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05

素素浅唱:萌豹豹:王爷爹爹来单挑 167 - 172


【167】 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


    白纤纤醒来时,千夜正坐于床边,他双眸下陷,正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的睡颜。

    “千夜?你回来了。我……对了,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白纤纤揉揉发疼的脑袋,虚弱道。

    “昨夜一切安好,我从魔宫里回来后不放心你,便在这坐了一整宿,你担心的那事并没有发生。”千夜笑如和煦的春风,伸出长臂把小女人拦腰抱起。

    “呃,去哪?”如此近距离地贴着那温热的胸膛,白纤纤小脸不由得染上绯色。

    “身上臭烘烘的,先沐浴,再用早膳吧。”千夜也不顾女人错愕的表情,抱着女人穿廊走道,进了一间烟雾袅袅的浴室。

    “咦?的确,我昨晚都做了些什么?竟然忘记了洗澡。”白纤纤抬手嗅了嗅,窘迫不已:“你快放我下来,真的好难闻。”

    “无碍,你现在身子虚,能走几步?”千夜温声责备,深眸里是无尽的宠溺之情。

    “呃……”白纤纤索性把头埋得低低地,不再多说。

    临近浴池边缘,千夜总算舍得把怀中的女人放下,复又开始娴熟地褪女人的衣物,那动作好似曾经做过千百遍。

    “千夜……我可以自己来的……”白纤纤双瞳瞪得老大,无措地按住男人的手,带着恳求的意味。

    “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听话,松手。”千夜弯唇笑笑,带着几丝兴味,手中的动作也不停,飞快地把女人剥得仅仅剩下肚兜和亵裤。

    白纤纤浑身僵硬,张合着红红的唇瓣,哑口无言。

    直至身子被放入雾气萦绕的水中,身后传来男人带着莫名哀伤的一席话。

    “莫姬懒劲儿犯了的时候,会央求我给她沐浴,男人给女人沐浴说出去会引人笑话,那时我们还为这事吵过好几次,不过最后都拗不过那丫头。”千夜轻柔地替女子擦拭着后背,眸底并没有一丝情欲的色彩。

    他的动作,就好像老夫老妻一般,好似每个平凡的日子,他曾经这般服侍过她心爱的女子。

    白纤纤咬着唇瓣,静默不语,抬手自顾地擦拭着手臂,前胸,不知为何,在除了慕容裕轩以外的男人面前,她并未感到愤怒,羞涩,反而心底隐隐地腾升一股莫名的沉痛。

    记忆深处,很熟悉的场景,宛如仙境的浴池里,花瓣散发着迷离的幽香,有一貌似谪仙的俊美男子满含愤怒的瞪着她道:“姬儿,不要恃宠而骄,男人给女人沐浴成何体统!”

    “那好啊,你滚吧,千夜,今晚休想爬上本姑娘的床,还有,明天也不行,后天也不可以,哼。”某女懒洋洋地把脑袋潜入水中,冷声威胁着。

    “姬儿……罢了,你就是我命里的克星。”男人无奈地摇摇头,唇角漾着微不可闻的宠溺,接着“扑通”一声跳入那温水里。

    后来,是脸红心跳的画面,两具年轻的身体缱绻纠缠,如胶似漆,彼此用欢爱把对方深深刻入骨髓里。

    白纤纤猛地惊醒,心不由得一阵狂跳,嗓子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夜并未发现女人的不对劲,只当她是太过害羞,他转身扯过宽大的锦巾,快速地把女人从水里捞起裹了进去。

    “千夜……前世的莫姬很爱你吗?”白纤纤把头窝在男人怀里,幽幽地问。

    “……”千夜脸色微敛,忆起久远的往事。该怎么说呢?前世的莫姬爱过两个人,一人是他,一人是阿洛,亦是今生的慕容裕轩。

    用一句话说,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

    “千夜……你怎么不说话?如果莫姬很爱千夜,为什么今生要将他遗忘呢?”白纤纤低声询问着,一种负疚感油然而生。

    “纤儿。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人活着呢,要往后看,而不是一直缅怀过去。”千夜轻叹一声,这一席话也是说给自己听。

    是啊,为何她今生会将他遗忘呢?因为他曾经也伤她至骨血啊!他的不信任,导致她被人残害失去记忆,爱上了另外一个肯为她死,肯为她遭受天谴,承受凌迟极刑的男人。

    千夜!或许,你很久之前就再无机会了!有些事,错过便是永远。而五百年的苦苦追寻,似乎早就安排了你最后的宿命,只是你不愿看透,不愿释怀罢了。

    **

    初八,冬日的第一场大雪姗姗来迟。

    广袤的大地银装素裹,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盘旋起舞,这一晚并不平静,又一具干尸悬挂于城门口,为这冷寒的天气更添一份森然之气。

    雨墨阁。

    静谧的院落不断传来男子痛苦的低吟声,一声一声刺入耳膜,搅得人一颗心也抑制不住地颤抖。

    云倾舞哭的跟泪人似乎的,一脸无措地望着那将自己挠得血肉模糊的男人。

    男人脸容铁青,剑眉深深拧在一起,将自己蜷缩在床角,靠吸食手臂上的血液缓解体内的狂躁,瘙痒,阵痛。

    云倾舞很想自己的血去喂男人,但转念一想,又很快打消那个念头,如果这样做,她的身份必会暴露无遗。

    “阿离!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学艺不精,还差几日,你再忍忍,我马上就研制出那解药了。”云倾舞弯腰把男人紧紧地抱入怀里,泣不成声,一颗心痛到阵阵痉挛。

    “倾舞……杀了我,杀了我。”慕容裕轩神智不轻,不断地摇晃着女人羸弱的身子寻求解脱。

    “不!阿离,我不要你死……任何人都别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你信我,不会再有下一次,坚持下去,阿离。”云倾舞绝望地低泣着,轻拍着男人的后背安慰。

    “云主子,血来了。”鬼魅端着几大碗人血姗姗来迟。

    “鬼魅!你去了多久?四爷因为你承受了多少痛?”云倾舞厉声责备,抹干脸上的泪渍接过那殷红的血水。

    “属下有罪,天寒路滑,天牢里今日也没几个行刑的死囚。”鬼魅愧色难耐,只得垂首在一边等候,眼底却掠过一抹微不可闻的异光。

    许久之后,喝完人血的慕容裕轩总算是安静下来,俊颜皆是疲惫,在女人怀里沉沉睡去……

    “阿离!幸苦了,我回朝阳阁继续研制那解药,相信我,下一次,我绝不会看你毒发而束手无策。”云倾舞吻了吻男人的侧脸,替男人盖好被子,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门关上那一刻,慕容裕轩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一片清冷。

    风老头从内室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摇着头连连叹息:“不惜让老头我用药物将醉别离发作提前,王爷,你这又是何苦?”

    “本王必须这么做!苦肉计罢了,如此一来,纤儿下次毒发便不会承受那痛了。”慕容裕轩浑身无力,瘫软在床榻虚弱道。

    一想到那个小女人,他唇角便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浅笑意。旋即黑眸又黯然下来,那日,他为保全她,狠心扇了她一巴掌,说了绝情冷情的话,她该有多难过,怕是此生都不会原谅他了吧!也好,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情谊,她往后没了他,会幸福地过完下半辈子的!

    “四爷,今日又有一具干尸出现,那晚很多人看到王妃白发的模样,百姓都断定王妃是吸血妖人,这下如何是好呢?”鬼魅忧心道。

    慕容裕轩沉思半晌,掩去眼底的忧虑:“或许还未到绝境,有一种说法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鬼魅,即刻转告皇兄,就说十五夜那晚,本王会亲自捉拿吸血妖人。”

    “王爷是想?”风老头欲言又止,心中大抵猜到些什么。

    “没错!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本王要将幕后之人一网打尽。”

    **

    凝水别院。

    大雪整整下了七日方才停歇,今日阳光普照,暖意融融。

    院子里,白纤纤慵懒地倚在藤椅上,细细摩挲着那针法粗糙的锦袋,天,这幅鬼样子,叫她情何以堪,能送人吗?

    连着七日,她明明身体完好,无痛无痒的,千夜却强行将她当做大病初愈的人,衣不解带地照料她,什么事也亲力亲为,吃饭,穿衣,沐浴,睡觉还得来个晚安吻。

    她恍惚觉得,他们似乎不知不觉走向亲近,他就是她心爱的男人,宠着她,溺着她。她也欣然接受,不对啊,她心底明明还藏着另外一个男人,竟然厚颜无耻地接受千夜对他的好!

    “咦?鸭子绣好了耶,千夜叔叔!……娘亲,你藏什么,我们都看到了!”



【168】 斩杀吸血妖人


    “你……你们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去哪里了?”白纤纤藏藏掖掖,窘迫不已,小手负在背后怎么也不肯伸出来。

    “怎么样?纤儿身体可有什么不适应?”千夜手里提着一黄油纸袋,弯腰抚了抚女人的额头这才放下心来。

    “里面是什么?”白纤纤狐疑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

    “是蜜饯啦!娘亲,天寒地冻,今天街上好冷清,连商铺都没开,千叔叔走了几十条街,从城南走到城北的,总算是买到了。”白小辰抬眸望向母亲,笑的贼眉鼠眼的。

    “蜜饯?”半晌后,白纤纤总算是明白过来。这男人,天!他何时知晓她此刻最近想吃蜜饯的。莫非,他早已知晓她怀有身孕?

    “你这昨日干呕的厉害,想着它应该会缓解不少,尝尝,是你喜欢的口味。”千夜就站在女人面前,长身玉立,气度高洁,眼角眉梢皆是浓浓的爱怜。

    果然知道了!白纤纤木木地望着男人,心中百转千回。

    “酸酸的,甜甜的,味道可好了,娘亲你得细细品位,千叔叔心细如尘,啧啧,娘亲好幸福。”白小辰眯着眼睛,打趣道,忽而,他乘着母亲怔愣出神间,飞快地一把从身后抢过那青色锦袋丕。

    “白小辰,你还给我,造反是不是?”白纤纤愕然惊呼,抡起巴掌就朝着小家伙的屁股扇去。

    “啊呜……千叔叔,救我了。快,拿着锦袋,这是你的!”白小辰哭的凄惨无比,索性死皮赖脸地趴在母亲怀里,不让她动作。

    “千夜!不许拿!”白纤纤涨红了俏脸,完了,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那拙劣的绣工,人前会笑掉大牙的,此刻的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千夜似乎并未听见女人的话,眼疾手快地从白小辰手中接过那物什,而后仔细观摩起来。

    “还给我啦,千夜,不许看,不许看,再看不理你了。“白纤纤央求着,欲哭无泪,她把怀里的小家伙甩到一边,又一脸急切地伸手去抢男人手中的锦袋。

    “我看看,绣的是什么?没想到纤儿竟也会拿针线。”千夜似笑非笑,深眸带着一丝兴味,他身形太过高大,女人踮脚跳起来都触碰不到他高高扬起的手。

    “哼,我也是女人,拿针线有什么稀奇的。”白纤纤听了这话颇为郁闷,鼓着腮帮子怨念地睨着男人。

    “喔,这凤凰绣得还不错,能入眼。不对,是麻雀还是夜莺?”千夜蹙眉深思,看了半晌依旧没看出一个所以然来,锦袋右下角,一个小小的千字,他却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顿时一颗心惊起不可抑制的狂澜。

    千?绣给他的,说不出心中那抹欣喜,他只觉得今日阳光异常明媚,冷冽的寒风刮在身上都带着丝丝暖意。

    吐血了,明明是苍鹰啊,为什么没人看得出来?

    “千夜……你把它还给我吧,这个不好看,等我针线功夫好些,重新给你绣一个好不好?”白纤纤瘪着小嘴,那娇憨的模样我见犹怜。

    “不好。”男人轻摇了头,似笑非笑地盯着窘迫不已的小女人。

    “啊?”白纤纤几时见过男人这般孩子气的口吻,几时见过他对她说不。他对她从来都是千依百顺的不是吗。

    “我就要这个。”千夜说罢,忽而勾唇笑了,阳光打在他白璧的脸上,似是为其镀上了一层夺目的金辉,俊美地无法比拟。

    白纤纤有那么一瞬看痴了,心口莫名悸动不已。

    “啧啧……我这电灯泡还是先闪了。”白小辰很识趣,怕打破良好的气氛,猫着腰,鬼鬼祟祟,悄无声息地溜了。

    “这是纤儿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无论它有多难看,我都喜欢得紧,所以大方收下了,而你休想拿回去。”千夜垂眸深深地望着女人,把锦袋谨慎地放进衣兜里。

    “千夜……”白纤纤顿觉眼眶酸涩地难受,声线也莫名沙哑破碎。几乎找不回自己的的声音。

    “是不是为腹中的孩子担忧?”千夜伸手,把神色寂寂的女人圈入怀里。

    “你都知道了?”白纤纤讶然地抬眸,旋即又是苦涩地抿了抿唇。

    “同你相处这么久,怎会不知?纤儿其实无需忧虑,孩子会健健康康地生下来,若是你愿意,我也可以做孩子的父亲,这么多年,你带着小辰够幸苦了,所以不要再逞强,试着依附下他人,那样你也会过的很幸福。”千夜一字一句,说的情真意切,说的让人无从反驳,说的人心尖酸涩不已,而后是铺天盖地的感动,感激,还有几许负疚感。

    **

    雨墨阁。

    临近傍晚时分,慕容裕轩拿了墙壁上挂的一把斩妖剑,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叠黄符,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他阔步正欲出门。

    今日十五,非比寻常,醉别离发作的日子,亦是他承诺慕容子云,承诺百姓去斩杀吸血妖人的日子。

    他大手刚刚附上门扉,云倾舞便一脸欣喜地闯了进来。

    “何事?”慕容裕轩故作不之情地问了句,一颗心却是难以抑制的澎湃,看女人的表情,代表着那醉别离的解药已经研制出来了,他这一回赌对了。

    “阿离!快把它服下,幸好赶在今晚发作之前研制出来。”云倾舞从一白瓷瓶里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褐色药丸递给男人,慎重道:“这世上仅此一粒,可花费了我不少心血。”

    “倾舞幸苦了,如此一来,今夜我也能顺利抓到吸血妖人,还南轩一个太平盛世。”慕容裕轩接过,毫不迟疑地在女人面前一口咽下。

    “阿离……”云倾舞心口微松,双臂亲昵地缠上男人的腰身:“今晚能早些回来吗?我很想你,几日都没好好看你了,而且孩子也很想你。”她凤眸流转,含情脉脉,本就绝代倾城的面容因那娇媚之态越发动人心魄。

    “真这么想我?”慕容裕轩愉悦地刮了刮女人的脸颊,亦是一副舍不得离去的模样:“倾舞,不如今晚我带你去,或许你还能祝我一臂之力,你是南轩的天师,这也是你职责所在。”

    “阿离……我”云倾舞面露难色,咬着唇左右为难的模样。

    “罢了,说说而已,你怀着孩子,不能去见那血腥的事。乖,待在府上好好休息,明日本王一定得胜而归!”慕容裕轩语落,大手松开女人作势便要离开。

    “等等!阿离,我同你去。”云倾舞似是想到什么,忽而改变主意,几步上前握住男人的手。她在担忧,男人见到那吸血妖人时会不忍心下手,那么就由她这个曾经的天师送那贱女人上路。

    慕容裕轩黑眸里掠过一抹异光,却也是稍纵即逝,恢复沉静如初。

    **

    刑部天牢关押死囚的地下牢房,腐臭,湿气,阴森随处遍布。

    千夜没费多少心思便成功潜入,他举目望了望几名神色呆滞,伤痕累累,着白色死囚犯的人。

    最近几日并没行刑的囚徒,而他也等不下去了,活人又如何,违背天规,遭天谴又如何,他是断不会让那心爱的女人再次白发,承受那生不如死的痛。

    抬起掌风,他正欲解决那几名将死之人,忽然一阵阴风蓦地从狭小的窗户劈头盖脸地刮进来,而后有数不尽、无形的力道猛烈地袭击他。

    不好!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该死,他今晚无论如何也该陪在女人身边,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让人乘虚而入。

    不做多想,他飞快地转离天牢,步入城中,竟发现大街小巷人头攒动,皆是望城南“凝水”别院那方向涌。

    “出了什么事?”千夜心中猛地一沉,随手抓了一名百姓问话。

    “刚刚出的告示,说今晚四王爷要去城南捉那白发吸血妖人,好热闹,大快人心啊!”那百姓讲的吐沫横飞,兴奋不已。

    “滚!”千夜怒极,一脚把那人踹飞。他眉心深锁,不明所以,捉妖?真是好笑,那男人到底玩什么把戏?明明不顾性命地肯用鲜血喂女人,转而又带着天下人去猎杀她?

    一路上,那诡异的暗势力不断阻隔他回府的决心,他索性闭上双目,开始用魔力对抗,一记掌风劈了过去,顿时地动山摇,惊得路人一个个瞠目结舌,纷纷逃窜。

    “滚出来!休得装神弄鬼。”千夜厉声喝斥,如同一发狂的雄狮,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他只是硬碰硬,在人界的法力根本不能完全施展,不消片刻,他的胸口便渐渐地沁出冰凉的血水。

    “哈哈哈……”浑厚而放肆的笑声穿透层层夜幕,却仍旧看不清那是人、鬼,还是妖,魔。

    “是你!”千夜寻思片刻,不由得心中一凛,眉宇间是不多见的惊惧,惶然。

    “千夜,莫姬,阿洛!前世侥幸能得以轮回,今生本尊要你们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莫姬,你会承受锥心刺骨的痛,哈哈,都是你欠我的!”那人笑的癫狂,风魔,而后又陡然消失不见。

    “不会!我绝不允许。”千夜胸口剧烈起伏追了上去,朝那空旷的大街嘶吼着,他绝不允许前世的悲剧重演,莫姬会幸福,这一世谁都不能阻止她幸福。

    **

    凝水别院,临近暮色时分,白纤纤与白小辰坐在饭桌前许久,都不见千夜归来。

    “菊墨,你家主子回魔宫了吗?”白纤纤心中疑惑,他对她从来都不会隐瞒行踪的?今日却搞得神秘兮兮,让她不免担忧。今夜是十五,醉别离毒发的日子,可是她到底毒发过没有?她也不知,慕容裕轩否认,千夜也否认,最后连她自己也将信将疑,她并没中毒。

    “主子去给白姐姐买蜜饯了,你不用担心,马上就回的。”菊墨言辞闪烁,欲打消女人心中的疑虑。君上去天牢里劫死尸,是断不能让王后知晓的,只是他去了那么久,莫不是出了意外?

    “娘亲,才半日不见千叔叔,你思之如狂啦?(*00*)嘻嘻……”白小辰没心没肺地打趣道,他扒着碗里的饭吃的津津有味。

    “白小辰,今晚滚去跟你千叔叔睡觉吧,既然你这么喜欢他。”白纤纤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恶狠狠道。

    “恩啊,求之不得呢!你这个无聊的女人,每天睡觉前讲的童话故事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听都听腻了,哼,千夜叔叔博学多才,他的神话故事精彩绝伦呢。”白小辰朝母亲反了个白眼,满是不屑。

    晕!白纤纤似是无奈地摇摇头,小家伙倒也不认生,到哪都能跟别人打得火热,慕容裕轩是,千夜是,慕容子云亦是。

    小家伙的心思她岂会不知,努力讨得男人们的欢心,还不是都为了她!想想她这个母亲也真够失败的,不仅让孩子缺乏父爱,还处处要为她把关,选夫婿。

    **

    晚膳过后,为以防万一,白纤纤把孩子早早地哄睡着,锁上门。而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等千夜回来。

    不知为何,她今夜异常思恋那个男人,这些日子,她潜移默化中已经习惯了与他同呼吸,被他惯着,宠着,却一点都没觉得不妥,有时候,男人喊她一句莫姬,她也跟着应声,弄得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爱着慕容裕轩的白纤纤,还是爱着千夜的莫姬。

    雪花悄然落入女子的发间,三千墨发沾染着星星点点的雪白,风轻轻带过,梅树下蹁跹身影美得如同九天而来的仙子。

    很美的雪,一片片,如同舞动的精灵,演绎着冬日的风情万种。只是这份美丽在即将到来的血腥之夜显得异常突兀。白纤纤攥紧的手掌摊开,掌心有一粒褐色药丸,是暮色时分,鬼魅送过来的。

    “王妃,今夜将有事发生,为以防万一,请你服下这颗药丸,属下想说,无论你听到的,看到的,或着感受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属下恳求你再相信四爷一回。”鬼魅神色凝重,莫名其妙地留下一颗药,一句话便消失不见。

    信?其实,她从未怀疑过他,那日,他为了云倾舞腹中的孩子忽然变脸,绝情地赏了她一巴掌,当时的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跟着说出一些伤人的话,从此与男人断了最后的纠葛。只是,她累了,无力去猜真心还是假意。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白纤纤心中一凛,连忙把手里的药丸咽下。

    “白姐姐,外面来了好多凶神恶煞的人,怎么办?”菊墨从门缝里打探,神色慌张,秀眉深锁。

    “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白纤纤握住菊墨的手细声安慰,目光冷冷地瞟了眼外头通亮的火把,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菊墨是怕白姐姐遭坏人毒害,唉,君上为什么还没回来,急死人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同君上交代?”

    “菊墨,你是不是知道你主子去了哪里,告诉我?”白纤纤蹙了蹙眉,厉声问。

    “他……他去给白姐姐找人血了,去了刑部天牢。”菊墨憋不住全盘托出,急的直跺脚:“好几日都没有人行刑,哪里有血,除非用活人的血。”

    轰,白纤纤被菊墨的一番话震得差点没站稳,两个男人,苦苦隐瞒她醉别离的毒,或许,她真的是那世人谣传的吸血妖人……

    身体仿佛一下子坠入冰窖,白纤纤佝下身子,双手抱着腿,满心的绝望,无助,恐惧。

    **

    “妖怪,滚出来!”门外观望的百姓忽然躁动起来。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恶毒的女人,我家相公死的好惨!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永世不得超生!”

    “挫骨扬灰!还南轩太平盛世。”紧接着,有人开始用力地撞门,带着狂躁,愤怒,憎恨。

    民怨果真是最可怕的!

    那歇斯底里的嘶喊一声声灌入白纤纤耳膜,如同一道道刀刃划入心口。为什么?这种感觉异常熟悉,前世的莫姬也曾经被推上风口浪尖,被万人唾弃。

    “白姐姐,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躲躲吧,君上回来就好了,这些刁民哪还敢这般放肆。”菊墨急得差点哭出来,那门虽然被君上用结界锁住,但如果遇上高人,也会轻易冲破。

    “躲,躲哪去?该来的,总归会来。”白纤纤整理好思绪,异常平静。听门外的人议论,今晚捉拿她的人是慕容裕轩!呵,真是讽刺!那个男人会如何抉择呢?她忽然很想知晓结果。

    白纤纤安静地坐在石凳上,半个时辰后,那门被一袭紫袍的男人用剑劈开。

    来了!白纤纤转身,四目相对,皆是万般复杂的情愫。

    纤儿!她瘦了许多!慕容裕轩心口一抽,动了动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抬手圈住旁的云倾舞,神色冷凝,目光若有若无地打在白纤纤身上。

    菊墨几步上前,摊开双臂挡在白纤纤前面道:“白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快逃吧,菊墨顶着。”

    “菊墨,谢谢你,只是有些事终究要个了解。”白纤纤推开菊墨,冷冷望向院子里越来越多的人。

    慕容裕轩身侧有云倾舞,正小鸟依人,满是得意地靠在男人怀里,往后是花墨赫,拿着八卦镜,充满敌意地瞪着她,慕容青烈也来了,双手抱胸,好整以暇似乎等着一场好戏上演。

    “四爷,快杀了妖孽,为民除害!”有人等不及,煽风点火。

    “杀!天师大人,将妖孽封印,再也不能危害人间!”

    花墨赫身形微动,欲上前捉妖,却被慕容裕轩拦住:“天师大人只需负责后面的事宜,道行不够,还轮不到你动手。”他话中挑衅意味十足。

    慕容青烈眼中的笑意越深,啧啧,宁珂,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男人,如今他要亲手将你送上万劫不复的绝路。

    “杀了妖孽!”众人举起火把,齐声嘶吼。

    “好!”慕容裕轩朗声应下,手中的长剑飞速刺出,电光火石间,穿过白纤纤的腹部,顿时血如泉涌,沾染了雪白的衣衫,如暗夜里的红梅绽放,那般妖娆。

    滴答滴落,一滴滴落入地面。白纤纤笑痴了,捂着腹部那汩汩而出的血,孩子!呵……好狠的亲爹!



【169】 解药只有一颗


    女子三千墨发迎风飞扬,苍白的脸容那般平静,她怔怔地望着男人,臆想着那剑如果真的刺入她的腹部,他等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骨肉!多么讽刺。

    云倾舞绝美的脸容扬起得意、胜利,大快人心的笑,在夜幕下显得那般狰狞。杀,杀了她!还犹豫什么,阿离,你最爱的女人是我啊!

    慕容青烈平静的双目里终是惊起微澜,一种恐惧,悔意、不甘深深包裹了他,他张合着嘴,沙哑地喊了声:“宁珂……”就要死了吗?亲眼看着她死在那男人剑下,本该大快人心不是吗?可是一颗心为什么如同被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疼痛难耐。

    明明只是一瞬的功夫,众人却觉得那般悠长。

    剑锋离着白纤纤的身体越来越近,在场的人一片死寂,屏住呼吸,这是万众期待的一幕,直到多年之后,白纤纤每当忆起这一刻,都觉得不可思议,宛若不真实的梦里。

    她瞪大眼睛,直直望进男人冷漠如冰的双瞳里,静默地等着利刃穿透身体,等着他们自此恩断义绝,等待着爱成仇。可是出乎意料地,男人的剑尖陡然一个偏转,掠过她的身子,接着一个漂亮利落的回旋,毫无预警地刺入云倾舞的心口。

    “阿离!”云倾舞踉踉跄跄,羸弱的身子摇摇欲坠,错愕地瞪大美目,似是以为在做梦。

    “四王爷!”花墨赫亦是震惊不已,手中的八卦镜跟着摔落在地。

    “四哥!”慕容青烈眼中掠过一抹欣喜,满是疑惑地口吻问:“四哥,何出此意?她可是你最爱的女人?”他算是亲眼见证这对苦命鸳鸯相爱的艰辛路程,如今他的四哥竟是亲手了结了心爱的女人?他没眼花吧?

    “阿离……为什么?我是倾舞,你的倾舞啊。”云倾舞绝望地涌出两行清泪,颤抖着双手捂住胸口汩汩而出的热血。

    白纤纤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一瞬不瞬地凝着那面容冷酷、决绝的男人,一句话哽在喉里,也很想问,为什么?

    慕容裕轩并没回答云倾舞的话,转而对着白纤纤正色道:“纤儿!本王答应你的第一件事完成了,你可还满意?”

    他平静地说着,仿佛方才用剑刺了一个漠不相关的人,那般冷情,绝情。

    白纤纤愕然,她曾经是说过,三件事里的第一件事,让男人亲手杀了云倾舞,他如今真的兑现诺言了,他为她杀了心爱的女人,该高兴不是吗?为何心蓦地异常沉重呢?值得吗?慕容裕轩,那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啊!

    “天,快看,是狐狸精!”眼尖的百姓惊呼出声,顿时人声鼎沸,如同炸开了锅指指点点。

    “好吓人,是九尾狐!尾巴那么长。”

    “娘亲,我怕,她的眼睛是血红的。”

    “啧啧,长得貌似天仙,原来是只千年狐狸精。”

    “是啊,道行那么高,连天师大人的八卦镜都照不出来。”

    “狐狸精,还我相公命来。”有激愤的妇人捡起地上的石子劈头盖脸朝云倾舞砸去。

    “哈哈哈……”云倾舞倏尔咯咯笑起来,笑的泪流满面,笑的歇斯底里,宛如地狱里的厉鬼,满含怨怒,“阿离,阿离,你竟是如此绝情!我是倾舞啊,你放在心底数十年,心心念念数十年的倾舞,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了那个贱女人吗?”

    “闭嘴!本王不许你诋毁纤儿,你做的好事又高贵到哪里去呢?”慕容裕轩一记掌风毫不留情地挥过去,云倾舞便顺势狼狈地跌倒在地上,雪水混着泥土沾染了她洁白的衣衫,出尘高雅的模样不复存在。

    白纤纤心下负疚感越重,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男人的一句话却生生打断了她。

    “你根本不是倾舞,如果是,本王唤你小七,你为何没有反应,虽然你霸占了小七的身子,霸占了她的记忆,连着性子也模仿地如出一辙,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永远真不了。”慕容裕轩一字一顿,直直敲进云倾舞心底。

    “不,我是!我是云倾舞!你是阿离,爱着倾舞的阿离啊。”此时的云倾舞已然风魔成痴,依附在这具肉体里太久了,久得自己也误以为是那个女人,那个让她心生羡慕,嫉恨的女人。

    她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白妖,初尝人世间的爱情滋味,流连忘返,不肯离去,以至于最终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真正的倾舞不会对本王有所隐瞒,不会心胸狭隘,无容人之心,不会背地里使阴招,不会用毁掉容貌一箭双雕陷害纤儿,不会博取同情,更不会用假怀孕欺瞒本王。”慕容裕轩沉声道,冷峻的眸光带着丝丝沉痛。

    白狐霸占了云倾舞的身体,而他之前优柔寡断,不忍心去揭穿,害怕去揭穿,今晚终是有个了结,亲手把剑送入女人的身体,证明了他数月来的猜想。

    倾舞,再见了!如有来生,我必会如同兄长一般好好照顾你,我欠你的,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哈哈……阿离。”云倾舞仰头长笑,复又转眸痴痴地凝着男人:“阿离,你爱过我吗?”爱过吗?她好想知道,如果不爱,为何那情真意切的黑眸能融化她犹如冰山冷冽的内心?

    “……”慕容裕轩别过视线,俊颜微沉,并未回答。爱,其实,早在七年前,她离开后,他的爱早已死在心底,再都经不起涟漪。他移情别恋了,连着自己都后知后觉,他竟然爱上了一个认识才数月的白纤纤。

    那个女子,明媚,坚强,隐忍,善良。他不自觉地沉了进去,自此,他的世界一片茫然,新欢与旧爱,他拿捏不当,以至于一个个悲剧轮流上演。

    “可是……我爱着你啊!阿离。你知道吗,那醉别离的解药,药引是什么吗?是心啊!我的半颗心,被我亲手割去一半,却不痛,因为那是心甘情愿。但是,你刚刚刺我一剑,真的很疼,就好像失去你的那种痛,刻骨铭心。”云倾舞涩然垂眸,凄哀地抚摸着胸口如蔷薇花绽放的一滩血渍。

    慕容裕轩身形微颤,旋即又恢复一脸冷漠:“怪谁呢?如果不是你太过贪心,本王也不会如此对你。”

    “呵,慕容裕轩,你如此践踏我的真心,是我傻,是我痴。可笑的是,醉别离的解药世上唯有一颗,你服下了,那么你心爱的女人呢?她怎么办?”云倾舞脸色骤变,美目是沉重的怨念,憎恨。

    “谁说本王服下了?”慕容裕轩勾唇,笑的讳莫如深,“还得多谢你,夺了小七的记忆研制出醉别离的解药,救纤儿一命。”

    “你没吃?哈,你这个疯子,跟我一样,为爱痴狂的疯子!”云倾舞失控地嘶喊着,似是听闻了天大的噩耗,多么可悲,她对他掏心掏肺,而他为了另一个女人罔顾性命,这人间的爱情真不是个好东西,一不小心沾染了就陷入万丈炼狱。

    白纤纤被两人的话绕的云里雾里,什么醉别离的解药,她何时吃了,脑中精光一闪,鬼魅,对,那一粒褐色药丸便是醉别离的解药,难怪今晚她没有发作,可是……

    原来一切竟在那个男人的掌控之中,他当着天下人的面,将云倾舞推上风口浪尖,亲手揭穿她狐妖的身份,为的便是让她全身而退,一颗心顿时百转千回。

    “慕容裕轩……”她轻声唤着男人的名字,轻的被北风几欲吹散,可是男人依旧听得真真切切。

    他亦是深深地凝着她,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漾着万般情愫,有惊喜,有怅然,有无奈,还有丝丝沉痛,他望着她,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转而眸底一片冰冷,如同陌生人一般。

    为何?白纤纤蓦地垂眸,心中顿时气闷不已,他们冷战这么久,她主动求和,他倒好还在置气呢?

    “天师大人,后续收妖的事宜就全权交付与你了!”慕容裕轩不再看任何人,疲惫地转身欲离开。心口窜出一抹狂躁,他知道,那是醉别离发作了。幸好,能在发作之前,解决这些棘手的事。

    “就凭你们?”云倾舞虚弱地站起身,凤眸里不再是柔弱、哀伤,取而代之的是冷冽,浓稠的杀气。

    她身后雪白的尾巴嚣张的昂起,猛地一个甩身,顷刻撂倒几名禁卫军。

    慕容裕轩神色微凝,手中的长剑紧了又紧,却迟疑着没有上前,若是强自使用妖法,醉别离发作将会越发快,后果不堪设想。

    “快跑啊!妖怪要吃人了!”原本气势汹汹的百姓见此情形,纷纷作鸟兽散。

    “天师大人,快捉拿妖孽啊!”

    “啊!不要杀我,不要!求你。”

    慕容青烈被人群推拒着离开了凝水别院,他心中虽有疑虑,但也不好跟妖魔较劲,那烂摊子还是留给他那“英勇”的四哥。

    花墨赫快速启动八卦镜,嘴里喃喃念出一段咒语,他凝神对敌,不消片刻,云倾舞便渐渐处于下风,胸口的血汹涌地越发厉害。

    但她不甘示弱,长尾迅速卷起一名带刀侍卫,张了张口,露出尖锐冷寒的锋牙,便朝那人脖颈处重重咬下,而后贪念地吮吸着那浓稠的血浆。

    “哈哈!”她兴奋的嘶吼着,顿觉浑身充满力量。没错,她便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吸血妖人,云倾舞的躯体即将腐烂,而她必须吸食活人的鲜血延续美丽的容颜,同时,嫁祸给中了醉别离毒的白纤纤,一石二鸟,那般天衣无缝!

    白纤纤看的目瞪口呆,原来如此,她才是那真正的吸血妖人!心中的那抹同情瞬间烟消云散,转而取代的是浓稠的恨意,因这狐狸精,她内心饱受折磨,还差点与慕容裕轩决裂。

    “白姐姐,我们快跑吧,好吓人!”菊墨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得双腿发软,颤颤巍巍地拉住女人的衣襟恳求着。

    “不怕,有我在。”白纤纤把菊墨推到安全地带,眸光变得异常清冷,“花墨赫!不争气的小子,姐姐帮你一把!”

    她说罢,夺过慕容裕轩手中的长剑,身子飞跃而起迎了上去。

    “纤儿!回来。”慕容裕轩脸色大变,厉声吼道。

    “轩,你要相信我的能力。”白纤纤边说,手里的剑如飞舞的蛟龙,招招凌厉,与花墨赫并肩作战,打的难舍难分。

    “姐姐?是你吗?”花墨赫紫眸里闪烁着讶然的光,除了姐姐,谁会用这样的口吻训斥他?

    “花墨赫,你作死啊,集中精神,危险呐。”白纤纤恨铁不成钢地怒斥,劈开一道剑气挡住了云倾舞的攻击。

    花墨赫怔了怔,很快收回游离的思绪。

    云倾舞一直回退到墙角,凤眸似是焦急地望了望月色算计时辰,怎么会?说好的,这个时辰他会来,为以防万一她失败,杀不了白纤纤,他会来祝她一臂之力。

    “在找你的同伙吗?”一低沉的男声蓦地传来,接着高墙处一抹黑影飞快地闪了进来。他在门外观望多时,里头的一切也听得一清二楚。

    “千夜?你回来啦?”白纤纤心中一喜,迎了上去。

    慕容裕轩神色微敛,乘着间隙,纵身跃上院子里的大榕树,将自己掩藏地严严实实,很好!千夜这个男人对纤儿的爱够分量,也拥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他该放心了不是吗?

    “咦?他是?”白纤纤指了指千夜手里拧着的一金发红衣的中年男人。

    “妖界的最高统治者--妖皇,亦是指示这狐狸精潜伏在慕容裕轩身边的始作俑者。”千夜狠狠将妖皇甩在地上,复又关切地凝着女人道:“怎么样?有没有吓到?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他说着,又不放心地拉着女人上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千夜,我没事。”白纤纤耸耸肩,不忘转了个圈圈让男人放心,“你本事好大,妖皇都被你拧到这里了!对了,他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要派狐狸精潜伏在四王府?”

    “一是为了盗取五灵珠,二来是让你和阿洛今生无法续缘……前世的莫姬斩杀了危害人间的妖后,妖皇皇便怀恨在心,五百年来一直都未放弃复仇的心。”千夜冷冷盯着那气若游丝的妖皇,眸底是腾腾的杀气。

    “阿洛?慕容裕轩吗?”白纤纤愕然,阴尸红泪曾经提过的一个男人,说阿洛因为莫姬遭受天谴,承受了凌迟之痛,被削去骨肉,被放干血液……五百年终于得以轮回,便是转世的慕容裕轩?

    心蓦地隐隐作痛,仿佛有万千银针密集地刺过,那个梦,对,一定是前世的莫姬和阿洛,她失去了记忆,双目失明,爱上了一颗梨树妖,后来,阿洛挖去了自己的双目,笑着说:“姬儿,不怕,往后黑暗我亦陪着你!

    树上潜藏的慕容裕轩亦是被震得不轻,原来,原来啊,难怪他会爱上一个认识数月的女人,他们在前世便有着一段纠葛,他经常嫉恨千夜与白纤纤有着前世的过往,如今他也有了,说不出心中的那感觉。

    “王上,嫣儿未能完成您的托付,对不起。”云倾舞背负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一步步爬近妖皇。

    “呵……不过是本皇算漏了,人世间的情爱岂是一小小狐妖能掌控的?”妖皇自嘲地笑了,把目光投向白纤纤,“莫姬,你赢了,无论本皇做多少,那两个男人依旧爱你如初,呵……杀了我,让我也好去地下陪我心爱的女人。”

    “纤儿,你怎么处置?”千夜将两人的去留交给了她。

    “冤冤相报何时了,罢了,妖皇,你们走吧!自此各不相欠!”白纤纤朝二人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妖皇打着必死的决心,却不想女人竟然轻易了饶了她,或许,真的是他太过执拗,心胸狭隘,不能释怀丧妻之痛,以至于五百年来日日生活在痛苦和仇恨当中。

    云倾舞亦是愕然瞪大美目,呵,是啊,唯有她这般纯善的人才能与慕容裕轩并肩而战,她终于知晓自己输得彻头彻尾了!再见了,人间,让她喜,让她忧,让她痛的人间。

    花墨赫眼睁睁看着妖孽从他手中溜走,却也忘记了动作。历来,师傅教导,人妖势不两立,斩杀妖孽是他的职责所在,可是他从二人口中领悟了一种叫做--爱的东西,轮回转世,因果循环,一切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他扔了手中的八卦镜,自此决定不再捉妖!其实他成为天师,也没捉个几只妖。他望了眼宁珂,漠然转身离去。

    “莫姬,千夜,阿洛。本皇祝愿你们两世情缘修成正果。”妖皇带着白狐消失了,一句话久久飘荡在院子里。

    而此时的慕容裕轩也悄然消失,徒留树叶沙沙作响。

    **

    整个喧嚣的世界忽然一下子静谧起来,只闻得见雪花轻柔地轻吻大地的美妙声音,真好,遗留在心底数月的郁结终于解决了,白纤纤仰着头,闭上双目,深深吸口气,任冰凉的白雪掠过她的脸颊。

    很多事,今晚发生的事她毕生难忘。

    “累不累?如今毒也解了,要好好睡一觉吗?”千夜伸出长臂,把女人揉进怀里,下颚抵着她的肩头,一颗心被幸福充斥地满满的,还能这样抱着她,真好!

    “千夜,我想去找他!我担心他出了事。”白纤纤忽然忆起云倾舞方才那一番话,不由得忧从心来。

    千夜笑容一僵,旋即苦涩的勾了勾唇道:“去吧……你记着,千夜从不会决定莫姬的去留。”他语毕,落寞地松开女人的身子,朝着菊墨挥挥手道,“回房休息,还愣着作甚?”

    “是是是,君上。白姐姐……哎。”菊墨看的干着急,也听出一二,白姐姐是要去找另一个男人呢?为什么,君上对她不够好吗?他们是前世的恋人不是吗?

    千夜对不起!人的心很小,永远不可能分成两半,白纤纤望着男人那孤寂,落寞的背影,心中甚不是滋味,咬了咬唇,她终究朝着深沉的夜色走去。



【170】 你赶不走我


    慕容裕轩醒来时,恍惚觉得有淡雅的芝兰香掠过鼻尖,很熟悉,很温馨,他渐渐睁开沉重疲惫的双目,女子灿若子夜繁星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轩轩!你醒了?身体还有没有不适?饿不饿,渴不渴?”白纤纤双臂紧紧地缠着男人的劲腰,关切地询问。

    “纤儿,你怎么回来了?”慕容裕轩眉心微拢,沉声道,带着丝丝不悦。实则他内心早已高兴地无法自持,他多久没好好看看她了,多久没这般亲密地拥抱她了?能在睁开眼的第一瞬见到日思夜想的小女人,他宛若置于不真实的梦境里。

    很想,很想将怀中的小女人狠狠亲吻,疼爱一番,可是不能,他带给了她太多伤害,她还能若无其事地留在他身边吗?更何况,他深重奇毒,给不了她未来,幸福。一想到这里,心口便钝痛不已。

    “怎么?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白纤纤扬了扬眉,努嘴反问。一双小手游走在男人健硕的胸膛上,俨然一副勾魂的妖精模样。

    “把手拿开,本王记得你已经被休,这般厚颜无耻地爬上本王的床又是何故?”慕容裕轩冷沉着俊颜,语调淡漠又疏离的,让人听了心中渗的慌。

    “你休的是宁珂,我是白纤纤,你的纤夫人,你赶不走我。”白纤纤继续厚颜无耻地把头埋入男人怀里,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纤儿……不是一直想着逃离吗?如今本王给了你机会,走吧,千夜才是最适合你的男人。”慕容裕轩说罢,毫不留情的推开女人,自顾地翻身下床己。

    “我不走,你赶不走我的,慕容裕轩,无论你说多少次。”白纤纤也跟着穿好鞋,从身后抱住了男人:“你说过要给我一个家,不能言而无信,你说过要做小辰的父亲,不能无故食言,你还说过要陪我种一辈子的雏菊,不能信口开河……”

    慕容裕轩身形微僵,黑眸里掠过一抹无奈的神色,弯了弯唇,他讥讽道:“与你纠缠半年之久,如今本王累了,只想守着倾舞的亡魂渡过余下的日子,而你所说的那些事,相信没有本王,自会有男人替你做,毕竟你那么能耐,那么能俘获男人的心不是吗?”

    “慕容裕轩!”白纤纤气得咬牙切齿,“你尽管说,再难听的话我只当是耳旁风,你知道的,本姑娘决定的事,没人可以改变。”

    她负气地说完,然后又从木衣架上拿下男人的外袍,“穿衣服,小心着凉。”

    慕容裕轩直接当女人是空气,转身从衣柜里拿了另一件长袍,自始至终都未觑女人一眼。盥洗完毕,他又去了书房,唤了鬼魅研磨。

    白纤纤被男人无情地挡在门外,欲哭无泪,决定索性等男人忙完了再软磨硬泡。

    书房里,墨香袅袅,慕容裕轩手执一书卷,上头的字一个也未看进去,思绪飘到九霄云外,目光若有若无地打在门外那抹倩影身上。

    “四爷,属下有罪。”鬼魅一进屋便屈膝跪下。

    “本王是如何交代你的?你为什么还是同她说了?”慕容裕轩把书卷狠狠摔在案几上,“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本王一点记忆都没有?”他怕极了那种万事不能掌控的无力感。

    “昨晚,属下将您带回王府,但王妃后脚便跟上了,也亲眼见到您毒发的样子,死囚的血分量不够,王妃便用自己的血喂您。”

    “你也陪着她胡闹,她身上的毒刚解,还很虚弱,要是往后烙下病根,你让我怎么办?”慕容裕轩蓦地站起身,阔步走出书房,拉开了隔绝二人的那扇门。

    **

    白纤纤百无聊奈地倚在梅树下,也不顾寒风的肆虐,瞥见那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她心中一喜,忙不迭迎了上去。

    “走!滚回千夜身边去,本王根本不需要你,亦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同情。”慕容裕轩黑沉着脸,炯炯双眸似是要喷出火来。

    他粗暴地拖拽着女人,不容女人一丝一毫的反抗。

    白纤纤手腕被捏的发红,她吃痛地喊着:“慕容裕轩,我都知道了,知道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知道你用血喂我,知道你把唯一的解药给了我,更知道你是爱着我的!”

    慕容裕轩停下动作,猛然回头,“那又怎样?不过是本王欠你的,如今都还清了,你不必有负疚感,真的!你我从此两清。”

    白纤纤涩然一笑,“两清,慕容裕轩,你休想!这辈子我们缠定了!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她说罢,踮起脚尖,搭上男人的肩膀,柔软的唇瓣顷刻覆上男人凉薄性感的唇。

    梅花如雪,随风舞动,一片一片,带着几许哀伤,落满那一对碧人的眼角眉梢,馨香扑鼻,如此绝美,如此醉人。

    慕容裕轩忘记了动作,忘记了言语,任女人拙劣的吻蹂躏,任自己放纵沉沦,贪念地享受着魂牵梦绕的一瞬。

    “轩轩!难道我于你心中,只是因为同情才回来的吗?我很明确的告诉你,听清楚了,如果不是因为爱,谁管你的死活,被伤透了心,谁还厚颜无耻地回到你身边?”白纤纤小脸微醺,一字一句,字字铿锵,如一把铁锤狠狠敲进男人心底。

    慕容裕轩沉默着,深深喘息着,深眸里掠过复杂的情愫。

    “罢了!或许真的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你是谁?无所不能的慕容裕轩啊?一个小小的醉别离能打败你?”白纤纤弯唇,自嘲地笑笑,旋即转身,不多做一丝留恋。

    “回来!不准走!刚才那句话可是真的?”慕容裕轩低吼,长臂一伸,直接将女人紧紧地揉进怀里。她说,他爱她!再次听女人亲口说出来,他简直难以置信,恍如梦里。

    他垂眸,目光深深地绞着她苍白的小脸。白纤纤眼中掠过一丝狡黠,故作无知的问:“什么真的假的?”

    “纤儿,把那句话!重新说一遍给我听,快。”慕容裕轩俊逸的脸容是掩饰不住的惊喜,有些急不可耐地抬起女人的下颚逼迫道。

    “我忘了!你指的是哪一句,刚才说了好多话。”

    “忘了?那就记起来!”慕容裕轩蹙眉,低头不由分说地压上女子嗫嚅的红唇,他的吻带着一丝急切,一丝狂傲,一丝惩罚,还有几许浓浓的眷恋。

    “唔……别。”男人强势地掠夺着她的呼吸,大掌还邪恶地攀上她的绵软,几番揉捏,她羞红了脸,娇吟出声。

    “还记得吗?纤儿。”慕容裕轩念念不舍地离开女人柔美的樱唇,大手又惩罚地狠捏了一把。

    “坏人!不记得,不记得,有些话只说一遍,你没听清是你的事,哼。”白纤纤气鼓鼓地回道,这厮,恶劣的本性又毕露无遗。她根本是自讨苦吃,自食恶果。

    “很好,本王有一天的时间让你记得。”慕容裕轩绝艳地笑着,大手直接将女人打横抱起,大步朝厢房里走去。

    砰!慕容裕轩用脚踹开了房门,复又飞快地顺带关的严严实实。

    他几乎没看路,灼热深情的黑眸紧紧地绞着女人,似乎要将她看个够。

    他弯腰,将怀里的小女人轻柔地放置于床榻上,而后跟着翻身上床,双臂支撑着高大的身躯,暧昧地悬于女人上方。

    “你……想做什么?”白纤纤心跳加快,说出的话断断续续,没了底气。这厮,转变也忒快了吧?明明前一刻钟还决绝地让她滚,下一瞬就将她霸道地压下身。

    “帮纤儿恢复记忆啊!”慕容裕轩愉悦地挑眉,青檀气息尽数喷薄在女人窘迫的小脸上。是啊,他是慕容裕轩,小小的醉别离能将他打败吗?她既然一意孤行,坚持己见地留在他身边,他何不欣然笑纳?再者,往后如果真的没有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怎样活下去。

    让那些天灾人祸都见鬼去吧!他再都不会妥协,不会退让,他要好好疼惜,好好守护,好好爱眼前的小女人,哪怕跟天为敌。

    “慕容裕轩!你无赖,哼,脑子里每天想什么呢?”白纤纤气得双颊泛红,莫名的燥热灼烧着耳根,连着呼吸都紊乱不已。完了,完了,她又中了他的美男计,丢人。



【171】 种一辈子的雏菊


    凝水别院,萧索的北风带起金黄的树叶盘旋,似是吟唱着哀伤的曲目,一如树下那人的悲凉的心境。

    千夜一袭白衣似雪,青丝如瀑,左手执一瓶烈酒,仰头咕噜噜几声,大口喝下,辛辣刺激着肺部,他弯腰猛地咳嗽起来,咳得面红耳赤,咳得满心苍夷。

    一枚青色的锦袋自衣衫里滑落,他涩然地垂眸,大手覆上剧痛的心口,莫姬,莫姬……我以为放你离开后很洒脱,其实不然,心好痛,真的很痛!就如同第一次失去你那般,整个世界昏天地暗,再也看不到一丝曙光。

    他俊逸的脸容那般颓败,如墨的黑眸那般死寂,哪里还是从前那个龙章凤姿,威严凛然,气度高洁的魔君千夜。

    脑子里混混沌沌,他弯腰,欲捡起地上的锦袋。

    陡然,一抹红影掠过,有人快他一步捡起了那锦袋,“啧啧,好个情痴……好个魔君千夜!”

    来人声音低沉醇厚,透着讥讽的意味,他带着银质面具,狭长的桃花眼,神秘而邪肆,暗红色的头发在雪地里显得异常妖娆,他下唇处有一火焰胎记,种种特征表面,此人正是仙界的邪神!没错,邪神坚守的执念是,这世上,没有拆不散的鸳鸯!

    千夜眉目一凛,扶住欲裂的头,“本君似乎同你不熟!锦袋还给我,那不是你碰的起的东西。”

    “呵!睹物思人?千夜,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孬种,明明爱着人家,却不敢表示,不愿强留,将伤痛埋藏在心底,喝着闷酒,吹着冷风,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你简直是丢尽我们男人的脸。”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千夜深眸里寒若寒潭,一记掌风劈过去,顿时地上的积雪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预示着男人此刻愤怒。

    邪神一字一句说道他心坎上了!他不断在心底问自己,值得吗?等了整整五百年,如果这就是最后的结果,他能若无其事地放手吗?能大大方方地祝愿他们幸福长久吗?他不能啊!往后的岁月是黑暗的,黑的没有一丝活的气息,他不能失去她,再都不能。

    “你知道吗?你在这里喝闷酒,她和那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她的心底从未有你一席之地,她不过是利用你,枉你成傻成痴,甘愿忍受五百年炼狱之火,只为她能转世为人,甘愿折去一千年阳寿留在人间只为陪她渡劫,可惜,她转眼就将你的好弃如敝履,转眼就投入他人的怀抱,用一个绣工拙劣的锦袋就将你打发,千夜,你不是要拿着这玩意儿一辈子睹物思人吧?”邪神敏捷地避开千夜的攻击,修长的腿一跃上了梅树。

    几朵花瓣遮住了千夜的视线,他悬着半空中,衣袂翻飞,青丝缠绕,“够了!你想死吗?你知道惹怒本君的下场是什么吗?”

    他嘶吼着,额上青筋凸起,似是隐忍着极大的怒气。没错!他真的不甘啊!用一千五百年时间,换来的不过是她一个锦袋,她回眸一笑!甘愿吗?甘愿吗?心底似是有邪魔在控制他的心神,不甘愿吗?可她是莫姬啊!他爱到骨血里的女人,如果真正爱一个人,看着她幸福足以不是吗?

    “千夜!你是无所不能的魔君千夜啊,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将你打败,喜欢她,便夺回来!你要相信自己,你也能给她幸福!她本就是你的女人,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邪神继续添油加醋,试着靠近那浑身充满戾气的男人,将锦袋递过去道,“拿着!你不仅要得到她的人,更要得到她的心!”

    千夜双瞳里染上一抹异光,他倏尔勾唇笑道,“如此多谢了,邪神,多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

    “举手之劳而已,本仙最看不得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祝愿你早日完成夙愿,我可是等着喝你的喜酒!”邪神说罢,一抹光影飞速闪过,已然不见了踪影,徒留梅树轻轻摇曳,惊了一地的残花。

    **

    四王府。

    慕容裕轩依旧撑着双臂,灼热的目光紧紧地绞着女人似娇似嗔的小脸。

    “说还是不说?”他邪魅的勾唇,大手竟然探入女子的罗裙里,隔着单薄的布料,极尽撩拨,极尽挑逗。

    “唔!慕容裕轩你无耻,下流,混蛋。放我下去。”白纤纤也跟男人杠上了,凭什么,她老是被吃的死死的!

    “不说,那用做的吧?”慕容裕轩绝艳地笑着,狭长的凤眸微眯,如狼的气息尽显。

    “不要做,不许做,你要是敢?我往后都不理你了!”白纤纤双唇气得发颤,腹中的孩子啊!她该不该现在同他说呢?哼,还是先不说了,就当是惩罚他对她的轻薄。

    “纤儿你往哪方面想?”慕容裕轩揶揄地挑眉,整理好女人的裙衫,将她拉下床。

    “去哪?”白纤纤疑惑地转了转黑亮的眼睛。

    “做有意义的事啊!”慕容裕轩抬手刮了刮女人的脸颊,动作轻佻又不乏爱怜之意。

    **

    云雾小筑,冬日的清晨透着料峭的寒意。

    “冷!轩轩,回屋吧,要下雪了。”白纤纤缩了缩脖子,央求道。这厮又发什么神经,冰天雪地跑到院子里吹风。

    慕容裕轩挑眉,解下身上的外袍把女人裹得严严实实,“这样还冷吗?”

    “额,那你呢?会感染风寒的,我们先回雨墨阁多穿几件衣服好不好?”白纤纤被裹在温暖的长袍里,一颗心也暖意融融,见男人只着一件单薄的长衫,不免心疼。

    “无碍,男人大丈夫,吹吹风不会怎么样,我前几日从天山采了很多雏菊花种,你看喜不喜欢。”慕容裕轩大手牵着女人冰凉的小手,穿过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步入后花园。

    院子里那颗葡萄藤架早已枯萎,上头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积雪,几缕冰花娇艳欲滴,泛着璀璨的光晕。“纤儿明年还会为我种葡萄吗?”慕容裕轩执起女子的手置于唇边,轻轻哈着热气,深邃的眸子流光溢彩。

    “不知道,要看你表现,你老是欺负我,我凭什么对你好?”白纤纤嘟着红唇,不满地嗔怪道。

    “本王此生就欺负你一人,你该感到荣幸。”慕容裕轩捏了捏女人的葱鼻,以示惩戒。

    “算了,说不过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白纤纤无奈地撇撇嘴,目光落在墙角堆放的一簇簇雏菊上。

    “种花啊!你去屋里坐着,我将它们全部种好,明日就是繁花似锦,春意绵绵的院子了。”慕容裕轩说罢,抬手指了指内屋,示意女人进去。

    白纤纤乖乖走到门口,避免了寒风的侵袭。

    慕容裕轩弯腰捡起地上的小铲子,开始有模有样地栽花。

    白纤纤倚在门扉处,静静地凝着男人认真又卖力地忙活,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四王爷,跟泥土几乎混为一体,俊逸的脸容沾染了不少,他明显是外行,种的歪歪斜斜,一点都不美观,但白纤纤看了却觉得无比舒心。

    看了半晌后,她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索性丢了外袍,撩起袖子参与其中。

    “回屋去,太冷了。”男人双手冻得通红,却仿若未闻。

    “不要!就你这水平,明天哪是什么繁花似锦,而是残花如雪吧!”白纤纤毫不避讳地嘲讽道,抢过男人手中的铲子忙活起来。

    “纤儿,我会陪你种一辈子的雏菊,你愿意随我到老吗?”慕容裕轩从身后紧紧地拥住女人,下颚抵在她肩头,深情款款地说着。

    “轩轩,你是万年豹子精呢,活那么久,我只是个小妖,肯定比你先老,到时候成了皱纹满面,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才不要!人家会说我老牛吃嫩草的!”白纤纤无厘头地来了句,岂料男人却当真,俊颜是不多见的凝重。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你变丑,变老,我就不爱你,不要你了吗?纤儿,我与你心中就是那般肤浅的人吗?”



【172】 小辰是我儿子?


    “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我的脸一直恢复不了怎么办?”白纤纤似是也被触到了伤痛,小手轻轻附上脸上那块骇人的胎记。

    “无论纤儿变成什么?与我心中都是最美的,听着,往后不准拿容貌说事。”慕容裕轩强势地掰过女子的脸,温柔的吻轻轻落了上去,带着无尽的爱怜。

    两人玩玩闹闹,耳鬓厮磨,最后,双方都不肯妥协,男人便握着女人的手,将粉蓝的,金黄的,雪白的雏菊种满了整个院子。

    一片花海,如梦如幻!又宛如飘渺的仙境。

    **

    转眼除夕将至,整个四王府挂满了大红灯笼,一派祥和之景。

    云雾小筑的雏菊凌寒盛开,大片的花海馨香盈盈,似是要掩盖梅花的风采。

    鬼魅风尘仆仆地从妖皇圣殿赶回来,脸色甚是难看,踟蹰着脚步,不忍心破坏那二人的心情。

    “怎么了?死气沉沉的?”慕容裕轩心中大抵也猜到几分,不安地睨了身旁的女人一眼。

    白纤纤一颗心亦是悬着,小手紧紧地握着男人的大掌。

    “四爷,白狐嫣儿昨晚因伤势过重去世了!”鬼魅低垂着头,说出那令人绝望的事实。

    “怎么会?鬼大哥,她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呢?她死了,轩轩怎么办?”白纤纤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再也暖不起来。

    事实往往太过残酷,超过人的预想。世上唯一懂得研制醉别离解药的人死了!天一下子暗了下来,看不见黎明的曙光。

    “纤儿!或许世上还有其他法子呢?别急,相信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我答应你的事也会用一辈子去实现,大过年的,不要因为这事影响心情。”慕容裕轩将女人揉进怀里,轻轻地吻着蹙起的秀美,细声安慰着。

    “轩轩……我怕。”白纤纤心口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从未如此害怕过,幸福是那般短暂,他们虽然朝夕相对,却没有一丝安全感,男人随时会从她身边消失,她不知道那时候能否承受那份痛。

    “纤儿不怕!相信我,会一直陪着你身边。”慕容裕轩深眸里染上一抹沉痛,他亦是在害怕,或许明日就不能这般拥抱着女人。

    **

    晌午过后。

    白小辰鬼鬼祟祟地潜进倚月阁,“娘亲,娘亲,爹爹在吗?”

    “不在,乖,你回来了,娘亲交代你办的事情呢?”白纤纤从里屋走出来,将小脸冻得通红的儿子抱起来。

    “哎。”白小辰窝在母亲怀里取暖,唉声叹气,欲言又止,急得白纤纤干瞪眼。

    “哎什么哎,男子汉说话吞吞吐吐的,快说,我让你送给千夜叔叔的饺子呢?他吃了没?”白纤纤揪着小家伙的耳朵逼问,除夕之夜,千夜一人留在人界孤零零的,她心底过意不去,昨夜便赶工包了几十个饺子送去。

    “千叔叔走了,可能回魔宫了,娘亲,我很想千叔叔,本来准备陪他吃一顿年饭的。”

    “走了……”走了好啊,千夜,对不起,总是让你挂念,你早该回归自己的生活不是吗?明明该很轻松,可心为何变得异常沉重?

    **

    除夕夜,雨墨阁,圆桌上。

    老太妃笑容满面,将乖孙抱在腿上坐着,“轩儿,纤儿,你们何时再给我添个乖孙女,那就圆满了,呵呵。”

    “咦?我有妹妹了吗?”白小辰吞了口鱼丸,只顾着吃,没听大明白,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娘亲跟老爹。

    “胡说什么?”白纤纤不自然地咽下一口水饺,她此刻更不能同男人说有孕的事,他还需要她的血缓解醉别离发作。

    慕容裕轩脸色微僵,深眸里掠过复杂的情绪,他是受过诅咒的人,要断子绝孙,孤独终老。不过,他有白小辰就足以,试问天下还去哪找这般乖顺的孩子?

    白纤纤见男人神色落寞,几次都想脱口而出,告诉他,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们共同的孩子,亲生的骨肉。

    “爹爹娘亲很久没亲亲了,哪里变出一个妹纸出来?”白小辰似懂非懂地来了句,差点没让人喷饭。

    “白小辰!”白纤纤厉声怒斥,俨然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可怖样子。教子无方啊,子不教,母之过啊!天,小小年纪,心术不正的。

    “噢,连儿子都知道了。”慕容裕轩恰恰相反,暧昧地朝女人低语,似乎很愉悦。他的确很久,很久没碰她了,是不敢碰,她说不许强来,他便尊重她,他的君子行为,导致后果很严重,每日抱着那温香软玉,忍受欲火焚身的痛苦,堪比十大酷刑了。

    “慕容裕轩…你别打歪主意啊!你答应我的,哼,不能言而无信。”白纤纤气闷地低头,猛地扒饭掩饰尴尬。

    “呵呵!看来轩儿还没让儿媳妇满意,你得加把劲喽,记得多哄哄。”老太妃笑着打趣,一句话将白纤纤的小脸瞬间憋屈地如同煮熟的虾米。

    “老夫人,你就会取笑我,还帮着那坏蛋。”白纤纤羞红了双颊,嗔怪道,她夹起一颗晶莹剔透的鱼丸递给老太妃道,“罚您吃十个鱼丸,年年有余,团团圆圆。”

    “呵呵,好哇,老身甘愿受儿媳妇罚。”老太妃欣然笑纳,吃的津津有味。

    “纤儿吃块芙蓉糕,每年都花比人芙蓉媚。”慕容裕轩乘势捻起雪白的糕点塞入女人嘴里,“乖,张口啊!”

    “唔,好饱,吃不下。”白纤纤皱了皱眉,极不情愿地咽下,她夹了一块金灿灿的肉给慕容裕轩,“英明神武的四王爷,吃个鸡屁股吧,很补的!”

    “纤儿给的,那怕是穿肠毒药,本王也吃。”慕容裕轩大义凛然地说着,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将那块肉整个吞入口中。

    额,白纤纤胃里一阵恶心,这厮!尊贵如他,还来真的啊!

    一桌饭,四个人,便是一个完整温馨的家,白纤纤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同至亲的人一起吃年夜饭,说不出心中的那感觉,很想,很奢望,往后的每一年都除夕一家人都能其乐融融,团团圆圆。吃过年饭,按照南轩的习俗,要用山茶花沐浴,洗去身体的污垢,迎接新的一年。

    四王府唯有雨墨阁有天然温泉,于是,白纤纤带着儿子,拿了两套新衣裳准备好好泡个澡。

    “小家伙,皮肤可真嫩,遗传谁的呢?”白纤纤爱不释手地抹了把白小辰胖乎乎的手臂,遗传谁呢?怎么那么像慕容裕轩那厮啊,吹弹可破,宛如玉石,简直比女人的皮肤还好。

    “当然是我可爱又美丽的娘亲啦。”白小辰奉承地朝女人笑笑,抬起胳膊跟个小皇帝似的等着服侍。

    “真乖!这话我爱听。”白纤纤满意地亲了亲孩子白嫩的小脸,然后抱着他潜入烟雾缭绕的浴池里。

    慕容裕轩忙完公务,顿觉百无聊奈,于是掀开帘子,不怀好意地潜入浴池,准备偷瞄下旖旎春光,慰藉他体内的压抑的欲火。

    “娘亲,我闻到色狼的味道,要小心了呐,被看光光就吃大亏了。”白小辰敏锐的鼻子嗅了嗅,低声在母亲耳边说着。

    “哼!本性难移,色胚,别理他。”白纤纤鄙夷地觑了眼帘子后的那抹挺拔的黑影,只能看,不能做!慕容裕轩你也不怕今夜孤枕难眠?转辗反侧。

    “呜,娘亲好大方,不如再大方一点喽。”白小辰眼中掠过一丝狡黠,尾巴迅速变长,悄悄地挠了挠老爹的龙纹长靴,而后猛地一拽。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慕容裕轩整个人毫无预警地跌入浴池里,他喝了不少洗澡水,墨染的青丝尽数湿透,贴在白璧的脸上,滴答滴答地落着水珠,好不滑稽。

    “啊,色胚,你得寸进尺呢?”白纤纤小手抡起拳头,如密雨般猛地砸向男人健硕的胸膛。

    “不是纤儿请我进来的吗?”慕容裕轩继续发挥他厚颜无耻的本性,长臂臂一伸,将女人光裸的娇躯揉进怀里,“纤儿的欢迎方式真够特别,真够热情的。”

    “恩啊,那当然,娘亲其实也想着跟爹爹玩亲亲呢,(*00*)嘻嘻……,其实她很想生个妹纸,老是嫌我不够贴心。”白小辰浮在水面上,眼中掠过一抹得逞的阴笑。

    慕容裕轩松开女人,转眸望向小家伙,神色蓦地一僵,血玉!小家伙纤细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通体血红的玉石,五年前,那个夜晚,他丢掉的玉石,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