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蒙师指点
曾经在过去的三个月中,我数次寻找这里,可是不管是威逼利诱几个小师侄,还是自己亲自寻找,这个地方都不曾再出现过,为此我还有些失落,没想到,被沧海剑这么一闹,我居然又一次回来了。
白莲飘荡,不远处的大石头上,依旧是那个清瘦的雪白身影,银丝长发,时间似乎不曾在这里走过,一切都和那日我离去时一样,美的,就像一幅画,无论冬春秋夏,不管风雨雷电,这里永远都是安谧祥和,清净幽渺。
我从水里跳出来,也许是第二次见面,我不象上次那样拘谨,撩开额前湿嗒嗒的头发,不好意思的干笑,“前辈高人,又是我,我又从天上掉下来了。”
似乎早清楚他不会回答,我嘿嘿笑着,“您老人家忙,我上次走过,应该认识出去的路,您不用理会我。”
他果然没有任何的举动,我滴滴答答带着水珠子一步一个脚印,拖着沉重的衣衫,我虎着脸翻着白眼,怒瞪着天空。
沧海剑慢悠悠的,不远不近的盘旋,嗡嗡的声音似乎在嘲笑我的狼狈,恼羞成怒的我,拍打着水,激起浪花,打向天空中的它,叉腰跳脚,指天大骂。
“你抖什么抖,不就是把破剑么,都说狗眼看人低,连把剑都看不起我,人人都说我追求云渺仙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你别忘了,和我定下约定的是苍凝冽,把你借给我的,也是他,你怕我学会御剑术上云渺峰完成第一个约定,所以玩我,想让我放弃,我告诉你,就是给你泼屎毁了你,我另外寻一把剑,我也一定能上云渺峰找到凝冽哥哥,不管你们觉得他多高贵,我多低贱,我一定会和他成为道侣。”我指天划地的叫骂着,“狗屁门户,狗屁辈分,狗屁不般配,我紫涧要做的事,天王老子也别想阻止!”
沧海剑的嗡声更大了,在我头顶上下翻飞,我除了起伏着胸膛,干气着,拿这把剑一点办法也没有,狠狠的将头埋进水潭中,让那冰凉清醒着头脑,挫败的看着面前一朵白透透的莲花,我抄起犹带露珠的莲花,耷拉着,坐在岸边的石滩上。
说不沮丧是假的,我在苍凝冽面前拍胸脯保证,现在三个月过去了,我却连怎么抓住那把剑都搞不定,怒骂发泄心头的不满,却也明白为什么沧海剑看不起我,因为我确实没有丝毫本事,我配苍凝冽,又怎么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凝冽哥哥,我说了用一年御剑的,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手中的莲花,不时的放在脸前,仿佛看见苍凝冽的脸,“不过没关系,大不了我再骑它一次,有本事就让它撞死我。”
我自顾自说着,沧海剑的嗡嗡声越发大了,幽蓝的光芒大涨,它慢慢的停留在我眼前不远处,剑身不停的颤抖,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又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掌在强迫着它为我低头,强行将它拉到我的身前。
“这剑过于灵秀,吸取了原主人的傲气,自然不是现在的你能驾驭的,而你空有一身精气,却不会使用,当真明珠暗投。”空气中,一个空灵的声音悠扬,让我一时找不着方向,茫然四顾……
在我傻傻的寻找中,我的脑海中突然显现出一个小小的人形,它身体里的气流在不断的流转着,然后从丹田行出,全部汇于脚底,我身体的气息,情不自禁的随它行走,身体一晃,一股气在脚下汇聚,我的手,在沧海剑上一指,劲风指尖透出,它乖乖的沉下身,紧贴着我的脚下,我心念一动,心中暗自喊着:左,左,左……
剑首慢慢转着方向,向着左边转着……
听话了,听话了,我心中狂喜着,前一刻还在和我较劲的沧海剑,突然乖巧如此,前一刻还在为如何爬上它而愁眉不展的我,如何承受这突然的转变,小心翼翼的改变着沧海剑的放向,猛然抬首间望见一个雪白的不动身影,一瞬间感觉到沧海剑中传来恐惧和服帖的气息,心下已然明了。
降下沧海剑,我翻身跪倒在他身后,适才自己头脑中突然出现的气息行走图和沧海剑的改变,还有那钟灵毓秀的声音,应该都是来自于他吧,“紫涧谢过前辈高人的指点,纵然一字之恩也该以师傅称呼,何况如此大恩。”我自小从未服气过谁,就连紫元老道收我做徒弟这在别人眼中无上的荣耀与幸运,我都未曾放在眼中,若不是为了凝冽,根本就闹着出去了。
至于苍凝冽,我对他一心只想着看他的笑,看他的怒,尊重与敬畏,却是半点也无,而这个我只见过背影的男子,却让我心甘情愿的臣服,诚心诚意的喊一声师傅,“师傅在上,受紫涧三拜!”
一如我预料中的那样,他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到是面前的莲花一圈圈的荡开,一字排开,晃晃着向下游飘去,方向,正是我上一次走出谷的路,看来,他下逐客令了。
我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紫涧不敢打扰师傅清修,这就出谷!”
我不曾好奇过他的长相,不曾好奇过他的姓名,甚至不曾好奇过他的来历,就是信任和尊敬他,这种尊敬,是打自心底衍生的,与他的身份,长相,来历无关。
这一次不仅仅是沧海剑被他驯服,我也深深的拜倒在他身后,牢牢的再看一眼那个背影,我摇摇晃晃几次,终于踩住了沧海剑,挥舞着手,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慢慢离去。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清幽的声音,浅浅的传入我的耳朵里。
“师傅放心,这是紫涧与您的秘密,绝无第二人知晓。”他终于与我说话了,终于与我说话了,师傅,哈哈,我也有真正想要的师傅了……
我的气息与沧海剑不断的互相沟通传递着,我在逐渐适应着它,也让它适应着被我驾驭,慢慢的,手舞足蹈的吱哇乱叫成了开心的大笑,它带着我冲云入霄,整个无极宗的上空都是我得意的笑声。
“走,沧海剑,我们去找凝冽哥哥……”我扭着屁股,踩踩它。
这一次,它不再听我的指挥,掉转剑身,背对着云渺峰,奔向我所居住的地方一气长驰。
“喂,停下,停下!”我叫嚣着,“你这破剑,怎么和你的主人一样难伺候?我要去见凝冽哥哥,不是回来,转回去,转回去……”眼见着已经到了我居所的峰头,我跺着脚,教训着不听话的剑。
“你说它和谁一样难伺候?”冷幽幽的声音突然惊起我一身的冷汗,不是苍凝冽又是谁?
“凝冽哥哥!”我开心的一纵,飞窜进他的怀抱,“我,我,我做到了第一点,我会御剑了!”
他轻巧的一移,我的身体冲出几步,踉跄着撞上崖壁。
瘪着嘴,揉着我的胸,苦哈哈的望着他,“凝冽哥哥……”
他一摆衣袖,潇洒的背着手,侧脸看着我,“你说沧海剑和谁一样难伺候?”
“没,你听错了,听错了!”我赔着笑脸,拨浪鼓似的摇头,“我说他和你一样高贵,有灵性,不愧是你炼化出来的。”
“不是和我一样高傲,自负,难伺候?”他一挑眉,冷笑噙在嘴巴边上。
“没有,没有!”窝进他的怀里,猫儿一样乖顺的蹭蹭,仰起头,“凝冽哥哥,我能要奖励吗?”
“有!”他手指一晃,一把闪亮的剑出现在他手中,轻轻颤动,如一泓秋水,清澈透明,闪烁着清冷的紫色幽光,迎风一晃,紫芒暴涨,吞吐着……
我的心思完全被这把剑勾引走了,他执起我的手,眨了眨眼,“喜欢吗?”
“喜欢,喜欢!”我厮磨着,腻着他,靠着他的臂弯,搂着他的腰,全然不管身边一干眼珠子都瞪出来的小师侄们。
“喜欢就好!”我的手指,在他唇边,感觉到那两瓣柔嫩,心神摇荡着……
“啊!!!”一声惨叫在山顶回荡,我凄惨的皱着脸,抽着手,象一只被拎住翅膀的鸡崽子,却逃不开苍凝冽有力的手,剑光划过我的手指,滴答着血,那点点鲜红,落在剑锋中,转眼消失不见,他将剑柄递进我的手中,我感觉到一股清流从剑身中涌向我的身体,与我流转的气息渐渐融合,那是种奇异的合而为一的感觉,明明不是我的气息,却能我息息相通,似乎听到了它在我心底浅吟歌唱。
当疼痛的手指被温暖包裹上,我才从这样的舒适中清醒,苍凝冽的红唇正含着我的手指,轻轻的吮着,褐色的眼中,温柔荡漾,所有的疼痛在这一刻飞的远远的。
“秋水剑已经认你为主,只是少了剑鞘,你可愿意跑一趟锦绣仙,带我一封灵扎过去,那日的蛇皮各宗应该交给了锦绣仙,你去求一块来。”他的舌尖,舔过唇,带出诱惑的风情。
“我?”我瞪大了眼,“我一个人?我才进宗一年半啊,你不怕我被人宰了?”
他优雅的摇摇头,“你吃了那蛇的内丹,功力在全宗的初级弟子中已经是佼佼者,少的不过是历练,我相信你。”
“你,你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我那天被他硬塞进嘴巴里的,是毒媚儿的内丹?
“呕!”仙境般的山顶,传出我用力呕吐的声音,久久不歇……
第三十六章 呆傻书生
连包袱也没有,我踩着沧海剑,直到阵眼合上,我才幡然醒悟,凝冽叫我去锦绣仙,我只知道锦绣仙在西边,可是,哪边是西?
为今之计,只有找一个镇子,先问出路才行,可是我走了大半天,除了树林,还是树林,腿又酸又软,眼睛直发花。
靠着树干,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揉揉麻木的脚,早知道一直走不出去,也不这么快收起沧海剑了。
“救命,救命啊……”随着松涛阵阵,隐约间,似乎若有若无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我耳朵一抖,站起身,四周环顾。
声音似乎没有了,我迷茫的眨眨眼,难道是幻听?
“救命,救命……”声音似乎近了点,我忽的站起,抓住了声音的方向,直冲而去。
林中,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一步一摔,筛糠般哆嗦着,往我的方向靠近,象一只滚动着的丝瓜,绯色的长发上沾满了落叶,脸上泥土混着汗水,黑一道白一道,看不清容貌,奔跑间,滚落在我的脚边。
“喂,你撞鬼了?”我低下头,看着脚边狼狈的人。
“姑娘,快跑!”他惊恐的看看身后,一把扯着我的手,象前冲去,脚下却勾着了突出的树根,一个狗吃屎,脸扑进落叶堆里。
“跑什么?”我一把揪起他的身体,看着他还没有找到距离的眼神依旧眩晕着,满脸的惊恐,不断的挣扎扭动着。
“有,有,有蛇!”他的手指着前方,身体颤抖着,显然吓的不轻,“姑娘,姑娘快跑……”
“跑什么啊?”我探探脑袋,什么也没见着,“就你这个速度,有蛇也被你甩掉了,难道你见过长脚的蛇?”
他是吓傻了吧,怎么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呆气?
“是,是吗?”他狼狈的爬起身,摇摇脑袋,抖落一头的树叶,“我,我,刚刚,刚看见,看见一条,好,好大,大的蛇。”
“多大?”会比毒媚儿那比笼屉还大的脑袋大?
他的手哆嗦着,看看自己的手臂,伸了出来。
我看看他那实在不算精壮的手腕,指了指,“这么粗?”
他摇摇头。
我的手指指向他的胳膊,“这么粗?”
他依旧摇摇头。
比他胳膊还要粗的?那确实不小了,“到底多粗,有没有腿粗?”
他再次摇了摇头,伸出两只脏兮兮的手指头,递到我眼前,嗫嚅着唇,“这么粗……”
我直勾勾的瞪着他的手指头,仿佛上面开了花,扭曲着脸,“这么粗???”
他用力的点点头,“我从来没见过蛇,这个难道不算粗?”
“粗,很粗!”我黑着脸,不想再搭理他,“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打着呵欠,吹着林间凉爽的风,我犯起困意,拖着脚步,提提踏踏的走向河边,脱下鞋,将走痛的脚放进冰凉的河水里,踢着水,惬意的晃着脑袋。
一转头,树后一个缩头缩脑的人影晃进我的眼帘,看见我回头,慌张的躲着脑袋,却咚的一声撞到了树干,那响声听的我一抽脸,替他感到疼。
他晕晕悠悠的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吸着气,“啊,痛!”
我啧啧出声,“真可怜……”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话,拼命的点着头。
“可怜的树啊,它招你惹你了,你这么虐待它!”我哼笑着,摆着手中的柳条。
“你!”他双目泛红:“汝不知人命关天,不同情我却可怜这树,孺子不可教也。”撇撇嘴,高昂着头。
这哪蹦出来的穷酸?我望天无语,“汝不知万物众生皆平等吗?它未曾惹你你却惹它,当然我同情它。”嘎嘎的大笑出声。
“你……”一甩袖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你别跟着我啊。”我巧笑出声,“躲躲闪闪的,是怕再看见蛇吧。”
“谁说的!”他的眼里明明闪着惊恐,嘴巴却倔强:“我也往这个方向走,看你一个弱女子,若是有猛兽,谁来保护你?”
就他这听到蛇就冒汗的德行,还保护我?
思量间,他已经大大方方走到我身边蹲下,撩着水洗着脸,当他抬起头,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淌落颈项之中,当泥土灰尘尽去,蜜色的肌肤显露俊挺的鼻梁,薄唇一抿,唇线优美,剑眉入鬓,好一副堂堂男儿之容,不过那举动,怎么看,都有几分呆气。
一捧泉水入喉,他鼓腮漱着口,我歪着脸,“喂,水甜吗?”
他没回答,只是点点头,悠闲的掬起水,再次饮入一口。
翘起我的小脚儿,滴滴答答还淌着水,“我的洗脚水这么好的味道?”
他转过脸,呆呆的望着我翘起的腿,狭长的凤眼,墨绿的双瞳,好美的一双眼,我暗自赞叹着,如果笑起来,该是怎么样的媚色风情,只是在他脸上,为什么闪着呆滞的光?
他的目光从我的脚挪开,定在自己面前的水流上,眨眨眼,活活有半盏茶的功夫,“扑!”一口水终于喷了出来,涨红着脸,“你,你……”
“不关我的事。”我耸耸肩膀,“是我先来的,你自己蹲在下游的,所以你不能骂我。”
那墨绿色的双瞳中似乎金色一闪,他的脸愈发的红了,可爱的紧,口中不断的喃喃念着什么,我耳朵一竖,依稀听到,“君子不与女子交恶,不与恶妇做口舌之争。”摇摇头,傻书生一只。
“嘶~”
“嘶~”
一个微小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伴随着沙沙的落叶被压滑过,我仰首头顶的树枝。
一条碧绿的小青蛇吐着红信子,半挂着身子,垂在我们两个人的眼前,那红色的分叉,几乎就要吻上我的脸。
记得凝冽说过。我已经到了金丹初期,又吞了毒媚儿的内丹,对我来说,普通毒物早已无用,而这条小蛇青翠的可爱,我微笑着,伸出手……
“这是毒蛇!”身侧传来一个大力,我猛的被撞到在地,身前挡着一个人影。
“你,你,你,走,走,走……”我躺在地上,看着眼前修长的双腿抽风似的抖着,膝盖软着又立起,立起又软下,倒是一直坚强的没倒下,也没拔腿跑。
“我走了你怎么办?”我手指弹着石子,看着他额头上越来越多黄豆大小的汗珠。
“君,君子,君子当,当临危不,不乱,泰山,泰山崩于前而,而色不,不变,况,况禽兽乎!”额头上的汗珠劈里啪啦的往下掉,他连舌头都直了,人却固执的不肯挪动半分。
“你我又不认识,你一定跑的比我快,它咬了我,自然不会追你,你跑好了。”我坐起身,抱着腿,闷声偷笑着。
“君子,君子岂能弃,弃妇孺逃,逃生乎?”蛇信已经在他脸前扫来扫去,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嘴唇失去了血色,执拗的不肯逃跑,看在这个呆书生对我这个莫不相识的人有些道义的份上,我站起身,拍拍裤子,手指闪电般的探向蛇头……
“不要!”他一声大叫在我耳畔响起,震的我耳朵嗡嗡响,手臂被他一推,失了方向,从蛇头边擦过,而被激怒的蛇,身子一立,两颗毒牙在我手腕上留下深深的印记后没入丛林中。
“你干什么?”我握着手腕,对他一声大吼。
不怕毒归不怕毒,不代表我不怕痛,这呆子,疯了吗?
“你,你,你,你中毒了。”他看着我手上的印子,一把抓过我的手,毫不犹豫的凑上唇,吮上我的伤口。
他一口口吐着伤口吸出来的血,地上也多了一摊摊血迹,我皱着眉,看着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脚踢上他的肚子,把他踹离我的身体,顿坐在地,“你想吸干我的血吗?”翻着白眼,我看看伤口已经流出鲜红,挖着药膏,敷上我的伤口。
“毒,毒要吸出来,不然,你,你,你……”他的唇边挂着血迹,竟然让我感觉艳丽。
“我是修真者,不怕毒。”我咧着嘴,“不过你嘛,吸我手上的毒血,就算你吐出来了,毒血还是会渗入你的体内。”
看着他大惊失色的脸,我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邪恶因子在滋长:“现在的你,是不是舌头发麻,全身无力,腿脚发软,全身冷汗啊?”
“啊,啊,啊!!!”他一连串的大叫,突然双眼一翻,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树叶沙沙,伴随着我邪恶的大笑越传越远
第三十七章 赖皮缠卿
我摇晃着手中的狗尾巴草,捅捅他的鼻孔,“喂,你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魂魄还没归位吗?”
睡梦中他的容颜,在我见过凝冽的冷艳后依然为之赞叹,我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捏捏他的脸,“都说薄唇的男人大多薄情,凤眼男人大多桃花也多,不知道你个呆瓜是不是也一样哟。”
眼光扫过他挺直的鼻梁,蜜色的肌肤,完美的身形,我皱着眉,“不是说书生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怎么有这么好的身材?”手指下紧窒的肌肤散发着惊人的弹性,怎么也不象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啊,还有这肤色,明明是常年沐浴着阳光的嘛,难道他都在树下读书的?
“阿嚏!”我闪身躲过那漫天的口水,在一边窃笑。
“我,我死了,我死了。”他的眼神显然还透露着迷茫,手在空中挥舞着,抓上我的胸前。
“啪!”空气中回荡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我捂着胸口,看见他的脑袋偏向一边,脸颊上闪出五个鲜亮的手指印。
“啊……”他捂着脸,墨绿的瞳闪过愠怒,在发现我的动作后,呆滞僵硬,另外没捂上的半边脸颊忽的通红,象被火烤过一般,低下头,绯色的长发挡住他的尴尬,半晌不出声。
“我……”他抬起头,用力的吸口气,“我,我对你负责,我,我我娶你。”
“轰!”似乎有一道雷闪过,直接劈上我的脑袋,我晕眩着,他刚刚说啥?他不过碰了下我的胸,居然说对我负责,娶我?
“我不要!”惊恐的睁圆了我的眼睛,我有凝冽哥哥了,我才不要嫁给他这个脑袋有问题的人。
“我,我碰了你,你不嫁我,没有人要的。”他嗫嚅着,小声说道。
“我有人要,你放心,放心。”忙不迭的点头,突然一伸手,捏上他的胸口,感受了一把他胸膛的硬朗,“现在我们打平了,你不用负责了。”
“可是这,这不对啊。”他抓抓脑袋,似乎还没想明白。
挥挥手,赶苍蝇一般,“对的,对的,我们之间连姓名都不知道,你娶我才不对。”
他低着脑袋,小声的说了什么,枉我竖着耳朵,楞一个字也听清楚。
“啥?”其实这个呆子也挺好玩的,居然因为碰了我一下,就嚷着要对我负责,如果没有凝冽,我说不定就答应他了。
“金银铜,我的名字。”他话一出口,我手中摇晃的狗尾巴草突然滑落,保持着姿势张着嘴,凸着眼。
“好名字!”我违心的恭维着,“你弟弟是不是叫金满堂,妹妹叫金珠玉?”
“我没有兄弟姐妹。”他眨着眼,认真的回答。
“和你说话太不好玩了,我要去含江镇,后悔无期。”我站起身,抖抖身上的草屑,行出几步,又想起什么,转身对他咧嘴一笑,“虽然没机会再见,不过还是告诉你,我叫紫涧。”
背着沧海剑,我仰首望天,考虑着要不要惊世骇俗一下,御剑而行。
“紫涧小娘子,紫涧小娘子……”微喘的声音,独特的称呼,惊的我全身汗毛倒竖。
握着拳头,我握紧松开,松开握紧,“我不是俗世中人,请不要用这种称呼。”
他一个大礼,“紫涧小姐。”
我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瞬间跳开两步,“换一个,换一个。”
脸色再次通红,哼哼叽叽,“紫涧妹妹。”
搓着满手臂的鸡皮疙瘩,我不断的拱手,“求你了,喊紫涧吧,喊完你就走,我们就此别过,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紫,紫涧,我,我也要去含江镇,要,要不要结伴同,同行?”生怕我不同意一样,他用力的拍拍胸口,“我保护你!”
他保护我?这话实在没有任何可信度,不过,对于不辨方向的我而言,有人带路又是一桩好事,虽然慢些倒是让我可以重新领略红尘俗世,又不用冒着御剑被人看见的危险。
“和你一起?”我上下打量着他,“还有其他好处吗?”
“我,我带你吃好吃的。”他半晌憋出一句。
若是当年,只怕我早就赖上他的身,巴拉着跟着跑了,只不过现在,吃对于我来说,早不是最大的诱惑了。
踢着脚下的石子,我头也不抬,“还有其他的好处吗?”
“我,我带你住干净的客栈。”他的喉头滚动,不经意的性感。
干净?我泥巴里打滚,乞丐当了这么多年,若不是为了配凝冽哥哥,我宁愿脏,因为懒得干净。
揪着树叶,我不动声色,“还有吗?”
他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挂在鬓边,有些勾引人想要伸手拂去,“我,我教你识字。”
这已经完全算不上是好处了,偏偏就是这句话,欺入了我心底,拨动了一条弦。
“如果你在天黑前不能找到好吃的,干净的客栈,我就甩了你。”撂下一句话,我一拖他的袖子,一瞪眼,他木讷着后知后觉,被我拖着前行。
烟波寥渺断桥雪
只为鸳鸯不为仙
雷峰塔底镇妖魂
残阳泣血悲千年
“喂,钱叮当,这个是什么意思?”酒足饭饱的我,打着嗝,抖着手上的纸,这么多天了,我只是牢牢的记住了这些字,完全不通它的意思。
他从桌前抬起头,柔柔的一笑,晕黄的灯光在身后跳跃,摇曳着他投射在墙上的背影,揉出黑色的高大。
放下手中的笔,他擦去指尖残留的墨迹,“这诗说的是一段蛇妖与人的爱情故事,你想听吗?”
“妖?”我的笑容从脸上敛去,一抽嘴角,“我讨厌妖,更讨厌蛇妖,你该知道,我是修真的人,自古正邪不两立,这个故事,我没兴趣。”
他眼角带笑,抿抿唇,“谁说人就一定是正派的,谁说妖就一定是邪恶的?你难道没碰过坏人?”
我无言以对,好妖也许我没机会遇到,但是坏人,我还遇的少吗?
唇角一勾,他飞来一个笑眼,“那现在愿意听这个故事了?”
“说吧!”我趴在桌上,眼神落在他没有系好的衣袍上,蜜色的硬朗胸线隐约闪现,好想,好想捏一捏……
“故事说的是一个千年修炼成了人型的蛇妖,为了前世的报恩而来到人间,却爱上了她的恩人,为他续命,为他生子,却因为所谓正道人氏的人妖疏徒而被镇压在塔下。”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甚至毫无可听性,却奇异的吸引了我。
他望着我的眼,碧绿双瞳中烛火金黄,“对人类来说,一个最容易得到的身体,对妖来说却要用千年的孤寂换取,这种舍弃又有几个人类能明白?”他轻轻一声叹息,似乎叹在我的心底,“不论是谁,只要先爱上,就注定要付出的多。”
“你想告诉我,如果是你,就一定不会先爱上,不用付出就不会难过吗?”我打个呵欠,站起身,揉揉眼睛,“可是我却觉得,能付出,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如果你的付出真的只是为了看他开心,看他的笑而不是有得到的企图,如果你想占有,那么失去的时候自然会无法接受,端看你的欲望在哪。”
手指刚搭上门闩,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为你画了幅画,要看看吗?”
抱着肩,我转过身,不置可否的望着他。
画中的女子,衣袂临风,身材妖娆,手握长剑,眼中闪动着俏皮无赖,小巧的瓜子脸,确实是我的神采,不得不佩服这个呆书生的笔力。
我晃着身子,走近他身边,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扬起笑脸,啧啧出声,“很美,画的很好,不过……”笑容一收,“不象我!”
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我抓起一旁的笔,饱蘸墨水,“滴答!”一大滴的墨汁流下,落在画像中女子的左脸上,脏污了那灵动的眼。
甩下笔,我举起画到他面前,歪着脑袋,“这才是我,你画的很漂亮,刻意的隐去了我的胎记,不过我就是我,若是我在意,以我的功力早就能幻化出一张脸,比这没有胎记的脸还能美上数倍,可是我觉得那胎记很好。”一收画卷,对他一挤眼,“谢谢你的画,我会好好保存的。”
在他若有所思中,我飘然而去,寻找自己温暖的被窝。
第三十八章 锦绣怪影
拖拖拉拉的走了十来天,我不得不说,这个呆子肚子里确实有货色,跟着他,我饱餐了这些日子久不曾尝过的美味,应该说,打有记忆以来都不曾吃过的美食,睡的舒坦,更多的是,他有很多动听的故事,让我轻易的理解他所教授的东西,一如此刻。
他的身子贴着我的后背,大掌握着我的手,带着我,潇洒的在纸上落下三个字,幽香传入我的鼻间,粉色的手指透明的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包裹着我的小手,传递着奇异的力量。
“明天就要到含江镇了,这个是我的名字,要记得哟。”纸上的字力透纸背,端庄俊秀。
“这么土的名字,我会忘记吗?”嫌弃的折好纸,不忍拂他面子的塞进胸前。
我转身站起,他没有来得及侧身,薄唇擦过我的脸颊,酥酥麻麻。
他吓的一退步,长指捂上唇,脸颊上飞起两朵红晕,结结巴巴的出声,“对,对,对不起……”
“哈!”我扯了个没有笑意的笑容,“你是在提醒我,为了公平,我应该亲回去吗?”
双手在胸前摇摆着,狭长的眼怎么瞪都风情万种,“不,不,不是的。”
“那你睡吧。”我推开他,“还有一天的路,我先去休息了。”
当门板合上,我摸了摸身后的沧海剑,再掏出写有他名字的字条,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投入茫茫的夜色中。
不过最后一天的行程,我和他的缘分也该到此为止,我的去处不是他能知道的,而我也不打算正式和他道别,这个教了我十几天字的呆瓜先生。
含江镇外,有一座常年雾气缭绕的山谷,传说中,无论谁走到这,都会茫然找不到方向,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绕回原点,所以世人也喊这里神仙绕,只有修真的人才知道,这里就是七宗中,以炼器最为出名的锦绣仙的所在。
双手一捏剑诀,我念着苍凝冽教给我的口诀,身后的沧海剑爆发出一道灿烂的金光,鸣声大作,我在谷前朗声送出话语:“无极宗紫元大仙门下出涧子拜见锦绣仙掌门宗主。”
在自己门中,自然无人管束随意就好,若是我在别派还敢乱吼自己是紫涧,和师傅一个辈分,那就不是丢人两个人字可以带过去的。
“哎呀,无极宗道友来访,锦绣仙守尧大仙门下李娇儿见过。”一个活泼的女子,降下飞剑,身体一跳,握上我的手。
热情的姑娘吓的我下意识的一退,现在的我,怕这些门派的姑娘,尤其是漂亮的小姑娘,那个单绾心给我的记忆实在太深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背后犹自嗡嗡作响的沧海剑上,突然变了脸色,而我的额头上,似乎滴下大号的汗水一滴。
果然,我还来不及这样上那背后的剑,她已经一把抓住我的手,满脸的激动,“你就是那个征服了云渺仙子的姐姐?”
苦着脸,我干笑,恨恨的瞥一眼身后的沧海剑,这家伙,人都来了,还叫啥,我想隐藏身份都不行,还有臭凝冽哥哥,没事那么出名干什么?
“姐姐,姐姐你好厉害,能不能告诉妹妹,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她的眼,热情的光芒几乎要烧烫我的身体,“姐姐,你一定要好好说说啊,云渺仙子可是传说中最冷清的人,不知拒绝了多少请求,能不能教妹妹两招啊。”
教?教会了她,然后抢了我的凝冽哥哥?她当我傻子?
“姐姐,你请坐,师傅正在闭关,一切事宜由我代为执掌,有什么事姐姐尽管说。”这姐姐长,姐姐短的,让我都不知道如何接嘴巴了。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的手指一划,一捏诀,“凝冽师叔让我带了灵……”
“师兄早!”
“师兄早!”
“早!”一个清渺的声音入耳,我突然一惊,门前不远处,飘过一个藏青色的人影,挺直的背影飘然行过,我的心剧烈的狂跳,不知什么时候住了嘴。
“啊,姐姐,你等等,妹妹就回来。”她的身体早等不住站了起来,声音还在空气中,人却早出了门口。
那个声音,那个男子的声音,是我的错觉吗?顾不得客人的矜持,我贴上墙壁,眯着眼从门边缝中偷望着。
“墨痕师弟……”那李娇儿果然不愧这个名字,声音娇娇俏俏的,嫩的能掐出水。
“李师姐早。”太过客气的语调淡漠的根本没有一丝感情,和人前的苍凝冽简直是一个德行,我心里突然有些明白她刚才的热情到底为了什么,那个教字,是为了眼前这名男子吧。
我心里的警戒终于放松了,原来她心中喜欢的人,不是我的凝冽哥哥,不过这名男子……
他轻轻的转过身,我心中燃起的那个小小期待顿时落了个空,不过是一个声音,也许是我始终忘不了那心中一个尘封的人影和声音,他的温柔浅笑,他含满爱意的吻。
眼前的男子,与他相差的也太大了把,大的有些让我不明白李娇儿怎么会喜欢他,一如所有的人都不明白我凭什么征服苍凝冽一样。
这男子,满脸络腮胡,毛茬茬的挡住整个唇形,一个大号的蒜头鼻泛着可疑的红色,一双无神的死鱼眼,倒八字眉,可以说,除了一个背影算得上完美,声音好听以外,真没什么看头。
“墨痕师弟,你出关了?”李娇儿的双手背在身后,指头互相扭着。
“嗯!”他点点头,眼皮也不动一下,“师姐还有事吗?”
“师弟,你常年拼命练功,师傅,师傅着我留话给你,希望你能放松一下,有时候刻意钻研未必功力能精进,关键还是看领悟,虽然你聪慧过人,偶尔也要和师姐妹,师兄弟多交流,或者,或者有所裨益。”侧面看去,她的脸红的非常可疑。
“谢谢师姐。”他的声音,连起伏都没有,一拱手,看也不看李娇儿,掉头离去。
我一皱鼻子,臭屁的男人,我的凝冽哥哥虽然也臭屁,但是好歹比他美上百倍啊,他有个这么喜欢他的大美女,居然冷着一张脸,没有一点反应。
他走了,我也飞快的奔回座位上,端起茶抿着。
“姐姐!”推门而入的她依旧笑容不改,只是眼睛,有些红红的,不发一言捏着灵诀,查看着苍凝冽的信。
“蛇皮是吗?”她点着头,“凝冽仙子客气了,一会我就送来。”
她的声音幽幽的,掩饰不住的羡慕,“云渺仙子对姐姐可真好,花费修为炼制秋水剑,真希望姐姐能教教妹妹如何打动这冰冷的心。”
我嘿嘿的苦笑,“我和凝冽师叔其实是有约定的,我只有在三百年后的七宗比试中夺魁,他才会正式和我结成道侣的。”
“啊!”她的眼神又一次溜向门边,“第一吗?墨痕师弟的目标也是第一啊。”
什么?那个丑丑的大叔居然想和我争夺第一?再次极度讨厌他,我不屑的努努嘴。
“墨痕师弟是我们锦绣仙这么多年来最有悟性和用功的人,师傅常说,三百年后的比试,他将会是第二个云渺仙子,给我们锦绣仙带来无上光荣的人。”她的眼睛闪着星星般的神采,越说越兴奋。
第二个苍凝冽?撇开悟性不谈,就那张脸,想成为第二个凝冽哥哥,下辈子吧。
“李姐姐这么漂亮,他总有一天会发现的,现在只是没开窍而已,我,我告辞了。”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言不由衷的说着,飞快的起身告辞。
她红着脸,轻轻抛下一句,“谢谢你,我这就去取蛇皮。”
拿到蛇皮,想到即将要见到苍凝冽和那馨香的怀抱,我的心完全被快乐占据着,直到踏出了锦绣仙谷,才恍然自己似乎想漏了什么,那个藏青色的人影……
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
我低头沉思,边走边行,不留神间一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三十九章 书生真身
“啊,紫涧,紫涧妹妹,你,你没有事吧?”激动的双手捏着我的肩,用力的摇晃着,抓的我骨头生疼,他满脸的尘土色遮掩不住兴奋,额头的汗渍混着灰尘,颇有几分狼狈。
我从失神中被他晃醒,看见他衣衫上布满褶皱,下摆上全是泥巴点子,不少地方被挂破,碎碎的晃荡着。
来不及去思考他怎么会在山谷外出现,他的样子让我瞪大了眼,“钱叮当,你怎么在这?”
“你,你不见了啊,我,我找你啊。”他憨憨的笑着,绯色的发丝映衬着阳光,生气动人。
“你找我干什么?”说他聪明,有时候又笨的没法解释,“我不是给你留了信,说我走了吗?”
我的处女信啊,好不容易写出三个字,还放在桌上最显眼的地方,他不是没看见吧?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来,来要东西的嘛,那,那你不是还要走回去吗?我,我怕你又不认识回去的路啊,还有,还有你昨天说想吃烤鸭的,我大早特地去买的,结果你不在房里,我怕你走丢了,就到处找你。”七手八脚扒下身后的包袱,摊开一个油纸包,黄灿灿的鸭子早冷了,泛着油冻,他满脸期待,傻傻的乐着,呆气十足。
我无奈的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金银铜,我出来的时间很久了,我必须御剑回去,不需要你送了,谢谢你担心我,就此别过,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的。”
“啊!”他的脸上挂满了不舍,“你不是还没玩够吗?我带你去我家坐坐,带你抓鸟捕鱼,可好玩了。”
轻轻挣脱他的手,我玩味的望着他,“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我,我,我想带你见我的家人,好不好?”他垂下头,揪着自己的衣角,“我只是,只是来这里送东西的,事情办完了,我也要回去的,所以,所以想和你一起。”声音越来越低,配合着狼狈的形象,倒是一番我见尤怜的楚楚。
轻声一笑,我扯上他的脖领子,“那我送你!”
一踩沧海剑,我的腰顿时一紧,差点被搂断,耳边是他悲惨的叫声,雄性的大吼带着凄楚的恐惧,撕破长空的寂静,我侧脸看他,双眼死死的闭着,脸色苍白,哆嗦着腿,脑袋窝在我的怀里,呼吸间尽是他发间幽幽的香气。
大半个时辰之后,我拍拍他享受的脑袋,“喂,到了!”
茫然的睁开眼,他看着四周唰唰的树枝,林间微风阵阵,吹乱他的发,“这,这是哪?”
“我们相识的树林,现在我把你送回来了,大家两不相欠,你回家,我回师门,以后有缘自会再见。”日正当中,现在赶回去,傍晚一定能到无极宗。
“你们修真的人都能活几千岁,你回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说不定以后我就是个老头子了。”他落寞的转身,“我居然傻的说要娶你,其实我们根本不可能的。”
风中落叶片片,衬托着他远去的背影,萧瑟中点点寂寥,脚下枯枝的咔嚓声是唯一的声响,袍角扬起,人影挺直……
“喂!”待我发现那是自己的声音,已经来不及咽回去,他狗儿般窜回我身边,抬着期望的眼神。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不过还是谢谢你。”我挤出一个笑容,“但愿他日相见,还能如同那半个月一般轻松。”
“紫涧妹妹,你,你说什么啊。”他歪着脑袋,纯洁的看着我,“我,我叫金银铜,家,家就在边上,你,你不相信,去,去我家见见我的家人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反手轻轻摘下了沧海剑,手指抚摸着剑柄,声音淡淡的,“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沧海剑没有任何示警,那是因为你的功力可能与炼制它的主人在伯仲之间,甚至更高,刻意的隐藏让它感应不到妖气,可是这样功力的妖毕竟太少,你确定一定要坚持我去你所谓的家吗?你能保证那些妖不透露一丝妖气吗?”
他依旧楞着神,憨厚的表情透着几分可爱,“紫涧妹妹,我,我不明白你,你为什么说我是妖!”
我远远的看着他,“我虽然入门时间短,却并非世事无知,你出现的太突然,以憨厚的性格俊美的容貌轻易博得我的好感,只是你不该懂得太多,若非精于享乐的人,又怎么会懂得多少年的女儿红口感最醇厚,若非极爱惜自己的人,又怎么会又这么名贵的香料在身上,更别提什么吃玩睡了,我们一路上吃的无一不是最贵的,住的全是天字上房,也许你不知道我的过去,身为乞丐,这些梦寐以求的奢华要多少银子,我梦里都在算着,根本不是你一个看似穷苦的书生能随意安排的。”
“我,我有银子!”他委屈的低下头,“只是想让你开心,我说过要娶你的。”
鼻子里轻轻一哼,“你厉害,你是我见过最懂得利用自身长处的人,看似无意的一句负责,却轻易的让女子觉得你是重感情负责任的好男儿,只要欣赏了你,当你有意无意展示着自己的优点,就太容易俘虏女人的心,一个肯担当,会生活,对女人好的出色男人,又这么老实,有几人会不倾心?”
慢悠悠的从怀里抽出他替我画的画像,“你甚至知道,女人要的,不仅仅是钱,还有男子的专情和才情,所以你吟诗作画,把自己完美的一面展示出来,如果还有不动心的女人,那除非是泥塑木雕的。”
他突然笑了,薄薄的唇往两边轻巧的一勾,狭长的眼半眯,眼角斜挑着我,一个憨厚木讷的笑容,转眼成为风情魅惑,就连声音,也突然沙哑低沉,勾着心底小小的悸动。
慵懒的一捋颊边长发,“那你的意思是你也动心了?”他身体一飘,纵到我身侧的一弯树枝上,双腿交叠,修长的绕上枝条,侧枕着手臂,悠闲随意。
我摸着下巴,看着他在我身边上下晃悠的身子,“如果我心里没有别人,一定为你动心,明明是有个性喜欢表现的男人,为什么非要去假装一个呆瓜呢?你不知道习惯性的动作很容易出卖你的内心吗?你常常无意识的飞媚眼,嘴角挂着挑逗的笑,或者不经意的露出你好看的一抹胸线,很吸引人,却不是个碰了我胸就嚷着要娶要负责的穷酸书生该有的,这一点,可能是你的女人太多了,自己都没发现吧。”
他一楞,旋即笑了,红唇含着指尖,吃吃的笑,这么柔的一个动作在他表现出来,只有美,一种阴柔的美。
我苦笑,“我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有运气白捡到这么出色的一个男人,我一直在想你的目的是什么,直到听到那个故事,那个蛇妖的故事,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你压抑的认真,也终于明白了,你是因为毒媚儿而来吧?”
“嘘!”他的手指点上我的唇,凤眼一眨,“我确实因为在你身上感受到她的气息而好奇,因为你绝对不是能战胜她的人,不过……”
红唇贴上我的耳畔,他轻轻呵着气,舌尖划过我的耳垂,“不过,就像我说的那个故事,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好的,也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坏的,我无心害你。”
他是无心害我,为什么我却觉得他是有心在勾搭我?死男人,怎么这么妖媚,呃,他好像本来就是妖。
摸索着写有他名字的那张纸,迎风抖开,“你知道我不识字,故意留下你的真姓名,是希望有一天,当我能认字之后发现你的名字,那一刻的震惊会永远牢记你,是不是?你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不,男妖。”
他不置可否的一眨眼,调皮的坏笑:“你怎么知道我留的是真名?”
“哈哈!”我仰天大笑,“我确实认识的字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不过我说了,我是乞丐出身啊,金子,银子,铜板,这几个字好歹也认识吧,比我对自己的名字都熟悉,这三个字这么难写,我能判断不出?”
他浅笑摇头,“紫涧啊紫涧,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居然有女人不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亮,我这么痴情的男子,你都看不上眼,太伤我自尊了,好歹我们也同吃同住同睡了半个月。”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转着手中的纸,看不出所以然。
他的手指轻柔的抚摸过我的脸颊,指尖停留在我脸侧的那块大红斑上,细细的摩挲着,没有理由,我居然没一点反抗和打开他这无理举动的意思,只是歪着脑袋,面色不改。
他的声音,仿佛在情人耳边的低喃,“不,我不会告诉你,我要你一看见这张纸,就会想起我们相处的半个月,想起我,猜测我的名字,当你认识字了,我的名字就会永远的刻在你的心里。”
“是吧?”我的手同样抚上他的脸,摸着他细腻的肌肤,用力一扯,笑容变成恶狠狠,“我喜欢孤傲清冷的男人,你太艳,心思太多,不符合我胃口!”
双手交叠,用力一搓,再扬起,纸屑碎片似雪花点点飘扬在我和他之间,“我是个很懒的女人,既然你不想说,我也懒得知道,更懒得动心思去猜测、记挂,最后一次谢谢你,教我识字。”
他始终保持着淡笑静立的姿势,看着我驾着沧海剑潇洒离去,最后一眼的印象,枯叶飘零,割断我连在他身上的目光,沉寂在他脚下……
第四十章 雪山浓情
当身边的颜色逐渐被纯白掩盖,繁闹变为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清凉的气息,我知道自己就要回到无极宗的地界,只是,我该怎么进去?
那百年才开一次的阵眼,以我现在的功夫,根本不可能撼动,苍凝冽藏在沧海剑中的灵气已经被我在锦绣仙的门前释放干净,我该怎么办?叫门吗?
随着无极宗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开始忐忑,纷乱的脑子想不出一点办法。
入云的山峰岿然晶莹,那巨大的透明正中的位置,一抹深紫屹立山腰间,黑发飘摇,衣衫猎猎……
我没看错吧?我揉揉眼睛,再仔细看看,没有错,是他,居然会是他?
催动脚下的沧海剑,我像离弦的箭,向他飞扑而去,挥舞着手,大声的喊着,“凝冽哥哥,凝冽哥哥……”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修袍一摆,乘风之势朝我飞来,飘飘欲仙。
我的凝冽哥哥什么时候这么热情?难道是因为我去了半个月,所以他想我了?早知道他也会激动,我再晚半个月回来。
他与我逐渐接近着,我能看见他那冷峻的容颜,我那思念的美丽,还有那双褐色的眼,我熟悉的火光。
火光?
“江山万里,沧海无穷!”当他接近我,一声轻喝,我脚下一空,沧海剑凌空飞去,身体失去了倚仗,忽的向下掉落。
“啊!”一个字还卡在喉咙口,腰间传来一个力量,接住我的下坠,略一停顿立即朝上升去。
“笨蛋!”冷眼一记,外加骂声一句,这就是千年仙子迎接我的方式?
“凝冽哥哥!”我惨兮兮的瘪着嘴,人却不请自来的抱上他的腰,将脸塞进他的怀里,重重的吸着气,“人家好想你。”
“喀拉~”面前的冰川显出巨大的裂痕,“轰!”银镜坍塌,整面的向我们落下。
他手中一用力,我整个人与他紧紧相拥,脚下的沧海剑迅疾的上升,那破碎的冰镜堪堪擦着我们的脚倒下,我抱着他的脖子,张着嘴巴赞叹着,“哇,这是怎么回事?”
“笨蛋!!”这一次,是加重了语气,我的亲亲仙子凝冽哥哥,怎么能这么没形象?
我撅着嘴,闷不吭声,臭着一张脸,当脚下踏上土地的平实,我们已在雪山顶之上,我抬起不满的头,却舍不得放开他的怀抱,“臭凝冽哥哥!”
“你说我骂你骂错了?”双唇一掀,冷冰冰的丢出几个字。
我摇摇头,没说话,表情却是一脸不服气。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是怎么进无极宗的?”他捏了捏我气鼓鼓的脸,浅浅的笑了,惊艳那如花绽放的绝丽,我忘记了回答。
“你知不知道雪山中是不能大叫的,不然会引起雪崩,我以为你记住了上次的教训,结果你还是这么没头脑。”刮了下我的鼻子,我把脸凑近他的掌心,猫儿般撒着娇。
“凝冽哥哥,我一看见你就忘形了。”咬咬嘴巴,我的脑海中灵光一现。
指着他,我张着嘴,“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当初是大喊引起了雪崩?”那几个师侄都只说我是被冲进阵眼,还有那个粗勺子师傅,说是有人通知他来认我做徒弟,对了,那个昏迷中一现的温暖怀抱……
我抱着他的腰,凑进鼻子,闻闻,嗅嗅,上上下下,再贴上脸感觉感觉,兴奋的大叫:“是你,上次是你救我,唔唔~~”下面的话,被他捂进嘴巴里,外带今天第三句:“笨蛋,还叫?”
借机在他掌心中吻上几下,我快乐的跳着,“凝冽哥哥,你那时候救我,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啊,所以后来才对我那么好,一定是,一定是!”
“咚!”脑袋上挨了一个爆栗子,“早知道你这么难缠,当初就不救你了。”
“你舍得吖?”发现自己在他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也许是他冰封的面容在我面前逐渐消融,对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特殊地位,我是渐渐有了底。
他一拎我的衣领,轻易的把我提了起来,晃出悬崖外,“你说我舍得不?”
“舍不得,舍不得!”我的两条腿勾上他的腰,死死的盘住,手抱着他的胳膊,“人家出去半个月,还给你带了礼物,你丢我下去就没礼物了。”
手在怀里掏着,捧着一个荷包讨好的伸到他面前,红色的X穗铺满我的掌心,精巧的双丝蝴蝶扣系这,一粒小巧的珍珠,“凝冽哥哥,虽然不是贵重的东西,但是我发现你喜欢梨花香,我要把梨花瓣放进荷包,然后挂在你的腰间,这样,凝冽哥哥永远都能闻到梨花香。”
他一勾手,我再次回到了他的臂弯间,手中的荷包早被抽走,掉在他的掌中。
趁他端详间,我悄悄的毛下腰,握起一团雪捏着,偷偷跑出几步,一转身,“凝冽哥哥。”
他抬头,我手中的雪团飞速丢出,同时飞快的往前跑,边跑边回头丢出一句,“不许用身法……”
他一呆。雪团在他的胸前炸开,缤纷扬洒,白色的残雪在深紫的胸前圆圆的晕着,清晰可见。
“咯咯咯咯……”我指着他,抱着肚子笑,不染纤尘的他,何曾如此可爱过?
“扑!”脸上一凉,感觉到冰凉的血块盖上自己的脸,遮挡了全部的视线,脖子里冷冷的,掉进不少散落的雪。
“呵呵呵呵……”清朗的笑声在风中传扬,我迅速的抹开脸上的雪,只能见到他捂上唇的手,刚才那大笑,是属于凝冽的吗?
“你偷袭!”抓起雪团,甩了出去,他轻灵的闪过,两团雪在我身边炸开。
我在雪地中艰难的跑着,不时丢出雪团,来不及的时候甚至用脚踹着地上的雪,扬起漫天雪舞,他迷茫间,我偷袭成功。
他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近,我边跑边回头,惊慌间脚陷入雪中还没有来得及拔出,身体一绊,狠狠的一脸砸进雪中,整个人埋进雪堆。
“笨蛋!”身体被翻转,我滚落他的膝头,摇着晕迷的眼。
他的手指拭着我脸上的冰霜,嗔怪的捏上我冰冷的脸,掌心的温度暖着我的脸,我望着头顶上方的俊容,黑发上飘洒点点雪白,风扬起他的发,带走雪花,又在额头上添上几朵,发丝打在我的脸上,冷冷的,却说不出的温暖。
我情不自禁考进他的肩窝,额头贴在他的颈,看蔚蓝的天空找不到一丝云彩,碧的近乎透明,高而远,偏偏那么引人入它的怀抱。
“凝冽哥哥,如果你成仙了,而我被劈成了灰,成了神仙的你,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我的手,被他握在掌心中,虽然他什么都未曾说过,但是我知道,我是特殊的,我紫涧,在苍凝冽的心里,有别人替代不了的地位。
“不会!”毫不犹豫的打碎我的幻想,他冷冷的声音比这雪山顶的风更割破我的心,“天上美丽的仙子应该很多。”
“不行!”我用力的撞着他,把他压进雪堆里,扑起雪花落在我们两人身上,“我一定会和你一样,你渡劫不成功,我也陪你,你成功,我也要成功,总之一句话,就是化成灰,你都是我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勾手,我跌进他的怀抱,还没有来得及挣扎起身,冰凉的唇贴上我,轻柔的舔吮着。
一声嘤咛,我软倒在他身上,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舌尖探入我的齿缝,勾着我躲闪的舌。
与他一碰,我汲取着他的冷香,巧巧的随着他的动作进入他的领地,被他含着,探索着他从未对他人开放的禁地,我的津液被他强势的夺取,我只能被动的在他带领下,与他纠缠痴迷。
他浓重的呼吸在我耳边,轻啄着我的唇,躺在我的身边,勾我入怀,手掌抚摸着我的发,“你道行不够,若与你双修定然毁你定力,与你无益,希望你能明白。”
我乖巧的点点头,“凝冽哥哥,这就是你与我定下三条约定的原因?如果我能在三百年后的比试中拿到第一,也就证明了自己的修为够,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只是握着我的手,“你虽懒,却有恒心与毅力,给你一个希望,你就能不断前进,我不想你渡劫失败。”
这算是表白吗?
我回握着他的手,与他并肩躺在雪地中,仰望蓝天,“凝冽哥哥,相信我,我一定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没有人能从我手中把你夺走!”
雪花飞舞飘扬,似为我和他而祝福……
第四十一章 初练剑招
他双手捏诀,双目微阖,手中泛出奇异的红光,黑色的蛇皮在他掌中逐渐的软化,扭曲着,我拿来时如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蛇皮,在他手中,任意的捏圆搓扁,折叠弯曲。
手指翻飞,凌空悬着的蛇皮两头逐渐围拢,渐渐形成一个剑鞘的形状,他指尖挑着,虚画钩抹,剑鞘上透出古怪的花纹,一划脉腕,鲜红洒出,侵入花纹中,道道红色镌刻嵌入鞘内。
他一招收,凤鸣声起,秋水剑凌空而起,顺势插入鞘内,红光一敛,声歇颤停,一切归于平静。
“我在剑鞘上刻了咒,能增加对妖气的感知,还能让我得知你的安危。”他将秋水剑递给我,手指擦过我的脸,“我这次要闭关,究竟多少年我不知道,力求再三百年中突破合体后期,我也想看你参加七宗的比试。”
“啊!”我失望的握上他的手,“要三百年?”
“我如果继续陪你,你根本不会练功,也不会去入定,你体内的气息自己都掌握不好,最初级的脉息你都无法控制,空负我给你走捷径的丹息是没有用的,你连御剑都如此艰难,他日如何在七宗比试中与他们的法宝相斗?三百年,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了,不要再想着我,只想着好好练功,行吗?”低声哄着我,这样的语气对他,已经说的有些艰难了。
我无声,他说的没错,我是个抽一鞭子动一下的人,如果他不走,我只知道这么腻在他身边,再是豪言壮语也是抽不掉的懒筋,可是,我舍不得呵。
“你别说气息不稳,就是剑招,也是半点不懂,你看好。”紫影飘旋,沧海剑出鞘,剑光暴涨,“沧海初现紫气来。”
顺势一抖手腕,一排光幕,无数剑影纷飞,耀花我的眼,“水幕光影妖魂鸣。”
我张大着嘴,看着中央那一点深紫旋转,沧海剑早化作光盾绕着他,“万山胡桃临风颤。”
人影凌空,一剑平扫,远处山峰发出轰鸣,山石崩塌,溅起碎屑无数,尘土高扬。“吞风葬雨立天地。”
当他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还没有来得及找回自己的舌头,一座小山峰就这么被扫平了,这要打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样子?这要什么样的功力才能有这样的造诣?
“这是我当年参加七宗比试时的招数。”他一句话让我想当场刨个坑把自己的脑袋塞进去,我还在得意洋洋自己终于能御剑的时候,他已经自创剑招,七宗有史以来最杰出的仙子,果然名不虚传。
“刚刚的剑招看清楚了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看清楚了一团一团的影子,没有看清楚招式,那到底是看清楚了还是没看清楚?
手中被塞进一件东西,我还来不及低头,他的吻已经印上我的脸颊,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如果真的想念我,就练好它们,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你不会让我失望是不是?”
几乎是无意识的点点头,我眷恋的看着他,真正与他相处不过才几日时间,我却要用三百年的思念去偿还,这太痛苦了,可是我明白他的意思,若是现在缠绵不舍,毁的是我和他的未来,今天的分离是为了他日更好的依偎,我懂,所以我必须做到。
“千水翠柳随波荡,万山红枫迎秋水,满腔碧血笑黄泉,共舞人间写浩然。如果你能学会那四招,那剩下的四招你能参详多少就多少,但是不跃过金丹后期,我不希望你去尝试,那反噬的力量不是你能承受的。”柔柔的吮上我的唇,我闻到了浓浓的离别愁绪。
“我会,我一定会学会这四招,我更会在七宗的比试中取得第一,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你的眼光不会错,云渺仙子的选择绝不会成为笑柄。”埋首在他的怀抱里,我重重的一吸气,让自己牢牢的记住他的味道。
推开他,我笑着摆摆手,一如普通的分别,第二天就会见面一样,“凝冽哥哥,三百年后见。”
他飘然远去,我坚强的笑容跨到了地上,三百年不见,三百年不见,我要怎么才能熬过三百年?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的学会四招剑法,然后入定,一边驾驭自己的气息,一边消磨掉这痛苦漫长的岁月,说不定,我一睁眼,三百年就随便过去了。
当目光移到手中苍凝冽送我的物品后,我又一次无奈的闭起了眼,“凝冽哥哥,我不认识这些字啊……”
风儿悠悠,X花荡荡,水渺渺,我站在远远的潭边,水中的身影依然独坐,水波淋漓,晃着他的倒影,身边只有无数莲花环绕,一瞬间,我忽然衍生一种感觉,任他不管如何孤傲,陪伴的,只有孤独。
“师傅,我出山去了半个月,没有来看您,您别生我的气。”明知道他可能根本不介意我的去留,也知道他根本不会搭我的话,却还是忍不住的说。
他没有任何反应,朵朵白莲随波流转,绕在他身边……
没有下逐客令,我能窃喜他至少今天不讨厌我,不赶我走吗?
抓着手中的竹筒,我轻轻的摇着,“师傅,徒儿今天取了竹叶儿上的露水,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小心的拔开塞子,小小的倒了一些在面前的莲花中。
犹记那日初见面,玉指如冰,拈花饮露,那比花瓣还透明的指尖,那仰首间的飘渺,他应该是喜欢露水的吧。
忐忑的看着面前的莲花,它在水中打着转,盛着露水飘向他的方向,在他身前停留。
袖袍轻颤,我再次见到那抹透明似冰的指尖,拈上莲花,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从他细微的动作中判断,银丝微晃,手指在唇边的位置,他,应该是喝吧。
我伸长了脖子,可惜背影不能告诉我他究竟喜欢还是不喜欢,再次将竹筒中剩余的露水倒进莲花中,我挂好空竹筒,架起秋水剑,“师傅,紫涧明天再给你送些露水来,不打扰师傅清修了。”
当天色微明,我悄悄的驾着秋水剑又回到幽谷,他的背影在落山的月色中萧瑟清瘦,看不见清冷,自然多了两份心疼,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才造就如今的他,还是太多年的独自修行,他早已习惯寂寥?
“师傅,这是桃花蕊中的露水,徒弟收集了一晚上才这一点点,您别嫌少。”将水倒在面前的莲花瓣中,轻拜离去。
苍凝冽给我的剑诀我不能给别人看,那只能将一个个字拆开,单独的骚扰我的师侄们,再慢慢的凑成句子,只是即便我将那些字句强行印进脑子里,依然无法理解里面的含义,而那些图解,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能做到像苍凝冽那样流畅,经常无法衔接而呆住,甚至扭到自己的腰,口中,更是无时不在喃喃的低声背着行功的口诀,就怕好不容易记住的字又忘记了。
现在的我,无论行走坐卧,都是那些图形字眼,片片短短,无法连成串,然而每夜,我都老实的入定,运转自己体内的气流,没有人告诉我,我每一次入定多少时间,师傅更不会提醒我哪日没有送过露水,只要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纵跃林间,只为那抹孤单的背影。
“师傅,师傅,这个是梅花瓣尖的雪水,您尝尝!”手指一抖,倒的有多,那娇弱的莲花有些不堪重负,水波一晃,竟有倾倒的迹象。
没有任何犹豫,我手指一伸,一股气流从指间透出,顺着秋水剑剑尖一挑,娇小的花凌空而起,带着水,慢慢的飞向师傅的方向。
怕快,水泼了,怕慢,花落了,我所有的精神都在它身上,内息源源不断的透入秋水剑中,当花瓣落在他的身边时,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的接近他。接近那股清渺。
迅速的收回气息,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书中的第一招的画面,无法控制我的冲动,一声清啸,秋水剑出鞘,“沧海初现紫气来!”
错身,剑指天南,旋身带出一片剑影。
抖腕,重重剑影划出点点光圈。
反踢,剑影整个罩上自己,似闪亮的光盾。
一切都似乎和苍凝冽那日表现的一样,我的唇边露出了轻松的笑……
“哎呀!”我的笑显然有些早,本该在我身边不断盘旋的秋水剑,突然脱离了掌握,飞向峭壁间,我急忙伸手去抓,又急着控制自己的气息,慌乱间,呼吸早乱,脚下,不知何时已经在潭水之上,这一乱,我翻滚着扑向河水里。
第四十二章 白莲为师
一股清雅的柔和之气从河面上传来,顺着我的脚腕直透入体,切进我的经脉气流间,吸纳我乱了的气息,同时我的脑海里,出现一个透明的小人,挥舞着剑招,姿势竟然与苍凝冽那日一模一样,而随着他的动作,我的气息在体内奔走,我也不自觉的跟着起舞,手指一招,那飞走的秋水剑再次入手。
“沧海初现紫气来!”那股清雅的气息,分配着我体内的气,准确的拿捏着这招每一个细微的分寸,我看着自己的内息的流动,多少日的不解茅塞顿开,这一次,我终于完整的使用出了第一招。
我的身体停了下来,可是脑海中那个舞动的小人却没有停下,他在我脑海中飞舞,越来越快,我不断的闪着那些口诀,与他的招式对应,而他,在我熟悉的那四招过后,身影一慢,却并不停止,招式也逐渐简单。
这是什么?难道是凝冽哥哥说的那后四招?
为了早日学会前面四招,我后四招的口诀和图解,连看都末曾看过,没有口诀,光招式,我根本无法理解,看样子,并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还有,为什么这个脑海中的小人这么熟悉?雪白透明,看不清脸,只是背影,似平是师傅。
“啊!我恍然大悟,谢谢师傅。”
刚才是他,一定是他在教我,他教我如何分配气息,用几分内力在什么部位,甚至带领我自已看他的处理,用气带着我的姿势,那以往扭到腰闪到胳膊的招式,这一次居然顺畅天比。
“你一定有什么奇遇,你的身体里有一股纯正的仙气,只是你根本不懂得如何利用,而这气,也是别人赋予你的。”耳边声音突现,是我听过一次的声音,属于师傅的清幽。
“仙力?”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记得紫元和苍凝冽都说过,我的身体里有另外一股气息,可是他们都无法探知,只知道与我无害,而师傅居然能一口道破是仙力,那师傅的功力……
“我不知道!”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老实的回答,“我从来没有任何奇遇,除了凝冽哥哥给我吃的那一粒蛇丹,还有拣到我的老头,给了我一把钥匙,那钥匙上有无极宗前任掌门的气息,可是我根本不会用。”
正茫然间,一股冰寒之气从头顶透入,冷的我一哆嗦,下意识的想逃。
“忍。”他一声,我活活的憋着一口气,连动都不敢动,感觉从头顶开始,有一块巨大的冰块在缓慢的移动,冻的我骨头都酸了,所有经脉里的血液都成了冰渣,冷的我直翻白眼。
那寒气以无法阻挡的力量欺入我的丹田之中,我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块冰雕,无法动弹。
“行功。”他的声音,有一种无法抵抗的气势,轻,却无法悖逆,我勉强的运起丹田中的气息,可是那寒冰,就象一个巨大的冰块,堵在我的丹田之中,无论我怎么左突右撞,就是顶不开那冰冷,也不知道冲了几百还是几千次,一丝细的快要断气的内息终于芶延残喘的爬了出来。
我清晰的看见自己体内的气流,在这一丝气息滑出之时,无数个小黑点被那冰块吸附。
丹田内的气息混沌一团,象是一床厚重的棉絮,而流出的那点气息,才不过是一丝线头,我缓慢的抽着线头,用颤抖的身体,如果不是这么冷,我真的觉得自己就象是在满头长发中,一根根的顺着找虱子,而那些虱子,就是此刻吸附在冰块中的无数黑点。
我全心全意的抽着体内的丝,用尽全部的力气,当全部的气息都抽出在体内流转时,体内的寒冰并没有消失,我只能又一次的用力将气息挤进丹田。
我不知道运转一次要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自已到底运转了多少次,习惯了全力以赴,当那寒气突然一撤,我的喉头一甜,“扑!”一股黑色的血剑飞溅而出,落在地上腥臭难当。
“妖毒!”他只说了两个字,却惊呆了我,苍凝给我吃了蛇妖的内丹,却完全没想过,妖的内丹形成,完全和我们走的不是同途,更不知道会有妖毒,若不是师傅,以后我会怎么样我真的难以想象。
当阻滞尽去,所有的气息似洪水奔涌整个被我牵引,一种被我掌控的支配感流遍全身。
“水幕光影妖魂鸣!”剑光打向水面,潭水暴起,仿若倒流的瀑布,潭水中,剑米如练,穿越而出,气流中,水波被我身上的气震开,没有一滴落在我身上。
我微喘落地,脸上笑开了花,四周的崖壁,树木上都是被我震开的水珠打出的点点痕迹,有的树枝已经被打穿,到处坑坑点点,只有那娇弱的莲花,悠悠荡荡,却没有一点伤痕。
“徒儿谢过师傅!”翻身跪倒,我在他身后久久不肯抬头。
他从未承认过我是他的徒弟,却真实的教过我,从驾驭沧海剑时起,到我现在领悟苍凝冽的两招,还有刚才化解的妖毒,都是他赐子的,而我做过的,不过是一杯水而已。
他不再说话,只有面前盏盏白莲一荡,顺着溪流往谷外飘去。
我心中一叹,轻吸一口气,“徒儿不扰师傅清修,改日再给您送露水来。”他终究还是不承认我是他徒弟。
剩下的日子里,我无数次的去探望过他,也依旧风雨不改的寻找各种露水给他送去,只是他,无论我用什么方法,也不肯再说一句话,留给我的,永远都是那个清瘦的孤单背影。
而我,对剑法的领悟,却始终无法自由的运用第三招,无数次尝试,我都找不到那晦涩的问题出自哪,也不知道岁月光阴的流逝!直到小师侄突然的到来。
“小师叔,小师叔……”我正敲着桌子想着自己一直参悟不透的剑招,门板上的轻扣让我停下手。
“小师叔,今天可是百年一次开阵眼的机会啊,有一个时辰阵眼会自动打开,你不借机会出去走走吗?”他伸着头,以一种极度垂涎的表情诱惑着我。
“什么?我进无极宗都一百年了?”当真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我知道时日过了垠多,却不知道已经百年了。
“小师叔糊涂了吧,你都进宗两百年了,上一次开阵眼,我想找你,却找不到你的影子,想也是,随着功力的提高,入定的时间会越来越长,你上一次,就足足入定了五年呢,也许你自已只以为一夜吧,错过了两次宗内的比试呢,这一次可不要错过啦,不然就没机会代表无极宗去参加七宗的比试啦!”他笑着,“小师叔,我也进步啦,也许再要不了几日,我就能喊你师兄了,以前的师兄们,都成师叔了呢。”
他的话让我犹如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两百年,我以为的一夜,居然每一次都是数年?而我两百年,居然只学会了两招剑招?怎么办?怎么办?
“小师叔,魔眼一百年只开一个时辰,我想御剑出去看看人间,你去不去啊?”
我的心,被满满的烦躁和焦虑掩盖,挥着手,“你自已去吧,我要想剑招。”
“可是……”他的脑袋伸到我面前,有些无奈,“守阵的师兄怕有弟子不归,定然不会同意的,而小师叔,你是掌门师叔祖的徒弟,和凝冽师叔祖,嘿嘿,嘿嘿,若是你说出去,他们一定会卖这个面子的。”
眼前闪过那高耸入云的无瑕雪山,就象那孤单的背影一样,千年如一,啊,冰山上千年的雪水,不知道师傅会不会喜欢?
我微微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走吧!”
两人一踏出无极宗的门,他快乐的一声欢呼,“小师叔,我御剑去走走,一个时辰内定归,你等等我。”
看他的身影消失,我一声清咤:“天地有涯,秋水无痕,出鞘!”
脚尖一点,我飞身跌上秋水剑,向着雪山崖顶飞去。
平如镜面的崖壁,完美无暇,只有贴近,才能看见一道道极细的冰缝,就在其中的一道冰缝中,我看见一道蓝光一闪而过。
传说中的万载冰晶么?据说能孕育冰山雪莲的万载冰晶我只听说,却从来没有见过,到底是不是!
手指抠入冰缝,我用力的插入秋水剑,剜着……
“扑!”一个拇指大小若宝石般的冰粒被我挖了出来,捏在手中,透体清凉,中间隐隐有水流包裹,似会晃动,阳光下,闪着蓝色的光芒。
不管是不是万载冰晶,这么漂亮,我决定留下它。
刚揣入怀,那被我挖过的冰缝突然绽裂,喀喇声不绝于耳。
不是吧?难道又是雪崩?我没这么倒霉吧?
这个想法才刚刚闪进脑海,我手一松,借力的冰块已经脱离冰面,我的身体再一次悬空,全部的支撑,就是插在冰缝中的秋水剑。
头顶上不断的砸下大大小小的冰块,我不断的摆动着身体,想要躲避,无奈砸下的冰块越来越密集,我已经不能找到躲藏的缝隙。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师傅和苍凝冽的姿势,还有气息,我苦思很久不能通畅的某一点……
长久以来,我一直踩在地面上,怎么都无法爆发出那第三招的全面护卫光盾,此刻我在风中摆荡,头顶是不断掉落的冰块。
“万山胡桃随风颤。”剑已被我插入冰缝中,我以指带剑,内气迸出,身体里紫色的光幕刺出,围绕全身包裹,不断的旋转。
我会了,我会了第三招,胸口洋溢着兴奋,我催动着气流,看着项间的紫光大盛,难以抑制自己的激情。
“轰!”我仰头,巨大的阴影不断的接近我,如此大的冰石头,我身上的光盾真的能扛过去吗?仅仅我一个人的力量,能不被它带下悬崖吗?
我不知道,看着越来越大的冰块,脑袋拼命寻找着拯救自己的办法。
第四十三章 冰封浔影
脑海中,一个舞动的人影不断的重复着一个剑招,我的气息开始快速的流转,就在大冰块临头的瞬间,我同出插在冰峭中的秋水剑,身体速度的旋转迎上,秋水剑紫芒暴涨,另外一股气流化做光盾在身侧,“万山胡桃随风颤,吞风舞雨立天地!”
整个冰面被我转出一个透明的窟窿,身体借势穿出,脚尖一点冰面,我身体继续上升,险险落在崖边。
本来平整的崖面因为刚才那一次的震动滑落冰块,一个斜角的空缺正是我刚才拼命躲避掉的冰面,露出了深藏已久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让我根本来不及去喜悦同时运用出苍凝冽教给我最后两招的幸福就彻底僵硬,心比这漫天冰雪还要冷。
藏青色的大氅裹着欣长的身材,他盘坐在冰壁间,发梢间结满冰霜,冰白的唇看不到一点红润,霜花掩盖了那双曾经温柔的眼,只有那挺直的鼻梁似乎还在诉说他的不屈与坚韧,我熟悉的容貌,我的梦魇,原来真的不止是梦。
“浔!!!”我再也顾不得所谓的雪崩,一声凄厉的尖叫,扑向他……
手指擦过他的唇,不再是我熟悉的温热,也不能再温柔的低喊着我的名字,他好冷。
拂开冻洁在他睫毛上的雪花,那时刻追随我的目光,已成记忆中最深的过往。
我环抱上他的腰,习惯性的靠上他的肩头,感觉到热烫顺着脸颊滑落……
“浔,你抱抱我吧。”每当我这个动作,他会搂上我,在我的左眼那轻柔的印下一吻,可是现在,他好冷,他的身体好冷好冷。
“浔,亲亲我好不好?”多颤抖着吻上他的脸颊,以往的他每当我这么做,总是红着脸低下头,可现在的他,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浔,你说了要娶我的,你在我的墓碑上刻下爱一如既往,你还记得吗?”为什么,他执意为了瞳玥而等待,为了那个背情的女人而死?
“浔,我回来了,我做你的妻子,我们成亲,忘记瞳玥,回来吧,浔,回来吧……”我的泪水打在他的脸前,还来不及散开便凝结。
而他,早已不能回应我的任何话,带着对瞳玥的思念,化为这雪山永远的一缕纯净。
我早已不能控制自己奔涌的泪水,即使我知道时光几百年,浔早已不在人世,将那青葱岁月永远埋在心底,怀念着。
可熟悉的容貌再次出现自己眼前,印证着我最恐惧的梦,那是我不在的日子里,浔受的苦,如果我不曾死去那两百年,一切会不会不同?
死死抱着他的脖子,我抽拉着,“浔,浔,我来了,你是不是知道我来了,才让我看见你的?”
一直以为有了苍凝冽的情,过去我早已淡忘,为什么,为什么浔的一颦一笑那么清晰,为什么他爱怜的吻仿佛就在刚才,唇上传乎还有他的温度?我的浔,我自打有记忆起就陪伴在身边的浔,他占据了我所有前尘的记忆,相伴相依,相知相守,那十几年与我现在数百年的寿命相比,真的太少太少,
手指抚摸上他的眼角,我的泪流进嘴角,苦涩酸咸,我浅浅的笑了,“浔,我终于有机会看见浔长大的样子,浔很帅呢,我的浔是出色,我一直都知道。”
“浔,如果我为你立碑,我应该写什么?”捧着他的脸,眼前的俊容逐渐模糊,“我想象当初你写的那样,爱夫紫浔,你说好不好?”
摇了摇头,我苦笑,“你已经不爱我了,这么写你会不会不高兴?你将一生一世许给了她,我还能将自己的名字强加给你吗?”
解下丝巾,我系上他的脖子,“浔,我什么都不写,你愿意永远在这里等着她,我也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你,只有我知道你在这里,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的浔。”
我的手一顿,皱起了眉,浔的脖子空空如也,那与我共同立下誓约的紫玉钥匙,早已不见。
“我知道,这是你放弃我的表示,对吗?”心里酸酸的,总以为,是因为我的离去让他喜欢上了瞳玥,如今看不到那把锁,才真正的明白,他早已忘记了我,他喜欢瞳玥胜过我,也是真的。
心中一股无法抒发的憋闷,我最后一次低下头,轻轻吻上他的额头,一展秋水剑,腾身而起,剑光如电,扫上冰雪峰顶,那心中伤痛,如火蛇寒光,剑剑带风,“沧海初现紫气来。”
气势如虹,雪花漫天,大片的雪花被我扫上崖壁,将他的身影慢慢掩盖,“水幕光影妖魂鸣”
脚下的冰面越裂越深,什么雪崩,什么冰碎,我早已不在乎,我只想叫,只想舞,宣池出自己心中的痛,最后两招顺势而出,整个雪山的山头炸开,天地被冰雪霜花掩盖,那点点玉屑中,是我御剑而立的身影,看着那一点藏青在眼中逐渐消失,雪山顶,最后一次归于冰清玉洁的世界。
我颓然的转身,风中留下最后一声低喃:“浔……”
见到浔,让我伤痛,伤口被挖开,两人的故事,如今只有我独自凭掉,纪念一份我记得,他却已放弃的感情,人已经不在了,就让我永远记得浔对我的好,记得浔曾经的真心……
当心情慢慢平复,我更加震惊于一个事实,一个我梦境成真的事实,那梦中的真实一直让我无法忘记,无法忽略。
如今我在这雪山之颠见到了浔,印证了他为了瞳玥而放弃生命,那么,我的另外一个梦,凝冽……
“师傅,人的命运是不是无法改变?”我站在池畔,声音第一次失了从容:“我的噩梦,成真了一个,我不想另外一个也成真,师傅您能告诉我吗?我该怎么做?”
“天意弄人,即使知道,你也没办法改变。”幽幽冷冷的声音,比声音更冷的,是我的心。
“我不相信!”我大声的叫着,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人生命运掌握在天上?我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间有王,天界亦有主,人修成仙,不过是从一个主宰到另外一个主宰。”我听到了他声音中隐隐的不屑,还有无奈。
都说逍遥似神仙,快乐似神仙,他是在对这千古不变定律的嘲讽吗?
“我做了,要主掌自己的未来,便要成仙,也要抓住自己的命运,人害怕什么?死呗,仙恐惧什么,魂飞魄散呗,如果我不能按自己想的去做,就是给我长命百岁又怎么样?只要我的人生是开心的,就是魂飞魄散也值得了。”师傅是仙吗?那他的顾忌又是什么?“人间的王我敢斗,天界的主我也敢闹,不是逞匹夫之勇,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
“死?以为了活了千年,谁还看不穿生死吗?很多选择不是为了自己。”他的声音,奇异的有了温度,“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活着,比死难。”
“师傅,我一定不能那个梦成真,我不会让凝冽哥哥死,我会拿到七宗比试的第一,守护在他身边,不论是谁,想要带走他,哼哼。”我一声冷笑,“神仙也好,鬼怪也罢,来一个挡一个,天王老子也别想。”
“师傅。”我在面前的白莲上,轻轻放下那粒冰晶,“为了凝冽哥哥,我要闭关练功,也许百年不能再来看您,师傅您无欲无求,徒弟只是想略表心意。”
我面前的白莲猛颤,突然以非常迅疾的速度飞向他的方向,他身形一动,掌心摊开,手指拈起那粒冰蓝色,“雪山白莲的养育之石。”
我居然动了,虽然极轻快,我却看的分明,尤其那朵白莲直接飞入他的掌中,我是不是能猜测他对这冰晶有特别的喜爱?
冷冷的气息突然罩上我的全身,气流将我和周围的空气阻隔,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压上我的身体,让我跌坐在地,冰冷的气息灌入我的身体里,我的脑海中再一次出现那个小小的白色透明人影,手掌翻飞,蝴蝶穿花,体内的气息行走出一个古怪的路线,配合着那个小人影的动作,刻进我的脑海中。
这是一套掌法,我敢肯定,而且敢肯定,是他为了表示我送他冰晶的馈赠,我没有见到容貌,不知道姓名的师傅,又一次给了我惊喜。
第四十四章 宗内比试
“铛……”
“铛……”
“铛……”
幽幽的钟声传入我的耳内,我心头一惊,忽的睁开眼。
百年比试之期到了??不可能啊,就算我晨昏不知,大约的日子还是算的出来的,最少还应该有五十年上下的。
推开房门,小师侄正站在门前,茫然的抓着脑袋,眼神正望着钟声传来的方向,看见我出来,与我相视对望,尽是古怪。
“怎么了?”这是弟子集合的钟声,却不是任何盛大的日子,除了面面相觑,我和他再没有第二个表情。
“不知道,一定是有大事。”他疑惑着。
干傻也不是个事,不如直接去看看吧,当我赶到大殿前时,黑压压的人群中不断传出嗡嗡的声音,早顾不了门派规矩,各自议论着。
窝在人群最后面的角落,我翘首看着最前方的五席座位,除了我最熟悉最期盼的那个位置空空如也,其他的四个人都岿然坐定,心头一空,凝冽哥哥。
我独自怀念我的,在各位师傅师叔的身前,走来一个老道,厚重的声音传遍全场,“我们虽避世修真,却是正道为苍,如今各派早有灵札传来,邪风盛行,妖孽四处闯祸,所以这一次的百年比试提前举行,选举出的弟子首先入世除害,替我七宗扬威,也算是所学为有所施展。”
现在就比?比完了就出山?
“这一次比试,各师门推举自己最得力的弟子,就不再进行全宗资质的比试,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选出我宗内最强的弟子,请各门推举自己实力最强的弟子。”他的声音一落,人群中又一次骚动。
“师傅,师叔,您们门下可有推举的弟子?”老道看看最上座的四人,各名老者均微微的摇了摇头,只有宗主紫元老道,眉头一颤,微眯的双眼中透出的精光,直接射入人群,锁定在我的身上。
“还不出来?”我都没看见他嘴巴动,耳朵边却似乎响起了一声沉喝。
一纵身,我落在他面前,乖巧的挨着他的腿边坐下,嘿嘿干笑,“师傅您老人家的推荐,是不是不肖徒儿我啊?”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秋水剑身上,我看见他的胡须小小的抖了下,“凝冽弟一向心软,你又难缠,不知道你到底学了些什么。”
“师傅……”我蹭着他的腿,“我一定给您把这次的第一拿回来,您就放心吧。”
“这么肯定?”他的手掌摸上我的脑袋,闭上眼点着脑袋,“金丹后期到了,入门才两百多年,如此修为,当年的凝冽师弟也不如你的进步。”我刚想笑,他旋即戳破我,“不过师弟可没有人为他化妖丹,凭增修为。完全是苦修而成。”
“师博,你让我去吧,让我去吧……”我拽着他的衣袖,不断的摇着,“我一定要拿七宗的第一回来,我必须参加七宗的比试。”
“不行!”他微微摇摇头,“我知道你想找那连月宗的两人报仇,只是如今邪魔妖为祸人间,再多不满都必须放下,我不能放你出去,万一你不分主次怎么办?”
我嘟着嘴,咕哝着,“那师傅,你想不想主持我和凝冽师叔结成道侣的仪式?”
长眉一抖,关注我的目光从两道变成了八道,这些老头,修炼这么长时间还这么喜欢凑热闹,到底是他们的修炼不够,还是苍凝冽的魅力太大?
我无所谓的一摊手,“本来我与凝冽师叔的约定是,我拿到本宗第一再七宗夺魁,他与我结成道侣就由您主持,不过您不答应那就算了,反正定情物我已经拿到了,师叔亲手淬炼的秋水剑,与沧海剑可是一对哟,大不了我不要那个仪式了,反正人就快是我的了。”轻巧的晃晃手中的秋水剑,感觉到他们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秋水剑,不时的转回我身上。
“你的确符合所有初级弟子比试的资格,并且我们下已无初级弟子,那么锻炼锻炼你也好。”雷打不动的从容表情,完全师长的和蔼神情,谁敢相信,若不是我爆出最后一句话,他能这么容易松口?
“师傅,您老人家是不是故意的?”我黑着脸,没好气的出声。
“呵呵!”他一捋胡须,“我只是奇怪凝冽师弟的气息在你身上怎么这么浓,原来……”几人相视一笑,“不愧是我的徒弟。”
我居然被这么几个老头涮了?
后知后觉的我这才明白,其实紫元本来的意思就是要我参加的吧,不然吼我出来干什么?只是我自己急躁了,被他们挖走了我和凝冽哥哥之间的秘密,白白娱乐了他们,真亏!
“不过你是我的徒弟,也是凝冽师弟亲手调教出来的,我给你一个要求,你可敢答应?”他精光一闪,玩笑顿敛。
“师傅您尽管吩咐,做不到,徒弟这就回去闭门五百年不出山。”我自信的一笑,目光又一次扫过那空空的座位。
凝冽哥哥,想你……
“参加七宗比试各宗有两人,但是这一次,你不参加前面的比试,直接与最后的宗内第一比试,如果你赢了,我让你出山,如果你输了,面壁五百年。”他的声音慈祥,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决。
相对其他的弟子而言,这个要求无疑是严格的,我不能输,输了就完全没有任何退路,输了,无法替自己找回公道,不能寻那两个人的仇,更不能实现对苍凝冽的承诺。
“好!”我重重的一点头,长身而起,站在他的身后。
相比起我初入无极宗的那次全宗弟子比试,这一次无疑要冷清的多,却也令我咋舌的多。
若说三百年前,我是刚入门的弟子,而他们,也同样是被挑选为了七宗比试的弟子,中间两次,我都因为入定而无缘错过,我对他们的印象还停留在三百年前,当猎猎剑气划破长空,无极宗大殿前人影闪烁,地面的青砖划出道道痕迹,更有拳掌相触后迸发的劲气逼退所有围观的同门。
我呆滞了,终于第一次理解了无极宗能作为七宗中最神秘和古老的宗派的理由,当初我看见的只是小小的一角,五百年,这些人现在的实力,才是无极宗初级弟子的真正实力,我确实天真了。
此刻场中正斗着的两人,其中一个我看着还真眼熟,三百年前的故人,不正是那位秃子师兄么,再见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我在人群中弄的狼狈不堪的师兄,如今的他,手中剑如白虹贯日,周身红云笼罩,长剑在周身不断的旋转,形成一道光盾,对手的剑光无数次攻击,被滴水不漏的挡在身外。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诛!”他一声轻喝,环绕的剑气突然化为长练,直奔对方的心脏而去。
剑尖对立对手的护身真气,红芒剑锋与紫色的护身真气,交击出刺眼的光芒,红色的光芒越来越大,而紫色慢慢的消弱,这样下去,他的对手应该撑不了多久,只是……
“嘿!”他手中的结印一动,剑光更胜,瞬间耀死了我们的眼,而对手的护身真气完全被他打破,碎声中完全被打碎,而那厉芒,根本已来不及收敛……
“叮!”红色的光芒猛的一歪,被凌空而来的蓝色打歪,深深的埋入地下,那幽蓝,旋转一圈后,乖乖的落回我的手中。
“我说秃子师兄啊,你为了胜利都是这么凶狠的吗?如果他抵挡不了你的进攻,护身真气一破,下场很可能就是死,同门师兄弟你还真下得去手,没想到三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让人讨厌啊。握着手中的秋水剑,我斜站在师傅身前,眼睛从他身边扫过,啧啧出声。
“是你?”他手一招,红色利剑回到他的手中,看见我的眼神一窒,“师尊说了,这一次我们不仅是参加七宗比试,还要面对邪魔歪道,它们可不似我们讲道义,给对手机会,很可能就害了自己,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掌、门、师、姐!”
“对,你说的很对!”我耸耸肩膀,“把对手当敌人才不会有被妖人有机可乘。”他的眼中藏着一抹得意,看来当初因为我而面壁百年的仇,他可没忘。
“如果没你的提醒,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在他不解的目光中伸手一擦剑脊,“凝冽师叔的秋水剑,威力强大,我还在想如果我用剑会不会伤到你,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师傅也不会责骂我了,毕竟,这是你要求的嘛。”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的没来由的开心。
“天地有涯,秋水无痕!”幽蓝的光从剑尖透出,顺着我指尖的劲气指引,直奔他的项间而去,大有取他性命的意思,擦破空气的丝丝声让不少人捂上了嘴。
“光盾,护身!”他匆忙的后退,步履凌乱,狠本没有想到我说打就打,还这么悍的出手。
“沧海初现紫气来!”点点繁星闪耀,地面上无数个被剑气震出的小洞,溅起乱石屑散入人群,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抵抗,全身护身真气在身前笼罩,脚下不断的倒退,只顾着面前凌空闪耀着的秋水剑,而我的人早已经闪到他的身后,闲闲的等待着。
就在他被秋水剑越逼越近,几乎踩到我的时候,我的手掌深处,五指突然变的透明,在他骇然回头中,千万朵白莲幻化而出,在他眼神呆滞中,突然变为一朵,插入他的胸口。
“你,你……”他明显已经腿脚发软,眼神惊恐,怎么也无法相信我只出了一个剑招,就能取他性命,“你用的不是无极宗的招式,你,你从哪学来的妖法?”
“啪!啪!”直接两个大嘴巴甩上他的脸,我面沉如水,“无极宗道法博大,你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呢,赢了你就是妖法,难道你想说宗主师傅和各位师叔都是妖怪?”
第一次用那怪人师傅教给我的招式,却不想如此的精妙,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个掌法居然能够直接破人护身真气,师傅啊师傅,你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到底喊你师兄还是师弟的秃子同门,我在想,如果出山对付妖人,就不能手下留情,我是不是该插进去呢?”我冷笑着,象是嗜血的恶魔,手指贴在他的胸口,“你的理论,对对手不能手下留情,刚才你如何对师弟,我是不是也应该如何对你?”
“啊……”他腿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大嘴,说不出话。
我摇摇头,秋水剑回鞘,纵回紫元师傅的身边,“师傅,我已经打完了,第一名的已经输给我了,不过请恕我多嘴,师傅您老人家真觉得这个输给我的人有资格代表无极宗去参加七宗的比试和剿灭妖人吗?”眼神一撇依旧在地上打抖的人,“技不如人就说我是妖人,被我威胁两句就委顿在地,没的将来别丢了我无极宗的脸,怎么看,都是个没用的货色,要是落在妖人手中,他不投降,我剁头。”
他的胡须抖动,半晌轻轻一叹,“涧儿,为师先派你出山代表无极宗与其他六宗汇合商量除妖灭魔大计,待我们商议后再决定第二位人选,师叔们随后就到。”
“是!”我唇角扬起,转身看着殿下黑压压的人群。
我对苍凝冽的第二个承诺,终于做到了,不过短短两百多年,我达到了前人从未在如此短时间内成就的成绩,我知道,从进入无极宗的那一天起,从我见到苍凝冽和师傅的那一刻起,我的幸运就在一直延续着。
我紫涧,一定会继续幸运下去……
第四十五章 龙争蛇斗
这一次,我做足了准备工作,不再让自己犯找不着方向的错误,每一处的地方,都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是去玩,也不是只是比武输或者赢这么简单,说不定我就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远眺着云渺峰的方向,白云遮掩了那青翠山头,高耸的山峰看着好遥远飘忽,苍凝冽,我什么时候再有机会见你?
怀念那温香的怀抱,怀念那飘逸如仙的人影,眼中跳动的火焰,不管是愠怒还是低喝的声音。
几百年的生命,修真求仙,现在想起来,依然有些无法相信,人生如梦,苍凝冽也许是我唯一的动力了,他一次次的给我定下目标,让我去实现,去完成,才知道活着的意义。
耳边似乎又回荡着那清渺的幽幽声,数千年的生命,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他说的没错,如果没有苍凝冽给我的那些勇气,长生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那师傅呢?他每日枯坐,想的又是什么?
“师傅,弟子要出山去灭妖降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看您,师傅您有什么教诲吗?”若说这无极宗还有什么牵挂,也许,这清瘦的背影,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
他明明比任何人都强悍,整个无极宗都未必有超越他的人,我却什么时候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守护者?
深深的一躬,这是我与他长久的习惯,他从不曾转身,留给我的,是池水鸿沟中的那一道背影,“师傅保重!”
一朵莲花跃出池面,飞进我的掌心,花瓣雨露,清香满身,我轻轻的握了握,揣进怀抱中,“谢谢师傅!”
师傅已算是替我送行,我咬咬唇,默默的转身离去。
我不算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这大雪山中埋藏着我太多回忆,对苍凝冽的爱,对师傅的心疼,还有,冰封在雪山之中的追思,数百年,也就这么多了,似手还没有寻常人短短几十年精彩,当真苍白的可以。
呼吸着雪山清冷的空气,我御剑而飞,看天地之浩荡,沧海碧波,身边浮云匆匆掠过,心情突然大好。
脚下一片苍翠,似乎是我当初迷失时的那片树林,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狡黠的笑容,那条蛇妖,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收服做了蛇羹?
还是希望他好好的活着吧,没的别糟蹋了那副好皮囊,我喜欢漂亮的东西,想这么那么漂亮的男人被炖了汤,多少有些可惜。
刚一踩上树林的地面,我的好心情突然变的沉重,满地落叶,断枝残木,从切口上看,那是被利器斩断的,入鼻的,还有淡淡的血腥气,似乎就在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斗争。
我皱着眉,心头闪过无数种猜测的可能,是凡人间的厮杀?还是正邪之间的斗争?是仙妖?还是修真者?
脚下的落叶没有一片是完整的,我可以清楚的判断出,这是真气爆发时震碎的,那么打斗的两人功力之高,也令人恐惧的咋舌。
我踩着沙沙的落叶,谨慎的四下搜寻,没有任何灵动的鸟儿鸣唱,也没有虫儿的欢叫,死寂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应该打完了吧,我靠上树干,暗自松了口气。
没有尸体,没有鲜血满地,比我想象中的场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管是妖还是人,任谁也不喜欢看见那样的情形吧。
不对,这里似乎安静的有点过头,若说在打斗中惊飞了鸟儿,吓跑了虫儿,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是这样?
心头一惊,秋水剑猛的出鞘,还来不及完全抽出,手腕被一股大力一顶,刚刚抽出一半的秋水剑活活被撞了回去,有人!
“天地无涯,秋水无……”我念着剑诀,只是话音还未完全出口,一只大掌捂上了我的唇,湿稠粘腻,脖子冰冷,好像另外一只手,已经捏上了我的颈项,只要微微一用力,我这无极宗最杰出的初级弟子,未来七宗的第一,就要葬身于此。
没有丝毫犹豫,我一个胳膊直接拐上身后人的胸口,左脚后撩,直奔下裆狠狠的一脚飞出。
“好粗鲁的女人。”一声闷哼,他飞快的松开我,“娘子,还未曾有后,怎能如此对待相公?”
“娘你个头!”想也不想,我一拳砸出,眼前,红色的发丝耀眼一闪,发丝后墨绿的眼神勾起我熟悉的回忆。
“轰!”拳头砸进他身后的树干中,碗口大的树拦腰折断,哗啦啦的倒地,他的头发被我的拳风激荡而起,缓缓落在我的手腕处。
他侧眼看看我在他颊边不到一寸的拳头,桃花眼斜挑,双唇一动,粉色的舌尖擦过我的手背,留下一串湿濡的痕迹,“小生命苦,如此悍妻,这该如何是好?”
“闭嘴!”反手一扯,那把耀眼的火红尽入我掌中,“蛇是不长毛的吧,这东西你用不着,我替你揪干净!”
三百年未见,他比起当初,似乎又有了变化,长发斜盖着半边脸颊,露在外面的肌肤有些苍白的病态,斜挑着凤眼,墨绿的眼瞳散发着妖异的神采,半透明的耳垂上,金色的耳环正贴合着,两粒米粒大小的红色宝石勾勒出蛇形耳环的眼睛,长长的信子穿过耳垂,与后面的蛇尾相扣,亮丽的金色美丽而古怪。
“你居然还没被人炖成蛇羹,老天无眼。”双手抱肩,与他保持着距离。
“差一点!”他轻轻舒了口气,“若是我大意一点,说不定你看见的,就是满地我的皮了。”手指捂上胸口,他喘了口气。
“那刚好,毒媚儿的皮只够我做个剑鞘,你的皮做套衣服倒是不错。”我看着满地狼藉,啧啧出声,“杀的这么狠,莫不是又骗了谁家女儿,被人杀上门了?”
他轻咳了两声,靠着树干慢慢滑坐在地,“我的娘子可只有你一个,我痴情的很,这是被仇家寻上门了。”
懒得和他计较相公娘子的,只是好奇于他后面的那句话,“你也有仇家?怎么看,你都是个懂得明择保身的人。”
“多着呢!”他闭上眼慢慢的调息着,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你们修真的人看见我们,欲杀之而后快,邪魔妖三道,谁都想独领群雄,互相之间暗斗无数,更别提那些视我们为天敌的族群,杀我们,不需要任何理由。”妖媚的一笑,笑的无奈,“这年头,做妖比做人难。”
突然能理解他的无奈,有多少争斗,本无恩怨,无非为的那句正邪不两立的思想,我这一次出山的目的,不也正是为了这个而来吗?而我,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你还是快离开吧,不然被发现你和我这么在一起,只怕从此以后正道再无你的立足之地。”他气息凌乱,挤出一丝笑意。
“那简单,若是有人来了,我直接一剑捅死你,就没人怀疑了。”我站起身,拎着秋水剑走到他面前。
他扬起笑脸,唇早已经没了血色,“那也好,被你杀了,至少少些痛苦,还能让娘子你扬名立万,我也能含笑而死了。”
不再与他废话,我拍开他捂着胸前的手,鲜红的血迹在碧色的衣衫上夺目刺眼,我的心一颤,这家伙伤这么重居然还能与我玩笑?
扯开他的衣衫,五道深深的爪痕在他肌肤上爬出恐怖的形状,从这一爪的力道来看,只怕是直取他的心脏,要的,是立毙他的命。
“这是人的手吗?”我瞪大了眼,比我的手最少大了三倍,伤口比我的手指还粗,不断的淌着血。
“这是我的天敌。”他乖乖的看着我拿着药,轻轻摆了摆手,“他的抓伤普通药物是没有用的,让我们的流干血而死。”
“啊!”我摸着伤口边的肌肤,“这怎么办?”
眯上眼,他的胸口用力的起伏着,“没事,若不是他趁着我特别的日子偷袭,他也未必能伤我,既然我没死,那就不会有事,只是恢复的慢些。”
“什么日子?”我傻呆呆的开口,不明白他有什么特别日子。
媚眼一挑,红唇撅出一个飞吻,“蛇妖嘛,一百年总有那么几天。”骚的我直哆嗦,懒得继续追问。
“要是他再回来怎么办?”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还没恢复,他又来了,还不是死路一条?”
“他刚才追我幻化出来的影子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的,放心。”他突然一低头,奇怪的望着自己的伤口,“咦?”
“怎么了?”口里问着,我突然发现,他一直没停住的血流,在慢慢的变缓,而我的手指尖,似乎在吸取着一股股的热气,那热气,顺着我的指尖,流入我的经脉,然后归于体内一个平静的角落。
他突然一言不发,手指探上我的脉腕,劲气顺着我的身体透入,游走于我的全身,就在那股气慢慢靠近刚才热流的归属时,我的身体里一个躁动的气息猛的一震。
“啪!”他的手指被我猛的弹开,而他留在我身体里的那股气息竟然让我好难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刺激的正在觉醒,是怒火,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嗜血的感觉。
我意识清醒,却无法控制那暴涨的戾气,右手缓缓张开,金色的光芒逐渐掩盖上我的手指。
手指弯曲成爪,对着他伸出,他呆坐着看着我,脸上尽是古怪,“龙爪,你怎么会有龙爪。”
“你,你快跑啊,我,我控制不了,控制不了了……”我抓着自己的右手,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朝他靠近,靠近……
他一手抓着我的左手,更强的一股气涌入我的体内,在先前位置停留下来,渐渐汇聚,突然,我感觉到他的气猛的一扑,团团的裹上我体内骚动的气息,阻隔那气息与我右手的联系。
右手的金光瞬间熄灭,我委顿在地,抱着自己的手,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眼神,目光同样落在我的手中,“你不知道自己体内有龙气?”
“什么是龙气?“难道是莲花师傅说的我体内仙气?我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东西?
“龙气就是龙族才有的天生仙气,能感应到我们蛇的气息而暴戾,刚才,你替我止血,可能是因为它感应到了留在我伤口中的龙气,所以不自觉的吸取着,而我的气息进你体内,引发了它对我的感知,所以你隐藏着的龙爪才现了形。”他眼神复杂,“毒媚儿当初就是这么被你杀死的?”
我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右手,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我与秃子师兄相斗时,这金光出现过,在毒媚儿要取我性命时,尽管我意识模糊,却记得,当时有金光闪耀,而毒媚儿,确实是被我活生生的一只手抓进胸前。
那时候,我也是无法控制心头的恨和怒火,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因为她对苍凝冽的无礼让我愤恨,原来是这道龙气,可这龙气,又是打哪来的?
“我,我不知道啊……”明明是细长的青葱玉指,为什么会变成那么恐怖的东西,难道我天生就是个怪胎?我不要,我不要,“你给我弄掉它,那爪子好恐怖,我不要!”
他在我的摇晃下摇摇欲坠,伸手拍拍我的脑袋,“没事,它还没有完全觉醒,我已经用气压制住了它,虽说是天敌,在我眼中这个小东西还成不了气候。”
“啊,不好!”他一拽我的身体,“刚才龙爪现形,如果给那个家伙感应到,他会马上回来,我们快走!”
“他?”我迷茫着,“他是谁?”
他一把搂住我的腰,身体腾空而起,“抓伤我的人,我的天敌!”
终于抓住了重点,我看着敞开衣衫前恐怖的五爪形状,“你说抓伤你的是条龙?”
“别说了,先跑了再讲!”他紧紧的抱着我,向远处飞去。
“寒隐桐,你以为你跑得了吗?”一声冷哼伴随着迎面而来的劲风,刮的我脸生疼。
那蛇妖,啊,他叫寒隐桐吗?
他身体一飘,轻松的带着我后退,俊美的脸上笑容不减,墨绿的双瞳燃起仇恨的火花,“若不是你趁机偷袭,你以为你伤的了我?这就是最高贵的龙族做出来的事?”扬起声音,面对着隐隐出现的人形怡然不惧。
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痕迹,林间的雾气中,一条人影慢慢现出,金色的长发飞扬,散发着和阳光一样的温暖色泽,白皙的脸上透着隐约的红润,剑眉入鬓,唇若涂朱,一双湛蓝如透明宝石般的双眼射出威仪,金色长袍贴出完美的曲线,龙形玉带扣着修长的腰身,项间,一条银色的丝带束着,随发丝在风中飞扬,他凌空而立,端庄高贵。
第四十六章 隐桐之计
寒隐桐手一带,顺势立在我的身前,高大的身躯把我彻底遮了个严严实实,“我就没跑,是你自己追错了,丢人!”
对面的男子唇角弯出完美的弧度,那笑容灿烂而耀眼,若不是他此刻正对寒隐桐充满杀机,我一定会对这纯净明亮的笑容伸出大拇指。
“的确,比起你的狡诈,我确实想得太直了。”男子双手一合,一道金光从掌心中透出,透明的光球在手中越聚越大,刺得我眼睛生疼,同样刺痛我的,还有晴朗的男音,“不过这一次,你认为你还跑得了吗?畜生!”
“我就没想跑,就算被你偷袭得手,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寒隐桐的声音随意而不屑,“自恃龙族,其实你和我一样,不都是畜生,你以为你真那么高贵吗?”
我踮着脚,想要从寒隐桐的身后多看到一些,对面男子的势在必得,寒隐桐那深可见骨的伤势,真要打起来,他一定凶多吉少。
“放屁!”男子双目一凛,“你修妖法,残害苍生,搅乱天下,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
“哈!”寒隐桐一直在尽量挡着不让我露面,但是听到这句话心里真的很不舒服,早忘记了身为无极宗的自己和寒隐桐搅在一起被人看见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从他身后探出脑袋,“什么叫畜生,有尾巴的都是畜生,你有没有尾巴?”
对面那张阳光俊秀的脸突然一僵,狠厉还来不及消褪,布满了疑惑,猜测,甚至还有喜悦,一瞬间挤满脸,他立在风中,失神……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被我骂畜生居然开心?
“你干什么,不知道被人发现你也会归为包庇妖人而被杀的吗?”细细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内,没有了捉弄和调侃,正经中隐约有些焦急。
啊,我忘记了,纯粹因为那句畜生而接嘴,这才恍然寒隐桐将我挡在身后的目的。
“趁他分神,你赶紧走,他的目标是我,再不济,撑几个回合还是没问题的。”他的声音透着几分坚决,一扯我的身体,大力涌来,我不由自主地朝林外飞去。
“别走!”那道金影一晃,竟然朝着我的方向电闪而来,手中金光乍现,五指成爪,抓向我的手。
寒隐桐没想到那男子的对象竟然是我,眼神一窒,身影化为一道流星,手指伸出,搭向男子的金色龙爪,“如果你输给我,看骄傲的龙族以后还怎么威风,你是我的!”
男子头也不回,掌中透明的金色飞出,在寒隐桐的身边炸开,顿时尘土飞扬,树枝断裂,空气中弥漫着黄色的烟雾,落叶被切割粉碎,不断随着气流旋转,寒隐桐的身形顿时被湮灭。
“啊!”我忍不住地惊呼,身子消失在林间最后一眼,是看见那金色的龙爪伸入尘土中,隐约打中了什么……
身体掉落在地,我翻身坐起,耳边,传来两人争斗的呼喝声,劲气缠绕,撞击的声音伴随着粗大的树木折断激起的尘浪,鸟儿惊恐地飞走,无数小兽四散奔逃。
走还是不走?
走,没有人知道我与他认识,更不会被认作是正道中的害群之马,便是我去了,龙族啊,天生的仙族,我去也打不过,与寒隐桐也没有感情好到为他损失这么多吧……
不走,理由是什么?
两相对比,走的理由一串串,不走的,只有三个字!
不忍心,不忍心看一个如此调皮的男子成为了无生气的尸体,不忍心让这个教过我字,为我画画男子独自面对强敌,不忍心看他身负重伤还为我拦下那人放我逃生,不忍心啊。
一握手中的秋水剑,我知道自己冲动,我知道自己违背正道的宗旨,我知道就是进去可能就是个陪葬的,我什么都知道,但是脚就是控制不住,冲进那团团烟雾中。
金光一闪,我看见那男子的手在寒隐桐的胸前再次抓出五道痕迹,撕裂他的衣衫,勘戡擦着肌肤,而同样,寒隐桐的手也毫不示弱地扯下他的一只袖子,白皙的手臂上现出一道红痕。
红色的血液滑过只见,狭长的眼睛带着轻视,寒隐桐瞥了眼身上的伤口,“就你,要和我斗,再锻炼个千年吧。”
“是吗?”那男子的眼睛顿时由浅蓝变为深海一般的湛蓝,太阳般温暖的笑意却让我看着心寒。
他手指一翻,两掌虚抱,十指像抱着一个圆球,金光中,我似乎看见一条金色的飞龙在不断地变大,隐隐有凌空飞去之势,“蛟龙出海,邪鬼葬魂。”光球直奔寒隐桐而去……
“灵蛇吐信,千毒汇聚!”不甘示弱的寒隐桐,同样飞出一颗绿色的光球,两团似虚似实的光团在空中乍一相触,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和震耳的声音,我一个不稳再次趴跌在地。
感觉身下的大地都在抖动,两人发丝凌乱,嘴角带血,只是寒隐桐的伤势似乎更重些,衣衫早成丝丝缕缕,破烂中露出狰狞的伤口,胸前,还是唇边滴落的血渍,脸色,更加苍白透明。
那男子一晃手,清晰的五爪伸出,直奔寒隐桐的胸口而去……
“天涯有尽,秋水无痕!”顾不了那么多,秋水剑飞出,直击他的手腕。
“叮!”金属交击声响起,秋水剑回到手中的同时,我飞掠到寒隐桐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妖又如何?仙又怎样?”我一挥手中的剑,“不过都是命一条,众生平等,你怎么能用一个所谓的出身高低成为你杀他的借口?就因为你自以为高贵吗?”
对面的他皱着眉头,秀美的脸上挂满不解,猜测,疑惑……
“在我眼中,你就未必比他高贵。”我恨恨地捉着,看着他的哑口无言。
“你……”他张张嘴,只是吐出一个字,又闭上,手指飞快地结着印,口中喃喃自语,越是念着,眉头越紧。
我的脖子一凉,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扣上了我的喉头,还来不及惊讶,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细声,“听我的安排,可以保全我们两个。”
我张大了嘴,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指越来越紧,随后响起的,是寒隐桐猖狂的笑声,“你在感应龙气吗?”
“你……”男子一愣,蓝色的双瞳一直盯着我,还有寒隐桐的手指。
“哈哈哈哈!”寒隐桐放声狂笑,“龙气还未成形已被我压制,现在她身体里,只有我的妖气,你是感应不到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来之前那道龙气,确实是由她身上散出来的。”
对面那张俊美的脸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深深地呼吸着,望着我,“你叫什么?”
那复杂的神情,难以抑制的激动,还有掩饰不住的期待,竟然让我的心猛跳了几拍,那宝石般的蓝,会说话的眼睛,不过短短的一刻,让我因为他对寒隐桐出手之重而产生的愤恨顿时飞到九霄云外,那海水色的双瞳,依稀仿佛间,似曾相识。
“紫涧!”我因为项间的疼痛而忍不住扭曲着脸,该死的寒隐桐,下手真重。
对面的男子往前重重踏了一步,我看见他的双手在身侧紧紧地握成拳,指节泛白,似乎在克制什么。
“寒隐桐,你放了她!”他的视线越过我,直对上我身后的人,目光燃烧,火焰跳动。
“哼!”身后的人一哼,再一次紧了紧掐着我的手,“放了她,让你杀我吗?”
“你放了她,我今日也放过你。”男子身形一飘,退后几步,“在你伤好前,我不找你麻烦。”
哇,寒隐桐好厉害,就这么一个动作,能逼到对方放弃到嘴的肥肉,不过,那男人也太呆了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正道狭义精神?
“我又怎么知道你说话算不算?”身后的声音一点也不紧张,慢悠悠的,“若是我放了她,你还杀我,那我不是亏大了?要不你走,知道我感应不到你的存在,我就放了她。”
“不行!”男子一口拒绝,刚刚踏前一步,我喉咙一疼,忍不住地哼出声,而他才迈出的半步,立即收了回去。
“我寒隐桐千年名声,怎么样也没说话不算话,我可以现在立下誓言,保证你退开,我就不伤害于她,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你自己选。”脖子上一阵刺痛,我感觉到有热热的液体流出,该死,出血了。
“好,我走,若是你说话不算话,你知道的,上天入地我也会找到你。”他恨恨地对寒隐桐出声,再次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咬着牙,声音却轻柔,“紫涧,你别离开,等我回来找你。”
一跺脚,金光闪过,人影顿失。
第四十七章 蛇妖情誓
身后一轻,感觉到他的身体慢慢滑落,手指从我的颈项边松开,手指苍白,看不到一点血色,完美中带着青色,落回他的歪倒的身体旁。
“喂,喂!”我摇晃着扑到他身边,顾不得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抓着他的手焦急地出声,“寒,寒隐桐,你别晕,别晕啊。”
“别摇,被你摇晕了……”有气无力地逸出几个字,如白纸的脸上不改笑容,浅浅地挂着,“摇坏了你要负责的。”
真是快死了都不改贱嘴巴的德行,偏偏这幅模样让我下不去手揍他,只能干瞪眼,看着特胸膛的轻微起伏,终于忍不住地出声,“喂,你行不行?能不能走?不然那家伙又回来了!”
“喜欢我的名字么?”他的脑袋无力地靠在我的肩头,我咬了咬唇,伸手小心地环住他。
“你说什么?”我看着他胸口狰狞的伤痕又一次绽开,他却无动于衷,只有我挪开眼,又忍不住地看过去,这是不是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他的呼吸,轻轻的,喷在我的耳边,“三百年你有没有想过我叫什么?记挂过没有?”
“呸!”想要狠狠地推开他,眼光再次看见他胸口渗出的血迹,心中一叹,只能虎着一张脸,“我没空想你。”
他苦着脸,轻咳着,“娘子真的这么没心肝么,亏相公我日夜等待了三百年,你居然连想都不曾想过,我还盼望着能和你互诉衷肠呢。”
“喂,你到底是不是快死了?”我看那血迹越来越刺眼,而他竟然不紧不慢,漠不关心,“要不要疗伤啊?”
他的手指爬上我的颈项,轻柔地抚摸着,本来的刺痛渐渐消失,被一种清凉取代,“相公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急着改嫁?”
这真的是一个伤重的人说的话?我无语问苍天,“是啊,那你死不死?”
“那当然是……”他扶着我的腰,摇晃着站起,几乎将全身的力量都加在我的身上,“不死啦,死了谁照顾我娘子?”
“那要不要离开这里?”我抬头望望天,寻找着出路。
“当然走,不走难道等他来接你?”他调皮地抱上我的腰,“可是我没力气了,麻烦娘子背了!”
“去哪?”不想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我抛起秋水剑。
“去我家。”瘫在我的背后,“西去五百里,有一个山头,去那。”
冷冷的空气中,他紧贴我的身体越来越凉,若不是那偶尔吹在我项间的气息,真的让我担心他会不会就这么死了,不断地催着脚下的秋水剑,直到满山苍翠入眼,我才轻轻地降下,抱着他的身体,“喂,哪是你的家?”
他手一抬,正前的崖壁上垂满青翠,蔓蔓青萝中隐约显着山洞,他若不说,我只怕找遍山头也想不到。
一手掀开蔓萝,一阵凉气袭来,洞顶镶嵌着硕大的珍珠,乳白的光晕笼罩着每一个角落,正中透明雪白的巨大方块,不知道是床还是冰块,正散发着阵阵寒意,床边的石桌上,碧玉雕成的酒壶酒杯透着香气,杯子里残酒一半,明摆着这家伙是匆匆离去。
“你……”我为难地望着他,难道丢他在那冰块上?
“放我上去。”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看得我心惊胆战,害怕他下一刻就次断了呼吸。
越靠近那床,寒意越重,我情不自禁的一个哆嗦,这究竟是什么?竟然能突破我的护身真气,直接冻到我的骨子里?
他刚一坐好,我飞也似的窜离,真气不断的运转才勉强缓过些气,手脚都冻得麻木,不断地跺着,远远地望着他。
苍白的脸渐渐透明,愈发显得他孱弱,只是那胸口,终于不再渗出鲜红,透过破碎的衣衫缝隙,我依稀能看见他的伤口在逐渐收拢……
我这叫什么事?奉着降妖除魔的命令却帮助一条蛇妖逃跑,为了救他,甚至与仙家为敌,才出山短短一日,我就违背了几百年的教育,再要这么下去,我会不会成为被七宗第一个通缉的人?
面前的酒散发着浓烈的香气,琥珀色的酒落在碧玉透明的杯子里,煞是好看,只是杯子……
我突然发现喝过的杯子居然是两蛊,低下头仔细地观察着,一个杯沿还印着艳红的纯印,散发着与酒气同样浓烈的脂粉香。
这是个女人喝过的杯子!
一直都隐约猜测着他的红粉知己一定不少,但是真正确认多少心里还有些怪怪的感觉,是妒忌吗?
不是,一定不是,我只爱凝冽哥哥,只是他口口声声娘子,却抱着其他女子让我感觉有些不舒服而已。
一把抓过酒壶,摇晃着,叮咚声中,那酒香勾得我垂涎欲滴,自从在无极宗辟谷之后,很少有东西能勾起我真正的食欲,一来是东西无味,二来我也确实不强求果腹,那这酒?
将嘴凑近酒壶,我仰首,眼见一股清泉流泻而下。
“这个你不能喝!”一股劲风,直接将我手中的酒壶扫落在地,碎玉溅开,酒香四溢。
“小气。”我皱皱鼻子,“不给就不给,犯得着打碎壶子么,那东西值钱着呢。”
“娘子啊,不是相公不给你喝。”他魅惑的声音在耳侧出现,后背贴上一个温热,“是这个酒你不能喝。”
“少找借口。”我转身怒视着他,却在望见眼前的一幕时忘记了瞪眼,或者说,瞪眼也忘记了喷火,只有惊叹。
眼前的他,整个身体如玉雕透明,猿臂蜂腰,性感的锁骨,起伏的胸膛,肌肉分明的小腹,有力的双腿,还有那最最隐秘的部位,全部在我眼前展露无遗。
“你的……”眼神一扫,下面的话自不必再说,角落里一堆碎裂的布片,还结着霜花,定是他被冻裂的衣衫了。
“好看吗?”他牵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而被他身材震惊的我,与手中弹性的肌肤一触,下意识地游走起来,对手下细腻温润的肌肤只有四个字,可口诱人,尤其配合着他此刻微眯的双眼,斜挑的眼角,还有微启的唇,轻扫而过的粉舌。
“好看!”我老实地点着头,手指滑过他挺翘的臀,顺势欺近他隐藏在草丛中的小小蛇。
“那做我娘子好不好?”他的唇已经蹭上了我的颊,暖暖地游移着。
“好……”我仿佛被他魅惑般点着头,手握上他的宝贝。
“好你个头!”手中重重一捏,他的身体如风般后退,跌坐进寒床中,一脸痛苦。
我真起身,皮笑肉不笑,“我喜欢干净的男人,你女人太多,我不拣破鞋。”
“呼!”他用力地吐了口起,一转身,一套银亮的衣衫罩上他的身体,掩去他的风情万种,擦去妖媚,只留下英气,苦笑出声,“娘子,你真舍得下手。”
“你在把自己变成一锭银子吗?”不得不承认,这袭银衫贴合有度,不但高贵而且优雅,翩翩儒世佳公子,漫漫红尘美少年。银色的披肩更显示出他身形的完美,衬托着那似火般红艳的发色,腰身紧束,正中心两点宝石透明耀眼,这图案,分明与他的耳饰是一样的,金蛇狂舞。
“哈!”我的手掩上唇,“你和那条龙对着干吗?他是金边镶银,你是银中透金。”
“少把我和那家伙放在一起。”他没好气地出声,“你是不是认识他?”
“那条龙?”我用力地回想着,那个人是很帅,可是……“不认识!”
寒隐桐摸着下巴,探视的目光锁定我的眼神,“我与他交手十几次,从未见他失态过,今天他虽然刻意地隐藏,却肯定他对你是特殊的,而且你身上有龙爪,确定你不认识他?”
我摇摇头,记忆力确实搜寻不出认识什么仙人的过去,“我从小是被人拣去要饭的,难道我是龙族遗留在人间的孩子?”翻着眼睛,我异想天开着。
“不可能!”他一口打断我的梦,“你身上的龙气自己都不能控制,分明是后天有人强加的。”
“那就是我漂亮,他对我一见钟情。”继续做着我的白日梦。
“算了,不提他了。”寒隐桐挑出一个媚笑,“我等你三百年,总算有机会再见了,紫涧娘子。”一个熊抱把我高高地举起,旋转着……
“我出山的任务就是斩妖除魔,你这么想成为我秋水剑下第一个亡魂?”踢打着他,偏偏他那身肉如钢筋铁骨般,死死地搂着我,香气传入鼻间,醉人心神。
“若是你真想杀,那就杀吧,记得杀了以后一定要扒了我的皮穿在身上,这样,我就能时刻与你肌肤相亲了。”他在我的脸上狠狠地亲上一口,没正经地说着。
“你好恶心!”我搓搓满手臂的鸡皮疙瘩,逃避着他的唇,“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他眼中的玩笑突然一敛,强迫我抬头看着他眼中的认真,“我承认我是妖,也承认修炼的过程中少不了一些捷径,对男女之事随便,只是我寒隐桐对天起誓,除娘子紫涧外,若再沾染半点桃花,就叫我……”
我抱着肩,斜瞄着他,冷冷地看着。
“你不拦我?”他苦笑。
我一扬下巴,“追着我叫娘子的是你,说什么死心塌地的还是你,闹着要起誓的又是你,我为什么要拦?”
他抓着我的手,轻轻放到唇便,柔贴着一吻,转而正色,“我寒隐桐对天起誓,今生除娘子紫涧外,决不再碰其他女子半分,若有违背此誓言,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魂飞魄散。”
“这样可以了吗?”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将我困在他的怀抱中。
我无言,这么重的誓言,我可承受不起,“正邪不两立,我是修真者,你是妖,我们不可能的。”
“若我此次助你,那你肯不肯了结之后随我归隐山林?不管什么神仙妖怪,只有我们两个?”他的眼中含着隐隐的期待,墨绿的双瞳牢牢地盯着我的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还没搭腔,洞外突然传来一个狂笑的声音,“万妖之王竟然对人类修真者动情,许下如此承诺,我没有听错吧。”
第四十八章 再遇险境
隐桐脸上的浓情顿时凝结,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和寒气震惊了我,转而化为警戒的沉重,倏忽又什么都没有般的平静和随意,几个表情转换之快,让我恍惚自己究竟是不是看错了。
手指搭上我的肩头,他慵懒地半倚着石椅,“邪主驾到,蓬荜生辉,隐桐怎敢让大人在门口吹风,还请屋里坐,让隐桐略备薄酒一杯,恭迎邪主。”
光线一闪,乳白的珠光下,室内多了一道黑色的人影,整个身体包裹在长长的黑色斗篷下,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双红色的双眼,从压低的帽檐后透出,他的出现,让本来就冰寒的洞里又多了几分凉意,这冷中更带着几分阴沉,刺得人心里不舒服,情不自禁地想站到离他最远的地方。
“妖王气色不错,当真是三教第一的才俊,时刻都是风月无边,真令人羡慕。”斗篷中的人桀桀地笑着,声音冷硬得刮心,“当初我邪教第一美人誓死追随妖王,没想到就失宠了,啧啧啧,妖王真羡煞多少男子,摔落多少芳心。”
“邪主,百年未见,风采更胜当年,真是想煞隐桐了。”苍白的手指一晃,手中捏出两个碧玉杯子,优雅地举着羊脂玉壶,狭长的眼飞过我,不失时机地抛来一记安慰的目光。
对于一切不熟悉的我,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这个人的出现让我很难受,似乎有一种阴气一直压抑着我,体内的真气流动缓慢,洞内的寒气则侵入得愈加厉害。
“别傻站着啊,见过邪主彝寐哥哥。”话说得轻飘飘,手却环着我的腰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愿,顺着他的手臂透入的气息,总算缓解了我的难受,勉强透出一口气,耳边传来隐隐幽幽的声音,“彝寐哥哥还请留情啊,你十魂修炼出来的寒阴之气可不是我这小心肝能抵挡的,看这小脸白的,真让我心疼。”
“哼!”斗篷下传来一个冷冷的哼声,“怎么比得上你御女无数吸取的真阴之气?”
“哥哥,这话可说不得啊。”他手腕一扬,琥珀色的酒流泻而下,“隐桐这发誓都得不到娘子的欢心,就是隐桐以往太过风流,若是哥哥再说下去,弟妹只怕就跑了。”笑谈的声音听不出一点认真,脸蹭在我的发丝中,“娘子,千万别听哥哥的话,若是御女无数,铁杆也成绣花针了。”
我的心在一点一点地沉落,不是因为那彝寐的话,而是因为隐桐的态度,从我认识他到现在紧紧些微的认识,我发现他越是紧张危险的时候越是表现得随意,在对那龙族男子的时候,已经全身颤抖站不住脚的他,依然笑得轻松满不在乎。
现在的他,谈笑风生,举手投足与初始和那男子对峙相比,更是惬意悠闲,甚至舒服得挂在我身上,下巴抵着我的肩头,嗅着我的发香,酒香四溢,他大方地一挥手,酒杯滴溜溜地转向对面,而他拈着小酒杯,仰首干尽。
放下酒杯,红润的唇上闪着点点酒渍的水光,他歪着脑袋,“怎么,哥哥莫不是嫌弃隐桐的酒不好喝吗?”
彝寐丝毫不为所动,隐桐的话他根本没听到般,依旧站在洞口不远的位置,桌子上的酒静静地躺着,隐射着他的不给面子。
寒隐桐早似知道他的反应般,唇擦着我的脸颊和颈项,不经意地出声,“哥哥,既然来了,你又不坐,又不喝酒,倒让弟弟我为难了,不知道哥哥找弟弟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太久没见着妖王了,着实有些想念。”这没有一点真心的话听得我真糁得慌,配合那冷飕飕的调调,让人寒毛直竖。
从那看不清楚面目的黑色斗篷中传出他硬硬的声音,“听闻修真者齐聚,力求与我们火拼一场,我想来问问妖王的一丝,愿意不愿意三教合一。”
“我的一丝?”寒隐桐拿着我的一缕头发搔着掌心,玩得不亦乐乎,“我只想陪我娘子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与那些蠢人的争斗。”
“妖王说笑吧。”他从鼻子里挤出几个字:“这一次修真者七宗齐聚,据说还惊动了仙家,我们若是还不团结,怕灭顶之灾就要来了。”
放下抖动着的腿,寒隐桐随意地一摆手,“哥哥,你若要三教合一,我自会传话下去,凡我妖界之众,均听令于哥哥可好?魔君那里,就劳烦哥哥走一趟了。”
“你当真要归隐?”彝寐袖子轻微一抖,只是偌大的袖子遮盖得太多,我根本无法看清,“想妖王百年前炼制万妖幡,意气风发,放话说要灭尽修真界,如今为了个女人说要归隐山林?”
“呵呵……”寒隐桐扶在我腰间的手不觉加了力道,“万妖幡早已不再炼制,哥哥若喜欢,拿去便是。”
手腕一抹,掌中多了柄小巧的令旗似的东西,通体黑红,像是干涸的血迹,仔细地望着,又似乎有隐隐流动的缓慢红色,不断地滚动,再看两眼,似乎被吸引的,不单单是我的眼神,还有我的魂魄,不自觉地随它移动而动。
彝寐的身体终于动了,袖袍下,他伸出手,我看见一节漆黑如鸟爪的手,长长的指甲也全是黑色,泛着乌光,他怪笑着,探向寒隐桐随意拈着的小旗上,“如此真是要谢谢弟弟了,做哥哥的我……”
他贪婪地伸着手,说这话。
寒隐桐微笑着,看也没看手中的小旗。
两人之间和谐友爱,兄友弟恭。
就在两手相错的一瞬间,黑爪白手仿佛约定了般同时动了。
长长的黑指甲刮向寒隐桐的脉门,雪白的手指若莲花般一转,擦到黑爪的下方,手掌突然变得朱砂一般的血红,手中小旗脱手而出,奔向彝寐的胸口,手指一握,抓向他的手腕。
一切如电光火石般迅捷,彝寐顾不得再出手,乌黑的爪子射出一团黑气,绕上红色的令旗,而寒隐桐则趁着这个机会一手抓着我,飘落在寒气四溢的床头,抱着我,他悠闲地驾着腿,眯着墨绿的双瞳,“哥哥,我都说给你了,何必这么大力呢?”
“你……”彝寐抓着手中的旗帜,遥遥指着寒隐桐,“你的功力……”
“我的功力怎么了?”手掌摊开,血红逐渐消退,渐渐恢复莹白如玉,而寒隐桐的唇边,挂上了嘲弄的笑,“哥哥莫不是听说这段时日是我百年的虚弱期,所以特地来探望小弟,惹哥哥挂心了,小弟实在不敢,罪过,罪过!”说到后面,声音已经越来越冰,瞳孔收缩,室内飘起淡淡的杀意。
彝寐森森的一哼,宽大的袍子无风自动,手握着黑红色的小旗,“不管你那个虚弱期是真是假,万妖幡如今在我手中,你我功力本就在伯仲之间,现在我握有万妖幡,寒隐桐,你的胜算可不大啊,呵呵……”
往后一仰,寒隐桐的长发随着动作飞扬而起,落在肩头,顺势滑落,散在他架在屈起膝盖的手臂上,满满一捧,遮挡了半边的脸,说不出的飘摇,长发的眼,写满诡异的笑。
“是云姬给你的消息?”他挑着眼,红色的发丝,挂在红艳的唇角便,究竟是谁染红了谁,我不知道。
“你想不到吧,云姬跟在你身边几百年,讨尽你欢心,为的就是摸清楚你的弱点,你宠她这么久,给我点好处总行吧。”摇着手中的万妖幡,我的眼睛开始变花,头疼欲裂。
“嗤!”手指掩上薄唇,“她告诉你现在是我的虚弱期,你就盘算着趁这个机会杀了我然后收我妖界,再成为三教之主是吗?真是好大的如意算盘啊,不过……”他声音一顿,满头红丝摇晃,“问题我的功力可有失去?我可有虚弱期?”
“你的意思是……”黑色衣袍顿时停止了飘动,一股阴暗的气息再一次逼得我难受,呼吸不过来,“云姬骗我?”目光落回手中的万妖幡上,“就连这个也是假的?”
寒隐桐只是歪着脑袋望着他的手,玩着我的手指头,“万妖幡倒是不假,是真的,不过……”抱歉得耸耸肩膀,“你来早了点,我还差最后一点就练好了,现在你拿着,就是块烂布啊,至于我的功力嘛。”
银光一闪,他的掌中飞出一道红色的光浪:“万妖齐聚,蟒毒滔天。”
那红色的光芒刚一出现,彝寐的身体立即往后倒纵,手中万妖幡一扔,黑气盖向寒隐桐的身体,不做任何停留的同时,五指成爪,虚空一扣一吸,我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往他的方向飞去,再想挣扎,乌黑的手指已经扣上我的颈项,就这么倒霉的在出山后的第一天,第二次的被人掐住了喉咙。
万妖幡落回了寒隐桐的手中,而我,则到了彝寐的手里。
“妖王,你的女人现在在我手里,你说,我当着你的面把她撕成一片一片的,你寒隐桐以后还怎么在三界立足?”我扭了扭,动弹不得。
该死的寒隐桐,动不动什么娘子,什么退隐,人家这一下真把我当他的心头肉了,“喂,喂,他又不喜欢我,你要刺激他,你杀他爹杀他娘,杀他儿子去,你杀我干什么?”我招谁惹谁了,冤死我了。
寒隐桐身体靠着寒冰床,魅惑的笑容一直就没有消失过,我依稀看见他的脸愈发的苍白,抿着唇,喉头隐隐一个滚动,慢慢开启了唇,“你要是真的想杀她,就杀吧。”颊边一抽,似笑非笑,旋即转为不在意的轻松。
第四十九章 九转心机
“你……”他身上的阴寒之气在近距离的接触中让我更加喘不过气,那钳制在我喉咙间的鸟爪就像一圈冰块贴着我,手指不带丝毫热气,冷得刺入我的骨头中,森冷冰冷,我用力地挤出声音,“我和他今天才认识,你杀了我也别指望他会有半点难受。”
“住嘴。”他身上的冷气逼迫得我再无法发出一丝声音,面前不远处笑容不变的男子依然俊朗秀挺。
“彝寐,若不是你向着趁我身体虚弱之际取代我的地位,又怎么会中计?”看也不看我,寒隐桐直盯着黑袍中的身影:“云姬纵然是你送我的女人,好歹也过了几百年,你觉得在你和我只见,她会选择谁?”吊儿郎当的表情已不需要说结果了。
他的声音继续嘲弄着,“你又老又丑,疑心又重,就算将来你取代了我的地位,对她还会宠爱有加吗?我和你不同,对女人,我一向是呵护爱怜,几百年了,你真以为女人会不变心?有心算无心,彝寐,这一次你认为我还会放你走吗?刚才那万妖幡上的蛇毒感觉如何?有没有经脉发烧的感觉?”
“那又怎么样?”我的身体被他抓在身前,“你我本就在伯仲之间,如今我有她保护,寒隐桐你若想留下我,只怕代价也不小吧,你的蛇毒,未必能真的置我于死地,只可怜了你的呵护爱怜,却护不住你最爱的女人。”
“最爱?”他狭长的眼斜挑着,透着促狭,“我寒隐桐千年之间御女无数,阅尽人间绝色,你说我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不?说美丽,普通也算不上啊,这么一个丑八怪你要杀就杀,千万别手软。”
我颈间的手一紧,“你说什么?”
长指挑着自己的长发,墨绿的双瞳一眨,“我说,你要杀就快啊。”
“你别想骗我。”冰冷的阴气顺着他的手透进我的身体李,全身僵硬,渐渐变麻木,“寒隐桐,你的毒,我已经全部还给你这位小情人了,看看她的小嫩脸,绿得多么可爱。”
“真的很可爱,和我家小青的颜色差不多啊,美极了,啧啧啧……”寒隐桐偏着脑袋,眨着无邪的光芒,“哥哥,你这么想她死,不如让我下手,我亲自动手要了她的小命怎么样?”
我的身体越来越麻,似乎手脚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眼前的人已经慢慢开始模糊,只有耳朵,能隐约听到他的笑声,“哥哥,刚才不是和你说了,万妖幡没有做成功嘛,这一点弟弟可真没骗你,你可知道,我缺的是什么工序?”
不等彝寐说话,黑色的旗帜一展,我看着黑影绰绰,呼吸困难,用力地喘着气,瞪着眼想要看清楚,“所谓万妖,必然是无数妖魂邪魄炼成,如今只差最后一点,兄弟我思前想后,这修真者的体内,有我妖界人的内丹,偏偏还有正道之气,更可贵的是,她体内有纯正的龙气,若是拿她祭旗,只怕万妖幡最后的威力势不可挡,哥哥抓好了她,弟弟能不能成为三界之主,只怕就靠这万妖幡了。”
我看着寒隐桐,他依旧笑得开心,手指一扬,黑色大旗展开,带着窒息的咧咧风声,而旗柄处的尖刃正对着我的心窝……
扣着我颈项的手指一带,我不由自主地被拖到一边,彝寐怪笑着,“寒隐桐,你以为我会让你炼成万妖幡来对付我嘛?嘿嘿……嘎!”笑声突然停止,我的耳朵变传来惊恐的声音,随之而起的,是无数的阴风惨号,鬼影重重,抓着我的手突然松开,我重重地摔落在地,那黑色的小旗,正中插在彝寐的胸口。
“哥哥,你当真以为万妖幡没有成功能承受的住仙气?拿她祭旗,我教百年的炼化岂不是化为泡影了?”寒隐桐的笑声越来越大,“我花这么大的力气引你来,为的是什么啊?最后一个祭旗的人,我可是没忘记你那寒阴之气的修为,哥哥近两千年的功力,多么号的鼎炉啊。”
彝寐双手一圈,黑色的浓气包裹上他的身体,挥舞着团团黑气,与万妖幡中的鬼影缠在一起,却尽悉被那黑色的小旗吸入,而黑色的小旗,依然插在他的胸前,变为血色的红,飘扬着浓绸的血池之色。
“扑!”一口血喷处,他杀抓着旗柄,用力一抽,带出一串血珠淌落滴答。
手飞快地结着印,寒隐桐的身体挡在我身前,银色的袍角擦着我的脸,是我唯一的感知,“哥哥,隐桐不得不佩服你的深厚功力,这么快就能逼出万妖幡,如果你不是猜忌于我放开她,隐桐今日之后只怕永世都活在悔恨中了,这姑娘确是我心头最爱,那些誓言也绝对不假,偏偏哥哥你不信,隐桐这一赌,可算是赢了?”
“好你个寒隐桐,今日之辱,彝寐记下了,他日必定不忘你的恩赐……”一声厉啸,她的人影逐渐远去,地上躺着黑色的万妖幡和一滩黑色的血迹。
同样,还有意识逐渐模糊的我。
“呕!”我身前的人影一晃,地面上再次多了一滩红色,银色的衣衫划出绚丽的光华,他摔倒在我面前,红色的发丝披满我的腰腹,苍白的手紧紧握上我的手,用力地抓着。
“别怕,娘,娘子,相公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抬起头,我看见一张惨白无色的脸,唇边的血迹触目惊心,只是他依然笑着,笑得温柔。
手指轻柔地拂上我的脸颊,梳开我凌乱的发丝,他的眼神庄重而神圣,歉然地在我唇边落下一吻,“对不起,让你因我而受牵连,还说要保护你的,一天之内两次濒临险境。”
“会,会什么,嘶我?”麻木让我的舌头说着含糊的字眼。
没向导今天若是死在彝寐的手中会不会怪他,我亲眼看见他与那龙族男子争斗,身负重伤,也从谈话中得知彝寐与他的功力本在伯仲之间,更知道这段时期是他身体的虚弱期,种种情形都让我明白今天凶多吉少,当自己落在彝寐手中时,那笑容中细微的动作落在知道他底细的我的眼中,早看见他偷偷咽下数口血,知道他强弩之末撑着,自保尚且不足,何来余力救我?现在的情形好得让我简直不敢相信,彝寐重伤逃走,而他和我,至少现在还在呼吸。
只是为什么会是我?他口口声声心头最爱,甚至拼命救护的人,为什么会是我这个貌不惊人,甚至丑陋的女子?
御女无数,阅遍人间绝色,这句话应该是真的,那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他揽着我的腰,俊美的容貌就在我头顶上方,气息喷在我的脸伤,近到,我可以读出那双墨绿双瞳的深情。
“我是妖王,从我走伤争斗这条路起,无数的算计和暗箭随时都在向我招呼,还有谄媚和恭维,美色风月,看中的,无非我的功力和这张面皮,你确实不漂亮,却让我度过了千年岁月中唯一一段最开心的日子,你对我的嬉笑怒骂都那么真实不作假,这才是我真心想要陪伴一生的爱人,我们在一起那么短的时间,是我这三百年中无时不在回味的。”幽幽的声音,回忆中幸福的脸,笑得让人动容。
他舔着我的唇角,清香覆盖上我,轻柔的吮吻,一点点润进我的唇齿间,我心中一叹,开启唇,迎向他。
他的舌尖,抹过我的齿缝,舔过我每一初软嫩,熟练地寻找到我瑟缩的小舌,缠绕着我,引领着我进入他的地盘,牙齿轻咬着我,不断地吸着我的蜜液,他的手捧着我的脸,像是郑重地捧着珍宝,贴合着我,温暖的提问传递着他的气息,我卷缩在他的怀抱中,感觉着自己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仙子,被人怜惜着,这种完全在意的爱,真好。
“呜~”他的吻转而变为霸道,用力地扣着我的舌,包裹着我的唇,吮着,咬着,轻微的疼痛中,我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占有欲,也许他的情,是真的吧,可我,我已经有了凝冽哥哥啊……
用力地一推他,我大口地呼吸着,嘴唇有些肿麻,残留着他的气息,“对不起,我,我已经许了别人,我不能背情。”
“是吗?”他的双瞳一暗,顿时失了神采,细密的睫毛一眨,再睁眼,已经找不到那黯然,“是我没运气,不过……”他摸上我的脸,抿唇一笑,“毒已经解了,还是这样的你漂亮。”
他的笑容,完美得找不到一丝破绽,为什么,为什么我却能看见那笑容背后的失落,那潇洒掩盖下的心伤?
他的手,搂上我的腰身,轻巧地把我抱起,“我刁蛮任性霸道的娘子,后洞有天然的温泉,我可不能让你脏了,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去你的七宗报道,如果有任何困难,随时通知我,好不好?”
我能说不吗?他的声音甚至有了隐约的期待和祈求,只有那暖暖的笑,烧疼了我的心,才一天,一天,这邪魅妖异的男子,我竟然无法拒绝。
他的脚步突然一个踉跄,停住……
小心地放下我,他含笑挺立,手腕一抬,“过了这个门就是温泉了,我可不敢再走了,你自己进去吧。”
我点点头,沉浸再他完美的笑容中,心头酸酸的,咬着唇,无声地转过洞门。
仙妖殊途,认识他,究竟是劫还是缘?
如果没有凝冽哥哥,我会不会真的选择他?
为什么明知道有凝冽哥哥,我似乎,似乎还想着他。
刚才他的吻,他的笑,他的临危不惧,他的机智狡黠,他有力的臂弯,他的胸膛……
我突然转身,奔回前洞,不知道理由,没有原因。
前脚刚刚走出,映入眼帘的,是软倒在地的银白身躯,还有铺满地的红色发丝,面如白纸,唇角挂着殷红,胸前一团脏污,尽是红色的血迹。
第五十章 暧昧情浓
“隐桐你怎么了?”抱着他沉重的身体,他微弱的呼吸让我心乱如麻,“寒隐桐,你说话,说话啊。”
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的真气能不能输给他,他是妖,我的真气会不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我不知道。
对了,那张冰冷的床,开始他就是在那张床上恢复的生气,现在把他放在那,会不会好点?
可是,第一次他还有意识,现在的他完全没有意识,会不会冻坏?
不管了,把他的身体抱上寒冰床,我忍着哆嗦也爬了上去,趴在他的胸前,小心地输入一点点的真气,不敢引领他的气息,只是感觉他真气是否在运转,在感觉到他细微气息流转后,我依旧不放心,尽管自己不断地哆嗦,却始终靠着他的胸口,保护着他唯一一点点的热度。
当寒气入体,我身体里的真气不受控制地运转,驱赶着入骨的寒气,飞快的速度让我瞠目,即便如此,也是堪堪让我不至于被冻僵。
体内的气息逐渐变快,适应了寒冷的我,也不再像开始那般冰冷,而身下的他,微弱的真气慢慢加强,我拥着他,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抱着他的感觉,其实很好。
柔弱的他,激起人心底的怜惜。
少了魅惑无常的笑容算计,干净的面容秀气俊美,我的手指调皮地抚摸着他的眼角唇边。
“姑娘我多少还是有点眼光的嘛。”我的手点上他的鼻子,自说自话着,“说了桃花眼的男人必然招惹芳心无数,薄唇的男人必定薄幸,看吧,不怕你装老实,怎么逃得过我紫涧真人的法眼?”
这小子,便是睡着了,依然散发着无边的魅力,苍白的脸庞我见尤怜,明明一颗深邃无法探知的心,却为何有本事让人相信自己在他心目中是独有的唯一?
手指划过他的唇,想起那个温柔霸道的吻,深情专注的目光,那倒地时我狂跳不能自己的心,我为什么会为他而失了原则,明知道继续纠缠,前方便是万丈悬崖,为什么依然不肯远离?
是在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还是无法决绝地放下伤重的他?究竟是在欺负人,还是找借口自欺?
“啊~”指尖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我想要抽回手,却被他轻轻地含住,永远慵懒微眯的眼闪着薄薄水光,清澈明亮,似嗔似怨,扯着人心底的那条弦,一抽一抽隐隐做痛。
他的舌尖卷上我的手指,柔柔地吮着,润泽的唇湿濡透明,温热的触感从指尖酥麻到心底,他调皮的舌头划着我的掌心,柔柔地打着转。
“色胚!”一推他的胸口,抽回自己湿嗒嗒的手甩着,看着他捂着胸口闷笑,一脸痛苦偏偏收敛不住那向两边拉扯的嘴角,苍白的脸上渐渐浮起红晕,轻声咳嗽着。
“活该。”小声鄙视着他,“刚能喘气就调戏人,要是能动弹,指不定就糟蹋良家闺女了。”
手掌在我腰间一带,我顺势趴落回他的胸口,温热起伏的胸膛,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震着我的耳朵,他的掌心,擦着我的背,一下下,摩挲着……
静溢的空气重,只有他和我的呼吸,交错着,彼此的心跳,叠叠荡荡,他的声音幽幽叹息,“让我抱一会,再抱一会……”
似哀求似无奈,我能怎么样?乖乖地趴着,更何况,我有些不愿意起身,他的味道,异香似麝,熏得我晕忽忽的。
“其实不论人还是妖,或者邪道魔道,都有自己的天劫,只要过的了天劫,殊途同归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他捧着我脸,突然冒出一句我不懂的话。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仇人,以后大家一起成仙就成了朋友?”我抽着唇角,猜测着他话里的意思。
难道他是叫我不要参与到打打杀杀中?还是有其他的含义?
“不告诉你。”促狭的眨着眼,吊儿郎当的神情非常之欠扁。
“你说不说?”双腿一翻,我骑上他的腰,两手一揪他的胸口,“不说的话,本姑娘大刑伺候!”
“来嘛!”他一抛媚眼,“蹂躏我吧,非礼我吧,欺负我吧,糟蹋我吧……”
抓着他两边的襟口,无边媚色让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狠狠地扯开它,心中另外一个挣扎的声音在小声地提醒着我,不行,不行,不行!
“你现在看起来很活泼,那不用我担心了,我去沐浴了!”从他的身上滚落,几乎半踉跄地跌撞进后室,掩盖着自己的不安,希望他没有看出来。
“娘子慢洗,可要相公搓背绾发?”身后笑嘻嘻的声音显然看穿了我的心思,让我脚步一滑,差点狗吃屎。
我停下脚步,翩然转身,嫣然一笑,轻启红唇,“好啊,不过你先把这些年究竟碰了多少女子,名字一一报上,什么时候数完,什么时候进来。”
他的脸一垮,垂下脸,我得意地转身进入后室。
不大的后室中,几跟钟乳石倒垂着,滴答着乳白色的汁液,洞顶一缕阳光射入,照射在池水中央,四周藤蔓缠绕,掩映着青绿色,池中水,袅袅飘着氤氲之气。
掬一捧水淋上身,暖意中透着柔滑幽香,似极了隐桐身上的气息,我踢打着水,任自己徜徉,水珠扑上脸颊,洗落这一天的惊恐与疲累,池水淋漓,若是再飘上几朵莲花就完美了。
莲花……
什么时候,那个身影竟成我心中一个牵挂?才不过一日,我竟然怀念起他。
摇着脑袋,摇落一头盘起的青丝,眼角撇到我抛落在一旁的衣衫。
一日数次历险,衣衫早已肮脏破烂,现在的我是怎么也不愿意套上,若只是脏污,还能洗净用内息烘干,可是着破烂?
“娘子,相公送你件礼物可好?”外间的声音让我茫然回头,却看见银色闪耀,飘飘落在池边。
入手滑腻,看不到任何线丝棉缝,闪亮却不刺眼,华贵却不俗气,翻领盘扣,荷叶为边,分明是一件秀气的银色女裙。
“我才不要穿你那些女人们穿过的衣服。”嫌弃地一撇嘴,准备抛回去。
“娘子莫非吃醋了?”他吃吃的笑声传来,“是我刚做的,不信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尺寸。”
刚做的?这小子会做衣服?将信将疑中将衣衫套上身,贴合有度,不是我的尺寸又是谁的?
上身束约,丝涤扣出不盈一握的腰身,裙身修长,翻出美丽的浪花,袖口如莲花散开,英气中不乏婉约,临水自照,这身衣服还真打眼。
晃出洞门,我靠在墙头,扬这下巴,远远对着他,“你为女人做了多少身衣服,才会有今天的技术?”
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我说没有,你信吗?”
“不信!”没形象的挖挖鼻孔,“说不定我走出这个洞门,满世界都是这样的衣裙,哥哥都是你给的信物。”
他的手抚上额角,重重地叹气,“真的没,你知道这是什么材质做的衣服吗?”
“不知道。”我一摆脑袋,“只知道,这是和你一样,把自己裹成了一锭银子。”
他慢慢地走近我,双手搭在我的肩头,“我说过,要永远靠在你最近的地方,保护你,这是我的礼物,就算我不在你身边,让它替我守护你,答应我,不要脱下来好吗?”
我喉咙发紧,逃避着他的目光,“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做的。”
“你先答应我不脱,我就告诉你。”他固执地一噘嘴,似孩童般嘟着。
“好,我不脱。”闪着无奈,我妥协着。
他双臂渐紧,将我圈在怀抱重,感觉到他的唇游移在我的鬓间,轻吻着,“我是蛇,你知道的,每百年我都要蜕一次皮,所以那段日子也是我最虚弱的时候,无数窥视之人想要知道我的时辰,寻找下手之机,这么多年没有人能探到一点秘密,这一次偏偏被龙族撞上,还被彝寐探到我的住处,是我这么多年最凶险的一次,只是见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你的意思是……”我低头看看那银光闪耀,触摸着柔滑的衣衫,艰难地开口:“你说这是你的皮?”
“正确的说,是我另外一种面目下的皮。”他捂唇笑着,“答应了不许脱,就不许脱,可不许嫌恶心。”
“你给老娘穿蛇皮?”一脚踢向他,“还说得肉麻兮兮,什么守护,我踢死你。”
轻巧地挡下我的飞踢,他手一抖,将我抛上寒冰床,顺势压了上来,坏笑着,“千年妖王的皮,好歹也能让你不受妖邪侵袭,一般的修真者也难伤你分毫,这衣服经过我的炼化,没有了妖气,你放心地穿着,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不穿,我不穿……”扭动着,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他眼角一挑,笑得暧昧,“真的不穿?那为夫的就只能给你脱下来了,娘子有命,为夫胆敢不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