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婚约
刚出厢房,婉容公主便差了侍女邀约静华去她的水榭花苑品茶,静华推脱不过,唯有前往。虽然才一面之缘,但静华却对这个性情温婉的女子有著很深的好感,和她的妹妹婉昭不同,她身上一点皇族公主的架子也没有,而且性格更是如水一般沈静温柔,怕是任何一个男子都抵挡不住这样柔情似水的女子吧!如果有这样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作自己的大嫂,怕也是自己的福气吧!
跟著侍女来到水榭的顶楼,长长的原木廊道弥漫著花草的芳香,视野所到之处都是绿色鲜活的植物,和著那淡淡的清香,让人顿感心情舒畅,而从这里远眺,竟还能将大半个别苑的景致都尽收眼底,在别苑那麽久,静华真还不知道有这样一处可心的地方。
而此时侍女已在廊间一处屋宇门前,轻声禀道:“公主,静华小姐来了。”
只听婉转动听的女声从房内传出:“快请进。”
静华进得门来,先闻得一股幽幽的茉莉花香,後见一淡雅女子正端坐在绣桌之前采针纳线,听得少女的脚步声,从绣品中抬起头来,脂粉未施,却自然天成的一张素颜,别有一番姿容,让静华满是惊豔,她这才见识到什麽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意境。
而那厢,婉容见著静华的身影忙微笑招呼道:“静华妹妹,你来了啊!快请坐!”
“嗯,小妹来给姐姐请安了,姐姐这里好雅致,像桃源仙境一般!”
“闲来之物而已,小叔的府邸我倒不常去,这里我却经常来,每次都带些植物的种子,时日渐长,这里倒疯长了些藤藤蔓蔓,看著也别有一番雅趣。妹妹喜欢,可经常过来!”
“姐姐,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动刀动剑还可以,让我拾掇这些灵巧之物我还真不行,只有姐姐才有这个蕙兰之心!”静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
“你这张巧嘴,真甜,难怪你大哥会那麽疼你,连我都恨不得想有你这样一个好妹妹!”婉容公主笑著说道,可一说出口顿觉语义不妥,脸上顿时飞上红霞。
“呵呵,姐姐,你如果做了我的姐姐,那谁来做我的大嫂呢?大哥岂不是要伤心死哦?”静华忙打趣道。从第一眼起,她就已看出婉容对自己大哥的爱意,而自己的大哥呢,傻傻的,看著有那麽点意思,却脸薄得要死,如果把这样两个人凑成一对,对静华来说还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不过为了自己亲亲大哥的後半生幸福,她这个小妹一定会努力帮他把这个未来大嫂给追到手。
“静华妹妹,连你也取笑我!”闻言婉容的脸更红了,虽然斥怪著少女,但脸上却难掩笑意,一丝丝女子的娇羞从眉角、檀口边溢出,“其实,好妹妹,说心里话,打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大哥是我心中之人,伟岸、侠义充满男子气概,虽然我们自小就定下婚约,但也直到最近才有了相互了解,虽然他外表看似冷漠,但实则内心却细腻温柔,如果是嫁给他,我一点也不会後悔。”
“婚约,大哥早有婚约吗?”静华不无惊愕,自己竟还第一次听说这事,不过细想这婚事关乎皇家,当然是慎之又慎,只是大哥这保密的功夫竟如此之严,连自己也不告诉,那就还真有点说不过去了,她一定会去找他算账。
“妹妹不知道吗?也是,我也是三年前父皇仙逝之时从母妃口中得知的,幼时父皇便为我订下了与谢家大少的婚事,只等我及笄就可完婚,可那年父皇仙逝而去,我惟有守孝三年以尽孝道,这婚事也就拖到现在。”
“原来如此,嫂嫂,那我现在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称呼你了吧,其实嫂嫂比姐姐好听多了,是不是?”
“我们还未完婚,也不知道你大哥的意思。”婉容抚了扶耳边被微风吹拂的鬓发,低眉柔声说道。
“那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啊,大哥一定也像静华一样喜欢嫂嫂,不,比我还要喜欢千倍,呵呵,他一定也希望早日能把嫂嫂迎娶回家,如今嫂嫂要做的只是照顾好自己,做个美美的待嫁新娘就好!”
“那妹妹呢,可有心仪之人?”婉容关切地问道,好似静华和婉昭一样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
“我吗?”静华不禁喃喃自语,对於自己的情感,她真的如同一团乱麻,扯不清分不明,可面对眼前女子温柔的眼神,她还是收敛自己的神伤之色,笑呵呵说道:“嫂嫂是不是看我这个小姑厌烦了,想打发我找婆家了?”
“哪有,你这个小灵精,就这样编排起我了,看样子真的该找个婆家好好的管管你……”
“不要,大嫂,我错了还不行吗,千万不要给我找,我怕你了……哎……”少女清脆的嗓音娇笑地说道。
静谧的水榭之上,两个女子清丽的笑声就如风一般慢慢在空中飘散。
“真舒服,虽然没有高床大屋居住,但这样惬意地住旅舍,坐马车真的很舒服,小哥哥,你说是吗?”从离开商斐之的那个别苑,静华就如松了缰的野马感觉到自然与舒畅,起码不用维持面上的礼节,不用面对商斐之还强颜欢笑、惺惺作态。
“是了,从启程到现在这话你都说了不下十遍了,我的小小姐!”谢家二少一脸宠溺的语气说道。从静华跟大哥说想家想回家时他就隐隐觉得这丫头心中一定藏著什麽事,再看她对商斐之婉言相留的拒绝,他就知道问题的所在了。
“可惜的是,大哥还得留在皇城商讨婚事,不然我们可以一起回栖霞山庄了。”静华不无惋惜地说道。
“不要怨大哥,他也是这次来京城父亲才告诉他这个婚事,公主守孝三年期满,他也是无奈应承,所幸未来的嫂嫂性情温和,跟大哥那也是极为般配。”少华想是静华还对大哥隐瞒婚事之事耿耿於怀,所以出声解释道。
“那是,嫂嫂那麽好,配大哥那是绰绰有余,只是大哥他,跟人说会话脸都会变得通红,真的好有趣,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取笑他!”一想起谢梦得那羞涩紧张的小男人模样,静华就不禁笑出声来。忽而想到一事,静华更开心了,嘟囔道:“幸好,这次那个黏人的君紫衣没再跟来,不然真让人郁闷,每天都还要费精力跟他斗嘴。”
这日中午,三人行至京城近郊的一处茶楼歇脚,为了出行方便,静华早已换回之前的男儿装,此时,三个翩翩佳公子一落座,四周茶客的种种目光刷刷刷竞相投射过来,有猥亵的,有好奇的,有含情的,各色不一。而静华只当好玩,自己换了男装,易了容,变丑变难看不说,竟还有小姑娘偷瞄自己,脉脉含情。
“自己真的那麽秀色可餐吗?”静华觉得匪夷所思。不禁直接看过去,这才发现那些个小姑娘哪里看的是自己,她们桃心闪闪的眼中明明是小哥哥和少华。自己会错了意不说还闷了一肚子气,而那两个肇事者却还悠哉悠哉地喝著茶,“这两个祸水,那麽招摇干什麽,喝个茶还那麽优雅,真是!”静华不由蹙眉,满心不悦,原有的雅兴顿扫而空。在自己最烦心的时候,一声声急促的马蹄声破空而来,转而在茶楼前停住。
静华回眸一望,只见一群江湖打扮的男人抬脚进了茶楼,为首那人相貌堂堂,举止威严,看来是这些人中的头目,他入内乍见偏厅中的静华三人,微微一怔,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至坐定,他的目光仍时不时投过来暗暗打量他们三人。
“大师兄,你说紫郢青索重现江湖这消息是真是假,十年前,这两把名世宝剑随著魔教的覆灭而隐匿,如今重现,是不是又要掀起一股血雨腥风啊?”那群人中的一人好奇地问道。
“七师弟,这消息还未经证实,现在担心不庸人自扰嘛?即使逍遥宫那些余孽卷土重来,有师父他老人家在,我们又有何可担心的!”为首的那人笑著说道。
“还是大师兄想的明白!”众人一口称赞道。
这些人刚才说话声音虽低,但却清清楚楚传入了静华他们耳中。静华消化著所听到的各种信息,“青索、紫郢、魔教、逍遥宫……”可怎麽想也想不明白,这其中有何关联,逍遥宫,陌生的字眼,她听都没听说过,紫郢是大哥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青索剑则在那个面具男手中,而这……
她不禁将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小哥哥和少华,而谢家二少只是颔首,示意她不要说话,转而看向少华,少华欣然领意,招呼店家结账。
自三人回到马车中,谢家二少这才向少女解释起其中的缘由来。“逍遥宫,近三十年来新起的江湖门派,以诡异的武功和狠绝的行事而闻名天下,江湖人以魔教称之。而其宫主司马无极更是嗜血的魔头,传说他日日需饮处女的鲜血,以保容颜不败。江湖人都愤愤难平,十年前,各大门派终於联合一气,一举攻入魔教,才终於斩杀魔头,烧毁逍遥宫,而宫中至宝紫郢青索宝剑则从此消失不见。而你生辰那天,看到大哥送给你的青索剑,我也吃了一惊,後才得知这宝剑是大哥机缘得来。如今那些人说起这事感觉不是空穴来风,你当小心才是。”
“原来如此。”静华了然道,可又转而一想,急急问道,“那父亲呢?父亲当年有参加围剿逍遥宫吗?”
“父亲当年名声极盛,各大门派力邀其共同剿灭魔教,父亲本不想参与,可无奈与之。回首当年,父亲还曾黯然懊悔,因为当时的场面甚为惨烈,父亲每每说起,都是一脸唏嘘。”说完此话,少华双眉紧攒,沈思不语,他不禁回想起当时父亲告诉自己这一往事时的神情,是那麽苍老,他说这是年轻时唯一的错事,并谆谆告诫他千万不要学他为盛名所累。
“真是这样……”静华眼前的迷雾顿时消散,她这才明了,面具男当初为什麽要抓自己,为什麽他口口声声说她是仇人的女儿,为什麽他的脸上会有丑陋的疤痕,为什麽他的嗓音那麽沙哑,为什麽逍遥宫的至宝紫郢宝剑会在他的手中,为什麽……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源於十年前父亲参与的那场逍遥宫覆灭之举。而花折枝应该就是逍遥宫的後人无疑,原来他所遭受的竟然都是真的,是自己的至亲破灭了他的家,如今他来寻仇,也无可厚非,静华这才释然。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但周围的空气却略显异常,似乎暗隐种种杀气。连静华都感觉到了,她不禁屏息,和少华眼神互递。
转眼间,一阵细微的“嗖嗖”声,划过茂密的枝头,破空向马车而来。
少华掀帘望去,只见一群黑衣蒙面之人,飞身立在马车之前,手持长剑,举手欲刺。
44. 遇袭
“就凭你们几个也敢挡我们的路!真是不自量力!”少华轻巧地跃下马车,厉声而斥。
而那些个黑衣人则一身狠戾,眼露杀气,快速围攻过来。只听“铛铛”刀剑相击之声,不绝於耳。而短短时日,少华的武艺很是精进,对付这些个黑衣之人一点也不费力。只是,他们仗著人多的阵势轮番围袭,紧紧纠缠住少华,而另一拨人竟向马车一头而去。
静华只觉眼前一晃,几个高大的身影已在眼前,他们快如闪电般一起向她出手,招式犀利无比,直取她身上数处要穴。静华心中了然,迅速想抽出手中紧握的青索剑予以还击,可剑还未出鞘,便被谢慕白拉进马车之内,只听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瞬间整个马车便封闭起来,精钢车壁上赫然现出几百个小洞,一根根银针在日光下露出冷冽的锋芒。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比暴雨劲风还急的雪花银针如仙女散花般四射开来,那些黑衣人还未明白过来是怎麽一回事,便被射中倒地,有的侥幸闪避开的却也疲於挥剑抵挡银针而冒出一身冷汗。因为他们的生死只在一瞬间,稍不小心便如身中银针的人一样口吐黑血瞬间毙命,看似这小小的银针却猝满了毒汁,见血封喉。黑衣人不禁开始忌惮起眼前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内里机关真是不可小觑,光一会的时间,便夺去了十几个兄弟的性命。眼见情势不妙,一声喑哑的口哨声在林内响起,那些狼狈的黑衣人转瞬跃上树梢,飞奔而逃。
少华本想追去,却被谢家二少给拦了下来。“少华,穷寇莫追,谨防有诈!”
“静华,二哥,你们可好?”少华收剑入鞘,急忙来到马车边,轻声询问道。
静华摇了摇头,“我没事!”她心中其实更多的是惋惜,自己还没使力教训这些人,便就这样结束了。其实她也有自卫的本事,也可以像小哥哥像少华一样保护他人,只不过他们把自己看得过於柔弱,什麽事都为她想好安排好。可一想起这是至亲的爱护,她不禁莞尔笑道,“小哥哥,你马这车真厉害!藏了那麽多机关!”
“防身之用而已,原本我也不想用毒,可这些人杀机心重,一旦放过便後患无穷。”谢家二少嘴角现出一丝狠绝,转瞬便消隐而去。
看著谢家二少沈思的表情,静华还是轻声问道,“小哥哥,你说他们会是什麽人?”
少华检索完尸身,来到马车旁,跟谢慕白说道,“二哥,我看过了,这些人身上很干净,表示身份的物件一概没有,看来是批训练有素的杀手。”
“我也看了,从刚才他们的出招看来,应是冲静华而来。”瞬间谢慕白的目光一阵冰冷,让人心生寒意,但转而看向静华时却温柔如水,柔声说道“放心,静华,哥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从方才的情形看,静华知道,这些人的目标的确都是冲她而来,不过 ,其中缘由,她也确实不得而知,自己在无形中得罪了何人,引致那麽多杀手的阻击?如果是……那麽……想著,一丝隐忧,如乌云,慢慢遮蔽心头。
日落西沈,天色渐暗,静华三人赶了一天的路,在一个小镇寻著一处干净的客栈便走了进去。可能不是旺季栈内客人寥寥,显得有些冷清,只一处墙角坐著一老一少,老的髯须飘逸,双目炯炯,自有一番威仪,小的十几妙龄,看样子比自己还小那麽点,花一般可爱的少女,一张尖尖的瓜子脸,两只灵动的黑眼珠不停地打量著进入客栈之人,视线不禁意间和静华的撞在一起时,竟脸上一片羞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静华也未曾多想,只当是出外野游的爷孙而已。
在柜台定好客房静华正要往楼上而去时,原本寂静的客栈外竟传来几声马的嘶鸣声,六七骑人马在店门外停住,原本慵懒的店小二忙迎上前招呼新进来的客官。静华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这群风尘仆仆之人,不禁一愣,竟是中午在茶舍所遇之人,心里不禁暗想,“他们怎麽也来这里了?怎麽会那麽巧?”原来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中午在茶楼谈起逍遥宫的那群江湖人。
只见他们进了楼来,直接往一老一少所在的偏角而去,静华凝神细听,只听他们齐唤那老者为“师父”,唤那小姑娘为“小师妹”。原来是自己多想啊,他们只是师徒重逢在此而已,静华不禁莞尔。
晚膳时分,静华他们下得楼来,却见那些人早已围坐一桌,见有人下楼便纷纷侧目打量,静华只觉一股股视线盯著自己,很不舒服,直待静华他们坐下,那个被称之为大师兄的人才起身来来到谢家二少面前,拱手道“在下昆仑派大弟子穆青,与众师兄弟路过在此歇息,敢问阁下是不是栖霞山庄的谢家二少与四少?”
“没想到他居然认得小哥哥跟少华?早知道应该让他们也易下容,顶著这张招人注目的脸不知惹来多少是非!”静华心中暗地嘀咕。
“在下正是谢慕白,这是吾弟谢少华!各位昆仑派的少侠,真是久仰久仰!”谢家二少直接忽略了静华的存在回礼道。
“那这位是……”穆青的视线盯著静华,似对她的身份很是好奇。
“这是云弟,我家远房亲戚。”谢慕白说谎连眼都不眨一下。
“恩,穆大哥好。云无情这厢有礼了!”静华压著嗓,摆出男子的气概说道,虽然声线很足,但这底气还是差了点,她心中暗地祈祷,希望他不要看出一点破绽,感觉这人的眼睛很毒,早在之前不知已打量了她多少回。
静华不知道她这一声穆大哥,彻底打败了他对她的好奇,穆青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因为她本身身体娇小,再加上这尖尖的声线,唇红齿白的面容,不禁有点给人娘的错觉。而在这个世风狭隘的世俗社会中,
如果一个男人娘娘腔,那真的会让七尺男儿避之不及,因为一旦沾惹就会被别人说成是“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不说,还会损害了堂堂男子的气概,再加上她的籍籍无名,他更无幸结识,因此直接把她忽略了去,转而看向谢家的两位龙章凤骨的公子。
“因为之前在下有幸曾随家师出席过另妹的及笄礼,对谢家各位少爷的风采有幸目睹,中午在茶舍之中见到各位时便感觉眼熟,直到方才才得以肯定,在此偶遇各位真是有缘,家师也在此处,见到谢公子一定分外开心!”说著不待谢家二少的回答便去请了昆仑掌门石沧海过来。
那老者倒是很好相与,拉著谢家公子客套了一番也就作罢,只是那娇俏的石灵儿却自此黏上了少华,一直“少华哥哥长”、“少华哥哥短”的,像个缠人的小尾巴,即使谢少华冷脸相对,她却还一直笑嘻嘻地甜甜地看著他,其中爱意不表也明。看得那些个昆仑弟子那个郁闷,才多大会功夫,自家宝贝的小师妹居然就看上了那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一颗颗芳心都为之破碎啊!
45. 重逢
谁知第二日,江南的阴雨霏霏而下,原本葱茏的春色都笼罩在一片蒙蒙雨雾中,空气潮湿而又冷冽,雨声滴滴答答,湿漉漉的泥面之上尽是桃花绿叶的残骸,狼籍一片。原本想启程赶路的行人都不得不郁闷地躲在这小小的旅社之中,聊天、睡觉、喝茶打发著这多出来的时光,好等雨过天晴之後再继续赶路,谁也不会傻傻地冒雨前行,俗语说的好,春天的天气就如孩儿脸般多变,前一刻还是阳光乍现,春风送暖,春暖花开,但保不准下一刻就是寒流涌动,冷气袭人,花开又被风吹落,让你回味这冬日的肃杀。
而此时,二楼雅间内,静华与谢家两兄弟也是百无聊赖,虽然外面烟雨蒙蒙自有一番迷醉,但这雨势却没有任何减小的意思,一直淅淅而下。而一早谢家二少更是收到了来自栖霞山庄圈养的信鸽上裹挟的信函,信中父亲告知他们自己要赴三日後在苍括山举行的一场武林盛会,让他们随後而来。因此他们不得不改变行程,幸好这里离苍括山也只两日的脚程,等雨势好转前往那里与父亲会和也应该来得及,只是这绵绵的春雨啊,一直下个不停,让他们闲散了心情。
更让人闹心的是昆仑派那个被宠上云霄的小丫头如黏人的麦芽糖般一直缠著少华,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一脸的天真懵懂,一脸的纯真无暇,看到她静华就不禁想到了还在栖霞山庄时的自己,被身边的人宠著、爱著,无微不至地照顾著,不知道忧愁与烦恼是何物,更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像最纯净的一张白纸,吸收著周围人给予的恩宠,而它一旦不慎沾染上墨迹则愈加丑陋不堪。像自己,这具年轻的身体不知染上了多少尘埃,虽然韶华十五,却好似已渡三生三世。
“老了吗?”静华看著眼前娇俏可人的石灵儿不禁心生出这样的疑问,明明自己也只是比她年长少许而已,面容也不甚苍老,可为什麽看著她就不禁心生苍老之感,再抬头看那石灵儿与一旁的少年,静华不禁了然,似叹气也似呢喃,“老了,的确是老了!”她知道,经历过这些风和雨,自己再也回不去曾经那个纯真的小女孩了,她已不再是“她”。而石灵儿则活脱脱像那个早前的自己,有著自己曾经的纯真与勇气,所以看著她,熟悉的感觉与气息扑面而来。说实话,她其实有点真心喜欢这个小女孩的,纯真无畏,敢爱敢恨,虽然有时少根筋,傻傻的,但却更加可爱真实。和少华站在一起,那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如果少华喜欢她,自己也会欢喜的吧!毕竟她是他的亲姐姐啊,少年不知情滋味,他只是一时迷恋自己而已,随著时间的流逝,这种感情也会慢慢变淡,他也会喜欢上其他人。
“云哥哥!云哥哥!”一个少女娇俏的声音将静华的神思拉了回来,起初她还没反应过来在叫谁,後来再想想现在自己身著的这身男装,无怪乎石灵儿叫她哥哥,“哥哥就哥哥呗,哪天成了弟妹,再叫姐姐也不迟!”静华就这样悄悄打著自己的小算盘,情不自禁呵呵笑出声来,却不禁惹来谢家兄弟的侧目。
“云哥哥,你在笑什麽啊?”一旁的石灵儿看著眼前表情多变的少年很是纳闷,之前叫他几声都没应答,现在却自个儿笑得悠哉,好让人莫名啊,还是少华哥哥好,永远是酷酷的表情,不用猜不用想,也会让自己的心肝儿跳啊跳颤啊颤的。
“是灵儿妹妹叫我吗?”静华突然紧了紧嗓,收敛自己脸上的笑意,故作正经地问道。
单纯的石灵儿无作他想,老老实实回答 “是的,家父叫我过来问下,云哥哥你们何时启程那?”
“应该等雨小些就方便上路吧!”静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样说道。
“有何去处吗,如若方便可随我们一同前往苍括山,三日之後那里有一场武林盛会,父亲说令尊大人也会在那,江湖各大门派都将出席,还有很多热闹的事,应该会很好玩的!”其实她的目光看向的是少华,只是那人一直都不搭理自己,而谢家二少虽然有白莲般出尘的气质但感觉不到一股人气,不像云哥哥,总是笑呵呵的,让人情不自禁想亲近。所以她此次游说的对象想当然的选择了她认定好相与的云无情。
而另一边静华当然也知道石灵儿这小丫头心里打的小九九,邀他们一同前去无非是她想跟少华多相处一会,此刻不正是情正浓的时候,既然去往的目标都是同一处,她也想乐见其成,只是表面上还是作出犹豫的样子,好捉弄捉弄这个小丫头“这个……好像不方便吧……那个……”
“云哥哥,那里很好玩的,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嘛?”少女用独特的软软的声音不断央求著面上早已忍俊不禁的少年。
“好那,一起去,一起去!”终於按耐不住少女的软磨硬泡,静华“扑哧”笑出声来答应道。
就这样,两日後,谢家兄弟加上女扮男装的静华跟著昆仑派一行人来到了云中圣地苍括山。
苍括山,属於中原三大龙脉之一的南龙龙脉,起自於昆仑山,经苍括山,止於天目山,绵延八百里,它既有泰山之雄,亦具华山之险,山中峰峦叠嶂,奇石嶙峋,林木苍翠,山泉更是众多,一年四季皆是美轮美奂的风景。而名震江湖的武林大派──括苍派,便位於这片峰峦岩洞,奇涧幽峦间。
适值早春,山中林木苍翠,土肥苔青,几株明豔的桃粉点缀其中,真真是好风景,静华心中不无赞叹道。可越往山上走,越加震撼,对面两座如同刀削的山峰呈现在你眼前,两峰相依,如同情人脉脉相视,山高百十丈,左峰中央露出一缺口,一道瀑布倾泻而下,山下是一个水潭,水石激越,水声隆隆。
再往上直至山顶,又另是一番美景,只见苍翠山峦间,峰岭奇峭,山势巍峨,满目重峦,极目远处雾霭沈沈,峰间云岚瞬息万变,谷底雾霭更是徐徐缭绕。静华身处其间,只觉视野开阔,眼前景色美不堪言,一时间感到舒心畅快至极。
而那名满江湖的括苍派不就在这风光无限的山顶之上,据说括苍一派是少林旁支,乃数百年前少林的俗家弟子所创,开山祖师虽学艺少林,却能博引旁通,取他派之长,结果青出於蓝胜於蓝,百年以来领袖江湖。十二神拳是括苍不传之秘,而现任掌门丁静海更是大行德广,名满江湖。今番武林盛会在此共襄,也实为一桩幸事。
自在山门递上名帖後,静华便随著昆仑派众人进入了括苍派。只见百年建筑中,江湖人士鱼贯穿梭,很是热闹,明日才是盛会之日,今日客人却大都已经提早来到。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各派人士,按照地域门派差别,分别被安顿在东、南、西、北四处宅院,而静华他们自然被安置在了东边。除了栖霞山庄,那里还住著此次前来的一些贵客。至於哪些贵客,静华不甚关心,她只知道她就要见到最宠她爱她的父亲了,从那次被掳离开至今,父亲可曾安好,可曾忘记她这个不孝的女儿?
随著领路的小厮,穿过鳞次栉比的房舍,来到一处错落有致的宅院之中,静华内心百感交集,就要见到久违的父亲了,真不知有多少高兴又有多少愁绪。
推著小哥哥进入东厢宅院,静华见到正堂厅中站立几人,而黄花梨木椅前所立之人,不是栖霞山庄庄主谢关风是谁?
“父亲!”静华在心里大声地叫著,虽然嘴唇轻轻蠕动,却没有任何声音,她不敢叫出声,她不知道父亲还认不认出男装的自己,认出已稍许易容的自己。
46. 失身
“父亲!”“父亲!”谢家两位少爷看到谢关风自是叫出声来,唯有静华静静地站立一旁看著前方那个儒雅的中年男子回过头来。
“白儿,华儿!”谢关风见是他们,早已露出慈爱的笑容,向他们走过来。当他的脚步在静华跟前站定时,静华还是低著头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轻柔地将自己抱在怀中,慈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静华,我的傻丫头!”
“父……亲!”静华此刻早已泪流满面,泣然语不成调,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不会再哭了,也早已收拾好心情,可一见到至亲,见到最疼惜自己的那个人,这段日子以来所积累的痛楚、委屈一股脑儿都涌上心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傻丫头,不哭了,不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著早已将眼睛哭得红红的少女,谢关风自是又怜惜又苦痛,虽然嘴里安慰著,心中那也是喜与忧参半啊,这闺女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掌上明珠,自己的心头宝贝疙瘩啊,何时见过她这样哭过,这样伤心过。虽然从慕白见到静华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爱女的下落,但她这段消失的时间经历过什麽,发生了些什麽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答案,光想到这点,他就感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很是无用,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不过,幸好,她现在安全地回来了,回到了自己身边,他再也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
在父亲宽大的怀抱中哭了许久,静华像是想到什麽,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晶亮的眸子看著髯须飘飘的男子问道:“对了,父亲,你怎麽认出是我来著?我都有易容,你看,那麽丑,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拍了拍少女仍束著男式发髻的头颅,谢关风嘴角笑意泯然,“傻丫头,你可是我的亲闺女,哪有自己的父亲认不出自家女儿的?还有,你那点易容术还欠缺火候,明眼人还是能瞧出分明,再者,慕白的来信中告知跟你在一起,你说,除了你,还会有谁?”边说边宠溺地刮了下她已然红通通的鼻子。
“原来是小哥哥耍赖!”静华看向轮椅中一脸笑意的白莲男子不无嗔怪道,想来父亲早已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亏她还在忐忑不安。
待离开父亲的怀抱,静华才看到刚才和父亲攀谈的人,眼生的有一老者,花甲的年纪,髯须皆白,体型宽胖,自有一股威仪,从她望向他,他也只是和蔼地看著她,如果猜得没错,此人应该是括苍派的掌门丁静海无疑,虽然自己先前窘态毕露,但自小家中教养还是在的,於是她歉然低声施礼叫道,“丁伯伯好!”
众人皆是一愣,静华之前养在深闺,从没出过栖霞山庄怎会认出他是丁静海?倒是那老者神色自然,捋了捋自己的须发,眉眼轻抬,笑著问道:“小姑娘,你怎麽知道老夫姓丁?”
静华倒也不扭捏,乖巧地答道:“方才进得厅中时,我看到众人对您态度十分恭敬,此一可知您的身份不同一般,此二江湖传言,括苍派掌门有著鹤发童颜之貌,观之您的形象也十分相符,而单从这两点晚辈还不能完全确定您的身份,直到看到您露出的手掌指骨处厚实的老茧时晚辈才十分确定您就是这里的主人丁静海,因为世人皆知十二神拳为括苍掌门不传之秘,但很少有人知道神拳以掌击出时威力最大,因此练功时指腹之间用力尤为厉害,其茧的位置也与练拳之人有所不同,再者,您的辈分在我父亲之上,静华叫您一声伯父也甚为应该!”
“不错!不错!好一个聪慧的丫头!不光心思巧妙,还懂得善人识人!好!很好!”那个老者爽朗大笑称赞道,“谢贤弟,你这个女儿甚是聪敏啊,如果我家丫头有她这样乖巧伶俐可就好了,我也不用老操心她嫁不出去。哎!”说罢,重重叹了一口气,似对自己的女儿甚是无法。
“哪里哪里,小女也尽贪玩,哪里比得上令爱飒爽英姿、风度翩然……”谢关风讪讪然笑著说道。都只道丁静海的独生女儿堪比母老虎在世,喜好刀剑不说,更是彪悍至极,因此过了待嫁之年仍待守闺中,堪堪是愁坏了这个四十岁老来得女的父亲。
对老者的称赞,静华也只是一笑泯然,幸亏在来的路上缠著少华问了许多江湖之事,不然刚才真无法应对下去。而入得厅中,静华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三个熟悉的身影上了,其一便是那阴魂不散的君家哥哥君紫衣是也,仍是一身的火红长袍,任一头长发披散飞扬,透出妖娆魅惑之感,一把折扇轻轻摇曳,饶有兴味地看著她,脉脉含情,如丝如缕,才与他对视一会,静华就受不住别开眼去,“这个妖男,干嘛老用电眼电她,也不怕闪了眼睛,看到他也总没好事,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又都要起来了。”而与他对坐之人,一身紫色锦衣蟒服,金边真丝绺线搭边,头上不与寻找江湖人士用银钗束发,而是一柄紫金玉钗束著,全身都透露出皇家贵气,而他的视线则毫不遮掩地看著少华,见其与老者交谈完便离座踱步来到少华面前与之寒暄,而再看少华的表情,虽然不知和商斐之说著什麽,但他的视线一直看著静华,好似在说,“没事,放心,一切有我。”和少华的默契相视让静华心领神会,她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少华已经长大了,他有能力处理好身边的事,但一想到商斐之对玲珑的狠戾处事,想到林中那些训练有素的黑衣蒙面杀手仍不免心存顾虑,“他怎麽也来了,江湖的盛会,王爷也会来凑热闹,才离开几天又见面了,真不知是冤家还是路窄!”静华暗暗叹道。
而再一位熟人,则让静华的视线久久不能移开。“这位是十方大师。”谢关风与丁静海寒暄完入得堂内,见静华直直地看著十方便出言介绍道,待看向十方时,
“这是小女静华,她的及笄之礼中你应该见过了,她现在这个容貌,真是……呵呵……让你见笑了……”面对眼前这个女儿,谢关风真是哭笑不得,虽然这张脸不是她的真容,可他怎麽好意思向人家介绍说,你见到的的的确确是我的女儿,哎!
“十方大师,静华这厢有礼了!听说大师佛法卓然,慕名已久,今日得见实为三生有幸。”静华言笑晏晏说道。初见他时有一瞬的惘然,只是想著“他怎麽也在这里?”还有,“他更瘦了,那双眼睛虽然仍黑亮黑亮,但却好像少了一丝神采,好似三魂七魄中丢失了一魂一魄。”虽然心中疼惜著,可在脸上不敢露出分毫,虽然心中直打著小鼓“他认不认得自己,认不认得那个晚上的女人是她……”但直觉不想让他认出自己,可又怕他那麽快遗忘她,就这麽矛盾著,天人交战著整理著自己的心情。
“施主,有礼了!”一身青衣僧袍的男子施然回礼道。他的神情清冷,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没有人注意到他在回望她时那眼睛中的一丝光彩,犹如黑暗中绽放的华彩烟火转瞬即逝,一瞬镜湖无波。
後来静华才知道,此番武林盛事不仅邀来了武林世家的各方各派,还有皇室、西域等在当今富有影响的势力,而具体商讨的是什麽隐隐从石灵儿口中得知,是遴选出当今武林尊主。纵观当今武林,各方割据,豪强争锋,但没有统一有效的管理,因此纷争不断,有失公允之事时常发生,适逢括苍百年建派之日,选出一位德才兼备、富有名望的尊主统一武林实有必要。因此各门各派今日都早早来到苍括山,为明日之盛事而筹谋。而恰恰,静华中午所见之人,容亲王商斐之、离影谷谷主君紫衣、月修寺得道高僧十方也被安排入住在东厢之中。
或许下过连日的几场小雨,今日初晴的括苍山上有著满天的璀璨星斗,照在那树荫深处,洒下疏疏的几缕星辉,微风吹过,枝叶摇曳,月色婆娑。而这注定将是一个不寻常的夜。
对静华来说,这是久别栖霞山庄之後,一家人的真正团聚,因此虽然夜色渐晚,但还是和少华他们溺在父亲的厢房中唠家常,话多得说也说不完。而正在他们聊得兴头之上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之声,隐隐还有嘈杂的人声。
“谢庄主,我家掌门要您去大堂一下,有急事。”门外的弟子口气急促慌张地说道。
“发生了什麽事吗?”少华打开门扉望向那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小徒。
“不……不清楚,只是师傅要庄主前去……”原本故作镇定的小徒此时话都说不利索了。
看著传话之人心神不定的样子,谢关风就已知道,一定发生了什麽大事,不然行事沈稳的丁静海不会让弟子在深夜邀他前去。“好的,我马上就去。”说罢转头看向少华他们,“我去去就来,你们待在房中不要出去!”
“父亲,我也要去,外面有噪杂之声,似发生了什麽事,待在这里只会让我们胡思乱想。”
看著少女一脸认真的表情,谢关风知道自己一定拗不过这个女儿,她可是缠人的丫头,现在不让她去她也会想著办法跟来,还不如让她直接跟了去,看过了新鲜了也就罢了。“也罢,要去可以,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你两个哥哥!”
在去往括苍派正堂的路上,见到了许多打著灯笼步履匆匆的身影,而其中一人静华认出不正是那个娇俏可人的石灵儿吗,她跟在石沧海身後,东张西望著,看样子也是跟自己一样,也想来看个热闹,见她瞧见了自己,可马上又疑惑地眨了眨眼,似是疑惑与不解。也难怪,自从回到房间後,静华就洗去了之前易容的药水,恢复了原本的女儿貌,虽然仍穿著男装,但感觉已和之前相去十万八千里,难怪石灵儿认不出来自己。
“灵儿妹妹!”静华叫唤出声。
“你?你是?云……云哥哥?”少女不敢肯定地叫出声来,直到静华肯定地点了点头,她才用一双灵动的黑眼珠不停地打量著眼前之人,虽然夜色朦胧,但迎著月光,仍能看清眼前之人唇红齿白,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瞳,和少华哥哥有著几分相似的脸庞,美丽得让她迷惑了眼。
“其实,我是你静华姐姐,不是哥哥啦,少华是我亲弟弟!”静华一改之前刻意压低的声线,用原本自己清润的嗓音说道,“初次见面之时,为了方便,我女扮男装易了容。”而石灵儿自听到静华告诉她的真相後,竟怔怔呆愣了半晌,最後才恍过神来,“你真的是少华哥哥的姐姐?你是女的?”
“要不你摸摸,我是男是女?”见石灵儿仍半信半疑的神情,静华不禁起了捉弄的心思。
“我相信啦,我的好姐姐,你真把灵儿给为难住了。要不是刚才我仔细看你的耳洞,我还真错认为你是少华哥哥的兄弟呢!哪有长得那麽相似的,这眼睛,这鼻子,这……不过神态不对,少华哥哥总是酷酷的,而你老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呵呵……”
“当然,我们一母同胞啊,长得相似也是理所当然。”看著眼前的少女恢复了之前的俏皮,静华不禁询问道,“灵儿,你可知道这里发生了什麽事吗?为什麽深夜那麽多人前往大堂?”
“静华姐姐,我刚才也是偷偷听到大师兄跟我父亲讲的,好像是青城派的掌门跟崆峒派的张真人在房内被杀身亡了!”石灵儿轻声在静华耳边说道。
“不会吧!在这高手如云的括苍山竟然发生了这等事?”静华万分错愕到不敢相信,可当他们踏入大堂之中,看到那厅中的两具直挺挺的尸体,她才确信这不是午夜梦谈。
原本空旷的大堂之中此时聚满了今日前来的各门各派,也依稀见到了商斐之等人的身影,看来他们比自己早一步前来,待见完尸身之後,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
“丁掌门,这是几时的事?”商斐之沈声问丁静海道。
“就在一盏茶之前,老朽刚和张真人跟徐掌门他们聊罢明天大会事宜,就送他们到了西厢跟南厢安寝,没想到半盏茶後,负责服侍的婢女就发现了他们横尸房中。”丁静海皱眉说道,似对这噩耗痛之又痛。
“张真人跟徐掌门应当是被人当胸一剑刺穿心脏,穿透身体。想来应该没有太多的痛苦,一剑毙命又狠又准,行刺之人武功可见不是泛泛之辈。”谢关风看完两人的伤口神色平静地说道。
看堂中所有的宾客都来齐了,丁静海忙起身说道:“各位,对张真人跟徐掌门遇刺身亡之事我等深感痛心,在苍括山发生如此不幸之事,我丁某也深为自责,我一定会尽快找出凶手,给青城、崆峒两派一个交代,虽然明日才是尊主选任之人,但今晚,我们首要做的就是让两大掌门安息,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沈吟,神色各异,纷纷点头应是。
“丁掌门,你说这会不会是逍遥宫余孽干的?”堂中坐於左侧的点苍派掌门突然站起来面色沈凝地说道,“最近,江湖就有传言青索紫郢重现人间,血雨腥风又将卷土重来,如今两大掌门不幸过世,不能不说是个巧合!”
圆脸络腮男子说完这些话,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不安的、惶恐的、莫名的,各种情绪的都有,而静华也突然一愣,“逍遥宫余孽?会是他吗?他来复仇?”
静华有注意到父亲原本淡漠的神色突然有一丝隐动,但很快平复下去,怕是也触到了他心中最不愿让人提及的伤痛了吧!
“陈掌门,这话说来怕是无稽之谈吧,逍遥宫早在十年前就被覆灭,在坐之人许多都参与过那场覆灭之举,都是亲眼所见,那里早已化作一片废墟,更遑论逍遥宫余孽之说,青索紫郢的现世也无亲人所见,更不足信,而张真人跟徐掌门虽然也参与了十年前的剿灭之战,但如今遇害怕也凑巧,你说是吗,丁掌门?”龙擎堡堡主离无忧蹙眉说道。
“不错。这都是十年前的旧事了,知之之人甚少,也没有证据指向逍遥宫,怕是陈掌门多虑了。”丁静海沈吟说道,话虽这样说,但眉宇之间的褶皱却并未舒展。
一番无果的争论,凶手是谁毫无头绪,最後只能了了散场。静华回到东厢中自己的房间时已是深夜十分,
虽然身体很累,但头脑很清醒,枕在床上看著窗外渐浓的月色想著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很戏剧。两大掌门的突然死亡,毫无疑问不是仓促而就,是一场精心的布局,照理说张真人跟徐掌门贵为一派之首其武功造诣不凡,能如此轻而易举就将他们杀害而且一剑毙命的高手实在屈指可数,而在高手如云的苍括山中能全身而退更让人慨叹凶手的胆略。静华肯定凶手就在今日的宾客之中,而会是谁呢?
“是他吗?”她的头脑中不禁闪现一个人的身影,阴鸷的眼睛,嗜血的红唇,丑陋的脸庞,银色的面具。他应该就是那些名门正派口中所说的逍遥宫余孽吧!
“是在想我吗?”只听一声男子沙哑的声音在窗台处想起,随即一抹黑色的身影跃入房间内,就著月光坐在静华床畔一张圆凳之上,优雅地轻抚著手中的紫色玉箫。
“花折枝!”静华略微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说这苍括山高手如云,就是这小小的东厢中也是卧虎藏龙,更何况发生了两起凶杀案,山中更是加强了戒备,他怎麽还有胆子进来,而且以这样宵小的方式。
“你怎麽进来的?外面那麽多守卫?”静华出声问道。虽然经过上次的相处,她知道他不是一个万恶之人,但该有的戒心她还是有的。
“你是在担心我吗?我的大小姐!”说著,将静华娇小的身躯一把勾入怀中,媚笑著看著她。他的动作太快,以致静华觉察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被他用双手制住,她不甘地用眼神看著他,身体拼命扭动,可好像沈牛入海,动弹不得。
“这里那麽热闹,你说我能不来凑热闹吗?嗯?”带著几丝缠绵,男子在少女敏感的耳蜗处轻吐气息,他嘴边的呼吸也又浅变深,那身上浓浓的幽瑞隐香渐渐弥漫在少女鼻尖。
虽然处於不利地位,静华还是冲动地问出口,“今日两大掌门是你杀的吗?”
“你说呢?”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泛著阴冷的光芒,让人感觉到冰冷,她微扬著脸,直直地看著他,想从他眼中看出任何波动的情绪,可遗憾地是,他的眼如一汪深潭,让人感觉到窒息。
“如果我说是,你还会用这样干净的眼睛看我吗?还是……”他捏著静华柔嫩的下巴,看著少女听到这句话後的反应,问道“还是……你也怕我了?怕我这双沾满血腥的手?”
“真的是他!”静华知道这个答案时极为平静,因为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自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後,她就知道他身上背负的仇恨是如此深重,哪一天必定会爆发出来,只是没想到他会如实地告诉自己。看著女子淡然平静的神情,男子的眼神突然涌动出幽然的火簇,“我不许,不许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许怕我!!”说著,疾风暴雨般将少女柔软的娇躯压制在床榻之上,薄薄的血豔红唇立即覆上少女湿软的樱唇,狂热地夺取著她的呼吸。
他的气息是那麽霸道,那麽热烈,让静华感觉到绝望与窒息。他深幽的目光似冰似火,让她极欲想逃,可身体的猛烈挣扎换来的是他更加猛烈的掠夺。虽然意识渐渐涣散,但小腹处那一个火热坚硬的存在让她如芒刺在背,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47. 泄火
身上、心上一片火热,仿佛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灼热急促,他的唇是那麽热切而又霸道,衔著她的唇瓣不停辗转吮吸,一只大手早已穿过她的秀发按住了她的後颈,将她的头用力迎向自己,不断加深这个侵略缠绵的吻。
而他的另一只手变得更加邪肆,邪恶的手指突破层层衣物的阻碍伸入少女的亵裤之中,拨弄著那里的敏感,灵活的指尖更是分开那水嫩的花瓣,勾著花蕊中那硬硬的小核揉捏厮磨。下体不断传来的麻痒之感让静华很是难受,喘息也更加急促,之前被掳的记忆又一幕幕清晰地闪现在眼前,他是如何欺凌她,侮辱她,一步步让她卸下心房又如何深刻地占有她,她还记得那个在蓝色妖姬前为母神伤的男子,那忧郁的眼神,还有那个在午夜月色下温柔地抱著自己在屋顶穿梭的黑衣男子,这些她都记得。有时他邪笑冷酷,有时他又巧笑嫣然,其实,这都不是他,他的痛,他的苦都深藏在那张冰冷冷的面具之下,无人知道。或许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的真面目是什麽样,忘记那发自心底由衷绽放的笑容吧!其实,静华很想告诉他,这些她都知道,她都能感同深受,如果上一辈的恩怨非要下一辈来承担来了结,如果他想找父亲报仇,那麽她甘愿代替父亲去赎罪,承受他的怒火。
虽然身体很是敏感,双腿间那一阵紧过一阵的火热灼烧著少女的神智,虽然身上男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火烫的红唇和指尖,侵略著少女身上更多的疆土,但在这一刻这一秒,静华突然停止了挣扎,只是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而她的嘴角轻咬著牙,静静地躺在他的身下。
“恩,怎麽不反抗?”埋首在少女身上的男子当然意识到少女身体的变化,低哑的嗓音在少女耳边问道,微红的眼盛满浓浓的欲望。本来他只是想戏弄她一下,可不曾料到自己的身体一旦碰上她柔软的身躯就不可自拔,情欲轻而易举地被勾起,
“还是你喜欢我这样对你?”见少女还不出声,男子继续著对她的挑逗, 原本抵在少女小腹处那火热的硕大,慢慢一寸寸下移,边下移还边故意用那火烫一寸寸熨帖著少女敏感的肌肤,直到来到那散发著浓郁花香的幽谷花穴前。
只见男子衣著整齐,只是伸手从自己的亵裤中掏住那火热昂扬的欲望将它对准了少女水漾的花穴,不停在洞口厮磨,原本紫红的巨物沾上少女幽穴外那流出的琼浆春露更泛出晶莹的色泽,而看著自己的欲望蓄势待发,男子仍不甘心地问道,“这样呢?这样还不反抗吗?恩!”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但那一声“嗯”在他情动时说来不知多少魅惑,仿佛空气中都是暧昧都是缠绵悱恻的气息。
男子硕大的热铁已经轻轻滑向那两片一开一合的花瓣中,欲望的前端更是少许进入那毫无遮掩的花瓣之中,而此刻只要他用力一挺,他便可以轻而易举顺畅地进入到少女那
令人销魂的花穴之中,再次体验被无数小嘴紧紧包裹吮吸的美妙感觉。
无论是自己的内心还是此刻箭在弦上的身体都在叫嚣著,“占有她,占有她,她本是你的,是你的!”可他仅有的一丝理智还是清醒地在告诫著自己,“不可以,不可以,虽然占有她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得到短暂的欢愉,但她的心会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抓不住,他不想,不想这样,他要她的身心都完全属於他,是的,属於他!”
而在床上静静躺著的静华面对即将失身的恐惧,只是平静地笑著,一双莹莹清瞳只是看著男子隐忍的神情淡然地说道,“花折枝,你快乐吗?”
料想到少女在自己的挑逗下不会再无动於衷下去,只是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一副无欲无求的神情,似看破一切,似悲悯又似了然,让他想起佛陀舍身喂鹰的故事。他记得小时候,母亲在摆弄完她的花草之後就会给他讲佛经中的小故事,其中一个就是佛陀割肉喂鹰的故事。有一天,佛陀出游时,见一鸽子飞来,苦苦哀求说:请你救我,有只老鹰要吃我。佛陀安慰道: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此时,老鹰也赶过来了,愤怒的说:把鸽子还给我。佛陀回答:我已经答应保护鸽子的安全,你要吃什麽我加倍奉与你。老鹰说:如果你怜悯它,那你就割下和鸽子等重的肉给我。佛陀毫不犹豫地就割下等重的肉给老鹰,此时,忉利王利用神通力不断将鸽子变大变重,而佛陀忍受著剧痛不断将肉割下给予老鹰。最後,佛陀对身边的伺者说:将我杀了吧,这样应该就足够了吧!
当初,听完这个故事,他很不屑,认为那个佛陀傻的可以,竟然将自己的肉割给贪婪无耻的动物,最後牺牲自己的性命,那时,母亲只是笑著跟他说,那个佛陀并不傻,他是慈悲悯人,是无私的牺牲精神,如果哪一天你也有一颗这样的珍爱之心,就是真正的长大了。
有一刹那间,男子将身下的女子看成了那个割肉给老鹰的佛陀,那麽神圣不可侵犯,让他不忍一丝亵渎,可下一瞬,又让他无端地感觉到痛恨,是的,还有愤怒,静华感觉到了,他在愤怒,虽然他的嘴角笑著。
“哦?你问我快不快乐?我当然快乐,美女在怀,春心荡漾,怎不快活?你说是吗?我的大小姐?”男子浪荡地轻笑著,妖冶的红唇愈加鲜红,强健的腰肢突地往里推涌耸弄,那粗长的欲望顺势挤开褶皱的甬道又向紧致的内壁前进了一些,“啊……”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少女的身体做出了诚实的反应,那通了电似的酥软快感让静华的脚趾都不禁蜷缩了起来。
她痛恨著自己的身体,可内心更大的悲悯使她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努力调整著自己紊乱的呼吸迎上男子邪气的笑容,不怕死地继续说道:“那杀了他们之後,你感觉到快乐了吗?”
原本以为她会在自己的身下哭泣求饶,可是看著她渐渐恢复清明的眼神,听著她出口的话语,隐忍下去的愤怒瞬时又被引爆了出来,“闭嘴!”他的手使劲掐住静华的下巴,看著那干净澄澈的眼瞳说道“不要自以为你能看透我!我知道你在可怜我,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问我快不快乐,我告诉你,我很快乐,行尸走肉那麽多年,不就等这一天,看著他们在我的剑下瑟瑟发抖,求著我放过他们,我怎能不快乐!你看著,明天将更加热闹,最精彩的好戏还没出来呢!”
意料之外地男子将自己仍肿胀坚硬如烙铁般的欲望撤出了少女的花穴之中,蹙著眉当著静华的面自己用手套弄了几下,直到白灼之物喷洒出来他才将它放入自己的亵裤之中,还为错愕的少女整理好衣物,用手轻揉地捋过她凌乱的发丝,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轻柔地说道:“今夜,就这样吧,睡个好觉!你放心,属於我的,我会一件一件拿回来!”可他的语气决然冷冽,眼中,阴狠凌厉的神色一闪而过,让静华如入冰窟。
她还想说些什麽,可转眼间,哪还有那黑色的身影,他早已如一阵风,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三月初六,阴,有风,涧下水,收执位,冲马煞南,母仓,四相,阳德,不将,司命,鸣犬,地官将下,有血光,忌远行,宜颂经解灾。”
虽然这天天气阴沈,昨晚又见血光之灾,但今日是括苍派百年建派之日,又恰逢武林尊主遴选之日,因此苍括山巅之上仍是热闹喜气不凡,各门各派锦旗飘飘,正中空地所搭一处高台甚为显眼,而周围所摆席位也早早被各路人马坐得满满当当,人人神情兴奋,等著观看这场武林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盛事,也等著观望何人可以摘得武林至尊称号,号令当今武林群雄。
静华经过昨晚那一折腾倒十足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醒来已是旭日东升,快速洗漱完,穿上昨日的男装,打开门,不无意外地见到了守在门口的慕白跟少华。
见到小哥哥跟弟弟,静华吐了吐舌头,为自己的嗜睡感到不好意思,幸而那两人也是一脸宠溺地看著她,而这更加让她想钻入地缝中,她转移注意力问道,“那父亲呢?他是不是已经去了外面?”
“父亲早已经陪著王爷他们去了比武场地,东厢之中就我跟二哥在等著你这个懒虫起床!”少华笑笑说道,满是阳光的味道。
“什麽懒虫,没大没小,要叫姐姐!”静华逞一时口头之快纠正道,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口那个甜蜜啊,她的少华还是那麽可爱,感觉就像回到了栖霞山庄,他们少不更事,经常吵嘴打闹的时光。
“你们这两个冤家,可以出发了吗,等下错过好戏我可不管哦!”还是谢家二少有本事,此话一出,顿时让那两个人不仅停止了口舌之战,还乖乖地跟著出了门。
48. 红菱
当静华跟著少华和慕白来到山顶进入比武场地时,场内早已黑压压坐满了人,比武也已经鸣锣敲响了。这或许是静华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麽大的场面,见到那麽多各形各色的江湖人士,还有各门各派拿手的武功招式,真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顾名思义,武林尊主,其尊──贵在江湖地位非同一般,可以领袖群雄,调停各个门派纷争,可以鼎剑兼顾,平衡朝野与江湖间势力,为武林同道谋最大福祉,而与此相应地,其责任,其能力,其魄力都应当是当今武林皎皎之士,能一呼百应,有相当的威望与个人魅力。而选出这样一个人也著实费著一番功夫,要通过德行、智慧、武艺等三轮考验,而最後胜出者,才为当今武林至尊。在出身名门,年龄不超过四十等这样苛刻的条件下,仍有相当多的武林新秀跃跃欲试。经过各门各派的严格推选,再经过德行、智慧等层层遴选,最终十人进入了最後一关──武艺的比决,而这也恰恰是此次盛会最精彩之处,看高手过招,那真是绝对的视觉盛宴。
在台上那十人之中,既有某些新起门派的年轻掌门,也有一些名门正派的得力弟子,但个个看来都是自有一股底气与神韵,而对静华而言,在那十人之中她只认出了一人,就是石灵儿的大师兄,那个昆仑派的大弟子穆青,虽然那人有趋炎附势之嫌,但没想到还是有两下子的实力,能进入这最後的角逐。而另外一人则让静华满是好奇与惊羡,在那麽多血性阳刚的铮铮男子中,竟有一个巾帼女子执鞭而立,其神采丝毫不让须眉,只见她一身红装,面若芙蓉眉如柳,如一只凤凰,高昂颈首,看著前方主座之人。
连静华身为一个女人,都不禁被她的气场深深吸引了去,更何况底下那麽多双急色的眼睛,而自从那名女子上台起,“嗡嗡”的议论之声就已不绝於耳,静华听到有人在说──
“凭什麽一个娘们也可以上台,也有资格竞选武林尊主!……”似有人不服气,酸溜溜地说道。
“嘘,关紧你的嘴巴,别让她听到了,她可是丁沧海的宝贝女儿丁红菱,江湖人称‘红辣椒’,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是又泼又辣,你惹了她那真是没好果子吃!”有人很是好心地提醒那人道。
“原来她就是丁红菱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虽然传闻说她如母老虎再世,但这样一看也不尽然啊,她的眉目清秀圆润,自有一股女子的柔美,再加上那自然散发的英气,更显得英姿飒爽!而自己同样身为女人,真是无法与之相比。”静华心中不禁这样感慨道。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激烈的比武对决中,十人的决战依照赛事规则被分为了九场,每两人两两相决,胜者跻身下轮比赛,而输者则被淘汰出局。第一场对阵的是武当派首座弟子谢空和崆峒派大弟子张辽,不知是不是受到昨夜崆峒掌门遇害的影响,今日崆峒派弟子表现的有失水准,不到十招就败下阵来。而第二场对决的两人实力虽然相当,但打斗中规中矩,却也不甚精彩。直到那名红衣女子上场,比赛的高潮才接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