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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望第二天清早就来交班，常叶行根本没睡，去了洗手间草草洗了脸，倒没看出精神多差，反而有那么点愉悦的意思。跟肖望打了招呼，就出去。
游父醒来，动了动，游未满原本趴在床边补眠，也醒了。“哥，你来了？”
“嗯，常叶行也在？”肖望觉得奇怪。
“小常来看我，知道未满晚上要通宵照顾我，就说一起，可以轮流。”游父开口。
“这样啊。”肖望不再多说，心里还是有点疑惑。
游父问出他的疑问：“未满，之前倒不知道你有和常同学有这样的交情。”
“哦，爸，我小学就认识常叶行了，一直有联系。”游未满这样说，又在心里犹豫是要怎样跟父亲说明昨夜才做的决定。
还在犹豫，常叶行就提着早餐进来。游未满喝了点粥，肖望让她和常叶行回去补觉，游父也赶他们走，于是和常叶行走。
游父在病房里长舒一口气：“常叶行应该是对咱家未满，有点意思吧。”看他女儿时的眼神，完全不是什么好同学的样子，根本是热烈溺爱，炽热异常啊。
游父不是自恋到以为自家女儿一站出去就要有人成堆人追求，只是常叶行的表现，稍微敏感的人，到现在都应该察觉出异样。
“我也觉得是，未满从来在异性同学面前坦荡荡，可是今天早上我看她是有点害羞呢。”所以他肖望才会奇怪嘛。
游父对常叶行也不是多了解，就这段日子的感觉，是个好青年，但也不能这样快下结论，静观其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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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叶行牵着游未满的手走出医院，游未满下意识想挣开，手刚动了动，想起夜里的事，于是顺从。
“你爸差不多可以出院了吧？”
“嗯，恢复得不错，应该过两天就可以。”游未满很没精神，也没想装出什么甜蜜羞涩热恋样子。给了肯定的答案，应该也不会改变什么，游未满认为以后还是一起吃喝玩乐，最多多点亲密，有什么了不起？
常叶行看出她精神很差，凑上前整整她的睡皱了的黑色衬衣，游未满刚刚还在雄心壮志地蔑视，立刻变成了心虚的不好意思，眼皮立刻低下，咬着唇看自己的手。
“你先睡会，很快就到。”常叶行发动车子。
“哦。”游未满立刻倒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游未满在心里鄙视自己，她明明以前对着常叶行呼呼喝喝从来不会觉得不妥，现在不过整理个衣服，她害羞个什么劲啊。
和常叶行在宿舍楼下告别，进了宿舍发现夏小夏难得地在9点前早起。打了声招呼就想去换睡衣睡觉，夏小夏叫住她：“你导师打电话来宿舍让你回来去找他。”游未满懊恼地折回来，掏出包里的手机发现果然没电了。
夏小夏已经知道游未满父亲的事，嘴一快就告诉白骏捷：“未满去医院照顾她爸爸了。”
不过白骏捷这人也实在没人性，完全不像他那斯文外表，听了这话竟没什么反应，竟然还叫未满回来了就过去找他。熬夜照顾人是多么辛苦的事，还让不让人活？
夏小夏跟游未满并不是同一专业，半途才分来和游未满一起住。她本来羡慕游未满有白骏捷这样的导师，风度翩翩，整天对着赏心悦目，还经常会给一些机会让游未满去锻炼和见识。不像她，对着严肃古板的老教授，想理她时就理，不理时完全找不到人。
“未满，不然就打电话给你导师，改个时间。我已经跟他说你是去医院照顾你爸爸的。”夏小夏越想越心疼。游未满这一阵子完全没有休闲时间，连睡觉也很少。白骏捷原来是个败类。事情多，游未满为了赶工基本上从医院一回来上完课就是在为他做事。真是人面兽心。夏小夏尽管有点八卦爱联想，但还是个充满正义的热血女生。
“没事。去去就来。”游未满拿了钥匙，冲去找白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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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未满多年的读书生涯，总结了许多经验教训，适合的老师就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个经验。
游未满也不是任何课程都是变态，她也试过因为与老师不同频道，当掉该门课程。她也无所谓，没缘分。课堂大谈特谈自己在领域里的成就，不然就是抨击别的学派或社会现象。真的讲到专业知识了，草草几句，然后给出个论坛地址，让大家有空多去上面泡泡就知道了。游未满实在讨厌这种又酸又自大的愤青。生生破坏掉她对文学的兴趣，认为还是理科最好最客观。好在该课程是选修课，她只需选择其他课程补上学分，当作没有选过这个课。
白骏捷应该算是很适合她的老师，所以她考研念头一起，就想起了白骏捷。
白骏捷也不会一直紧逼她，只是发现她有不对的苗头，就提醒，引导她回轨道。必要的时候就跳出来，然后又低调地隐去。
她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是不正常，常叶行没来找她，她居然也会去找常叶行。疯狂看以前不会看的恐怖电影，再疯狂和他打球，骑单车，爬山……精力像是太过旺盛，只想快快浪费掉。下课了也不会继续看书，就是和常叶行疯玩。她觉得她压抑太久了，一下子都爆发了，可是还是觉得空虚茫然。没有方向，不知有什么值得追求。
白骏捷下达的任务她破天荒地没有完成。被他教训了一顿。然后才知道，白骏捷对她实在了解。
“游未满，尽管我说过你聪明，不代表你不用努力。”
“你给我说说，你有什么权利和那些堕落的大学生一样整天休闲活动丰富多彩？”
“你迷茫，不代表你可以堕落。我已经给你指明方向，就算要拒绝，你了解之后再拒绝，行不行？”
“来，告诉我，这几天的玩耍，领悟到什么真理。和帅气的男孩子玩耍，除了众人的非议还追求到什么真理。”
一句一句，落在她身上，针刺一般的痛，又让她清醒。
总是和常叶行在一起，他看恐怖片时静默的脸，运动后大汗淋漓的样子，看他所有表情，狼狈不堪和神采奕奕，都那么真实，可是都没有用，明白这不会是自己最终所求，但在迷雾中，心里依然杂乱。
白骏捷这样急地找她，也是想要再次教训她吗？
白骏捷丢了份报告给她，让她回去做PPT。其实不急。
游未满觉得郁闷，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答应了一声拿了文件就要回去。白骏捷又叫住她：“你还和本科时的男生在一起？”
游未满和常叶行老在一起混，没有流言是不正常的，她自己毫不在意，于是流言愈演愈烈。常叶行身边有一两个红颜知己，但和游未满一比，时间太短，稳定性太差。游未满犹豫了一下，知道有了本科时疯玩，白骏捷可能对常叶行印象不好，但也只能说是。
“别耽误了学业。”放下这句话，白骏捷就转身背对她，明显赶人。游未满只能哦一声，出去。
白骏捷找她来只是想确认这件事。假公济私。他觉得自己真是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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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未满把报告通读了一遍，再死抠疑点难点，最后才开始准备PPT。等她都完成初稿，已经是晚上10点多。
常叶行骚扰她，要找她一起吃宵夜。游未满有点饿吧，但是很困。饥饿和困都是她不能承受，于是内心斗争了好久，那边常叶行见她在挣扎就开始扯闲话：
“今天补觉了没啊？” “没有？你那导师真是变态。” “别给他当助理，这种不人性化的。”“那有吃饭吧。嗯，有就好。”
絮絮叨叨，询问无聊琐事，可游未满居然耐心和他唠叨。
“我到你宿舍楼下了，下来吧。” 常叶行突然转话题。
这小子一边开车一边讲电话呢，不知死。游未满在心里责怪，还是下楼。
他已经站在车旁，一见到游未满就把她塞进车里，惹得游未满哇哇大叫，还没坐定他就坐进来大口地亲了她一下。
游未满装作嫌恶地抹了抹脸。“恶心！”
常叶行嘻嘻笑，发动车子奔去吃宵夜。
“哪个没良心的导师这么苛刻对你？”常叶行愤怒，他家小未满得有30多小时没睡觉了吧。
“哎，我可以明天再做，只是想早点做完好休息，跟他没关系。” 游未满淡定地喝粥。
“我想起来了，昨天接你时跟你一块下楼那个男的？”常叶行刨根问底。
“是啦是啦。”
“这么年轻的导师。”常叶行低声嘀咕。
“对啊，人家多有文化，年纪轻轻就当导师。”游未满又要鄙视他。
常叶行才不在意。游未满对有文化的定义实在太肤浅，肤浅得他懒得去理会。常叶行只是觉得百闻不如一见。原来这就是那个白骏捷。
C大同学说过，年轻有才的白骏捷导师，是另外一个版本的风靡万千少女，对待学生严格冷漠，大概看上游未满有才，对她提点不少，格外照顾。一见果然是传说中的不一般，尽管不是近距离接触，但也多少感受到了。
常叶行觉得不舒服。
呃，这恋爱中的人，心思总是难以猜测的。
游未满不想老继续白骏捷这个话题，每天对着他的论文报告已经要吐了。“你回家有休息了吧？”
“有。可是你又不跟我一样也休息。”常叶行怨念。游未满已经很困，摆摆手说不行了，回去睡。
回到宿舍楼已经快12点。游未满揉揉眼睛，跟常叶行说拜拜。
常叶行抱住她，柔软的身体，乖乖的样子，让他砰然动心。也说，拜拜。
拜拜啦，常叶行痛苦纠结的日子。
22.我的果汁分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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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夏终于确定游未满和常叶行是在谈朋友。常叶行基本上每天都要来找游未满。如果有一天没有，那当天游未满必定会煲很久的电话粥。经常是这样：“挂了啊。好，我先挂。”“那好吧，再聊会。”“那我挂了啊。”……
此对男女，挂个电话磨蹭半小时以上。这种状态，不是拍拖鬼才相信。
夏小夏于是又厚脸皮问，游未满这次居然坦荡荡，是啊。
“诶，那为什么以前你都说不是？”夏小夏有点生气了。
“我们最近才开始啊。”
晕死。
夏小夏早前和Z大的同学碰面，顺便拿常叶行出来说。才知道游未满从常少进Z大开始就一直是常少固定拍档，任何红颜自己都比不上她这位室友地位巩固。夏小夏以为这么多年多不容易，游未满何必隐瞒两人关系。可今天知道这两人才开始，极其愤特，搞什么飞机嘛！
“小未满，tell me，你们相识这么多年，怎么才开始嘛？”
“嘿嘿，看了这么多年，没有审美疲劳，证明常叶行有前途，才能开始嘛。”游未满才和常叶行通完电话，心情还不错，跟夏小夏已经混得熟，可以开点玩笑。
“小未满，你就那么放心哦，那么多年光看着，也不怕给人抢了去。”夏小夏不满意这个四两拨千斤的答案，定要追问到底。
“给人抢了去，那也只能证明我魅力还比不上别人对常叶行的吸引啊。”游未满理所当然地答。
夏小夏在床上吐血。
这个游未满，嘴巴紧的时候，甭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打太极的功夫练得极好极好的。
“来，最后tell me，你怎么就会选择常少，毕竟不符合你的标准。”夏小夏哪里那么容易死心，生命不息，追求真相之心不死。
游未满跟她讨论过择偶标准，也不是讨论，是夏小夏死死追问。
“专一是一定的。”游未满当时轻描淡写，但夏小夏知道她肯说出来，必然是真的认定的。游未满也说过“外界传常叶行过往多？我知道啊。”
“标准都是理想化的。”游未满并不黯然，还是那样淡定回答。
“也对。”夏小夏翻身，自己以前不也说男朋友要帅要酷，结果男朋友不帅也不酷。再说外界流言纷纷，真实的常少是怎样，恐怕不是外界人能知。在她夏小夏看来，常少对游未满是极好的，而且极喜爱她的。不然怎么天天来天天call，一刻也离不了。游未满倒显得比较淡定。
哎，不问了。别人一讲起自己的恋情，尤其这样才开始恋情的，都是迫不及待想倾诉。夏小夏了解她一向情绪无大波动，再怎么欢喜也最多淡淡一笑。游未满根本无需别人来艳羡衬托自己的幸福，一问就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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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常叶行原本是约了游未满去爬山。险险才想起，周六是孙照儿子的满月酒。常叶行和游未满都要去，当然沈园林、林德莱、洪小粉这些人也在邀请之列。
游未满这才想起，可是要面对众人拷问了这次。
“小叶子，明天我不去了。”游未满看着慢条斯理在吃面的那位，下达通知。
常叶行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胃，最近又给搞坏了。游未满十分想吃辣，于是他又只好在一边吃面。其实他对吃无所谓，以前研究美食都是为了亲近游未满。
“干嘛不去？你不去我也不去。”孙照他儿子有什么好看的，当然是看游未满比较重要。
“你干嘛不去。我是有事。”游未满努力理直气壮。
“你要做什么？别跟我说你导师又给你事做。”常叶行说了很多次了，别给那小白打工。姓白，人也白，整天布置那么多事情干什么？
游未满不出声。白骏捷这个挡箭牌在常叶行这里基本是废的。常叶行看多了道貌岸然的教授讲师，正经时为人师表一身正气，到了应酬场合带了女学生饭局娱乐场所地跑，不是少数。当然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学生肯那样做，自然是她们自己的决定。他自然地对游未满的导师有所顾忌，希望游未满早点结束她的助理工作，单纯当个学生就好。
“未满，干嘛不去？”常叶行见她不出声，又问。
“我跟你一起，在他们面前，很奇怪。”这么多年朋友，突然要让他们适应游未满和常叶行称为一对的事实，大概都会觉得别扭吧。要让游未满在他们面前和常叶行一起出现，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哎，是这回事啊。”常叶行继续吃面。“有什么奇怪？我们青梅竹马，大爱晚成，可歌可泣，他们应该感动才是。”
“诶，我明天真的不去了。好不好？”游未满知道不去不怎么给孙照面子，但想起要面对沈园林她们必然会有的逼问，真的头痛。
“不好。孙照会怀恨在心。”常叶行知道她顾忌这一点。
“那我自己去，分开去。”
常叶行叫来服务员结账，拉起游未满就走。“我们当然一块去的。没事，我来对付。”
游未满不情不愿，但又能怎样。不能一直这样地下情下去。找个熟人拍拖，就是这点不好。
“好了全世界都知道，分了又全世界都知道。常叶行，我们这样很不好啊。”绕着操场饭后散步，游未满想起这一点，很担忧啊。
“没事，我们一直好下去，他们就一直羡慕得不得了。”常叶行拉着游未满在树下的石椅坐下，搂着她，搓搓她凉凉的手。掏出双大手套给她戴上：“这样暖和点。”
游未满举起双手看看胖胖的灰色手套，捂住双颊，呵呵笑起来。
常叶行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有点肉嘛。
“死小常，别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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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啊果然。
喧宾夺主了，这阵势，游未满要招架不住。
沈园林和林德莱咄咄逼人地质问：“交待，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奸情？”然后就起哄了，孙照这小子是傻的，主角的戏份被抢光了还在起哄：“交待，交待！”
“啊……”游未满哀号出来，众人以为她要交待。结果她又坐下，甩出一句：“不知道。”
常叶行可算站出来了。“过来这边啊，我未满要吃饭呢，你们别打扰行不行？”
众人愤怒兼被恶心到，群聚殴之拷问之。
很久很久以后……
常叶行冲出重围，由于谨记游未满戒烟时不能喝酒的教诲，众人罚酒他要求换别的惩罚方式，被折腾得狼狈。
常叶行在戒烟。一开始是自己默默地在进行，但是真的很难，难免表现出烦躁。烟和打火机都扔了，难熬的时候会习惯性去口袋里摸烟，摸不到，克制，但十分痛苦。
游未满最近常和他在一起，注意到，一问才知道他在戒。
游未满闻到烟味就不自觉地避开，在有人抽烟的场合总是坐立不安。常叶行烟瘾是不小的，以前有游未满在的场合基本就忍着不抽，现在总是想见她，就想着戒烟。
游未满见他决心戒烟，自己跑去查资料，说戒烟不能喝刺激性饮料。于是常叶行本来想用茶瘾代替烟瘾也行不通。沦落到喝果汁牛奶的地步。被孙照嘲笑了几天。
常叶行不抽烟，嘴里没点东西就不舒服。回来游未满身边，拿了瓶果汁跟游未满到走廊里透气。喝了果汁，皱了皱眉。
“果汁真的很难喝啊未满。”
“哦，那别喝嘛。”游未满有点心不在焉。她刚刚好像见到应印影，又不确定。应印影跟孙照都不熟的，不可能会出现啊。
“分你一半，你试试。嘿嘿。”常叶行搂着她靠近，凑近她的嘴吻下去。
游未满哪里料到他来这一招，双手胡乱摆了一下，站着有点不稳，向后退了一步，靠住墙。只能搂住他。
常叶行这个混小子，心里骂着，嘴里却回应着。
游未满这个没出息的。
23.华丽演出共襄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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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未满也不敢和常叶行离席太久，待了一会就归队。
孙照已经被人敬了不少酒，脸色开始发红。见到游未满，端了酒杯过来：“未满，常叶行不肯喝酒，你说这怎么算？我大喜日子，他一杯酒也不喝，算什么？”
常叶行挡过来：“孙照同志，找未满干嘛，找我好不好？”
“你不喝那就未满喝啊。”
沈园林在一旁坏心地附和：“对啊，那就未满喝。未满挺能喝的。”
一向严肃的林德莱也说：“喝吧，你们谁喝都一样。”
“诶，德莱同学，怎么你也这样？”游未满不满，林德莱一向主持公道的，今天完全是乱来嘛。
“哎呀，怎样啊。常叶行酒量那么烂，就算他喝也顶不了多久，你来就好啦。”林德莱拿了瓶没开的酒就过来。
新年聚会的时候游未满喝了不少，回到家里一身酒气，被游父骂：“女孩子喝什么酒。会喝也不行，以后不许再喝酒！”
如今这种场面，让她怎么办？
常叶行拿了酒就喝，也不待游未满再想。
“骗女孩子喝酒，孙照也就你这小子敢。”放下空空的酒杯，常叶行不屑地看孙照，脸微微红了，唇边有点啤酒沫，他抿了抿嘴，眼波潋滟。
游未满漫不经心地抬眼，正好碰上他转头过来看她，愣了一下。看他露出晃眼的白牙一笑，晕了，就那样傻傻看着。
他稍稍低头跟她说：“你吃东西去，我来应付。”
游未满才回过神。“你还要送我回去呢。”
常叶行才想起自己待会还要开车。自己的酒量是真的不怎样。
游未满已经脱了外套卷起袖子：“come on ,baby.”
酒席已经近尾声，孙照的好同学十几人干脆都围在一起玩。
游未满接过孙照的酒：“孙照，喜得贵子，可喜可贺啊。”
“干了啊未满同学。”孙照自己一整瓶。
游未满有点犹豫，但大家都看着兼起哄：“那，只此一次啊。”
“行行行，你一杯，我吹了这瓶。够意思吧。”
游未满只能干了。
洪小粉在一旁微笑着看，游未满喝完，她开心地赞厉害。看常叶行，他已经拿下游未满的杯子说：“好了好了，别欺负女孩子。”她粘在常叶行那么久，他从不感动。歌照听，球照打，伙伴照例去找来玩。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开心地跟他说那么多，总是笑着听，偶尔应几句。洪小粉自认条件不错，长相也是可爱，身材极为魔鬼，持久战兼贴身追求，怎么可能不成功？可就真的不成功了。常叶行仿佛真的迟钝到不知道她的意思。
她已经结婚了。如今的疑问只剩一个。究竟谁能和常叶行到永远？
游未满。
难道真的是她永远旁观众人的伙伴，游未满？
这奇妙的世界。常叶行这个奇怪的人，兜转那么多年，人人爱他，他看上去爱着人人，原来是蹲在游未满身边等到了今天。
应印影参加了酒席。游未满不是幻觉。她家是孙照妻子的亲戚，说亲也没那么亲，说不亲也不是。孙照岳父家里财大气粗，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添了外孙格外高兴，于是满月酒办得格外隆重。应印影母亲念着她去。
“孙照朋友那么多，且应该差不到哪去，你别老下班就闷在家，认识多点朋友，没有坏处。”
不情不愿地跟了母亲过来。好死不死见到常叶行牵着游未满的手就座。再看他们一帮好友笑闹起哄。再看常叶行拉着游未满走去走廊。
她与母亲坐的这一席，都是认识的亲戚。自常叶行进来就有人在小声互相讨论：“常家的小儿子？”“原来有女朋友。”“应家说什么看不上常家儿子。看来不是。”
早早退场。
应印影的人生从此是不是毁了？从此笼罩在常叶行的阴影里，然后再加上一个游未满？
她不怪游未满，只怪自己，够不上格，也没有运气。前几日的追求者那些赞美之词满溢的短信和邮件，想起来那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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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照一伙哪有那么容易放过常叶行和游未满。
大家在一起多年，其实早该发展出几对。男的俊女的俏，登对的就该在一起。可都是向外发展的，内部配对没有成功案例。当初游未满还炸出一句“都这么熟，在一起跟乱伦一样。”现在还真的跟常叶行在一起，暴打一顿也不过分啊啊啊。
“未满，把人家常少抢走了，人家要跟你决斗！”简言嘉是不放过游未满的一位，拎了瓶红酒豪气地搁在游未满面前。
众人见有好戏看，又过来。
简言嘉是常叶行十分十分好的朋友。两人从幼儿园就一起上学放学，直到高中他去附中常叶行去一中才分开。即使如此简言嘉周末还是经常会去常家找常叶行打机打球什么的。有时玩得太晚干脆在常家过夜。
简言嘉与游未满性格有点像，都是不怎么说话，一说话不是笑死人就是十分有深度。
众人说过，“简言嘉，你和游未满像极了，在一块算了。”
游未满说：“别这样啊，人家和常少好着呢。”
简言嘉笑嘻嘻依偎进常叶行怀里，常叶行黑着脸把他推开。
简言嘉毕业后去了邻市发展，没那么经常找常叶行。
“晴天霹雳！你趁人家不在就喜欢上别人，负心汉！”许多人说过简言嘉可以去读表演系。简言嘉见常叶行也过来，立刻伏在他肩头控诉，还一边拍打常叶行胸膛，十分入戏。可他与常叶行差不多高大，怎么看怎么怪。
“咱们私人恩怨，就别来这砸场子啊。咱们出去聊。”常叶行配合地拍拍他背。
林德莱找了好位子坐下，一边磕瓜子一边评论。“简言嘉这男人，多日不见姿色又见长啊。”简言嘉皮肤不错，也不黑，斯文俊秀，游未满之前有不正常的联想，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不错。不过听说他失恋了。”沈园林也抓了瓜子一起磕。
游未满也坐下嗑瓜子。
“你干嘛？”林德莱用眼神赶她。
“没我戏份了啊。”
“没戏份不会自由发挥？”沈园林拉她起身。
“游未满，给我喝了，仇怨就一笔勾销。”简言嘉一定要整游未满，一定要！凭什么他失恋常叶行有得恋？任何人现在甜蜜蜜他都不爽。
游未满很少喝红酒，加上之前喝了不少啤酒，一杯下肚有点晕了。连忙把杯子向下，一滴不剩：“干了，行了吧?”
简言嘉终于罢休。又去逮嗑瓜子的沈园林。
游未满真的要歇菜了。靠在椅背上开始觉得晕乎乎的，浑身发热。常叶行去哪了？
游未满不声不响，等着常叶行和简言嘉决斗归来。终于等到，拉拉他的袖子，皱着眉头：“回去吧，我好像醉了。”
游未满半路已经睡了。到学校的时候倒是醒了，可以自己上楼，不过摇摇晃晃，常叶行扶着她。到了宿舍门口死活找不到钥匙，问她：“你有没有带出来啊？”
“有吧。”神志不清的游未满挠挠头，又在包包里摸了半天：“又好像没有……”又挠挠头。
常叶行放弃了，直接拉了她下楼。她手还在包包里掏，嘴里还在念叨：“有带吧，怎么没有。放哪了。是不是借给小夏。”
常叶行把她塞进车里，她还在念。
“睡觉吧。”常叶行被她打败了，醉酒原来是这样子，傻到爆。亲亲她脸颊，她居然还知道脸红，眼一闭，睡觉去了。
回到常叶行在外面的窝，游未满已经熟睡，被常叶行抱进卧室里睡觉。
游未满酒品还是不坏，只是睡。常叶行只喝了一两杯，也沾了一身酒气。安置好游未满就跑去洗澡。才收拾妥当简言嘉就找上门。
“没和未满去约会？”简言嘉脸也红红的，喝了不少。
“她醉了，休息去了。”常叶行递了杯温水给他。
“常叶行，得多少年了，我算算。”简言嘉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
“7，8，9，10年。我靠。10年，常叶行你行啊，10年你才追上游未满。”
简言嘉在人多的场合少言少语，只是因为懒。和常叶行也算臭气相投，只是常叶行有招牌笑容，存在感强烈一点。私下两人兴趣也差不多，一聊起来也是话多的。所以才有那么多年深厚感情。
“少来了你。以前是干耗着。”常叶行拨开他搭在肩上的爪子，决定和他玩场实况足球。“我说，你又失恋？”常叶行关心。
“情场得意你揭我伤疤，这人怎么这么没品。靠！”简言嘉颓了好几天。
常叶行太过了解他，他总是恋了失，失了恋。症结在于他不肯结婚，而女方到最后总是想要有结果，自然只能分开。
“我不信你说要结婚还会失恋。”
“别说我，叶行同志，难道你是打算和未满同志结婚的？”
“这个问题，有点远。”常叶行思考了一下。“不过没有意外，是要结婚的吧。”他想不出自己这么久的执着如果有一天崩塌，还有什么值得信仰。他当然不会接受那样的全剧终，他也必定不会演出那样烂的戏。常叶行太过了解自己，自以为也了解游未满。
在决定开始这段关系时，他以为，游未满再冷淡再惧怕付出，他无所谓，努力对她好，她快乐他也快乐。慢慢开始知道，这是两个人的事，游未满自一开始，都与以前不再相同。不再冷冷看别人对付他，他进行任何活动她不再只是旁观。她在参与她在付出。
我们都倾力出演，所以，这会是华丽的演出。
24.欢欢喜喜怎会无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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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未满半夜才醒，头还是有点痛，浑身温温的热，才发现有人从背后抱住她，手搁在她腰间。游未满在黑暗里摸索了一下，开了床头灯。转头看，真是常叶行这坏小子。
游未满在微弱的灯光下背对着常叶行，把他的手抓到被子外面玩，心里想着明天带这坏小子去买东西好了，买个手霜赏赐他，这手目前她还是要玩的，要保护好。慢慢转身和常叶行面对面，怕惊醒他。
他睫毛挺长的，鼻子笔挺，嘴角天生上扬，睡着的时候也像微微带着笑。游未满呆呆地看了许久，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凑上前去亲了亲常叶行的嘴角，还咬了一下。像是想确认这是否真人。
游未满想自己真是抽风了。还伸手去戳常叶行的胸肌。常叶行换了跟病号服差不多的睡衣，玩世不恭的感觉淡了下去，干净沉稳。
游未满的心跳得很厉害，害怕常叶行被她的作弄惊醒，可是又觉得好玩。常叶行的肉硬硬的。游未满看着他的锁骨，在昏暗光线里有点朦胧美，很想去啃一下。但是作罢，度要把握好，太过了就要被发现了。
关了灯，在常叶行怀里找了舒适的位置，把头埋了进去。游未满又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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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时候常叶行先行醒来。
游未满跟八爪鱼一样，手抱着他的腰，腿绕在他腿上，头埋在他怀里。怪不得他觉得很暖。拇指在游未满的眉上摩挲，看她皱一皱眉，又舒展开来。又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吻她。
温柔的，只是想贴一贴她的唇然后离开，可是又好像不够，试探地加深。手也抚上她的腿，顺着曲线慢慢向上，钻进她的衬衫里。
手被抓住。
游未满醒了，已经离开他的唇：“早。”又苦恼地说：“我还没刷牙呢。”
“没事。”常叶行又搂住她。转移阵地去啃她的锁骨。所以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原本是游未满想啃他来着，没先下手接让人给反咬一口。
她动了动，才惊觉自己整个人都挂在常叶行身上。“无耻啊无耻。”为自己的堕落痛心不已。才想说话，耳边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她僵了一下，这房子还有其他人？
还有，她还没搞清楚这究竟是哪儿呢。
游未满惊疑地看着常叶行，他拍拍她的背。
门反锁了，被扭了一下没扭开。敲改为拍，门外的人出声了：“常叶行，去弄吃的，饿死了。”
游未满的眼睛瞪得更大，怎么是简言嘉？
“跟死猪一样。”简言嘉不拍了，声音远了，但还在絮叨：“都要10点了。”
游未满把挂在常叶行身上的手脚缩回来，表情尴尬。她从来一个人睡，床上一直有大大的公仔供她搂抱，已经形成习惯。谁知道这是陋习。
“那个，我睡觉抱布娃娃，习惯，习惯了。”翻身就想起床。常叶行按住她：“再睡会。”
她回头，只是那样盯着他看，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我也饿。”眼神无辜。
常叶行这一刻觉得自己像是辛苦抚育两个孩子的爹。只能也跟着起来。
游未满又磨蹭着不出去。推着常叶行：“你先出去。”
常叶行一开始不解，牵着她的手问怎么了。后来才恍然大悟，开了门出去。
简言嘉坐在地上拿着桌上杂志在填字。剩下最后几个空，想不出。见到常叶行，没精打采地使唤：“快去弄点吃的来，冰箱里那些叫什么食物啊？冷冰冰。”
“出去吃算了。”
“那干脆叫外卖，我跟你有什么好出去吃的。”简言嘉拿起电话就要拨，常叶行叫住他：“谁说跟你了。”
“诶……”简言嘉诶了半天，搞不清楚常叶行究竟玩什么。过了一会他已经整理完毕换了衣服，牵了游未满出来。简言嘉想弹开问一声：“发生了何事？未满？未满？未满昨晚在这？”怎么他在此地呆了一整晚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是跟你说她喝醉了在休息。”常叶行拿起车钥匙，对着不好意思而沉默的游未满，惊吓到而沉默的简言嘉，笑一笑：“出去吃饭。”
简言嘉知道游未满喝醉了去休息，可谁会想那是指在常叶行家里休息，要是这样他才不要在这里过夜。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失恋中，理直气壮，打扰就打扰。
简言嘉以前也和游未满出去玩过，也是和常叶行，三人一起，觉得自在，就算常叶行和游未满好了，也没什么不同。就是常叶行这小子给美的，牵着游未满的手不放。
简言嘉心血来潮说要去吃寿司，游未满也没意见，于是就去。
简言嘉给常叶行倒上清酒，要给游未满倒的时候她捂住杯子连声说不要不要。想来是怕又喝醉，也不勉强。
游未满默默地吃，常叶行和简言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游未满掏出来看，白骏捷短信发来任务了。她简单地回了个好字，继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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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下周还有小组报告要交，游未满和人约了时间做最后的修改讨论，常叶行送了她回校。
游未满回宿舍匆匆洗澡换了衣服，才觉得终于清爽。去到学生食堂的时候，只有丛数到了，于是她坐下和丛数聊起来。
“报告都看了吧。”丛数问。
丛数被点为小组长，组员的沟通工作他就得负责一点。而其实大家都积极为小组作出贡献，毕竟最后分数都关系到自身利益。
“看了，应该大家都看了吧。王菁菁不是还传了她自己修改的意见版本？”
游未满自觉认真完成自己部分，也认真参考了大家给出的意见，但她实在不明白王菁菁针对自己那一部分的意见，合理在哪里。
“嗯，我看了。专门挑刺的，我看半天不明白她想说明什么。”
丛数已经为这报告烦心已久，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修改阶段，这个王菁菁脾气反复无常。小组讨论时总是想掌控局面，奈何总是说不到点，又没耐心听别人意见，动不动发脾气，把其他人也搞得心烦气躁。丛数开始后悔找她加入这小组。
“说实话，我也弄不清。”游未满摊手，耸耸肩。
“除了王菁菁，你觉得有哪些要改一下？我觉得路遇那部分可能还缺点论据支撑，可能我们要去找多点资料。”丛数身子探前，指着报告里路遇那一部分给游未满看。
游未满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这样觉得，不过这不难。你看看我那部分怎样。”
“我觉得挺好的，数据向来是你的强项，逻辑也很分明，没什么要改的了。我不知道王菁菁在抽什么风。”
两人讨论得起劲，桌面啪的一下，丛数太投入有点被吓到，转头看是王菁菁把笔记本摔到桌上，黑着脸坐在了一旁。路遇也远远地走过来。游未满于是掏出纸笔准备开始正式的讨论。
由于路遇和丛数都认为只需要在路遇部分加上些论据，以及王菁菁的结尾部分的总结要更简洁有力需要修改，其他无需多大改动；而游未满赞同路遇部分的修改，至于王菁菁部分，她保持沉默，于是就照路遇和丛数的决定进行修改。
王菁菁坚持认为游未满部分需要修改，把其中的逻辑关系她认为的不合理又再重申一遍。游未满只能再陈述自己的思路，路遇与丛数也都与游未满看法一致，于是与王菁菁对峙。
王菁菁人阴冷却是嗓门大，争辩时像是在吵架。游未满经历过无数次小组讨论，明白激烈的争论是存在的，但像王菁菁这样固执己见到最后完全变成在骂人的讨论，她还是第一次经历。在一旁看着路遇和丛数与王菁菁过招都狼狈的样子，游未满忍不住站出来：
“我们控制一下时间吧。既然内部解决不了问题，不如我们去找别人看看，也许会有更好的意见。”
王菁菁瞪她一眼：“时间，时间？做决定是拍脑袋就可以出来的吗？不多点时间怎么有成熟的决定？”
丛数冷着脸：“王菁菁，这是小组合作，请你尊重所有成员，无理取闹请挑别的时间。”
王菁菁猛地拍桌子，站起身对着游未满，眼神像是要发狂：“妈的，老娘不稀罕和你们合作！”拂袖而去。
路遇猛舒一口气：“靠。她被人甩了？疯了一样。”
游未满低下头看报告，是王菁菁修改的那一版。她是真的佩服王菁菁有如此精力自己全盘去做修改，她也认真地看了她对自己那部分的修改意见。她反复地看，完全明白，那是挑刺。游未满却不明白，开开心心被王菁菁叫着和这两个男生同小组，怎么一天后就遭遇王菁菁毫无征兆的黑脸相待，以及之后的完全不理睬，冷嘲热讽，到今天的针锋相对？
游未满考上研究生后认识王菁菁。以前男生总说不敢接近她，因为她面相很凶。游未满也没与她亲近，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只是后来有一次上课坐在了一块，聊了几句之后发现有点共同话题。熟悉了以后觉得她脸是冷的，心是热的，于是上课便经常坐在一起，有时也会下课一起去打饭。图书馆也经常碰见 。变得友谊加深。
王菁菁一旦与人友好，便认为此人是她罩着的，对游未满也是不错，常会主动带一些书啊碟啊什么的借给游未满。甚至一些衣服也说要送给游未满，游未满不习惯，经常婉拒。
游未满知道欢欢喜喜不可能是长久，但谁知道这么突然啊。
丛数不以为意，又讨论了路遇那部分的修改，然后说：“王菁菁这部分我来改好了。最后我们再找个时间汇总一下，就差不多了。”
游未满点点头，收拾东西回了宿舍。
因为王菁菁的事，游未满心情不怎么好，又怀疑自己报告是不是真的写得不好，尽管丛数和路遇都肯定自己，但还是不踏实，于是关在宿舍里继续查资料。常叶行约她出去，她没答应，说要做作业。
“那吃宵夜呢？”常叶行不死心。
“不要了，我不想出去。”
常叶行挂了电话，失落起来。
25.吹不散的雾 淹没了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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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未满去食堂吃完饭回来，路遇王菁菁。
游未满在冷战之初还想着王菁菁可能遭遇烦心事，一时抽风，主动与她打过招呼，但此人依然黑脸毫无反应。游未满自然不再自讨没趣。游未满神色自然，倒是一起的丛数，停下来叫住王菁菁。
丛数与游未满在Q上聊天。临近中午，于是约了游未满一起去吃饭，游未满说好。
丛数小时候住在游家对面，游未满记得自己常去他家看电视。对丛数印象深刻，是因为有一次看着电视，被丛数推着撞到了一边的桌子，额头流血了，现在仔细看，那疤痕还淡淡地留在额上。
丛数小时候是调皮捣蛋的胖小子，长大后变成和游未满同专业的斯文高材生。游未满在课堂上听到他名字时真的没想是老邻居，是他课后过来认亲才接受这现实。关系已经没有以前亲近。毕竟很多年没再见，丛数算起来也是游未满的亲戚，很远很远的那种亲戚。但太久没联系，陌生得跟新同学差不多，说起以前也只想起额头受的伤。
王菁菁让她加入丛数小组她没拒绝，也是想着，亲戚啊……
王菁菁对丛数没那么恶劣，即使上次对他也发飙。“干嘛？”
“最终版发到你邮箱了，你去看看。我打算今晚交电子版，明天就交打印版了。”
王菁菁自那日大发雷霆后不再过问报告的事情，路遇丛数联系她，她一律不理睬。
“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反正都是自以为自己就是最完美的。”王菁菁这样说着，眼斜了一下向游未满的方向，狠狠的。
游未满提着手里的小蛋糕，手拨拨额前的刘海，知道王菁菁在影射自己，根本不以为意，手机响起来，她看看来电显示，站到一边去接电话。
丛数听了王菁菁的话，皱眉，不明白为什么一有游未满在她就变得这般态度，明明单独一起时她也算好说话。但也没说什么，道别走先。
“未满。王菁菁怎么回事了？”丛数也不是呆子，全程看下来觉出王菁菁对游未满充满怨气。“我不知道。”
“你们不是也算经常在一起吗？”
王菁菁当初找他和路遇同组时，他是犹豫的，与王菁菁不熟，再加上她看上去很不好接近的样子，合作时如果有什么分歧闹得不愉快更加不好，现在还真是不愉快了。只是后来王菁菁说游未满是跟她一起，丛数和路遇才不再犹豫，说合作愉快。
“最近我比较忙，不清楚她怎么回事。”所以王菁菁翻脸，游未满完全是莫名其妙。
丛数也就没有再问，女生之间的事情有时就是一件极小极小的事情可以引发天大案子，男生根本理解不了，搅进去只会更复杂。
到女生宿舍楼，游未满与丛数道别，上了楼。丛数在后面看着她大步流星，蛋糕在她手里一晃一晃，像跳跃的花朵，隐没在楼梯转角。
游未满把蛋糕递给专心看电视剧的夏小夏，夏小夏甜甜地道谢。
夏小夏咬着蛋糕问:“未满啊，昨晚你有没有被吵醒？”
“没有啊。怎么了？”
“隔壁隔壁宿舍嘞，就是那个长得很凶的女的，你认识的。就是那个，长长头发。”夏小夏手舞足蹈地形容。
“王菁菁？”游未满问。
“对啦，就是她。半夜两三点在走廊讲电话，骂人耶，超级彪悍的骂人。”夏小夏想起来还觉得很可怕。“我被吵醒了，跑出去看怎么回事，隔壁宿舍也有人出去看。”
游未满想，那必定很大动静，自己昨晚睡得真是沉啊。
“他妈的，你死了我都不管了！老娘再理你就是犯贱。 大半夜这样吼，然后把她们宿舍电话砸了，晕死。”夏小夏复述现场。“没想她平时话少少的，对人爱理不理，一发飙还真是恐怖。”
游未满听着，坐在床边开始又一次回想自己与王菁菁冷战前究竟有没有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她还是觉得没有啊……
这样的事情砸到自己头上，每想一次，都要一口鲜血喷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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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满课，游未满午睡起来时有点迟，到课室的时候人都来得差不多，她低着头从后门进去，快步找了位子坐下。
白骏捷站在讲台边，已经打开PPT课件准备开始讲课，看了游未满一眼，神色没什么变化。倒是游未满紧张得不行，她知道白骏捷最不喜欢学生迟到。
游未满坐定，看了看左边是丛数。再过去是与丛数形影不离的路遇。而前边居然坐着王菁菁。
游未满已经对这几人有点审美疲劳，和丛数笑了笑，开始从书包里掏文具。摊开课本开始听讲。
白骏捷自己在讲台上讲了一大段，白板上写写画画一堆图表和算式，都是他一步一步严谨的推算思路。游未满聚精会神。遇到不解的地方就皱起眉头，在草稿纸上举例写写算算，过一会才舒展开来。重新抬头的时候见白骏捷盯着自己的角落看，表情不是很友善，然后又转身去白板上继续写。她的心嘎的一声，暗想，我没走神啊。
白骏捷另一个不喜欢，就是有人在他课堂上不加掩饰地走神。
不光是游未满，其他人也都心神一凛，知道这是白骏捷不悦的表现。
白骏捷把问题讲解完毕，顿了顿。环顾课室一周，又把目光停留在游未满这一角，连游未满身旁的丛数也疑惑地看着白骏捷。
游未满知道他这是要提问了。
“关于方差不齐时的均值比较，有这样一个说法，说方差不齐也可以进行方差分析，主要针对spss，大家有什么看法？”
游未满也想过方差不齐时用方差分析，但以前的导师不同意。后来自己又琢磨，泡图书馆的时候也想起过这个问题去查过资料，觉得不能一味否定。有点突破，但仍然不是很清晰的思路，觉得模模糊糊抓到了线索，但不是十分确定的逻辑。
游未满低了头，脑海里开始收集自己所能想到所有线索，开始整理为论点论据。然后在草高纸上记下要点。
白骏捷拿着白板笔，拔出笔盖又讲它盖好。貌似随意地点名：“王菁菁，你来说说。”
游未满抬头看王菁菁，她站起来。旁边的人都有点不适应地看了看，向来回答问题只是坐着，王菁菁干什么呢。
有人窃窃私语：“吓死我，以为要叫我。”
王菁菁只是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晃了一下，心神不宁，翻翻书，当然什么也找不到。就算书里有，她也找不到。
上课铃响不久就收到那个混蛋发的短信，又是来讨好，接下来会是什么？又是来央她帮忙做事。可悲的是自己总是难以抗拒这个混蛋。
她神游了快一整节课，逃不过敏锐的白骏捷。
“呃，我认为……”王菁菁开始想他刚刚提了什么问题。旁边的室友把纸条递给她。她低头看：“我认为，方差不齐，是可以进行方差分析的。”
“嗯，好。”白骏捷笑笑。又盯着她问：“理由呢？”
王菁菁沉默。
旁边的人也帮不上忙。只是将问题给她看，答案只有自己想。白骏捷提的不会是简单一两句就解释得了的问题。
王菁菁什么都不说，就站着。
白骏捷让她坐下。“课上也不要求大家那么拘谨跟小学生中学生要端正坐好积极回答问题。但至少要自觉，尊重你所选的专业，对自己负责。”轻描淡写的一番话，眼神扫过王菁菁，她还是板着一张脸，毫无表情。
“游未满，你的看法呢？”
所以人都看向游未满。除了王菁菁。
游未满抬头看看白骏捷，又低头皱着眉头看草稿纸。“我认为，是可以的。”
“你也认为可以？那也来说说理由。”
全部人洗耳恭听的架势。
大家已经习惯，多数老师在课上遇到别人答不了的问题，都会自然地提问游未满。大家也已经习惯，游未满会给出的圆满答案。有时即使不圆满，也是有启发性的，提供新线索。
游未满把观点梳理整齐，开始说：
“1、方差齐性的假定是在最小二乘估计的框架下谈的，我查阅过一些资料，发现大多数讲方差分析的教科书也都是在这个范畴内谈的；
2、在广义最小二乘估计框架下，并不要求处理间方差齐性。而在spss等统计软件中已经是在广义最小二乘估计解决方差分析计算问题。
方差齐不齐在广义最小二乘法的框架下面，已经不是方差分析的条件，包括自变量之间的自相关性在广义最小二乘法也不是前提假设了。从spss8.0开始把菜单名字转换为general linear model就可以看出这种变化，即spss已经把方差分析放在了广义最小二乘法的框架下。
所以我认为是可以进行分析的。”
游未满说完，又觉得缺了点什么，但无从说起，于是抬头看其他人反应。有的似乎捕捉到她想表达的，有的又还茫然的表情。
白骏捷转身已经在白板上写起来。一边说：“问到有做功课的。”再转身面对学生时已经是带了疑似满意的微笑。
“游未满同学说得不错。的确是可以进行的。不过由于这个认识是近二十年内发展起来的，所以大多数之前体系的教科书都没有涉及到这个内容，而且即使不齐也都有相应的非参数检验方法处理。大家一般不会去琢磨这个问题。我今天提这个问题，也是因为之前有同学问，所以拿到课堂上来讨论。”
丛数探头凑近游未满，夸赞：“厉害。”游未满才想谦虚几句，就分明地听见前面的王菁菁冷哼一声，靠上椅背，双手抱胸。游未满看不到她正脸，但想她现在是不是在翻白眼心里在轻蔑。
丛数看了看王菁菁黑色的背影。同是穿黑色，他觉得游未满高贵清冷，而王菁菁却是阴冷酷寒。
终于捱到下课，游未满到走廊准备打电话给常叶行。
白骏捷在讲台边招手：“游未满，过来一下。”
她只好收起手机走过去。
“资料找得差不多了么？”
“差两个大纲还没列，你什么时候要？”
游未满与常叶行热烈拍拖，在一起就好似回到童年时无忧无虑，而对方就是自己最想见到的珍宝，满足快乐。但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多重任务在身，再怎么开心也是要按时完成功课。
“明天吧。”
“好。”游未满一口答应，就想告辞去打电话给她亲亲小叶子，白骏捷又开口问：“周六有个会，得准备一下，还有，最好你也一起参加。”
游未满有点犹豫，常叶行已经说要去爬山。白骏捷又好像善解人意：“会议要准备的东西我今晚发给你，至于周六去不去你周5前给我答复。”
走到走廊转角处，她开始拨号。突然又停下动作。
角落里传来低沉的骂声：“体谅你？那谁来体谅老娘？他妈的我是欠你的还是怎样？你有一堆女人怎么就总是来烦我？看着比较贱好操控是不是？”
游未满悄悄走开。
现场，终于让她见识到。
王菁菁是遭遇烦心事，天大的烦心事，还和男人有关，一个可能有很多女人的男人有关。可是，关她游未满什么事呢？凭什么她要被轻蔑被针对？难道这男人，是和自己有关？
王菁菁布下茫茫大雾，笼罩着游未满，让她万分茫然找不到心中憋闷的出口与缘由，连带身边的人她也不能看清。
26.方块语渐渐被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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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未满吃完午饭回了宿舍，已经将近下午一点半。好在下午没课，她跑去阳台洗头，阳光温暖明亮，心情也好起来。
夏小夏午睡醒来，还有点迷糊，有气无力地转告：“常少打电话找你了。”
游未满咦了一下，怎么不打手机呢。边擦头发边走去找手机。才发现手机塞在枕头底下，未接电话8个，都是常叶行。
呃，一有人请吃饭就激动得忘带手机了。游未满在心里检讨，坐下来开始回拨过去。被按掉。
游未满看了看手机，心想也许在办公。于是丢掉手机先去吹头发。一边拿起带回来的绿罐子观察。
夏小夏已经起身开了电脑，走过来好奇：“这么好看的罐子，装的什么？。”
“茶叶。”
“嘿，想必是好茶，包装得这么特别，看看行不？”夏小夏感兴趣了，站在游未满身旁眼神炽热。她经常熬夜，受不住的时候就喝茶提神，咖啡她喝不了，觉得像酱油，久了对茶叶有了了解。
“嗯，你看看，我也不是很懂。”游未满把罐子塞给她，专心吹头发。
“竹叶青。这可是顶好的茶叶。你买的？”
“同学给的。”游未满放下风筒，简单梳了几下，开了电脑准备把剩下的大纲写完发给白骏捷。
“还挺有心思的，知道你爱喝茶。常少送的？”夏小夏八卦的热情起来。
“不是，系里的同学。别想太多。”游未满想着赶紧打发掉夏小夏。“那个，我同学说她有PB全部，我让她发给你吧。”夏小夏被米勒迷得发晕，看了一遍不过瘾，满世界要找越狱来保存。
“啊，我家米勒！快，我加她，号多少？”
转移话题成功。
游未满拿起茶罐，打开闻了闻，的确好闻。
丛数怎么就知道自己爱茶呢？
不过她没再细想，常叶行电话打回来了。
“宝贝儿，跑去哪了。”
常叶行语气淡定。但其实之前找不到游未满，浑身都觉得不舒服。手机要打爆了都找不到游未满，等到游未满打回来他又跟法国合作伙伴开会，不方便接，这会他有点失去耐心，但好在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脸上还是笑笑的，气氛一片祥和。
“出去吃饭，忘记带手机了，急事么？”游未满看他连打那么多个电话，此时却是云淡风轻，也就想应该没什么事。
“没。”常叶行轻声说。游未满了一声。常叶行盯着办公桌上游未满的照片，爬山时偷拍的侧脸，嘴角开始上扬。“想你了。”
只是这个原因，想听听她的声音，在这边想象她的神情动作，才能舒缓一天没见她的不对劲。
常叶行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如同他此刻就在身边低语，游未满不好意思起来，心跳一下一下加快，脸开始热乎乎的。想鄙视地回答，可结果却是结结巴巴地，想隐藏的愉悦又掩饰不住：“前天，前天才见面呢。”
“前天的晚上10点，到今天下午3点，得多少小时，多漫长啊。你有没有想我？”
最好每天每天都见面，每天见十次面，不对，最好每一分每一秒都相对，这样常叶行才不会浑身不舒服，才不会她没接电话时就开始想谁把她拉走了，她会不会意志不坚定。
游未满支支唔唔，心想这小子真是肉麻当有趣。可她怎么就在心里开了一朵又一朵劈里啪啦的花儿呢？
“有，还是没有，很难答吗？”常叶行想象游未满在电话那边的窘迫表情，心情好起来。
“没有！我挂了！”游未满知道在逗她，挂了电话。
下一刻他又打过来，游未满也只是闹着玩，于是又接：“就这样挂我电话，员工见到，笑我呢。”常叶行投诉。
可不是。他助理进来，看他前一刻笑容满溢，声音暧昧，下一刻看着电话满脸意外。多精彩。
“哼！”
“今晚找你吃饭，等我。”常叶行一边叮嘱，一边看表。三点半。
游未满想了想，答应了。
挂了电话，游未满打开资料开始写大纲。有的时候白骏捷写论文或报告，需要找的资料，会让游未满帮忙找，并写出大纲。写了一半起身要去倒水喝，看了看茶叶，还是决定先放着。
丛数最近经常找她。上课经常坐在她旁边，下课了也会一起走。跟游未满讨论学业问题或单纯的只是闲聊。游未满本来也觉得没什么，可是跟几个女生去唱K以后，她开始警惕。
就是520，521和522和楼上622几个宿舍的女生兴起去了唱K。人也不是很齐，像520的王菁菁就没去，622也有一员没去。不过唱得还算是开心。
游未满挺开心的。此家KTV的自助餐味道还不错，哈哈。
521和622出席的女生都是麦霸，基本唱了2/3场，其他人闲着没事就开始八卦别人。自然不会忽略王菁菁此等最近很是彪悍的人物。
520的关小梦，即王菁菁的室友，当然掌握较多内幕。
“那天晚上，你们都听见了？”关关问。
“废话，那么大动静能不听见么？”夏小夏插嘴。
“哎，我也不是很清楚的。菁菁很少说她自己的事啦。”关小梦开始装不知道。
夏小夏本对王菁菁没兴趣，平时在路上碰到这个女生只是想，拽什么拽，连看陌生人眼睛都上天。可是最近此人在宿舍楼都出名了，她怎么也得来八一八。人生难得多少八。
夏小夏转头去问在唱歌的521。“王菁菁最近干什么啊。我睡觉老被吵醒。”
“不知道。”521放下话筒走过来，游未满擦擦嘴去点歌来唱。
“不过，我知道她对丛数有意思。”521提供线索。
“未满啊，你别跟丛数走太近，王菁菁整天念叨着丛数呢。”
游未满迷茫：“王菁菁和丛数?”不是吧，前几天还指着他们小组破口大骂呢，那是喜欢人的表现？
“王菁菁性格就是那样，那人她再喜欢，只要做的事不和她意，照骂不误。”关小梦旁白。
游未满默默转头去唱歌：“我也不想这么样，起起伏伏……”
有了这层认知，对丛数态度也就拘谨起来。可丛数倒是热情高涨。
“未满同学，饭点了，一起去吃吧。”
“未满同学，找你讨论个学术问题。”
“未满同学，去图书馆不？”
“未满同学，别人送的茶叶，我不喝，怪可惜的，你拿去吧。”
不想拿。可丛数太会说话，游未满不擅拒绝，还是给拿了回来。
游未满把茶叶收进抽屉里，坐下开始想另一个大纲的开头。
游未满正写得入神，关小梦的头突然出现在窗边，把她吓了一跳。
“未满。现在有空不？”
“什么事？”
“王菁菁不舒服，想麻烦你带她去医务室，我现在要赶个面试，你方便不？”关小梦已经换了套装，脚上一双拖鞋，神色焦急。
游未满迟疑了一下，拿了手机和钱包就出门。
“王菁菁发烧，还吐，我怕她一个人去不了医务室，麻烦你了。”关小梦并不知道王菁菁和游未满的不和。
王菁菁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脸别到一边。
游未满和关小梦扶起她，她口气不善：“我等一下自己去。又不是断手断脚！”
关小梦在一边劝说，游未满开口：“小梦，你去准备面试，别迟到了，我来就行。”
游未满拿过王菁菁的外套，要帮她穿上，她抢过去，大动作地要自己穿，可浑身无力，头痛欲裂，动作还是迟钝了，游未满在旁边帮她整好衣服，也不说话。扶着她到走去医务室。
中间接了个电话，王菁菁在一边听得她说：“才四点半，不急啊。 你好好上班吧。我有事。”挂了。
游未满这般亲密的语气，王菁菁第一次见识。但人不舒服，已经来不及去想这么多。躺在医务室狭小的床上吊点滴，一滴一滴像是滴进王菁菁的心里，她心凉了，也冷静了。她慢慢睡过去，梦见了张雾。
认识了6年，熟得不能再熟，装模作样认了兄妹。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好感，却也在一边冷漠地看他不加隐瞒地交女友，分手，再换女友。此人得寸进尺到现在，只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才找她。
她王菁菁外表强悍，内心是柔软的，每次都骂，每次骂过都帮忙，事情都要完成得尽善尽美。完成后都会厌恶自己，天生犯贱。
梦见他要她帮忙写毕业论文，24小时为他开机，凌晨接到就是这样的电话，骂他，想起他才换的美女女友，更加骂。只有要她做事的时候才想起她。找到工作了来请她吃饭，她细细地化妆选衣服。细细地听他对工作的描述，溢满温柔地看他在昏黄灯光下生动的脸，在看到他拿出一堆表，要她说服老师同学加入汽车俱乐部的嘴脸后，心底涌起不适哀伤愤怒，百感交集。
在深夜里哭，像她现在。哭自己6年来对这个家伙明明看清他的为人，在心里看不起他，却又不甘心他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哭自己稍稍有点好感的丛数，难得的主动，换来他的难以理解，换来他去对游未满献殷勤的画面。
恣意地哭，没有平时的武装和压抑，没有假装坚强和不稀罕的必要，只是哭，只是流眼泪。直到有声音慈爱地问：“不哭，发烧没什么大不了。”
睁眼，是白袍的医生大妈，大妈旁边是她看不顺眼的游未满。
游未满拿了纸巾擦掉她的眼泪，她来不及反应。游未满坐下，在她床边，不说话。
“我没事，你可以回去。”王菁菁回归了冷漠。
“没事，反正点滴快完了，一起回去。”
两人一直沉默，直到回了宿舍。王菁菁说了声谢谢，关上宿舍门。游未满知道，王菁菁脾气不好，但基本的礼貌，她还是有的。
关小梦其实也知道一些王菁菁和她认来的哥之间的纠葛，只是觉得人家的伤疤，不好揭开给众人看。
王菁菁对人苛刻，说话不留情面，但好歹是同宿舍，她为人慷慨，心情正常的话，对身边的人其实是挺照顾的。相处久了关小梦了解她，也就习惯了。
面试回来王菁菁一直不说话，关小梦只好去找游未满。大概说了一下张雾和丛数的事，游未满隐隐不安 。
“王菁菁不坏，就是情绪化。她那哥不是人，一边和王菁菁暧昧，一边又带着女朋友在她面前晃，王菁菁明知自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但怎么样心里还是不舒服，加上最近帮她哥写什么狗屁毕业论文，自己课业也紧，压力太大，情绪很失控。而且，上次也说了，她有点喜欢上丛数，但她人就是死要面子，难得主动去跟他同组，结果风传的是丛数喜欢你，这么多事情凑一块，必定要发泄出来。这病很可能就是这样憋出来的。”
关小梦说了一堆。也是觉得游未满不会传播，才一口气都倒出来，憋死她了。
游未满认了，自己就是那个被发泄的对象。觉得悲哀的是王菁菁的那个“哥”，跟王菁菁的暧昧，还有在王菁菁面前的女朋友，这些跟某人，都是多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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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未满把大纲都写完，再重新整理资料，用excel做了清单，打包发给白骏捷。又想起王菁菁。
她的所有行为都可以理解，不过自己还没有圣母玛利亚到主动上前去感动她然后又其乐融融。你有压力，我也有压力；你有暧昧不清的男人，我曾经也有；你有看上的人，那人喜欢上谁，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我要为你的坏情绪埋单？
王菁菁此刻躺在床上想，扶去医务室又怎样，钱我自己付了，谢谢也说了，我也叫过她先走，是她要等着一起走。感激是感激，但要我主动去和好，那是不可能。
因为对丛数有着好感，对关于他的一切事情就敏感。看他在同组之初就常和游未满讨论个不停，除了作业还讲什么冷笑话，还一起吃什么夜宵。游未满明明有男朋友，还在别人那里施展魅力，不懂回避，丛数明明表情满溢着对她的兴趣，难道她当真是迟钝，还是意图证明自己万人迷吗？成绩好就一定任何时候都正确？看丛数和路遇明显被蛊惑心智，只知一味肯定游未满，更是冒火。
到最后倒好，丛数说是她王菁菁无理取闹。
每个人心中有自己领悟这世界事物的方式，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最终破解的就是真相，但那真相只是每个人的以为。
27.散步才是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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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未满第二天和常叶行去植物园。逃了一节她不喜欢的课。常叶行也翘了一天班。像是偷来的时光，两人想起来就莫名地兴奋。
常叶行早早到宿舍楼，下车就见到游未满和一个男生在告别。
他上前，游未满见到，眼里写满惊喜。“这么早？”
常叶行握住她的手：“早点来，不然塞车。”
丛数还在一边站着，游未满问两人：“你们还认得不？”
常叶行很快反应：“面熟……”然后想起来：“丛数？小学时候隔壁班的。”
丛数其实早已经认出来：“常叶行，好久不见。”常叶行这等明星人物，丛数印象自然深刻。“跟未满……？”丛数心里一惊。
游未满抿嘴装作在看对面的印刷室，若无其事。
常叶行笑着答丛数：“知道就好，别说出来，游同学害羞。”
游未满变成番茄，对他们说，我把书拿进宿舍。转身回宿舍，差点撞上树，常叶行看得心惊，想上前去，她已经快步上了楼。
丛数小学时还和游未满常叶行同校。那时还是面目模糊的小胖子。而常叶行是隔壁班的小帅哥，游未满的同班的平凡女生，这两人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
游未满很快就下楼，背了大大的黑色背包，白色T恤和牛仔背带裤，常叶行拉过她的手：“春游去。”
因为是工作日，植物园人少，静静的。游未满和常叶行只是静静地走，看各种植物地介绍，碰到特别的就讨论一番，头凑在一起，声音都压低，生怕打破园里的宁静。
进了兰花的园子里，各种各样的兰花，默默在里面呆着。常叶行终于找到路人，让她帮忙拍合影。
游未满把背包卸下来，抱在胸前，常叶行手搭在她肩上，游未满肩膀一下垮下来。
是初春，还带着寒冷，可该路人穿得清凉，黑色紧身上衣和短裤，曲线毕露。游未满心里吹了吹口哨，脸上是无辜笑容。
照了两张。常叶行道谢，拿回相机，路人甜美地答不用谢。又问：“可以也帮我拍一张吗？”
常叶行迟疑，路人的男伴在前面专注地研究某株兰花，怎么不叫他？不过还是答应。
游未满在背后看刚刚照的照片，一边悄悄抬眼去看常叶行和性感路人。白森森的牙齿寒光闪烁。
“照得不错。”游未满把相机给常叶行看。
常叶行喜滋滋地接过来。游未满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抱住大背包，肩膀缩在他怀里，像是受惊的孩童。他自己搂着游未满，笑得灿烂。
“真实的写照，反过来的。”明明是游未满制得他死死的，这照片倒像是他欺负得逞。
“刚刚那姐姐很漂亮啊。”游未满貌似随意地提起。
“有吗？”常叶行心不在焉，还看着照片傻笑。
“哎呀，认真回答我，身材不错吧，笑得很好看吧？”游未满捂住相机，歪着头问，眼睛亮亮的，写满迫切。
“我做错了什么吗？“常叶行抱住她，她紧紧搂住背包，推开他。
“路人姐姐性感极了，我就问问你的看法。”
“穿的少就性感？”常叶行皱眉。
“你觉得性感不？”
“不性感。你才性感。”常叶行扯掉她的背包，她紧紧抓住不放。“路人姐姐一直看你呢。”
常叶行转头去看，路人朝他招招手，开心地笑。
“吃醋了？”
“切，用得着么我？”游未满把包拉回来背上，大步流星走出兰花园。
“你就是吃醋。”常叶行追上来，要帮她背包，她不让。不理他，还是快步走。心想这种案例我就吃醋，那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常叶行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穿过小径就是一个大湖，湖边有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写生。
游未满和常叶行本来还在为背包争执，现在都不说话了，背包被常叶行提着。那里面装了游未满的粮食。罐装咖啡，瓶装绿茶，可口可乐，矿泉水。还有各式各样的大果冻。很沉。
游未满认为维持生命的背包要自己带着，常叶行鄙视她都是水，维持什么生命。“水就是生命的源泉！”
无聊的斗嘴，常叶行却认为充满趣味。多恶趣味。
“多有文化啊。”游未满凑近常叶行耳边，指着一学生的画悄声说。然后又凑过来用手掩着说：“还是个美人，啧啧。”
常叶行无语，只能默默点头。
只要是她不擅长的，她都觉得是有文化。只要她觉得有文化的，她都觉得美。可是她怎么就不觉得常叶行有文化呢？常叶行计算机在行啊，游未满又不精通 。
偏见，是魔鬼。
在亭里坐着休息。
游未满掏出果冻吃。又递一个给常叶行，黄桃的，其实有点心痛。可是葡萄的她也喜欢。取舍总是痛苦。
常叶行不吃，她乐了，忙缩回来藏背包里，不要才好咧，她才不用纠结。
常叶行还在戒烟当中，仍然很是不适应，熬夜想东西时找不到烟，总是万分焦躁。啃游未满买的的零嘴，有点作用，但仍然比不上烟来得习惯。
此刻他想吸烟，果冻这种东西，他不吃的。游未满又从巨型包里扒拉出罐绿茶，扔给他。
聊胜于无，常叶行接过来，喝了几口。突然就无话了，都看着对面草地上一对新人拍婚纱照。
植物园此等风景尚好的地方，常有人跑来拍婚纱照，游人已经习惯。
游未满呆呆看着，心想是春天拍的，不像夏天那么热，美美的妆一晒就融了。
单看背影，新娘身材不错，不过新郎和新娘比，有点显矮。新娘穿上高跟鞋，就高过他了。
游未满开始想，自己如果也穿高跟鞋，会不会比常叶行高呢？偷偷斜眼去看常叶行，他也刚好看过来。游未满忙收回眼神，心跳突然就快起来。穿什么高跟鞋，就算穿，关他什么事？在心里又唾弃自己。
常叶行坐过来，搂住她的肩膀：“你男朋友很帅是吧？”
“切……”游未满扫开他的爪子，拿着小勺子继续挖果冻。然后又转头打量，拽拽地问：“小叶子，你长高了？”
常叶行一口水在嘴里，噎了一下，终于吞下去。“和什么时候比？”
他站起身，拉着游未满也站起来。
“诶诶诶，在吃东西，拽什么拽？”游未满一手勺子一手果冻，还没吃完。
常叶行搂住她：“刚好。”
游未满挣脱开：“刚好什么呀？”果冻都要掉了。她赶紧吃完，扔掉包装。擦手擦嘴，走到边上近看别人拍照。
“我们身高刚好啊。”常叶行一脸谄媚：“到时拍婚纱照可好看了。”
“小伙子，醒醒，醒醒。”转头拍拍常叶行的脸。真是的，还得仰望他。
游未满身高174，自初中起就领先众女生，十分自豪。常叶行高中开学时也就178的样子，几年下来，该是窜到185了吧，这无耻的速度。
游未满又认真回头看拍婚纱照的新娘。
常叶行拉着她要走，她按住他的手：“等等。”新娘背影越看越熟悉。又拉着常叶行跑到前面看。
果然，当真啊。
游未满犹豫，要上前去打招呼吗？她都没通知自己。还是开口：“印影。”
应印影已经被折腾到没了脾气。突然听得有人唤自己，抬头一看，游未满正看着她，身后站常叶行。戴着棒球帽的游未满，帽檐压得低低的，鼻子以上都是阴影。吊带牛仔裤随意却显得青春，像她满溢的朝气。常叶行也有帽子，反着戴，宽松的黑色休闲裤和黑色长袖，没见过的不羁。以前觉得气质完全不协调的两人，今日看上去无比和谐。
应印影呆呆地出声：“未满，你怎么也在？”
游未满走近，笑得尴尬：“逃课，来走走。你要结婚了？”
应印影手里还捧着花，已经平静，怎么也不可以，显出自己还有小小遗憾。
“对，才决定的，还想拍完婚纱照去你家里找你。”
新郎已经走过来。应印影介绍：“游未满，我最好的朋友。天才少女。我老公。王辉洋。”
常叶行也上前，自己介绍：“常叶行。”
游未满有很多疑问，想得到解答，但应印影看上去并不愿意多说，游未满也觉得这个场合不适宜多问，聊了几句无关痛痒，连声恭喜，黯然下场。
“好快。”走了一大段路，路边的植物都没有再看，游未满憋着不说话，然后才闷闷开口。
常叶行从背包里找出黄桃果冻给她，她摇头。自己去掏了咖啡喝。
“闪婚最近很流行，没什么。”常叶行也喝咖啡。
两人在石凳子上坐下，都皱起眉。怎么这么苦？
常叶行看了看：“黑咖啡。”
游未满也注意到：“买错了。你换别的吧。”说着又在包里掏。
“没事，试试。”
于是两人面对面，一边喝一边皱眉。
“不知道印影喜不喜欢他。”又一口，游未满又皱眉，五官都凑到一起。
“肯定喜欢才结婚。”常叶行也皱眉。
“你以为婚姻都是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上？幼稚！”
“应印影条件那么好，还不至于为了结婚委屈自己。”常叶行无视她的鄙视。
“对啊。条件好到爆！你当初干嘛不找印影？”
“可是我只喜欢你啊。”常叶行十分无辜。
游未满甩开他的手，独自陷入隐约的伤感。
应印影说过，对方一定要高，至少衬得起她穿高跟鞋，不能胖，不然那样显得笨拙。可现在的新郎，不是很符合啊。可能，心灵美丽？
当然，自己对新郎不熟，无法下评价。
以前也有人跟她说过，年轻的时候，询问别人的男朋友，都问，那人帅吗？到要结婚时，就变成问，那人对你好吗？感情这种事情，冷暖自知。
游未满自己是视觉系，怎么可以用自己的标准替别人衡量。
常叶行摸摸她的手：“别想了，我们什么都不了解，能想出什么。你别把人家想得那么悲情，人家幸福着呢。”
起身继续游览植物园。看看，看看这翠绿翠绿的竹子，满园清新的空气，五颜六色的好看花儿，就写着两个字，甜蜜。这样美好的植物园，就是用来谈情说爱的。
此时此刻，游未满就应该和常叶行快乐地在植物园里散步。
这才是她应该重视的正经事。
28. 我只能头也不回地藏住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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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游母电话追过来，说应印影的请柬已经送到家里，要买礼物还是红包？
“等我去办就行。”
“真是快啊，和常家的事，也就是一两个月前。”游未满她娘感叹。本来新闻还没淡去，这下来了更新的新闻，两件事搅在一起讨论，众人嚼出了新意味。
“嗯。”
游未满闷闷的。
应印影极会拉拢人心，很多事情与游未满说。而且必定会让游未满感觉，这些事应印影的朋友中只有她知道，她应该保守秘密。在心理上与应印影自然亲密，也自以为知道应印影许多事情。可其实，应印影让她知道了什么？
像现在，请柬都送到，她才知道好朋友要结婚了。
应印影自小学与游未满就是好友，维持到今天，这样的感情不易也应当是深厚。游未满内心是有点不舒服的。曾几何时在深黑的夜里一起对着天空东扯西聊。我们说的是，不要窝在这样的小圈子里，不要早早被传统束缚，世界那么大，爱情那么窄，就算进了婚姻殿堂，也不一定能白头到老，赶紧赶慢陷进去有什么用？
像是隐秘的承诺，游未满记在了心里。而应印影的回应是一纸大红请柬。
游未满不得不在心里鄙视自己，总是发傻。然后又反省，自己不也糊里糊涂和常叶行在一起？半斤八两。其实应该愧疚的是游未满，明明知道应印影对常叶行有着好感……
明明知道他风靡万千……
明明在意他过去不在意自己……
那么多的明明，游未满却还是没能自制到底，走上貌似不归路。
游母还在电话里细细嘱咐。要穿多点衣服，要多喝水，要吃早餐，要早点睡……
游未满拿着电话小鸟啄食般嗯嗯嗯地频频点头。
末了她娘亲轻声问：“身边有没有什么好男生？”
游未满想了想，常叶行是好男生么？他就是一个，肤浅幼稚的坏小子啊。
坚定地答：“没有啊。”
游未满的娘亲语气听上去有点伤感：“没有啊？”
游未满继续坚定：“对啊，没有。哎，我有邮件还没发，明天再打给你。”转身真的去和白骏捷发邮件了。
白骏捷留洋归来，已经习惯用英文写邮件。
游未满本科时第一次发邮件给他，想当然地用中文，措词斟酌了许久，结果一看回复，好样的，两句英文就打发了。
白骏捷过后说了，我已经习惯用英文，你也可以用中文发给我，我也可以回中文，但可能反而表达不了我准确的意思。从那以后，都是英文邮件与他往来，到后来觉得方便，没那么多客套的废话。
点了回复邮件，写了Dear White, 又一次对此没创意的名字腹诽，接着又对着这两只单词发呆。
跟小白怎么说呢？说周6自己要去谈恋爱，没空工作？
游未满对自己感到失望。
仔细阅读了来信的时间地点和应带的资料，接着刚刚的称呼，添了几个单词，发送。
Dear White,
I’ll be there on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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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上人人衣冠楚楚，游未满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出门时套小西服上身。
是金融业界的会议，白骏捷与另外两人代表所在的银行出席。出席的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她还发现了前东家的某领导。帮白骏捷整理资料时已经大概知道这个会议的性质，可没想到是这般群星闪耀。
她坐在白骏捷旁边，十分不习惯。游未满只是在读学生，与这场合格格不入。她以前工作时，当然也见多场面，但这样的场面，她想来想去，真的是第一次见。
会议还未开始，白骏捷起身说要与人打招呼，让游未满也一道去。游未满摆手：“我就不必了吧，我就是你的小小助手。”
白骏捷想想，也就作罢。转身就碰上来打招呼的：“White, 难得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你啊，近来可好？”游未满抬眼一看，不得了，前领导，而领导也在看她，忙起身与他握手：“John，好久不见。”
“Yoyo，我听你Manager说你考上C大，恭喜恭喜，替你开心。”这老头握住游未满的手不放。
游未满笑，嘴里说thank you，一点一点想缩回手，奈何没什么成效。白骏捷把他的手抢过去也握住：“John，好久不见，你的手还是温暖有力。”
游未满在内心囧。
“未满现在是我带的学生，今天带她来见世面。”
“导师做到你这份上真是好。”老头握住白骏捷的手晃。又转头跟游未满说：“Yoyo，毕业了记得投我们行，公司等你回来。或者直接跟公司说就行，过来面一面。”
游未满点头：“有能力一定去。”
被拍拍肩膀：“肯定有啦，哈哈。”
游未满很想立刻垮下肩膀，奈何还是要硬撑，只好一直微笑。
这个笑面虎。
送走老头，白骏捷也没再说什么，让游未满好好呆着，就走开了。游未满呆呆看他走远，西装笔挺的小白，还真是少见。平时都是休闲，讲座研讨会时最多就衬衫，今天这样的全副武装，新鲜。不过这个行业本来就是要人模狗样的，尤其这种场合，游未满百无聊赖地想。又想了想，小白啊小白，正装起来也是精英一坨，还比场内多数精英多了那么点魅力。以前是翩翩书生，如今可是，可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啊。
还在神游，常叶行发来短信。
“在干嘛？”
换作别人，游未满一定鄙视这样无聊的问题，可这是常叶行。
她决定参加会议后就拒绝常叶行去爬山的邀约。常叶行周日又有公事，档期排不出来，满心郁闷。于是闹别扭。
“你临时变卦。”
“我也没办法，答应了你之后才接到的任务。”
“既然答应了我，那你还接？”
“我怎么能因游玩耽误正事？”
“只是导师加给你的课余事情。”
长久的沉默。游未满终于说：“对不起，但是我得去。”
常叶行觉得心微微地凉起来，隐约的不安，抓不住的隐约恐慌。于是突然变得冷起来。再打电话游未满像是提不起兴致。常叶行心里急着，也只能干着急。公司一堆事处理，他上午开会下午见客户晚上继续叫人加班开会讨论。成长中的公司，业务好起来，内部人员和管理水平却开始显出力不从心，有追赶的疲乏。
终于大清早出现在她楼下。知道她有课，会早点起来。跟她一起去食堂吃早餐。这个点，人不多也不少。
看她隐约可见的黑眼圈。还未清醒。
“因为爬山闹别扭，很好笑。”
“……”游未满剥着鸡蛋，并不理他。常叶行抢过来，帮她剥。游未满拍拍手，开始喝粥。“我告诉你常叶行，读书也是要认真对待的，助理尽管卑微也是值得尊重的工作。”
他把鸡蛋递给她：“我知道，我太肤浅了。”他一通忙下来，才想起要互相体谅，他有工作，她也有自己的事。为什么需要她挪着时间等他？
“我再告诉你常叶行，我不是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召唤。”这副德性，还真当自己万人迷了，架子够大啊。她游未满不去爬山理亏，是。但她解释了，而且理由是十分正当，他那是什么态度？
“是是是。可是未满，什么都收拾妥当，你说不去，就不去，不好受的。”
“那我以后，先确认没其他事再同你确认？”
“还有，补偿我。”
“喂……”
“来嘛，亲一个。”
“滚。”
游未满解决完早餐，扬长而去。这可是食堂，谁跟他一样厚脸皮。
别扭算是完结。游未满乖乖地回常叶行短信。一来一往时间也没那么难熬。但心里有着疙瘩，觉得两人之间总是有什么没解决，究竟是什么游未满没想出来，或是，根本不愿细想？
会议还未开始，人们还在交际。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游未满想起自己根本不了解另一面的常叶行，工作时的他，是怎样的？她只知道玩乐时的他，嘻嘻笑的他。知道这样的他，根本不足以成就现今颇具规模的软件公司。
喜欢是一个漂亮的口号，可以仗着喜欢，透过自己的视角，加诸对方种种负担，或者删除自己不喜好的对方的喜好，变成自己喜爱的调调。只不过因为喜欢，这样卑微又伟大的动机。
游未满爱吃爱喝爱玩爱乐，爱什么，常叶行都知道。游未满也有烦恼也有自己的骄傲，常叶行知道吗？
在和常叶行在一起之前，游未满从不需也不想讨好他，这样显得游未满反而更加重要。如今这是什么局面。只是小小恋爱中的别扭，游未满见微知著，一叶知秋，联想到很多。
游未满早早知道这是不归路。前途未卜，多半无果。但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藏住所有似是而非的感触，沿着这不归路走下去。
29.为今天欢笑唱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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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印影约游未满出去。
在以前常去的小店，坐下。点了沙冰，游未满酝酿着话题。许多要讲，许多要问，哪个先说出口，她忙着排序。
这家店，就在她们共同的小学旁边。小学最后一年的时候，这家店开张，后来开始卖刨冰，生意很火。尤其夏天的夜晚，十几岁的游未满和应印影，会一起来这边，吃刨冰，漫无边际地聊天。
周末的下午，因为天气冷，没有多少人来吃冰。店里也主要卖热奶茶了。
“六年级的时候，这家店就开了。那时一下课大家都轰隆隆地跑过来买东西吃。那些零食比现在的好吃多了。”应印影愉悦地回忆。游未满想起那些日子：“大家全部跑来这里的时候，操场的黄沙就好像全部被带起，像电视剧里的大漠。”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那时大家，都简陋朴素。
“那时候我们小学没钱啊，现在的操场多豪华。”应印影指指学校的围墙。“然后就中考了，我们俩考了差不多的分数。”
游未满想一想，说对，你比我还高几分。
“也都考不上啊。还是你爸妈有眼光，去了机关学校。我任性，想着大家都去那所烂学校，那就去，有伴。”应印影回忆起这些，已经无关痛痒。
“我也闹着不肯去的。被我妈打了。”游未满想起那顿痛打，当时只是不出声，过后才跑去厕所看伤痕，才想着自怜，不是因为疼，而是觉得自己很惨，然后流眼泪。还是扭扭捏捏地去了。
新学校里见到的人，游未满都认为他们自我感觉良好，只有她自己感觉最糟。自以为家教良好的机关子弟；自以为能力强悍的沈园林和林德莱；自以为最深刻的简言嘉；自以为最放得开的孙照；自以为人人要被迷倒的常叶行。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游未满很长的一段时间，都羡慕还和旧同学在一起的应印影。
和伙伴的第一次分离，游未满适应了那么久。后来她才知道，人生里有太多这样的分离。为了更高、更快、更强，她要习惯这样的分离，她终将会变得短时间就能习惯这样的分离。
“你妈真是聪明，打也要把你打去那。我妈见我不愿意，就不勉强我了。一念之差，现在多不一样。”应印影玩着桌上的纸巾。
应印影快乐地去和旧伙伴在一起。后来发现这样的烂学校，人人不喜欢学习，老师爱理不理，能不能升学老师不管，也管不了。混混都是出自这样的学校。应印影长得好，常常被骚扰。在和不良青年的斗争中，她变得有手段，强悍起来。周末偶尔去找游未满，看她还是那样天真无知，只知烦恼作业太多做不完，只为新的科目有点难而哀愁。而应印影烦恼的，却不是这些。
看不到前途，应印影很快不再读书。先是在一家不知所谓的店里帮忙。来往客户倒是上得了档次，她也懂得维护关系，朋友多起来。
因为交友广泛，人家介绍进了现在公司当文员。
因为勤快好学会说话，调去当业务员。升职很快，到了今天的位置。
到今天，应印影觉得自己历尽沧桑，而对面的游未满，还在象牙塔，像是有保鲜功能，她还是那么清新。
游未满也只能无声地微笑。沙冰上来，她紧握住不放。很冰，冻得她觉得刺骨。进了嘴里像是麻痹了大脑。觉得世界更加冰冷。其实她觉得自己很多方面比不上应印影。比如交朋友，比如活跃场面，比如争取机会……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别人大概要以为她是无病呻吟，或是讽刺……
“王辉洋去年底认识我，是朋友的哥哥，一直跟我发短信和邮件，有时也约去见面。我一开始没什么感觉，你知道，看上去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嗯，那后来为什么呢？”
“他比我们大几岁，很有耐心，一开始只是每天普通的问候。后来会开解我，一些工作生活上的道理，很靠谱。”
游未满了然，这样的男人，会让人觉得心安。
“选择爱自己还是自己爱的，是很痛苦的。和王辉洋相处让我觉得舒服，可我又害怕以后自己厌倦了平淡。”
应印影穿着红色外套，细瘦的铅笔裤，衬得她腰细腿长，面如桃花，这样热烈的女生，的确容易让人难以相信她甘于平淡。
“看样子，他对你是好的，那就很好了。爱情又不能一直燃烧。”游未满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再说，应印影愿意嫁，那必定也是有感情。
“常叶行呢，对你好吗？”应印影垂眸，睫毛翘而长。
“嗯，还不错。”游未满有点不好意思，还是不习惯跟别人以这样亲密的态度谈论常叶行。
“他喜欢你很久了吧？”
“嗯，他这样说。”
“真好。未满，你和常叶行，可要好好的。”应印影伸手摸摸游未满的脸，眼神真挚。
“嗯。”游未满其实不明所以好好的？哎，其实也对，自己想那么多做什么呢？现在好好的，想那么多自己闹心，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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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劳动节。
白骏捷也有人性，虽然节后有一堆工作，但还是没有布置准备工作给游未满。
夏小夏还是经常地不在宿舍，或者男朋友会经常地在深夜拍门，夏小夏睡着了，游未满却醒了，只能认命地起身去开；或者夏小夏去串门回来，忘记带钥匙，又锲而不舍地敲门，游未满也只能去开。这样折腾下来，游未满即使没有任务不用熬夜，依然还是没睡好，眼皮浮肿，脸色难看。
常叶行一问之下，觉得不悦：“一样是研究生，你那室友怎么一点素质也没有。扰人清梦最是可恶。”尤其对游未满来说。“你怎么就能忍受？”
游未满打着呵欠摆摆手：“恋爱中的人，是这样的啦。”只活在两人的世界里。
她也有不耐的时候，但对方态度良好，又是说不好意思又道谢的，小夏男朋友还懂得第二天买吃的表愧疚，游未满怎么好意思发火。
“还是我Z大的师弟师妹呢，真是的。”常叶行还在愤愤不平。“未满啊，你搬过来我这住吧，没人会在睡觉时吵你。”常叶行换上狗腿表情，开始推销他现在的住处。
今天是劳动节放假第一天，常叶行带了游未满回市区的房子度假。这样的黄金假期，出去外面都是人，还不如呆在家里浪费时间惬意。
“不要。”游未满解决掉鸡翅，擦擦手，立刻回绝。
“我这边什么都方便，离你学校也不远，房间也有，你任选。收拾收拾东西，过来吧。”
“那不就变成同居？”游未满咬着披萨，口齿不清。
“……”
“我不要。”
常叶行被打击。闷着一起吃披萨。又低声说：“好心没好报。”
游未满不得不挪过去坐在他旁边，摸摸他的背，给他递上果汁：“人家很传统的嘛，同居会被我爸骂的。”
她极少在人前撒娇，最多回家对着自己娘亲，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常叶行面前，令他十分受用，并不拿着，就着游未满递过来的杯子吸了一口，又亲了她一口：“人家心疼你嘛。”
“切，恶心死了。”游未满抹了抹脸。
常叶行抱住她，还要亲，游未满捂住他的嘴：“等我吃完再说。”想了想又重重亲了亲他的脸，然后看着留在他脸上的油哈哈大笑。
常叶行无奈地擦擦脸，把她抓过来抱在腿上，毫不客气的热吻。
游未满柔顺了，搂住他的脖子温柔地回应，学着他挑逗他的舌尖，换来是更激动的回应。
常叶行的手在她身上抚摸，游未满突然笑起来，全身都在抖。他郁闷地问怎么了。
“痒……”
可是又伸出手抱住他，紧紧地：“小叶子，唱首歌儿。”
“……为什么？”
“本姑娘心情好，你得唱个小曲助兴啊。”
“行！”常叶行开始低声唱，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打着拍子：“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
游未满趴在他肩膀上皱眉，劳动最光荣？
房间静静的，只有常叶行严肃的歌声。游未满搂着他，一开始还在心里暗笑，渐渐心里又踏实起来，也静静地听。等唱完的时候问：“小叶子，你家哪间房舒服啊？”
常叶行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这小曲还真是值得的。
30.烟哭 床想 你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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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叶行奸笑：“我的房间最舒服。”
“嗯，我困了，借个房间来睡。” 游未满跳下，站直了揉揉眼睛，打了呵欠。“这么励志的歌，到你这成催眠曲了。”
常叶行哭笑不得，原来自己想太多。领了她去房间睡觉。吃了就睡，真是好命。
她跟在他后面，轻轻的脚步，在木地板上，沙沙的摩擦声。
常先生的房子和他表现出来的并不一样。这是冷峻的房子。让游未满更想早点钻进被窝。5月才开始，天气并没有凉快。
她脱掉外套，里面是黑色骷髅头的白T，迅速地躺进被子里。常叶行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微微摩挲：“睡吧。”
游未满陷进枕头里，眼皮渐渐沉下，翻了个身，想跟他说好，却看到床头柜上有相框，好奇，挣扎着去拿来看。心里还想着上次怎么没去注意。看完在心里得意。
这不就是，不就是她自己嘛，哈哈。哈哈哈。
常叶行在一边看到，也只能无奈地坐在床边，叹气。
她穿着运动服。神色间是俯瞰众生的傲然，被她表现出来却像是理所当然。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参加毕业晚会的照片。被室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着去参加演出。
“人手够，没错。可是缺人才，未满，你，就是你啦！”已经在团学里退出来的室友C，对学院事务依旧热心，毕业晚会这样意义重大的事情，她出山来当总导演啦。当然要出彩。要有看点，有代表性的人物，她都要忽悠参与。
游未满在学生会的共事，后来去学校的健身室打工，说服了游未满去办了卡，学了舞蹈。游未满认为自己节奏感好一点，去学了一堆hip-hop，jazz……她觉得也没到什么境界，却唬得见过她跳的人都说好看。她自己明白有些动作并没有做到很到位。一些不想学的，她总是马虎敷衍了事。
C很快拉来学院头号美女邹明，和游未满搭档。学动作，排练，一个人，再两人一起排。没多少人知道她们要表演。C说要保密，要惊喜。
谁知道常叶行怎么知道的消息，从哪找的票。明明学院自己人都票慌，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游未满上台跳了两个动作后，看到常叶行一口大白牙在第三排闪着，差点被自己绊倒。好在邹明经验老到，捞了她一下，编了个动作蒙混过关。
游未满平时在人前安安静静，学院许多人听说这名字，但其实很少见到真人。大多以为是只知读书的同学，因其它活动根本少见她。与邹明的搭档让人倍感新鲜。而这样的节目更是挑逗所有人的视觉。
两人都是高挑瘦削，尽管都是长裤和上衣包得严实，但收腰的运动短T尽显曲线，卷起裤腿露出脚踝以上多一点的洁白小腿。只是这样，就不得了。
New Jazz每个动作都要求有爆发力兼具野性，特色是身体的延展。每一个动作固定的角度跟摆的方式，以及无限延伸的感觉，都让人充分感觉到此两人身体的柔软与爆发力。
所有人嗷嗷叫，男生的嚎叫会堂外也可听到。疯狂了，因为要毕业了，因为要毕业了才看到这样的惊艳，得不到的，错过的，太刺激。
游未满不能拖累邹明，定了定心，专心跳。New jazz与一般爵士差异不大，只是pose较多。动作眼神定下来时，要传神。游未满努力说服自己忘记常叶行这个物体的存在。渐渐也就投入。
气氛升至最高点，室友C在台边看着，得意洋洋。当最后定住，看向台下，常叶行拿着相机，笑得邪恶。
常叶行记得自己为什么那样笑。他在得意。得意自己眼光毒辣，比所有人早那么多，发现游未满的魔力。
只要她愿意，只要她愿意站到人前展现魅力，谁人躲避都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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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醒来看到你这样看着我，就立刻清醒了。”常叶行看着相片，谄媚。
“这是赞美还是损？”游未满细细端详照片里的自己，原来自己嚣张起来是这模样。
“赞美，自然是赞美，我的女王。”常叶行轻轻握住她的手，亲了亲。
游未满拿着照片又躺下，看三年前的自己，又拿来镜子看看现在的自己，低声说：“老了。”
常叶行乐了：“没事，我会要你的。”
“滚，我要睡了。”从被子挪出来脚，揣他。常叶行把照片拿回来放好。“睡吧睡吧，我在外面，有事就喊。”
游未满却清醒了些，没有立刻睡着，翻身趴着回想。回想那时的自己，工作已经定下，心却莫名恐慌。害怕日子太快过去，害怕所有人都远去，害怕脱离学校，害怕新环境，害怕分离。想要抓住一些东西，只是因为知道会逝去，变得焦虑，没有信心。
常叶行那时又滚回Z大读书。她毕业他却还在Z大蛊惑无知少女。毕业典礼的时间才通知下来，他就打电话追来要她快去定亲友座位。
“我摄影技术高超，当然是首席摄影师不二人选。”
当天，她紧张地在后台等着，从最开始的院长颁发毕业证书就紧张。一上台，就差点在台上滑倒，前几排的人小小地哄笑。她不好意思地笑，没有见到常叶行在台下。下台后常叶行电话说，就到了，就到了，在路上。
到最后颁发优秀学士的证书，终于镇定地上台，微笑地和教授握手合影。没有她的首席摄影师，只有手机在裤袋里频频震动。
首席摄影师说，快到了，10分钟。
游未满删掉短信。她知道的。常叶行一旦有这样的表现，必是在应酬着别人，舍不得走或者走不得。他便会同约好的人一直说，在路上，快到了，就到……
他快到了，只是没有到。
典礼并没有持续很久，结束后和室友和班里的同学在礼堂外合影，游未满的摄影师还没回。她照了几张，走回宿舍换衣服，想了想，又绕到校门口买杂志。
常叶行抱着大大的公仔在校训石边站着，旁边有姑娘在流眼泪。
游未满愣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转身往回走。
常叶行倒是发现了，追上来抓住她的手。公仔往她怀里一塞，拉着她就要走：“毕业快乐。”
游未满塞回给他：“怎么把人家搞哭了，拿去哄哄她。”
游未满想，那时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去抛头露面参与晚会。可能是因为想和过去的自己，说拜拜。和过去糟糕的人和事，一一了断。想要焕然一新，改变自己。
可现在，还是绕到一起了啊。
每次想到这些，心都纠成一团，无法顺畅呼吸。游未满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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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叶行没有午睡的习惯，他都是一直转一直转，直到深夜才躺下。现在他在书房工作。
他越来越有工作狂的趋势。一开始只是想要证明自己可以养活自己。可后来一步步做大做强，也就越来越敢于梦想。他要变成市场老大。
今天却没能迅速进入状态。
常叶行拥有游未满多张照片，哪天兴头起了就换另一张，像换电脑桌面一样。
此照片不是他拍的。
当时已经被游未满电到有点傻，哪还有那心理素质去拍不抖不糊的照片。没有嚎叫已经算他修炼得好。第二天又不甘心，跑去游未满学院的网站刷新闻。等到新闻出了，果然有游未满的图，记者抓拍技术不错，他就存下来了。
他认识了那么多年的游未满，长手长脚，可原来跳舞是那样的，可以杀人。
游未满的毕业典礼，他理所当然地要去。他早早买好礼物，早早出发。谁知道碰上一样去C大的自认为是常叶行女朋友的同学院女生，就是上次去饭馆见到常叶行和游未满在一起吃饭，很生气的那位，她叫周洁。
尽管曾经尴尬，但再见不能如路人。招呼几句是应该的。
在C大校门口，于是出现诡异的一幕。这位周洁同学，回想起往事，竟然泪流。
“原来，原来你还在和这个C大女在一起。”周洁自在饭馆遭遇荆棘，已经调查清楚老和常叶行在一混吃混喝的女人，来自C大！
游未满变“C大女”了，常叶行为这个称呼在心里皱眉。“我和谁在一起，也不重要吧。”
“……”周洁无言。
常叶行对她是很好，绅士得体，幽默和善，但好像对其他女生，也是如此。如果说对自己是特别好了点，那也是因为，因为自己更加经常地，主动接近他……可是她对他的好感表现得那么明显，如果他有女朋友，不是应该明说吗？就是因为他还是保持令人如沐春风的态度，她一代妖娆美人周洁才会以为常叶行也对她有感觉，想与她发展。她才会那么欢喜，见到他与其他人在一起，才会痛苦得爆发。原来自己自作多情想太多？
人们一旦喜欢，就总会犯低级错误，面对自己心爱的事物，无论IQEQ，通通失常。
周洁面对自己仍然还是喜爱的常叶行，想起他带着不曾有过的兴冲冲表情冲进C大，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一连串的质问及倾诉之后，潸然泪下……任凭常叶行傻傻抱住公仔，在一旁低声安慰：“周洁，你别哭啦……大美人哭，不好的……我错了，我和谁在一起，应该告诉你……”没有用。
他默默在一边掏纸巾，递给梨花带雨的美人；一边又担心错过典礼时间，趁美人没看他，到一旁打电话给游未满，解释不清楚，只能一直说，快到，快到了……
明明校门到会堂，500米可到，他心焦啊。可抛下哭泣的女生，而且是被他伤了心的女生，也不好啊。
那天之后游未满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同，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常叶行才想，游未满如果有一点点喜欢我，她就会心里不舒服。她表现得这样正常，是不是表示她根本不屑我？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情绪隐藏得好。但常叶行恐怕后者是自己想太多。
毕业晚会他只是听说游未满要上台，其实上去干什么，他也不知道。找人弄了票，也不敢再跟游未满大张旗鼓说要去，生怕自己再有意外，落下个烂信用。他其实知道游未满，最不耐烦被放飞机。
等，等，等。游未满不是不耐烦等，而是不耐烦给了承诺，却还不来的等，或者来的时候，已经被错过的等，就是被放飞机。而她决定和常叶行在一起，其实也是在等，看最后他们怎样完结。
最初牵手亲吻拥抱都不会有什么差别，和别人一样都轰轰烈烈热情似夏，但结局会各异。等着和其他人一样会有的误解再可能会有的妥协，互相了解后可能还互相轻蔑。或许她想得太多，或许她太过悲观，但过去所有她见过的常叶行的经历，都一点一点在提醒她，常叶行是甜蜜甜点，已经毁灭了她过去所有强悍的钢铁，现在也在一点一点侵袭她，将她变得柔软。也将她变得没有以前坚强。对未来她没有任何概念，她只有和常叶行守候在如此一无所知的现在。
书房里常叶行想起毕业晚会就想起自己缺席的典礼，想起自己的缺席就想起哭泣的周洁，想起让他去哄周洁的平静游未满，再想起自己那些在游未满面前晃过的女同学或女知己……
他后怕，这些想起来真的惊悚。怎一个惨字了得。起码十几个……
他烦躁起来，对着空空的文档还是记得刚刚要处理什么工作，但最初的思路已经忘记。拉开抽屉，还有半包烟，想来是简言嘉落下的，抽了一根叼着，想了想又扔掉，把半包都狠狠扔掉。
游未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意都突然不见，她很生气。这床是什么德性，怎么就是让她睡不着？怎么就是让她老想起旧事情？
常叶行做不了事情，回来看游未满。进来时看见她还在翻身。
床在默默思索，尽管床上这位同学较轻，但这样折腾令自己很难受的。身为床要怎样表现她才甘心？烟躺在地上心里泪流，还没为人民服务就被舍弃，人生最大痛苦莫过于此。
常叶行食指点住游未满想开口的嘴，嘴形示意：xu～～～接着脱掉上衣，半裸，上半身，在游未满目瞪口呆注视下，搂住她，睡觉。
31.是否有秋千可以荡 口袋里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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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未满被常叶行紧紧圈在怀里。目光所及都是常叶行光溜溜滴，光溜溜滴肌肉，就是上次喝醉醒来她偷偷去戳的胸肌。她微微挣开，常叶行不满地用力：“乖，别闹。”
“你干嘛不穿衣服？”
“我一向这样睡的。”
“可是上次你没有！”游未满用力地挪开他的手臂。真是的，力气那么大，累死。
常叶行的手只好换个位置，搁在她腰间，懒懒地说：“上次是怕吓到你。这次就算了，你要学着习惯。”
“……”
游未满不动，静静看常叶行，流露出慵懒神情的常叶行，有致命吸引力，游未满知道。
自初中，放学要排队下楼等班主任总结一天表现，她与他的班级总会排在一起。总有女同学爱装作回头与伙伴说话，但眼神却是飘向在后面站着的常叶行。他永远那副德性，站无站相，可就是吸引那么多女孩子，要偷偷去看他。
“流氓。”过了一会，游未满才吐出这个词，翻一翻身，扯过被子不看他。
常叶行挤过来要争被子，被游未满的手肘顶开：“我不跟人一床被子，你走开。”
让你耍流氓，让你以为身材好就可以迷惑游未满。游未满是何许人，哼！
常叶行只能认命地起身，去衣柜里翻出另一床被子，在游未满身边平躺下。又不甘心，手臂伸进游未满被子里抱住她。
游未满捉住他的手，阻止他乱动：“别动了，我要睡了。”
常叶行还想着和她说几句话，听出她的睡意，也就没有动静，一起培养睡意。
才睡下没多久，林德莱打来电话。游未满的手机塞在枕头下，吵得她想忽略也不得。
林德莱吩咐她，速速赶去园林面包屋，大家都在等。多余的话也不说，就挂了。
游未满不满地看着手机，又塞到枕头下。蒙上被子，想了想还是掀开被子下床，不情不愿。
常叶行才刚有点睡意，迷迷糊糊要睡着，也被吵醒。看游未满神色不悦穿外套，收拾物件似是要走，忙也起身抓住她的手：“去哪？”
游未满抬头，没好脸色：“找园林去。”眼神又闪烁，到处瞄，终于窜到他身后抓起衣服塞给他，扭头提了背包就走。
常叶行拎着衣服追出去：“能有什么事你这么急，等等我。”
游未满转头看他，真的急了：“诶，你给我穿上。”不知廉耻的坏蛋。游未满如果再这么看下去，会变魔女的。
常叶行失笑，但还是穿上衣服，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小妞，我们在约会，你去找别人干什么？”
“切～”游未满甩开他的手。“德莱气势汹汹，我不去，她杀了我。”
“她敢？”常叶行又搂住她的肩，想起林德莱凶狠的表情，心里其实也是瑟缩的。又说“我同你一起去吧。”
“小叶子，我去去就来，你在家做饭给我吃吧。”
林德莱通常这样的吩咐，就是去三个女人的聚会，随便瞎扯，常叶行这样的异性，去了只会格格不入。
常叶行玩着她的手指，思考了一下。“那你要先跟我去买菜。”
游未满毫不客气地翻翻白眼，掏出手机拨通林德莱电话。“德莱啊，我迟点到，你们等我。”
然后立刻把手机拿远，毫不意外地听到林德莱大声吼：“怎么你比沈园林还磨蹭？”
然后就传来沈园林的抱怨：“喂，谁磨蹭了谁磨蹭了？”
林德莱又大声：“快点过来，沈阿姨做了新款蛋糕，你迟了我们就吃了！”
游未满忙凑上去应道：“好好好，我很快的了。你们要留着我那份啊。”
林德莱毫不客气地挂了，也没说答应不答应。
游未满拽拽常叶行：“快走快走。”新款蛋糕，错过就不好了。
常叶行唯一的长处也许就那一手厨艺。游未满想。他做菜的时候像科学家对着宇宙难题，严肃认真，也真是好看。游未满想。
还真想，留下来搬张凳子在墙角看他做饭呢。游未满想。可是不行，蛋糕在等她。她似乎已经听到甜美的蛋糕在深情唱：waiting for you; I’m waiting for you……
莫要辜负人家一片情意。下次再看好了。
游未满急哄哄地拉着他进了附近的超市。“你去买菜，我去买点别的，分工合作，会比较快。”
常叶行无可奈何地看她推了车奔向腌制鸡腿和鸡翅。她是准备顺便买回学校屯着对吧。
常叶行顺便送游未满去面包屋。
林德莱正好在店外张望，见到常叶行就怪声怪调拉长声音：“哎呦，常少终于肯放未满出来了。”
常叶行嘿嘿笑，也不说什么，让游未满要走的时候告诉他，打声招呼就走了。
游未满急忙识相地把买的零食塞给林德莱：“大姐，辛苦您，咱们快进屋聚聚。”
“大姐？谁大姐？”林德莱不依，打开袋子看了看，还算满意，都是大家喜欢吃的。
沈园林已经迎了上来，拉着游未满往里走：“别理德莱，快进来试试我妈的蛋糕。”
游未满双眼发光，背包扔在沙发里就冲进去。
她不是那么喜欢蛋糕，但沈园林妈妈的蛋糕，她喜欢。不会那么甜，不会那么腻；造型不会那么花哨，甚至有点单调，但口感真是好。
林德莱默默吃蛋糕的游未满：“未满，给大姐说说，跟常少感觉如何？”
游未满才咬了一口，嘴张着，睁大眼睛就那样苦苦思索,又继续咀嚼，才说：“很好很好。”
感觉，什么叫感觉？游未满20多年来，也就对着常叶行会紧张会郁闷会窃喜，应该这就叫感觉。
沈园林和林德莱相视一笑。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沈园林扑闪扑闪的大眼突然无比接近游未满，把她吓了一跳，蛋糕咽下去：“美食计？”把她引诱到这来，原来是为了八卦。
“你不说还有，苦肉计。”林德莱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
游未满真不知道她永无止境的自信心来自于何处。
“我们，我们就进展到……”游未满无辜地睁大眼，看着蛋糕又咬了一口：“德莱大姐，哪一步，要怎么算?”
“别再大姐了。”林德莱丢开游未满的手。
“哪一步？就是牵手拥抱接吻，嘿嘿，睡觉啊。”沈园林又跳出来补充。
“切。”游未满坐回沙发，并不回应。心里在想，常氏小叶子现在是不是在洗菜？
沈园林扑上来，捏她的脸颊：“逃避问题？难道你们……？”
游未满挣脱，脸憋得通红：“哎呀，没有。”
林德莱狐疑地审视她的表情：“不对头，肯定有什么……”
游未满不合时宜地想起半裸的常叶行，就慌乱起来，开始挣扎：“能，能有什么啊。”
林德莱严肃地说：“未满，你可不能让常叶行这小子占了便宜。你们啊，才刚开始。”
游未满知道林德莱的意思，想起自己之前面对常叶行诱惑时的无措，脸开始发烫。
沈园林也不再闹，认真地说：“对啊，未满。虽说常叶行也是我们好朋友，但是男人啊，总是比较禽兽的。”
游未满惊恐地看着她，沈园林鄙视她一下。“你别那么纯洁好不好，姐姐这是在提醒你。常叶行呢，看出这次是很不一样，但你们才刚开始，为了自己好，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
林德莱也直说了：“不是我们泼你冷水啊，是好朋友提醒你。我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让你跟他一起玩，就是觉得他在感情方面太不靠谱，怕你们要是日久生情，受伤的是你。”
“诶，是这么说。不过呢，男生一般都比女生晚熟，以前呢，也许是常叶行幼稚没定性。未满啊，我觉得，他也不是傻子，决定和你开始，必是认真考虑过的。不然我们这么多老同学，他若是玩玩，这可不是他担当得了的后果。”沈园林认为，自己早恋，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游未满自然知道，但从别人嘴里听来，还是觉得心口闷闷的，她低头戳着蛋糕，了一声。
沈园林忙上前搂住她。“可是呢，未满。我多么羡慕你。”游未满怔怔看着她。“常叶行对你真好。你们俩在一起的感觉真好。没有其他乱糟糟的烦心事。”
如果说校园的爱情是游戏，那么离开校园的爱情，是交易。沈园林其实感到疲惫。最初的心动，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两人在一起想的更多是，以后的房子和车子。
沈园林家境不错，可是男朋友却不然。他也不愿接受沈家馈赠，而现时让他去承担这样大城市的房子，是困难的。别扭，纠结，计较，不解。越来越多的时候，他们不在谈情，而在谈判。可看游未满和常叶行，还和读书时一样，两个好玩的小孩，在一起就开开心心，现实的那些问题 ，想来他们都不必考虑。
游未满摸摸沈园林柔软的头发，微微的发黄，是多次拉直后留下的后果。
“谁没有烦心事呢，烦心不同的事而已。”
于是都陷入沉默。
游未满默默把蛋糕吃完。拉来自己的带来的大袋子，对沈园林和林德莱招手：“诶，快过来，都是好吃的。那超市，居然连沈园林的澳门饼干都有。”
沈园林上次去了一次澳门，回来后林德莱闹着她要手信。她哪有买什么手信，跑去房间搜了半天，拿了半包饼干出来：“饼干，澳门的，省着点吃！”被林德莱狂骂。
林德莱从呆愣中恢复过来，忙凑上前看：“诶，还真是。沈园林，你上次真的是在澳门买的吗？”
“喂！好心被雷劈，千辛万苦带过来的，你们上次还不吃，就算了，现在还怀疑我？我，千辛万苦，千辛万苦……”沈园林跳脚。
游未满忙打开包装，递到沈园林面前：“好了，辛苦您了，请尝尝本土澳门饼干。”
沈园林抓了一块开始啃，又口齿不清地问：“哪个超市，我也要去买。”
游未满挠头：“倒没去注意叫什么名字。”
“那在哪个方位啊？”林德莱问。
“在……”游未满苦苦思索。“在伊勒路啊。”
“明白了。就是常叶行房子那条路嘛。”林德莱明白了。“今天是在常叶行的窝里？”
游未满眼神开始飘忽：“澳门饼干真好吃！”
“喂，少歪楼，今天在常叶行那里？”
“是啦是啦。”
“哎，常家小子破天荒了，要终结在你手中。”沈园林抓着饼干盒子手里还捏着半块饼干，指指点点：“未满，你知不知道常叶行，从来不带异性到他那房子。除了他妈。”
沈园林因为自小学初中一直是班长，长得也不错，加上很会关心人，常叶行对她这个班干部并不反感。混得熟还会讲一些不算秘密却懒得与别人说的琐事。
游未满并不觉得怎样，起身去拿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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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林面包屋离伊勒路也是有段距离，要走的时候林德莱提醒游未满：“你打个电话给常叶行，他不是要来接你吗？”
游未满说不用了，还要去别的地方走走。背了背包就出门。留着沈园林在一边风一般地叹息。
“可让我们这伙人内部配对成功了。”
林德莱并不搭话，递上澳门饼干，沈园林看了看，抓了一块大口咬起来。细碎的屑，在微微的风里，散了出去。
游未满慢慢地走。拐进小小的巷里，路过小鞋店的时候，晃了进去。又进去隔壁的盆栽店，似模似样地看。出了小巷，觉得路很熟悉，于是向前走，越走越陌生。终于着急，想回去伊勒路了，抓了人问，却把游未满说得更糊涂。
站在路边迷茫。看公车站牌，却是没有去伊勒路的线路。怎么搞的。
常叶行打电话来解救了。他说，回去吃饭啦。过来接你。
“可是，我不知道我在哪。”
常叶行拿了钥匙锁了门准备出门救美了。迷路？这是她从出生就呆着的城市，跟他到处乱走的时候，几乎把这个城都走遍，她居然可以迷路？
“看看是哪条路，我现在过来。”
游未满开始移动找路牌。挪啊挪的，还没找到，只好问路边的大妈。
“金好路。”
见到游未满的时候，她很狼狈。背着大背包，压得她好像没减负前的愁苦小孩。因为找路时紧张，刘海都湿了，坐在公车站的椅子上，无精打采。
常叶行接过她的背包。还挺沉。游未满说，在园林那借了几本书。背上的布料都湿了。
坐进车里游未满就废掉，抓起车里的水猛喝。
“金好路？以前的金好路哪里是这样的。”
游未满幼时的好朋友就住在金好路，游未满常来找她玩。那时金好路是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哪里是这样破败。和伊勒路就是天壤之别。所以她才认不出。
“我以前家也在金好路。”常叶行指指前方的旧楼房。游未满看过去，但它很快被抛在身后。
“那个，我好朋友的家，好像就是隔壁。”游未满惊讶。
“那你肯定见过我，我老在院子里玩。”常叶行转头笑着说。“我家院子里有秋千，我就在院子荡秋千。不过不好玩。总是只有我一个人。”
“原来是你啊。”游未满语气惆怅起来。
好朋友对她说，隔壁家有秋千，但是她跟隔壁的小朋友不熟，想玩也玩不成。于是很多次，她们趴在二楼的阳台边，看着轮廓模糊的男孩，一个人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猜测他的快乐。
“见过我对吧。缘分真是奇妙啊。”
游未满切他一声。从后座抓过背包，开始翻园林的书。又满足地放回去。她一直想看的书，沈园林居然有。
游未满其实也在想，真是神奇。那时候好朋友还说过，未满，你去和他说，带上你口袋里的糖。跟他说，要一起玩。游未满当然没有去啦，她当做是开玩笑的。
那个小男生，有秋千玩，别人以为是快乐。但是那样，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玩，不会乏味吗？游未满尽管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是在心里认为，他是闷闷不乐的。
如今他没有秋千荡，她口袋里不再随身带着糖。他们能不能一起玩，就这样一直一起玩?
游未满抓过车里的纸巾盒，摸着柔软的纸轻轻地开口：“回去有饭吃不？”
常叶行空出一只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朝她笑：“煮好了。”
游未满也笑，微微露出虎牙的一角。
跟过家家一样。我们就一直这样一起玩吧。
32.出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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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叶行做菜是拿过奖的。
初中的时候，也是劳动节，常叶行的班主任说要搞活动令大家热爱劳动。找来几个班干部中午商量。洪小粉家远，中午也在学校吃饭。班主任放学后和几个干部在商量，洪小粉边吃边听。完了她笑嘻嘻地对班主任说，老师啊，我们搞个烹饪比赛好不好？
班主任眼睛一亮，觉得不错不错。再细想，可行的。就决定了。
常叶行和简言嘉坐同一列，同一个大组。被他爆料：常叶行做菜很厉害。大组长当然高兴，初中的男生女生，谁会做菜啊？就算会也没什么人愿意站出来代表大组参加。于是把常叶行推上去。
常叶行不情不愿。
大组长忙前忙后问常叶行，要做什么菜，需要什么材料？常叶行挥挥手，我去买。既然都要参加了，就尽力做好。大组长一介不会做菜之人，材料买得不好砸的可是常叶行招牌。
比赛当天，洪小粉去隔壁班找游未满观战。仔细指给她看：常叶行今天要上场的，他在那。他要炒牛肉。
游未满撇撇嘴，炒牛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洪小粉却是一脸得意之色。那是她喜欢的人，他居然会做菜，尤其简言嘉说十分十分美味。
常叶行不紧不慢地切菜切肉，下调料腌牛肉；还把那些不知道什么搞在一起的酱，倒下去炒。这样的手艺，游未满是没见过的。游妈妈炒菜总是简单明快路线，哪有耐心去搞这些。
游未满开始闻到香味，洪小粉说，是选手常叶行那边飘过来的。如果真的是，那还真的是有点美味。游未满开始有点期待。
常叶行袖子都卷起来，手表摘了放在口袋里，动作并不急躁，但效率很高。一个接一个步骤，紧凑有序。游未满看出所有时间都被他有效地利用了。
他很快完成他那道菜。大组长还冥思苦想出一句诗，为这道菜命了名。文采了得，游未满忘记诗的内容，只记得评委之一的语文老师，对诗句赞不绝口。
大家都去吃常叶行那道菜。冠军菜。
游未满在外围站着，闻着香味，有点失望。被人拽开，转头一看是常叶行，拿着一个碟子。
“你吃这个，我留着的。”
游未满也不客气，拿过他给的筷子，夹了就吃。
“怎样?”常叶行一脸期待。
“好吃。”游未满笑得像刚吃饱的猫咪。
常叶行记得那时自己的心，有点通电的感觉。
像现在。
游未满嘴巴鼓鼓，抬头朝他笑，很傻，但真的，很电人。
“我爱大虾！”游未满终于把满嘴食物吞下去。
“行了，都给你。”常叶行埋头吃米饭。
“不行。你再两只，我再两只。”游未满分配，公平原则。
常叶行不怎么喜欢吃虾，剥来剥去太麻烦了。以前在家常母买虾就得负责剥好，不然他碰都不碰。洪小粉常去他家，知道他这习惯，聚餐时会帮他剥，引得他皱眉不满。
游未满可没这自觉。自己斗争已经很痛苦啦。
“我不吃的。”
“不吃你还买。”游未满把他那份拿回来，又想了一下，脸红了。不就是给她买的嘛。
吃完饭收拾残局，游未满在一边嗡嗡嗡：“我帮你收拾桌子啊。”“我来洗碗啊。”“我来擦桌子啊。”……
常叶行就是不理她，把她推出去客厅。“坐着看电视。”
她会做什么家务？常叶行在心里鄙视。
没过一会她又跑来，眼神转了一圈，撩起袖子走进来：“我去倒垃圾！”
常叶行不阻止了，默默洗碗。
游未满倒了垃圾回来，终于有点成就感，进厨房洗手。
常叶行正从地上缓缓要起来，扶着腰，脸煞白。
游未满跑上前，扶他起来。“怎么了，腰扭了？”
常叶行手撑在流理台上，笑笑：“滑了一下。”游未满看了看地面，有些水。“哎，这人字拖，会滑。你下次别穿了。”
游未满扶着他走回客厅。常叶行一拐一拐地。脚上的拖鞋在游未满指示下脱掉了，光脚走。在沙发里坐下。
游未满蹲下，查看常叶行的脚。右脚脚踝附近，红了起来，细看好像还微肿。游未满轻轻碰一下，他抓住她的手：“崴了一下，没事。”
游未满撒开手，转去看另外一只脚，轻轻地用手指点来点去，一直问，痛不痛。
常叶行拉了她过来沙发里坐：“找个膏药贴贴，没什么大不了。”
“我买拖鞋，你凑什么热闹，现在可好……”那种人字拖，地一滑，很容易就摔。
“情侣鞋嘛。”常叶行还懒懒坐着。
游未满在超市的时候顺手买了拖鞋，常叶行硬是要买男款的一起穿。
这年头，还有人执着什么情侣装情侣鞋吗？反正游未满觉得很穿这些出去很丢脸。
“咱们去找个医生看看吧。”游未满还是忧心忡忡。
“不要。”常叶行脸别到一边。
“懒得理你。”游未满起身去厨房。
还好碗已经洗好。她拿了拖把把地拖干。收拾了一下，出来看见常叶行一跳一跳地，不知要移动去哪。她忙去拉住他：“常少，您要做什么？请差遣小的，您要保重贵体。”
常叶行只好定住：“那你帮我拿一下医药箱吧。”
在游未满看来，常叶行就是容易受伤的男人。
读书时他时常打球，时常负些乱七八糟的伤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打的球，总是会伤到脚，受伤次数一多，某些常受伤的部位就十分脆弱。搞到最后下个楼梯也会崴脚到要两三个星期才好。像今天受伤的位置，也是长期受伤部位。
游未满不声不响地帮他包扎。心里在回想自己见证了这个脆弱的男人多少次伤病。
常叶行试过一次，脚伤了，捂住不说，过了好几天，家里都不知道。因为他老是受伤，家里不让他打球，可他哪里肯放弃。接着打，接着受伤。知道家里要念他，他经常是自己处理了事。那次就是为了隐瞒伤情，明明脚痛到不行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在家里行走，最后脚踝处又红又肿，还拖着伤脚去问游未满要不要跟他班里去春游。被游未满拖去医务室，顺便送了几句白痴给他。
“这个白痴。”游未满利落地剪着纱布，嘴里小声地骂他。
常叶行并不计较，只是低着头专心地看她。她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可爱的小鼻子和薄薄的嘴唇，就是他喜欢的漫画的感觉。常叶行想，自己最初对她那么好奇，应该跟自己那时喜欢漫画有关系。她的手嫩嫩的，拿任何东西都让人以为她拿的是珍贵的玩具，动作小小地，认真地。
呵呵，这样可爱，是他常叶行要一起的对象。
游未满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脚放下，顺便抬头白了他一眼。看他来不及收回的的傻笑表情，皱了下眉：“看你这副德性，白痴。”起身拿了那双人字拖，丢进垃圾桶里。
“喂……”常叶行不满。
“喂什么喂。”抗议无效。游未满想了想，把自己那双也扔了。
“什么时候才好啊？”游未满很担忧啊。
“根据多年的经验。一个星期最少吧。”常叶行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堂堂男子汉在厨房里摔倒并弄伤脚的确有点没面子，但游未满的表现让他觉得是很值得的，多紧张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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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常叶行的意外，游未满只好回学校收拾了点东西去他家里暂住一两天。
学校离得近，也倒不麻烦。夏小夏假期也回家了，她也不用去应付八卦的猜想。
游未满还是很紧张的，一直问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怎么一直还是红啊肿啊。
常叶行淡定得很：“久病成医，我说不用就不用。”诶，还真以为脚常受伤是光荣……
“我怕你给我来个什么骨裂或什么的，你这玻璃美人，谁知道呢。”游未满在一旁伺候他喝粥。
这人还真成大爷了，是脚伤又不是手。游未满醒悟过来，碗一放：“自己吃。”
“人家玻璃美人，喝粥伤到嘴怎么办。”常叶行抓住她的手不放。
游未满用力甩开：“期待残奥会也不是这么个积极法吧，还差很多个月啊。”拍拍手起身去开电脑查邮件。
是假期，平时也就小白来布置任务什么的发发邮件。其他人一般都是聊天工具联系。倒是应印影婚后开始用邮件联系。因为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上网，有什么事也就发个邮件说一下。有些话当面或者电话说反而说不好，于是就写邮件。
应印影约她。去个什么寺还愿。
游未满自己很少去这些地方。倒是应印影，这几年倒是相信这些，很是虔诚。游未满想到玻璃美人，有点犹豫。但应印影很久没与自己联系，难得见次面。转头去看玻璃美人，喝着粥悠然自得的样子，于是狠狠心，给应印影发了短信答应赴约。
常叶行撒娇扮柔弱凄惨状。“抛下我，行动又不便，好可怜的……”
其实他已经好了点，在屋子里短距离的移动还是应付得了。游未满又不是不知道。但他现在是伤残人士，她心里还是有点怜悯的意味，只好上前亲亲他：“很快回来。”
伤残人士很会抓住机会，抱住就不肯放开，把亲变成吻，再变成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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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里人很多。游未满跟着应印影窜来窜去，才进去最里面的殿里。
应印影说，去年在这许了愿，要事业顺利，找个好人结婚。今年算是实现了，要来还愿的。
她穿得妖娆，其实跟这庄严的大殿不怎么搭。但她表情肃穆，真是很诚心。
“未满，你也来许一下，很灵的。”
游未满摆摆手，只在一旁站着。她没有信仰虚无的习惯，更多时候相信的是自己。自助者天必助之。
“那我替你许也一样。”应印影热情。
许，许什么？
游未满觉得自己目前的生活还算可以，她认为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困难已经克服，平平稳稳，不惊不喜。如果还有什么不顺心，那可能就是，常叶行那只脚，让她觉得很不满意吧。
要祈祷，也就是祈祷我们爱的人，都要出入平安吧。
名人名言有云，我的痛不是你的痛。（---太平绅士刘德华）可为什么游未满在常叶行呲牙咧嘴喊痛时，自己竟也觉得痛，想代替他痛？
殿里佛像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看这人间万象，爱恨情仇。游未满此等凡间世俗的情爱，在其看来，恐怕真的是不足道的小悲欢吧。
33.荒唐的分析 得不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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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未满抽空回家。
游爸爸经过手术，身体比以前虚弱，本来就瘦瘦的看着让人心疼，经过这一次，游未满想起父亲母亲，更加在心里愧疚。
理想很远，爱在咫尺，为什么要等自己盲目发奋完毕才来想起。总是自认为忙碌，等到发现爱要及时表达时，已变历史，是最可怕。还好还好，游未满还算好运，还有机会补救。
游未意也携带女儿回家。
游未满拿着手机和常叶行发短信，一边和家人看百家论坛。游未意探过头想看，游未满点了发送，返回主菜单，游未意就只看到肥猫Billy照片的屏幕。
她切了一声，又转头应付她女儿叽叽喳喳的问题。过了一会见游未满还在陆陆续续写短信，不由得开口：“跟谁发短信，真是罕见。”
游未满不喜欢用手机打字。游未意一直抱怨她疏于联系这个姐姐，电话不喜欢打，短信也懒得发，怎么可能做到姐妹情深？
“同学啊，聊几句。”游未满把手机放回口袋。
常叶行也回了家，家里人自然会照顾他。发短信来抱怨，不能到处走，还要被他大哥送去医院拍片。
呃，常叶行就是有一次，小骨骨裂还站起来到处游动，还一直宣称只要能站起来就没什么问题，结果一拍片，衰了。
游未满想起此回忆，于是问拍片结果，没问题吧？
常叶行很自信地说，能有什么事。
游未满真的很担心此人长期伤来伤去，会不会有一天腿废掉了。想到轮椅上去坐个常叶行，她不禁伤感起来。在心里纠结，难道自己要跟伤残人士在一起？
也不是歧视，是觉得常叶行真的不怎么适合身残志坚，有点怪怪的啦。
又发去短信，叮嘱小叶子要好好保重身体。
常叶行其实回到家里嚣张得不得了。
见到他脚伤，父母都有点可怜弱者的意味，没像以前那样念他。他想怎样就怎样，虽然他已经伤残，也不能怎样。
常母每天在小儿子身边，欲言又止。
孙照那天的酒席，结束后就有人来聊天。原来你家小儿子和游家小女儿在一起，那不和应家小姐在一起是很正确的选择。
游家小女儿，是谁，是谁啊。
不熟的人对常母的印象并不好，觉得她对人不冷不热，再加上常家家境不错，大家更认为她是傲慢。所以，常母的八卦圈，只在亲戚和一些比较熟的邻居。游家这么低调的家庭，常母根本就没听说过。只好去问常叶行他爹。
心中暗喜。游家小女儿，就是那个那个，当年很红的天才少女。
常叶行的成绩曾经是常母心中的痛，对于优秀的小孩自然是喜爱。当年游未满也算名人，得大奖啊保送啊，这些都是家长很羡慕的。可是常叶行这小子，什么事都是最后成了或者肯定要成了，才肯透露风声，她一天暗示下来，他就是一直装傻敷衍了事。
常母敲门进常叶行房间，看到他正看着手机傻乐。
她儿子自成年后，已经很少有这么傻气的表情出现过。笑嘻嘻的时候比起常家其他人是多，但比起以前少很多。更多时候都是深沉，以为那样很酷啊？
常母决定继续试探。
“什么时候和朋友一起来吃顿饭？”
常叶行默默把手机收起来，淡定地问：“什么朋友？”
他娘亲自他回家就一直旁敲侧击暗示女朋友的事，他自己认为还不到同家里人坦白讲的时候，于是一直装傻转移话题。到了见家长这一步，已经类似于很庄重的承诺。常叶行不敢那么快。和游未满，他需要慎重地对待每一步。
简言嘉和孙照已经骂过他无数遍，碰上任何与游未满有关的问题，就顾忌太多。
高中的时候，简言嘉火眼金睛，看出他对游未满不同，他垂死挣扎许久，才终于承认，喜欢与游未满在一起。
“喜欢在一起，那你他妈就不能正正经经地跟人在一起？你还和什么鬼音乐生，作孽啊？”
“简言嘉，和游未满在一起，令我想一想，都觉得惊吓。”
常叶行在房间里，和简言嘉一起喝啤酒。
音乐特长生，就是一个爱玩的女生，彼此都知道，只是一起玩一玩，出去的时候有个伴，彼此长得都不错。可是游未满对他而言，就不一样不一样了。
简言嘉看着他迷茫的样子笑：“你就一没胆的孩子，别人还都以为你无所畏惧，整天乐观向上。”
常叶行清晰记得那时自己的顾虑。
“我现在的确是被游未满吸引，从没有女生这么吸引我。可是我不知道未来怎么样。如果我现在就选择她，和她在一起，未来有一天和她分开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怎么办?”
“她被别人带走了，我们连一起玩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会非常不开心。”
“做好朋友，就不会分开。”
简言嘉说他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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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知道了，别装了。把游未满带回家见个面吧。”常母开门见山，懒得跟他迂回了。
“……”
“你都带她去孙照的酒席了，家里多少亲戚朋友去了你知不知道？就你老娘什么都不知道。”
孙家和常家，也算有一点亲戚关系，两家的亲友都有交集。
常叶行见母亲要发威，忙陪着笑脸：“我们才开始没多久嘛。我也想带未满回来，可是怕这么快吓到她。”
“……才开始？早些年你干什么去了。”
常母想起被常叶行班主任投诉儿子早恋的事，还是觉得很丢脸。要早恋也不找游家小姐早恋。那些乱七八糟的，学习又不好只会跟着常叶行到处瞎玩的女生，有什么吸引力？
“哎，算了，我也不逼你，你们就好好谈情说爱吧，别给我说见家长吓到人家女孩儿。”常母想了一想，又不逼问了。
“嗯。”常叶行应了一声，又恢复沉默，像是陷入思考。
常母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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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约会……”
游未满已经收到6条这样的短信。
又不是她害他的。跟她抗议有什么用？
常叶行走动不方便，引用他那天跟游未满扮可怜的话说，就是走不了，只能跳，跳啊跳，停下来就觉得晕。只能待在家里，好歹有人照顾，公司的事，也只能带回家做。这个样子，还想约会？游未满对着手机给了个大白眼，但还是回了几个字。
“你快点好呗。”
一分钟没过，常叶行就直接打电话。
“未满，这几天在做什么？”
“上课，做作业，上网。”游未满老老实实地回答。假期已经结束，她也回校当乖学生。常叶行不来找她的时候，她就是一枚宅女……
“在家里很无聊。”
“嗯。”
“你还不过来看我……”
游未满面对这样的指责十分郁闷。五一期间已经当了两天煮饭婆。为了谁啊？看他？以什么名义去？她排斥去常家。想起常家都想起以前在他家里的不自在。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娇贵？”一边说贴个膏药就好，一边还要去探望，不矛盾么？
“沈园林和林德莱下午要过来。我就不要求你一个人来了。”常叶行很大度地说。
“不去。”
“我想你。”
游未满拿着手机在走廊停住走动的脚步。
常叶行，除了表白，没有这么认真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嗯了一声，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好沉默。她想哭。眼眶热热的。又抽风了。深呼吸了一下，低哑着开口：“我去。挂了。”
真没用。
回去宿舍拿了钥匙和饭卡去食堂买饭。随便打了两个菜。又开始后悔答应常叶行。一个人去跟三个人去，还不一样是会见到家长？ 游未满觉得常家父母看上去都不和善，见到都会很拘谨。可是已经和林德莱说要一起去，不能黄牛。不然会被狮子吼死……
懊悔了几分钟，游未满还是认命地打开衣柜开始想穿什么衣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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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的钟点工阿姨开的门。游未满跟在沈园林和林德莱后面，鬼鬼祟祟进了常家。客厅没人，她松了口气。跟着前面的脚步走去常叶行的房间。
更糟！
常母开的房间门。
游未满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跟着沈园林小小声地叫阿姨。
常母也没想这三个女同学里会有游未满，笑着点点头就要出房间让他们同学自己聊。
游未满庆幸地想，还好自己以前低调。笑着点点头要给常母让路，下一刻大腿就给抱住。
内心爆炸！低头一看，果然是见一次就想揍一次的“阿妹”！怎么越来越肥，越来越热情？
游未满苦着脸看着伤残的常叶行。
常母解救她，喝到：“阿妹，滚回去吃你的饭。”饭吃一半就来抱大腿，这狗怎么搞的。
“阿妹”最怕常母，因为她对动物根本无怜悯之心。只好灰溜溜趁机舔了舔游未满垂着的手背，爬回去继续吃饭。
游未满满头黑线地抽回手，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
林德莱在一边冷笑：“阿妹真是眼光好，知道来讨好未满。”
常母本来已经出了房门，听到未满两字，又飘回来。含笑轻握游未满的手：“未满？”
“呵呵，阿姨。”游未满傻笑。对这么亲切的常母，她有点不习惯。
常叶行的娘亲握住游未满的手，细细打量。微微笑，叮嘱道：“好好聊。阿姨不打扰你们。”又转头朝沈园林和林德莱笑了笑，替她们关上房门。
那个含义不明的微笑，究竟是什么意思？
游未满忐忑地看向常叶行。他只顾对她嘻嘻笑。沈园林和林德莱什么也不说，跑去看常叶行的伤腿。
在别人面前游未满不习惯说两人的事，于是也没问，和沈园林林德莱嘻嘻哈哈嘲笑常叶行的伤脚。
常家妈妈看上去，像是知道自己和常叶行的关系，不然干嘛握住她的手不放。她要求应该是很高的，而且难搞，需要别人去琢磨去讨好。从她以前喜欢洪小粉和应印影的历史，就可以看出她喜欢怎样的人。自己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游未满觉得那个微笑，有点走着瞧的意味。越分析越觉得是。
肯定是。
想问常叶行，又不想。那样会显得她很在意。
没有得到回应的分析，是最令人心慌的。游未满坐在一旁默默思索，常母不喜欢自己，她要怎么做？
常叶行眼神一直飘过来，看她一直沉默，有点询问的意味。
游未满起身走近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也没什么大不了。游未满又不是一定要进常家。
34. 乐极生悲道理又自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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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大与Z大离得近。近几年倡导两校资源共享，C大与Z大的老师会到对方带些公选课。
白骏捷本学期在Z大带了一门叫《经济统计学》的公选课。每周三晚上一大节。上半个学期他还挤着时间去上课，五一回来后，他就去不了了。
好在他在学期开始，就对学生说过，自己可能中途有事来不了，会有另外的老师来代课。
“课件都做好了，你去讲一讲，每周一个半小时，大多是大一大二的学生。”白骏捷布置任务的口气。
“老师，我没讲过课啊。还这么多人。”游未满内心是抗拒的。
首先，白骏捷根本不是跟她商量的口气。还真当她是助理就什么都得做。
其次，她不喜欢为人师，她排斥老师这个职业。就算是代一段时间她也不愿意。公选课，她猜想，至少是一个班100人以上。
“你还会怯场吗？”白骏捷盯着她问。游未满突然很厌恶他这种什么都看透的表情。
“我不知道。”她生硬地答，知道换了别人，肯定不会这样顶撞导师，有困难也尽量排除，答应下来。这是导师，掌握学业的生死。她明白。但她很讨厌白骏捷永远那么笃定，仗着了解她。
“既然这样，那我不勉强。”
白骏捷不明白她何来的别扭，但觉得她倔强的表情很生动，转身坐下，点开一个文档打印出来，递给游未满。“当初找你当助理，我说了，搜集整理资料，有时要一起出席一些场合，因为需要你的协助。的确没提到要代课这件事。这样突然提出来，让你没心理准备，是我的疏忽。本来是想让王菁菁协助我此次论文的资料搜集。毕竟这个题目，她比较熟悉。经济统计学这门课，讲的虽然都是比较基础的，但有很多基础概念，我觉得对你有帮助。”
游未满低头看他递过来的纸张，是他论文初拟题目和计划的参考书目。
呃，的确不是她重点要掌握的方面。
王菁菁此人，尽管在一些科目上表现一般，但对于此刻游未满看着的题目，还是有几分见地的，她对这方面有着浓厚的兴趣。搜索资料的手段也是不一般。总是在系的群里充当我最知道，鄙视别人的搜索技能低下，自称“搜索太太后”。
游未满本科时，《经济统计学》这门课她并不看重，总是去钻研高深的数学统计理论。到了读研，才发现书到用时方恨少，今年尤其发现，她真的需要回头去复习经济统计的那些基础知识。
白骏捷真是知人善用。
游未满握着纸张，心想白骏捷如此苦心孤诣，原来是为我好。但又想起以前，每次自己雄赳赳气昂昂自信满满去与他理论，觉得自己十分有理，但每次都是失败而归，反而觉得他有理。这次难道又要这样？
白骏捷是狐狸，总是淡定又不动声色地看穿她并瓦解她所有抗议。不甘心啊。
游未满不说话。
白骏捷以为她以沉默抗拒代课，只好开口：“我不勉强你，这段时间你好好上课，我找丛数去代课。”
游未满心里又升起内疚，本是为她好安排她去上课顺便复习，拒绝了就是践踏他的好意？又想起丛数。虽然自己跟他真的没什么，但她已经尽量避嫌不与他过多亲近。如果丛数去代课，不就成了丛数帮她？
作孽。
“白老师，我去。”游未满憋得脸通红，终于出声。
“这样啊，你确定？不可以反悔的。”白骏捷对她突然接受并不意外。
“嗯。”
“好，要为学生负责。过来把课件拷过去好好看。明天晚上就得去了。”白骏捷把课件打包，拷进U盘递给她。
游未满看着黑色小U盘，想起要面对讲台下乌压压的学生，心情沉重。
出办公室，王菁菁迎面而来。
游未满有点意外，转念一想明白应该是来找白骏捷的，掏出手机看未读短信，与王菁菁擦肩而过。抬头的时候分明看到王菁菁的大白眼。
游未满本来就憋屈，现在于是有点火：进水不犯河水，有必要这样挑衅么？但也只是心里愤怒，表面还是很淡定地下课。
白骏捷看着面无表情的王菁菁，有点怀疑自己决定的正确性。
该生生性冷淡，像上次被他发现在课上严重走神，她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慌，更多的反而像是沉默的不屑。
读研以来王菁菁各方面表现一般，他没怎么看到她在专业上的热情。仅仅在他此次所选的论文题目方面，有出彩表现。对于她在资料搜集方面的擅长，他听说过，所以才考虑到她。但是否是一个得力助手，这样的性格是否能与自己合作愉快，白骏捷现在，有点不确定了。
他很少这样怀疑自己。
“具体工作邮件也跟你提过了，今天只是找你来交流一下。”白骏捷示意她坐下。
王菁菁微微一笑，顺从地坐下。
“游未满也帮我做过类似的工作，有空你可以找她交流一下。”白骏捷见她不搭腔，于是又补充。
王菁菁笑容敛了敛，但很快恢复正常，说，好。
游未满游未满，阴魂不散。
上次的小组作业交上去后，分数不低，在系里名列第二。把丛数和路遇高兴的，说要小组一起去吃饭。王菁菁不想去，游未满也说有约，丛数不高兴，再找王菁菁，说游未满不去，怎么你也不去。她才去。
没有游未满，吃得过瘾，聊得开心。末了路遇不无遗憾的一句，破坏了王菁菁的好情绪。
“可惜小白的team project，游未满被其他小组抢了去。”
王菁菁觉得，游未满简直就是她研究生生涯的荆棘。
游未满觉得，王菁菁才是她研究生生涯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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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未满把本周要上的课件老老实实地看了一遍。把白骏捷给的课本拿出来，坐在书桌前看起来。看完一节，起身去拿水喝，掏出手机，又有点焦躁。
常叶行的脚还没完全好，但新拿下来的项目有点问题，与法国公司出了分歧，于是他已经回公司办公。因为不方便，于是吃和睡都在公司进行。
游未满对他的公司也不是完全不了解。“畅游”近几年有异军突起之势，已经引起媒体注意，曝光率还是不低的。
这个行业浪潮高涨的时候，总是充斥这样的传说。一个戏剧性的故事，一笔风投，一个神话般的成功，一堆有钱人……人人眼红，“互联网”向前冲。然后在泡沫里崩溃。
而“畅游”在潮涨潮落里，保持不败之态，还稳步向前，加速运动。在各路英雄粉墨登场或偃旗息鼓下课之时，还是端端立于舞台中央，引起注意是多么正常。
常叶行一反往常的好说话，不接受采访，不拍照不提供照片，却引起他人更强的好奇心。只找到他的简历。这样的年轻，更是引起了解的欲望。于是关于“畅游”的新闻，搜索出来的经常带有关于对常叶行真面目的猜测。
游未满也很好奇的。当然不是好奇常叶行真面目，是好奇“畅游”办公地点究竟长得怎样。
常叶行本来就要带她假期的时候去，可是他残了，去不成。要不要备课后去一探究竟呢？
游未满上网查了一下去地易大厦的路线，觉得不是很麻烦，于是决定去一下。顺便也是，探望病人嘛。
地易大厦是本市最高最贵的写字楼。“畅游”在五一前搬了进去，所以常叶行一直要游未满去参观，见证他事业的发展。
游未满是本市人，知道地易大厦的存在，但没去过，就算去过也忘了，不知道路很正常……
也不知道突然去会不会打扰到常叶行。不过游未满认为，应该不会。因为此人一小时前短信：第一轮谈判完毕，感觉脑已瘫，在休息室里很无聊。
如果他真的在忙，她就当去见世面，看看传说中的地易，有多有钱，多有气派，多精英聚集。
游未满这样做好准备，觉得万无一失，于是继续备课。一边备课一边设想学生会有什么问题，她要怎么回答。细细地做记录。
最好Z大人人都如常叶行，上课就睡觉或者自己看课本，永远不会看讲台永远不会提问。这样的愿望好像很不敬业，可游未满最不想有人用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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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易大厦25-26楼。
游未满查到“畅游”地址是这样。那常叶行是在哪一楼？
游未满站在地易大厦楼下，欣赏完地易的高大雄伟壮观，猜测完进出男女身上衣着的牌子，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先上25楼吧。
在电梯里她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上了25楼她怎么找常叶行？她没有预约耶……
不容她思考，电梯门已开，她只好先走出来。
“畅游”两个大字流畅地书写在她现在正对的墙上。
静悄悄，前台小姐对着电脑屏幕在打字；往来的员工不多，都没有出声。常叶行的手下，看上去很专业嘛。
没人理她。打，打电话吧。
于是游未满很鬼祟地，在安静的畅游公司前台附近，拨通了常叶行手机。她驼着背，背对着已经抬起头的前台小姐，压低声音问：“那个，你的办公室在哪里？”
常叶行正无精打采看着文件，接到游未满电话提起了精神，但对她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地易大厦26楼。”
“是这样的……”游未满捂住手机，回头看了一下，美丽的前台正在看她。她嘿嘿笑了一下，挺直腰杆：“我现在在25楼，我是不是要先跟你预约？”
常叶行笑起来，游未满立刻觉得丢脸。
“你直接来26楼吧。”
游未满立刻挂了电话，冲去电梯，上了26楼。
留下前台一脸迷茫：如今的学生仔，真是十分地莫名其妙，行为异常啊。
刚出电梯就有美女领着去见常叶行。游未满心里咯噔了一下，都是美女……
十分嚣张。门上就三个字，常叶行。常叶行啊常叶行，你就是欠扁啊欠扁。
常叶行头发长了，也有点瘦，看上去有点憔悴。穿着黑衬衣，更显得惨兮兮的。
游未满呆站着，有点后悔自己莫名其妙地跑过来。
常叶行站起来，慢慢走过来，脚步有点慢，也有点一瘸一拐的。
游未满忙上前扶住他：“老大老大，坐着吧。”
“快好了，都能开车上楼爬楼梯……”
两人一起在旁边宽大的沙发里坐下，常叶行快乐地搂住游未满：“终于舍得来，感觉怎样？”
游未满一边打量办公室四周，随便地回答：“美女很多，我喜欢。”
常叶行笑容僵了一下，不知她是不是在讽刺，暗暗思考把漂亮员工换掉的可能。
敲门声起，常叶行手还搭在游未满肩上，她急忙拿掉他的爪子。
常叶行嘻嘻笑，并不起身，还是跟她挨一起，开口说，进来。
领游未满来办公室的美女，拿了份文件进来：“常总，您要的文件。”
“好，放着。”
美女顺便看了一眼一旁不自在的游未满，微笑一下：“那我出去了。”
游未满想，应该是秘书。果然秘书都是美丽的？
常叶行看游未满对着秘书离去的背影发呆，连忙发话：“我的秘书已婚，别打她主意。”
已婚？！！如今是什么世道？难道美女都比较早结婚？比如应印影，比如秘书美女……还好还好，沈园林还没结婚，所以这一定律应该是不成立。
游未满一脸惋惜。常叶行真是很难理解。他说明秘书已婚，是要撇清自己嫌疑，此人为何有这种表情。反正该人思维他总是跟不上，常叶行放弃猜想。
看了看表已经将近5点，于是让她等一等，然后一起去吃饭。常叶行很欢乐地去收尾今天的工作。虽然目前和法国佬的谈判进行得很不顺，他已经做好杀去法国的准备。但今天游未满亲自来访他觉得很开心。一扫他工作的阴霾。
中途他接了通来电。然后欢乐就嘎然而止。然后他就黑着脸拿起话筒让人订两天后去法国的机票。然后游未满听到就觉得好突然。
常叶行交待好秘书后就捞着游未满往外走。她作势要扶住他，他牵着她的手，脸上写满的是郁闷：不用，都走了两天。
我们常常要说的是乐生于苦。常叶行以为自己从伤残的苦中终于得到来自游未满的欢乐。但乐极生悲确实亘古不变的道理。常叶行就立刻从欢乐的海洋掉入要离开的痛苦深渊里。
他好恨。
35.你是否也像我动摇过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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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叶行拉着游未满出了公司。正是下班时间，大多开始出门准备回家。
游未满背着她的背包，一身宽松长裤和海蓝色小T恤，所以之前前台以为她或许是要面试的不靠谱学生。前台这时才恍然大悟，哪里是学生仔？该人这时淡定得好像地盘老大--稍稍走在常叶行前面，面无表情酷得很，她老大，不对，她老总，常叶行在后面亦步亦趋，根本就是跟班。
游未满其实心里装满好奇，暗暗在打量畅游职员。
刚刚上班时间觉得，觉得个个都是专业人士，她心里很是崇敬。下班了却一个个跟江湖混混一样，跑过来叫常叶行，老大，老大，老大，老大……
老大心情此时不是很佳。因为很快就要滚去国外，法国佬难搞，项目受阻，他郁闷；何况他的甜蜜还没享受得仔细，就被迫要走，让他怎么心情佳？
属下下班打招呼，他也没像以往一样笑脸迎人，只是淡淡点头，跟在大步走的游未满后面，出了畅游。
游未满想他是在为工作郁闷，暂时没去打扰他发闷，自己把畅游和地易观察个够。得到如下结论：
畅游就是一家，很有常叶行特色的公司啊。 居然能成功啊，好难得。
另外，畅游这样表里不一的常氏特色，跟地易表里如一的似模似样，很不搭啊。
她把结论记下，回头去找常叶行，还在发闷呢。停下脚步等他走近。
“去吃什么？”不识人间疾苦才是游未满……关心吃饭和睡觉也是游未满……
常叶行示意她上车，自己也坐进去，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吃寿司？”
“好。”
常叶行的工作游未满又不了解，她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别问那么多。有没有听过夫妻店到最后闹得不愉快的？就是这个道理。
游未满和常叶行不是夫妻，不过干涉越多越有问题这个道理是不会错的。游未满对那行业无知，想帮也没能力帮。她能做的，就是转移常少注意力让其开心点而已。安慰啊什么的事，游未满也做不来。
去了以前读书时常去的寿司店。
如今游未满也没有什么好躲躲闪闪的。常叶行开导她：男未婚女未嫁，美男美女，为何见到熟人要惊吓？
一开始可是相当不淡定，觉得不好意思，被人碰到就像是早恋被人抓到，紧张得不得了。
店里人不多也不少。
游未满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等菜单递过来，唰唰唰就划了几个；又递给常叶行让他划。
闲下来看窗外风景。偶尔会见到在C大老碰到的面孔经过。不认识，就是经常会碰到。某个时刻的食堂、图书馆、教学楼、宿舍楼……
终于见到熟面孔，而且她认识的了……
白骏捷。 王菁菁……
游未满有点意外地看他们经过。白骏捷和王菁菁也看到她。小白也有点意外，笑着点点头。王菁菁是万年无表情。
两人进了寿司店。朝游未满的方向走过来。
游未满噌一下站起来，抓了抓头发，怯生生地打招呼：“白老师。”
常叶行专心研究寿司，还没结束，游未满突然起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于是顺着她眼神转头一瞧究竟。
好啊，小白小白你来了。
“未满，也来这里吃饭？”白骏捷笑容可掬，看看游未满，再不动声色地打量与游未满一起的常叶行。
这就是从以前到现在的那位男生吧。
常叶行微微笑朝他与王菁菁点点头，看上去十分友善无害。
外表出众，修养也有，一个笑容就让人以为他对自己印象不错，看人眼神专注还带隐隐笑意。白骏捷近距离接触，明白这样的男生在无论去哪里，都能轻易收买人心。
“是的。过来吃寿司。”游未满拘谨地答。她原本对白骏捷的态度就带着敬畏，现在更是畏。曾经因和常叶行玩荒废工作被训的事，她还记着。如今就像在犯罪现场被抓了现行，恐慌。
见白骏捷盯着常叶行看，游未满不得不硬着头皮介绍：“白老师，这是我，”常叶行转头笑着看她，游未满瞪了他一眼，继续“这是我男朋友，常叶行。”
“白老师是我现在的导师。”游未满手指在常叶行手掌里动了一下，但没有挣开。抬头看他，眼里分明传达着“我很满意”的信息。
觉得自己的心好似颤了一下。微微的，但有点窒住呼吸。这叫什么？
白骏捷兴味索然，对接下来这顿饭，完全没有心情想开始。
“男朋友，好啊。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去找个位置吃饭了。”白骏捷突然很厌恶自己一把年纪还玩心跳心痛心虚。
“老师，一起吃吧。”常叶行还是笑笑开口。
一旁的王菁菁看得真切。
她没想到在这样的地点也能见到游未满，见鬼了真是。数学学院的女生应该都知道游未满有男朋友了。前一段时间几乎天天有车在楼下等她。一开始还有些不好的猜测，后来见到车里男人现身在楼梯口等着，才有人辟谣说，那是游未满从本科到现在的Z大男朋友。
去交资料时正是晚饭时间，王菁菁自己的打算是交完自己去学校对面的西餐厅吃个牛扒甜点什么的。白骏捷可不这么想，说辛苦她了，不过有些资料还有要求。一起去吃个饭说一下吧。
王菁菁以前也和老师吃过饭，那是和室友一堆人一起的，单独吃饭有点奇怪。但毕竟王菁菁对自己不讨厌的人，如果对方有要求，一般不怎么拒绝，尤其是求助之类。也就同小白一起来吃寿司。
她这几日找资料看资料整理资料，都要吐了。白骏捷还算没有亏待她，带她来这家寿司店。这家店很受周边人群欢迎，有点小贵，但胜在环境好，东西好吃。
王菁菁一直站一边没有说话，常叶行朝她微笑点头那她也笑一个回去就算了。其实一直在默默观察常叶行。结论就是，这样的男人跟游未满，有点不值。不过男人都是肤浅，很容易被表面蒙蔽，王菁菁再一次对男人表示鄙视。看看小白修炼多年，俨然要成狐狸，听到游未满“男朋友”三个字，还不是照样脸部抽搐了一下？别人看不出，她王菁菁是何许人，什么都逃不过她的心思。
有趣，真有趣。
白骏捷淡淡地婉拒一起吃饭的提议，说下次吧，今天就不打扰你们两人。
王菁菁朝常叶行不冷不热地点点头，先行一步飘至前方角落另一桌坐下。她不爽的是游未满，其他人她可没必要留下坏印象。
不止王菁菁，常叶行也觉察出白骏捷在游未满介绍男朋友后表现得有点僵硬，他按下心中不怎么好的猜想，完成点菜重任。
游未满告诉常叶行，明天晚上要去Z大上课。“我到你母校上课，给你师弟师妹上课。” 得意洋洋。
常叶行低头在吃鳗鱼，慢条斯理地咀嚼，慢条斯理地抬头，托腮认真看她：“你去上课？”
常叶行还很深刻地记得，初中的时候她的语文老师，也即当时的校主任，要选拔去参加区演讲比赛的选手。先她自己班里找啦。就看上游未满。还开心地念叨：游未满到时穿个白衬衫和黑色牛仔，讲稿我都选好了，上台去，效果好啊。
结果某天放学后的自修时间，让游未满上台在班里试讲一下，完了……
表情僵硬，该煽情时不会煽，该喜悦时不喜，连手势也没有。游未满当场被抛弃了。常叶行放学后溜进她们教室后面坐着，觉得游未满好惨。
就她这样，去给师弟师妹讲课？
游未满知道他怎么想。她才不会和他这种小鼻子小眼睛的人计较。她游未满可是有素质有文化的，高材生，是要给大学生上课的，常叶行这种混小子怎么能理解她的境界。
“上课你懂不懂，讲十分之专业的经济统计学诶，一般人讲不来。”游未满不屑常叶行，但还是要为自己的伟大说明一下的。嘴里寿司还没咽下，她说话没那么流畅，很像气急了硬是要争上风的小孩子。
常叶行很开心地笑起来，问她：“明天晚上几点？”
“6点45。”
“我后天早上去法国。”常叶行告诉她。
“去多少天？”
游未满不在意他离开是不可能的，虽然最近不是那么经常见面，但至少知道他在公司或在家，心理上的距离也近一点。突然离那么远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一星期左右吧。”
提起这个话题两人都有点闷闷的，游未满奋力吃东西，很快桌上堆了一堆碟子。
这是他们正式开始以来的小分离。在游未满毕业后工作后，他们有过很长一段的时间的不联系。完全地不联系。常叶行现在想起来，真不知道那时自己是怎么搞的。现在才一星期，而且完全还可以打电话上网联系，他就觉得有点烦躁了。
反倒是游未满想得开，拍拍他肩膀：“刚好我这一星期比较多事情做，你忙你的去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带些特产回来。PS：可以吃的。”
常叶行故作恼怒，握住她手臂看着她：“吃吃吃，你就想着吃。”
游未满故意瞪大眼：“你还想怎样？”
“……”
“常少，您要多多保重。”
游未满这娃，坏得很啊。
常叶行掏出串钥匙给她：“我房子的钥匙。有需要的话可以上那休息。”
游未满并不想拿。常叶行就那样拿着，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只好接过来。
常叶行生气，后果是很严重的啦。游未满这样不是懦弱或没立场。她是为了，呃，为了那个，世界滴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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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北京时间18：45。游未满准时地准备开讲。
首先是要先自我介绍并解释一下白骏捷的消失。
学生都早有心理准备，对老师的变换并没有什么惊讶。意外的是新老师像个学生，看上去年纪跟他们差不多。不禁都有点掉以轻心，不以为然。不过倒真的挺有白骏捷风格的，上课内容都安排得紧凑有序，废话没有，都是实打实的要掌握内容。于是都打起精神要认真听了。
游未满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没那么紧张。她备课充分，人虽然多了些，可她已经没那么容易怯场。
这样下来时间过得飞快。大多数都有认真在听，个别不认真的，只要不打扰课堂秩序，游未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认为，已经大学生了，对自己在做什么都有能力负责了。
中间有一小段时间休息。游未满暂停让学生休息一下，自己坐下开始整理下半节要讲的。看完抬头，常叶行的脸就近在眼前，她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声音有点大，前排几个学生抬头看她。
游未满镇定了一下，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来帮你压场子啊。”
“……什么时候来的？”
“上课就来了，坐后面，你没注意吧。”常叶行为自己制造的惊喜很是得意。
游未满上课的样子让他时不时想笑出来。就像，小孩装大人。他不知道她在讲什么。统计是他高数里最不喜欢的。但因为她这节课，他突然很想去再复习这门课，看看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游未满讲起它时，那么迷人？
游未满想起自己刚刚在讲台上严肃地讲解例题的时候，常叶行就躲在角落里看着，有点恐怖。“那你现在走吧。”赶他。
“为什么？我还要看啊。”常叶行笑嘻嘻。好看啊，为什么要走？
“看看看。你以为看电影啊？”游未满凶巴巴的。看到讲台下学生又望过来，只好又回归到镇定的表情。
“唉，我等你下课一起去吃宵夜。”杀手锏出来吧。
“……”
“有一家新的，很好吃，我和助理前两天去了。人间美味。”常叶行继续动摇她。
“上课，滚回去坐着。”游未满装作烦躁地摆摆手让他回去。
常叶行知道自己又得逞。
游未满觉得和常叶行在一起以来，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坚定--动摇--彻底不坚定。而自己以前向来是任常叶行如何摆事实讲道理，如何引诱都不为所动立场鲜明的好孩子。如今尽管自己动摇极大因素是美食的关系，但游未满也知道，这招让常叶行用来，比其他人奏效许多。
游未满实在很想知道，其他人碰上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都很容易动摇？
常叶行回到后面角落里坐下。游未满看过去，他正好抬头望过来，朝她笑笑。
这个祸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