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01

素素浅唱:萌豹豹:王爷爹爹来单挑 112 - 116


【112】 他上了云倾舞的床

    “阿离。”云倾舞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花,她哽咽道:“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谢谢你告诉我真相,阿离,我差点误会你了。”
    慕容裕轩不置可否地点头,眼中掠过一抹异样的光,却也是稍纵即逝。
    半晌后,袅袅白雾渐渐散去,尽数渗入女人体内,云倾舞苍白的脸色也渐渐转成红润。
    “心口还痛吗?”慕容裕轩长吁一口气收掌,满目关切地望着女人,他抬手,动作轻柔地替女人拢好衣衫。
    “好多了,谢谢你,阿离。”云倾舞轻喘着,虚弱地笑笑,柔荑一把握住男人的手:“今晚还要回那边吗?若是不放心,你现在先过去吧。”
    “本王放心不下的是你,乖,先躺下,闭上眼睛,我看着你睡。”慕容裕轩唇角勾起宠溺的弧度,拦腰把女人的身子放平,再认真替女人掖好被子。
    “阿离,我好幸福,谢谢你,在我一无所有的悲凉处境下,你还愿意留下我,一如既往地爱我。”云倾舞感概万千,水眸盈盈,感激地说着。
    “告诉本王,你当初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又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慕容裕轩袍袖中的拳头握的嘎吱作响,黑眸掠过一抹深沉的痛色。
    “我……”云倾舞眸光闪烁,带着无尽的恐惧之色。她闭上眼睛痛苦道:“不要问我,求你,阿离,那些不开心的我不想再提,感谢老天让我还能活着回来见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真的,阿离,我不需要你替我报仇,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好好地过完一辈子。”
    她声线带着哭腔,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情绪有些失控,那柔弱无助的样子深深刺痛了男人的心。
    “倾舞……”慕容裕轩低唤,眼中尽是疼惜,他把女人紧紧抱入怀里安慰道:“倾舞,不提罢了,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往后任何人都不可能伤害你。”
    “嗯……”云倾舞下颚伏在男人肩头,潋滟凤眸流转,唇角渐渐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
    此刻,她再也不用怀疑男人的心意了,他爱她,他怜她,一如七年前那样。
    两人静静地拥抱了许久,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女人娇软的身躯“无意识”地蹭着男人健硕的胸膛,空气中摩擦着暧昧的火花,两人呼吸也跟着变得沉重。
    “阿离?”云倾舞迷蒙地睁着水雾般纯澈的眼睛,小手颤颤巍巍地探入男人的衣襟。
    “倾舞?别闹,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慕容裕轩眸色晦暗,低哑道,一把按住女人的柔荑。
    “阿离?你还是嫌弃我吗?这么多天了,你即使抱着我睡,也不做逾越的事,是君子行为。可是,作为女人,我感到很难过,也很失败。”云倾舞挫败地垂下眸子,语气是难掩的哀伤。
    “傻瓜,本王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大夫不是说了吗?你不能做过激的运动。”慕容裕轩凑上薄唇,细细亲吻着女人眼角残留的泪渍,动作怜,极尽温柔。
    “阿离……”云倾舞脸颊染上两抹不自然的云霞,娇媚的样子那般惹人怜。她凤眸一转,笑颜如花道:“可是,我更不愿意看到阿离难受。”
    她说完,推开男人,然后自顾地一件件解开裙衫,仅仅留下单薄的肚兜蔽体,如玉的肌肤晕着旖旎的红光,她一颦一笑,如同吸食人精元的妖精。
    “倾舞……”慕容裕轩喉间上下滚动,他艰难地开口,声线沙哑地不像话:“你在玩火?”
    “那又怎样?”云倾舞眼中闪过狡黠,纤纤素手一挑,碧色的肚兜也跟着滑落:“阿离,要我!”
    那美丽的双峰赫然引入男人眼帘,慕容裕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眸中有情欲的火苗跳跃,几欲灼伤他的理智。
    “爱我,阿离。”云倾舞并不气馁,小脸微醺,甜腻的嗓音盘旋在男人耳际:“我是你的!不用顾忌其他”她朱唇轻启,倾身含上男人那滚动的喉结,香软的舌来回游弋,极尽挑逗。
    她眼中含笑,心中腾升起一股自豪感,这个优秀的男人是她独有的!任何人都夺不走!
    “妖精!”慕容裕轩勾唇,他低吼一声,再不愿克制体内的兽欲,倾身把女人压在身下。
    他狂肆的吻尽数落在女人娇嫩的肌肤上,瞬间漾起红云朵朵,他大手附上女人胸前的美乳,略显粗暴地揉捏着。
    “唔……嗯……啊。”云倾舞娇喘连连,低哑道:“阿离……你弄疼我了,啊……你轻点……不要,不要亲那里。”
    “晚了!”慕容裕轩低低一笑,一把撕开女人下身的裙衫,大手放肆地游走在那光裸的玉腿上,他猩红着眸子,眼中跳动的欲望让人生畏,动作粗暴地如同放出牢笼的野兽。
    “乖,闭上眼睛,你得弥补这七年来欠下本王的那些日子。”他蛊惑的嗓音萦绕在女人耳际,他大手一挥,撕掉身侧的一小段床幔,接着,用那布条蒙住女人的眼睛。
    “阿离?你做什么?”云倾舞怯怯地喊了一声,体内却是莫名的兴奋。今晚的男人太过狂野,让她又爱又恨的。
    “做点游戏……我想留给你一个难忘的夜晚。”慕容裕轩俯身,在女人耳边吐着热浪,模样妖邪,让人无法抗拒。
    “嗯……”云倾舞含羞地点点头,小手摸索着探入男人的下身。她小脸扬起得意的笑颜,任何男人都逃不过她的蛊惑,慕容裕轩也不例外!
    “呃……”慕容裕轩深深喘息着,飞快地脱下繁复的衣衫,健硕滚烫的身体紧密的贴上女人的娇躯。
    激情一触即发,火热势不可挡!这个夜晚注定是个疯狂而迷离的夜晚。也注定是另一个女人黯然神伤的夜晚。
    **
    子夜时分,月如银钩,孤寂地悬挂天际。
    空旷无垠的山间,偶尔传来几声高亢阴森的狼嚎声。
    峭壁上,慕容裕轩负手而立,他眸光深邃不见底,着一袭大红锦缎修身长袍,山风凛冽,带起他三千墨发肆意飞扬。
    此刻,一身月牙白长衫的老者自天际踏云而来,他拄着拐杖,徐徐朝慕容裕轩走近。
    “您来了!”慕容裕轩转身,眸光掠过一抹欣喜。来人是古月仙人,负责维持人界安定秩序的上仙,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十五岁那场劫难,多亏古月仙人倾力相助,才得以活命。
    “慕容小子,你要的那七魂七魄丹,本仙历经十年可算炼制成功,你说你该如何报答老朽。”古月仙人摸着花白的胡须,皱纹拧在一起,笑的莫测。
    “不是约定好的吗?你替我度劫,而我替你维持人界的安宁。”慕容裕轩扬声道,他几步上前,目光咄咄逼人,语气难掩激动与愤然。
    “还不够,慕容小子!”古月仙人呵呵一笑,他衣袖一挥,一道结界登时横了出来,挡住了男人前进的脚步。
    “你想反悔?”慕容裕轩挫败地垂下眼睑,剑眉深锁:“仙人,出尔反尔可不是你的作风!你这是要打破仙界数万年的诚信?”
    “七魂七魄丹的炼制花费了我大量人力物力,更是违背了仙界规矩,老朽我如今提个小小的要求也不为过吧。”古月仙人说的句句在理,让人无力反驳。
    “你说!只要是本王办得到的!”慕容裕轩平下心,黑眸微动,狐疑地望着老人。
    “老朽要你一年之内,登上妖皇之位。”古月仙人摸着花白的胡须,不疾不徐地道出。
    “不要欺人太甚!本王可不想世代为妖!你明明说过,我有成仙的潜质!”慕容裕轩愤然拂袖,眸中怒火顷刻燃烧:“更何况,如今的妖皇法力通天,不是任何人可以打败的!”
    “不!”古月仙人连连摇头,笑的高深:“你就是那任何人中的一个奇迹,本仙从不怀疑你的能力。放眼整个六界唯有你拥有那潜质。”
    古月仙人字字真诚,毫不避讳地夸赞。
    “告诉我,你目的何在?”慕容裕轩强自压下胸腔的怒火,挑眉反问。
    “不过是想维持六界的安定罢了,现任妖皇有着虎狼之心,一意孤行,想要制造六界动乱从中获利。孩子,其实你也有一颗慈善、至诚之心,不然你也不会去寻找五灵珠,去阻止妖皇的灭世计划。”徐老头叹息一声,恳切地望着男人。
    “……”慕容裕轩沉默不语,许久,他才道:“本王答应你!但结果如何本王不能保证。”
    成仙,成妖又如何?他能活下去就应该感恩戴德了!母妃曾经说过,人不能太过贪心!
    “嗯!”古月仙人宽慰地点点头:“七魂七魄丹你拿去吧,千万记住。七月十五那日,你必须取那女子的一滴血,方能度过这场劫难。”
    “多谢!”慕容裕轩接过,感激地望向老人,他释然地勾唇笑笑,压抑在心口多年的大石终于卸下。
    他就知道,母妃定是在天上庇佑他。他会好好活下去,有太多的事情还等着他去一一实现!
    “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古月仙人叹息道:“我曾经答应你母亲要好好照顾你,但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慕容裕轩深吸一口气,缓解心中的伤痛,他转开话题道:“仙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小七她如今现在何处?你是否能算到?”慕容裕轩满目期许地望着老人,一颗心跟着提起。
    “那个女子?”古月仙人掐指细算,半晌后,他长叹一口气道:“都是孽缘啊!孽缘。”
    “她在哪?她还活着对不对?她有没受苦?”慕容裕轩情绪难掩激动,一句一句,咄咄逼问。
    “老朽能力有限,只算到小七姑娘还安然地活在世上,你大可放心,等你渡过这场劫难,就有能力去寻找她的踪迹了!”
    小七,你千万要等着我!慕容裕轩眸光坚定,袍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头。小七,我苦苦在这世上挣扎,全是你在支撑着我的意念,我会找到你,哪怕是上天入地,哪怕是与六界为敌!
    **
    白纤纤一夜未眠,清晨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隐约间,那淡淡的梨花香扑面而来,她猛地惊醒,睡意全无。
    “慕容裕轩!”白纤纤心中一喜,豁然睁开眼帘,便撞入男人如墨的深眸里。
    慕容裕轩安静地坐在床沿,目光深深地绞着女人,有太多复杂的情愫。
    “一夜没睡?”他语气带着一丝责备:“衣服也不换,被子也不盖,你何时让本王省心?”
    “呃……”白纤纤被堵得哑口无言,她撅嘴含糊道:“我一个晚上都在等你回来啊,谁知道等的天都亮了。”她嗔怪着,语气带着些许矫情。
    “傻丫头!”慕容裕轩眼中含笑,心情似乎很愉悦,如果他没记错,她是第一次跟她撒娇!那怨怼的眼神,那嘟起的小嘴还真是让人移不开眼,惹人怜爱。
    “是啊,傻,所以你就吃定我!”白纤纤负气地偏过身子,打算不理会男人。
    “纤儿!”慕容裕轩眸色微变,他叹息一声,把女人抱进怀里:“你在吃醋?”
    “没有,不要碰我!”白纤纤推开男人,她沉下脸,心中一阵不适。男人身上有那个女人的味道,虽然很淡,但她依旧很清晰地闻见了,那味道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子,一寸一寸渗入她整个神经。
    “纤儿!”慕容裕轩讶然唤着,他重新把女人紧紧地圈进怀里,低喃道:“昨夜是本王不对,即使再忙也该回来看看你!”
    他说完,低头便吻住女人那嗫嚅的唇瓣,动作轻柔,极尽爱怜。
    “唔……”白纤纤涨红了小脸,被迫回应着男人的深吻。她心中暗道,不是可以很好地掩藏自己情愫吗?怎么今日才一点挫折就受不住了。
    她爱慕容裕轩,是不是该试着妥协呢?他有他的难处和苦衷,而她不该这般无理取闹,像个小妒妇,去质问,去责备。
    许久,慕容裕轩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女人,他低喘着:“本王的对你的心意,你到底明白几分?”
    “……我不知道……”白纤纤蹙着眉心,似乎很迷惘。他的心意?她从来不懂,明明前一刻还在跟自己欢爱缠绵,下一瞬因为心爱的女子就决然地丢下她。“好了,赶紧把这衣服换上,今日要去西郊狩猎!”慕容裕轩转开话题,把桌上的一套骑马装递给女人。
    “狩猎?”白纤纤愕然,接过那衣物。
    **
    半晌后,白纤纤换好那套骑马装,再把头上的发钗尽数取下,三千青丝高高绑成一个马尾,镜子中的人,玉面淡拂,英姿飒爽。
    白纤纤整装完毕,带上飞鱼剑和伤药出了云雾小筑,她走出四王府大门时,门口已经有大批侍卫和马匹安静地候着,不难看出此次出行颇为慎重。
    “夫人早!”众侍卫低头朝她行礼。
    此刻,侧门处传来马蹄哒哒的声响,白纤纤寻声望去,脸色微沉,顿觉心口压抑地难受。
    朱红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两个人,男人龙章凤姿,女人琼姿花貌,男人环抱着女人,怎么看都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四爷早,云主子早!”鬼魅也整装出来,带着一众侍卫躬身行礼。
    慕容裕轩坐在云倾舞身后,双臂缠绕着女人的身体,他拉着缰绳朝白纤纤走近,在瞥见女人那一身打扮时,黑眸掠过一抹惊艳。
    能把僵硬厚重的骑马装穿地如此出尘,潇洒的人,唯有这丫头了!
    “纤儿会武功,应该可以自己乘坐一匹!”他说完,抬手朝着身后的侍卫吩咐,不一会,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被牵出列。
    白纤纤涩然一笑,默不作声地扶上马鞍,一个利落地翻身坐了上去。慕容裕轩,你都不问,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会骑马,也对,云倾舞永远是弱者,需要你全程呵护!
    心中压抑地难受,她扬起头,深吸一口,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不过是单独骑马,难不倒她,但事情总是远远超过她的预料,刚刚坐稳身子,扯了扯缰绳,那马儿骤然仰起头嘶吼,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前蹄一扬,就把背后的人给整个甩了出去。
    “啊!”白纤纤惊呼一声,想要施展轻功脱离危险,但身体就是不受控制直直往下坠落。
    “小心!”鬼魅眼疾手快,几个箭步上前,险险接住女人的身体。
    “……”白纤纤一张小脸吓得惨白,心中一阵后怕,她深深喘息着:“谢谢你,鬼大哥。”
    “纤夫人不会骑马?”鬼魅眼中闪过狐疑,担忧地问。
    “恩……”白纤纤不置可否地点头,这才恢复惨白的脸色,稳了稳心神。
    慕容裕轩不知何时从马上跳下,他黑眸绞着愠怒,一步步朝两人走近:“是不会骑,还是不愿骑?”
    他话中有话,语气冷冽。谁会相信,一个武功高深的人,不会骑马?那丫头是在置气,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这如何不让他恼怒,方才,她坠马的一瞬间,他一颗心跟着差点跳出胸腔。
    鬼魅扶住白纤纤,低头寻求男人的意见:“四爷,不如让属下带夫人上马?”
    哎,他们家的王爷啊,两个女人顾不了,何苦都带出门!看看,才片刻功夫就闹得人仰马翻的!
    “准备一两马车给她!”慕容裕轩并没听取鬼魅的意见,他冷冷丢下一句,不再看女人一眼,转身上了马。
    **
    马车里,空间宽敞,但白纤纤一颗心仍旧觉得堵的慌。
    因慕容裕轩的“精心”安排,此刻,云倾舞与她尴尬地共处一室。
    那女人今日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美得惊心,美得毫无破绽,但此番装扮倒像是去选美,而不是狩猎。
    白纤纤越看越觉得扎眼,索性躺在软榻上闭上眼睛假寐,离着西郊还有一段路程,她可不想因为这女人扫了出游的兴致。
    “纤儿妹妹,你不热吗?”云倾舞沉默良久,忽然开口。
    白纤纤虽然心里极不情愿跟女人搭讪,但为了不失风度,还是睁开眼睛友善地笑笑:“还好,我耐得住热!”
    “我最怕热了,想把外衫褪下,你不会介意吧?是不是有失礼数?”云倾舞用丝绢擦拭着额上的薄汗,寻求道。


【113】 他好脏

    热?白纤纤心中好笑,如此娇弱,还出门作甚?装腔作势,惹人厌。
    “无碍,我们同是女人,除了四爷,相信也不会有人冒失地闯进来。”白纤纤面色波澜不惊,礼貌性地回答女人。
    “恩!”云倾舞展颜笑笑,放下矜持,不疾不徐地褪下外衫,入目所及,如雪的肌肤上,青紫一片,红痕遍布,不难看出是被男人疼爱后留下的印记。
    白纤纤顿觉此刻眼睛像是被一根根密集的针穿透,疼的呼吸都有些艰难。
    她脑中一阵空白,怔怔地盯着女人许久,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是爱痕,昨夜慕容裕轩一夜未归留下的,原来,原来,呵呵。
    她哑然失笑,眸中有水雾渐渐萦绕。
    她自欺欺人,一意孤行坚守的男人,捍卫的爱情,都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多么讽刺!
    “纤儿妹妹,你怎么了?”云倾舞担忧地问:“身子不适吗?”
    “没有,我没事。”白纤纤强自压下心中的那抹不适,她扬起头,笑的毫无破绽。她不哭,不能让人看轻了去,她也不会表现出难过,让某些人小心思得逞。
    “哎,是不是我这幅模样吓到你了?”云倾舞似乎并没罢休的意思,故作无知地反问:“阿离昨晚……哎……怎么说,他在床上向来不懂得怜香惜玉!想必纤儿妹妹也吃过不少苦头!”
    云倾舞的每一句话如同一把寒凉的刀子,一寸寸凌迟着白纤纤的心。
    “……”白纤纤咬着苍白的唇,小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肉里。是真的!竟然是真的,那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早上,他还用亲过云倾舞的唇再来玷污她!他第一次让她感觉恶心、脏。
    欺骗,都是欺骗!赤裸裸的谎言!
    昨夜,他刚刚与自己欢爱缠绵,转瞬又跟云倾舞翻云覆雨!心,好痛,好失望,慕容裕轩,你怎会如此伤我,骗我!我的坚持,我的执念还值得吗?原来,都是我瞎了眼,你竟是这样的人,你说你除了我再不会碰其他女人!你的话我还能信吗?还敢信吗?
    一路恍惚,云倾舞说了些什么,白纤纤一个字也没听到,不知不觉,马车放缓速度,她知道,西郊到了。
    她调整好思绪,深吸一口气,一把撩开车幔。外头阳光炙热,她一颗心却怎么也暖不起来,寒彻透骨。
    此刻,慕容裕轩已经站立在车前,一身干练的黑色武士装,衬得颀长的体型越发俊秀挺拔,剑眉下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对,就是那双漂亮的,深情的,黑矅石般的眸子,蛊惑人心的眸子,白纤纤现在看来是那般刺目,她告诉自己,该清醒了!不要再执迷不悟,这个男人不属于她,也不值得她去爱。
    “本王扶你!”慕容裕轩见女人神色不对,心中不免担忧,把手伸了过去。
    “……”白纤纤心中讥笑,她置若罔闻,不再多看男人一眼,自顾利落地跳下马车。
    慕容裕轩剑眉微拧,不明所以,很快他收回思绪,再把手递给云倾舞:“路途颠簸,倾舞可还吃得消?”
    “没事……有阿离在,我辛苦一点也值得,话说,我都几个月没出门了,都快发霉了。”云倾舞小脸洋溢着幸福的笑颜,被男人扶着下了马车。
    白纤纤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放眼望去,整个西郊站满了黑压压的黄衣禁卫军,时辰尚早,但王公贵族、朝廷大员等众人早已齐齐聚集,等候圣驾的来临。
    高长青站在队列最前面,他容光焕发,眉飞色舞地同众人谈论狩猎行程。
    天师花墨赫也骑着白马姗姗来迟,他安静地抱着怀里的雪貂,紫色的眸子空远、不染尘埃,在瞥见白纤纤那一瞬时,眸中惊起微漾。
    袁弘跟夫人高素心共乘一匹黑色骏马,夫妻二人耳语着,外人看来俨然一副鹣鲽情深的恩爱模样。
    南轩崇尚习武,女子随行狩猎也不是稀罕事,在场的男人几乎都携带着女眷,成双成对,白纤纤陡然觉得,她此刻与这些人有些格格不入。
    今日,果真是一场盛世,听说,这为期两天的狩猎活动,目的是捕获那传闻中每年七月初八才出现的天狼。
    天狼是南轩物种最高贵的狼,通灵性,可以预知灾难,但天狼生性残暴,狼爪锋利,奔跑速度极快,最好的猎手也难以驯服。
    此番狩猎如此兴师动众,文武百官齐齐出动,为的就是一举捕获天狼,庇佑南轩。
    袁弘正与高素心说着什么,眼角的虚光不经意落在白纤纤身上,他眸光微动,松开怀里的女人迅速跳下马来来。
    日头毒辣,烘烤着大地,白纤纤眼前一黑,脑中一阵眩晕,身子直直朝后倒去。
    “你怎么了?”袁弘飞身上前,及时护住了女人倾倒的身子,他眸中尽是担忧和疼惜,单手把女人紧紧搂在怀里。
    “我……”白纤纤迷茫地睁开眼睛,袁弘那关切的目光她尽收眼底。是他?他为什么对自己一反常态,总是在自己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及时出现?
    “是不是中暑了?你脸色很难看。”袁弘把女人扶正,探手试了试她的额头。
    “我没事!”白纤纤推开男人的手,心中一阵抵触。她不过是因为一夜未眠,早膳也没用,马车上又为云倾舞的话伤神伤身,以至于此刻眩晕无力。
    “你现在很虚弱,不要逞强了!告诉我,你哪里不适?要不要传太医?”袁弘固执地扶住女人,语气带着责备的意味。
    “我……”白纤纤被男人过分的关心弄得不知所措,只得垂下眼睑道:“我很饿而已。”
    “唉……”袁弘长吁口气,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他拉着女人,一路穿过人群,毫不避讳众人诧异的目光。
    “喂!你要带我去哪?”白纤纤心中惶惶的,根本来不及拒绝。她明显地感觉有灼热、怨恨、兴味、讶然的各种复杂的目光在她身后盘旋。
    半晌后,两人在一处白色的营帐处停下,袁弘撩开幔帐,拉着女人走了进去。内室虽然很简陋,但布置地整齐,干净,红毯铺成的地面上摆放着桌椅、双人床、日常用的物什。
    袁弘径自走到矮桌前,揭开一个精致的漆红色食盒,一股甜腻的馨香顿时扑鼻而来。
    白纤纤眸光微动,讶然道:“是芙蓉糕吗?”她此刻的表情,如同一个发现美食的孩子,一脸惊奇和不可置信。
    “恩!”袁弘把食盒里的芙蓉糕夹到小碟里,然后递给女人:“记得你以前,每当心情不愉快时,会吃很多的芙蓉糕,说可以用那甜味压住心里的苦。”袁弘深深地望着女人,目露疼惜。
    “你……你到底是谁?”白纤纤愕然瞪大眼睛,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她似乎跟他不熟,也没多少交集,他就那么熟悉她,了解她,连着她心中所想也猜到了。
    “纤儿,你只需知道我是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人,快,凉了可不好吃。”袁弘并没回答女人的问题,催促道,眼角眉梢漾着无尽的爱怜。
    “谢谢!”白纤纤也不在推脱,那样会显得矫情,她信手拈起一块淡绿色的星形糕点送入嘴中,入口那一刻,她眼眶没由来蒙上一层水雾。
    那味道,明明很甜,很美好,可是她的心却很苦涩,很难受。慕容裕轩似乎从不知晓她爱吃芙蓉糕吧。
    芙蓉糕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种信念,习惯。从出生就有的,她尝尝臆想着,或许那是前世留下的记忆。
    “不好吃吗?纤儿你别哭,不喜欢可以不吃的!”袁弘满眼心疼,忙不迭夺下女人手里的糕点:“对不起,我不该逼迫你。”他抬手,轻柔地替女子试掉眼角划过的泪珠。
    “没有,很好吃,这是谁做的?味道很熟悉。”白纤纤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展颜笑着,示意自己无碍,她重新捡起一块糕点再次送入嘴里。
    “熟悉!”袁弘心中激起一阵澎湃,她还记得!她竟然还记得。
    多年前,那丫头成天嚷嚷着要吃芙蓉糕,嘴巴还不是一般地挑剔,只吃他亲手做的!吃完后,又满眼幸福地拉着他的手撒娇:“哎呀,夜夜,怎么办,我戒不掉了,我黏定你了,想要吃一辈子你做的芙蓉糕呢。”
    “你怎么了?”白纤纤见男人神色异常,眼眶微红,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问。
    “我没事。“袁弘收回思绪,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这个你拿着,天气炎热,你身子虚弱,必要时可以吃一粒。”
    “不用了,我已经吃了你的芙蓉糕,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我想,袁夫人更需要这瓶药。”白纤纤委婉地拒绝,推开男人的手。
    “相公!”高素心撩开帘子闯了进来,见屋内两人靠的那般近,又手拉着手的,她胸腔内的妒火腾地燃烧起来,理智全无。
    她几个箭步上前,抬手就朝着白纤纤脸上挥去:“你这贱人,谁准你来这的!”
    “放肆!”袁弘眼疾手快,一把牵住高素心的手,他大手粗暴地一推,女人便跟着跌倒在地上。
    白纤纤错愕地望着男人,他眼中凝聚的怒气直欲催城,他不是异常宠爱高素心吗?怎么舍得对她出那么重的手?
    “相公!你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拉到营帐,你把我置于何地?她是四爷的女人,她不守妇道就罢了,相公,你心里又是是怎么想的?你也被这贱人给迷了心智吗?”高素心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双目盈满委屈的泪水、
    “住嘴!”袁弘厉声呵斥,额上青筋凸显:“不许诋毁纤儿,不然本官会忍不住杀了你!”他袍袖中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脸色甚是骇人。
    “……”高素心真的住嘴了,轻声呜咽着,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兽。她知道,袁弘真的会说到做到,那个男人早已变得那般陌生,无法揣摩。
    “呃……”白纤纤尴尬地望着两人,惊觉自己做了罪人,她干咳两声道:“袁……大人,我还是先行告退,不叨扰你们了。”
    “纤儿!”袁弘喊道,语气难掩失落。是不是他太冲动了,把她吓坏了。
    “谢谢你的芙蓉糕,真的很好吃!”白纤纤朝男人笑笑,这才转身往外走。
    刚刚撩开营帐的帘子,便撞见慕容裕轩阴沉着俊颜站在那里,他黑眸深深地绞着她,那冰冷的目光看的人心口一跳。
    “你是本王的女人!”慕容裕轩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平静说道,陈述句。
    天知道,他此刻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这丫头怎么可以,怎么能?众目睽睽之下,跟其他男人手拉手,还进了营帐。
    “……”白纤纤很想反驳,她早已不是他的女人,在他跟云倾舞上床那一刻。可是,她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子欲离开。
    “回来,你想去哪?”慕容裕轩大喝一声,长臂伸出,直接把女人给狠狠拽入怀里。
    “放开!不要碰我!”白纤纤心中一阵抗拒,拼命地挣脱男人的牵制。他好脏,她不要他的触碰。


【114】 调戏天师大人

    “告诉本王,到底出了什么事?不准憋在心里,听到没?”慕容裕轩大手搭在女人肩头,摇晃着她的身子质问。
    “……”白纤纤银牙紧紧咬着下唇,这才抑制住眼眶的泪,呵呵,他做都做了,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要怪她对他的冷漠,这男人也太可笑了。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
    此刻,远处传来内侍尖锐的高喝:“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听闻,忙不迭跪下山呼万岁,洪亮整齐的呼喊响彻整个西郊,惊的鸟兽四散。
    慕容裕轩眸光微动,他深吸一口气道:“乖乖跟在本王身后,不准到处乱跑。”他说完,不容半分抗拒地拉着女人的手径直朝人群走去。
    男人拉着女人的手,紧紧的,一路上几乎的用蛮力拖拽的。
    两人迎上圣驾时,众人都已经跪拜完毕,纷纷退到一边等候圣命。
    “臣弟见过皇兄,皇嫂!”慕容裕轩这才松开女人的手,拂袖躬身跪下行礼。
    此刻,白纤纤突兀地站在慕容裕轩身后,因为心中的那股郁结之气,她根本忘记了行礼。
    “纤夫人为何见到皇上和本宫不下跪行礼?”高汝嫣坐在凤撵上,朱唇微启,冷冷质问。
    “纤儿(她)身体不适!”慕容裕轩跟慕容子云几乎是异口同声,为女人解难。
    众人复杂的目光纷纷投向白纤纤,那个女子,上一回太后寿诞上一舞惊人的女子!她似乎跟皇帝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毕竟历来视女人为无物的慕容子云那样一反常态,当着众人的面为女人护短。
    慕容裕轩沉下脸,不悦地望着那一身明黄的男人,他清楚地捕捉到男人眼中过分的关切。
    该死!他心中暗自咒骂,今日根本不该把那丫头带出门,让那些觊觎她的男人,有机可乘!
    白纤纤这才收回游离的思绪,她面色淡淡,正欲跪下行礼。
    “不是说了吗?你身子不适,那些繁文缛节可以免。”慕容子云抬手一挥衣袖,阻止了女人动作。
    他们才几日不见,她似乎又消瘦了很多,而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开心么?四弟又让她受了委屈?他心中疑问颇多,担忧颇多,却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去问。
    “谢皇上!”白纤纤淡淡地回了句,然后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退到一边。她此刻真的很累,身和心皆疲惫,再也不愿去顾及他人的想法。
    慕容裕轩望着女人,黑眸掠过一抹复杂的意味。这丫头,今日真的很奇怪,他心中担忧更甚,但他此刻也没机会,没时间去问那么多,只得把疑问留在心里。
    **
    迎接完圣驾,慕容裕轩越发分身乏术,他与霍清张罗着整个西郊的安全防护措施,忙的焦头烂额,连着云倾舞都无瑕顾忌。
    云倾舞被丫鬟扶着,悻悻地回了营帐等候。
    白纤纤得以空隙悄悄脱离了人群,她心中压抑地难受,想要找一处清净的地方整理思绪。
    不知不觉,她走到一处清浅的溪流旁,潺潺溪水欢快地淌着,如一曲动听的旋律,水面漂浮朵朵粉蓝色花瓣嬉戏着,清风拂过面颊,令人心旷神怡。
    溪水的对面,一袭蓝衣少年迎风而立,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一双明亮清澈、有着淡淡紫色的眼睛,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墨色的头发又柔又亮,闪烁着熠熠光泽……
    竟是花墨赫!
    他也不喜热闹?同自己一样,有着心事?那个少年似乎从来都是不苟言笑,沉静如水,也只有在捉妖时带着些许凡人的情愫。
    花墨赫本是兀自望着溪水失神,见对面来了人,而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他耳根莫名地发红、发烫:“纤夫人,何故出现在此处?”他语气冰冷,带着隐隐的愠怒。
    他修炼道术的时候,最忌讳有人叨扰,而且是个女人。
    “呵!”白纤纤冷哼一声,扬起唇角道:“天师大人,这里似乎没刻着你的名字吧?你不是在此处捉妖吧?道行不够,要不要我帮帮你!”白纤纤拔出飞鱼剑把玩着,话中有话,言辞讥讽。
    她对于这个少年是心存芥蒂的,他道行浅薄,傻愣愣地听高长青摆布,伤害无辜的小辰,而真正的狐狸精扰乱人间,也不见他有所作为,枉为一代天师。
    狐狸精!云倾舞。白纤纤心中陡然掠过一个大胆的想法,思忖片刻,她心中便有了主意。
    在她离开慕容裕轩之前,她还得为男人做一件事,如果证实那女人不是妖,对他不会造成威胁,那么她会主动退出,大方地祝福他和云倾舞两人白头偕老。
    因为她不能不承认,她心里还爱着那个男人!即使他做了那样不可原谅的事!在这场爱情游戏中,她一直扮演着卑微的角色。
    “你!”花墨赫气得耳根微红,他深吸一口气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在此跟你致歉,但,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他似乎很厌恶她,很怕她?有趣。
    “离开之前,我还想做一件事!”白纤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撩起衣摆,脱下长靴,露出光裸的玉足,然后踏入冰凉的溪水中,一步一步朝着少年走近。
    “……”花墨赫怔怔地望着女人,紫色的眸子皆是迷惘、困惑,还有惊慌,恐惧。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在心中默念,但眼睛还是不听使唤地瞥向女人那白皙漂亮的脚背,他在心中对比着,这女人的脚跟那些脏女人的脚竟是大不同的!
    很美,无暇,如玉石!
    “你在想什么?”白纤纤见少年双颊染上不自然的红晕,顿时玩心大起。呵!传闻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师?估摸着对女人也是……那本姑娘今日便好好戏弄你一番,略施惩罚。
    “你走开,不许靠我这么近!”花墨赫厉声呵斥,似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连连后退,避白纤纤如蛇蝎。
    “呵呵……原来天师大人不怕妖怪,怕女人。”白纤纤银铃般的笑声在山间传开,俨然一副被逗乐了的样子。
    “不许胡说,我只是不习惯跟女人有交集。”花墨赫故作淡定地干咳两声,紫色的眸子却不是那般平静,汹涌着异样的情愫。
    “哦?莫不是天师大人有断袖之癖?”白纤纤淡笑着,不着边际地把身子越发靠近花墨赫,她朱唇微启,吐气如兰,如同一个吸食人精元的妖精:“让我摸摸你的心,是为女人而跳动,还是男人。”
    她说完,便伸手探入少年的衣襟……放肆地揩油,直至摸到一个坚硬的物什,她唇角微微上扬,是得逞的笑意。
    “……”花墨赫涨红了俊俏的脸,垂下眼睑默不作声,俨然一副被欺凌后的可怜模样。他的确怕女人,与他眼中,女人比洪水猛兽都可怕。
    儿时那不堪的阴影他至今都难以释怀,如同一个可怕的梦魇注定要缠他一生。
    花墨赫深深喘息着,浑身僵硬,冷汗涔涔,他闭上眼睛,长睫微颤,咬着牙,神情很痛苦。
    “喂!你怎么了?”白纤纤收起玩心,不由得担忧起来。看少年那铁青的脸色,不会是顽疾犯了吧?
    “走开,你走开……不要靠近我!滚啊。”花墨赫厉声呵斥,胸口剧烈起伏着,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岩石划破了他的手掌,他眉心都没拧一下,只是不断地往后退,一双紫色的眸子写满了深深恐惧。
    白纤纤眉心微蹙,他怕她?但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花墨赫一直退到一处山石下,他蜷缩着身子蹲下,双手抱膝,如同一个受惊的小兽,他呼吸越发艰难,薄唇微颤,俊秀的脸容苍白如纸……
    “花墨赫!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白纤纤慌了,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少年的衣襟:“告诉我,你是不是犯了喘病?有没有带药?”她不过是个恶作剧,可不想闹出人命。
    “……”花墨赫双唇泛紫,目露仇恨的光,他抿着唇,闭上眼睛,强自压抑着身体的不适,但不一会,他又开始干呕起来,苍白的脸色越发骇人。
    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人命的!
    白纤纤见少年不理不睬,不顾自己生死,她心中不由得焦虑万分,脑中飞转,她蹲下身开始解少年的衣襟。
    “你……不准碰我……脏……很脏!”花墨赫此刻整个人已然奄奄一息,他无力地躺在地上任人摆布。
    脑海中,儿时的那些不堪记忆如潮水卷入心间,压得他呼吸越发艰难,眼中渐渐溢出晶莹的泪花……
    “喂,你怎么哭了?不要哭啊,我跟你开玩笑的。”白纤纤急红了眼眶,胡乱摸索着,终于在他衣襟里找到一个青瓷瓶。
    她把药瓶凑到鼻尖闻了闻,确定了是治愈喘病的药。
    花墨赫原以为女人会进行下一步动作,脱光他的衣服,然后……就跟那些恶心的女人一样,用贪婪的目光一寸寸巡视着他光裸的身体。
    但她没有,而是把他的衣服整理好,又满目担忧地睨着他。
    “花墨赫,吃药,听话。”白纤纤轻声安慰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她此刻心生愧疚,如果不是她恶作剧地戏弄他,他也不会因此犯病。
    花墨赫怔怔地望着女人,猛然觉得,那关切、温柔的眼神,像极了过世的母亲!
    “喂,花墨赫,把药吃了,你真的想死吗?”白纤纤满目焦色,一把揪住少年的衣襟冷声逼迫道。
    “……”花墨赫迷茫地睁着紫色的眼睛,继续一瞬不瞬地盯着女人看,似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想气死我吗?你死了不打紧,我可不想背负祸害天师的大罪。”白纤纤对这少年真的没辙了,诱哄也不是,逼迫也不是,那牛脾气跟某男如出一辙啊!
    白纤纤深吸一口气,含入一粒黑色药丸,药微苦,她强忍着不适,倾身凑近少年……
    “呃……”花墨赫愕然瞪大纯澈的双目,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带着女子独有的芝兰香气……他脑中一阵空白,忘记了思考的能力,忘记了反抗,忘记了嫌恶。
    半晌后,女子柔软的唇离开了他的……他的心莫名一空。
    天!她竟然吻了他,他此刻不仅没有排斥,恶心、反感。心中隐隐地还燃起一丝莫名微漾,悸动……
    在他眼中,女人不是万恶的根源吗?世上最肮脏的生灵吗?那么眼前的这位又是怎么回事?他怒骂了她,她不仅不生气,还好心地顾忌他的死活,更是用这种方式逼迫他吃药。
    等花墨赫回过神时,药丸已经入喉,他胸腔里的不适也终于缓解过来,苍白的脸色不那么骇人。
    “你……”花墨赫薄唇轻启,……他想问她为何要这样对他?他居然长这么大了,依旧摆脱不了被女人轻薄。


【115】 你我,从此陌路

    “我警告你,不准跟其他人讲今天发生的事,本姑娘的名誉要是受到损害,我唯你是问。”白纤纤猛地擦拭唇瓣,直至红肿不堪。
    虽然她并不吃亏,“欺凌”了一个翩翩美少年。
    但她骨子里除了慕容裕轩,不喜跟其他的男子亲密接触,方才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谢谢你救了我……”花墨赫垂下眼睑,俨然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一定保密,绝口不提,我发誓……”他越说越激动、慌乱,俊秀的脸庞漾起不自然的红晕。
    “呵呵……”白纤纤被少年羞怯的模样逗乐了,她玩心又起,眯着黑亮的眼睛,邪肆地游走在少年身上,朱唇微启道:“你小子味道还不错,就是技术含量差了点,姐姐我给你上了第一堂课,往后你得多多结识女孩子,其实呢……男人嘛,还是喜欢女人要好些……”
    “你……你……你不准胡说。”花墨赫被气的不轻,语无伦次道:“我讨厌女人,但……也不代表喜欢男人。”他极力地想要解释什么,却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白纤纤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撕掉一小段衣摆:“花墨赫,你的手还在流血,给,自己包扎吧,我不碰你就是,你别激动了。”
    “哦……”花墨赫怯怯地应了声,默然接过白纤纤手中的布条,他低垂着头,胡乱地把伤口缠上。
    “喂,你可真是不让姐姐我省心。这样包扎是想让伤口烂的更快吗?”白纤纤头痛地望着少年,责备道。
    姐姐?花墨赫若有所思地在心中喊了声,不知所措地望着女人。
    “唉,我帮你!”白纤纤无奈地摇摇头,一把拉过少年的手开始认真包扎。
    花墨赫心口一撞,安静地看着女人动作,眼神有些迷惘,他好想有个姐姐,这般护着他,斥责他!
    “好了,姐姐我也不欠你什么了,我走了,不叨扰你修炼了。”白纤纤忙活完,这才站起身,拧着鞋子欲离开。
    “等等!”花墨赫忽然喊住了她,欲言又止地望着女人的后背。
    “……”白纤纤心口一跳,不安地紧了紧怀中的八卦镜。天,不是被发现了吧?
    “姐姐……记得用完后把它还给我,它不认陌生人,会反噬你的。”花墨赫似是酝酿了许久,才缓缓道出。
    “呃……多谢。”白纤纤干咳两声,微微点头,末了转身超前走去。这少年,心思也不坏嘛。
    **
    回到营地的时候,众人已经整装待发,一个个精神奕奕,骑着高头大马,身背弓弩,腰挎长剑,跃跃欲试,一场捕猎盛世即将拉开帷幕。
    慕容裕轩站在众禁卫军的正前方,抬手指挥着队列,他举手投足间,高高在上的王者气息让人移不开眼。
    引得未出阁的女眷门纷纷侧目:
    “四爷好威风,他在战场上也一定是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厉大人家的女儿一脸崇拜地睨着男人。
    “不,如此男儿上了战场多可惜,你看他那张俊美无斯的脸,世间绝有,要是磕着碰着多可惜。”王大人家的女儿花痴相十足。
    “哎,要是能每天见着四爷,本小姐愿意折寿十年!”刘大人家的女儿满目痴念地睨着男人。
    “哎,你们都别妄想了,四爷如今有两个挚爱的女人,哪还够分给你们。”江大人家的女人明白事理,毫不避讳地嘲讽奚落。
    白纤纤望着她们,兀自哑然失笑。对啊,他那般优秀,身边的女人永远如过江之鲫,是不可能做到她要的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他们之间有着太大的鸿沟,谁也不可能去跨越,妥协。
    他有两个挚爱?不,她不是,云倾舞才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她不过是像蓝若蝶那般的女子,总有一天过了保质期,没了利用价值。
    兀自失神见,有两道灼热的目光一直盘旋在她身上,她不敢去看,也懒得去看,她也知道,一个是袁弘,一个是慕容子云。
    此刻的她心力交瘁,再也不愿去理会那些人,那些事。
    整理好思绪,她朝着四王府搭建的营帐走去,撩开幔帐时,里头白烟袅袅,香气扑鼻。
    “纤儿妹妹你回来了,我正在给四爷煲解暑的烫,正好,你帮帮我。”云倾舞擦着额头的薄汗,热情地迎了上来。
    “好香!”白纤纤闪身,躲开了女人的触碰。骨子里,她非常不喜这女人,但此刻为了试探,她不得不虚与委蛇地周旋:“云姐姐真是贤良淑德,这么热的天,可是辛苦你了。”
    吐,这奉承的话她自己听着都恶心。白纤纤在心中鄙视着,倘若有一天,她真的妥协了那个男人,每天的日子便是跟这女人争风吃醋,明争暗斗。
    “哪有,还不及纤儿妹妹种的葡萄有心。我离开阿离七年了,想要弥补地太多了,你告诉我,阿离的喜好有没有变?”云倾舞蹲在炉子旁,闲闲地说着,不时长叹一口气。
    “我并不了解四爷……”白纤纤低沉道,眸中难掩悲凉。的确,云倾舞才是最了解他的女人,陪着他度过许多艰难的岁月。
    云倾舞静默良久,眼中笑意郁浓。
    “云姐姐,我方才在山间游玩,捡到一面古镜,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稀罕的宝物?”白纤纤收回思绪,不疾不徐地从衣襟里掏出一枚八卦镜。
    “哦?”云倾舞凤眸闪过异样的光,她思忖片刻,大方地接过,然后倒弄着,仔细观摩。
    “咦?有个按钮,是不是有玄机?”白纤纤故作讶然地惊呼。
    “恩……我看看。”云倾舞黛眉微蹙,抬手就把按钮往下压。
    白纤纤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已,呼吸也跟着静止,等着云倾舞露处那狐狸尾巴……
    她在心中默念着,魔镜啊魔镜,你快点显灵吧。
    令她失望的是,过了许久,什么事也没发生,云倾舞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
    竟不是狐狸精!白纤纤心中有一抹不甘,也有一抹释然,很好,她可以放心了,慕容裕轩不会有威胁。
    “啊!”骤然,云倾舞痛呼一声,身子如同凋零的叶子软到在地上,她捂着心口,眼中含泪:“纤儿妹妹,你对我做了什么?好痛,心口好痛!”
    “我……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白纤纤急的哑口无言,忙不迭去搀扶地上的女人。
    “白纤纤,你对她做了什么?”此刻传来一声怒斥,帘子被撩开,强烈的阳光刺了进来,慕容裕轩满脸戾气地伫立在门口。
    呵?又来了?白纤纤哑然失笑,这女人一天不演戏就皮痒。好巧不巧地“犯病”,然后赖在她身上。
    慕容裕轩疾步阔了进来,一把推开白纤纤,径直走近地上的女人,他满心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纤儿妹妹给了我这面镜子,我拿在手里看,心口就开始剧痛。”云倾舞水眸盈盈,哭的我见犹怜。
    “八卦镜?”慕容裕轩接过镜子,剑眉微蹙。他把女人扶起,安放到软榻上,这才走近白纤纤。
    “告诉本王你想做什么?你存着什么心思?”慕容裕轩低沉道,黑眸深深绞着女人,掠过一抹无奈的情愫。
    “我想做什么,从此刻起再与你无关。”白纤纤冷冷道,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八卦镜,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站住!你要去哪?”
    背后传来男人的怒吼。白纤纤置若罔闻,脚下的步子是那般沉重,仿佛用尽了她毕生的气力。
    慕容裕轩,再见,从此以后,我与你再无瓜葛,也不会再自作多情地去顾及你的安危。我祝福你和云倾舞顺风顺水,恩爱到老。
    她不断默念着,释然了,释然了。可是,为何心口那么痛,痛到不能呼吸,就好像生生被刀子切了一块。
    她扬起头,不让眼泪溢出眼眶,外头的阳光那么刺眼,那么招摇,似是在嘲笑她的痴傻。对啊,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丢了心,失了魂,把自己弄得尊严全无,狼狈至极。
    “你脸色很难看,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袁弘疾步走近白纤纤,担忧地望着女人:“我去找他算账!该死!”
    “不要,我没事,真的!”白纤纤拉着男人,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努力地绽放出一抹笑意:“袁大人,能否教我射箭?”
    “纤儿?”袁弘眸中闪过一抹深沉的痛色,他叹息一声道:“走吧,我教你!”纤儿,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有什么事总喜欢压在心里,故作坚强,笑的毫无破绽!可是,你是否知晓,有个人会为此心疼!纤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
    校场上,两抹出尘的身影夺人眼球。
    女子一身精练的红黑骑马装,玉面淡拂,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
    男子一袭修身武士装,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举手投足,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他温润的眸光只为那女人而绽放!他宠溺的笑颜也只为那女子而绽放。
    “是这样吗?袁大人?”白纤纤努力地拉开弓,黑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满是期许。
    “不对,右手往下一寸,那样会伤了你自己。”袁弘说着,倾身上前,大手附在女人手背,手把手地教着。
    “哦……哎,我可能太笨了,都学了这么久!”白纤纤挫败地垂下眼睑,叹息一声道。
    “傻瓜,不是任何事情都能一蹴而就的,更何况,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要是换做平常女子,还不及你一半。”
    “真的吗,真的吗?袁弘,你不是安慰我吧?”白纤纤眼睛睁得老大,眸中难掩欣喜,此刻的她就像是做对了一件事,受到老师表扬那般。
    “小心!”袁弘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女人因兴奋而掉落的箭:“哎,你何时不再迷糊,让我省心?”男人叹息着,眼中尽是宠溺。
    “呃……”白纤纤心口莫名一撞,这句话,慕容裕轩也曾经这般对她说过!呵,她在心中暗骂,白纤纤,你有点骨气好不好,明明都决定离开了,还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那个臭男人。
    “这句话,似乎不应该由袁大人嘴里说出!”低沉的男声传来,带着挑衅的意味,还蕴藏着无尽的怒火。
    白纤纤心中一跳,转身便撞见慕容裕轩阴沉的俊颜,她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寒噤。
    “那么请四王爷告知本官,谁有那个资格对纤儿说!”袁弘毫不避讳的迎上男人森寒的目光,语气也是带着挑衅意味。
    “除了本王,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没这资格!”慕容裕轩冷冷道,霸道地宣誓着,黑眸深深绞着女人,掠过复杂的情愫。


【116】 两男相斗

    “慕容裕轩,你未免太狂妄自大了些,这世上,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便是你!”袁弘扬声道,俊逸的脸容尽是愤然之色。
    一个只会让女人流泪的男人,他看不起!更不放心把纤儿送回他身边。
    “哼,当初你舍弃纤儿,娶了高素心,现在发现纤儿的好,你这是想吃回头草吗?不过,本王告诉你,你此生都再无机会了!”慕容裕轩冷笑轻斥,心中却掠过一抹强烈的不安。
    那丫头曾经是袁弘的未婚妻,听说自小就爱慕着那个男人,因为被拒婚,还寻过死!
    他们有着一段怎样的过去?青梅竹马?一往情深?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事在人为!更何况有人不懂得珍惜,我便有那个自信重新夺回纤儿!”袁弘字字铿锵,复又满目坚定地望向女人。
    白纤纤垂下眼睑,心中惊起微漾。袁弘,倘若你当初没有悔婚,是不是现在的我又是一番景象,而我也不会遇见慕容裕轩,不会把一颗心全部交付,然后只剩下空落落的悲凉境地。
    “凭你!”慕容裕轩言辞带着讥笑的意味,他不再理会袁弘,目光落在一旁一直保持缄默的女人身上:“丫头,跟我回营帐,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四王府的人,跟其他男人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敷”
    他尽量压着胸前里的怒火,一把拉住女人纤细的皓腕,动作强势,不容半分抗拒。
    “放开!我不回去!不要碰我。”白纤纤如同受惊的小兽,目露嫌恶,不断抗拒着男人的动作。
    “纤儿……”慕容裕轩低哑道,黑眸掠过一抹受伤的情愫,但他的大手并没松懈半分,略显粗暴地把女人揽入怀中禁锢着:“跟我回去,有什么话心平气和地讲出来,不要让外人看笑话!”他语气放缓,带着诱哄的意味,深深地望着女人。
    “不!我再都不会听信你的话了,慕容裕轩,我不要回去,不要你了。”白纤纤迎上男人的目光,语气坚定,眸中漾着水雾。
    不要他?慕容裕轩的心没由来地一阵抽痛,不可置信地望着女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夜之间,这丫头对他的转变竟然这么大,她眼中有嫌恶,失望!他没看错!
    “你没听到吗?她不想跟你回去,放开她!”袁弘见女人的手被慕容裕轩捏的发红,他心中疼惜,又急又气,抬手一拳就朝着慕容裕轩鼻梁挥去。
    因为事发突然,慕容裕轩稳稳挨了一拳,他的手松开了女人的手,身体也跟着踉跄着倒在地上,鼻下有殷红的血流出,整个人狼狈至极。
    “袁弘!”白纤纤错愕地望着男人,心中杂乱不已。
    “纤儿,不要害怕,跟我走!有我在,这世上没人可以逼迫你。”袁弘狠狠剜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拉起女人的手欲离开。
    “该死,放开她,不准碰她!”慕容裕轩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怒吼着,几个箭步冲上前去推散了两人,不做多想,他抡起拳头猛地朝袁弘身上砸去。
    “你!”袁弘生生挨了几拳,成功被挑起怒火,也不再退让,开始反手还击。
    此刻,校场上又出现一惊奇的一幕,两个衣着不凡,面容不凡的男人赤手空拳,打的难舍难分,招招狠辣,乱无章法,只是不断地攻击对方的要害,似是有着深仇大恨,非得置对方与死地。
    白纤纤一脸无措地望着两个失去理智,俨然风魔的男人,她心中又急又气,大喊着:“住手,你们别打了。慕容裕轩,袁弘,不准打!停下,求你们了。”她不断地喊着,嗓子都喊得嘶哑破碎,两个男人却置若罔闻,猩红着眸子继续着搏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衣袂翻飞间,空气中漂浮着浓稠的血腥味,袁弘嘴角溢出殷红的血渍,脸上青紫一片。而慕容裕轩也好不到哪去,头上的玉冠摇摇欲坠,鼻下的血还在汹涌。
    白纤纤几次想冲上前去拉开二人,而两个人像是有默契一般,心照不宣地远离女人,怕伤到她。此时,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尊严之斗,赤手空拳,必要打倒对方,只为心中的那口气。
    王公贵族、文武百官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伫足观望,惊愕不已。众人对着二人指指点点,其中不乏讥笑和看热闹的。
    白纤纤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她从未想过有两个男人会因为她而斗得头破血流。
    她不明白,袁弘对她的情谊竟到了这地步,更不明白,慕容裕轩明明都是做戏,何苦让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给朕通通住手!”远处传来慕容子云的厉声呵斥,众人惊愕,纷纷让出一条道,跪下行礼。
    “参见皇上!”
    校场上打的如火如荼的两个男人这才惊醒过来,他们瘫软在地上深深喘息着,仇视地望着对方,谁也不肯退让。
    “一个朝廷命官,一个身份显赫的王爷,跟个市井之徒一般胡闹,你们还有一丝礼义廉耻之心吗?”慕容子云字字珠玑,目光冷冷地盯着地上的两个男人。
    “臣弟(微臣)有罪!”慕容裕轩跟袁弘这才起身,平息怒火,朝皇帝低头行礼。
    “纤夫人……告诉朕,他们何故动手?”慕容子云冷冷地睨了二人一眼,把目光投向白纤纤。
    “呃……”白纤纤抿着唇,垂下眼睑,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做的好事,让慕容子云的两个心腹反目成仇,斗得两败俱伤。她何德何能,让他们为她一句话而争一口气,失去理智。
    “皇兄,臣弟不过是跟袁大人切磋武艺,却不想竟然惊扰了这么多人。”慕容裕轩上前一步,说的合情合理,欲掩盖事实真相。
    慕容子云精明的眸子闪过异样的光,他何尝不知眼前的两位是为红颜而相斗,他心中叹息,这个女人注定会引起整个南轩的动乱,一如那个预言所说,他现在终于信了,那么他又该如何抉择,为了江山社稷,杀了她?防范于未然?
    “无谓之争!你们还是把力气省着明日捕获天狼吧!”慕容子云收回思绪,他叹息一声,拂袖转身离开了。众人跟着悻悻地散去,校场上空留三人,气氛依旧僵持着。
    “纤儿,跟我回去!”慕容裕轩走近女人,眸中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骄傲如他,如今放低身段,怕的就是这丫头那执拗的性子。
    “纤儿……”袁弘欲言又止,眸光带着期许。纤儿,不要回头了,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去爱,来到我身边,往后再没人可以欺负你了。
    “你们两个通通住嘴。”白纤纤深吸一口气,愤然道:“就像是慕容子云说的,把力气留着捕获天狼吧,不要做这些可笑的举动,我承受不起。”
    她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开。烦乱,烦乱,为何一堆事情缠绕着她,她此刻只想寻求一份宁静罢了。
    **
    晚霞织就的天空绚丽多彩,整个西郊被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色,如诗如画,美得惊心。
    白纤纤背着弓箭,一个人游走在茂密的树林中,找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寻到那白狐的踪迹。
    慕容子云传下口谕,今日谁捕获到白狐,便可以满足那人一个心愿。她需要慕容子云的承诺,就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闯进了林子。
    天色越来越暗,月亮隐在云层里。周遭荒芜寂寥,只闻得见远处传来阴森的狼嚎,一声高过一声,听的人毛骨悚然,血液凝固。
    白纤纤走的双腿发麻,脚跟磨破了皮,却怎么也走不出这个林子,她迷路了,尽管她极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西郊她曾经为采集花粉来过数次,但那都是白日里,她可以寻找方位,此刻周遭漆黑一片,她内心突生一种强烈的恐慌,那种找不到出路的绝望压得她几欲窒息。
    她追悔莫急,懊恼不该这般逞强地一个跑了出来,如果她因为意外死在了林子里,那么可怜小辰又该谁来照顾?
    深吸一口气,她强自镇定,此刻,她眼睛的虚光陡然瞥见一抹雪白的影子隐在草丛里。
    她心中一喜,丢下手里的火折子,开始拉弓射箭……她动作略显生疏,但也有模有样,屏住呼吸,手中的箭势如破竹,直直朝着那草丛中的白狐射去。
    箭偏!就差那么一寸。白纤纤挫败地垂下眼睑,但等她回过神时,却愕然发现那白狐横躺在地上,没了生气。
    死了吗?明明没射中。她心中狐疑,一步步朝着那白狐走近,待看清后,她释然地勾唇笑笑,原来,竟是射中了。
    白纤纤弯腰,抱起那雪白的狐狸,想要检查它的伤势:“宝贝,忍着点,姐姐要给你拔箭了。”她轻声安慰着,一口气拔下那短箭。
    不对,那箭不是她的,她的箭头是红色,而这个竟是黑色。
    白纤纤心中大骇,惊恐地瞪大眼睛,她猛地转身回头,没人!根本没人,那这箭又是怎么回事?是她吗?唤做红泪的“阴尸”?红泪说过,要回来复仇的,此生缠定她。
    骤然,“嗷……”一声高亢的狼嚎穿透耳膜,跟着一只只凶神恶煞的野狼迅速地窜了出来,幽绿的眼眸泛着嗜血的寒芒,挑衅地昂着头。
    是白狐身上的血腥味引来了狼群,树丛后,有一黑衣人隐在树丛中,他唇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眼中透着嗜血的寒芒,如此一来,让女人死在狼群之中,天灾人祸的,毫无破绽。
    白纤纤浑身僵硬,冷汗涔涔,手中的剑也跟着颤抖,饶是如此,她依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凶狠的狼露出嘴里尖锐的獠牙,一步步朝着白纤纤靠近,一股腥臭扑鼻而来,危险的气息越发浓郁。
    “啊!”白纤纤害怕地闭上眼睛大喝一声,手中的飞鱼剑胡乱地挥舞着,有温热腥臭的血喷溅在她惊恐的小脸上。
    因为连着两顿没进食,她体力明显不够,手中的剑越发力不从心,哐当一声,飞鱼剑应声落地。
    狼群受了惊吓,一一退开,虎视眈眈地盯着女人,似是商议着下一轮袭击。
    白纤纤眼中绝望更甚,身子瑟瑟发抖,无助地哭喊着:“慕容裕轩……你在哪?救我。”她知道,此刻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那个男人被自己气得不轻,才不会来管她的死活。
    可是她在遇到危险的第一刻,潜意识里想着那个男人,想着在死之前能见他最后一面,告诉他,他是她第一个爱的如此刻骨铭心的男人,她爱他,不恨他的欺骗!爱情从来没有对错之分,只有你情我愿。
    “纤儿,莫怕!”那熟悉低沉的声音传来,一抹黑色的高大身形引入眼帘。
    白纤纤不敢置信地望着来人:“慕容裕轩,真的是你吗?”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她只是一句一句地问着。
    “傻瓜!莫不是被吓坏了,连着本王都不识得?”慕容裕轩把女人拉入宽广的怀里,手中的长剑几个潇洒地飞转,银白的剑光吓得狼群纷纷退让,踟蹰着不敢前进。
    狼群并不是畏惧男人手中的剑,而是他浑身散发的那种凛然的王者之气,不是凡人所拥有的。
    几番打斗,狼群不甘地嘶吼几声,这才悻悻地离开了。远处,树丛后那一抹黑影仍旧伫立着,似是在等待着最佳时机。
    “纤儿,让我看看你有没伤到?”慕容裕轩扶住女人坐下,黑眸满是担忧的神色,仔细地上下巡视着女人。
    “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白纤纤语气淡漠而疏离,把身子挪开,离得男人远远的。
    “够了,你到底想怎样?一整天对本王爱理不理的,出了什么事?说出来,不准藏着掖着。”慕容裕轩心中不由得窝火,沉下俊脸冷声质问。
    他受够了这丫头对他淡漠如冰,一整天他都心烦意乱,焦虑不安,只得抛下公事,一路尾随着这丫头。
    她说她需要安静,那他就默不作声地跟着她。如果不是那狼群出没,他许是会跟她一整宿,他定是风魔了,如此在乎一个女人!
    白纤纤沉默着,弯腰抱起地上的白狐,小手一寸寸抚摸着那顺滑的毛发。她不会去挑开真相,她还得为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慕容裕轩深深喘息着,似是隐忍着极大的怒火,他不做多想,长臂一伸,把女人卷入怀里,禁锢着,不透一丝缝隙,然后凑上薄唇,狠命地吻吮着女子那娇美的唇瓣。
    他急需发泄,发泄这一天所忍受的!该死!他几乎被折磨地疯了,这丫头太可恨了!
    “唔!”白纤纤愕然瞪大水雾般的眼睛,双手拼命地推拒着男人的动作,她张嘴,狠狠压下男人的薄唇:“脏啊,不许碰我!”她眼中含恨,冷冷望着男人。
    “脏?”慕容裕轩松开女人,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渍,双臂打搭在女人肩头冷声质问:“为什么这样说?”
    他低沉道,黑眸难掩受伤的情愫,他何时在她眼中到了如斯境地?她在嫌弃他?他做错了什么?
    “走开……不要碰我……你这个大骗子……滥情的臭男人,你跟云倾舞有过什么,还要装作没发生吗?你跟她上床啊,你瞒着我!何苦瞒着我,你们本是一对不是吗?我才是那个无耻的第三者啊!”白纤纤一句一句发泄地喊着,眼泪没骨气地跟着滑落,她身子瑟瑟颤抖,轻声呜咽着,哭的伤心欲绝。
    “纤儿!谁告诉你这些的?”慕容裕轩眸中尽是痛色,他固执地把女人收入怀中:“你不信本王?”
    “不信,再都不会相信,你对我除了欺骗就是不信任,慕容裕轩,跟你在一起我很累,真的很累……”白纤纤哑声道,眸中尽是疲惫之色。
    她也很想信,但她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要她如何装作若无其事,瞒骗自己的心。
    “纤儿……”慕容裕轩眸中掠过一抹受伤的情愫:“这世上谁都可以误解,不信任本王,而你不能,你不能,本王也不允许,听见没?”
    他捧起她的小脸,再次吻了上去,吻得轻柔,吻得爱怜,吻得小心翼翼。
    “啪!”白纤纤推开男人,抬手一个耳光便挥了上去:“不准碰我,不要让我觉得恶心。”她发泄似地说着,顿觉心中痛快极了。凭什么这个男人那么霸道地要她信她?他总是这般吃定她,说不过就用强,用吻来迷惑她的心智。
    “纤儿!”慕容裕轩捂住左脸低吼,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她居然打了他,第一个打他耳光的女人,他该恼羞成怒才对啊,但为何看着那水雾般的眸子,心中又是一阵疼惜呢?
    白纤纤抹干脸上的泪,抱着白狐就转身离开,走地决绝,半分没有留恋的意味。
    “回来,你要去哪?你想死吗?”慕容裕轩大喝,几步就追上女人,长臂一伸,就把女人往怀里拽。
    “放开,你这个混蛋,我的事与你无关,生死也跟你无关。”白纤纤情绪难掩激动,身后有危险正步步逼近也浑然不知。
    “小心!”慕容裕轩说话的同时,已经抱着女人转了一个圈,险险避过那一支冷箭。
    他剑眉深蹙,眸中闪过浓稠的杀意,手中的长剑朝前一挥,“嗖”的飞出,直刺那黑影的咽喉。
    “呃!”树丛后的黑衣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倒在地上断了气。
    白纤纤惊魂未定,她苍白着脸容,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那一刻,她与鬼神擦肩而过,差点死了!有人要杀她,不只一路人,她该怎么办?凭着自己的武功和智慧根本不足以保护自己,保护小辰。
    她陡然惊觉一个事实,她出了四王府,那些虎视眈眈要取她性命的人多得她无法预测,慕容裕轩其实一直扮演着保护她的角色。
    “丫头,还敢到处乱跑吗?”慕容裕轩叹息一声,眸中掠过一抹无奈的情愫。
    “我……”白纤纤低垂下眼睑,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她正想说些感谢的话,男人却陡然松开她的手,身子失去重心,直直朝地上倒去。
    “慕容裕轩!你怎么了?”白纤纤瞳孔剧缩,跪倒在地上想要扶起男人:“你别吓我?”她的手触到男人的后背,温热湿濡一片,浓稠的血腥味刺入鼻尖。
    她心口一跳,满是自责和沉痛!他中箭了,跟白狐身上的那种一模一样!
    “快,帮我拔出来!”慕容裕轩艰难的坐起身,他脸色铁青,额头渗满密集的薄汗,整个人虚弱至极。
    “不!”白纤纤连连摇头,极力否决,拔剑,那该有多痛?她的手顷刻变得虚软无力,心口跟着一阵难受,男人背后不断涌出的血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