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01

平林漠漠烟如织:南安太妃传 70 - 75


【70】审判贼赵贞发怒

    赵福见到孙喆和那女刺客的时候,心里就有一个想法:孙喆和这女刺客,怕是决无活路了。
    他只是就着灯笼昏黄的光扫了一眼,就觉得这女刺客长得很像一个人,一个王爷心尖上的人,一个王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人。
    他赵福都能看出来,英明神武的王爷能瞧不出来?
    赵贞听说孙家毅押着人来了,沉吟了一下,对赵壮说:“先来见我一下,然后你去审吧!”
    赵壮出去之后,赵贞才对朱紫说:“你先避到厢房去吧,和银铃她们在一起呆一会儿。”
    朱紫道了声“是”,然后起身离开了。在赵贞的属下面前,她总是很给他面子,一直毕恭毕敬的,赵贞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贞勉力靠着靠枕坐在炕上。
    卧室里如今被朱紫在四角都燃起了烛台,明晃晃的。
    孙家毅是赵贞在北疆戍兵中的爱将,特地挑了出来派到新军当主将的,对赵贞最是忠心。赵贞受伤的时候,他是紧跟在侧的,所以当即命令一部分人沿江寻找赵贞,一部分人就地封锁搜捕刺客。
    刺客还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原来是一个美貌女人!这女人嘴巴很严,孙家毅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令她招供——原来是乌吐国主战的王子云寒派来的!
    云寒经过详细调查之后,得知赵贞只有一个姬妾,且极为宠爱,就选了长相相似的她潜入大金的北疆大营附近。她原来的任务是接近大金国的兵马大元帅赵贞,然后刺杀之。谁知道这位南安王爷根本无法接近,也好似没长着眼睛。她扮成当地的村女,做了许多张致,最后都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反倒把新军的校尉孙喆给吸引了过来。
    孙喆一见她就神魂颠倒,恨不得死在她身上,因为要回军营,于是就把她扮作男子带了回去。
    赵贞听孙家毅汇报完,沉吟了一下,道:“你先候在一旁,让他们进来!”
    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心的:和朱紫生得像?到底像到什么地步?
    赵贞的两个亲卫接替了孙家毅的士兵,押着孙喆走了进来。
    短短二十几日,昔日英俊潇洒的孙喆已经好似变了一个人,衣履还算整洁,可是精气神已经完全没了,背驮着,肩膀搭了下来,修长的四肢仿佛没一点力气了,再也没了往日飞扬跋扈笑傲群侪的气势。
    一进来,他看到倚在炕上脸色苍白的赵贞之后,就知道自己决无活路,但还是想搏一把,给自己一线希望。
    赵贞没说话。
    他看着孙喆。
    孙喆不是赵贞亲自选上来的。
    在进行新军选拔的时候,士兵他一个个过目,将领当然也不含糊,像南疆戍兵的冯瑜和韩大富这样好色的将领,他平日很喜欢,觉得很有意思,可是绝对不会选拔到他最重视的新军中去。
    赵贞还记的孙喆是他和高府二小姐高琰一次交易的产物。那时候高琰和高珺被高贵妃邀请到了京城王府,名义是帮着赵贞料理家务整顿府邸。
    赵贞听下面人回报,说高琰和高珺欺负朱紫。
    他就想了个主意。
    按照贵妃娘娘和外公的计划,怕是想要他娶高珺当王妃的,那么新寡在家的高琰就可以利用利用了。
    高琰和他一拍即合,当即答应了他的要求——撺掇高珺,挑拨高珺,让高珺多做一些不靠谱的傻事!
    高琰的条件也很简单。她早就和勤敏伯的小儿子孙喆好上了,可是家里都不同意,嫌孙喆家族败落,空有伯爵爵位,已成了破落户。所以她希望赵贞能提拔孙喆进新军,让他得了军功,将来重振家业,她好嫁给他。
    赵贞见了孙喆一面,亲自问了几句话,觉得还算不错,就让他进了新军当校尉。
    赵贞盯着孙喆看了又看,他没想到自己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孙喆也是个乖觉的,看赵贞不言,马上想到了自己进新军的缘由,“咚”的一声磕了一个响头,声音沉重异常:“小人对不起王爷栽培!小人对不起二小姐厚爱,可怜二小姐还在痴痴等着小人……”
    “住口!”赵贞对表姐高琰没那么深的感情,听到他说这个就腻味。
    赵贞不准备让孙喆活着了,看在高琰面上,给他一个好死吧!
    女刺客被赵福赵壮押了进来。
    赵福赵壮进来之后,打了个手势,让先前进来的那两个王爷亲卫先出去——他俩都是机灵人,自家兄弟,保全一个是一个!
    卧室里烛光明亮,那女刺客是仰着脸进来的,她一进来,赵贞就把她的脸看清楚了——白肤大眼,乌浓眉睫,微丰朱唇——生得还真是像朱紫!
    赵贞狞笑了一下,他这下子才是真正起了杀心。
    赵贞也不准备再审问了,吩咐静候一侧的孙家毅:“等会下把这个女人带出去勒死,至于孙喆么——”赵贞的眼里闪过一丝残忍:“他不是喜欢女人么,把他扔到妓营里去,通知管事的,无论哪个女人,只要上他一次,就奖十两银子!”
    他笑了笑,凤眼微眯:“然后呢,毒哑他的嗓子,开一个全军大会,先公判这个背叛本王的叛贼,把他当众乱马分尸,以儆效尤;再对有功将士论功行赏——朝廷的封赏不日就要下来了!”
    孙家毅躬身答了声“是”,转身看向赵福赵壮,他也曾在赵贞身边服侍过,对赵福赵壮都很熟悉。赵福赵壮不言声拎起孙喆和女刺客就往外走。孙家毅也跟着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赵福赵壮进来回报:“孙将军已把那两人带走了!”
    赵贞早已支撑不住了,把头枕在靠枕上,低声吩咐:“把地下用清水多冲几遍,然后再请朱夫人过来!”
    赵壮答了声“是”,再看地下,发现刚才孙喆所跪的地方湿漉漉的,闻之腥臊,这才知道孙喆被吓得尿了裤子。
    赵壮带着两个亲卫冲刷地面,赵贞闭目养神。他没想到还有人敢觊觎他的朱紫,真是色胆包天!
    赵贞暗下决定:朱紫生得太好看太可疼了,以后一定要好好藏在身边,谁也别想染指!


【71】琴瑟谐变故突生

    朱紫其实早就没在厢房里面了。
    白天的时候,她交代银铃出去买了一只活鸡,想着熬鸡汤给赵贞补身子。现在正好呆在位于偏院的厨房里,和银铃、清水还有清珠商量着炖鸡汤。
    朱紫胆子小不敢杀生,于是很虚伪地把杀鸡这个任务交给了银铃。她原以为银铃会把鸡拎出去杀死的,谁知道银铃觉得杀鸡焉用牛刀,没把杀个把鸡当回事儿,当着朱紫的面直接用两根手指在鸡脖子处轻轻一拧,这只母鸡瞬间死去,从此升入天堂。
    朱紫:“……”
    她扭头对清珠说:“清珠,你去收拾吧!”
    朱紫可算是怕了银铃了。
    朱紫一边看着清水用小火炖鸡汤,一边对银铃说:“你去告诉一下赵壮,王爷一忙完,就让他过来通知咱们,我好盛鸡汤给王爷送过去!”
    朱紫用托盘端着两碗鸡汤走进卧室的时候,发现赵贞侧躺在床上,枕着枕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自己进来他都好像没看到。朱紫抿嘴一笑,轻手轻脚走过去,把托盘放在了炕桌上,然后把炕桌搬到赵贞前面,俯下身子,伸手在赵贞养病养得滑嫩无比的脸蛋上拧了一下,调笑道:“小亲亲,该补充营养了!”
    赵贞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凤眼炯炯有神,一直望着朱紫,视线随着朱紫的移动而移动。
    朱紫觉得很奇怪,一边用勺子舀了勺鸡汤吹凉,一边凉凉问道:“怎么了?难道王爷你突然发现了我的美,对我一见钟情了难以自拔了?”
    赵贞收起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决定先喝鸡汤再说,免得朱紫听了自己的话又要怄气,不喂自己喝鸡汤了。
    朱紫伺候着他把一碗鸡汤喂完,然后自己把另一碗很快地喝了,把碗交给候在外面的银铃,然后就过来侍候赵贞。她帮赵贞用香茶漱了口,然后把枕头整理舒服,这才扶着赵贞躺了下去。
    赵贞躺在炕上休息,朱紫先出去洗漱。
    洗漱完回来,朱紫把穿在外面的玉色春衫和浅绿千褶裙脱掉,只剩下白色中衣和亵裤,然后脱鞋上了炕。她先不急着躺下,而是跪在赵贞身侧,轻轻地帮赵贞按摩。
    她的手肥肥的,极是绵软,摁得赵贞很舒服。于是,他又决定等朱紫帮他按摩完之后再说。
    朱紫把赵贞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按了好几遍,自己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这才停了下来。这时候,她再去看赵贞,发现赵贞鼻息微微,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朱紫是被赵贞给摩挲醒的。
    赵贞身子还是弱,睡眠浅,早就醒了,看朱紫睡得跟头小猪似的,忍了又忍不去骚扰她。后来,他看到太阳都升起老高,晨光都照射进来了,这才开始骚扰朱紫。
    朱紫被他骚扰醒了,也很无奈,好言好语地劝他:“我的王爷,不是我不理你,实在是——”
    朱紫感觉说出来怕是会刺激到赵贞,可是不说的话,赵贞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很是难熬,就吸了一口气道:“你得先养好身体,你现在的身体……”
    赵贞挺起小腹,顶了顶她。
    朱紫说不出话了。
    赵贞伸手在她饱胀的大桃子上揉捏了几下,然后大桃子把捧在手里,一边埋头含住顶端,一边揉捏一边吮吸。
    朱紫被他弄得气喘吁吁身子乱扭。
    赵贞吸完了一个,又转向了另一个。
    正在吸得起劲儿,他听到朱紫吸了一口气,接着感受到了朱紫身子的颤抖。
    赵贞伸手在朱紫小屁屁上拍了一下,朱紫顺从地反转身子,背对着赵贞。赵贞往前一凑,发现早就湿润了,忙用力顶了进去。
    春风一度之后,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说话。
    说了一会儿,朱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颇为得意地对赵贞说:“你得感谢感谢我!”
    赵贞把手放在她的发上,轻轻抚弄,并不答话。
    朱紫早就习惯他这个样子了,不以为忤,接着道:“你知道你的救命恩人是谁吗?”
    赵贞睨了她一眼,轻轻抬起修长的右腿,放在了朱紫身上。
    朱紫有种缘分真奇妙的感觉,她拿开赵贞的腿,翻身趴在枕边,笑得很开心:“你知道吗?救你的人是我娘和我——”
    赵贞看朱紫欲言又止,挑了挑眉:“你什么?”
    朱紫豁出去了:“我继父!”
    赵贞看着朱紫,一脸由衷之极的微笑:“那咱们得好好谢谢他们!”
    “不用了,”朱紫往前移了移,钻进赵贞怀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我娘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不想生活中再有什么变化了!”
    赵贞若有所思地把朱紫揽在自己胳肢窝下面,左手拿起帕子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朱紫刚才真的是吓着他了。
    他不怕杀人,不怕报应,就怕朱紫离开他。
    赵贞在心里感谢他家的小包子:小包子啊,幸亏当时想到要为你积德行善,要不然你娘知道了真相,爹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早上侍候赵贞吃过早饭,朱紫让赵贞躺在躺椅上在窗外晒太阳,她指挥着银铃清珠清水换洗床单被子枕头,指挥着赵壮赵福和几个亲卫晒被子、褥子及对房间进行大扫除大清洗。
    一直忙了一上午,到了下午,赵贞再也不肯放她出去了。于是,赵贞躺在床上,拿了本兵书让朱紫念给他听。
    朱紫念了一会儿,觉得这劳什子兵书实在是太枯燥了,很没意思,于是就开始跳着念。谁知道刚隔了几行,赵贞马上就发现了:“重新念!”
    朱紫不敢违抗,只好老老实实地念了起来。
    快到酉时的时候,朱紫实在是不想念了,于是想了个办法,对赵贞说:“饿不饿?我给你炖点补品?”
    赵贞“嗯”了一声,决定放过朱紫。
    朱紫一听,如听纶音,飞快地下了床穿上鞋子。来不及整理衣裙就跑了出去。
    赵贞在炕上对着她已经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不学无术!”
    朱紫却在窗外听到了,马上就回了一句:“你才是没情趣的木头人呢!”
    说完,怕赵贞生气,飞也似地蹿了。
    赵贞气得笑了。
    赵福和赵壮觉得朱紫夫人来了徐水镇真是太好了:王爷有人照顾了,不用劳烦他们了;王爷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们轻松了;王爷的苦闷得到纾解了,他们不再动辄得咎了;王爷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快,他们放心了……综上所述,虽然朱紫偶尔会驱赶着他们进行卫生大扫除,但他们还是很拥护朱夫人爱戴朱夫人滴——当然,他们也不敢过于拥戴,因为王爷的醋劲实在是太大了!
    这天傍晚,天气依旧和暖,赵壮被银铃要求去镇外采了一束月季花回来,在院子里碰上了朱夫人,看到朱夫人瞧见月季花眼睛直发亮的样子,赵壮就顺手抽出一朵送给了朱夫人。
    谁知道,朱紫拿着花进了卧室,坐在正看书信的赵贞身边,先是不说话,拿着这朵月季花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嗅了又嗅,最后没话找话埋怨赵贞:“人家赵壮都知道给银铃弄束月季花,你从来就没送我过花,一朵都没有,别说月季花了,连朵喇叭花都没有!”
    朱紫其实是在撒娇,可是赵贞却认真了,脸一沉,眉头一皱:“赵壮、赵福!”
    赵壮赵福忙出现在王爷面前。
    “去给我买月季花,越多越好!”
    到了晚上,朱紫看着满院子满屋子满炕的月季花,很是沉默。
    赵贞扫了她一眼,开始教训:“人家有的都是好的?别人有什么你就得有什么?没看你也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虚荣心怎么那么强?我的心你还不知道么!”
    朱紫不说话,只是把头枕在赵贞肩上,低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好!”
    “知道就行!”赵贞犹自气哼哼,“难道我连赵壮都不如么?”
    朱紫把脸埋进他颈窝,偷偷笑了。
    赵贞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想说却没找到合适机会要说的话,接着道:“还有,以后轻易不要见外男,见人的话要端庄,要自持……”
    朱紫犹自偷乐,仰首用唇堵住了赵贞训导不断地嘴。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春天无声无息的,已经离去了,白杨树的叶子不知不觉间已从娇艳的嫩黄变成了新绿色,等到院子里的树荫逐渐变大,赵贞和朱紫才意识到夏天已经悄悄来到人间。
    五月十三是赵贞的生日,朱紫早早就起来给他做长寿面。自从朱紫来到赵贞身边,赵贞的身体恢复很快,已经能够扶着朱紫在屋内院子里走动了。
    吃过长寿面,赵贞和朱紫来到书房里玩耍——赵贞画画,画完后朱紫在上面配上几行字。
    赵贞的画倒是极好的,高山流水小桥人家意境高远,连一朵花,一丛草都可以入画。
    朱紫的字肥满稚嫩,甚是可爱,只是她题在画上的字却极幼稚。
    赵贞画了一幅《高山流水》,朱紫题了两竖排共八个字——“知音难觅,基友易寻”;赵贞仿了一幅《万壑松风》,朱紫提笔写了八个字“风吹不动,后台够硬”;赵贞画了幅《万里河山》,朱紫笑嘻嘻写了八个字“山河万里,阿贞第一”……
    两个人正玩得不亦乐乎,赵福过来回报,说是派往京城的王府谋士胡非同、章子涵和王乃宇从金京赶回来了。
    赵贞略一思索,对朱紫说:“你先自己玩去吧!”然后又交待赵壮:“去叫他们三人来书房!”
    赵壮离开之后,朱紫把赵贞画的那些画都卷了起来,又把书案收拾整齐,这才带着画卷离开书房到卧室去了。
    赵贞躺在朱紫铺排好的软椅上,静等胡非同三人。
    胡非同、章子涵和王乃宇很快跟着赵壮走了进来。
    老皇帝很欢乐地死于马上风不久,赵贞派往宫里的细作就飞鸽传书,把这件事报了过来。当时赵贞被赵壮他们带回来没多久,伤势很是沉重,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
    赵贞猜中太子和北静王一定会出现对峙局面,强撑病体命三位亲信谋士胡非同、章子涵和王乃宇带着自己口述的书信前往京城。胡非同去见二皇子北静王,章子涵去见东宫太子,王乃宇却是去高丞相府见高丞相。
    此时此刻,已是该赵贞做决断的时候了,谁能登上那至尊之位,就在赵贞今日的决定了。
    赵贞看着这三位风尘仆仆的谋士,先是嘉奖了一番,然后才道:“胡兄先讲吧!”
    胡非同知道王爷身子仍未痊愈,索性长话短说,很是言简意赅:“北静王答应您所有的条件!”
    赵贞秀眉微挑:“所有?”
    “是的!”胡非同小眼睛里闪着亮光,看着王爷坚定地说。
    赵贞稍加思索,转而问章子涵:“太子怎么说?”
    章子涵也不啰嗦,直接道:“太子认为,王爷掌握天下兵权似是不妥;此外,对于王爷拟以妾生庶子为世子,太子认为不合礼法;其他无异议。”
    赵贞冷哼一声:“礼法?只要我的力量够强大,世间礼法能奈我何?”
    章子涵悄不言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王乃宇是三个谋士中最老实的那一个,他整了整仪容,上前道:“高丞相极为赞成王爷策略,只是提出……”
    他看了看王爷脸色,欲言又止。
    赵贞看了他一眼,道:“说!”
    王乃宇知道自己的话怕是要激怒王爷,因此斟酌了一番才道:“丞相大人希望能和王爷亲上加亲。”
    半晌,赵贞方道:“他老人家倒是会想。”
    胡非同三人一旁静候,等待赵贞的决定。
    赵贞仰躺在软椅上,凤眸微合,看着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脑子里正在飞速算计。


【72】成侧妃懵懂不知

    终于,赵贞算计完毕,道:“替我起草一份奏折,送入京城的同时,把它传遍天下;另外,命金京戍兵和留守金京的禁军继续严阵以待,以防内乱!”
    胡非同、章子涵和王乃宇齐声道了一声“是”。
    赵贞顿了顿,才道:“我口述,胡非同执笔!”
    胡非同上前一步,沉声道:“是!”
    这时已近中午,书房在院子的最西端,书房外面又有着一株香椿树,树荫遮挡住斜照过来的阳光,再加上书房地下铺着磨得发亮的青石,书房内就显得很是阴凉。
    这样阴凉的书房内,胡非同三人却都感到燥热,背上直冒汗。他们三个人中,跟随南安王赵贞时间最长的是胡非同,最受重用的也是胡非同,不过章子涵和王乃宇也是王爷很倚重的人。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也会有机会参与对大金朝大正殿上那至高无上之位的左右!
    屋子里凉阴阴的,屋角的香炉焚着静心香,可是他们却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多年的寒窗苦读运筹帷幄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做完这一切,赵贞才道:“你们随着我进京吧!”
    这时候,胡非同上前一步,道:“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贞看了他一眼,道:“说吧!”
    胡非同试探着看了赵贞一眼:“王爷,您何不索性……”
    赵贞笑了。
    他很少笑,这一笑就如同冰雪乍破寒冰裂开春花盛开,胡非同三人一惊,马上低头。
    “坐上那个位置对我又有何好处?”赵贞躺在躺椅上,微笑着道,“可以左右别人的命运?可以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以享用天下最好的东西?”
    赵贞的笑意加深:“不用坐上那个位置,我现在就可以左右很多人的命运,难道不包括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过是用来平衡权贵大臣罢了,我是男妓么,天天宠幸她们,到底是谁嫖谁?天下最好的东西,如果非我所好,要来又有何用?”
    听了他这一番歪论,胡非同三人悚然而惊,躬身拜倒。
    他们是真的服了这个今日才满二十岁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南安王爷赵贞。
    午饭赵贞并没有留胡非同他们吃。
    并不是他小气,而是他知道和自己在一起,这些人吃得不会痛快了,还不如让他们回去自由自在吃饭。
    因今日是赵贞二十岁整生日,朱紫很是上心,先是又去询问了侯大夫和许大夫王爷病中的饮食忌讳,然后布置银铃和赵壮出去采购。菜买回来之后,她就率领清水清珠在厨房内忙碌。
    等赵贞的客人离去,朱紫已经亲自准备好了四菜一汤。
    赵贞一看朱紫为她自己准备了一小坛蜂蜜黄酒,略一沉思道:“摆放到卧室吧!”
    赵贞病中不宜饮酒,朱紫就为他准备了白水,为自己斟上了加了蜂蜜的黄酒。
    此时,银铃等人都避了出去,房中只剩下赵贞和朱紫对面而坐。
    朱紫为自己倒了一杯蜂蜜黄酒,然后笑盈盈走到赵贞面前,盈盈拜倒,举杯祝酒:“生日宴,蜜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说罢自己瞎改的祝酒词,朱紫大眼睛带着戏谑,举杯一饮而尽。
    赵贞刚刚做了重要决定,心里也轻松了不少,看到朱紫笑意盈然娇俏无比地做张做致,也不由得含笑道:“还是这么淘气!”
    话是这么说,他并不阻止朱紫喝酒,反倒不着痕迹地劝朱紫多喝了几杯。黄酒里被朱紫加了太多蜂蜜,喝起来没什么酒味,反倒口味醇厚酸甜爽口,朱紫因为太开心了,所以一下子喝了不少。
    最后,朱紫喝得眼睛发亮,身子却是发软,浑身绵软无力,被赵贞扶到了炕上躺了下来。
    赵贞帮她脱去衣裙,发现她因为饮酒,白嫩的肌肤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赵贞摸了几下,觉得手感甚佳,便脱去自己衣物,合身压上。
    他悄悄问过许大夫了,只要朱紫月信不来,就不会怀孕,所以就算酒后行房也没有关系。
    一直到了傍晚,朱紫才醒了过来。
    朱紫醒来之后,觉得头有点晕,身上也多了许多淤青,且胸前、大腿处和腰间酸疼异常。她很是纳闷,想问赵贞吧,赵贞拿着一本书正襟危坐于窗前,正在专心读书。
    她只好叹了口气,自认倒霉。
    赵贞神清气爽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朱紫狐疑地坐在被窝里检查她自己的身体,板着脸道:“你酒风太差,喝了酒就乱吵乱闹,还骑在我身上……以后还是别喝的好,免得出丑!”
    朱紫极少喝酒,以前最多也就是喝个一杯半杯,哪里知道自己酒风好不好?她懵懵懂懂地不相信,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最后只得承认自己酒品不好酒量太差。
    赵贞乘胜追击,逼她答应以后再也不饮酒了,除非经过他同意。
    朱紫无奈地答应了。
    正在北疆战场休整的南安王赵贞,发布了著名的《嫡贤表》——本来是赵贞上奏朝廷的奏章,不知怎么的就传遍了天下。
    在这封被后世称为《嫡贤表》的奏章中,赵贞陈述了自己的观点:“……嫡或者贤,实难决断。然我大金,以孝治天下。士农工商,犹有此心;况贞蒙恩,特为尤甚。先帝不以贞荏弱,贞受任于危难之际,奉命于倾颓之间,尔来已有六年矣。先帝崩殂,贞夙夜恸哭,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贞当庶竭驽钝,为其分忧。当今朝廷,立嫡立贤,吵扰不已。贞斟酌损益,进尽忠言,深追先帝遗诏,则一“孝”字是也……”
    大金朝的大英雄南安王爷赵贞的奏章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太子大哥您占了嫡长子的名分,北静王二哥您是有名的贤王,选择哪个我也决断不了。但是,咱死去的老爹对我太好了,我该孝顺,那就听老爹的吧,老爹遗诏中选的是谁,我就支持谁!”
    于此同时,金京戍兵和留守禁军已戡乱为名,外松实紧,围困京师;驻扎在北疆的四十万大军轰轰烈烈择日开拔,号称决胜之后,班师回朝。
    大金朝廷一个多月来的纷争马上平息,除了极少数太子死忠,几乎所有朝臣一面倒地支持北静王登基为帝——南安王爷不是说了么,该听死去的老皇帝滴!
    北静王于大金历三百一十二年六月初一登基为帝,帝号兴盛。登基甫始,兴盛帝即大行封赏,支持他的贵族大臣各有所得,尤以赵贞为甚。
    赵贞麾下有功将士,层层封赏;南安王赵贞领太师衔,节制天下兵马;南安王生母高太妃,随南安王回南疆封地荣养;南安王长子赵梓,进封世子;南安王贵妾朱夫人,进封侧妃。
    所有的这一切,朱紫都不知道。
    她正随着赵贞在进京途中。
    回京途中,赵贞接到了贵妃娘娘的书信之后,就从贵妃娘娘提供的几个备选项中选了“赵梓”作为小包子的大名,还严令朱紫——“以后再也不要提‘小包子’三个字!”
    同时,他很严肃地告诉朱紫:“你以后要多吃多喝,养好身体,努力生养,将来再生几个赵杉、赵柏、赵桐、赵柳……”
    朱紫:“……”
    还没到金京,朱紫又和赵贞闹起了矛盾,起因就是断奶问题。朱紫一想到进京之后,被贵妃娘娘——现在应该叫太妃娘娘了——发现自己还有奶水,就觉得很丢人,所有坚持要喝熟大麦熬的回奶汤回奶。
    赵贞养病期间颇得福利,如今哪里会愿意了?当然,他也是振振有词:“咱家赵梓才出生两个多月,你就要给他断奶?你是什么母亲?你是亲妈吗?”
    朱紫哑然:赵梓这一个多月明明吃的是奶娘的奶好不好!
    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朱紫只好继续为赵贞提供沿途的福利。
    到得京城之前,最令赵贞高兴的事情是朱紫的月信来了!这就说明,父皇国丧期间,他不会再孕育一个小包子了!否则,对内对外都有点说不过去。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他在负伤养病,吃了不知多少乱七八糟的药;五月十三他生日那天,朱紫又喝了不少的蜜酒,有了酗酒记录。所以,没怀上孩子才是好的!反正他俩都还年轻。
    青云殿里,昔日的贵妃娘娘,今日的高太妃正坐在大殿之上,看着女官宫女们收拾行李打包物品,忙个不停。
    她早和儿子赵贞达成共识,将来老皇帝崩了,她就随着赵贞到南疆封地上生活,快快活活当她的老太妃,把昔日的怨气怒气腌臜气都抛在脑后。
    可是,如今真的要离开了,她反倒有些依依不舍。
    十四岁入宫,二十岁诞下赵贞,如今算算已有二十六年了。整整二十六年的光阴,把她从一个花枝招展天真要强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皮肉松弛饱经沧桑的中年妇人。
    这二十六年来,她从正八品的奉仪做起,承宠之后,一跃而成为一宫配苑的从六品小媛。接着,就是第一次流产。可恨皇帝包庇毛妃那贱人,不就是出身更高贵么!流产之后,皇帝为了安抚她,晋她的位,让她做了从五品的丽人。
    然后,她就改变自己,逼着自己强大起来,后来又晋了婕妤,这才怀上了赵贞,并且顺利生了下来。生了赵贞之后,又因父亲兴修运河,有功于朝廷,这才封自己做了贵妃。
    现在想来,自己之所以能顺利生下赵贞,怕是和颜皇后有了嫡长子而德妃有了皇次子有关吧!
    德妃这位昔日的盟友,已经成了皇太后,自己留下做什么?向她三拜九叩么?不如离去!
    高太妃正在浮想联翩,正在陪着奶娘照看小世子赵梓的乳燕跑了过来:“禀报太妃,小世子醒了!”
    高太妃马上站了起来:“梓儿醒了?哭了没有?有没有饿……”
    说着话,年已四十自认老迈的高太妃快步往后殿而去,脚步轻快,步履稳健。


【73】换气象新皇登基

    高太妃如今心尖上的人,不再是赵贞了,而是变成了昔日的小包子如今的小世子赵梓。
    听到乳燕的回报,高太妃快步来到后殿,发现赵梓已经醒了,正躺在大床上舞动着胖手胖脚睁着小小丹凤眼看来看去呢!
    高太妃跑过去,一把把赵梓抱了起来,一边熟练地把尿,一边问旁边的奶娘:“喂水没有?”
    奶娘忙道:“禀报太妃娘娘,还没有呢!”
    这时候赵梓的小鸡鸡已经开始发射,乳燕蹲在前面拿着一个金盆接着了。
    高太妃犹自满脸的笑:“哈哈,小世子,童子尿多珍贵啊,可是咱谁都不送,咱全部用来浇花!”
    把完尿之后,黄莺端来了早已准备好的温开水,高太妃抱着赵梓,用一个极小巧的银匙开始喂水。赵梓从生下来开始,早就被祖母这样喂惯了,倒也老老实实喝了不少。
    喂完水,高太妃才把赵梓交给了奶妈喂奶,然后吩咐黄莺:“抓紧时间收拾行李,争取明日就搬出去!”
    黄莺答了声“是”。
    高太妃一直很识趣,老皇帝已死,新皇帝已登基,新皇昔日潜邸的那些女人们需要分封,高官贵族的贵女们也该备选入宫了,她可不是要早早搬出去给人家腾地方。高太妃早就派大雁去收拾金京的南安王府了,一切都已妥当,该搬出去了。
    这时候,赵梓已经吃饱了,高太妃看了看天色,发现已是夕阳西下时分,太阳没那么毒了,就抱着赵梓到后花园晒太阳去了。她记得赵贞小时候就是因为常晒太阳,所以个子才会长那么高。
    如今被称为潜邸的昔日的北静王府里,一身光鲜的尹夫人带着两个丫头快步走向茜香居。
    一进茜香居,尹夫人也不急着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挥退丫鬟,直接上楼去了朱碧的房间。北静王府后院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茜香居听着好像很大,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带着个小花园的两层小楼。尹夫人绿霞带着丫鬟住在一楼,小朱夫人朱碧就带着丫鬟住在了二楼。
    到了二楼,尹夫人直接推开了房门走进了卧室。
    朱碧正和丫鬟玉香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缝制小孩子衣服,一看到绿霞进来了,笑着道:“怎么样?王妃答应没有?”
    绿霞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那玉香也是南安王府的暗线,见尹夫人进来,按照惯例忙找了个借口下楼去了。
    绿霞这才道:“皇上都答应了,她还没当上皇后呢,能不答应么!”
    朱碧秋水般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你太厉害了!”
    绿霞笑了笑,也脱鞋上了罗汉床,挨着朱碧坐了下来,拿起她手里的活计看了看,低声道:“你给小世子做了那么多套小衣服,高太妃那么谨慎,可不一定真的让小世子穿!”
    一向不怎么反驳她的朱碧却抬起头看着她,认真地说:“小世子是我的亲外甥,不管太妃娘娘让不让穿,我只管做了,尽我自己的心意!”
    她低着头又嘟囔了一句:“反正姐姐知道我的心就行了!”
    绿霞看着她倔强的小样子,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发,笑道:“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闲话,倒招出你这么多话来!”
    在这北静王府里,朱碧和绿霞已经一起经历了太多事情,共渡了许多难关,她知道绿霞心里只有自己,因此也服软了:“得了,你也帮我做吧!我想等姐姐一回来,就把这几套夹衣夹裤都送过去!”
    “我那针线没法见人!”绿霞笑,“你姐姐也是知道的!”
    她起身给朱碧倒了一杯茶水,一手拿开了朱碧手里的针线,然后把杯子递给朱碧:“先喝水!”
    朱碧一边喝着水,一边问:“咱俩真的能住到高太妃的青云殿?我总觉得不敢相信是真的!”
    “怎么不敢相信!皇上和王妃——怎么觉得这么说有些奇怪呢——已经都答应了,高太妃就要搬出去了!”
    朱碧小口小口地喝着澄碧的茶水,眼睛瞟了绿霞一下,道:“不知道咱俩的封号会是什么,会是妃么?”
    绿霞收到了她的眼风,心里舒服极了,道:“妃不至于,不过皇上看在南安王爷的份上,也不会亏待你我的!”
    “嗯。”朱碧柔柔地答应了一声。
    “你姐姐已经是南安王侧妃了,又生了世子,这可是要被写入玉牒的,”绿霞知道朱碧不懂这些,因此尽量科普,“也就是说,即使你姐姐不是王妃,但是身份已经比较高贵了!”
    朱碧却有些忧虑,道:“我就怕将来南安王妃进了门,欺负姐姐,姐姐太老实了。”
    绿霞听到朱碧还在担心朱紫“太老实”,几乎要笑了,她可是和南安王爷打过交道的,印象那可是极为深刻,就劝解朱碧道:“你别瞎操心了,南安王爷那个人特别护短,他自己欺负你姐姐倒是有可能,别的人,别说是王妃了,就连他的长辈,怕是也不能的!”
    朱碧很信任绿霞,听绿霞这么一说,也就相信了,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
    赵贞大军进入京郊之后就安营扎寨,等待圣旨。
    圣旨没等到,却等到了皇帝。
    台面上的封赏安抚之后,新皇兴盛帝赵正和赵贞相携进了赵贞的大帐。兴盛帝赵正多年来的夙愿——桀骜不驯的三弟赵贞跪在自己面前三拜九叩——一朝实现,心里愉悦极了,对赵贞道:“三弟,该让我见见弟妹了吧!”
    赵贞本来嫌他太好色,本不欲让他见朱紫的,可听到他口里说的是“弟妹”,心情也变得好得出奇,就道:“我命人去叫她!”
    他叫来赵福:“去把朱夫人叫来!”
    朱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朱侧妃,赵贞也想等回了王府给她个惊喜,所以上下都还称呼朱紫为“朱夫人”。
    赵正在一边听到弟弟如此称呼,眉毛一挑,对他如此重视一个妾室有些不以为然:“你女人太少了,见识太少,要不我送你几个绝色让你开开眼界?”
    赵贞凉凉道:“有好的你自己留着消受吧!”
    朱紫知道是皇上要见,忙换上了正式的衣裙,这才过来拜见。
    她站起来之后,赵正仔细看了一眼,觉得这个朱夫人因为南安王爷的独宠,在京里名声挺大,生得却不过如此,还不如她的妹妹小朱夫人呢!
    朱紫拜见完毕,不敢多话,默默侍立一旁。赵贞看不得她累着了,就道:“好了,下去吧!”
    朱紫离开之后,赵贞才对兴盛帝说道:“我就这个了,我外公的提议你怎么看呢?”
    赵正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丞相大人和赵贞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于是笑着试探:“要不,高家适龄的未婚女子都宣入宫中?”
    赵贞笑着看着他,凤眼微眯,带着狐狸般的笑:“十二岁到十八岁?”
    “好!”赵正大笑。对于女人,他是真的有些收藏癖的,高丞相府的女人们端庄守礼绰绰有余,妩媚可人却一概皆无,他的后宫,除了现在的王妃将来的皇后,还没有这种类型呢!全收进来也无所谓,反正他只是提供个住所,又不花什么银子,高丞相府自会准备一切并出银子养活自家入宫的贵女们。
    两人很快又改了话题,说起了赵正封妃的事宜。赵贞不欲干涉赵正的私事,可是事关朱紫的妹妹朱碧,他不得不过问一下。
    赵正想了想道:“要不小朱夫人和尹夫人一起都封为正四品的婕妤?”
    赵贞点了点头,道:“若不是为了内子面子好看,我也不会费这心思!”
    赵正早知赵贞宠爱他那个朱夫人没边没沿的,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他也挺喜欢小朱夫人和尹夫人的,和两个不同类型的美姬双飞什么的,一向是他的最爱啊!
    赵贞送走兴盛帝之后,回了朱紫所在的帐房,发现朱紫正坐在床上低头整理给赵梓做的各色小衣服,也在旁边坐了下来,默默看着。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觉得朱紫有些不对劲,忙伸手抬起朱紫的下巴,发现她满脸的泪,眼睛也哭红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朱紫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道:“我想小包子了!”
    赵贞一听,便训斥道:“明日就要进城了,赵梓已经随着母妃搬到了王府,很快就要见到,你有什么可哭的?”
    朱紫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赵贞受着重伤,她一心照顾他,也怕他担忧,所以把对小包子赵梓的思念全都埋藏在心里,只是偶尔跟银铃她们聊聊小包子,现在将要见到儿子了,却再也忍不住了,想到儿子胖乎乎的样子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鼻子直发酸。
    她索性扑到床铺上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叫“我可怜的小包子”“我可怜的宝贝”“我可怜的儿子”。
    赵贞对她的镇压无效,也被她哭得心里酸溜溜的,只好坐在床边,伸手在朱紫背上轻轻拍着:“别哭了,明日就见面了,我先不进宫,先陪你回府好了……”


【74】见麟儿惨遭荼毒

    朱紫慢慢收住了眼泪,也不再哭喊了,只是逐渐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刚才不顾体面大哭大喊的样子,很是羞愧,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她只是太思念小包子了,然后就想发泄一下,没想到居然这么夸张。
    良久之后,朱紫没听到赵贞的动静,爬起来一看,赵贞正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她忙问道:“想什么呢?”
    赵贞瞅了她一眼,道:“没什么,你洗洗脸再收拾一下,我要去巡营,你等着我用晚膳!”
    朱紫点了点头。
    赵贞出了大帐,慢悠悠走着。
    南安王治军,采取的是制衡之术,一方面在军队中树立自己的权威,一方面让将领和军师来互相制衡。将领都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军师也都是他信任的谋士。
    赵贞就这样,把军队牢牢抓在手中。
    新军的将领是赵贞爱将孙家毅,军师是他的谋士章子涵;南疆戍兵的将领是跟他多年的将军郝精诚,军师是他的谋士王乃宇;禁军的将领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袁浩,军师是胡非同。
    这些人听说王爷要巡营,都跟了上来。
    赵贞自顾自走着,带着这些人一个个营盘看了下来,却一直没说话。他治军严厉,赏罚分明,在他的治下,没人敢违抗军令。孙喆身败名裂又被五马分尸的下场大伙儿还记忆犹新,那股血腥味道似乎还在鼻子前萦绕;可这次大胜归来,王爷的封赏倒真是给力,好几位将领都封了侯,逐层赏赐下来,只要打仗出力,从没有落空的!
    赵贞做起正事来,自是十分专注,这时候早把朱紫忘到了脑后。他在想的是军队战后安顿的问题。赵贞有一个想法,如果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和平的话,这么多士兵这样闲置着,军法再严厉,也禁不起几十万血气方刚的男儿从早到晚的给闲着,早晚要闹出乱子来!
    赵贞脑子里初步有了一个想法,还不算成熟,他得和将领谋士们商量一下再说。
    赵贞的这次军事会议一开就是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回了大帐,一看,朱紫正抱着他的衣服呼呼大睡着呢!
    这时候已经是晨光熹微时候了,赵贞也不用再睡,他对着帐子出口坐在帐子里,望着外面的绿树红花,又开始想心事。
    他进来没多久朱紫就醒了,起身后看赵贞一夜没睡,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却像猫头鹰一样炯炯有神,就知道他心里存着很大的心事,忙去冲了一碗蜂蜜水端了过来,低声问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赵贞摇了摇头,接过蜂蜜水一饮而尽,这才道:“今日咱们得先回府里去,母妃和小世子已经从宫里搬回去了!”
    朱紫还不知道封侧妃和封世子的事情,一听他这样说就嗔怪道:“赵梓只是占了庶长子的名分,你别老是小世子小世子的叫,叫多了的话,会让他长大之后飘飘然,万一做出傻事就晚了!”
    赵贞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想起了他在南疆遇到的那些刺杀——从他十四岁立下军功之后就没断过!当然,他生活在皇嗣居的时候也没少遇到!
    不就是嫡庶之争么!
    太子大哥也太小心了!
    就算再小心又怎么样,不是照样得被幽居在金京的鲜花胡同,不过,不能让他活太久,要不然什么时候再被人抬出来讲究嫡庶,那就麻烦了……
    朱紫见惯了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只要摆出这个样子,就一定是真的有所思,而且往往思的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就不敢打扰他,自顾自出去为他准备早膳去了。
    用着早膳,赵贞还想着嫡庶的事情,他看了看坐在对面正帮他盛粥的朱紫,很想安慰安慰她,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说那么多做什么,真的做了才行!
    再说了,他对待朱紫真是越来越奇怪。
    以前,朱紫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出现在他眼前他才高兴;现在呢,朱紫在他面前像昨天那样撒泼似乎也无所谓了。
    现在他对朱紫的要求可真低啊,只要她高高兴兴的,自己就觉得万事大吉天下太平了!
    什么时候他和朱紫调了个个儿呢!
    赵贞很忧郁呐!
    回王府之前,朱紫好好地打扮了一番,虽然不至于沐浴更衣斋戒三日,但是也是很重视的。
    赵贞过来叫她的时候,看她又是找赵梓喜欢的颜色的衣服,又是找赵梓喜欢的料子的抹胸,心里又开始酸溜溜的,斜了朱紫一眼:“他才两三个月,懂个屁!”
    朱紫马上接了句:“你在他面前可不要说脏话,会教坏他的!”
    赵贞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朱紫却又接上了一句:“你天天满嘴的‘什么个屁’‘老子’‘他妈的’,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你就不怕儿子照样学样!”
    赵贞鼻子真的气歪了,用手摸着鼻子就往外走:“老子就这样,爱学不学!”
    他是从军之后在军队里面耳濡目染学来的,自己却没觉出来不好,一直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觉得自己是个温文儒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儒将,结果被朱紫这么一吐槽,居然一下子变成了个大老粗!
    朱紫看他真的生气了,忙也跟了上去,谄媚地说:“王爷,您最英明神武了!”
    看到赵贞步子太大,自己快追不上了,朱紫又嚷了句:“你倒是等等我啊!”
    赵贞脚步不停,如飞而去。
    朱紫知道他恼羞成怒了,感觉特别开心,小跑追了上去。
    朱紫的车子一直进了正院门前方才停了下来。赵贞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看她的车停了下来,这才下了马。他的爱马乌云盖雪在乌苏江牺牲了,现在这匹黑云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按照赵贞的安排,高太妃带着跟出来的女官宫女们住进了正院,朱紫和孩子跟着他住在松涛苑。将来回了南疆,也照这样安排,高太妃住正院,他们三口住延禧居。
    当然,对于这种安排是否合适,因为朱紫明显的偏心举动,赵贞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动摇。
    朱紫一从车里下来,也不理赵贞,马上快步进了正院。
    赵贞跟了上去。
    高太妃抱着赵梓迎了出来。
    朱紫眼巴巴看着孩子,但是因为有太妃在,所以仍等着赵贞过来。赵贞过来之后,她错后一步,两人对着高太妃齐齐拜了下去。
    高太妃命两人起来,笑着说:“你们这当爹当娘的,快来和赵梓亲热亲热吧!”
    赵贞起身上前,从高太妃手里接过了孩子,细看了看,不由大乐——这孩子和他生得太像了,连眼睛都生得一样,都是单眼皮!哈哈!
    高太妃看着赵贞抱着赵梓傻乐,而朱紫碍于身份,眼巴巴候立一旁看着,就道:“都进去吧!”
    一行人进了正房。
    高太妃坐在在正中的雕螭红木案旁边,笑眯眯看着赵贞摆弄赵梓。她记得赵梓刚睡起来,自己把了半天,都没有把他童子尿给把出来,所以现在很是有点期待什么发生的感觉。
    赵贞坐在一旁的红木大椅上,先是摆弄赵梓的胖胳膊胖腿,然后用手举起赵梓,让他和自己面对面互看。赵贞还是觉得很奇妙,朱紫怎么生的,这孩子和自己真的是一模一样啊!他越看越开心,就对着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赵梓的小花瓣嘴亲了一下。
    赵贞想让赵梓有点小娃娃的样子,哭闹几声也好,可是赵梓仍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小小丹凤眼看来看去,很是好奇。
    赵贞就把赵梓高高举起,想吓吓赵梓。
    因是夏季,赵梓上面穿着一件柔丝小衣服,小衣服里面穿着一件连腿肚兜,光着两条小胖腿。赵贞把赵梓举了起来,候立一旁的朱紫一下子就看到赵梓因为憋尿翘起来的小鸡鸡,顿觉不好,刚要提醒赵贞,却看到太妃娘娘含笑的眼,于是明白了,稍稍往前进了一步,希望等一下能够救赵梓于生天。
    赵贞刚把赵梓举起,正在眯着眼很赵梓对眼,忽然发现赵梓也眯起了眼,握着小拳头,一幅用力的样子,觉得不对,刚要把赵梓放下来,一股臊甜的童子尿喷涌而出,喷了赵贞一脸。
    赵贞:“……”
    朱紫飞快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赵梓,跑到太妃身后躲了起来。
    高太妃诡计得逞,心里开心极了,笑着说:“王爷,童子尿可是大补的!”
    说罢,哈哈大笑。
    赵贞哭笑不得,顶着满头满脸的童子尿,起身就走。走到门口,想起了幸灾乐祸的朱紫,回头低喝:“朱紫过来!”
    朱紫忙求救般地看了太妃一眼,太妃笑道:“你跟着过去吧!”
    朱紫只好依依不舍地把刚刚爽快地尿了老爹一头一脸的赵梓还给了太妃娘娘,自己快步跟了出去——对于暴走边缘的赵贞,她还是轻易不敢违抗的!


【75】被尿洗朱紫倒霉

    赵贞黑着脸回了延禧居,那边朱紫一边追一边吩咐赵雄飞奔而去准备热水。
    赵贞进了卧室,犹自气哼哼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一路尾随的朱紫忙走到他身前,拿出帕子想帮他把脸上剩余的尿渍揩掉。赵贞身子往后仰了仰,然后扯开帕子扔在一边,伸手捧着朱紫的脸,把自己的脸贴在了朱紫脸上,全方位地蹭来蹭去,直到确定朱紫和自己分享了赵梓的尿液后方才作罢。
    赵贞虽然长年累月地老谋深算,以致显得有些老气横秋,但是确实是只有二十岁。他的脸因为养病的这段时间被朱紫进行各种大补,早变得又白又嫩的,此刻紧紧挨着朱紫的脸磨蹭,朱紫居然感觉出一种有点变态的快感,一股酥麻从她脸部晕开,很快就触电般传遍全身,她忙试图推开赵贞:“别玩了,先洗澡啦!”
    赵贞蹭了一会儿,也蹭得有些心猿意马,低声道:“我早上冲过冷水澡了。”
    说罢,赵贞忙里偷闲撩起了自己的罗袍,把裤子往下褪了一点,然后坐在床沿上,分开朱紫的两腿,把朱紫抱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他的腿太硬,朱紫坐在上面觉得很不适,扭来扭去,想坐的更舒服一点。
    赵贞被她磨得呻吟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
    他凤眼盯着朱紫,一手揽住朱紫的腰,一手去撕朱紫的裙子和亵裤。
    “嗤啦”一声,赵贞把朱紫的亵裤在两腿之间撕扯开了一个大洞,他先把手伸进去试了试,觉得这个洞的大小还算可以,就两手把朱紫往上高高托起,然后对准位置用力摁了下去。
    朱紫被他揉搓着一阵子,虽然有些湿意了,可也只是有些,被他这么一顶一摁的,顿时就觉得疼不可忍,开始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道:“太妃娘娘刚搬过来……咱……咱得去陪她老人家……还有赵梓……”
    她不提赵梓还罢,一提赵梓,赵贞就觉得脸上和发上都臊臊的,顿时火冒三丈,开始不管不顾了。作为武将,赵贞在和朱紫的房事上一向是很放纵的,几乎每次都要折腾一番。这次因为受伤,即使朱紫在身边,他也不得不小心翼翼温柔似水地行房,已经大半年没有痛快过了,早憋着一股邪火,哪里会轻易放过她?
    见她挣扎,赵贞盯着她,狞笑了一下,抱起朱紫扔在了床上。朱紫看着他那样子不像是好笑,顿时大惊,忙不迭地往床里逃。
    赵贞却伸手攥住她的脚踝,把她拉了回来。
    他从地上捡起自己亵裤上的腰带,用牙一咬,然后一撕,腰带一分为二,他握住朱紫的脚踝,把朱紫的两个脚踝分开,绑住吊在了床架上。接着又用朱紫的披帛把朱紫的两手在胸前绑好,推到了头顶。
    在这期间,朱紫一直无声地挣扎着,可是身子恢复的赵贞力气大得惊人,她无论如何也挣不脱,只得气喘吁吁地瞪着赵贞,奢望用眼神逼退他。
    床门此时并未关上,朱紫感到亵裤被撕开的地方凉飕飕的,有些害怕,正要开口求饶,却被赵贞凤眼一眯,给吓了回去。
    赵贞握住她的双腿,身子往前一送,用力刺了进去。
    朱紫本那里本来还有点湿润的,经过他这一番做作,早被吓得变得干巴巴了,被赵贞这么冲锋陷阵地一刺,马上就疼得一缩,可是身子被赵贞掌控在手中,最终在针扎般扩散的疼痛中被赵贞一举攻陷。
    赵贞一顶到底后,其实外面还留着一部分未入,他不敢硬入,就握住朱紫的大桃子,缓缓地退了出去,快要全出时,再慢慢顶了进去,如此进出几回之后,就感觉到了朱紫那里的润滑和柔嫩。
    他用力顶了进去,停在那里,看着朱紫的反应。朱紫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里面带着央求,赵贞心一动,轻轻抽动了一下,忽然发感觉到朱紫下面痉挛一般紧箍住自己,他头皮发麻,试探着又往那里顶了一下,朱紫浑身颤抖,被吊起来的两条腿拼命往里合着,白嫩的脸变成粉红,嫣红的丰唇也在微微颤抖:“赵贞,别,别碰,别碰那里……”
    赵贞深吸一口气,牢牢抓住朱紫的大腿,对准那里用力大开大合撞击起来。
    朱紫觉得一股奇怪的感觉攫住了她,她刚开始还拼命忍耐着,后来再也忍不住了,随着赵贞的顶弄进出呻吟着。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娇媚,她的下面是那样紧致,她的身子是那样的销魂,赵贞在这极致的欢愉中开始失控,对朱紫的撞击狠到不可思议,次次完全深入,朱紫感觉又是紧张又是怪异又是疼痛,最后终于哭了起来:“赵贞……求……求你……”
    赵贞分开她的双腿,俯下身子去,撕开朱紫特地选的赵梓最喜欢的粉色抹胸,露出颤颤巍巍的大桃子,用嘴咬了上去。他顶弄更快,终于在朱紫失禁的哭声中,拔了出来,全部发射在朱紫肚皮上。
    赵贞也不管朱紫,自顾自在床上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起身把朱紫手脚上的束缚解开了。
    腿上臂上的束缚一解开,朱紫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此时,她那里犹在震颤抽搐,可是脚踝手腕却隐隐发痛。朱紫也知道自己被赵贞弄得身上身下湿漉漉黏唧唧的,可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管闭目休息。
    赵贞稍稍休息了一下,抱着朱紫就去了净房。
    把依旧软瘫的朱紫抱在怀里洗鸳鸯浴的时候,赵贞一面心里感叹自己实在是太强了,把朱紫搞成这个样子;一面看到朱紫手腕上脚踝上的青紫痕迹,也有些心虚——这个样子怎么去见母妃呢!
    赵贞的心思很复杂,可是身体很直接很简单,毕竟是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年龄,正处于顶峰,洗着洗着赵贞就又开始跃跃欲试了,下面又挺得老高。朱紫在怀,赵贞才不愿亏待自己呢!他把朱紫摆成背对着自己的姿势,双手捞住朱紫的两胯,对准位置再一次顶了进去。
    因为已经泄过一次身了,赵贞这次特别持久,慢条斯理地把这桩事情干出了层次,干出了趣味,干出了骄傲——他把朱紫给干晕了!
    抱着朱紫回到卧室,赵贞把晕过去的朱紫擦拭干净,这才拉起被子盖住朱紫,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床上已经换好了干净整洁的床单铺盖,屋角也早放上了冰,整个卧室内凉阴阴的,朱紫选购的花梨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缓缓散发着香氛。
    赵贞心满意足,觉得自己战胜了赵梓,朱紫还是自己的,很快就睡着了。
    金京的南安王府很大,但是赵贞和太妃都不打算长住,所以只是收拾了准备住人的院落,其他都空置着,也没怎么收拾,反正母子俩都不是好客的人,也没有什么客人来住;朱紫倒是好客得紧,可惜没什么亲戚。
    赵贞临去北疆,命赵雄盯着人在各个院子里全种上了树,而且是一个院子一种树木,这个院子是云杉,另外那个院子就是梧桐,下一个院子就是冬青,再下一个院子就是桂树……赵雄买树的时候又舍得花钱,买的都是些颇育了些年头的大树。这下子过了半年多,生生的把一个大好的雕梁画柱的南安王府变成了树影瞳瞳的森林公园。
    高太妃抱着赵梓等待赵贞和朱紫过来吃午饭,可是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匆匆用过午膳之后,就抱着赵梓去延禧居寻他那一去不回杳如黄鹤的不负责爹娘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到了延禧居外院,高太妃想了想,挥退了身后跟的女官和宫女,抱着赵梓,只带着黄莺和乳燕往里走,却被尴尬的赵雄拦在了内院门口。
    看着抱着小世子的太妃娘娘,赵雄一边吭哧吭哧解释,一边很是替卧室里面高卧的王爷脸红,恨不得替他老人家找了地洞让他钻进去避羞——国丧期间白日宣淫什么的,太丢人啦!
    高太妃抱着小赵梓笑眯眯地听赵雄瞎掰,末了明白了,挑了挑眉,抱着赵梓挨院去逛森林公园了。
    太妃娘娘一走,赵雄忙擦了擦冷汗:王爷进延禧居前交待不要人打扰的,可太妃娘娘也是来者不善啊!
    赵雄心里替朱夫人——哦不,现在是朱侧妃了——大大担忧。一般这种事情,当娘的不会觉得自己儿子有错,只会觉得自己儿子是被人勾引了!
    朱紫直到午后才醒了过来,赵贞早就出去了,此刻卧室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朱紫浑身酸痛,手腕和脚踝那里已经肿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凄惨,所以也不叫人,默不作声地躺在床上,苦苦思考对策。
    刚回到府里,就只管和王爷搅缠在一起,对小赵梓不管不顾的,再加上又是国丧期间——太妃娘娘一定会生气的!
    朱紫越想越害怕,她知道虽然太妃娘娘看在赵梓的份上,会对自己稍稍宽容一点的,但是这个宽容是有度的,自己如今已经超过了这个度,而且是大大的超过!她开始在心里埋怨赵贞。
    按照朱紫本来的打算,以后太妃娘娘要住在王府了,自己一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侍候太妃,夹着尾巴做人,把儿子赵梓照看好就行了,甚至赵贞也是要当成次要的。毕竟,儿子是自己生的,而丈夫将来是要有王妃的,很有可能变心。
    可是,今日的事情,把她的计划一下子打乱了!
    想了良久,朱紫默默起身,盥洗之后,自己悄悄地抹了药,这才把银铃唤了进来,让她帮自己梳了个简单的攒髻,丝毫首饰都不插戴,然后换上了厚膝裤,对镜子照了照,自觉无脂无粉素面朝天很是素净,这才满腹心事地出了门,直奔正院。
    到了正院,朱紫走了进去,先是央求黄莺去通报,然后自己老老实实站在廊下等着。
    赵梓和祖母一起逛了好几个院子,一老一小都累得够呛,赵梓一回来就在太妃娘娘的大床上睡着了。高太妃歪在一边正在看孙子睡觉,就听黄莺来回报说朱侧妃来了。
    她沉吟了一下,没有说话。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她想着儿子府里只有一个姬妾,人口简单也好,没想到儿子居然如此急色,难道是因为身边女人太少么?
    太妃娘娘思索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以前的做法有些过度了,所以贞儿才会如此迷恋朱紫?
    到底是国丧期间,真是太不合礼法了!
    她淡淡道:“让她到正堂跪着吧,我陪小包子睡一觉!”
    黄莺迎了一声,行礼出去了。
    朱紫不言声地在正堂地上跪了下来。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太妃第一天搬过来,她的确应该侍候的,却……虽然起因是赵贞,可是若她非要反抗的话,赵贞也是有可能听的。
    到了如今,一切都是错,不如好好认错,以后再小心一点好了。毕竟,人都是社会动物,不可能脱离社会生存。
    高太妃以前很少有过体力活动,今天抱着小包子逛了太多地方,累得够呛,这午睡一睡就睡了一个多时辰,还是被小包子给吵醒的。
    起身盥洗后抱着小包子赵梓出来,高太妃在正堂的红木大椅上坐了下来,这才问道:“你知错了么?”
    朱紫磕了个头,道:“奴婢知错了!”
    “奴婢?”高太妃挑眉,“你如今也是侧妃了,也应该立起侧妃该有的体统,不要在什么都依着王爷,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让你杀人你也去么……”
    高太妃对朱紫是有点恨铁不成钢,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虽然穿着厚膝裤,可跪了一个多时辰,朱紫的膝盖已经跪麻了,她不敢动,只好硬挺着。
    听到“侧妃”这个词的时候,她很惊讶,却不敢抬头,也不敢打断太妃娘娘那宛如长江黄河一般绵延不绝的训导,只好继续忍耐着。
    说了一阵子之后,已经说到“妇德”“妇诫”的高太妃发现正窝在她怀里的赵梓瞪着小丹凤眼看他娘亲,这才看到了朱紫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摸了摸赵梓软软的小身子,觉得抱着儿子吵母亲实在是不合适,就结语道:“国丧期间你和贞儿分房吧,你搬到我这院子里来住,就住在东厢房里!现在就去东厢房,把《女诫》抄一百遍!”
    朱紫磕了一个头,谢了太妃的恩典,然后竭力维持着平衡站了起来。
    午饭朱紫没有吃,晚饭太妃娘娘为了惩罚她,也没让人给她送,命她专心致志在东厢房抄写《女诫》。
    朱紫悄悄塞给黄莺一张银票,央求黄莺想办法求太妃让自己陪陪赵梓。
    黄莺看了看银票的面额,很是满意,就微笑着道:“朱侧妃且等等,奴家且试一试!”
    高太妃因为今日运动量突然增大,一下子体力超支,劳累到了极点,刚到亥时,就歪在床上昏昏欲睡,可是小赵梓却因为下午睡足了,如今正是欢腾时候,自己在床上翻来翻去——他刚学会翻身,正感兴趣呢!
    黄莺趁机道:“娘娘,不如让小世子去陪陪他娘……”
    高太妃懒洋洋挥了挥手,没说话。
    黄莺就笑眯眯抱起赵梓,嘴里哄着:“小世子乖啊,去见你娘亲吧!”
    一阵风似的把赵梓给抱走了。
    一看到小包子,正在翘首期待的朱紫马上迎了上来,接过来小包子赵梓,顺手又塞了一张银票给黄莺。
    黄莺一脸的笑,眼睛都笑弯了:“朱侧妃,你先陪小世子,奴婢到外面去看看!”
    朱紫连声道谢,等黄莺出去了,这才抱着赵梓坐在床上,先是闻赵梓身上香甜的奶味,闻了又闻之后,对着赵梓的小脸蛋小脑袋小嘴巴胖胳膊胖腿啧啧啧亲个不停,亲到最后,她意犹未尽,又在赵梓屁股上轻轻咬了一下。
    赵贞进来的时候,朱紫正在张嘴咬赵梓的小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