叫:“不要!不要不要!哪位好心的公子救救我!我不要去青楼接客!救我!珠心下辈子做牛做马回报!”
  半晌没有人应声,女子的表情逐渐绝望,被大汉拖着往温柔乡走。围观的人群都只是来看热闹的,谁愿意为了一个即将成为妓女的女子出头啊。
  青丝真心被那女子脸上的绝望吓到,拉扯了一下顾惜晚的袖子,急急道:“小姐,咱救救她吧,她好可怜。”
  顾惜晚有些无奈,青丝太过善良,这世间人心叵测,她怎么就不懂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再说也不知道救了这女子后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扇子轻轻敲到青丝头上,顾惜晚佯怒道:“叫少爷,别一着急就忘了称呼。”
  青丝摸摸头,担心地望了那女子一眼,心不在焉的笑道:“不小心忘了,少爷别怪。”
  微微叹息一声,眼见那女子就要被拖进温柔乡里,顾惜晚忽然大声道:“做牛做马别等下辈子了,就这辈子怎么样?”
  那女子眼神一亮,喜不自胜,奋力想要挣脱束缚,奈何实在是抵不过那些大汉的虎牛之力,只得惊喜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珠心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
  领头的手一挥,几个赤裸汉子停住,按住不停扭动的珠心,看向顾惜晚一行人。
  大汉眉头皱起,这几人衣着不凡,从周身气质来看地位也定是不低。有一种人,即使身着粗布麻衣也能让人眼前一亮似是鹤立鸡群,何况这几人穿着华丽,在围观的人群中更是显眼。
  领头的大汉双手一拱,客气的说道:“这位公子,这是温柔乡自家的事,还请公子高抬贵手,不要与我们为难。”
  顾惜晚眉梢一动,这汉子眼力不错,说话也客气有礼,这样她还真不好为难他们了。怎么办呢?扭头看向一直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萧容空,顾惜晚歪着脑袋问道:“怎么办呢,青丝要我救他,要动手吗?”
  她男装打扮做出这种小女孩的动作,真不是一般的可爱。萧容空目光微动,语气宠溺:“你说怎样就怎样。”
  顾惜晚嘻嘻一笑,赤裸大汉神色一变,这就是要动手了?后面这男人地位肯定不低,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周身气息更是深不可测,以他的经验都无法判定这公子到底会不会武。他身后带剑的侍卫虽然一副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样子,懂行的人都能看出这人功夫不低。若是动手,他们这方毫无胜算,就是加上整个温柔乡的守院也没有办法在几人手里讨到好。
  双手往前一拱,大汉正色道:“公子,这温柔乡是安王的产业,还请给个面子,小人也是领命办事。”
  “如果本……公子一定要管呢?”
  “那就恕小人得罪了。”大汉冷了脸色,不管这几人是什么身份,他拿了酬金,就必须担当起护院的责任,做他该做的事。抬手往前一挥,他身后的几个汉子就要冲出来。
  青丝没料到她只是说了一句小姐就真的愿意救那个女子,现在事情变成这样,她又是感激小姐对她的重视,又是担心小姐真的惹来麻烦。比起这个素不相识的可怜女子,她自然是偏向自家小姐的,当下就要开口阻止顾惜晚救她了。
  不料顾惜晚突然哈哈大笑,笑得青丝怔住,一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都要大打出手了还这么开心。
  吸引住众人的眼光,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顾惜晚满意地眯起眼,笑道:“来人,付账。”
  黄泉脸色一黑,这句来人,似乎叫的是他?怎么他被主子当钱袋使就算了,这个顾大小姐也把他当钱袋了?还有这个女人的思维跳跃也太快了吧,不是应该大开杀戒才对吗?
  “慢着。”领头大汉喝住几个做前冲动作的手下,疑惑道:“公子这是?”
  “这女人多少钱,本公子买下了。”
  不是来找茬的,大汉悄悄松了一口气,恭敬道:“公子稍等,这女子容貌实属上乘,我等做不了主,得先问过妈妈才能回您。”
  这么麻烦?皱起柳眉,顾惜晚有些不悦,要不是青丝求她,她才不愿意多管闲事。
  一物闪着金光“嗖”的射入大汉怀中,大汉蹬蹬后退几步,神色怔怔的接住,翻手一看,是一锭黄澄澄的金子。
  “够了吗。”萧容空淡淡的开口,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大汉一凛,略一迟疑便答道:“既然公子愿意替这女子赎身,那她再和我们温柔乡没有关系,几位自便。”
  这位爷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是不容反驳的,那语气虽然是淡淡的,可他却丝毫兴不起反抗的念头,还有刚才那一手,他根本没有看清那位公子是怎么出手的,那锭金子到他面前他已经躲闪不及了,再说这一锭金子也不少,他还是识相点好了。
  没戏看了,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不过萧容空和顾惜晚的身份却引起他们的好奇,那个领头的汉子是温柔乡的护院头子,平常处理一些温柔乡里的不好处理麻烦事,没见他对谁这么客气过。
  自动忽视别人探寻的眼光,看着大汉领了人走了,顾惜晚打了个哈欠,对萧容空道:“今天不想逛了,我们得回去了。你也回去洗洗睡吧啊。”
  “送你。”
  两人转身距走,青丝黄泉跟上,完全忽略了那个刚刚被他们救下的女子。
  那女子眼睛一动,居然也默不作声的跟上。


☆、022 有仇必报

  走了有好一会儿,左相府的侧门便出现在眼前。半夜偷偷跑出去玩,当然不能走正门回去了,侧门是常年上锁的,也没人守着,用来翻墙是最合适不过了。
  萧容空搂住顾惜晚,轻轻一跃便到了墙的另一边,黄泉一手拎一个,也跟着跃了进来。青丝忍不住怨念,为什么要拎进来,为什么是拎,她又不是东西,不她是东西才对……
  顾惜晚转身,道:“好了,不用再送了。”
  “你早点休息。”萧容空神色柔和的点头道。
  顾惜晚眯起眼,笑眯眯的摆手:“嗯,拜拜,晚安?”
  拜拜?晚安?萧容空有些失笑,她这些个怪异的词句是从哪儿学来的?
  “晚安。”眼角扫过站在一边低着头的女人,至于这个女人,一个被青楼抓去的女人也会有这不弱的功夫吗?惜晚应该也看出来了,不过凭着女人的身手还不是她的对手,她想找乐子就随她好了。
  带着黄泉离开,隐入黑暗后,突然停住脚步,跟在他身后的黄泉不解疑惑的皱起眉。
  “主子,怎么了?”这周围没有埋伏没有刺客,主子为什么突然敛起周身的气息?百思不得其解,黄泉索性问了出来。
  纵身跳上一处矮墙,萧容空的身形完全和黑夜融为一体,连眼眸也变得深沉内敛反射不出一丝一毫的光彩,如果不是黄泉亲眼看见他跳上去,根本不会知道那里还有个人。
  黄泉更惊讶了,这帝都又有什么异动需要惊动主子去处理吗?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黄泉,你先回去。”萧容空看向黄泉,淡淡的开口,他的目光仿若无物,分明是看着黄泉,黄泉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注视。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你去哪?怎么不带上我?”黄泉噼里啪啦的丢出问题,主子的行为实在是太怪异了,让他的好奇心涨得老高。
  移开目光,定在远处左相府的方向,萧容空淡漠的开口:“你功力不够,去了也会被她发现,别坏了我的事。”
  黄泉一愣,她?她是谁?他的功夫在天下足以排入前十了,什么时候隐匿了都被人发现了?额,貌似是有一次……主子说的她是顾惜晚?!黄泉蓦地反应过来,首先便是一惊,他们刚刚离开左相府和顾大小姐分手来着,主子这是?
  自动忽略黄泉疑问的目光,萧容空动作利落的离开,黄泉追出去几步又停了下来,主子交待他不许跟着的,哎,都怪那个顾大小姐,明明没有内力,感知力却强的惊人,害的他现在被主子嫌弃,啊啊啊啊!真想知道主子去干什么?

  昏暗的烛光下,顾惜晚坐在桌边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身前狼狈的女子,青丝乖巧的封上一杯冷茶,立于顾惜晚身后。
  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顾惜晚开口:“你叫什么。”
  “民女唤作珠心。”
  猪心?顾惜晚不自在的压下心中的别扭,道:“珠心,你求我救你的时候说过做牛做马以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的身份。”
  珠心低头不语,她是看出来了,这屋子里的布置不可能是住着一位男子的,虽然简陋了一些,但这分明是女子的闺房,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位公子女扮男装了。不得不说她扮的公子很成功,在到这间房间之前她一点都看不出她的女儿身份。不过她来以古是寻找少爷来的,她可不想在这种破旧的小院子里浪费时间,之前不慎被温柔乡那些杂碎下药掳了去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若是少爷最先被宝心找到,那大少爷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就当在这里借宿一晚吧,明天再走,谅这主仆二人也拦不住自己,当下珠心便恭敬答道:“是,珠心不会乱说话的,请小姐放心。”
  顾惜晚眉头一挑,笑意愈发和煦:“这样最好,本小姐也不要你做牛做马,你就做个在这院子里做个管理吧。”
  “是。”珠心下意识地觉得这职位不错,不过明天自己就要走了,要让这位小姐失望了。
  “哦,忘了说了。”顾惜晚好似突然想起来一般,“我是让你管这院子的扫洒卫生工作,不过这院子里没有其他下人,就幸苦你了,这可比做牛做马舒服多了呢。”
  “……是。”幸好自己明天就要走了,自己虽然一直是个丫鬟的身份,可那也是与众不同的大丫鬟,什么时候做过那些粗使的活计?自己容貌上佳,心灵手巧,这位小姐不留自己在身边侍候还要把自己打发去扫洒,此地不宜久留。
  “那就这样了。”顾惜晚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那大家都去休息吧。”
  等青丝和珠心都睡下了,顾惜晚轻手轻脚找了套夜行衣穿上。顾惜晚抬头看了看窗外,月上中天,夜幕黑沉,这个时候大概是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了吧,正好放便她行事。
  在百花园的时候顾蓝清那恶狠狠的一推她还没忘了,她向来有仇必报,顾蓝清居然把他推到打斗中央,若不是她有身手且反应灵敏,早被刺客一刀砍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总得教训教训她才能解气。不过那个身怀工夫的珠心让她不放心,悄悄地隐进青丝房中,一个手刀劈婚了珠心,对自己隐匿气息的本事她毫不怀疑。前世做杀手,控制不了自己的气息就是在凌迟生命。
  一路行至顾蓝清的兰园,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推开门,顾蓝清睡的正熟,清丽的脸庞在夜色下安详又宁静,反观一袭黑衣的顾惜晚,倒像是实打实的坏人了。
  以防她半路醒来影响她的大计,还是让她先晕了保险。二话不说上手刀,劈昏顾蓝清之后顾惜晚看着自己的右手感叹,貌似今天用到你的频率有些高了。
  从身上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瓶子里是墨绿的汁液,顾惜晚在书桌上找到几只毛笔,顾蓝清不愧是略有才名,卧室里都放着书桌笔墨,真是与她行了方便。
  研磨了一些墨汁,顾惜晚把瓷瓶里绿色的液体倒了下来。这可是好东西,触上人的皮肤可以整整三个月不掉色,真是伪装杀人恶搞整人居家旅行之必备。她还给它加点料,和墨汁混合,防止被这里的大夫闻出成分配置出药水给洗了,虽然可能性很小,可天下能人异士不少,不得不防。她没取顾蓝清的性命已经够大肚了,顾蓝清必须得给她顶着被她画的乱七八糟的脸过满三个月她才能解气。
  想归想,顾惜晚手下不停,刷刷刷就在顾蓝清脸上画了个大大的乌龟,恩,脖子上也涂点好了,哎,还有手,手也是经常需要露出来的。身上呢?身上要不要画?不如就画个比基尼和丁字裤吧,噗,丁字裤还是不要了,就比基尼好了。想到就做,顾惜晚三下两下解开顾蓝清的睡衣,里面居然是艳俗的红肚兜,先翻个白眼,不穿文胸的话胸部是会下垂的,这个世界没有文胸她自己又不会女红,还是让青丝帮她做的,青丝还纠结了半天,表示从没做过那么诡异的东西。
  挑开顾蓝清的肚兜,顾惜晚下笔如有神助,很快就画好了一件比基尼,还是最新流行的样式。忍住不让自己爆笑出声,顾惜晚手脚并用替顾蓝清穿好了衣服,藏起来关键时候留作惊喜岂不是更美妙?当她以为自己只有脸上脖子和手上被荼毒后突然发现身上也……
  额,赶紧收拾收拾回去睡吧,明天起床再看效果,现在想再多都是空。收了笔和墨,顾惜晚瞟到旁边的肚兜,忘了给她穿上了,算了,正好拿来打包她的作案工具。拿过肚兜包好笔墨,顾惜晚在兰园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
  一直到顾惜晚离开,黑暗中的人才现身。看着顾惜晚离去的方向,来人嘴角有些抽搐,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大胆呢?摇摇头,转而看向顾蓝清的眸子倏的变冷,据黄泉说惜晚在百花园差点遭遇危险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太便宜她了,嘴角扬起冷哨的弧度,胆敢对她下手,他不介意再替她锦上添花。
  双指微微探出,虚空比划几下,顾蓝清头上的一头黑发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化作了齑粉……
  你最好祈祷下次别再得罪她,否则就不止这样了。
  萧容空神色冷厉,身形却渐渐隐入黑暗,悄无声息,仿佛从未来过。


☆、023 悲催的顾蓝清

  珠心正拿着把扫帚扫院子,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珠心神色难看,这院子大的不符合它破败的表象,她打扫的累死了。恶狠狠的扫了两下地,珠心想起今天早上的情形。
  今天她特地起了个早,一旁的青丝睡得正熟,摸了摸脖子,珠心觉得有点怪异,难道是落枕了?脖子怎么有些不舒服?使劲儿揉了揉,珠心迅速穿好了衣服打算离开,少爷还没找到呢,可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整顿完毕,珠心拉开门,表情立刻僵硬。
  门外顾惜晚正笑眯眯的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大的扫把,见她开门,递过扫把,笑道:“珠心你起这么早打扫卫生吗?真好,院子里好久没人打扫了,辛苦你了。”
  虽然是笑着,却诡异的渗着一丝一缕的寒芒,珠心嘴巴张了张,居然没胆说出离开的话。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都快到正午了,她居然还在这里扫院子,以前这种事都是那些下等丫鬟才做的,她为什么要自动请命离开南宫山庄来找少爷啊,为什么来了以古以后这么倒霉啊?还是因为她出卖少爷做法遭到天谴了?她也只不过想替自己的下半辈子求个保障罢了,大少爷承诺了只要自己找到少爷并将之杀死就娶了自己做大少奶奶,南宫山庄的大少奶奶,那可是相当于一国的皇后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必须的。
  正打算扔了扫把大摇大摆的离开,一个碧绿的身影跑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个丫鬟打扮的人,那前面那个是个小姐了?
  那碧绿身影刚一进屋,青丝就惊讶的叫道:“三小姐?!见过三小姐。”
  顾紫溪将青丝惊讶的神情看得真切,想起自己以前对她和顾惜晚的打骂,不由自主地有些尴尬。上次她被采花贼劫持,爹爹居然打算为了她放弃自己,她只要想想就恨得咬牙切齿,她出生时心脏不好不也是因为爹爹带回了顾惜晚才害得娘亲早产的,可是偏偏上次最后救了自己的却是顾惜晚,要不是她自己现在一定不会活着,爹爹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青丝看着顾紫溪尴尬的样子疑惑不解,这个三小姐不是一直嚣张跋扈的吗?她还担心今天她又来找茬了,怎么这样一副表情?
  顾惜晚则是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昨晚太晚没休息,睡眠不足,补眠呢。
  顾紫溪见她没有睁眼看自己,踌躇半天,终于开口:“大姐姐……”
  这声大姐姐叫出,她自己先红了脸,青丝更是惊讶的睁大了眼。三小姐今天怎么了?她发誓她从来没见过三小姐叫自家小姐大姐姐叫的这么心甘情愿,今天是什么日子,天上下红雨了么?
  顾惜晚睁开眼睛,也是一脸的疑惑,这顾紫溪跑到她这儿不找茬不打人,还只带了一个小丫鬟,是想做什么?
  “大姐姐……”顾紫溪低下头,语气局促,带了一丝隐忍,“那个顾蓝清,嗯,可能会来找大姐姐麻烦……那个……”
  顾惜晚这才注意到,顾紫溪语气里的隐忍是在忍笑,顾蓝清?那顾紫溪说的就是她昨晚做的好事了。找麻烦的话,她还不会放在心上。
  “姐姐小心,娘跟我说过顾蓝清不是省油的灯。”顾紫溪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贸贸然前来有些不妥,又说道,“我,我走了。”
  话音刚落就急匆匆的跑了,留下顾惜晚和青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三小姐好怪。”青丝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以前只要遇到三小姐她们就得做好被欺负的打算,最近的三小姐真真是怪异到了极点,上次去百花园,三小姐见了小姐也没有恶语相向,小姐让她一起乘马车时三小姐更没有出言讽刺,话说回来,之前一度中断的伙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恢复的,三小姐最近来夕暖阁找茬的次数为零,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青丝垂头沉思。
  顾惜晚则是无所谓的继续靠上躺椅休息,顾紫溪的反常和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在这个左相府,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自从自萧容空口中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对这个左相府实在是无爱,当然本来就不见得有爱。
  下午的时候,出去晃了一趟的青丝居然兴冲冲的跑了回来。
  “小姐,你知道府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青丝很兴奋。
  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眼前的画上,顾惜晚有点心不在焉的啊了一声。
  “小姐,据说二小姐的脸上被人画了一只大乌龟,手也被涂得黑不溜秋难看死了。”
  青丝的话丝毫引不起顾惜晚的兴趣,那些事都是她做的,有什么好惊讶的,在人前她可以装一装惊讶的表情,在人后就没有必要了,做出自己不想做的表情实在是累得慌。
  青丝见吸引不来顾惜晚的注意,忍不住凑上前去看她在画什么这专心。
  “噗,这不是萧公子吗,太……”青丝扑哧一声笑出来,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画的,明明一点都不像,却又分明就是,还画得这么可爱。
  顾惜晚抬手挡住青丝伸过来的手,轻声道:“等等,墨迹还没干呢。你能看出这是萧容空?”
  青丝一笑,说道:“这样冷冰冰的脸,不是萧公子是谁?不过小姐的画好怪,看哪里哪里都不像萧公子,可是组合起来分明就是萧公子的样子。”
  落下最后一笔,顾惜晚放下笔看了看,有些不太满意,毛笔还是用不习惯呢。
  “这是Q版。”
  Q版?青丝不解,不过小姐嘴里面的怪词怪句多了,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说小姐怎么这么专心致志,原来是在画萧公子,当然要专心了。”青丝笑嘻嘻的打趣。
  顾惜晚瞪她一眼,道:“不许乱说。”她只是早就知道青丝听来的这些事情罢了,这个青丝居然连她都打趣,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青丝嘻嘻一笑,毫不在意:“小姐,真不知道谁跟二小姐有这么大仇,你知道最狠的是什么吗?”
  顾惜晚眉一挑,她在顾蓝清身上画的比基尼她也被人知道了?保密工作做的太差了吧,还是应该说她没有脑子,这事都被人知道,又不清楚作恶的人是男是女,这可是失贞的大事,顾蓝清就是发现了身上的东西也会捂紧嘴巴吧?
  青丝并不急着将她口中那件最狠的事说出来,反而一本正经地问顾惜晚:“小姐,你知道女儿家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除死之外无大事。”顾惜晚也回答的一本正经。
  青丝一愣,似乎小姐说的也有道理,算了,不和小姐玩问答游戏了,自己可不是小姐的对手。
  清清嗓子,青丝神秘兮兮的说:“不知道二小姐得罪什么人了,居然把二小姐剃成了光头!”
  “咦?”顾惜晚这回真的惊讶了。这事可不是她做的,头发没了还可以再长的嘛,要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看终于吸引了顾惜晚的注意,青丝很有成就感,又说道:“贼人真狠,头发对女儿家这么重要,居然直接把二小姐变成了光头,二小姐直到现在还哭着说要自杀呢。”
  青丝面色惋惜,语气里却是幸灾乐祸,看得顾惜晚想笑,不过这为了头发就要去死是不是太蠢了点?哎,不能理解。
  “顾惜晚!顾惜晚!你个小贱人给本小姐出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青丝脸色一白,看向自家小姐,她一脸平淡,正往外望去。


☆、024 顾蓝清被禁足

  “顾惜晚!”顾蓝清冲进屋子,阴狠的表情就像是嘶嘶吐着蛇信子的毒蛇,“是你吧!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吧!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对付自己的妹妹!”
  顾蓝清一袭素白的衣裙,脑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闪着憎恨之色的眼睛,就连手也被裹了起来,活生生一个木乃伊的样子。
  顾惜晚挑眉看着她发疯,半晌轻悠悠的吐出一句:“哟,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得罪人被教训了,怎么能怪罪姐姐呢?”
  “得罪人!”顾蓝清冷笑,“我只得罪过你!一定是你!是你!你咽不下百花园那口气!你嫉妒我样样都比你好!才把我变成这副鬼样子!你好恶毒!”
  顾惜晚嗤笑,她上辈子加这辈子还就真没嫉妒过谁,让青丝倒了杯水过来,独独把顾蓝清晾在那里,顾惜晚说道:“妹妹确定只欺负过姐姐一个人?”
  “没错!”顾蓝清相当肯定,谁不知道她是出了名了温柔善良,这样的面具她带了十几年,只被顾惜晚一个人戳穿过,正巧前段时间在百花园两人也结下了梁子,会对她做出这种事的除了顾惜晚没有第二个人!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顾惜晚突然哈哈大笑,看着顾蓝清的装扮心情很愉悦的道:“妹妹真是聪明,居然被你猜到了。”
  顾蓝清没想到顾惜晚这么简单就承认了,一时愣在原地。青丝也被自家小姐的言辞惊到了,嘴巴张成O形不能言语,难怪自己刚才说的那些都没能引起小姐的注意,原来是小姐早就知道了,虽然剃了二小姐的头发这个……不!小姐的做法都是对的!青丝绝对无条件支持!
  顾惜晚从躺椅上起身,整了整衣襟,走到顾蓝清跟前道:“姐姐只是想警告妹妹,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是。”稍微顿了一顿,又接着道,“不过妹妹这身打扮,还真是好看呢。”
  这句话真是触到了顾蓝清的痛脚了,简直让她生不如死。她脸上被画的乱七八糟偏偏又擦不掉,爹爹甚至去宫里请了最好的太医,可是居然连张太医也没有办法弄掉她脸上的痕迹,她自己用水洗,脸都洗的脱了一层皮那颜色还是丝毫不褪,她全身上下包裹的就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她身上的这些痕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洗掉,要是永远都洗不掉,那她这辈子不就被毁了?更可恶的是,她的胸部居然被……被……这样隐秘的事情她还不能跟别人说,否则她这辈子就真的再没有翻身的希望了。顾蓝清又羞又怒,只恨不得把顾惜晚碎尸万段!
  “你承认了!我要去告诉爹爹!他居然还不相信不愿意为我做主!”顾蓝清激动地就要出去,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伸出被裹得森严的手掌,道:“先把药拿来,洗了我脸上的东西。”
  顾惜晚故作惊讶,不解地问道:“妹妹在说什么?姐姐怎么听不懂?”
  “别装了!我脸上的东西是你画的你会没有办法洗掉?”顾蓝清一脸鄙夷,心道,不急,既然知道就是你干的好事,等本小姐洗了脸上的东西再好好收拾你,哼,毕竟这东西别人还真没办法洗去。顾惜晚,咱走着瞧。
  顾惜晚更是惊讶了:“妹妹怎么能污蔑姐姐呢?姐姐真的没有做那样的事啊。”
  顾蓝清不明白顾惜晚怎么一会这个说法一会那个说法,只知道顾惜晚一否认,她恢复美貌的想法就要泡汤的,当下跳脚:“顾惜晚你这个贱人!明明就是你!你都承认了!快点把解药拿来!否则本小姐定要你不得好死!”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顾惜晚一脸惊恐,“我真的没有,妹妹相信姐姐。”
  顾蓝清气急了,咬牙切齿的扑上去就要教训她,甚至忘了顾惜晚会武的事实。顾惜晚被她一推也就顺势倒在地上,顾蓝清不笨,在百花园那么紧急的情形顾惜晚都能避过,怎么现在这么好欺负?察觉到不对劲的顾蓝清想起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放肆!”顾正涵一脸阴沉,瞪着顾蓝清喝道:“混账东西!你姐姐是你能欺负的吗!”
  顾惜晚被青丝从地上扶起来,抬眼看去,来人正是顾正涵,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面露担忧之色的顾紫溪,一个是……咦,这人挺眼熟,看了半天,顾惜晚猛然想起这不就是穿了便服的皇长孙秦斐行!貌似这个顾蓝清还对他情有独钟,心中大笑不止,面上却摆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微微躬身道:“惜晚见过皇长孙,见过爹爹。”
  顾蓝清一愣,登时明白这是顾惜晚设的套,还被顾正涵当场喝骂,爹爹何时用过这样严厉的口气的措辞骂过她,又听顾惜晚叫出皇长孙,再看向顾正涵身后,果然是秦斐行,当下就恨不得死了算了。她辛苦经营这么多年的形象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毁于一旦,还被他看到自己泼辣的一面,这下他的妃子之位是彻底和自己无缘了。一口血涌上嗓子眼,顾蓝清差点气死。
  “大姐姐你没事吧?”顾紫溪探出头轻轻问了一句。
  顾惜晚笑笑:“没事。”
  这个顾紫溪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态度变化这样大,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前的事她可以既往不咎,她也不是记仇的,只要她以后不会再找自己麻烦,她也不会动她。
  刚刚这几人进了院子她就知道了,他们想看戏,她也乐得表演,不过她可不会傻到在这几人面前承认顾蓝清的事和自己有关,那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么。
  “爹爹,皇长孙,姐姐刚刚告诉我这事是她做的,我问姐姐要解药,姐姐不愿给我才失控的,请爹爹和皇长孙明察。”顾蓝清努力补救自己的形象,她可不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被顾惜晚收拾了,向来只有她收拾别人的份。
  “清儿,皇长孙听说你的事特地来看你,结果你居然不好好呆在自己房间里跑来你姐姐这里闹事,你太不懂事了!”刚才的情形几人看得一清二楚,现在顾蓝清说什么都迟了,“来人!二小姐神志不清,关入兰园禁足!病情什么时候好转什么时候再出来!”
  一时间从左相府二小姐变成神志不清的疯子,顾蓝清难以接受,又听顾正涵说皇长孙是来看她的结果还被她搞砸了,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就沉不住气来找顾惜晚麻烦呢?顾蓝清悔的肠子都青了。
  “爹爹,爹爹,我没疯!”顾蓝清犹不死心,扯直了嗓子大叫,“是顾惜晚她陷害我!”
  顾正涵脸色更沉,这个女儿一向聪明,怎么一遇上皇长孙就脑子不够使了,瞎子也能看出来他是借你的名义来看惜晚的,你居然还不见好就收,吵吵嚷嚷想干什么!
  见爹爹和皇长孙都不理她,顾蓝清也不叫唤了,只阴毒的盯着顾惜晚,留下一句:“顾惜晚,我们不死不休。”
  顾正涵平静的看了一眼顾惜晚,对秦斐行拱手道:“殿下,老臣去看看自己的二女儿,怠慢之处,请殿下包涵。”
  秦斐行一脸笑意温柔和煦,说道:“左相不必拘礼,请便。”
  顾正涵行了礼,拉着顾紫溪就走,顾紫溪见她没事了,也颠颠地跟着顾正涵走了。


☆、025 谁毒死了皇长孙

  收拾了顾蓝清,少了个惹她生气的人,顾惜晚心情很好,笑着对秦斐行说:“皇长孙是来看妹妹的?那惜晚就不奉陪了,殿下请便。”
  爱去哪就去哪吧,反正以你的身份这左相府也没人敢拦你,反正顾蓝清也走了,你就别在我这破院子占地方了啊(请以第一声读这个字)。
  秦斐行觉得好笑,他本来就不是来看望顾蓝清的,上次百花园一别他苦于没有机会造访左相府,况且这顾正涵还是安王的人,这次顾正涵为顾蓝清的脸请大夫请到宫里,他正好借了这个机会来看看她,哪知道这个丫头赶人的意味这么明显,为什么他在别的女子眼中无往而不利的身份地位和俊美相貌对她就没有丝毫影响呢,真让人失望。
  从没被人嫌弃过的皇长孙笑容依旧温暖,状似没有听懂顾惜晚话里的意思,大摇大摆的在桌子边坐了下来,语气风淡云轻:“顾相让我自便,正好累了,歇歇。”
  顾惜晚沉默,这是仗着顾正涵的话来堵她了?这皇长孙不是来探望顾蓝清的么?赖在她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在我这破院子歇脚可不能被怠慢了。”顾惜晚微微笑,道,“来人,上茶。”
  侍候一旁的青丝走上前就要沏茶,被顾惜晚制止了,顾惜晚抬手挡住上前的青丝,看着青丝笑得高深莫测:“去让珠心来奉茶,你去厨房要些糕点来。”
  青丝站的位置恰恰挡住了顾惜晚的表情,秦斐行并没有看到,只是青丝看着她的笑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她和小姐相处这么久,她自然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只是……这可是皇长孙呐,得罪了这位爷她们可是要吃不了还兜着走的喂,纠结中的青丝很快压下自己心中的抗议,这是小姐的吩咐,小姐就是让自己去死自己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何况只是得罪皇长孙,除死之外无大事,拼了。
  青丝走到院子里,捏了捏袖子里刚刚被小姐塞进的东西,叫停了还在扫地的珠心,学了萧容空面对她时的冷冰冰的表情,道:“你的身份我们不想知道,但是你的本事我家小姐一清二楚,现在去教训教训里面的人,我家小姐让你离开。”
  珠心心里还正在怨愤,被青丝这一番话说的一惊,她们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武功的?这两个人明明没有内力,怎么会看出自己的身手?难道是昨晚那个气质出众却冷着脸吓人的男子告诉她们的?想起昨晚踢了她一脚的男子她就一抖,那一脚踢得可不轻,那是什么男人啊这么不懂怜香惜玉,那个女人看上他可真是倒霉了。
  丝毫不愿承认自己是嫉妒顾惜晚,珠心扔了扫把扬唇冷笑:“凭你们能决定我的去留?我要真想走,你家小姐凭什么困我?凭昨晚那个男人吗?他不会时时在你家小姐身边的吧,还有昨晚你家小姐貌似是和那个男人幽会吧?不知道我把这件事捅出去会怎样哦?”
  刚才院子里的事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二小姐顾蓝清怕不会轻易放过顾惜晚,自身难保还想来威胁她?珠心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相当不屑,简直就忘了自己今早被谁吓得乖乖扫院子到现在。
  青丝简直忿怒难当,小姐今早告诫她小心珠心她还不信,还当小姐多心,没想到她求小姐救下的人居然不简单,还污蔑小姐和萧公子幽会!气死她了!凭她家小姐的本事需要和男人幽会吗?
  和顾惜晚相处久了,她的一些表情也能学个几分,特别是让人心里发寒的冷笑,比如现在,青丝嘴角的笑比珠心还冷,直让她心底发寒不由自主的想起今早顾惜晚的样子。
  “我家小姐的手段你没见过,我保证你不会想见的,做不做在你,让小姐生气我保证不会再为你求情。”青丝冷冷的丢下话转身就走,小姐还等着她去厨房拿点心呢。
  那个人是以古的皇长孙,在怎么也管不到中原武林的事,自己做了这事立刻离开这破地方,量他也找不到自己,到时自己做了南宫山庄庄主夫人,谁还敢动自己,最后倒霉的只会是顾惜晚而已,谁让她非要自己动手的,哼。况且她是真的害怕昨晚的男子,以他对顾惜晚的宠爱自己若是得罪了顾惜晚只会……额,想想她都害怕,衡量了利弊,珠心踢了一脚地上的扫帚就往屋里走去。
  “让你来沏个茶都这么慢。”顾惜晚淡淡扫了珠心一眼,“去把昨天他们送来的茶叶拿来沏上。”
  “是。”珠心低头做恭敬状,心里却是不住腹诽,什么他们昨天送来的,明明是昨晚上那个男子送的。
  拿来了茶叶,当着两人的面沏上茶,珠心以袖口做掩,不动声色的加了点料。这虽然只是南宫山庄最普通的蒙汗药罢了,但是南宫山庄是什么地位,仅仅以一个山庄就足以与以古和上仓两国并驾齐驱,这种蒙汗药是南宫山庄独产,仅需一点点就能迷倒一头牛!她虽然在南宫山庄不是专精药物的,可是看的多了总也会点,她露的这手一般人可看不出来,就是不知道这皇长孙是哪一类人了。
  把加了料的那杯茶端给秦斐行,珠心退侍一旁。
  “殿下,喝茶吧,别让人说我招呼不周。”顾惜晚笑眯眯的率先喝了一口。
  秦斐行苦笑,怎么这丫头对自己这么反感?自己只是第一次来找她而已她居然就这么款待他。珠心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更何况他还和南宫山庄打过交道,这丫鬟的手法明显的南宫山庄里的下药手法,只是明显的不成熟。怎么这丫头还和南宫山庄的人有关系?
  端过茶水,秦斐行有点无奈,道:“我不渴,你喝就是。”
  顾惜晚挑眉,自己喝得有滋有味,她早知道珠心不可能瞒过秦斐行的眼,让珠心来只是表达一下她的不满而已,他来看顾蓝清关她鸟事啊,顾正涵都让你自便了你哪儿不能去要赖在她这小破院啊,她还补上昨晚的睡眠呢。
  “小姐,皇长孙。”青丝端了食盒进来,打开将食盒里的点心放到桌子上,“这些是我让厨房刚做的,所以晚了点。”
  今天借了皇长孙的名头,她让厨房做点心就做点心,一句抱怨讽刺的话都没有,她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人多做了一点小姐平时最爱吃的点心,只有那个玫瑰糕是小姐不爱吃的,她拿来放了小姐给的药,小姐应该明白的。
  “唔,今天的糕点真多。”顾惜晚这次也不招呼秦斐行,先塞了一个进了自己的嘴,眯起眼慢慢咀嚼,为什么这里的糕点这么好吃,可是菜的味道却让人这么不敢恭维呢?只可惜了这府里不是自己当家作主啊,还是不要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太多为好。
  秦斐行见顾惜晚吃的欢快,也不打扰,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样子他心里居然开心的很,这感觉不坏。
  瞥见秦斐行只顾看着自己吃,顾惜晚自然不同意,她最新配置的药粉怎么能没人来试验呢?
  “你不吃吗?味道不错,尝尝。”顾惜晚居然递过一块自己啃过一口的桂花糕到秦斐行跟前,惊了青丝一跳,小姐的间歇性抽风又犯了,尽做些惊世骇俗的事。
  看这丫头的样子似乎那真的是绝世美味一样,秦斐行忍住很想在那块桂花糕上咬一口的欲望,拿起离自己最近的糕点尝了一口。那正是玫瑰糕!
  “怎么样?”顾惜晚眼巴巴的问,青丝也眼巴巴的看他。
  珠心看这主仆二人这个样子就猜到八成是这两人在这糕点里动了手脚。
  秦斐行看顾惜晚的表情正奇怪着怎么这个丫头对自己怎么评价她们家的糕点这么关心?
  “恩。”秦斐行顿了一顿,给出了中肯的评价,“相府的厨子不错。”皱皱眉,“还有就是……”
  还有?三人眼睛睁得更大,青丝和珠心是好奇那是什么药,而顾惜晚则是怪异他怎么还清醒着,按说她那药是碰到就倒的,这人怎么撑了这么久?是内力的问题吗?
  秦斐行话说一半,咚的一声倒在桌子上,额头撞到桌子磕的贼响,珠心吓了一跳,这个俊美的皇长孙是不是要毁容了?
  顾惜晚松了一口气,即使是有内力,这药还是有效的。
  珠心翻过秦斐行,伸手往他鼻下一探,转而惊恐的看向顾惜晚惊叫。
  “你居然毒死了他?!”


☆、026 真死假死

  “你疯了?为什么要毒死他?”珠心骂道,“你真是恶毒的女人!”
  不知道这个女人抽了什么风,秦斐行和她无怨无仇她也下得了手杀他,难道是在警告自己别不知好歹?不,杀了皇长孙只会给她带来麻烦威胁到她的性命和安稳的生活,她没这么傻。目光瞟到倒在桌子上毫无生气脸色犹如死人一般的秦斐行身上,再看顾惜晚,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慢慢品茶,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这女人太可怕了!不行,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别到最后少爷没找到自己却先丧命了!
  “我……我要离开,你说过的,会让我离开。”珠心抚了抚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边说话边迫不及待地往外面走。皇长孙死在这夕暖阁,她还留在这里实在是不智之举,还是先走为妙。
  “慢着。”
  顾惜晚轻飘飘的话传来,珠心快要迈出门口的脚步也硬生生顿了下来,只觉得毛骨悚然,她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杀人灭口?
  “小……小姐,皇……皇长孙真的没气儿了。”青丝抽回在秦斐行鼻端试探的手,结结巴巴的开口。这可怎么办,会死人的,被人知道小姐一定脱不了干系。还有这个珠心,一点都不可靠,怎么办?怎么办?
  顾惜晚对她点点头,道:“去把门关上。”
  青丝愣愣的走到门边,她已经不能再做过多的思考了,顾惜晚一个命令她一个动作。
  珠心抵住门,叫了一句;“你说过让我走的!我不要再呆在这里!”说完就要拉开门离开,只要离开了,这事就和她没有关系,反正杀皇长孙的人是顾惜晚不是她。
  “他没死呢。”
  顾惜晚的语气有些无奈,她脑子没坏,居然去杀一国的皇长孙,过两天还会成为太子,再说秦斐行和她又没有过节,她只是想给顾蓝清和顾正涵制造一点麻烦,顺便整整秦斐行而已,谁让他赖在她的夕暖阁了,她的地盘可不喜欢对顾蓝清那种虚伪的女人存有怜悯之心的人,这皇长孙还是来看望她的,这让她下意识的就对他印象不好,和顾蓝清关系好会直接被她归为虚伪恶毒,毕竟物以类聚嘛。
  “没死?!”青丝猛的跳起来冲到桌边伸手探到秦斐行鼻下,没有呼吸,没有生气,这样怎么可能还活着?不解的望向自家小姐,她不明白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假死药。”珠心也不吵着要离开了,转身定定的看着顾惜晚,深情莫测。
  顾惜晚微笑,歪着脑袋手托下巴,眯起眼睛赞道:“不愧是南宫山庄的人,见多识广。”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假死药她都有,到底是从哪得来的?还有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也会知道,还是说是因为昨晚那个男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顾惜晚笑而不答,中原武林派系林立,却都以南宫山庄为首,南宫山庄以医毒为主,剑术却也是天下一绝,以古国上仓国有皇室有帝王,中原的南宫山庄就是超然的存在,山庄庄主的地位和皇帝也不相上下。
  要说她怎么知道珠心的身份,那是珠心刚刚给秦斐行下毒的手法,她听萧容空说过,南宫山庄的下毒手法独特,看过一眼就特别容易分辨,她刚才也不确定,只是觉得那样的方法怪异,没想到珠心到是自己承认了。
  “你可以走,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个忙。”
  “相府小姐情人帮忙的态度就是这样的?”那个男人身份不明,这个女人和他又关系匪浅,她还是别得罪了,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帮完她就立刻走人,“什么事?”
  顾惜晚扬起微笑,看向秦斐行,自言自语道:“时间大概到了……”
  “珠心,你能避过这相府的守卫吗。”
  珠心忍住怒火,她是不是故意小看她的?她虽然是女子,可是中原女子个个习武,她还是南宫山庄的人,这相府的小小守卫她还不放在眼里。
  珠心的表情被顾惜晚收入眼中,又笑着问道:“那带着一个人呢?”
  这是什么意思?珠心不解地看着她。
  顾惜晚伸出手指了指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秦斐行,问道:“你能避过相府的守卫把他送到顾蓝清的兰园吗?”如果珠心不行的话,可能只能找萧容空了,可是他们住哪里她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找他们了。
  珠心不知道她想搞什么鬼,但还是点头道:“虽然有点麻烦,但还是可以的。”
  “那好,现在就把他送去。”顾蓝清,你不是喜欢你的皇长孙么,那么我很想看看,面对死了的秦斐行,你是选择毁尸灭迹还是失声痛哭?
  “我不知道那个兰园的方位。”
  “青丝,去画张图给她。”
  珠心扛起秦斐行,借过青丝递过来的地图,冷道:“这事我帮你办完了就离开,你不能出尔反尔,更不能让昨晚那个男人找我麻烦。”
  顾惜晚挑眉,昨晚那个男人?她是指萧容空?珠心为什么这么害怕他呢?因为他昨晚踢了她一脚?
  “好。”
  “小姐,我们给皇长孙下药,他醒来会不会来找你麻烦?”看着珠心消失的背影,青丝有点担心。
  顾惜晚又塞了满嘴的糕点,模糊道:“没关系,他没有证据。”
  “那要是二小姐发现秦斐行在她屋里死了,毁尸灭迹怎么办?”虽然让二小姐惹上麻烦她很开心,可是皇长孙又没有得罪她们,又长得这么好看,死了多可惜。
  顾惜晚咽下嘴里的糕点,怪异的看她一眼:“什么药都是有药效的,药效过了他自然就醒了。”
  青丝被她怪异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问道:“小姐怎么这样看我,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这么关心秦斐行,你喜欢他呀?”顾惜晚突然收了脸上怪异的神情,笑嘻嘻地问她。
  青丝吓了一跳,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姐别开我玩笑了。”皇长孙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敢有非分之想,不过……那张脸真的好俊……
  顾惜晚站起身揉了揉青丝的脑袋,笑道:“喜欢没关系,不过劝你最好不要嫁给他。”
  “为什么?”那么多女子抢破了头要嫁他,怎么小姐这么与众不同?
  “你看,他现在是皇长孙,过段时间是太子,等皇帝死了他又是皇帝,皇帝那有多少老婆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啊,你一个月能排上一次吗?你得多久才能和他过上一次夫妻生活啊?一个月?一年?……”
  顾惜晚越说青丝脸蛋越红,只得慌慌张张的道:“我……我收拾桌子。”
  顾惜晚顿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些古代的女子真不是一般的保守。

  月亮高挂,洒了一地的月华,轻风吹起帷幔,叠影重重。
  顾惜晚在床上睡的正香,地上却蓦地出现一个黑影,那影子快的诡异,简直让人觉得是生生从地里冒出来的。
  人影渐渐靠近床边,坐下。
  “白天玩的开心吗?”


☆、027 吃醋的萧容空

  优雅的男声只是让顾惜晚略微偏了偏头,眼睛睁开一条缝瞟了一眼来人,又毫无防备的闭上。
  见状优雅的声音里有些不悦,皱眉道:“你的警戒心呢,被人近身还不警醒?”
  “天天这么晚出现,不知道别人都是要睡觉的么?”翻了个身,面朝床边的萧容空,顾惜晚嘀咕。要不是知道来的人就是他,她会这么不警觉么?要不要一现身就是这种口气啊。
  伸手抚上顾惜晚垂在床边的黑发,萧容空轻声道:“听说你这院子白天很热闹?”
  揉了揉眼睛,顾惜晚的声音有些微妙,略略提高:“你派人监视我嗯?”
  萧容空的手一顿,沉默半晌。
  “我只是希望,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能像在你身边一样。”定定的看着顾惜晚,萧容空说得很坚定。况且顾正涵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愿意给她带来麻烦。只要再忍耐一段时间,他就带她回上仓,做他的王妃。
  顾惜晚被他的眼神盯得脸上一红,咳了两声掩饰一下,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微笑着看着顾惜晚不自在的样子,萧容空指尖触上她的侧脸,声音有些凉意:“今天把我送你的茶叶给秦斐行喝了?”
  “是哦,我这里除了你送的茶叶又没有别的茶了,我又是喝惯了冷白开的。”拍下在自己脸上骚扰的手指,顾惜晚撇撇嘴,“皇长孙身份高贵,难不成让他就喝白水?”
  身份高贵?萧容空忍住冷哼,异常不悦,他来她这里几次也没有喝茶的待遇,凭什么秦斐行就有?秦斐行,我们的账再加一笔。
  “你让他吃你吃过的桂花糕。”萧容空语气泛酸。
  “他不是没吃吗。”顾惜晚一点都无所谓,那只是诱敌之计而已。
  萧容空眼一瞪,声音提高道:“你还想让他吃?!”
  顾惜晚抿住嘴,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不自觉的扬起嘴角,歪着头道:“你吃醋啊?”要不然怎么解释他揪住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行为呢?
  萧容空看着她笑,嘴角的弧度也忍不住微微上扬,似乎这丫头看自己吃醋很开心,他心里酸得冒泡她心里乐的开花?
  “是,吃醋了。”萧容空答得肯定而无奈,这真不像平常的自己,不单单心里眼里都是她,脑子里也总是她,听着人汇报她的消息,他总是恨不得马上到她身边,所以即使白天处理完事情已经很累了,他还是想来看看她。现在看到了她,一整天的疲惫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听了他的回答顾惜晚从床上坐起身,嘴角的笑意更甚,头顶地上萧容空的胸膛,低声自言自语:“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
  萧容空伸手搂住她,轻轻嗯了一声。
  顾惜晚从他怀中离开,稍稍收敛了笑意,说道:“放心好了,我只看你顺眼。”
  “只是顺眼?”萧容空挑眉,怎么凭他的条件,到她眼里就只是顺眼了?
  “好吧,还有一点喜欢。”看到萧容空不满的表情,顾惜晚不解怎么青丝和珠心就这么怕他呢?明明是很温和的人,怎么她们见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呢?
  “有多喜欢?”萧容空瞬间眉眼都染上薄薄的笑意,他应该说她大胆吗?这么直接的对男人说喜欢,不过因为对象是他,他很开心。他的惜晚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连秦斐行那样的身份容貌也不能让她迷失,是他白担心了。想到秦斐行的遭遇他就乐得开花,想打她的主意结果还不是被她收拾了。
  “谁?!”顾惜晚一惊,立刻收了满脸的笑意,摸出软枕下的匕首就跳下地来。
  萧容空皱起眉,跟她在一起他居然下降了对外面情况的警觉力,连惜晚都知道有人了!迅速站起身把顾惜晚拉倒自己身后。
  被拉到身后的顾惜晚一愣,看着前面高大颀长的背影唇角微勾,被人列为保护对象了呢,感觉真不差。
  拉开门,一地淡淡的月光,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院子里的情景,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往院子西北角的树下看去。
  一个人影似乎是靠着树干而立。
  顾惜晚皱起柳眉,这身影有点熟悉,到底是谁却一时想不起来。
  一声低笑,低沉的声音传入两人耳朵:“萧容空,好久不见。”
  这声音一出顾惜晚立刻猜到他的身份了,居然是秦斐行?今天她刚刚算计了他,他晚上就来找她,不会是来报复的吧?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还有他居然认识萧容空,似乎还很熟悉的样子,萧容空又是上仓的人,看他每次夜晚出现行踪诡秘也能知道他不想让某些人知道他提前来上仓的事情,今天晚上是自己害他暴露了吗?
  “秦斐行。”声音冰冷,丝毫听不出面对顾惜晚时候的温度。
  后背离开树干,直起身,秦斐行看了一眼在萧容空身后的顾惜晚,目光最终落在萧容空身上。
  “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来以古的路上才对吧,怎么在这里看见你了?”秦斐行的语气里不难听出针锋相对的意思。
  “我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束缚我的行踪。”
  秦斐行扬起温润的笑,目光隐晦的扫了一眼顾惜晚,道:“以前的确是没有。”
  今天顾惜晚让珠心泡的茶他虽然没喝,不过那香气却让他警觉。那茶是玉虚山的特产,一年最多产一两斤,就是当今的皇帝想喝到也困难,怎么顾惜晚手里会有这么多?
  玉虚山独立于两国一庄之外,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境内,玉虚山孟家的玉虚剑独步天下,许多根骨奇佳之人拜入其门下,核心功法却只在家族内部流传。它超脱于世外,却独独于上仓的皇室交好,准确来说应该是与战王府交好,因为孟家的长女孟清溪就是已经故去的战王妃!
  顾惜晚有这种茶叶,一种可能是和玉虚山孟家有来往,还有一种可能是认识萧容空,回想起来近来帝都动静异常,很大可能是萧容空已经出现在帝都了。没想到他今晚来一探居然真的发现了萧容空,而且他的警觉性也下降了不少,他都距离他这么近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萧容空被顾惜晚影响了心神。
  “帝都最近诡异的氛围是你动的手脚吗?上仓想干什么?”秦斐行温和的语气里掺杂了丝丝凉意。
  “不想做什么,如果尊贵的皇长孙殿下没有其他的事了,就请回吧。”萧容空冷冰冰的说道,“别打扰我与惜晚难得的相聚。”
  顾惜晚一噎,尊贵的皇长孙殿下,这个语气……这个萧容空,是在为她刚才说秦斐行身份尊贵而抗议吗?太小孩子气了吧?
  秦斐行也被萧容空说的一愣,萧容空作为他的对手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他,还有那话里讥讽的语气,怎么他皇长孙的地位惹到他了?
  再与他讨论两国的话题也没有意义了,萧容空绝不会过多透露,况且他今晚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晚儿。”
  顾惜晚一抖,保住两只手臂揉下一地的鸡皮疙瘩,这秦斐行疯了吧?怎么用这种温柔地能滴出水来的语气这么亲昵的叫着她的名字?她们不是很熟吧?
  萧容空则是很用力的皱起好看的眉,盯着秦斐行的眼里更加冰冷。
  将顾惜晚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秦斐行突然就乐了,这丫头的举动真有意思。不过她今天的做法实在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想到这里秦斐行嘴角的笑意就有些凄凉了,他看着顾惜晚,很认真的问道:“晚儿,你很讨厌我吗?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咦?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就是整了他一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也没有被顾蓝清毁尸不是?顾惜晚换上一副疑惑的表情,相当不解。
  她还不知情!秦斐行忍不住苦笑,心里有点失落,有点无奈,真拿她没办法,他总不能对她动手啊。
  “你的恶作剧,让我必须得娶顾蓝清了,晚儿。”


☆、028 两人交手

  呃?这是怎么回事,没整到顾蓝清还让她如愿以偿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失控的事了?
  秦斐行苦笑,道:“你忘了那个药醒来还有一段虚弱期。”
  顾惜晚恍然大悟,的确,她的假死药醒过来后是让人有一段时间浑身无力,顾蓝清想对他做些什么他的确无法反抗,可是顾蓝清有那个胆子对他做什么吗?
  事实证明顾蓝清胆子不小,不过她已经在秦斐行面前自毁形象,自知不会再讨得他的喜欢,破釜沉舟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就算被他厌恶,能得到站在他身边的资格也算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更何况这也是顾蓝清一直以来的追求。
  “你和她被人捉奸在床了?”
  秦斐行被顾惜晚的言辞惊到,神色有些发愣。捉奸在床……她怎么能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不过也相差不远就是了,他醒来的时候顾蓝清正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尸体”派人去请了顾正涵过来,然后顾正涵来了以后就发现顾蓝清衣衫半褪被自己压在身下,再然后越来越多的人看见,再再然后就是现在皇爷爷下旨让他娶了顾蓝清为侧妃。毕竟是右相府的女儿,虽然不是嫡女,也不好委屈了她做妾,况且表面上看来还是自己把人家女儿给……
  “还真是这样啊……”顾惜晚低声自言自语,也是因为自己心血来潮才让他不得不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成亲,顾惜晚想了一会,忽然道,“我教你几个办法,你可以把她娶回家以后不闻不问永远不和她过性生活,还可以娶了一个再娶一个一直娶个不停气死她,要是实在看她不顺眼还可以先用了她之后不理不睬等她空虚寂寞的时候扔个男人给他然后捉奸休妻浸猪笼。”
  在场的两个男人被她说的话雷的嘴角抽搐,一副踩到大便的表情。
  这个丫头说话总是这么句不惊人死不休吗?秦斐行嘴角抽了一会儿,眉梢渐渐染上笑意,因为顾蓝清而愤怒的情绪也平静了许多。
  秦斐行的神色变化可没有逃过萧容空的眼睛,他嗖嗖甩了两个眼刀给秦斐行,非常不爽的冷哼了一声。
  “晚儿……”秦斐行只说了两个字身形便立刻往右闪避,带起一连串残影,他身后的树干上有一柄匕首全部没入树干,只余下漆黑的刀柄留在外面,在莹莹的月光下阴森而渗人。
  顾惜晚一摸袖口,惊道:“那是我的匕首!你什么时候拿的也不告诉我一声!不告而拿谓之偷知不知道!”
  萧容空瞟她一眼,淡淡的道:“哦,我刚刚拿了你的匕首。”
  顾惜晚瞪着他无语。
  刚刚跳开稳住身形的秦斐行面色不改,眼里却阴霾渐起,手臂一挥,随手捡起的树枝就嗖地迅速无比的朝萧容空飞过来。
  萧容空轻轻推开顾惜晚,避过迎面而来的树枝就直直往秦斐行的方向掠去。
  两道黑影在夜色下打的不可开交,顾惜晚看得眼花缭乱。两人都是一身黑,她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索性进屋端了剩下的一点糕点又给自己倒了杯水,重新坐到门外的台阶上看得兴致驳驳。
  两人身影不断的交替变换,留下一道道残影,顾惜晚又喝了一口水,专心研究两人的招式。高手对决可不容易看到,研究两人的招式路数更能让她收益匪浅,有了内力都是怎么对敌的呢?
  挡住秦斐行的拳头,萧容空冷斥:“晚儿是你叫的吗?”
  一拳打空,秦斐行抬腿又踢:“有本事来杀了我,我就爱叫晚儿晚儿晚儿。”
  萧容空神色一凛,下手更重,瞬间逼的秦斐行节节后退:“那就看看我有没有本事。”
  两人打的风云变色毫不收敛,动静越来越大。
  打的正酣之际萧容空又似刚刚想起来一般,开口道:“哦,她刚刚说只喜欢我一个人,你听到了吗?”
  秦斐行动作一滞,萧容空逮着机会一脚踢到秦斐行身上,将秦斐行重重地踢到在地上飞出去很远。
  秦斐行心里气极,面上却毫不表露,卑鄙的萧容空,早知道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还是被他得了空,该死的踹的真狠!无耻!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卑鄙。”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没有长进,手下败将。”萧容空面不改色,似乎秦斐行说的卑鄙不是指他。
  秦斐行嘴角一抽,这该死的毒舌男,为什么他样样都要输给他?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似乎有人往这边来了,刚才交手的动静太大。
  “我不会放弃晚儿的。”
  “那就打到你放弃。”萧容空的声音相当平静,似乎从没把他放进眼里。
  秦斐行咬咬牙,眯起眼笑得温和:“我们走着瞧。”
  “走路东张西望我怕你摔着。”
  秦斐行一噎,哼了一声,足下轻点,人已经到了屋顶上。
  “晚儿,我走了。”话毕,几个起落,便没了身影。
  额,这就走了?弄出这么大动静招来了府里的侍卫就走了?这烂摊子她要怎么收啊?
  手指轻轻弹上她的额头,萧容空笑道:“还看,有人来了。”
  顾惜晚回过神,拉起萧容空的手就往屋里跑。萧容空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神采飞扬。
  跑了一半顾惜晚又折了回去,往秦斐行刚刚站的树下奔去。她是去拔匕首的,把匕首留在这里不就等于告诉那些侍卫刚才这里的确有一场搏斗么。
  妈啦,怎么办?甩出匕首的时候要不要那么用力啊!
  瞪向萧容空,顾惜晚怒斥:“还不来帮忙!”
  萧容空笑笑,走过去抬手握上匕首,轻轻用力,匕首便被毫无阻力的一点点拉了出来。
  顾惜晚顾不上惊讶他的臂力,拉着他的手就急匆匆的回了屋里。
  “找个地方躲起来,快点。”顾惜晚一边关门一边吩咐。
  等关好了门转身,萧容空早已不见了身影,顾惜晚嗖的一声溜回床上。
  啪啪啪的敲门声响起,外面有人问道:“大小姐,你这里有什么异常吗?”
  顾惜晚浑身僵硬,装出一副被吵醒的语气:“什么事?吵死了!”
  外面的声音一顿,又接着问道:“……大小姐没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吗?”
  前不久采花贼的事情已经让府里加强了守备,如今若是再让哪个贼人进来掳了任何一个小姐他们就要收拾收拾回家吃自己了。
  挡住想环上自己腰的大手,顾惜晚怒道:“滚!再打扰本小姐睡觉就废了你们!”
  门外的人一惊,都不敢说话了。
  “我们走吧。”一人轻声说。
  “哪个贼人敢来大小姐的院子,不是找死吗?我们别担心了。”
  “是哦,想想上次那个采花贼被大小姐一刀解决了,我们还是守卫好别的院子吧。”
  “走吧走吧,别被大小姐一刀废了。”
  侍卫中经过讨论,一致决定对大小姐的夕暖阁敬而远之,贼人不是大小姐的对手,他们减轻了工作量,何乐而不为。
  脚步声走远,顾惜晚的怒气终于能无所顾忌的爆发,一巴掌就往身边的俊美脸蛋上招呼过去!
  “让你动手动脚!”


☆、029 我很想你

  堪堪触及萧容空那张俊脸的手被一双大掌握住,萧容空笑道:“你确定要打下去?”
  顾惜晚手上用力,奈何仍然不是萧容空的对手:“非常确定!”
  “这是你未来相公的脸你也忍心?”
  “你可以放手看看我忍不忍心!”眯起眼,顾惜晚眼神危险。
  这可恶的男人,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染坊了!刚才没看到他人影还以为他真的乖乖找地方躲了起来,没想到等她一钻到床上就发现这男人躲在他的被窝里!她虽然喜欢他,可也不是随便的女人,他这是找死吗!要不是当时来人已在门外,踢他下去会造成不小的动静,她一定不会脚软。
  把顾惜晚两只手束到头顶,萧容空翻身压上她,顾惜晚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不顾她僵硬的身体,萧容空把头埋到她脖子里蹭蹭,低低叹息道:“真想你。”
  顾惜晚一怔,手上不再挣扎,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
  歪过头,萧容空轻轻在顾惜晚侧脸上碰了一下,问道:“我总是想你,怎么办呢?”
  顾惜晚把头扭到另一侧,有些别扭的道:“我怎么知道,别想不就行了。”
  萧容空勾起嘴角低笑,目光流连在她好看的侧脸,问道:“怎么不想,你教我。”
  顾惜晚一顿,继而烦了翻白眼,扭过头恶狠狠的道:“让黄泉打晕你!”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鼻端能嗅到对方的呼吸,从没有和男人如此接近的顾惜晚脸蛋瞬间爆红。努力撑开眼,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睁不开眼的感觉,微微退开脑袋,顾惜晚嘲笑道:“这个方法其实不错,你不敢用吗?”
  萧容空嘴角挂着笑,往前凑了凑,正好把顾惜晚退开的距离补上。
  “恩,我回去试试。”
  “那你快回去!”顾惜晚瞪他,又退开一点,愤愤道,“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萧容空毫不在意的继续往她面前凑,笑道:“嗯,等等就走。”
  看萧容空丝毫不听她警告,顾惜晚怒极,用力动了动被束缚住的双手,见夺不回自主权,眼珠一转,屈起膝盖就要踢。
  萧容空眼神一动,迅速腾出左手压下顾惜晚的膝盖,这丫头真狠,难道想让他断子绝孙?
  顾惜晚见双手只被萧容空一只手压制,她立刻逮着机会弓起身子想要挣脱束缚,可是居然压在她身上的萧容空动都没动一下!气死她了!这人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啊!
  “你不想过夫妻生活了?”
  “你疯了吧?到底在说什么?”
  萧容空带着笑意抵住顾惜晚的俏挺的鼻尖,道:“你嫁给我,我可以天天和你过夫妻生活,你不用害怕空等一个月两个月一年半载。”
  顾惜晚一愣,脸蛋更红,敢情她白天和青丝的对话他也事无巨细地让人汇报了!
  皱皱眉,顾惜晚刁难道:“嫁给你不是不行,但你最好不是什么王公贵族皇室贵胄,一辈子不管内心和身体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别的女人即使是一根头发也不许看不许碰更不许想!”
  萧容空半天没有说话,顾惜晚看着屋顶,心里微微有点失落。哎,这里和中国的古代一样以夫为天以夫为纲,怎么会容许女子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呢。就是21世纪的女子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老公永远都只有自己一个女人,何况是这里?是她奢望了。
  抬手抚上顾惜晚的眉心,萧容空低声问道:“就只有这些吗?”
  顾惜晚一愣,不解的望向他。
  萧容空捧起她的脸,笑道:“我在等你继续提要求呢,就只有这点吗?”
  顾惜晚有点发愣,磕磕巴巴道:“这……就这些还不够难吗?”
  趁她发愣之际占点便宜,萧容空非常懂得抓住时机,当下低下头吻上顾惜晚的额头,说道:“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
  是的,为了她一点都不难。他是上仓的晋王,如果她不喜欢,他完全可以舍了这份地位,那些于他来说本就不重要,至于后面的条件,那就更不在话下,这简简单单的两个条件怎么会困难?看她平时那么机灵的样子,怎么现在笨的都让他有些无语呢?
  顾惜晚压下心里的雀跃,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这里的制度理解有误,怎么萧容空答应起来她的条件都毫不犹豫?这样的条件不够惊世骇俗吗?还是他们上仓国已经先进的和21世纪一样实行一夫一妻制了?
  侧过身,萧容空把顾惜晚搂进怀里,声音里弥漫出一丝酸溜溜的味道:“你让秦斐行叫你晚儿?”
  “没有啊。”顾惜晚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真不知道他的思维怎么这么跳跃,怎么说到这来了,“他要这样叫,我能用针把他的嘴巴缝起来吗?”
  没看到她也被秦斐行的称呼叫出来一地的鸡皮疙瘩了吗?她自己也不习惯别人这么亲昵的称呼自己好吧,就是前世那些铁杆兄弟也只是阿七、小七这样叫她的,若是那些兄弟叫她七儿,她会一口血喷出来的,大大咧咧惯了,哪里能习惯这些。
  “那我以后叫你遥儿。”萧容空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为什么?”怎么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给她改名了?
  “你叫萧遥,不叫遥儿叫什么?”揉揉她的发顶,萧容空眼神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
  顾惜晚撇撇嘴,这想必就是她这个身体真正的名字了吧,萧战的女儿萧遥。
  “我不习惯名字换来换去。”她好不容易甩掉阿七的称呼适应了顾惜晚的名字,现在又要帮她换名字,那也要看她同不同意吧,你叫我的时候我不理,我让你换。
  “遥儿。”萧容空挑眉看她,非常欠扁的说道,“我这样叫你你能用针把我的嘴巴缝起来吗?”
  顾惜晚挂了一脑袋的黑线,忍不住心里腹诽这个男人的小气程度,她刚刚用来打发他的话居然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这男人实在是太记仇了。
  用头狠狠撞了几下萧容空的胸口,顾惜晚问道:“你和秦斐行似乎很熟?”
  “嗯,在玉虚山的时候我们是师兄弟。”萧容空一边给顾惜晚揉额头一边解释道。
  顾惜晚还要问,突然怔住,心里火气突突的往外冒。怎么又有人过来了?妈的今天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萧容空拍拍顾惜晚的后背,示意她少安毋躁,她们来的正好,省的他担心她没有内力吃亏安排黄泉在暗处保护她。她们既然来了,想必续凉也收到消息了,就是不知道他来了没有。
  萧容空的举动立刻让顾惜晚意识到是他认识的人,满腹的怒火被疑惑压下,顾惜晚秉住呼吸听外面的动静。
  “是这里吗?”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声音里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就是这里了!”又一道女声,与先前清冷的女声不同的是声音里的跳脱活泼显而易见,“看,表少爷给我的地图,除非我们俩把左相府看成了右相府,否则这里一定是小小姐的院子。”
  清冷的女声低低嗯了一声。
  活泼跳脱的女子又道:“不过很晚了,我们要不要明天再来?”
  这两人是谁?顾惜晚疑惑的看向萧容空。
  萧容空拍拍她的后脑,嘴角扬起淡笑,却降低了声音里的温度。
  “进来。”


☆、030 紫陌红尘

  “咦?爷在里面!”活泼的声音说着就直接推开了门。
  顾惜晚抬眼看去,一个身穿红色紧身衣裙的手里攥着一张地图样的东西率先跳了进来,身后紧跟着的是一名个头稍高,身材纤细的紫衣女子,那女子表情平淡,和红衣女子面上的欣喜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们……”等看清床上两人的动作,红衣女子首先僵住。紫衣女子却只是微微挑起好看的眉,未发一言。
  萧容空早已收了嘴角的笑,淡淡的道:“只有你们两个吗,孟续凉呢?”
  紫衣女子最先回过神,声音平静的答道:“表少爷还在玉虚山,他的玉虚功法不练到顶层长老们是不会让他出山的。”
  玉虚山虽然收了不少弟子,可是玉虚功法却只传家族内部子弟,玉虚功法名动天下,即使孟续凉的天赋无双,想要练到顶级也不容易,难道他就愿意三年五载都不出玉虚山了?
  红衣女子皱皱鼻子,反驳道:“表少爷才没那么傻呢,他接到爷的信以后怎么忍得住不亲自来看看小小姐,现在一定是在做准备工作,好瞒过那些老头的耳目偷偷下山呢。”
  紫衣女子看她一眼,眸光里有淡淡的笑意:“这事谁都知道,你不用解释。”
  红衣女子嗔怪道:“好心被雷劈。”
  “你们是谁?”顾惜晚坐在床边,汲着榻上的鞋,问道。
  两个女子闻言细细打量她,红衣女子瞪着大眼睛凑上前去,惊叹道:“长的真像小姐和姑爷……”然后又回过头问紫衣女子,“还是像姑爷多点吧?这眉宇间的英气真是和姑爷如出一辙。”
  紫衣女子点点头。
  收了嘻嘻哈哈的表情,红衣女子和紫衣女子俱都双手抱拳,单膝跪于地上,恭敬的对顾惜晚行礼。
  “属下红尘。”
  “属下紫陌。”
  “见过小小姐。”
  顾惜晚一愣,小小姐,这是什么称呼,她明明是大小姐……
  “我不认识你们。”顾惜晚的声音有些清冷。
  红尘答道:“小小姐,我和红尘是小姐身边的人,小小姐既然是小姐的女儿,那小姐便是小小姐的娘亲,我们以后就跟着小小姐了。”
  顾惜晚被她嘴里的小姐小小姐绕的晕头转向,只觉得这红尘说话跳脱太没有重点了,她明明是陈述一下自己不认识她们,她却回答说以后跟着自己。Oh,my god!
  “遥儿。”萧容空坐起身,解释道,“紫陌和红尘是你娘身边的人,自你失踪后天南海北找了你有十几年了,是前不久我传信让她们来的。她们是玉虚山的人,功夫不弱,她们来保护你我一点都不担心。”
  眨眨眼睛,顾惜晚哦了一声,算是接受了。
  红尘站起身,大大咧咧的坐到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惜晚,问道:“小小姐,爷不是说萧寒给你吃了改颜丹了吗?怎么长的如此像姑爷。”
  紫陌立在一边,虽然没有开口,可是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同样的疑问。
  顾惜晚并没有开口,只是疑惑地挑起眉,红尘嘴里说的萧寒是谁?难道是顾正涵?
  “你们知道南宫山庄吗?”
  “知道啊,以医药闻名天下,是中原之首。”红尘虽然不明白萧容空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一旁的紫陌皱眉略略思索一会儿之后继而微微挑眉,似乎是有了答案的样子。
  萧容空目光扫过紫陌和红尘,看向顾惜晚的脸,解释说:“南宫山庄有两种改颜丹,一种是改变面容,一种是改变身体某个部位明显的特征。”
  听他这样说红尘更惊讶了,清秀的脸蛋皱成一团,问道:“为什么啊?小小姐长得这么像姑爷,最该掩饰的是应该是容貌才对。”
  “红尘。”紫陌轻叹一声,无奈道:“你不用脑子想问题的毛病怎么总是不改。”
  红尘眉头蹙成一团瞪她:“不要总是拿这事攻击我!”
  摇摇头,紫陌解释道:“这改颜丹肯定是小小姐很小的时候被喂服的,那时候萧寒怎么知道小小姐长大以后会这么像姑爷,当时最先要掩饰的应该是别的一些明显的特征才对。”
  红尘恍然大悟,觉得紫陌的解释很有道理,又看其他两人表情平静,难道都已经猜到了?好吧,她承认她不喜欢动脑子。
  顾惜晚迟疑了一下,问道:“萧寒……是顾正涵吗?”
  红尘一愣,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萧容空接口道:“嗯,顾正涵以前就叫萧寒,和你爹是结拜兄弟。”
  “顾……顾正涵?”红尘表情惊愕,继而恶狠狠的怒道,“萧寒改名了?那个混蛋还没死?!”
  萧容空给表少爷的信里只提到小姐和姑爷的女儿在右相府,身份是右相顾正涵的大女儿,对外称外室所生。她们和表少爷只是猜测小小姐身上的改颜丹是萧寒所做,没想到萧寒就是顾正涵,他害死姑爷以后居然还改名在以古国混的风生水起官拜丞相!这怎么能让她不生气?!害死姑爷让小小姐成为孤儿,又偷走小小姐害她们找了这么多年!
  红尘神色愤怒而厌恶,漂亮的脸蛋都有些微微扭曲,显然是对萧寒此人恨到极点极其生气。就连情绪一直很平静的的紫陌淡然的美眸里也缓缓凝聚起亦曾薄薄的寒冰。
  红尘的怒火突突的升级,恨不得现下就冲进顾正涵的住处一刀砍死他。
  “红尘。”萧容空神色冰冷,语气淡淡的道,“顾正涵的事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想留在遥儿身边就别给她惹麻烦,懂吗?”
  红尘酝酿的怒火被生生掐断,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虽然还是气鼓鼓的样子,却仍是不情不愿的答应道:“知道了,爷。”
  萧容空不置可否,吩咐紫陌说:“看好红尘,你知道顾正涵的实力。”
  紫陌竟然也有些不情愿,不过最后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顾正涵的实力她清楚,和他硬碰只会得不偿失。
  萧容空点了点头,从床上一跃而下,伸手揉了揉顾惜晚的头,道:“我得走了。”
  看着萧容空对顾惜晚亲昵的动作紫陌和红尘眸子里满是惊讶,他们这位爷从小便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冰山脸孔,什么时候对女子这么温柔过了,幸好早听黄泉提过,现在才不至于惊掉下巴,不过听黄泉信里的口气似乎还不知道她就是郡主?
  “对了,我和红尘下午在半路遇见六皇子了,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往上仓这边来是有什么事吗?”紫陌突然想起这件事,便顺口问了下。
  “恩,秦斐行的生辰,以古国的皇帝会册封太子之位,上仓和中原都被邀请了。”
  红尘不屑的嘁了一声,道:“册封太子而已,又不是皇帝登基,需要这么隆重么。”
  顾惜晚摇头不语,她发现皇帝这样做很有必要,如今安王势大,册封太子必须大张旗鼓,除非皇帝想让安王继位。可是这么一来,不久后的庆典安王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风起云涌各方势力汇集,难保不会出什么乱子。有好戏看了。
  萧容空见顾惜晚摇头,以为她是累了,对红尘和紫陌喝道:“这些事明天再讨论,让遥儿休息。”
  红尘嘴一撇,凭什么对她们就是这么一副死人脸啊,太不公平了。
  萧容空冷冷扫她一眼,对顾惜晚道:“你休息,明天去天然居。”
  “去那干什么?”
  红尘凑上前,裂开嘴嘻嘻哈哈道:“我的郡主,当然是让我和紫陌有个正常的身份留在你身边了。你不会不想要我们吧?我们很有用哦,功夫很高哦。”
  萧容空恩了一声嘱咐她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
  紫陌眼角跳了两下,红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样子让她忍不住觉得自己也跟她一样掉价了。当下毫不犹豫的跟上萧容空,她不想承认她认识这个女人。
  “小小姐明天见。”红尘笑嘻嘻的和顾惜晚打了个招呼蹦蹦跳跳的追出去。
  顾惜晚眨眨眼,等三人完全消失在夜色里才关上门。
  “天然居?可是……是明天什么时候呢?不管,睡到自然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