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1-17

霜霏: 穿回古代玩暧昧 96 - 105

第九十六章  山寨覆灭旧事

到这里,我不禁有了新论题:人无知的时候是否特别有毅力呢?

想想这三年皇帝的记忆恢复没什么进展,但经过多方人士培育训练,纵使没有记忆,这位皇帝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当然排除他偶尔受我影响会搞怪弄得群臣哭笑不得的时候。

面对皇帝的这种‘进步’,最憋屈无奈的当属卫大当家,因为每当皇帝睿智中透着求知的纯真、沉稳中还含无知的狡黠毫无顾忌地亲近他时,卫大当家都招架得力不从心,毕竟一个自己曾经处心积虑想对付的人如今因自己的意思而变得没有立场、不知利害关系、见到自己就只知向自己示好,任谁都会觉得荒诞、滑稽!

这场荒诞剧里,我不止一次以加入卫大当家阵营的本分立场分析,问卫大当家为什么不趁现在拉拢皇帝,利用够了,然后夺权?而他也不止一次用复杂的眼色探视我,阴沉地冷笑,最后以一句“你赌赢了。”终结了我对这个话题的深入讨论。

开心的我看着卫大当家离开的背影,用手对着他的后心命准一枪,以难得胜利的赌徒心态为他做了预言:“一步失着,全盘皆输哦!”

没错,我赌赢了,我赌赢了他的自尊、他的坚持,他不允许自己从一个无知皇帝手中抢走天下的自尊,他不允许在登上最高峰前打败的却不是旗鼓相当对手的坚持。

于是,随着卫大当家越来越低调地以不耐、冷漠、讥嘲等低阶手段想逼走皇帝却未成功,随着因我的洗脑而更加不屈不挠,勇往直前,步步逼近,攻势越来越强悍的皇帝等级增高,最后,卫大当家竟被逼得只能用影踪难寻来躲避这段自己种的因结的果。

至此,我相信卫大当家绝对不止一次地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放我在皇帝身边?并且不止一次地细致斟酌让皇帝恢复记忆,自己的折磨是否会少一点儿?虽然最后他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而由此,我亦深刻认识到毅力的重要性,因为能将卫大当家这样的人逼入如此境地,虽然我带有不明意图的洗脑有一部分原因,但能实施得如此彻底,明显是皇帝坚韧不拔的毅力在起作用。

因此,我更将毅力的挑战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立为了一妻多夫计划的行为目的及行动精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在宫里呆上足足三年,因为我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对我的众夫婿候补们体现我的‘精诚’!

当然毅力的体现也总能带来意外,例如身边某某人的身份转换和另某人的地位上升。

野人,那个原本心有所属的野人,那个我怀抱愧疚心理的野人,对他的心情我有诸多不解,但我相信他对香儿的感情,所以除了愧疚,感情上我自认未对他上心,但我的态度却让所有人都认为我对他上心了……?

因为治好他的掌伤是需要极强毅力的,而这个毅力的体现不仅让多人对我有所改观,同时还是这三年来除了专攻人体记忆外,我医学专项的又一大实践突破。

师傅在卫大当家面前证明过我身份后一段时日,我便发现空姐已指望不上,更不指望卫大当家会把野人的命放在心上,所以我只能拜托师傅,请他帮我救野人,好在师傅并没对他徒弟摆不想管的脸色,只是他随后说的话很令我惊异。

百鸟朝凤掌:中掌后,打入人体的气劲,一部分游进脑部侵及意识,另一部分则存于中掌处阻断表层经脉循环管络致使皮肤从中掌处开始溃烂生疮,之所以称百鸟朝凤只因溃脓疮孔扩散的状态像极了一只只鸟破壳显形往中心朝拜的情形,时间拖得越久,危险越大,救回来的可能性越小。

由于我最初的怠慢轻忽,之后的杂事干扰繁多,使得师傅替野人诊病时,那一掌百鸟朝凤对野人的影响已相当于现代医学中的癌症晚期,要想从根本上治好掌伤,除了脑部施针、内力化气外,更需要除血脓、去旧皮、换新肤。

望着野人脸部连曾是火伤灼痕的地方都已生疮流脓,师傅给出的在他概念中还无人挑战过的复杂诊方让我怪异地笑了出来,独留师傅在房内静静思索,我悄悄掩上屋门对着门外站立不安的白熊傻笑一通,“你站这儿干嘛呢?”

他看看我,又带着满脸身不由己的愧意扫了眼屋内,垂下头忐忑沉咛:“对不起。”

瞬间变宠物笑着腻进他怀里,我摇头,“不关你的事。”

被我的亲近逼退一步,白熊僵硬了身子,复杂焦心的眼神避开我的笑容,“如果想恨,你就恨吧!此事……爹……我……”

缓缓抬起眯成缝的眼,我笑问白熊,“你想让我恨吗?”

“……”白熊没有回应,沉默了良久才不甚肯定地轻吐:“你曾说会为他的死而哭……”

“但我没说会因他的死而恨,何况这事真要追究起来,怕罪魁祸首还就是我自己咧,我爱人都还来不及呢哪有空余去恨人?再说野人不会死,谁说他会死的?有我在他死不了!”我风轻云淡地笑着肯定。

不忍覆满白熊的瞳,紧紧地蹙起眉,他扶住我的肩,“不要再这样强颜欢笑了,阴太医已明言要换肤,可人的皮如何能换?你……”

安抚地拍拍白熊的肩,我一脸搞怪,“啧啧,白熊你这次是真的看错了,我绝对没有强颜欢笑,最多你认为我的强颜欢笑是因为我在犹豫而已,其实植皮技术嘛,并不是非要人皮的,我们那连猪皮都能植咧,不用担心,救得活的,只不过救他之前我得先向卫生球确认一件事才行,所以,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再见哦。”说着,转身朝卫生球的房间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白熊嘱咐道:“要是有空的话,帮我跟卫大当家宣传宣传‘与其恨人不如爱人’的观点吧,毕竟爱恨只一线之隔嘛,嘿嘿。”说完,看着白熊恍然若有所悟的无奈笑容,我吐吐舌头,给人洗脑洗成习惯了,这样都还想着改善皇帝与卫大当家的关系,我也忒‘敬业’了。

鬼鬼祟祟钻进卫生球的房,发现他正心情郁闷地玩弄我入宫前他做的那把弹簧枪,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我坐在凳上幽怨道:“我现在心情很低落,你能不能安慰安慰我?”

带着闹别扭的小脾气,卫生球斜睨我一眼,冷淡地说:“我不会安慰人。”

“所以咯,你跟白熊根本是两种不同风格的人嘛。”

本就郁闷的卫生球被我的话噎得更郁闷了,狠狠地把弹簧枪往桌上一拍,他冷冷地盯着我,“大哥等着你去撒娇,尹皓隼等着你去再救他一次,连皇帝也都还等着你去给他恢复记忆,诸事繁多的大忙人在这里闲坐着干什么?”

笑得万分狡猾地拉过卫生球必然拍痛了的手吹了两吹,趁他不备凑上前咬了他面部僵硬抽搐的肌肉一口,我窃笑着附向他耳边轻声道:“因为我看到你在吃醋!”

极为不甘心地狠瞪了我两眼,卫生球抽回他的手沉默着继续摆弄弹簧枪,而我则清楚知道,经过多次实验,事实证明,卫生球闹别扭时,我的行动比语言更具说服力,所以狡猾的我又一次色诱安抚成功。

痴迷笑看他想冷酷忽视却始终无法忽视我眼神而微微泛出的可爱红晕,坏阿姨情绪又泛滥成灾,“诶,卫生球,来说句‘我喜欢你’听听吧,说吧,说吧!”

被我一得空就一副不正经样子叫他说‘我喜欢你’给折腾得不耐烦,他终于放下弹簧枪正视我:“你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啊,聪明的卫生球,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知道什么的?”猜都知道卫生球的醋意必然缘于看到适才我对白熊的亲昵,我还是装一副傻鸟样夸张惊问。

对我装疯卖傻的态度无可奈何,卫生球提起拳又挫败地放下,“我听到……你跟大哥的谈话,如果尹皓隼的事真那么重要……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好!问题,我救野人你介不介意?”坏心眼的我坏笑着摇晃欠拍的脑袋,时刻准备躲避卫生球随时可能出现的愤怒之拳。

而卫生球接下来的反应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意外,对我的问题深呼几口气,他忽然肃冷了脸色,沉下了情绪,开始边拆卸弹簧枪边讲了一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山寨上我用药将你迷晕,再将你连同玛瑶扇一并交托于常居山中的老妪一则因你本不愿随王爷进京,二则因我不欲玛瑶扇回到老头手上,所以我私自违逆王爷言令,在带回公主后以你被一神秘人物掳走为由想说服王爷就此放弃寻回你的念头,然而王爷不甘心,依旧在该县停留了数日,并时刻探听山寨的消息,寨内失踪两人,尹皓隼和尹昊轩却平静得可以,只听闻一场曾为你和尹皓隼准备的婚礼照常进行……”音落,弹簧枪变成了零配件。

“等等,原谅我打断一下,以上这段话,我有几个附加问题,一、卫生球你可知那名你拜托对方照顾我的老妪,行为举止怪异并非一个真正常年居住山中的老妇?二、黄金为何就会信你说的话?三、我失踪,山寨内的平静是想告诉我其实野人并没把我当回事儿?”

我紧追的问题让卫生球怔愣了几秒,随后他的注意力又放到了弹簧枪的组装上,“一、凭表象,那间茅屋存在的时日已久,所以我便信了老妪亦在那处生活过许久,当初确实未曾料到她竟会是个怪异的人,是我疏忽;二、要得王爷对此事的信任,身负重伤去见他便足矣;三……”顿了一顿,卫生球抬眸定定地看我,带了一丝戏谑,“你与尹皓隼相识不过数日,如何就认定他会对你上心?再者,其实你心里也清楚不是吗?尹皓隼记挂的是他的香儿,无论山寨覆灭那日他所动的心思或是试练地雾林中他所关注的人,哦,我忘了,发生这些事时,你都不在场。”说着,卫生球将组好的枪抵上我的印堂,“清醒清醒吧,问我介不介意你救他?你应该问你自己在不在意他死去,如果真那么想知道他尹皓隼对香儿的事有多在乎,对你有多不在乎,就别在我面前拐弯抹角!”

好……酷!被卫生球所表现出的强悍气势所折服,我隐隐意识到,此时的卫生球约摸因我的不坦诚真的有了怒意,而这个跟卫大当家颇有些相似的风范还真震慑住了我。

小心地,谨慎地将他手中那柄打中人虽然不会死但也会很痛的弹簧枪移开,我终于肯拿出面对卫大当家时才有的规矩正经说:“抱歉了卫清大哥,我现在就不拐弯抹角地问你几问,我离开山寨后的事都已向你坦白了,那我现在很想知道在我离开山寨后,寨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山寨大火那天敏小孩、玉娘为什么没有跟野人、尹昊轩、香儿他们在一起?”

凝着眉看我一派坚定要知道答案的眼神,卫生球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真要把山寨的事挖个透彻?为何?”

“其实不为何,我只是想通过这些事来确认一下到底是让野人背负着痛苦的感情活着好?还是随着香儿就这样魂飞九天的好?别用那种不信任的眼神看我,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无关我的心情,我可以向你保证对野人的死,我看开了,虽然愧疚心理驱使我救他,但我真的也在怀疑他跟我是否命数相克了,想想,从遇见我,他这已经算第五次接近死亡了,而且次次跟我有关,我要再救他我都怕他怪我多事,恨我不给他机会解脱了!”

闻言,卫生球露出了当我听到师傅诊方后如出一辙的怪异笑容,看来,他能理解我现在的心理,虽然他接下来的话浸满酸味,“第五次吗?你记得还真清楚。”

讪笑着避开他的揶揄,我说:“这样记着别人欠自己几个人情好像很不厚道咧,可我就是会小心眼的把这种无聊事记得清楚,嘿嘿,实在是没什么办法……”

认命地深吸了几口气,卫生球抛开了弹簧枪,褪去了他肃然的脸色,换上一副好整以暇的痞子态度无所谓地说起了评书,“……你既然那么想听,我自然会说,其实事情并不复杂,无非当时王爷对一个新娘身份不明的婚礼流言按捺不住情绪,再加州县知府鼓噪一下该山寨对当地官民的不良影响,续上公主屡不听劝要返山寨,激得王爷当机立断下令趁秋草干涩时节先调虎离山,后火攻覆灭山寨匪众,只不过尹皓隼离寨,香儿因忧心而跟其同行,本应留下守寨的尹昊轩也因担心公主去向偷偷尾随,这才使得寨内只剩金敏、玉娘等人;当日一战,被分派去山寨的官兵为州县知府的人,以所灭人数记赏金出手自然狠戾无比,本以为当时在寨内看到这血腥一幕的你早应对这些在朝为官的兵将有了厌恶之心,谁知你倒令人意外的失了那段记忆跟王爷和尹皓隼都处得融洽,不过只怕王爷的放任与尹皓隼的隐忍也只是暂时而已;那日一场大火烧尽了山寨的一切,这方尹皓隼意识到自己中计,自然怒不可遏,然寡不敌众,香儿替他挡了一箭,怒极的他拼最后的力气让尹昊轩得以逃脱,自身被擒,其后尹皓隼多了个心思,以你为人质要求王爷放了香儿,可王爷怎会受他这般威胁?自然是对着香儿又补了一刀,逼尹皓隼说出你在何处,尹皓隼怎可能知道你在哪里?只好随意编排了寨里的某个地方,心焦气躁的王爷想起此次对山寨的火攻之计顿时惊怒不已,弃了已失利用价值、不知生死的香儿,押着尹皓隼返寨,可惜,去晚了,当时火已不知烧了多久,尹皓隼乍见山寨大火不顾烈焰灼人冲进了火场,王爷则命人速速灭火,灭火间发现了私自偷逃,晕倒在寨外的公主,见此,王爷只觉身心疲惫,虽终是不甘忧虑,也决意若果焦尸中寻人无望便作罢归京;州县官者为讨好王爷,将灭火后从寨中抓到的身子没被烧死却已心死的尹皓隼献上,斟酌考虑再三,王爷选择带着尹皓隼进京并喂毒强制他为其效力,不过很幸运地,他只干了一件事就被你讨走并帮其解了毒,随后置于卫府。”说到这里,卫生球神情复杂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尹皓隼与王爷之间的这些恩怨,却在他们两人间处得安泰,我倒是真要惊讶一番你是如何做到的了,不过知道了这些,你也不用摆出‘原来黄金可以这么狠厉’、‘野人这么苦大仇深’的惊诧表情,因为这些事也非我亲眼所见,攻山寨那日我正伤重养病,这些来龙去脉是我多方收集消息所得,可信与否你自行评断,我并不想被你认为是个搬弄是非的无品小人。”

“所以其实我真得感谢卫生球你让我加深了对野人和黄金的认识,不过……我真想说男人间的战争也忒复杂了。”像看电视剧一样听完卫生球的话,我条件反射将自己放在事不关己的立场上发言,毕竟要完全接受这些被我忽略的复杂残酷事实确实需要时间。

“也许存了私心,但王爷毕竟是官,尹皓隼为匪,官匪对立发生此类争斗无可厚非,所以我亦无资格评论,只不过在那场并非单纯官匪之斗的男人间的战争里,你所处的身份立场又不同,所以,你最好想清楚是否要救尹皓隼,或者该说……这次你救回了他,他是否会如当初一般隐忍着不去报仇,毕竟香儿死在了他自己手上,失心的迁怒不是没可能;而生活……不会都是喜剧!”用一副谑笑的痞子表情冷静地分析野人醒来之后可能出现的形势,卫生球想用他的话警醒我。

听罢,我淡淡颦眉,将头搁上手臂幽语:“说到这事,其实我不明白香儿到底是因何而死……”

因我的话面上划过忧虑,卫生球静默了片刻最终给出了这个意见,“雾林中所发生的事,若想知道你可以去问老头,试练地里的一切他必然都监控着。”

若有所思地起身点了点头,我对卫生球嫣然笑过,“多谢你给我讲了这么多,现在我总算坚定自己的想法了!唔!”舒心地伸着懒腰,我做好了决定准备告诉师傅,却不想在动身时被卫生球堵在了门边,“你决定要救他?”


第九十七章 真不中听的告白

望着他冷凝不悦的脸色,我闪着亮瞳点头,“没错,救他!好了,不用像白熊一样担心找不到皮,我用的是猪皮!”

“我不是问你要怎么救,我是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救他?!你已经救过他四次了不是吗?而刚才我也说过,尹皓隼他以你做抵押保香儿,就算他并不真的知道你在哪,但他动过这个心思就不值得你这样了不是吗?何况雾林中你被晓带走后,他更关心的不是去追回你而是在确认了香儿的身份后痛苦失神,这样的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卫生球狂燃的火气中满是不甘心的懊丧。

伏首低笑出声,我不正经地调侃他:“你怎么又吃醋了?还没拿到未婚夫证呢,就这么喜欢管我这些破事?好像越权了吧?”

“……”被我的话堵得面色胀红,良久,卫生球像痛宰了自己一刀般狠咬着唇恨恨地逼近我,“不就是想听‘我喜欢你’吗?该死的我就是喜欢你行了吧?这样我就有权利管你了是吧?你该死的能不能认真听我说的话不要转移问题重点?!”

“咦?”脑袋被他的话轰炸一空,我扭曲了表情愣神,卫生球刚才说了什么?我是不是幻听?或者重听了?

“真该死,你咦什么咦?我说我喜欢你,你没听到吗?装什么痴呆?”说着,他忍无可忍朝我头上挥了一拳。

啊……!这一点儿也不疼的一拳终于让我醒过了神,敢情我又逼又逗又捉弄了许久,终于兜出卫生球的告白了啊?

“天!”意外狂喜掩嘴惊呼,下一秒,我难抑激动心情,捧着他的脸狠狠地把嘴巴撞了上去,以纪念兼回顾我与他曾经的第一吻。

没想到我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卫生球受惊后移,我重力一推,他重心不稳,‘碰嗵’,很荣幸的,我……压……上……了……他!

“唔……”将他想痛呼出口的闷声吞进自己嘴里,我因太过兴奋而直接跳级给他来了个法式深吻授课!

上身死死地压着他起伏的胸膛,两手挥开他的抵拒,我嘴上施了狠力对他的唇一阵猛吮,激跃的舌更是不堪落后,跳动着跑去霸占属于对方的领地,并且不客气地跟那方领主打了起来,虽然越打彼此越失了力气,越打勾缠在一起的时间越多,却还是赖着不肯走……

热吻,不比普通的吻,它绝对是激发情欲的最佳媚药,所以被它诱惑得跟眼前这个人‘堕落’,我快乐的没有负担。

将被电流激荡得麻软的双腿分跨过他的腰腹,我坏笑着微提上身坐在了他的腰部,望着他眸色渐浓,欲色渐烈的墨瞳,我双手揽住他的颈项展开了第二轮的进攻。

将一声挫败的低吟逼回喉咙,卫生球终于耐不住我如此挑逗,翻身掌握了主控,双臂撑立,气息不稳地紧盯着我,“你……”

喘息着控制激昂的情绪,我吐气幽兰,“不要吗?”

身子陡然一僵,卫生球的眸色更加混沌了,隐忍着不甘的一声低咒,他伏身抱紧了我。

放纵地大笑出声,我就如意图得逞的坏蛋乘胜追击,微侧头吻咬起他热烫的耳垂,舌对这个软物的热度亦很满意,贪恋着上前勾画了两圈。

圈我的力道更紧了,卫生球喑哑磁性的嗓音性感得让人浑身激颤,“该死的,你别再动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占有你,让我这样抱着……就好。”

惊诧于他的忍耐力,他的话让我感到贴心的温暖,被重视的幸福甜蜜溢满胸腔,冲动的情欲被感动取代,我亦伸手紧紧环抱住他,不发一言,享受着,等待着……

待到身上人的气息趋于平稳,体温不再发烫,我才蹭了蹭他的耳际,放肆地偷笑。

一直避开跟我对视地将我从地上拉起,卫生球坐上凳子从背后将我揽入他的怀,仿佛一定不能看我的脸,也不能让我看到他的脸,他才能进行接下来的事。

忍耐,沉默,憋了许久,卫生球终于认命地吐出:“这很蠢你知道吗?但我认了……一个平常作恶装怪装疯卖傻没有正型的人,我根本不认为她会对谁特别,把谁看得很重,但她却在雾林中说她救了一个人四次……四次……没错,四次,不管是怎么样的四次,因何而来的四次,总之我妒嫉了,是的,妒嫉,心里又酸又涩又不甘,虽然我当时还很不解这种情绪是为了什么,但她失去意识前却不忘叮嘱对方救我时,那份知道她惦念着自己的狂喜让我明白……我喜欢上了……喜欢上了……一个偏爱耍小聪明、别的本事没有、就有点儿运气的胡闹女子,错了,她大部分时候还根本不像个女子!一个喜欢说谎、满嘴胡言乱语、时常扮傻装无知、恶整人无赖到连自己都不放过的女子!一个身上几乎没什么优点,有的差不多全是缺点的懒散不省事的女子!这么个不招人喜欢的女子怎么还就敢大言不惭地要求一妻多夫?就为这么个人,为什么我还非得在她面前去跟人争强好胜一斗?这让谁看都会觉得很蠢不是?”

“我说……”听过卫生球这一连串实在不太中听但好歹算他真心剖析的告白话语,我如他所说合理利用缺点,懒得连反驳都省了,只想开口让他认!命!吧!

他却一掌堵了我的后言,将头埋向我的肩,不甘地警告道:“别打断我!我不想听你说我肉麻,恶心,发疯,发神经,神智不正常!我知道喜欢上你就已经不正常了,而我现在说这些话根本就是疯了,不需要你再来重申一遍!”

“……”无语,听完卫生球这些自我贬低嘲讽的话后我只能无语,看来我对黄金求婚的处理方式给他留下阴影了啊……

然而,我也再受不了他这一副承认喜欢上我就好像承认自己喜欢臭虫一样变态的不甘语气了,终于挣脱了他的手臂锁链,我转身拉过他的鼻子往我身上放,“闻闻,臭吗?”

对我的动作露出一副‘又来了’的苦笑,卫生球别开头,良久,才回转视线对上我,认栽的表情,“没特别味道。”

听罢,我哼哼着撇了撇嘴,昨儿个才洗了澡的,他要是敢说臭我就跟他拼命了,“所以咯,卫生球卫大哥,虽然我是有个天下第一臭屁欧凌悛的称号,但我平时其实很爱干净的,那次是特殊情况造成的,按卫大当家的话说就是‘异常举动只应异常时机’,所以……你遇到的都是异常时机,看到的都是异常时的我,怎么能就此定论呢?再说人家温婉小女人的优秀一面是要留着给自家夫君一个惊喜的,怎么能随意暴露呢?你说是吧?”

“只怕到时候面对‘自家夫君’都变‘异常时机’,只剩惊吓而不是惊喜了……”讪讪嘟哝两句,卫生球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莫可奈何地说:“才说你,你就又四处找理来胡诌一通,唉……”

“那么……”娇笑着更紧地依偎进他怀里,我绞着他胸前的衣襟,极尽一切可能地娇嗲,“人家现在这样,你是惊吓还是惊喜啊?”

“……”对方没有回应。

“卫生球”拐七拐八的调,叫得我自己肠子就绞了,卫生球却还是没回音,料下得不够重?我换了个称呼,“清?”

“别这么叫!”被我的话音惊得一颤,卫生球露出了一副极不习惯的面容。

无可奈何地笑着咂嘴,我了然,“看来是惊吓!”

起身整理了下仪容,我一脸坏笑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卫生球,“想后悔也晚了,你的喜欢我接收了,所以!以后你就等着被我肉麻死吧,哈哈哈哈,祝你早日习惯!”说完,我心情雀跃得想跳舞,走到门边想起一件事,打开门,跨出去,回转头,调皮地笑,“差点忘了说,卫清哥哥我也喜欢你!”

闻言,卫生球瞬间僵硬的身子引得我开心大笑,心里胀得满满的,我的步子愈发轻快,盘算着卫生球是第一个正经向我告白的人呢,所以什么特别啊、优待啊,哪怕恶心到他不行我也决定都塞给他,这么蛮气的方式怕只有他眼中这个花心、无理取闹、周身都是缺点的我才会无赖到想用,但即使如此,我依旧很开心!

欢快的步子没走多远就被好像突然才醒过神的卫生球追上,落着稳稳的步子跟着我,他不满意地说:“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刚才为什么要说那番话?”

笑看他一眼,我说:“我没你以为的那么笨,即使再没面子你也顺了我的意说喜欢我了,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苦心?卫清哥哥你吃醋我对野人这么上心要去救他嘛,但救他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真的!你得相信我,相信我现在是以一个大夫的身份在关心病人!”

“别用这么冠冕堂皇的说辞!你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现在还是不愿告诉我?为什么?我没资格吗?”

“你当然有资格!”对卫生球的固执别扭感到有些脱力,但鉴于他这种不信任的危机感是由我造成的,所以我决定不在乎他现在醋意横流的斤斤计较,拒绝他挥开我亲昵靠近的抵触动作,我将他的手握得死紧,“卫生球,从某种角度来讲,我坚信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去决定或改变他人的命运,除非……他真的爱一个人!”将坚定的目光投入卫生球映满复杂情绪的视线中,我要他看到我内心分明的清澈,“也就是说:只有当一个人‘真正’爱另一个人时,他才有权利改变对方的命运!对野人,也就是尹皓隼,他此次受伤因我而起,而我是唯一有能力决定救他与否的人,刚刚我俩有关山寨旧事的谈论及香儿的过世让我确认:其实他的生死与否不该由我来决定而应该由他自己来抉择,所以,于我,我现在做的是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至少救治他,不管治好与否,我都不会再对他心存愧疚;于你,你应该开心我做了这个决定后,我心里可能就不会再记挂这个人;而于我们俩,没有一个人的生命隔在中间,我们的感情不是更好发展吗?”

“……”沉默……半晌……卫生球瞥开视线,“反正你的嘴比较厉害,理由总是一套一套,我承认说不过你……你如果……实在认为那是对的,我……不阻挠。”

“谢谢!”开心地、旁若无人地在回廊里抱着他,我的情绪又高涨了一层,有什么比得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支持更幸福的呢?

任我挂在他身上,同样旁若无人地、酷酷地往前走,卫生球紧追低沉了一句:“让别人去救他不行?为什么你非要把这事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让别人救恐怕不行,不仅因为我想消除我的愧疚心理,更因为我有师傅都不太清楚地对植皮技术的认识,同时,我还有师傅都不一定能找得到的原料啊,呵呵,不过这个你就暂时别过问了哈,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嘿嘿,卫生球你完全可以把我这当成是对你隐瞒我诸多事实真相的报复恶习,嘻嘻。”

对我忽然转换的态度有着纵容,卫生球也不再深追,虽然他一路自以为我听不懂地低声咕囔着:“有些事当局者根本意识不到,可由一个又算当事人又像旁观者的人来点清,明显更愚蠢……”

看来我语言的可信任度在他眼中岌岌可危啊,打断他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我嗔笑,“好了,好了,我保证野人只会是我的病人身份,行了吧?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不能多想想我,不要去想些有的没的的?何况你是最先向我告白的候补夫婿,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好好待你的,舒心吧,安心吧,放心吧!”

“是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吧?哼!”又是不甘地冷哼一声,卫生球加快了步子行至野人所在的房间,进屋前让我下地自己走,却在我正要开门时,单手环绕一紧,圈围住我的脖子,在我耳阔软骨狠咬了一口,霸占性强悍地酷声道:“别以为我告白了就是向你臣服,既然这么有运气地当上了第一个,我会好好利用这个优势管制你的!”语毕,他带着阴险算计的奸笑,越过我先进了屋。

目瞪口呆地望着卫生球先行的背影,我的面部肌肉抽了起来,虽然我有极为坚定的意志和绝对坚强的毅力去实施一妻多夫计划,但貌似先收的是卫生球,我的征途是不是又变更‘坎坷’了点儿?

所以,就在那一天,野人的身份就此由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转换为了‘我的病人’!而卫生球则实实在在地位上升为我的未婚夫之一!虽然……也许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毕竟我还没敢去跟卫大当家提亲,但好歹这也算得是私定感情了!又虽然……我们连定情信物都没交换……


第九十八章 到底谁的魂?

之后,我跟师傅为了治疗方便,将野人移出了卫府转入深宫内师傅所住的屋旁,师傅住的地方永远是个容易被人漠视忽略的冷清一角,所以这里多了个不言不动基本快要腐烂的‘瘫尸’基本是没人知道,也无人想过问的。

一个就像传染病隔离区般的地方只有我和师傅出入,应画师虽对我不专心治疗皇帝的记忆心存极大不满,但鉴于皇帝同意我做兼职,所以他也就不好再追究此事,不过即使如此,救治野人一事还是引起了诸多风波,首先,是师傅对野人脑部情况的不解惊疑:

按师傅对百鸟朝凤掌的了解,排出脑内的浊气,让野人的意识恢复清明是没有问题的,而植皮过程中虽然人是昏迷的好,但之后的护理却还是人清醒了才方便,所以师傅决定先唤醒野人,再进行植皮。

但在数日施针过后,分明已确定野人该醒一次了,对方却没有丝毫反应,师傅觉得很奇怪,细诊过后竟发现有一股不属于野人的外体意识在干扰或者说压制野人的本体意识,这股外体意识不强,但野人的本体意识也弱,所以产生了僵持对峙状态,外体意识虽有意愿使用野人的身体,但因为不兼容,强行驱动所需的大量能源它没有,何况野人现在的身体非常弱,野人的本体意识毕竟因为是原装的,所以他有能力驱动身体,但他自己不想驱动,被人压制着便更懒于驱动,所以这个身体不是瘫尸是什么?

师傅淡淡的讲解却让我极端关注起那股不属于野人的外体意识究竟是谁的?将自己的疑问和在雾林中野人、香儿间所发生的‘明明彼此有情,你却想杀我,最终我杀了你’的怪异现象统统说了出来,我脑中形成了一个戏剧化的猜测:“莫非那股外体意识是香儿的?香儿也修炼了移魂术所以那时才想举刀让野人杀她,好跟野人双魂同体、合二为一?”

顿了一秒,我凝起眉又推翻了自己的假定,“但是也不对啊,因为香儿死前说的话分明是想让野人追悔莫及,并且她的表情很不甘心而不是如洛烁对我施术时眼中的心甘情愿、心满意足;再说洛烁所练得移魂术不正统啊,香儿要是对野人用了不是会害死野人吗?”

“应该是迦真。”极轻极淡地吐出这句话后,师傅交待了一句,“为师要去趟卫府。”便从我眼前消失了。

师傅的疾言疾行让我郁闷无比,这漆黑深夜的他居然想到了问题就去卫府?也不管别人是不是在睡觉,不过这个不是重点,他自己本事高,随便飞飞就去了,我这个轻功才练几天的半吊子飞不过高墙才是重点!毕竟宫里已经宵禁了,他这根本就逼我用非常手段啊。

一颠一颠地打算跑去吵醒皇帝喊他给我块出宫令牌却运气绝佳地在途中碰上了白熊,欢欣地凑上前去跟他打招呼并拜托他带我去他家,他点头应下,随后转身跟一个隐在黑暗中的人影交待了声:“卫清,我先回去一趟,你值夜勤不要总是找个地方就睡过去了,这样怠忽职守被发现了,爹跟我都没有立场保你。”

“知道了,大哥!”不耐烦地回了白熊的话,卫生球贼亮的瞳转向了我,痞痞地戏谑道:“怎么?小娘子?是惊喜在这里看到你相公我?还是在庆幸好在你刚才没扑进大哥怀里?想回家我可以带你走天上啊,走地上多累?可惜你一来就只看到大哥的存在,这么被你忽略,可真让你相公我伤心了。”

“卫清!怎么这么说话的!”还没机会让白熊知道卫生球跟我关系晋级了,所以一听到卫生球这地痞流氓似的调戏话语,白熊就当他开过火玩笑喝斥他了。

这会儿忙着追师傅,我没空跟他相公来娘子去,转过头扭曲出一个极丑的鬼脸,再借着丑脸对卫生球抛一个媚眼,学妓院鸨母挥舞着丝帕,我嗔嗲道:“官人,好好值勤,等伦家回来再服侍你哦!”说完,也不管卫生球被恶心到什么程度,拉着白熊就往宫门走。

路上,白熊忍不住奇怪了一句:“你们……?”

“抱歉,一直没机会跟你说,我跟卫生球告白了!”至于卫生球跟我告白的事,我决定为了他的面子,也为了自己的人品,不自己说,不过要是卫生球自己想跟白熊坦白那就是他的事了。

“是吗……”了然中带着落寞,预料中还含惆怅地艰难吐出两个字,白熊顿住了脚步。

察觉到对方的停顿,我亦停下了步子,“抱歉了,白熊,我现在还不够好,等我自信到足够好时,我会再向你告白一次的,嘿嘿,不过现在……请你原谅我的花心,毕竟……”

我狡猾地欲言又止地迟疑停顿,白熊自然明了我接下来的话,“你……那个女子可以结很多个夫家的族群在哪里?”

“在哪里?卫大当家没跟你说?”意外于这么得卫大当家信任的白熊居然还不知道我是来自异时空而不是什么族群,我的语调有些怪异。

“说什么?”白熊毫不做作的茫然不解表情让我明白,卫大当家的保密工作做得确实很到位。

“没什么,不,应该说现在不适合说这个,等我一段时间,也等白熊你能真的接受我的一切时,我会坦白,不过现在我们赶紧去卫府比较好,我担心等我到那边师傅又回来了。”我当然知道白熊的犹豫、畏缩,但原谅我当了个狡猾的‘坏’女人选择在这时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因为白熊跟卫生球不一样,所以我用的策略自然也不一样,“白熊?白熊?我们走吧?”

猛然被我的声音叫回神,用复杂的眸光看我,白熊伸出的手感觉上像是想触摸我的脸颊,却中途转了向指着某道苑门,“既然这么急我们就应该抄那条近路。”语毕,他脚下施了轻功步子跃离出几丈远。

被逼无奈用出自己半吊子的轻功水平,本心有不满,却发现要跟上白熊并不困难,想想他的功力明显比我高几层,瞬时为他的细心体贴所感动,深深感慨:白熊果然是个贴心温柔的新好男人呢,当真是割舍不下。

一路未再多话地出了宫门,白熊似发现什么趣事地失笑一句,“带你出宫连理由都不用找,看来这宫中上下内外都知道你这个特例了。”

而他这句话我却只能讪笑咂舌,“那是托卫大当家的福。”

愣了片刻便明了我话中语意,带着一抹苦笑的愁看了看我,白熊最终掩去诸多情绪,回以沉默。

当我们进入卫大当家的书房时,师傅与卫大当家的探讨基本已近尾声,不甘心费劲来了这么一趟却什么都没捞到就回去,我死缠烂磨,磨师傅当着卫大当家的面讲清他们讨论的结果,而他们得出的结论令我无奈地,对治疗野人的掌伤又存了些新的顾虑。

如卫生球所说,试炼地雾林中所发生的一切,卫大当家果然都掌控着,除了有些秘密的悄悄话,潜伏林间的暗线们也是无法听清的。

但单就洛烁也就是迦真死后,香儿所表现出的种种不太合情理的举动让师傅大胆的推测:迦真也许为了不让自己因一次施术失败而被完全反噬至魂飞魄散,她可能曾分离过自己的魂体并将一小部分寄存于当时跟她最亲近的香儿身上,如果雾林中迦真施术成功,那么香儿体内的魂体意识便不会被唤醒,但若施术失败,香儿体内的魂体意识便会觉醒并占领香儿的身体。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如香儿一般的弱女子,在离开山寨后短短数月时间里却可以拥有将匕首飞钉进我肩胛骨的强劲内力,那恐怕是迦真传给她的,而以迦真对强壮身体、超强力量的执著追求,她应是不会无缘无故传内力给他人的,除非……那人有可能成为自己!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前夜还跟野人缱绻柔情的香儿,那时在野人怀里却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奸笑而意欲动刀杀人,野人会杀了香儿恐怕也是因为他忽然发现那已不是自己所熟识的人;在一个充斥着信任与背叛矛盾挣扎的雾林中,野人那短暂一瞬所做出的决定果断得合情合理且无可非议,毕竟当他看见我不正常的疯癫状态时也曾以为我是假的,并且很干脆的一剑刺穿了我的胸口,不是吗?

所以,难道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香儿死因之谜的真相?

可悲不是吗?专情的香儿恐怕只是想进雾林见见野人,却被一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迦真利用了!

可笑不是吗?这世上真会有这么邪门的魂术存在,并因其发生了这么荒诞的让人无法想象与理解的事情!

可怜不是吗?这到底是谁的追求与固执,又是谁的痴狂与偏执,促成了香儿的死亡与野人现在的情形?

那么我呢?面对这复杂的人情交错及真相揣测,我又该做什么?或者该说我能做什么?

“所以,师傅,依您的推测,现在野人体内不属于他的外体意识是迦真的?”理不清头绪地问出这个问题,我想我心里是更希望救活野人并就此斩断与这复杂事件的联系的。

“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分离灵体的魂术为师都只是听过却从未见过,若迦真真有这等能耐,为师不得不说她在魂术修炼上是个难得的奇才;然而按卫太尉所讲述的事情发展顺序,尹皓隼在杀死香儿后还意识清晰地跟你对过一段话,在你被晓带走后,他才想起确认香儿的身份,因此,依他只有可能在意识到自己错手杀了香儿的打击下才可能让迦真趁虚而入的情形来看,他跟你谈话这段时间里,若香儿还有气,则迦真的移魂可能成功,若没有,则移魂术必然失败了。”师傅虽淡淡地笑着说这是猜测,但从他的眼中,我却明白他的确定。

于是,我说不出为什么的有些情绪低落,但我的低落却被卫生球的突然出现不客气地打破,“香儿那时还有气,所以我相信迦真移魂成功了。”

一席肯定的话炸入了围桌,望着卫生球还穿着一身御前侍卫服逃班出现在这里,白熊和卫大当家都蹙了蹙眉。

对这一屋子忽而冷凝降温的气氛置若罔闻,卫生球插进我跟白熊之间,对他大哥眨了眨眼,“大哥,为了避免睡觉被人发现,我还是决定回来睡了,何况回家睡舒服些。”说着,他竟旁若无人地将头靠在了我肩上?!

对他有些无赖的管制占有举动深感无力,我于抖了几下抖不掉他贴的死紧的头而放弃挣扎,任他靠着。

本来有气无力的我没什么心情搭腔,他却非逼我说话:“那个打算杀死你的迦真在尹皓隼体内哦,这样你还打算救他?”

卫生球这家伙……微虚起眼竖起手指往他腰间戳去,成功让他浑身一抽,摆正了坐姿,完全忽略他投过来的忿忿眼神,我冷冷地耍酷回他,“确定的理由!”

看到我这么嚣张,卫生球提起拳头又想敲打我了,白熊的阻扰动作和卫大当家冷冷的一瞥却让他收敛了,“因为不论是香儿面上那张易容面具或是香儿真正的脸,其最后都是心满意足,跟尹皓隼用剑刺她时的表情变化了!”不甘不愿地吐出这句话,卫生球像一个明明自己是很乖巧听话的小孩却不知为什么被在场所有人排挤欺负,落寞地孤单转身出门闹别扭去了,“既然这里人够多,我睡觉去了。”

他的举动和话语不仅让白熊哭笑不得,卫大当家又好气又好笑,更是让我不自禁有了笑意,卫生球也就只有在自家兄弟和父亲面前闹别扭才会闹得这么可爱,耍宝一样的可爱,却不经意间愉悦轻松了我稍嫌沉重的心情。

带着一脸玩味笑看这段插曲,师傅拉回正题,说了个更为可靠的判断:“迦真为无神教五彩凤之一宛隹雏,上位尊者在教坛内均燃有魂灯,若她的灯灭了则表示她确实已死,若还燃着则可确定尹皓隼体内那股微弱的魂是迦真的。”

“可我们这没有无神教的人,谁有能力混进去看魂灯是燃着还是熄了?唯一有能耐的空姐现在还被弄得不见踪影了!”借题发挥,我意有所指地瞟了卫大当家一眼。

对我的不满眼神微笑应对,卫大当家悠然品了口茶,淡笑着将问题踢给了师傅:“除了与洛烁有关的事情迦空肯坦白外,有关无神教内的诸多内幕,迦空守得很紧,所以,对于这个江湖中最神秘的教派,我知道的必定比阴太医浅薄得多了,有些事情,还望阴太医明示。”

“若迦真的魂确实在尹皓隼体内,卫太尉打算如何?”面对卫大当家的笑,师傅也玩起了踢球。

虽然尽可能掩饰了,但卫大当家笑眼中的恼意与不知是因谁而起的杀意还是惊得我打了个哆嗦,不自觉靠近师傅,我很不礼貌地打断两位我望尘莫及的高人谈话,“师傅,救野人的事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定了吗?他们的恩怨要怎么处理那是他们之后的事了,现在我们好像只管救人就可以了吧?”

闻言,白熊吃惊意外地定定看了我一眼,卫大当家面上则划过一丝嘲讽不耐,眼中的复杂思量深沉得让我读不懂。

回转头,发现师傅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淡淡地笑看我:“按你的意思,似乎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那我们就该告辞了?”

“嗯。”点了点头,跟卫大当家道过谢,再跟白熊抱歉一笑,我死死地抓着师傅的衣襟以免他又忽然撇下我跑掉。

从我的言行中再次确认我无论结果如何都执意要治野人的坚持,师傅摇摇头有些失笑,未予置评,带着我跟卫大当家和白熊告辞,临出门前,卫大当家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看戏态度戏谑道:“人醒的时候,万望通知我去问候一下老相识。”

师傅慈祥地笑着应下了。

后来,我常想,如果那时卫大当家没跟师傅约定要在野人醒来时去看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某些事?而他也就不会这么越来越郁闷?不过卫大当家要去拜访野人好像是他自己的决定,所以,我的假设似乎没什么特别意义,毕竟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想改变也已经不可能了!

回程路上,虽然师傅在卫府说了诸多理由,但我还是认为师傅判断那魂是迦真的最重要理由没说,所以我追问,师傅也无意隐瞒:无神教的上位尊者易主,需将本任尊者杀了才可继位,言下之意,任何一个人,不论出身背景如何都可以登上尊者之位,只有他有能力杀了这任的在位者。

倘若迦真确实完全魂飞魄散了,那么应该会有无神教的人想来杀我了这个意外让迦真失去魂命的弱者以继承宛隹雏之位才对,然而迦真死了那么久都没人来暗杀我,原本师傅一直以为是我身边有人将我保护得很好,如今看来其实是因为迦真的魂灯还未完全熄灭。

听师傅这么一说,我的脸扭曲了,心又绞起了,都不知是该感谢香儿的牺牲将危险转移到野人身上,还是该感谢迦真有危机意识备份了灵体没死透,或者其实该感谢我那让诸多危险都在我无知的情况下擦身而过的狗屎运?

对于那个我该感谢谁的问题,师傅以命术相术来了一通解释以教导我要惜福,不要以讽刺悲观的角度看问题,师傅一脸神棍加传教士的表情让我明白确实该对迦真、野人、香儿之间的事放宽心,否则师傅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还是会担心。

其后,师傅又以小石头撞大石头必然小石头先粉身碎骨以喻野人的魂体与迦真弱小的魂体斗,只要野人意志够坚定,就必然不会败下阵来预示未来发展结果。

而对于我简直没事找事地操心野人斗赢迦真后会有很多无神教的人要来杀他的问题,师傅已极为无奈却还是耐心宽慰道:曾经无人来对付尹皓隼不仅因迦真的移魂术让无神教教众摸不清她的状况,还因迦真能登上宛隹雏之位必因其手段能震慑住他们,对野人他们不敢贸然出击,何况野人既是师傅救治之人,必然无人敢来。

师傅一反常态,用拽得都近乎自恋的语言来安抚我了,我才明了他的苦心,对于雾林中发生的事给我留下的‘我不害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心结让师傅都看不过去了,所以他才没拦我救野人,要按他平常的规矩,他是不会再管还存迦真魂体的人的,而此次,他纵容了我的任性,大概只希望能通过治好野人解我心结吧……


第九十九章 换肤

一勺勺舀起桶中的药水淋上野人的身子,其面部更是用浸满药水的湿巾敷裹,为了换皮需要将他受损坏死的皮与人体深层组织分离开来;这个泡药分离的过程很痛苦,但好在野人现在还不想醒,也没有醒,若他醒着,我都要怀疑他是否受得了这相当于极刑的非人性剥皮对待。

疮包中流出的脓水将褐绿的药水都染浊了,最初的那次看得我都心里瘆得慌,但如今也已习惯了。

由于诸多是非不利因素,术前护理野人,我没有拜托其他人,只委托工匠造了些在当时算构思先进的搬运工具,毕竟野人比阮媛媛的身子魁梧许多,要想一个人从床上将他运到浴桶里可是需要一番力气,所以,类似千斤顶构造原理的提升工具、医院移动病人用的移动床我都凭我的印象勾了个草图,具体的实施及改造则由经验丰富的制作工匠来解决了。

总之,不管怎么说,因为我画的东西很新奇,所以工匠们也兴趣颇高且效率颇高地将那些工具赶制了出来,当然,制作工具所花的钱是曾经向卫大当家要的。

然而,即使有了这些工具,护理工作同样不好做,我不知道曾经卫府的人做到了何种程度,但由每次我去看野人,房内除了无可避免的腐疮味外再没别的异味来看,我相信,在面对野人这个外皮腐烂的‘瘫尸’时,卫府里护理照顾他的人绝对是尽了心力的,并且我相信那人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年薪超过十万的高级护理。

为一个不能动弹的人更衣、喂食、排便、泡药澡,在护理野人的日子里,我对护士这个职业产生了崇高的敬意。

当然,这样的护理工作也有它的乐趣所在,例如:在换衣时,我极其懂得自娱自乐,但师傅则认为我是极其变态地露出色迷迷的眼神,用色迷迷的流氓语调对身上几乎没什么好皮肤的野人说:“我又来扒你衣服咯,野人!”

然后,对着这个无法动弹的野人,一边淫笑着给他套上干净衣服,一边自我美得慌地炫耀,“终于看到你的裸体了!噢噢!嘿嘿”

可是后来想想,阮媛媛这具身体没穿衣服的形态野人说不定早看过了,顿时又觉得自己吃了亏,所以每每换衣服的时候,我就尽量放慢动作,好方便自己多看他的裸体几眼,以满足我对人体的充分求知欲及想象力!

对此,本来师傅还认为由我一个女子来照顾野人这个男性不好,但看我居然能闹腾得这么不亦乐乎,他就此决定不管何况他也管不了的我的变态心理及行为!

其实这期间,白熊也不是没问过我需不需要人帮忙,但我都一并谢绝了,毕竟,为了接下来的换肤工作,我还要做一些适应性试验,若被他们知道了,植皮手术必然是会搁浅的。

同时,对于师傅屡屡奇怪我当初分明信心十足保证完成取材工作,却总是不去打理取猪皮的问题,我只能讪笑着让他再等等,因为我还在做猪皮适应性试验,做完了就知道哪头猪的皮最适合植给野人了,我的解释令他不太满意,但由于他自己还忙于攻克他自身所遇到的医学难题,所以,跟我交代过就植皮他所了解的相关内容让我尽快选出合适的皮后,他就没再过多追问。

有师傅多年的行医经验总结和现代生物解剖学理论原理做指导,再加上我科学严谨的实验态度及为科学献身的大无畏精神,拿起手术刀克服心理恐惧及障碍完成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实验性外科手术让我很自我满足的发现:原来自己给自己操刀也是可以坚持下来滴!

接下来,在进行完试验手术的第三天,解开野人手上被我划为‘试验田’的纱布,我很欣慰地给出结论:看来我的皮与野人的身体结合度良好,不仅术间没有并发症,术后到现在也没产生什么排斥反应,并且该块皮肤还在自发性缓慢生长。

然而,就在我准备通知师傅可以做手术的那日,试验田的皮肤又有了新状况,它被疮脓腐烂的皮肤侵染影响了,或者该说吞噬同化了?

试验的失败让我的心情沉重无比,恍目望着自己手上当初手术时取皮的部分如今已完好如初,我深信有着这种复原能力的小强身体,它的皮肤适应性及生长性也应该很强,只是我不知那个阈值在哪里……

不甘心地,一边每日继续给野人泡药浴,一边用药品对增强皮肤生长活性做试验,却每每收效甚微,有促进作用的没发现,反倒发现了有缓滞作用的,例如:手术中帮助减少人痛苦的麻醉药……

时间拖得久了,野人身上皮肤的情况越来越恶劣,我清楚再这样磨下去就没得治了;但我又实在找不出办法,万般无解,就想找人发牢骚,但换肤手术未实施前,我又不能对身边熟识的人透露半点儿风声,所以最后,我决定去跟失忆皇帝‘倒垃圾’,找到他时,他正在看一篇论战事中军队量多与质高哪支更胜的文章。

顿时,我豁然开朗了,换后的新肤会被旧肤侵蚀的原因有可能就是量不够的问题,因为新肤刚植入时曾生长情况良好,这表示在质上,小强皮肤是强过生疮坏肤的,而小强皮肤败就败在量不够多,支撑不了多久,坚持不到最后胜利!

由此,我终于明白,要想完全治好野人,一次性植上他身体的皮肤最起码要占他身体皮肤总面积的三分之一,保险点儿最好占二分之一。

想到这里,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拿野人和阮媛媛的体表面积一比,要保险点儿给野人植够二分之一的皮怕是阮媛媛身上的皮就所剩无几了……

当然,脸皮是绝对不能取的,胸部也不能取,那么,若真要救野人……呃,一想到自己浑身没有皮,一身都包裹着纱布的情形,我就打颤,这个心理障碍可真不好克服咧,所以到这里,我不得不说,救治野人的事我退缩了……

但……也不知到底是面子问题还是我脑子犯抽,总之,回房后失眠了两晚的第三天,我于脑子完全混沌的情况下通知师傅来做植皮手术。

本着冲动,毫无意识地布置好手术台,并准备好手术相关器具及药品,将野人扒拉干净放在左边的台上,再自己脱光了躺上右边的台子告诉已经完全呆愣住的师傅可以动手了时,师傅就一直怪异地盯着我的眼走近我所在的台子,继而怪异地笑了起来,但他说出的话可是一点儿笑意也没有,甚至还冻得瘆人,“这就是你找的‘猪’皮?”

我没神经地肯定道:“嗯,猪皮,懒猪的皮。”

背转过身扫了一张手术巾将我盖上,师傅睨了眼野人所在的台子,声音听不出起伏,“找不到合适的皮,便没有必要救了,吾身还分得清人皮和猪皮!”

“人和猪,师傅自然分得清,只是,其实我那个时空猪皮也是不可能植入人体的,连一个人自身的皮要植到另一个地方都很麻烦,就更别说是植别人的皮了,所以做试验时发现我的皮很适合他已经很奇迹了。”小心地坦白,我知道师傅生气了,因为他没有再用‘为师’自称。

“所以你承认当初骗了吾身?”笑得很慈祥地转过头,师傅有些伤心失望地说:“可吾身信了!”

“这……其实……”知道师傅会生气,但是没想过他会这么生气,被我骗了真的那么不甘心吗?“师傅,徒儿不是存心骗您,而是徒儿觉得,若徒儿一开始便告诉您所用的皮将取自何处,那么不止您,还有人肯定也会不赞同,可是……徒儿想了许久……即使不眠不休,徒儿也觉得只有救了他……”

“既然这么想救他,你便自己救,反正吾身本就对还存迦真魂体的人不感兴趣。”说完,师傅走出了门。

望着师傅的背影干脆地离开,我吐了口气,既然师傅都这么说了,让我自己救,那我还犹豫什么?就自己救呗,反正刚好也可以借此确认小强能力的阈值,为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上演的‘自残’戏份把握下程度!

所以,我就说治疗野人的掌伤是对人毅力的极大挑战啦!我不仅需要把野人身体需要植皮的地方再次确认清理干净,还要强打精神,忍痛自割皮,唔……虽然上次自己下刀只一瞬,但这次要求的面积较大,处理起来还真困难……

好不容易,我才坚持在没有昏厥的极致状态下取下对痛感应相对迟钝的大腿处的皮,我封了几处穴给自己快速裹上两圈抹了止血药的纱布就准备给野人植皮(正规植皮技术中,被植的皮是需要处理的,这里就当我异想天开了,像贴膏药一样给他贴上去!),将皮寻到合适的地方贴附,正准备固定,我的身子却腾空了起来,惊诧万分地望向门口,我意外地发现师傅又回来了?!并且更意外地发现了师傅随气流舞动的银发,他居然妖化了?!

“吾身让你自己救,你还真就自己救了?疯了?还是不要命?就算这具身体复原能力很强,也太荒唐了!”气流轻稳地将我放上右边的手术台,师傅移身至我近前。

“对不起!”忍痛吐出这三个字,我虚弱地笑笑,“我绝对不是牺牲自己,我只是想做个实验,认识一下什么叫极致!师傅你就不要生气了,那张皮要赶紧固定。”

被我的态度噎得几欲吐血,师傅边处理我的伤口,边冷酷地威胁道,“下次胆敢再这样逼为师,为师就跟你断绝师徒关系!”

“徒儿得令!嘶,师傅,麻烦不用包太多层,呵呵,等会儿还要用。”腿上虽疼,嘴上却傻笑,看来我的变态自虐行为真逼到师傅了,逼得他都不再说‘吾身’而重新自称‘为师’了,“师傅,真的不用包太多层,那块皮不够用,还要取!”

“……”面色肃凝沉默,师傅似是终于完全见识到了我的疯,最终冷静抬眼,“取多少?”

“覆满野人身体皮肤的一半。”我思量好的肯定回答让师傅僵顿无语,无力摇头,“第一次见到这种疯子。”语毕,师傅全权接手了给野人换肤的后续工作。

后来,师傅告诉我,那一次换肤过程,师傅认为他收了个完全变态的荒谬妖怪当徒弟……

“上药!”换肤伊始,师傅拿出用曼陀罗制成的麻醉药。

用手推开,我摇头,“不用,它会让我皮肤移植活性降低,我做过实验了,这对后期恢复不利。”

“实在忍不了,可以叫出来。”换肤才进行五分之一,师傅的声音却显得疲惫无比。

其实我后悔死了自己的嘴硬,但还是不愿叫,“我叫的……肯定杀猪一样……难听……”

“活体剥皮已是几代都无人用的酷刑,这种痛苦你无需强忍。”换肤进行五分之二,师傅的语气仿佛承受着巨大煎熬。

“算……了……没力气……还是……不叫了……”因为痛得麻木了。

“为师约摸知道你的极致了。”换肤进行五分之三,师傅的语气轻松了,没有心理负担的手法愈发娴熟快速。

“我也觉得……这是极致了……现在……好想睡……”麻木之后只剩倦意。

“失去的皮多久会完全长出?”换肤进行五分之四,师傅居然有心情跟我聊天了?

“一小块……两天半……一大块……不清楚……”即使有困意却睡不着,我如科学疯子般的脑子竟还自行对小强能力进行了深入发现总结,“对于组织的分裂受损很容易好,但对于组织的缺失受损,好的速度似乎相对较慢,不过即使再慢最终也总会长好,所以,我现在在考虑我身上兴许可以生出许多个心脏也不一定,这么多颗心,给他们一人一颗做礼物好像不错。”

我的异想天开让师傅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叹一句:“太胡闹!”便直到手术完毕都没再说话。

“换肤的过程真的是对自身毅力的极大挑战。”手术结束后,我眼神发木,昏昏沉沉地说。

“你也挑战为师了,乱来的徒儿。”语毕,师傅松下了气,用手拂过我的眼睑让我沉入了梦境。


第一百章  梦中梦,虚实境

梦里,白熊和卫生球来看我……

浑身裹着纱布直挺挺躺在床上,我成了‘瘫尸二号’,正计算着皮子什么时候能完全长好,卫生球就踢门冲了进来,白熊跟在后面,满脸的惊疑。

进屋看见我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卫生球怒气迸发,提起拳头就想敲打我,忍了半天却终是放下了,恨恨地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找出来的猪皮?!”

眯眼笑笑,我没神经地用回师傅的话回他:“嗯,猪皮,懒猪的皮!”

卫生球急怒,转身就往门外冲,“我现在就去彻底了结了他,看你还这么记挂!”

“你要是敢,我跟你绝交!”难道是在梦里的缘故?我居然会对卫生球放狠话?

“你居然……”立时顿住脚步,一脸伤痛怒愤地转身盯紧我,卫生球受伤的表情陡然刺痛了我,歉然颦眉,我赶紧伸手去拉他,“对不起,我不是……”

怒气狂燃地挥开我的手,卫生球冷声自嘲:“保证尹皓隼只会是你的病人?都做到这步了,鬼才相信!”

卫生球决然离去的背影让我一阵眩晕,赌气地将视线从门边收回,我不满地嘟囔,“不过干了件蠢事,至于这么给我摆脸色?嘶,痛……还把我没长好的皮又撞破了……”稍稍挪动手臂不压到伤口,新生的薄皮经不住撞击裂出的血痕渗过了纱布。

听我呼痛,一直僵立屋中的白熊这才靠过身来,垂首,不发一言,只拿出药膏握起我受伤的手要拆纱布,我笑笑,“还是白熊好,看到我受伤会温柔地帮我擦药,卫生球就只知道生气,也不想想我是病患,唔……白熊……你……能不能……轻点儿?有点儿痛……”

望着被白熊握得有些泛疼的手腕,我的轻声痛唤让他惊觉松了力,下一秒,我却在自己身上见到了我概念中真正吹弹可破的肌肤。

薄薄的一层透明肌肤晶莹剔透地贴在手臂上,仿佛无色透亮琥珀包裹的玉臂般不真实,可皮下新生脉络中缓缓流动的生命之泉却又让我产生一种重生的感动。

“天,新生的皮肤都长这样吗?看起来好像柔软滑嫩得一戳就破耶。”说完,我就抬起另一只手准备一试。

迅速阻住我意图使坏的手,白熊快速上药将纱布重新缠好,小心翼翼地将我外露的双臂放入被中,这才抬起眼静静地定定地看着我,仿佛要剖开我的外壳看入我心里。

一直未看到白熊神情的我却在此时忽然发现他泛红的眼,顿时惊得失了声,他……在哭?没有泪……可是他……真的……在哭?

从未有过的恐慌瞬间出现、膨胀、席卷了我的情感与思绪。

没有语言、没有动作、没有表情,不敢搞怪、不敢胡闹、不敢不正经,我不安得连开口说抱歉都觉得自己虚伪,恶人的虚伪……

因为分明是我自己刻意隐瞒,是我自己执意救人,是我自己故意呼痛,刺激得他心痛,可我没想过他会痛到……流泪!

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应该说,我也必须说,但为什么我屡屡张口都只能动动唇型却发不出声音?难道……是因为我在梦里的缘故?那我要不要……在此时醒来?

“真正的歉意比真心的喜欢更难说出口。”白熊带着鼻音沙哑平静的语调令我更加心慌忐忑。

默默地迷茫了眼,我祈祷:如果是梦,请让我醒来,我不敢看他的泪,因为一旦看见了,必然会比切肤还痛……

“啪!”

梦没有醒,清声的脆响却打断了我的祈祷,微侧着头,我因这响声虽亮自己却一点儿也未觉得痛的耳光而疑惑了眼神,迷惘了思绪。

“卫清管不住你,我来!”坚定执意地沉声吐出这句话,白熊亦离开了房间,走出了梦境。

恍悟,我用手抚着白熊碰过的脸颊,幽声道:“你忘了说是要做老爸……还是老公……?”

迷糊地睡着,做着梦中梦,从梦中梦醒来,这次梦里出现的居然是未易容的大叔……

轻轻地淡笑着看他,我如老友般跟他寒暄:“怎么想到大驾光临?”

“你师傅从太医院寻了许多奇珍异草与补药走,我当你们师徒要炼什么奇怪的药,特来观败。”大叔刻意奚落地谈笑中隐着一股不愿显露的忧心。

“呵呵,你居然恢复原貌来看我,终于肯承认你就是大叔咯?不枉费我一番苦心,没事儿就跑去太医院缠你咧。”终于让太医院里某个明明叫李尘却抵死不认他真名叫李玉琮的御医承认自己是大叔了,即使是梦,这舒畅的成就感也让我欢喜自得。

稍稍疑惑蹙眉,大叔摸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又蓄起胡子的下巴问着奇怪的问题:“恢复原貌?我在你眼中是何样貌?”

满眼的奇怪,我翘起嘴角,“就是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样貌啊!好不容易才剃了的胡子,你怎么又蓄起了?都说不好看的嘛!”

“……”闻言,若有所思地挑出一个怪异笑容,大叔微紧着眉疑笑,“你还没睡醒?”

“睡醒了啊!不过是才从梦中梦醒来,在梦里做的梦醒了也还是梦不是?”我调皮地说着像绕口令一样的顺口溜。

怪异的笑更深了,大叔伸手拍了拍我的头,“看来真的没睡醒。”

“大叔你怎么改拍头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拉我的脸吗?”对大叔突然改换的亲昵动作提出质疑,我揉着自己的脸,“来,放心拉,脸部的皮没换,你很久不这么亲近待我了呢。”

突愣地苦笑锁紧眉,忧心愁思就此显露,一股浓重的担心就这么爬上了他的眉间,伸出双手意思性轻拉我的脸颊,他不甚肯定地轻声道:“你记得?”

“当然记得,华府里的事我怎么会忘?总不待见我的华煜、勤劳能干的刘伯、厨艺高超的田师傅,还有……还有多时潇洒淡逸,偶尔也会做些狠心事,做了又总自责不已的本性温柔的大叔……我都是记得的,我分明都是记得的,可你当初为什么就是不认我呢?”

“因为……”欲言又止地遮去眼中曾有的失落,大叔不解地笑问:“你为何……一定认为太医院的李尘就是你的大叔?”

“我说过我记得,也许你平凡无奇的样貌能瞒过他人,也许你刻意刻薄使坏的性子能欺骗别人,但大叔的本质没变,记得太医院里第二次见面我就非逼你承认你是大叔吗?你那时的语气尖酸得伤人咧,你的讽刺更是让我都怀疑你真的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叔了,但后来我使出杀手锏,欺上你的那一吻……足以让我认定你就是大叔!因为我记得!记得大叔的味道,凉凉的药香……漫进口里、心里、记忆里都是那股药香……”

我的话让大叔的眼神变得复杂,有感动、有欣喜、有激荡,却也蕴着愁、含着怨、隐着妒,“你都这样辨人?”

“我是动物呢,我的身体比我的直觉更敏锐,比我的理智更诚实,比我的记忆更精确,所以,如果你是因为觉得我忘了你而不肯认我,那么只消一个吻,便可以唤回我对你的一切记忆,因为认出你的那一吻让我重温了华府的所有,第一个大叔顽性调戏我失愣恍神的吻,第二个大叔怒意惩罚我半推半就的吻,第三个……呵呵,第三个可是我离别赠礼你却拒不收礼的纪念性‘吻礼’呢。”

因我一边回忆而一边绽放的笑靥不自觉于自己面上也感染出笑意,大叔情不自禁拉开我的笑容,“好一段时日不见,你的嘴却变得这般油滑。”

“那……这样的我……大叔喜欢吗?”恍惚的笑容让我激动地觉得这一切都梦幻浪漫得冒着粉色的泡泡。

我的问题惊得大叔一愣,笑容带着窘迫的僵硬,他奇异地凝视我,“怎觉得你今日说话如此……不同?”

“因为这是梦啊!”我傻傻地笑着,因为这是梦,所以我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问那个问题,反正这是梦,所以无论说了什么话都不用有后顾之忧。

再次因我的话一愣,大叔了然顿悟地大笑,“原来这是梦吗?因为这是梦,所以……”说着,大叔的脸缓缓凑近我,“你才会说那些话?”

调皮地伸手拨弄他近在眼前的胡须,我放肆地笑了,“还因为我想念你的吻!”说完,也不管大叔有多吃惊就拽住他的胡子想拉低他的脸,却奇怪大叔的脸居然完全不受胡子影响,分毫都没有移动,反倒是我手中的胡子越拉越长,不解地将手摸上大叔的下巴,我埋怨道:“早说胡子剃了就不要留了,怎么会长那么快?害我想发挥它唯一的功用都不行。”

抓住我牵拉胡须的手放置身体两侧,大叔的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拂过我的面颊,尽量避免往我身上施力地轻拥着我,他埋首项间失笑,“很大胆的梦。”语毕,却似忽然联想到了什么而显得沉闷,“只是……”

茫然不解于他的沉默,我追问道:“只是……什么?”

经过许久的沉寂,大叔再次开口的忧思轻声中有着责备,“太容易拥有的,你都不会珍惜是吗?无论琉璃索、一个吻或是……你的肤?”

琉璃索?乍然提到这个名词,我心中涌起慌乱,“大叔,那条琉璃索,我……”

“不用说,没关系,我知道。”带着我未能理解他真实意图的失望用手止住我的话,大叔缓缓抬起低伏的头,“其实,琉璃索或谁的吻,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可以再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即使你心甘情愿忍受失去肌肤的痛,即使你失去的肌肤还会再长出来;你也要想到那些不愿你承受痛苦的人,想到有时失去的可能会无法复原!你不可以也不该任性地为一个人狠狠地伤其他人的心!”语气沉重地说出这些话,大叔的情绪有些激动,“若果你实在放不下那人,那么至少要做到对其他人坦诚!信任、依靠他们并不难,你为何偏要一人承担所有?你连寻求他们的理解、认可与支持都未能做到,你谈何喜欢?”

看着我因大叔的教训而痴呆的脸,紧锁着眉深吐一口气,大叔对自身突来的失控情绪感到无措,起身立在床边深喘气,他闭起眼平息,“你曾告诉我:‘人只有为了自己才会更坚强’,我认可,但我现在也要告诉你:人即使为了自己,坚强也是有限度的;而拥有他人支持做后盾的坚强,才是真正的坚不可摧!”

用平静的语调陈述完这激昂的论词,大叔睁开眼无比郑重严肃地看着我,“关于你真正来自哪里,我不欲深究;关于你们族群的一妻多夫制,我不予置评;但是,关于你以后可能遇到的麻烦与问题,我希望你至少能对你所喜欢的人坦言!毕竟……”缓缓抬起手用指腹摩挲过我的唇,大叔微微自嘲地苦笑道:“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在看见自己在意的人受苦挨痛时无动于衷,也没有一个人会愿意看到自己在意的人独自承受苦痛。”

说完,大叔背转过身面朝门外,“你所希求的,我会留到你实现我要求那日;而你,尽可把这一切都当做南柯一梦,遵行与否,结果如何,端看你了悟多少。”言至意尽,大叔缓步出门,最后一步回望我时,眼神尽是苦笑的矛盾复杂,“真不知是该期盼你当这是梦,或不是梦……”

大叔的离去让我又晕晕然爱困起来,放任自己复又沉入梦中梦,我亦苦笑颦眉,迷糊中对自己做此梦的意图若有所悟,“爱之深,责之切……”

朦胧中,有人在给我喂食,我感动愧疚地拉着对方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恍惚着,有人为我拆去了纱布,我诚恳地拽着对方的手说:“我应该更信任依赖你们的!”

迷糊间,有人为我更衣,调皮的我想起逗弄他,“看过了就要娶哦!”

然而,即使如此,我仍在梦中疑惑,身边的人是谁?为何感觉一直在变?

梦中梦的空洞无趣,梦中的虚幻变化,让我挣扎着想真正醒来了,所以,当某日又感觉有人扶起我的身在给我喂水时,我猛然睁开了眼。

可失望地,当看见眼前的人是黄金时,我自嘲地笑了,“居然做了个梦中梦中梦,梦的三环套呢,要不正生我气,都将近大半年没理会我的黄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诶,我问问,这是梦不是?”

从看到我最初醒来的表情便酝酿着不满风暴的眼在听过我的问句后强行压制了下去,隐抑着情绪回道:“这是梦!”

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我拍拍嘴,“既然你都说是梦了,那就肯定是梦了,这个梦做得不错,我一直想跟黄金谈谈的,但每次想起他王爷的架子就没心情了,现下正好,借此在梦里演练一下,黄金,我把你花大价钱送我的白琉璃拿去做成放大镜送太后你至于那么生气?”

紧盯着我强忍情绪深吸一口气,黄金锁眉冷声,“我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你把东西拿去送太后,而是因为你送给太后的目的在于寻阴太医救治那个山贼头目!一次也便罢了,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任何一个有自尊的男人都不会心甘!”

“可第一次向你要解药是因为你把野人送到我眼前的不是吗?那时失忆的我根本就不记得他,是你放他在我眼前晃悠才让我意识到该救他的不是吗?”说到这里,看着黄金愈发阴沉的脸色,我知道自己把话题弄僵了,歉然双手合十赔礼,我改换思路,“抱歉,我刚才又拐到死胡同里去了,我们能重新来一次吗?”

“重新来一次?你真当这是做梦?说重来就可以重来?”

“是你刚才说这是梦的不是?所以我才这么没脑筋地演练想说找一条合适的和解途径啊!”对方忽然发怒的语气让我感到莫名其妙,“一个梦而已又不是真的,这么计较做什么?”

真正挫败地吐了一口气,黄金无力了,“好吧,这是梦,我们重来,这次我先发问:那个山贼头目在你眼中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我奇怪这分明是我的梦啊,怎么黄金的问题会让我思路转不过弯来?

“婚礼那日,你曾问我的问题:风、水、云,你在我眼中的感觉像何物?”

“哦,那个啊,卫大当家跟你的约定牵制不了你,新娘子苦苦哀求的眼神打动不了你,我必然红杏出墙的宣言震慑不住你,你居然还敢在你跟花舞伶的婚宴上再次当着众人的面请皇帝赐婚?你发疯也要有个限度!”想起黄金那次的疯言壮举,我不得不说,我再次被他撼动了,但我不确定,不止他的感情也包括我的,但我更不确定的:是他对画中女子的执着,与我对这具原就不属于我的身子像画中人的抵触!

所以当时,黄金的‘深情’让在场诸多人都感动了,而我,虽然真的骄傲于有人肯为不知是我的魂或阮媛媛的貌做到如此,更多的却是对周围瞬时爆发出来的善意劝诱、不良胁迫起了使坏心理,一边咒骂着谁要下次再这样想借众人的口来逼婚,我就掐死他,一边给黄金出了那个可以随我乱解释的测试题,告诉他必须说真实感受,他所作的选择在该题中得出什么答案,我就做到何步!

之后,黄金选择了风,当时我就笑了,他选了风我可是连胡诌都不用就说正规答案足矣,所以我告诉他,在他眼中我是情妇!不能做妻子,不会是小妾,是那种一拍即合,二拍即散,只有短暂快乐时光便消逝无踪的情妇,因为风的特性便是可温柔,可狂暴,来时全凭个人意愿,去时更是干净利落,它不会长久停留,但它会在它所停留的地方展现它所想展现的风情。

在黄金眼中我是风即表示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留不住我,但他又因我能带给他不同感受而想留住我,只是他若强行用他自己的方式留住我,不仅风的特质会消失,他也会更快的失去风,所以,为了分享风的快乐与享受风的清新,我还是做黄金的情妇比较好!

话音落定,我的解释让满场哗然,黄金亦极端不满我这个在他眼中看似有理又似无理的答案定论。

其后,为了说服他相信该测试的科学性,我又存了私心坏心眼地拉进卫氏兄弟来做这题,在白熊给出答案“水”和卫生球给出答案“云”,我分别以水的特性平淡缓流、绵绵不绝定论为妻子和云的特性飘忽梦幻、遥远是美定论为初恋后,黄金更加不服了。

但当我以‘你别告诉我你认为我是水是因为我爱哭!’来威胁白熊说出选水的原因时,白熊听到‘妻子’这个答案后的尴尬羞窘以‘女子本如水’的泛泛概论逃避深入回答我的问题,最后,我总结性地以不同人看到我不同面来定性我能做对方的什么为结论,将拒婚一事以因为黄金认为我是他情妇所以我是黄金的情妇做了了结,虽然黄金被拒婚后又得知我用他送的东西拿去救野人而气到一直不来享受他身为我情夫的权利。

其实,这段婚宴插曲还传到过玉器店秦老板耳中,而当他饶有兴味地问我:若王爷选了云或水怎么办?

我便笑得狡猾无比地回他:若选了云,好说,初恋这种名词针对的对象是黄金不是我,他爱把谁当初恋都不要求我必须跟他恋,再说我那边向来都说初恋没结果;若选了水,我大可跟他说世上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未听谁说‘流水缠花’;所以,其实他选了风是最好的答案了,好歹我现在是他的情妇呢,不过,想套牢我?除非我自愿,否则最好完全摸清我胡搅蛮缠、强词夺理的性子再来!

对我的狂言自夸笑过,秦老板得出最终结论:看来你自己说出的经验之谈你都未必全部信奉,跟你玩文字游戏还真得小心被绕进去找不到方向!

看吧,连会玩文字游戏的秦老板都这么说了,黄金再拿这个问题来套我对野人到底什么看法?明摆着又会被我绕弯……

回想完旧事瞥了眼黄金沉着复杂念头在等答案的脸,我上翻着眼深思:“他好像是冰雹!”

“冰雹?你当时给出的问题中可没有那种东西!”黄金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而我则笑着反问他,“冰是不是水的温度过低的时候变成的?云是不是水蒸发被风吹到空中后蓄积而成的?冰雹是不是水气在云层里高温又低温高温又低温经反复凝结夏天落下来的冰坨?都有风有水又有云了,怎么不是我出的问题?”讲着黄金可能无法完全理解的物理知识,我这会儿还自得地被自己的口才所折服。

对我怎么把这几样东西联系在一起的物理知识不感兴趣,黄金沉颜幽声,“所以他在你眼中又是风又是水又是云?”

“我可没这么说哦,是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虽然夏天很热,我喜欢凉快,但是被冰雹砸中真的很痛!”

我的话一出,黄金已不知该给什么反应了,生气?明显没有意义;大笑?根本笑不出来;悲哭?更是没追求了,万般头痛地仰头叹气,黄金的怒意全然逝去,留下的尽是悲凉凄愁,“究竟谁说她做梦时说话做事会更坦诚的?没有变化不是?满嘴胡言乱语……而相信她会对自己坦言的我才真是荒唐……愿意为对方做到这般,两人的关系都已如此明确昭示了,我还愚蠢地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来确认?很愚昧……真应笑人疯,笑人傻!”

不知为什么,本来听黄金这么误会我,我应该会郁闷不爽的,可他话中蕴含的悲却让我有些悚然,看着他背转的身,我不甚肯定地出声,“你要离开……我的梦了?”

“梦?你还认为这是梦吗?呵呵,是啊,是该离开了……”万般自嘲苦笑回望我,黄金忽然迈步上前将我从床上拉起跟他对视,他的表情极端复杂,复杂中最明显的却是悲苦不甘但又不得不跟我斩断一切的无奈决绝,“我……离开你的梦!”

音落,他的唇紧紧地贴覆上我的……

震惊,那感触太过真实而让我怀疑这不是梦,但他唇上的温度又因太过冰冷而让我相信这就是梦,因为黄金的唇从未如此冰寒冻人过……

震撼,微微颤抖的唇明明吻得那么小心翼翼,却为什么传来绝望占有的霸道与强制,而那种深深的感受竟让我如此不安……

震动,因他缠绵的唇诉说着他心底无望的悲凉,他的辗转厮磨,他的吻啄轻触,无一不是他诀别的赠礼……

诀别?猛然从吻中惊醒,我握住黄金的肩推开他,“你……你跟我诀别?为什么?”

“……”无声的看着我,他不打算做任何解释。

不甘心他如此,我愤然地揪住他的衣领,“说为什么!即使是梦我也不允许你不给合理解释!”

“这不是梦。”完全无意解释的黄金只点明这句。

“是现实就更不许了!”蛮横地说着,我摇头,“这是梦!你说:这是梦,这就是梦!”

对我的固执不信不知该说什么,黄金别开了头,“你还要我说什么?七月又十二天,你不曾来见过我,既然你全心全意想救的人已被治好,我便无需再来扰,何况我已有家室……”

眼泪,毫无预警地滑下,我以为这泪应该是气的,但我自己知道这更是被委屈的,很委屈又不甘,不依不饶地紧抓着黄金的衣服,我冲动地如小孩般毫不避讳地号啕大哭起来,“哇……我不要……人家不要……人家又不是悲情女主角,凭什么做了好事还要被人误会?人家才不要这么憋屈,人家最受不得的就是委屈……哇……救野人这事儿,白熊、卫生球、大叔、就是外面随便一个谁怪我骂我给我摆脸色都可以但唯独黄金你不行!你不行!你最没权利责怪人家把你送人家的白琉璃拿去救野人,你也最没权利因人家把皮植给野人而责备人家,你更没权利以这两件事误会人家并要跟人家绝交!呜……谁规定救野人就只会是我喜欢他这一个解释的?那你都向我求三次婚了,你怎么不试试不做麻醉把自己的皮一块块割下来给我裹上?呜……”

不止因我的抢白而无力,本做好决定要离开的黄金更因我忽然采用的大哭大闹发牢骚方式而无奈,哭笑不得的他表情很郁闷地在纳闷:分明自己才是最悲情的,怎么现在变成这个哭得快没形的人最悲情了?但即使觉得这女子指责自己三个没权利的哭闹没什么道理,心中却还是因她的眼泪而不忍。

面上狠狠痛斥自己没原则,黄金泄气地将我泪涕横流的脸按向了他的胸膛,将手轻轻拍上我的背,他的安抚瞬间让我止了哭嚎,紧紧抓住眼前的衣料狠劲地拧着,悲过之后尽是怒气不甘。

因何生怒?为何不甘?我怎会不清楚?这个梦可是将我心底潜藏的在意都拽拉出来了,对黄金,我逃我避,然他若真要诀别,我是断然接受不了的,人的劣根性我无法回避……

身前人情绪的起伏彼此都感受得到,所以当他感觉我不会再哭时便决定推开我,察觉到他意图的我霸道地伸手环抱住他的腰,不容他甩开我,使出吃奶的劲跟他对抗,我在他胸前闷声,“爱的深浅如何评断?放任或独占?你有家室……你又认为我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弃了其他人嫁你?不可能……我不能给你完整,我亦不强求你给我完整,所以我做你的情妇真的是最优选择了。”

未使大力挣扎数下,黄金放弃,“不惜以一个堕落的情妇身份给自己定名想避开我,你现下留住我是为何?”

“留下你为何?”好笑地轻声重复,我的心在颤抖,“不想你受伤,不想明明预见有人会找你报仇却放任不管,不想你因家有妻妾而难处却又……又……嗬,我又怎么知道我为什么就是这么恶劣地不愿也不甘就这样从此形同陌路?接受我做你情妇有什么不好?”语气不善地蹦出自己的矛盾,我明确认为情妇情夫关系是现下我跟黄金相处的最佳定位方式。

闻言,黄金似乎明了了什么事地沉思着,见他如此,我回问:“不惜以一个无趣的妻妾身份将我套牢,王爷想要的究竟是这具身体,还是身体里我的魂?”

“……这很重要吗?无论这身体或你的魂现在都是你,也只是你。”黄金的回答矛盾得又含迟疑又有肯定,但不知为何我竟会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欣然的笑意?

对他的答案不满意,摇着头,我说:“黄金,因为这样不懂我的你与这样不懂你的我,我们才会这么暧昧不清;等你换个身体,不再是王爷时你会明白我的顾虑吗?或者等我换个身体,你同时面对拥有画像中女子样貌的人与我灵魂所在的另一个肉体时,你会认清你的想法?”顿了一顿,黄金无意作答只等后言的神情让我只能自嘲,“其实,就算这么说你,我同样也说不清我自己,留下你是本能,然而留下了你,又不知能做什么……?”

“你想留下我!”意外地肯定吐出这句话,黄金似终于听到了令自己满意的话陡然笑出声,“你想留下我?你是想留下我的?”说完这样的两个反问句,黄金一改前派作风,一边意图得逞的勾起唇角一边将我放倒床上,双臂撑立我上方,惑音邪气,“居然能听到你这么说,不枉我狠心决意一赌!”

“赌?”乍闻此字,我的表情吃惊扭曲,“这么说你刚才的悲情还有诀别都是演戏?”

我的反应似乎很逗黄金开心,用手细细描摹过我的脸线,黄金俯身将一个不复冰冷的吻印上我的唇,在热切的渴求中低喃:“不全是,一半一半。”

好容易从他激烈的吻中抽出一口气,我恍惚得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无奈,“真是诡异的梦,真是恐怖的悲情计,怎么会有人以绝交来试探的?这要在现实,我绝对先上了你再一脚踢了你,有这样吓人的?!”

自身也侧卧上床,黄金单手支头笑看我,虽然那笑容傻得完全不符合他的形象,但我却很惊喜自己居然能在梦中看到他这样笑,情不自禁被他的笑勾得凑上前再次感受他的唇热,我无法忽略碰触他时胸口涌出的满足与安心,一种名为幸福的眩晕袭击了我的脑子,温顺地顶着他的下颌,我轻叹着对他的胸口吐气,“不要觉得我多事,不要觉得我复杂,但救野人真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么简单的原因;不要斩断一切,不要就此消失,我说过你选什么我当你的什么,所以我要当你的情妇!你明白为什么吗?你可以尽情享用这个你梦寐以求的肉体,但你无需因此承担责任离散你的家,伤害爱你的花舞伶与王妃,而我亦会保留我的天地;算我狡猾,算我奸诈,但请你不要排斥我喜欢的人!对花舞伶,我原就不讨厌,现在我会试着接受你的王妃……放任或独占,究竟什么才是爱到深处……真的很难评判……”

拢着我的臂紧了,用胸膛所散发出的完全属于男性的深沉气息堵住我的话,黄金未置一词,直到我被眩晕拉入另一个迷梦。

“放任或独占,究竟什么才是爱到深处?”轩辕翎复杂地笑了,伸手顺着已睡女子的发,他叹息:“梦里的你当真坦率可爱得多,然你此时的坦白却又比现实更令人无奈……”

静望女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熟睡容颜,轩辕翎伸手解开了女子项间的扣,轻抚这新生的完好肌肤,轩辕翎眸色一黯,低头在那雪白的肤上烙下一个桃红的痕,他肃凝了脸色沉声:“不论独占与否,留下我印迹的身体不准你再这般随性牺牲,就算为了我也不准!”


第一百零一章  老天和人们都在恶搞?

梦里,睡了多少天?究竟还要睡多少天?在一团迷雾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我隐隐看到了阮媛媛的身影在前方静静地躺着,激动地就要扑过去,却在扑的那一瞬因注意到一个黑衣人而完全惊醒了意识。
随着一阵失重感扑滚到地上,我在微光的夜里睁大了惊诧的双目瞪着眼前这个有着清澈透亮瞳孔的人,难以置信地将手探向他的脸,刚要触到他蒙面黑布的那一霎,对方的手扣住了我的动作。
完全肯定了对方是谁,我笑得诡异恐怖地高声唱喝:“哈利路亚!”边唱边用出人体十字锁死死地固定住他,“感谢老天听到了我的祈求!如果扒皮能让晓都出现的话,我就天天扒了!”
“你敢!”冰冷的气息瞬时扫过来冻僵了我的兴高采烈。
兴奋被他冷声冷气堵回,热情被他一桶冷水浇下,顿觉郁闷无比,不满嘟嘴,我杠上了,“有什么不敢?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晓冷下眼,对我的不可一世、不识好歹含着怒意的冷漠,“你倒不怕疼?”
“老子我是受虐狂,会怕疼才怪!没看我换皮没上麻醉药都撑过来了?现在要上凌迟我都不虚!嘁!扒个皮算什么?小菜!”我越说越屌,一副无所谓的痞子样。
本就清透的瞳见我这么嚣张更是结冰一样泛起寒气,闪着冰锥刺人的幽光,“早知该让你完全体会下切肤之痛,免得日后要死要活。”
听罢,我由假不爽变真不爽了,晓这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哪里招他惹他了?他说话怎么就这么冲呢?要华煜、黄金、哪怕卫生球跟我犯冲我也就这么过了,怎么今儿就偏对他犯冲这么不爽呢?怎么就偏认为他不该在这时跟我犯冲呢?
而且现在是他越冲我越来劲儿,完全没有放低姿态息事宁人的想法;敢情我是觉得原本晓待我不错,现在态度太差,来了个落差不良反应?那他也得给我个说法不是?让我一人在这瞎揣测算什么?有意义吗?
不自觉窝起一肚子火,我不等他放话就自动从他身上滑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希望你能说清楚,什么叫‘完全体会下切肤之痛’?哦!我还有几块皮没割那就叫‘不完全’?脸、手和胸,就算我割,野人适用吗?割下来还不浪费?还有那什么叫日后要死要活?我现在就要死要活了,又关你什么事儿?啊?说啊!你到底想怎么滴?你在想什么我不清楚,但你的态度我忍不了也不想忍了!不就是跟你师傅有个什么破烂约定吗?不就是给你找传说之物吗?给你!给你!你上次不拿我还奇怪咧,现在好了,刚好我也不想欠你人情,什么破烂传说之物还真把它们都当宝了!”说着,我怒极从枕下翻出玛瑶扇丢向晓。
看着玛瑶扇砸中他的胸口,又在他冷硬着身子不打算接的情况下骨碌滚到地上,没碎,滑稽地翻了两转仰躺着,好似在嘲笑人,一时我觉得我要岔气了,用力地敲着胸口缓气,我就不明白明明不容易被人挑起这么大火气的我,怎么今天就像钻牛角尖一样保持不了平和心态了呢?敢情我上次见晓时提议的七遇之痒一吵压抑太久,终于要发生了?
看着晓肃冷沉凝了气息站在那方冷冷地盯着我,我的气就更往上冒,一边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一边默数三十秒以避免吵起来,却没发现我的嘴有自动功能,根本不用脑子操控就直接脱口:“傻站在那干什么?捡了你的‘宝贝’快滚!最后一样我找到了你再来拿就是!在这期间我不想看到你!你要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干什么你也管不着!滚!滚!滚到你师傅身边去!”
话一出口,晓的怒气就刮起来了,凌厉的气势扫过我的面,若风刃般割得我疼,不是脸皮疼,是胸口疼。
然后我就暗骂自己没事找抽,怒不择言也不至于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这么决断,何况别人晓除了语言不善外也没做什么让我怒的事儿,不过就是态度冷淡点儿,我哪来这么大怨念?人家晓对我的态度早就变了不是?敢情我还希望晓像在华府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他双臂抱着我,用清亮的眼神看着我,又用温柔悲伤的语调低问:“霖,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帮他挡那一刀?”当然‘挡那一刀’要改成‘换皮’!但是见鬼了,我为什么会把他说的话都记得这么清楚?更郁闷!
我难得没以软对强,而以强抗强毫不畏避跟晓对视的坚持让他读懂了什么,渐渐收起怒气,他带着冷意肯定道:“你始终在意被人利用!”
他突然收敛的怒气让我虚起眼,差点忘了他能进入我的意识,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提什么利不利用的事,但我也懒得管了,就在脑中回他:“我不是在意被人利用!而是在意为什么每次见你都会想起让我厌恶的传说之物,而你又一副没有那些破烂你根本不屑理我,我还欠了你八辈子债的态度!”
晓的眉不自觉微蹙,压抑着什么,没有开口也没在脑中给我回应,些微的眉梢变化与晓的沉默终于让我有了讽刺的笑意,大感:“这种能进入他人意识的能力还真是好啊,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传说能力?要是的话,我算不算亏呢?居然对还未定性别的晓这么念心……不得不说,从自己身上取皮救野人,我有赌也有逼你出现的意图,而且这个意图还排名第二,至于第一、第三及第N意图呢,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管谁爱怎么理解这事儿,反正我不是好人,谁要想给我挂什么善名,我乐得接受!当然恶名我更无所谓了!只是晓,即使意识沟通你也读不懂我的在意吗?算了,相信你不是不懂,只是你要当悲情英雄,没空让我懂!”挑衅讽刺地在脑中表达完自己的意思,我恼火厌恶地别开头,“每每见面都这样不欢而散,真是不畅快,在某些时候我憎恨无知!”
对我的话依旧不做反应,晓忽然转身往门边走去,看着他一步步靠近门口,我一面摆出惆怅哀怨着不知下次见面是猴年马月,一面狠心诅咒着他要是又来无影去无踪在出门前什么都不说,我就跟他绝交,断了妄念,我说到做到!
但貌似黄金的那招绝情计蛮好用?因为晓走到门口却停住了脚步,随后从屋内落下门闩,再然后走到窗边,将窗子关严,这才转过身面对我。
这样不透风的共处一室让我直觉诡异,“晓你中邪了?”
“脱衣服。”再次开口的晓说话依旧那么酷,但是听听他说了句什么?脱衣服?
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遍,我皮笑肉不笑,不打算理会,“果真中邪了?”
“脱衣服!”晓一本正经带着些严厉地又重申了一遍。
我则凝起了眉,要按平常的我,肯定会顽皮地跟他说:“我们来玩猜拳,你输了你脱,我输了我脱,蒙脸布也算,怎么样?”但是现在,我没兴趣,对晓的要求更是无名火起,“凭什么你说脱我就要脱?你给钱了吗?看脱衣舞女表演都要给钱,你凭什么特……”
我话还没说完,晓的气息就从我身边一过站立到了我的后方,接着,背对着他,我浑身颤抖,不知是吓的,冷的,还是气的,总之,我只知道,他的气流带过,我的中衣就宣告报销了,可恨我睡觉时从不多穿两层,除了亵衣亵裤外只在外面套中衣,现在,中衣没了,上身肚兜,下身短裤,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怒大于羞,我转身奔过去就朝他背上挥了数拳,“你整我是吧?耍流氓是吧?告诉你我不怕你!老娘我生来就有暴露癖,裸奔我强项,脱衣舞更是我最爱了!你这些手段差远了!”
没有人明确批评过我口无遮拦、不可理喻,但晓毫不躲避的硬接我几拳,最终只得转身用手控住我的拳头阻止我的泼妇行为时,他已经要翻白的眼让我了解到他也有受不了的时候;虽然之后,他迅速恢复处惊不变、雷打不动的冷调眼神将我推开继续酷声命令道:“脱。”
站在距他一丈远的地方,我急剧的喘着气,思考着也许我该坐到地上哭闹耍赖,或者我该跑到窗口大叫‘非礼啊!强奸啊!’,但晓此时还这么平静冷淡的眼神真的让我很不爽,所以最终我选择很干脆地解下肚兜抛开,挺胸站立赌气道:“脱了!怎么滴!”
晓却只盯着我的眼变本加厉地命令道:“下面。”
KAO,我真的要怒了,“凭什么?!”
“要我动手?”
KAO的KAO,从没发现晓还有这么一面,虽然他的话音依旧酷得听不到任何情色味道,但这才更说明他不是正常人,又或者,他真是她才……?
被自己的推测弄得心情更郁闷了,我速速丢开裤子叉腿叉腰高傲地挑眼站立,享受亚当夏娃时才有的无拘无束!回归原始而已,Who怕Who啊!
我无所谓的挑衅目光让晓的眉角青筋跳了跳,随后他才将视线从脸部移到我身上,自上而下细细审视,扫过我颈连锁骨时,眼中闪过一抹隐忍的异色,想问什么却只是更冷了眸子没出声,将目光在我足部收定,他才自语了一句:“果真丝毫伤痕未留。”
抬起头,却又淡声了一句:“你的能力不是用来浪费的!”
KAO的三次方,“我要怎么用你管我!”
“这身子不属于你。”
“……”语憋,KAO的四次方,我当然知道这身子不属于我,但我就是无理,“我就要这么用你管我!”
估计我不自觉的嚣张气焰又惹得晓不快了,把床上的被子盖上我的头,他蹲身拾起玛瑶扇,“本不欲……如今看来已定……”
什么啊这?打暗谜?我刚伸出头把被子裹好准备抗议,晓却又冒了一句,“传说之物与传承记忆不同,收最后一样传说之物前最好先找齐拥有传承记忆之人。”
闻言,我的讽刺又来了,用这种方法诱我把传说的东西都找齐?冷笑,“为了你师傅你可真费心尽责啊!”
“为你自己!”背对我,晓的语气显得烦躁不甘,“记忆为有意传者传之,信我与否……随你!”语毕,晓就要从门口消失。
看他又来这套,我飚了,全然忘记自己还是自然形态地抛弃碍手碍脚的被子堵了上去,从不知道自己的轻功居然可以突发奇迹般堵住晓,虽然能堵住他的重点原因是他正要取开门闩。
压着门死死地盯他难得显露惊诧的眼神,我正欲开口质问理由,他却忽然伸手一揽将我贴上了他的身,不出两秒又将我推开,清冷的瞳闪过一缕艳色惑人的金,“足够证明了吗?”说完,挑开门闩,趁我发愣,消失了……
而我,则差点没惊讶到下巴掉地上,满脑子浆糊的回到床上裹起被子喃喃,“老天爷在恶搞呢吧?晓也在恶搞呢吧?那这到底是不是恶搞呢吧?”
反反复复,疯言疯语数百遍,我才起身重新找出衣服着装完毕,打开门,望着天边拂晓的朦胧,脑子还没回神,刚才抵上我腹部的真的是晓的……?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动作?所以这绝对是恶搞了吧,嗯,我相信这一定是老天爷恶搞我的!
但老天爷怎么就想到要恶搞我咧?正琢磨着,屋旁师傅所住的房间门开了,看到师傅,我立时绽出无比灿烂的笑容腻了上去,“师傅。”
“你在梦游?”师傅笑看我一眼,鼓捣他的药去了。
“没有啊,我没有梦游,我睡醒了。”
对我过于天真的表情回了个‘你受刺激了?’的关切眼神,师傅又问:“你确定你醒了?”
我赶忙点头,“确定啊,怎么?”
见状,师傅有些稀奇,“你怎就确定你醒了?”
笑眯了眼,我满脸花痴相,“因为晓出现了啊!”
高深莫测地恍然大悟一声,“哦!醒了就好。”师傅露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老顽童笑容调侃道,“仔细记清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
“咦?怎么?为什么?”因师傅的表情而诧异,师傅的这个要求更让我莫名不解。
对此,师傅未置一词,笑笑吩咐我自己在门外候着就消失了。
习惯了师傅招呼都不打的消失,我开始回想手术后昏睡这几日脑中的景象,感慨着那些记忆是现实多好,难得的交心体验,随即又庆幸那些情节是梦,不然丢脸死了。
调皮吐舌,我转身钻进野人的病房,颇为意外地发现怠工这几日,野人却被看顾得极好,其身上各处都留有卫府那个年薪超过十万的高级护理的行事风格,一边惊异谁的面子如此大,居然请得动卫府高护,一边端着盆准备打水帮野人擦身子以借机偷窥某人长好了皮的裸体,哦嘿嘿
谁知刚出门就远远看见才值完夜勤的卫生球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卫生球的出现使得裸体偷窥计划搁浅,不止如此,自他出现还让我觉得接连产生严重幻觉?
因为对方看见我时很令我惊讶的不仅没按逻辑常理对我生气,还很‘贤夫良父’地展现出一个亲和力十足到可以把我吓死的笑容,接着又很‘家庭主夫’地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
对此,我得承认我是头一遭发现原来自己的承受力如此之弱!不过一个穿着御前侍卫服的人在扫地居然都能把我看到完全呆掉?
但声明,我呆!绝非因为卫生球扫地时的样子无敌闪电霹雳帅,而是因为那个形似游侠,狂放不羁,怎么可能会做家务活的卫生球居然在扫地?
卫生球在向居家好男人靠拢?或者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再或者老天又在恶搞我?就在我仰天沉思着说不定我还真的没睡醒时,卫生球居然拉过发呆的我一阵猛吸,多么令人兴奋的刺激,我及时抓住巴浦洛夫反应,享受起深吻的激情。
一吻结束,诱惑十足地舔舔唇,卫生球一脸坏笑看我:“总算是醒了。”满足叹息地笑了又笑,他带着奸猾的表情钻进我的屋子,“在你的‘闺房’补个眠,有人来了叫我!”
望着卫生球闲散却疲倦的背影,我更加失神,惊疑地立了个‘欧凌悛猜想’:卫生球过来是为了扫地?练Kiss技巧?还是纯睡觉?
当然这个疑问并未持续太久就又出现了下一个问题,而这些异常让我意识到:莫非我昏睡几日,就有不在少数的人神经烧到短路,思维脱轨飚靶了?
于早朝前看到衣着光鲜耀眼的黄金出现在院子,我稍感讶异,再看到黄金将冒着热气的早点从面见皇帝时必须保持高贵整洁的朝服中取出,我更显诧异,最终当他宠溺地笑着将软糯糕饼细心地分成小块,一份份塞进我因目瞪口呆而合不拢的嘴中时,鼻头眼眶终于抵不住感动酸红了。
自信笑看我的反应,黄金将最后一块糕品含进自己嘴里,低头哺入我口中,待我吞咽才离开,“当真比送白琉璃时还激动,想是我最初便用错了手段?”音落,带着挑衅的笑容扫了眼卫生球刚走进的房门,黄金落下一个温和的颊吻,“记得想我,等会儿再来看你。”便气派转身,上早朝去也。
大清早吃糯米制品虽然口感极佳却真的很容易消化不良,就像黄金大清早就这么肉麻虽然‘温情’异常却同样让我消化不良……
想他不计前嫌跑来看我,还玩了一招朴实浪漫,再加上一个极不符合卫生饮食条例的亲密渡食,当真是难言的对味!
但我就纳闷:本来还跟我闹冷战的黄金的态度怎会变化如此大?似梦非梦故事里的他会使悲情计抓住我弱点也就罢了,现实的他居然也能命中我的感动泪腺?这些异常手段到底是他想恶整我,还是老天在恶搞我?
当然,也有可能是黄金玩‘Playboy’技高一筹,但他如此用心便足已让不太清醒的我糊涂到发呆了!
之后,太医院的某大叔出现了,鉴于前两人的异常,本次大叔出现后的一切非正常状态我都以痴呆样面对。
我装的痴呆太形象,形象到以至于现实中分明一直坚持自己并非我大叔的李尘同志不自觉采用拉我脸颊这种大叔专用亲昵暴露了他的身份而不自知,再以至于他以为我在发呆而偷亲我还一脸‘奸计得逞’的笑,更以至于大叔自得其乐折腾我师傅草药的鲜为人知搞怪举动尽数落入我眼,最后以至于早朝完毕,白熊和黄金加入院群,郑重非常地告诉大叔其实我醒了时,大叔都脸不红气不喘毫无窘迫感地坚持我在睁眼睡觉来自欺欺人。
所以,当我很公平、公正、公开地陈述完我确实醒了的事实后,大叔尴尬无比地‘血奔’离去,其边走边呕血的背影俨然不复大叔原有的温文尔雅、潇洒俊逸,甚至搞笑到让我以为大叔是故意恶搞的。
外面太热闹,卫生球醒了,黄金跟他切磋武艺,白熊则在野人房里干起了高护工作。
先是吃惊于白熊居然年薪超过十万,再是吃惊于身为女儿身,自认照顾野人已经很尽心尽力的我跟白熊的细致程度一比……呃,我有想自杀的冲动!
老天果然在恶搞,否则为什么一个明明在战场上驰骋纵横的将军,护理起人来会比我还到位?虽然他一直以他喜欢照顾小动物并且军队里很关照部属受伤情况为由宽慰我不要太过在意这个量的跨跃,质的差距。
而我听言则更郁闷得稀里哗啦,愈发自弃地认定自己没人要,直逼得白熊连逗猫的经典动作挠下巴都给我用上了却还是无效。
我的低气压让白熊认命地从全身各处掏出近二十个未标名字的不同药瓶一字排开,很诚恳地承诺道:“你要实在不喜欢我护理伤患,我以后便不再带着这些药。”
看着面前这么多的药,我终于不再钻牛角尖了,居然能一次背这么多药在身上,看来人家白熊不只是敬业还相当专业,这么能耐的高护,我怎么能抹杀他唯一的乐趣呢?
颓然叹了一口气将药一瓶瓶塞回白熊的衣服里,我拉过他的领对准他的脖子狠狠咬上一口宣泄小野猫看似无理取闹实则撒娇的不甘心。
白熊此时却很没情调地无奈道:“你若其实是因一巴掌而记恨……便打回来吧。”说完,还大义凛然地侧过脸等着我打。
白熊鬼使神差的示弱举动让我也阴差阳错地学着恶俗言情朝他凑近的脸恍惚亲了上去。
我的主动让白熊好一阵恍惚,再接着他也恍惚地凝视着我将一个轻吻落上我的额,于是我更恍惚了,捧着他的脸准备来个‘难分难解’,却忽然瞟到他背后飞近一个庞大黑影。
抓过我的臂侧身一闪躲过被砸的命运,白熊起身后抑郁无奈不便发作,只能锁紧眉看了看被用做球体砸人的卫生球和身为投球手的黄金,难得的不快语气,“你们犯规了。”
“卫将军,这是意外!”黄金笑得好优雅。
“没错,哥,这确实是个意外!”卫生球一边揉背痛得龇牙咧嘴,一边又笑得好无辜。
白熊无奈的欲言又止,黄金静默的好整以暇,卫生球龇牙的刻意装怪,三人间的互动,无比的喜剧恶搞却又是如此的和谐。
这样协调的气氛是什么时候酝酿出来的?几人的默契又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这些令我好奇又糊涂的疑惑几人都神秘沉默以对。
我的探询无果而终,静默直到中饭后才被大叔打破,自知做个‘隐士’没有意义,大叔拿着我曾经做的‘劲爆’道具再次登场,他一出现,我的视线立时被夺去,满眼发光地向他奔去,兴奋地大喊:“你果然是大叔!这些道具你居然还留着?真是太惊喜了!这么说你刚才喷的血也是我的道具效果咯?”
我的乐奔被人拦住,大叔的出彩引起他人不满了,什么“你违约”,“不能这么狡猾”一类的说辞铺天盖地向大叔袭去,大叔却不认这些所谓的‘罪名’,心不在焉地用“这些东西现在属于我所以不违规,有本事各显身手!”来反驳,于是一下午,这四人都持续斗智斗勇、各展风采、各有风范,和乐融融的气氛我都稀奇了。
热闹非凡的景象持续到消失近一天的师傅回来,进门见我一脸迷糊到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痴呆表情,师傅露出预料中的见惯不怪笑容,以“今日评比结束”为由将四人驱逐回家,赶在我昏睡前丢了四张纸在我面前要我对他们今天的表现打分……?
四张评分审查表摆在面前,我吃惊的望着上面的评分项目:举措意外度、行为满意度、理想接合度、心理满足度还有亲昵技巧度?每个评分项目还分:好、较好、普通、较差、差五个等级?
完全的汗颜,这么现代化的调查问表是谁设计出来的?敢情他们如此卖力到都近乎恶搞的表现是因为这张表?
唇角不自觉勾出深深的笑痕,我约摸明白,想是我借梦发疯让现实中的他们得知,而他们似乎私下有了什么约定,并且我……将是约定最终胜利者的奖励?
就当我自恋,但不可否认,对这个猜测,我狡猾邪恶地乐见旁观,一边认真地评分写评语一边窃笑着这份问卷跟我曾经为‘一妻多夫’计划拟定设计的调查问卷还真有些像,看来帮野人换肤收效不错,这不就来了四个‘自投罗网’的?
至此,曾经任何不愉快的前嫌都冰释无踪,在他们明着争夺我时,我也暗地里争取‘所有的’他们,彼此都在考验毅力和耐性的竞争中勤奋地龟速爬行着。
野人的皮肤恢复得很好,只有一个重点问题是野人原本颇为健康刻有英勇伤疤的黝黑肤色如今变成了光嫩白斩鸡,对此,我非常不满,于是每天都给野人涂上从皇帝那讨来不知哪国进贡的橄榄油拉他去晒日光浴。
为这事儿,自投罗网四人组意见还颇大,毕竟……嘿嘿,抹橄榄油和裸着身子进行日光浴这些环节是那么的带有桃色幻想,所以我不否认我就是带着桃色幻想。
为了杜绝我的幻想造成某天的把持不住,四人组极力反对我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于是我说:“好啊,交给你们,我只要看到他皮肤变为健康亮泽的古铜色就好。”
他们接受了,每天排班来人帮野人做日光浴,但他们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更是满足了狡猾的我变态的偷窥欲望!
借着小洞与白琉璃边角余料做成的猫眼,我角度极佳的纵览屋内暧昧全貌:
男子将色泽清亮的浅黄橄榄油倒在手中散开,一寸寸贴敷上野人的肌肤,大掌舒缓柔和的推抹,掌心指端走遍每一个角落,胸前打圈,腹部分抹,胁肋顺擦,细致的动作慢慢滑向野人的下身,就要进驻禁地了……
我流口水……
“你居然真的在这偷看?”卫生球的暴喝让那方白熊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无奈地对上猫眼叹了口气,卫生球动作迅速将我提离猫眼,“从答应帮你给尹皓隼做那什么该死的日光浴起,我们就一直觉得有人在偷看,找了这些天总算逮到了你这个现行!”
“能用如此隐蔽的探察死角设机关,你得了秦老板真传?”从野人房间绕进我的隐蔽处,白熊将洞上卸下的猫眼镜片递给黄金,“这是王爷您的吧?”
翻转手中的镜片,黄金对我将他送的白琉璃拿来不做正事感到深深的脱力,“你做的东西倒各个稀奇,怎么不入奇甲门?江湖中谁不知他们做古怪兵具暗器堪称一绝!”
“多谢王爷抬爱,可小女目光短浅就只能小打小闹,所以不用去背那么复杂的名号,我这性子大叔想是最清楚了不是?”
恶习被抓,我讨好求情的调调让大叔失笑到想翻白眼,“我不清楚你什么性子,我现在只琢磨着制些药给他灌下去应该也可以快速让他变黑,还不用这么麻烦地每天晒太阳。”
“那是不行滴!苏丹黑是致癌物,变乌骨鸡的招数用在人身上是很危险滴,再说以后还会影响到小孩,所以这招我是绝对禁止滴!”能转移注意重点就好,故意曲解大叔的意思,我借机说了个他们听不懂的名词。
“苏丹黑?”闻言,四人的语气都很疑惑。
“新毒药?”卫生球奸笑看大叔,“你还有这手?”
“这毒我可没见识过。”大叔淡笑,“能变乌骨的话……应是什么新染料。”
“会影响到小孩的就不纯粹是染料。”白熊沉思片刻,忽然问了个炸弹问题:“你到底从何处来?”
对此,我嘿嘿傻笑两声,扫了眼黄金深凝了眼色虽知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却还想知道我那个世界更多讯息的严肃表情,我逃避奔出拥挤狭窄的隐蔽地大换气,一边无奈这话题是怎么转到‘我从哪来’这问题上的,一边斗争着瞒了这么久到底说不说实话……
最终,当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坦白了,瘫尸野人睡着的床板上却突然传出了响声,本能转头却意外发现那个瘫尸野人居然坐起了身?带着见鬼了的惊惶表情靠近他,我不甚肯定地问:“野……人?你……醒了?”
“卫……宁……旭……”断断续续地用野人原本哑掉但经我调养好歹还能发音的沙嗓吐出卫大当家的名字,对方看我的眼神迷茫空洞中唯一清醒的是急切渴求的贪婪。
我则在看到那眼神后浑身冷汗直渗,不是野人!而是洛烁……迦真……醒了?
“啊!”惊乍地尖叫一声,引出屋内所有后备力量,抛下一句话我转身就往门外逃,“你们快制住他,千万别让他追上我,否则我死定了!”
也不管后面那些人是否压制得住用了野人身体的迦真,大难当头,胆小自私的我很理所当然地当逃兵去搬救兵,毕竟迦真因某个救兵想杀我而我没有能力自保,何况那个救兵说过迦真醒了一定要叫他来问候下老相识,拉他来垫背最合适不过!
感谢苍天大老爷卫大当家正被皇帝缠得郁闷,旁边应画师对面前两人每天都要上演不止三遍的无聊对话已经彻底无语了,而看到我出现,难得的连卫大当家都露出‘得救了’的轻松眼神。
但!当听到我悄声公布迦真借野人身体苏醒的消息后,卫大当家立时散出外和煦暖人内冷酷狠派的气息,见此,皇帝瞠目结舌,好一阵没回过神,而当他回过神,卫大当家已经像拎猴子一样把本不愿再涉险的我拎到野人所在的屋前了。
望了又望屋门,卫大当家立在门口阴冷的笑着,他在等他的老相识,我知道,屋里的人同样也知道,所以不出三秒,屋内传出打斗声,不过十秒,打斗声消失……
“砰!”平地炸响一声雷,门开了,黑影袭向卫大当家,没敢看黑影的动向我快速向屋内奔去,却发现卫生球被点了穴,而另三人虽然没被点穴望向屋外的眼神也忽然都定住了?
怎么?惊疑地转头看卫大当家,无比惊讶地注意到他居然也不动了?跑动的双腿打起颤来,我在心中呐喊:太……恐怖了!连唯一的救兵都如此劣势我怎么拼得过?
喜欢看恐怖片的人就是如此,又想看又怕看,又怕看却还要看。
所以,不愿错过打斗盛况的我虽然怕死却还是将视线慢慢往上移了,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并不是卫大当家劣势,只是某人用了出其不意的进攻招势而已,并不是四人组各个畏难不动,而是眼前这幕实在太震撼了而已!
停住了脚步,专注了视线,张大了呆口,我左看野人魁梧雄壮的身躯强攻!右看卫大当家怒愤杀人的眼神强受!中看两人紧贴的唇强攻强受!极大的满足了视觉享受,我抛弃害怕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痴心不悔啊,我为洛烁的坚持赞叹;勇气可嘉啊,我对迦真的果决崇拜;出奇方能制胜啊,我将此生奉此兵法为上上策;只是小胜某人的后果很惨重啊,为此我深表惋惜……
“砰!”又一声炸响,野人的身体经抛物线运动摔到了我面前,眼睁睁看着地上的人明明受了重伤,眼神却无比满足地吐血昏迷,我没心没肝地更正一句:“原来是稀有极品M攻……”
话音未落,卫大当家就踏着地动山摇、碎裂地面的冲天气势走了过来,以为他气不过还要继续打野人泄愤,我赶忙阻止,“好了,好了,差不多了,他已经气若游丝、魂似飘零了,让我来善后就好。”
却不想,卫大当家甩都不甩地上的野人,冷笑的眼神恨恨地瞪向我,“是你执意要救醒她的?”
“声明!我要救的是‘他’!不是‘她’!至于为什么是‘她’醒,只能说是卫大当家您太有魅力,让对方执念太深;至于刚才的意外……其实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你们也什么都没看到对吧?”偏过头避开卫大当家严厉的视线,我向呆定四人组求援。
毫不理会我诡辩的卫大当家闻言更是冷哼一声,单手捏紧我的下颌将我固定动弹不得,冷厉的气息扑面冻人且死寂骇人。
卫大当家不寻常的威胁架势再加他如此靠近的距离让我极为不适,对于这见鬼了的暧昧姿势我更是产生老天爷又在恶搞我的错觉。
“爹!”/“老头!”/“卫太尉!”白熊、黄金等人情绪各异的默契喊声终于拉远了卫大当家与我的距离。
猛然回神的某人神情极为不悦地扫了眼声音发出地,语气极端郁闷地对自己两个儿子迁怒道:“几日见不到一个人影,你俩居然都在这耗着,统统给我回府!”留下一句厉言,卫大当家斜蔑一眼地上的人走了。
让卫大当家独自离开,白熊深知不妥,留下卫生球照看这里的一切,白熊对我抱歉一笑不安地跟了上去……
之后,我才知道这事对卫大当家影响蛮大,因为当天白熊并没能跟上卫大当家的步子,而卫大当家居然因这事郁闷到当晚跑去花柳巷沾染了一身的脂粉味回来?
这简直太不符合卫大当家冷静自持的形象了,所以,讲述此事时,白熊很忧郁,面上的无奈表情更是臭到想灭了那个破坏他爹形象的野人,而我却没脸没皮地幸灾乐祸,“赶紧给你们爹找个伴,不然他连个消毒对象都没有,也无怪乎要去找花娘发泄了!”
听到这个建议,卫生球倒是赞同,白熊却复杂地看了看说风凉话的我,好脾气地隐忍着没再发言。
再后来,卫大当家便像失踪了般很少出现了,现在想想,卫大当家很少出现的时间似乎又是从被借野人身体的迦真吻了后开始的,但那段时间皇帝缠卫大当家也确实缠得紧,所以我都不知道卫大当家到底是在躲野人?还是在躲皇帝?


第一百零二章    什么名号都不好当

世界到处都充满了谜,而且是层层叠叠的谜。
特别是我本来以为已经必死无疑的野人后来居然又活过来才真是活跳尸现场版,不要怪我诅咒野人,不要嫌我用见鬼了的眼神瞪着眼前这人,相信只要是你,你也会认为见鬼了!
我明明记得师傅说的很清楚,迦真如果占据了野人的肉体就表示野人的魂体消失了,好吧,就算我理解错了,野人的魂体没有消失。
但我们又考虑,当身体刚恢复就遭遇卫大当家怒愤狠绝的杀人掌法,搁谁身上受得了?什么?卫大当家那一掌不重?简直开玩笑!这事儿都逼得卫大当家上妓院了,以他的性子只打一掌能消气?这不明摆着他自信他那一掌必然会折磨得对方不是死了就是活着也受罪?!
综上分析我觉得见鬼了那简直太正常了,因为野人现在不仅谜一样的活着,还目光炯炯地把我围逼在了他的势力范围内,并且更见鬼的是这个势力范围是依赖一个名叫床的东西圈起来的。
“嗯……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仰躺在床上,身上还撑立了一个人,我想我现在的处境问这句话是很蠢的,但无奈我脑中只能捡起这句,毕竟面对见鬼的情况,我能这么温顺已经很难得了,虽然我现在极为后悔自迦真占据过野人的身体后,师傅都严令封锁这房子并要求四人组看紧我不准我进来了,我居然还敢趁他们不在不怕死地孤身进来……
只好在这次醒来的是野人,问我为什么知道不是迦真?当然是因为对方把我拉上床的强势动作,嘿嘿,莫非有人认为迦真会来跟我玩暧昧?
嗯?杀人之前也可以摆这种POSE?那么好吧,请注意某人的眼神,那种既矛盾又懊丧却压抑欣喜的复杂眼神,除了跟我有生命纠葛牵扯的野人还能有谁?
看他眼中情绪异动不定,我很配合地躺着。
大掌不懂控制力道地“啪”贴上我的脸,痛,我忍,掌心摩挲着我面部的皮肤,脸压红了,我再忍,下一个动作,我相信野人只是想轻轻地用拇指滑过我的颧骨的,但他手劲却大的一下揪捏住了我的脸。
“痛痛痛!”实在忍不了的抱怨出声,我想我没法再陪野人演柔情剧了,使力推他却根本推不开,郁闷的我拒绝扮演弱势女主角,默念心诀,把我才修炼出的所谓的内力聚集到掌心向他一掌拍去却发现野人接掌后连汗毛都没抖动,更郁闷,我弓起膝盖对准他胯下来了一招防狼术,谁知他居然还是一动不动?
OMG,真见鬼了,“你真变僵尸了?不会痛吗?”
“为什么救我?”野人的嗓子很哑,看来帮他调嗓的药有必要再加一个疗程。
“我可没救你,你被卫大当家打,他们谁都不准我靠近你五丈以内,我才没空管你。”翻白眼的偏过头,我极端厌恶这种恶俗开头的对话。
“为什么把你的皮换给我?”但看样子野人很热衷。
“你是我的病人。”我扮南丁格尔,“这是天职。”
“……别骗我。”野人不信。
“你是我的实验品。”我扮科学怪人,“为医学献身。”
“……不要瞒我。”野人还是不信。
“你长的太丑陋,你的皮太恶心,我看不顺眼。”既然不信我扮的,那么你扮钟楼怪人好了。
“为什么不说实话?!”野人咆哮了。
耶?生气了?巧笑嫣然,我冷魅了语调,满脸算计的妖娆,“因为以后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需要一个替死鬼,我救了你,你会为我而死吧?嗯?”
野人愣了,多样的情绪变脸般在脸上一个换上又一个换下,好半晌,才趋于平静,却是死灰的平静,肃冷隔离的平静,黯然的墨色瞳孔,收了气势,下床跪地,臣服的姿态,“以后无神教隶属宛隹雏部下教众皆听从主子吩咐。”
这下换我呆了,翻身坐起,“你演戏?”
“演何物?请吩咐。”毫无波澜的语调。
“你开玩笑?”
“……主子鞋上的花绣的很难看,开玩笑的。”依旧无波无澜的声音。
“你……你……你居然……”太过惊讶野人的曲解语意,唯命是从,我只觉胸闷头晕,“我刚才那话是跟你闹着玩的,野人你不会当真了吧?”
“主子的话,属下不敢质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装疯时卫生球会想打我了,“你不会是被我耍了不甘心也要耍我吧?我心甘情愿给你耍好不好?你恢复正常行不行?”
“……属下很正常。”
“你很正常?那你再去亲卫大当家一次看看!”我看装疯卖傻我俩谁技高一筹!
“……”野人抬眸想看我是否认真,我还就认真眼神给他看了,居然用主仆的疏离调调来郁闷我。
终于确定我的认真,野人起身往门外走去,脚步没有分毫迟疑。
好吧,我认输,“站住!你回来!”
“站住与回来,请主子一个命令一个命令下,否则属下站住了就无法回来。”
野人你厉害,早知还你嗓音是让你来郁闷我的,我就让你继续当哑巴了,还更符合仆人身份!
“你!尹皓隼!先!站住!再!走过来!接着!坐到床边!最后!规规矩矩听我问话!老实回答!不得欺瞒!否则自裁!不容置疑,不准反驳,好了,按这个顺序,开始执行。”吩咐完这一串,我想说当主子忒累的。
等到野人按我说的坐在了床边,我叹了口气,为这莫名其妙的主子身份无力……
“你登上无神教宛隹雏之位了?”
“是。”
“这么说迦真死了?”
“这一代我是迦真。”
“好吧,上一任迦真死了?”
“是。”
“怎么死的?麻烦详细叙述!”
“属下不敢劳主子用‘麻烦’一词。”
“你再废话我麻烦死你!”
“……雾林中前任迦真想移魂入主子体内失败,她分在香儿……”提到这个名字,野人顿了一顿,“体内的魂于主子被一黑衣人带走后,属下观察她的死伤时进入属下身体,但由于之前曾与前任迦真起过纷争,她用百鸟朝凤掌袭中了属下,使属下的身体意识双重受创昏迷。”说到这里,野人的眼中忽然流彩波动,转瞬却又消逝了,“主子执意救醒属下,属下想醒来,与前迦真斗了许久,彼此精疲力尽,然前任迦真与属下都明白:各自的精力本就有限,虚耗下去即使斗赢也无法再让这个身体醒来,再加上前任迦真自知即使强行占用了属下的身体,她也活不久,所以,她跟属下立了约,她用这身子完成她此生最后的愿望,便心决于世,无神教宛隹雏之位由我继承。”
“前任迦真洛烁此生最后的愿望就是跟卫大当家接吻?不是吧?”听到这里,我嘴角差点没抽起来。
将我的反应看在眼里,野人垂下眼眸,“也许你觉得可笑,但你不会懂!”
“……”无力扁嘴,我哼笑,“残忍血性中唯一保留的纯净型奉献式爱情我还是不要懂的好,不过我发现一个好现象,野人你不用主子而用你来称呼我了。”
“属下逾矩,请主子降罪。”
野人你是故意的!对此,我很“满意”!
“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么责令你用‘奴才’自称,用‘美女’称我,不容违抗,即时执行,听到了?”
“………………………奴……………才听令。”
听野人憋了许久居然还是把‘奴才’两个字给吐出来,我郁闷得想吐血,“很好,这么说来野人你是因祸得福了,恭喜你荣登无神教五彩凤尊者宛隹雏之位,也恭喜我成为你的主子以后可以随意指使这个天下间最神秘教派里的人我还真是开心!”牙痒痒的开心!
“奴才恭喜美女。”
“……”想笑,想咬牙切齿,想笑,想咬牙切齿,想咬牙切齿……还是想咬牙切齿多些,“为什么要认我做主子?”
野人闻言紧了紧眉,抬掌准备往自己额前拍去,我立时动身喝言制止,“你干什么?!”
“不得欺瞒,否则自裁!”野人回的无比认真加天经地义。
天啊,杀了我吧,野人到底怎么了?“我肯定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制’裁!不是‘自’裁,是卷舌不是平舌!该不该裁由我说了算。”
“……奴才的命听凭美女处置。”
呃……想暴笑,想发飙,想暴笑,想发飙,想发飙,想发飙,依旧是想发飙多些,我还是先不要看到野人比较好……转身就往门外走。
“恭送美女。”
“……”无奈地回转头看野人卑躬屈膝的‘恭送’,我真的要无语了,原本只是闹着玩,野人居然……算了……我暂且成全你,“野人,自你醒来,关于你与香儿还有山寨的种种前尘往事与我就再无瓜葛,以后有什么麻烦,你自行处理妥当,但还是那句话,黄金不动杀你之意你不能杀他,因为能救活你,他花了大血本,至于他怎么花的,决定做奴才的你无权过问,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可以睡了,需要用你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越说语调越凉,我毫不留恋地快步走出野人房间。
我在生气,我很生气,我知道我因什么而生气,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生气,虽然我就是非常生气!
脚下施了轻功步子疾奔,飒飒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我仰望天上繁密的星点,浓浓的不快凝上眉间,任风吹起纱衣长裙,我玩酷耍帅地停在深宫后山悬崖边。
放眼望去,宫殿都微型了更别说渺小的人,遥远的地平与墨蓝的天连成一片,神秘却冷暗的幽色卷吸着人的意识,竟让我有冲动抛弃迷得我一团乱的扰心事飞跃而下,才移一步就被脚下滑落的碎石惊醒,紧咬着唇忐忑地立在悬崖边,我压抑不住地放声大嚎,“啊……!”
“想叫就应该寻个不会引来宫人侍卫的地方。”我蛮意外居然一吼就能把师傅给吼出来。
望着这个间接造成我生气加一团乱的罪魁祸首,我扁起嘴,“师傅。”
“嗯?”应了一声,师傅与我并肩站着远眺。
对师傅的装傻我可是不吃的,“师傅!你真当我是笨蛋啊?你说还是我说?”
不理会我犯冲的语气,师傅依旧一派悠然自得,“还是你说吧,为师的脑子最近不太中用了。”
“行,那师傅你就听好了!受了卫大当家致命一掌还能这么快生龙活虎,我相信是师傅救了野人,我很感谢你,但你干嘛要给野人用肌肉力量增强剂让他现在根本控制不来力道想玩柔情都弄得我痛死了?这也就算了,你再给他喂清热降火内力强效冲剂让他能对抗我虽练不久但好歹放谁身上都会舒服得对方汗毛抖两抖的干柴烈火掌就更不对了!再加那个不怕痛的体质,你不是把我研制出来的皮开肉绽呵呵笑丸也给他用了吧?”
睨了我一眼,师傅的笑容有些无奈,“你改的这都什么名?什么肌肉力量增强剂?明明是鐾(读‘bei’)金茯华膏!什么清热降火内力强效冲剂?分明是寒玉蓄魄散!什么干柴烈火掌?不过是强身健体的温脉功法!还有什么皮开肉绽呵呵笑丸?你上回不是才说那叫特效止痛药?”
“都皮开肉绽了还能呵呵呵的笑,那不是特效止痛药是什么?师傅!现在不是计较药名的时候,我纳闷的是那么珍贵高档的鐾金茯华膏和寒玉蓄魄散你不肯给我却给野人用了?还没事给他用止痛药干什么,他现在是物理、魔法攻击防御都很强,再加上HitPoint(HP)超高,你根本就创造了一猛攻肉盾小强!”对此,我真不知道师傅是怎么想的。
“别拿你那个世界里的词来扰乱为师,你该不会以为宛隹雏之位那么容易登吧?”仰观天象,师傅隐在白眉下的瞳微缩。
“野人打赢了前任迦真就该他登,有什么不好登?就算他们无神教有人要来杀野人,野人都被圈地保护了还需要变那么强做什么?”不是没注意到师傅神情的波动,但我决定先解扰乱我的谜。
“嗬,傻徒儿啊,你仔细想想赢了迦真的人是谁?”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我,师傅步步诱导着。
“师傅你既然这么问,不会是想说真正赢了前任迦真的……是卫大当家?”我眼角想抽了。
“自然是他,因情爱二字心甘情愿败给他……”说着,师傅的眼神又飘远了。
“师傅!这么说前任迦真骗了野人?她实际本是打算将宛隹雏之位传给卫大当家的?”
欣慰笑看我一眼,师傅淡淡道:“想来为师的徒儿还不算太糊涂。”
“前任迦真真的是以死为她所爱的卫大当家奉上自己最后的力量?莫非无神教尊者宛隹雏之位所能调动的部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那对现在的卫大当家来说,必定助力不少……可……既然如此,那野人又是怎么登上宛隹雏之位的?”天,前迦真每每面对卫大当家所采用的计谋策略都用心良苦到能搅得我思绪混乱如麻。
“所以,这才是为师给他用那些药品的原因,要登上宛隹雏之位,尹皓隼必须有力排无神教内众多阻力的能耐。”
“这么说野人杀了卫大当家?”什么都不比这个消息让我吃惊。
“还未,现在也无需了,卫太尉弱势在他对无神教的了解少于跟迦真有过魂体接触的尹皓隼,前些日,卫太尉还在调查无神教为何总派人探他虚实时,尹皓隼已进入无神教总坛登位,毕竟懂得如何点燃魂灯的人只有上位尊者,可以说,尹皓隼的尊者之位是用命抢来的。”
震惊,在听过师傅的话后,“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信息决定成败?但既然登上宛隹雏之位那么难,野人为什么非要坐上那个位置?而师傅你……又为什么会助他?”
“……”带着一抹忧愁的苦笑将目光柔柔荡上我的面颊,师傅的语气持续无奈,“这样不行,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注定与传说之争牵扯,你却总关注他人的问题而不考虑自身何去何从,你的运气不会每次都救你,有些事逃无可逃,不计量准备怎么行?”
“师傅!你是在暗示我会遇到危险吗?这是天象显示?所以你让野人变强,你助他登上宛隹雏之位,但……但却让他认我做主子?”说了个颇为大胆的猜测,我才发现平淡相处惯了,我竟忘了师傅是个怎样的高人,他是什么都知道的啊!
“如此说来尹皓隼已认你为主了?这是他最后的决定?嗬,你让你身边的每个人都难为啊,无论以何名义;担上你这个喜欢故意装迷糊的闲散徒儿,吾身这个师傅也是头一遭觉得如此劳心费神……”吐完这一串形似牢骚的话,师傅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惊出我一身冷汗之余才听他恶作剧得逞的悠哉声调从崖底传来,“无需跟来,为师的提点仅止于此,你好自为之。”


第一百零三章    分心之恼

因为师傅的话,我消失了很多天,不见白熊、不见卫生球、不见黄金、不见大叔,更不见野人,我一直在思考,在他人眼中,我似乎确实是闲事儿管的多于正事儿,但声明,那是在他人眼中!因为我跟他人有个概念性的观点分歧,即:他人眼中的闲事儿似乎才是我的正事儿,而我眼中一直不想管的闲事儿却是他们的正事儿,对此,一遇到与传说相关的种种我总找着机会逃避也就很正常了,虽然从本质上来说,我压根就不知从何处下手……
“总算找到你了。”正发呆被人揉了揉头,白熊似乎总能找到迷失的动物?
迷惘的神情看着他拿起像哨管样的东西在嘴上一吹,无声,但当被白熊牵到师傅的地盘内时,眼前的几人让我吃惊傻愣,这么晚了他们居然还在守我?脑中灵光一闪,我揪住白熊的衣领惊疑道:“师傅是不是也跟你们说过什么?你们前段日子那样不正常地每天轮流守着我应该不止是为了什么所谓的调查评分表吧?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闻言,四人了意对望一眼,一种名为轻松的表情让他们松下了提着许久的气,“你能有所醒悟真是太好了,再压抑下去,我就打算用极端手段了。”一把将我锢进怀里,卫生球如是宣泄道。
“还有不让你靠近山贼头目五丈以内,是因为你师傅说他颇具危险性,不是你说的什么吃醋,本王现在不屑跟一个山贼头目计较。”黄金如此傲然着。
“真的是需要悉心照料呢,谈宠物心得时,阴太医有感而发。”白熊温柔的笑。
鉴于温柔笑容已被白熊使用过了,大叔走上前,一把将我从卫生球怀里拉到自己跟前,从袖袋中取出一支花簪,贴着我的头皮插进了发髻,“由你曾经玩过的红花变白花江湖骗术而来的灵感,花簪经特殊处理,会敏锐地对毒物产生颜色变化。”
“可插在头上,我看不见啊!”
“所以,”气息忽然暧昧地拂过耳畔,“要贴紧发根插。”语毕,一手捂住我的口鼻,一手顺风转捻一挥。
暗夜中颗粒极细的药粉顺风往前飞去,并没有接触到我,头皮贴紧发簪处却迅速升起一股浸人的凉意,不自觉打个哆嗦,我喃喃道:“好冰。”张嘴时,唇瓣却触上了大叔的掌心,引发他轻舒自得的低笑。
待到药粉散尽,大叔才松开圈住我的手,志得意满道,“这就是我的任务,帮你这个对毒没有抵抗力的身体避毒。”
这次是真正为大叔的才能而折服,我满眼的星星,一脸的崇拜,“我想给你颁发诺贝尔化学奖。”
避开他人视线于唇上偷得一个香,大叔低声调侃道:“哪天把你自己奖给我就行。”
话音才落,黄金的暴喝就盖过来了,“李尘你阴险!居然招呼都不打就使毒!”
“咦?”收了花痴崇拜,我稀奇黄金怎么只有声音没有行动?把头转开,这才发现白熊、卫生球、黄金都瘫到了地上,想起来,刚才这三人好像站在下风位……
“这招的确够阴!”卫生球凉凉的声调,语气却没有一丝不悦,“好在我也有招了。”有的只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白熊无可奈何了表情,“李大夫,你想做的事应是已完,麻烦请为我们解毒,可否?”
“适才得罪了。”给倒地的三人用过解药,大叔一脸正义人士的理直气壮对吃鳖气不过准备耍狠的黄金微笑道,“王爷您最近肝火太旺,不如我给您调些增加笑容的药?”
黄金被威胁住了,放弃了找现在处优势地位的大叔的茬,恨恨地拉过我,在唇上辗转两下,吐出句“消毒”走了,卫生球见状也跑来凑热闹,探舌的挑逗,我忽然觉得身软无力,顿时明白,黄金和卫生球嘴上都还残存有麻药,我这体质,黄金浅印两下没关系,卫生球那样吻故意把药喂进我嘴里了!
“卫生球你……?”
“嘘!”把我瘫软的身子往后背一撂,卫生球迅速将我背离白熊、大叔的掌控范围,“与其弄晕他们,不如让你心甘情愿跟我走。”
“我这也叫心甘情愿?分明是你用了药!”
“这种小事就别计较了,我都冒着被他们群起而攻之的危险公然将你抢走了,你就没有一点儿感动?”
“一丁点儿的感动也没有!”极不给面子的否认,我为心底泛起的甜蜜偷笑,放任自己的身子软若无骨地贴在卫生球背上,转而很柔弱很温情地说:“可我很开心,谢谢。”
“咯噔”卫生球脚下一个趔趄,迅速调整恢复镇定,卫生球稳重道:“不想摔下来就别在这个时候恶心我。”
“我难得柔情你居然说我恶心?咬你!”牙齿咬上即唇的耳朵,但显然没什么力的咬肌造不成太大威胁效果。
卫生球的身体猛然绷紧,低喝一句“别乱动!”专注奔他的路去了。
遥望驮着女子跃离开的孪生兄弟,卫柏无奈摇头,“一值夜勤就逃,他要让我帮他代多少班才肯老实规矩?”
“你一直替他,他就一直不会老实规矩。”说着风凉话,李玉琮忽然蹙紧了眉,凝重的神情,“致命的弊端,有必要再做个唇红、胭脂。”语毕,跨步离开。
人都走了,卫柏脸上挂起无奈表情叹气,望了望尹皓隼所在的屋门,想到自遇见某女,无可奈何这个表情就经常登陆自己的脸,他明白屋内的人必定也不轻松,阴太医那日玩笑般的话犹在耳边,他说女子曾在换肤时说:“我身上兴许可以生出许多个心也不一定,这么多颗心,给他们一人一颗做礼物好像不错。”
虚言?真语?相信?不信?没结果的无可奈何。
能说出这样话的人,究竟是固执己念谋略深远非逼他人隐忍退步的自私?还是不含私念真情表露容纳所有甘愿奉献的无私?又是猜不透的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连着无可奈何,所以无可奈何的卫柏还是无可奈何地换上备用制服去帮令他同样无可奈何的卫清值夜勤,反正他与他的双生子兄弟外貌相像得只有某个稀有品种的小野猫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分辨出他们谁是谁。
月朗星稀,真的月朗星稀吗?其实不,阴冷的天上黑云密布根本看不到星星月亮,那干嘛要用这个词?因为坐在卫生球怀里看天的美好时光不用月朗星稀这么有欢快舒愉气氛的词可惜了!
微微偏头望着身下最少三层楼的高度,我脸上满是收不住的笑意,“卫生球,我们在约会吗?”
把玩着我耳鬓的散发,卫生球悠悠道:“你认为呢?”
“可是坐在这么高的树上约会,我觉得我俩像猴子。”
“嗬,还真有点,谁让宫里清静地方不好找。”
“那不如你带我出去?”
“……”陡然停了玩发的动作,缓缓收紧揽过腰间的臂,卫生球的声音闷闷地,“带出去了再把你送回来?你以为我能做到那么大度?”
感受到卫生球些许不快的情绪,我安静了,不敢用敏感话题招惹他。
许久的沉静,卫生球主动用轻松语调转移了话题,“消失这些天干什么去了?”
“在思考!”迫不及待地接话,在看到卫生球戏谑的坏笑后发现自己明显的心虚,埋下头,我逼迫自己想麻烦的传说,“思考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偶然与必然,思考我身上为什么会有传承记忆,思考大叔为什么要把琉璃索给我,思考玛瑶扇为何会经我手……对了,说到这个,卫生球你当初为什么要把玛瑶扇给我?”
眼神中有着难得的专注,卫生球长舒了一口气,“我要说那是定情信物你信不?”
“少骗我了,你发现自己喜欢上我是在雾林里,山寨那会儿你对我怕是还一点儿意识都没有吧?”
“谁说的?我肯把那么重要的玛瑶扇给你就表示灵魂本质上我已经意识到你了,只是没办法,我的肉体意识总是反应比较慢。”卫生球的语调痞痞的。
“别来花言巧语,很不幸的,与其听你说这种不实在的话,我还宁愿你敲我一拳!”
“呵呵,彼此彼此,听你说肉麻的话,我也更宁愿你跟我嘴尖舌利。”
“所以我们两个都欠蹂躏,绝配!不闲话了,说正事,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你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
“嗯?你这是什么理由?因为我不在乎你就给我了?你从哪看出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怎么看出来的你不用管,总之我就知道你不在乎,特别是与传说相关的事,把玛瑶扇交给你这种人不用担心以后要回来麻烦,毕竟当时要回京见老头了,我需要一个妥善保存那东西的地方,我不抓你回来也有这个原因,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不在乎到把那东西弄丢了……?”说到这里,卫生球有着想翻白眼的自嘲。
天,原来那东西只是寄存在我这的?卫生球也忒‘放心’了,“那从雾林回来你应该发现我找回玛瑶扇了啊,你怎么不要回来?”
“从雾林回来?”意味不明地坏坏痞笑着,卫生球忽然敲了我一拳,“在老头眼皮底下把那东西要回来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他拿去,放你那老头倒不好找你要了,只不过……这段日子都没看你拿它出来招摇,怎么?老实把它藏起来了?”
“……唔”心虚地咕哝一声,我遵循沉默是金,暗悔今天说话怎么总触礁?拜托千万别追问,现在我总不能告诉卫生球我一怒之下拿玛瑶扇丢晓了吧?
并未追究我沉默的意味,卫生球径自说着,“四样传说之物你现在应该就只有白银剑还未见过了吧?”
“嗯……”
“没有打算把它找出来?据我估计,那东西离你应该不远。”
“咦?为什么连卫生球你都忽然要提醒我找传说的东西?我们已经不涉及这个话题很久了不是吗?”
“……”无奈撇嘴,卫生球别开头,“因为感觉上你会有很多麻烦,还牵扯了很多人,如果想要……某些事情得赶紧处理!”
嘴角抽搐了,我无力,“师傅跟你说的是吗?他到底预见了些什么?搞得这么高深莫测的。”
闭眼思索,良久,卫生球才有些郁闷地睁眼,“最该死的就是阴太医什么也没说,却总一副你必遭大难的愁容边看你边对我们摇头,等我们真问了,他又来天机不可泄漏;弄得个个忐忑不安的守着你,你却没事人似的,我甚至都怀疑被你们师徒耍了,但看来他好像也不舍得对你说。”
“呵……呵呵……呵呵呵……”摆死鱼眼傻笑,我才明白原来我得享齐人之福的重点不是帮野人换肤而是师傅在这配合演了个神棍?虽然……也许……这个神棍的话很可信……
两人又沉默,话题又冷场,望着更灰蒙的夜色,天边时不时划过一两道闪电,遥远的雷声听不见,空气中湿润的气却带起土地的芳香弥漫了鼻腔,深吸了两口气,我压根就不想去想自己会有什么未知的麻烦……
只是很喜欢这种深夜雨前舒爽的气息,我雀跃了语气无比天真道:
“就要下雨了。”
“跟我去流浪。”同时开口,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
“流浪?”有些傻愣的开口,因卫生球听起来像是深思熟虑许久后的慎重要求。
“下雨?”扫了眼天顶的浓云,卫生球沮丧地将我往怀里死勒,“你的意外性也太强了,我们在讨论你有没有可能遇到麻烦,你居然跟我说下雨?”
“比较起来应该是你的意外性比较强吧?好歹我说的下雨可是近期麻烦咧,因为你我都没带伞,但遇到麻烦跟流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只要你愿意,我们浪迹天涯,现在就走,永远摆脱这些麻烦!”
听出卫生球话中的肯定与认真,我沉默了,垂下眼睑,因话的背后所隐现的深层意义而喜悦却又于割舍不下种种繁复的心思而歉然。
“对……”
才吐一字就被卫生球紧搂入怀的激烈举动打断,我识趣地噤了声,身后卫生球紧贴的胸膛传来阵阵抖动,不知是因情绪的起伏或只是说话时的振动,“我知道的,我当然是知道的,你不愿意,可我真想就这么把你掳走,紧紧地拴在腰带上,让你陪我浪迹天涯。”
压抑后的爆发,我明白身后人的苦楚,然而,“我又不是酒壶,把我拴在腰带上做什么?”原谅我的装傻,你当然也应该知道我必然……是狡猾的。
预料到我会如此说般,卫生球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也不是酒鬼,拴酒壶在腰带上做什么?”
“……”稍待的沉默,两人却都忽然为刚才颇有诙谐意味的默契对话笑出了声,笑声之后肩上一凉,随后温热的唇触下传来一阵锐疼,湿热的感觉涌了出来,我了然那里必然见红了。
舌细细地舔净伤口的血迹,卫生球看着眼前逐渐愈合的肌肤,深感烦躁了起来,“真讨厌你这种体质,受了伤竟连痕迹都留不下,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这是个难解的问题,但又不忍看卫生球如此沮丧到犹如吃不到糖的可怜孩子气表情,我很小媳妇地安慰道:“心里留下痕迹算不算?”
谁知,我不说还好,一说,卫生球更飙了,看到他猛然抬头的地狱判官黑面表情,我不自觉瑟缩,今天真的流年不利吗?说话怎么老是触到地雷?
“你有心吗?你不是说倘若你有许多颗心你要送我们一人一颗做礼物?既然都送出去了,你确定你有留下一颗上面有痕迹的?”
面对卫生球突来的讽刺,我很意外,“这话是师傅告诉你的?”
“他也就当玩笑话说说,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且因人而异,我也就想问问,倘若你只有一颗心,你是自己留着还是送人?如果要送人?你送谁?”
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答不善罢甘休的态度,卫生球这样的状态居然能吓得我口不择言冒了句,“分成几块给你们。”
“你居然还分?”觉得我没救了的翻白眼,卫生球仰天无奈,“就一颗心,你分那么多块送人,自己不痛吗?可就算你不痛,就算能拿到你分出的心,但看到这残缺的心,我痛啊!你为什么就不懂得……唉……”
看着卫生球苦恼的欲言又止,他这副为情所困,为爱所苦的样子那么的不符合他平常洒脱不羁的性子,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吗?是我造成的吗?
用意志抵抗着还寸少许药效的麻软身子,我怀疑地脱离他的怀抱蹲在树枝上与他面对面,不解地扶起他的肩膀,问了个据说连猴子都觉得我简直故意找抽绝对欠扁的问题,“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


第一百零四章   被骗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卫生球的火气正式爆发,且威力赶超沉寂了数百年却突然爆发的死火山。
被他横眉瞪眼的猛烈气势和似乎满含杀意袭向我颈部的手臂吓得身子一歪,“啊!”
我还未完全摆脱药效的身子很荣幸地从树枝上滑了下来,于是我确定,约会的时候哪怕树上视野再好、气氛再优也不要选,因为一旦出问题那可是人命,就像我现在这样……
虽然我很幸运的,卫生球一察觉我要掉下去就立时改了动作要拉我,而且他也确实身手敏捷地拉住了我,但是很不幸的,也许天要摔我,也许我真的反应迟钝,所以他拽住的那个地方是脖子,不是脚脖子也不是手脖子,就是脖子,连着头的那个……
颈部两侧是输血大动脉,颈部中间有气管,为了不让人摔下去,手掌指端紧扣的力道不能松,很快,我脑子缺血犯晕了。
跳楼自杀还是上吊自杀?现在摆在我面前就两条路,虽然我有小强能力死不了,但死前那一刻必定是痛苦的。
微睁眼,我看到卫生球脸上露出极端痛苦的表情,他抖动不已的手臂让我以为:我摔的太突然,他救的姿势不便,现在完全处于不好使力的状态,又不能调整姿势,因为一个用力不慎,我跟他都可能会掉下去。
“把手递给我。”卫生球急呼。
我脑袋发晕地摇头,中了麻药又缺氧,谁还抬得起手?我想卫生球必然在自责懊悔,因为是他让我中麻药又把我拉上树的。
“松手吧,我不会死的。”发不出声音只能使用唇语,我劝卫生球放手,别折腾彼此了,我不过等会儿摔得痛一下。
“你妄想!你要敢在我眼前放弃,我就跟你一起摔下去!”卫生球坚定的语气说到做到。
“真是好有魄力的浪漫啊!”勾起唇角无声感慨一句,困累的眼睑再睁不开,眼角蓄起了泪水,不知到底是身体因缺氧被呛的本能还是心底澎湃而起的情潮。
“谁在哪里?”有人来了,卫生球的身子却被声音一惊瞬时往下一坠,了然摔定了,想着一定要帮卫生球垫背的念头于自由落体运动中被昏厥的意识完全覆盖。
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卫生球那张大脸让我欣慰极了,稍缓了嗓子张嘴第一句就是:“你没事吧?”
欣喜的表情瞬间燃亮了整张脸,卫生球摇头,看了看我身侧,“多亏了应画师及时赶到,出手相助。”
“这样?多谢应画师了。”眼角扫到意外出现的两人,转头向应画师道谢,却见他满眼不解看向卫生球,于是,一个疑惑浮起。
“明明是卫清你用轻功将欧凌悛带落地面的为何要将功劳推给傅邈?”旁边皇帝毫无心机的老实回答立时为我解了惑,但我怎么觉得哪里有点儿怪怪的?
卫生球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张嘴嚅了嚅唇,他转而只能一脸尴尬的窘赧回避我的眼神。
想不出具体怪在哪里,我被卫生球的闪避揪住了思路:原来卫生球的轻功在那种情况下带我下树其实是小菜一碟?这么说刚才的煽情一幕是……做戏?
这样吗?我盯着卫生球不敢正视我的脸,“哈哈哈……”猛然放纵大笑几声,惊得卫生球紧张回头迎上的却是我热情的缠绵。
在皇帝、应画师两个外人面前如此,卫生球的身子拘谨得很,但因我毫不在意的主动挑逗,也渐渐放下坚持,纵情堕落了。
吻,持续到豆大的雨滴打下来,本执意想来个更热辣浪漫的雨中激吻,无奈坏风景的应画师和皇帝强行将我跟卫生球分开了。
“深宫后院,有伤风化。”应画师鄙夷道。
“赶紧避雨,小心风寒。”皇帝不知真假地关心道。
坏笑着挂在卫生球背上跟两人跑,我戏弄道:“是!两位高风亮节的大人!”真高风亮节了还放任这么久才来拉,嘁,我就不信在这个春宫图里人体形态都不唯美的古代,看到这么真情投入的激情现场版,这两位不震撼,不羡慕?
嗬,不过捕捉到某人走在前方却回头用颇有揶揄意味的调戏眼神看我,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带坏什么人了啊?真是罪过,只是怪怪的感觉又上来了,皇帝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察觉到我情绪的停顿,卫生球心虚地开口,“你……不在意?”
看,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卫生球做戏结果弄得他自己更不安了,然而我也知他的戏必是因为我先前的蠢问题,所以我回得轻松,“戏里戏外,真真假假,谁能通辨?何苦为那三分的虚漠视七分的实?”
卫生球听罢却似不敢相信我真不在乎,心中不安依旧难去,见状,我拉住他的臂,反手放上脖子对他要求道,“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提离地面。”
卫生球一愣,缩回手,果断拒绝,“不要。”
“哎,就数五个数的时间又死不了,快点儿,要不然我可不信你真那么喜欢我了,你苦心做的戏可就全盘告吹了,划不来哦。”我坏心引诱道。
卫生球犹豫,我激将,“还是你怕连五个数的时间你都控制不了?”
被我逼得无奈,卫生球将我从背后移到胸前,手覆上我的脖子将我提起,五个数后放到地上有些郁闷道,“做了,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发觉你分明提起我很轻松的臂力在树上并非不好施力却因为很怕一个力道控制不好把我掐死而颤抖得厉害,呵呵。”愈发肯定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我更是不会计较恋爱中那为了体现真情的小狡猾,谁让我之前才问了他个能引爆死火山的蠢问题,再次鄙视自己的自私。
“你……”手覆上我的颈,卫生球的声音不甚肯定,“你觉察我那时的恐惧?”
“呵呵,细节体现最本质的真实,所以有些事不论披了多体面或多不堪的外壳,只需小小的细节就足够证明什么是真实了。”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细心的人,但那害怕失去的颤抖我却感受得深刻。
因我的话于唇角带起深深的笑意,卫生球似舒心又似恼心地不自在偏过头。
“雨越下越大了,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快点跟上。”前方两人已经远得像个小点了。
“马上!”欢快应了声,我笑望卫生球,“快走吧,赶在我衣服完全湿透前,你应该不想他俩看到我变成水淋淋大美女的样子吧?”
迅速从身上褪下外袍裹在我身上,卫生球再次充当起我的‘坐骑’随皇帝应画师找地方躲雨去了。
不要以为在皇宫里就随便哪都能找到躲雨的地方,因为这会儿我才发现,某人为了约会的清静,居然能在皇宫里挖出一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其造成的后果就是……五分钟后,卫生球还驮着我在雨中奔跑……
但就算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可能到现在还看不到一座宫殿,四周的大雨仿佛拉起的帷幕,隔断了眼前的视线,模糊的雨幕竟让我想起卫大当家试练地里的雾林……
身下人亦有所感,渐渐迟疑了步子,放缓了速度严肃沉稳出声,“你也感觉到了?”
“嗯。”将前面两人自出现后就令我觉得怪的地方慢慢回放,我凝起了眉,“卫生球,刚才你告诉皇帝你是卫清?”
卫生球一点即醒,“未曾,但平常根本分不清哥跟我的皇帝刚才叫出我的名字时却没有丝毫迟疑。”
“没错,所以……这两个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卫清却假装跟我们偶遇的人也许并不是皇帝和应画师,尤其皇帝不可能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话音落定,卫生球停下了前行的步子,警惕的眼死死盯着已然察觉自己身份暴露旋身向我们靠近的两人,顿了数秒才说:“我们怕是已被困进什么阵法里了。”
“阵?”
“是,所以不能莽撞。”卫生球说着,对方距我们只有三米远了。
头上突来一阵冰刺的锐痛,我不解,恍惚想起大叔才给的簪子,我迅速伸手一捂卫生球的口鼻惊呼,“他们用毒了!”说完才迟钝地想起捂自己的。
闻声,对方两人皆是一愣,不待毒粉散布,近身袭上,身形顿时快了数许,卫生球反应虽灵敏,但始终无奈于身上还负了一个我,动作自然慢了他们数拍,何况对方还是两人,何况这还是在对方熟悉的阵法里,我方完全处于下风……
所以,根本就在我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卫生球深锁着眉一脸的懊恨不甘倒下了,深知是自己拖累卫生球的我此时被‘应画师’控制在怀,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未曾有过的惊恐再次出现竟让我觉得可笑无比,老天看不惯我太逍遥了还是怎的?为何每每都在我轻松愉悦的时候来这种事?
用脚拨了拨弄瘫倒在地上的卫生球的身体,‘皇帝’轻讽不屑的语气让我想踢死他,“不过尔尔。”随后又转过头稍带惊奇地看着我,“我倒不知你的警觉性何时变高的?”
这个‘皇帝’我认识?怒瞪着眼蹙紧眉,我冷冷道:“以众敌寡,阴险。”
“你就只会说这句?”凉凉的调从背后传来,我惊诧,莫非这个‘应画师’我也认识?
我想,应该是卫生球的生死未知处境让我没了平时狡猾的小聪明,否则我不会问这么直白没水准的问题,“你们到底是谁?”
身后的手搭上我的臂,在我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猛然使力,“喀”一声,对方残虐的笑了,“想起来了吗?小丫头?”
对方折断我手臂时我没有叫,但当我想起在华府后山也曾有人这样折断过我手臂时我叫了,而且很大声,“啊!!!原来是你这个变态!”
眼前的‘皇帝’笑了,因我语气中刻意装怪加进去的‘好久不见分外亲切’的激动喜悦。
背后的‘应画师’恼了,因我骂他“变态”。
手不遗余力地狠劲扣住我的颈项,身后人兴奋地冷笑,“是你自己找死!”
发不出声了,但我不能现在失去意识,好在‘皇帝’阻止了,“别心急,迦孚,你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这么快让她死了,新任宛隹雏尊者可是会把无神教掀翻的;再说,你没听出她好像蛮开心见到你的?别怀疑我的话,因为她根本就是一疯子。”
因‘疯子’一词明白‘皇帝’是谁,我于‘应画师’决定暂且放我一马松手后迅速喊出两人的名号,“吴美人青鸾迦音,鸑鷟迦孚!”感谢苍天这种时候我的记忆力好到居然能记得卫大当家只说过一次的名。
“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真是荣幸,或者你口中的那个什么野人全告诉你了?想起来还真是丧气,当初见他的时候可没想过他居然有本事登上尊者之位与我平起平坐。”
“哼,如果说我是不把他人的命当命,他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这样的人偏又不畏痛,跟你平起平坐足够了。”迦孚的风凉话隐含嘲笑。
“迦孚,你忘了他也跟你同坐尊者之位?所以你最好别五十步笑百步,这也需要我提点,跟你这种没脑的人配合就是这么费劲。”吴美人亦回以厉害。
“迦音,你别欺人太甚,不要忘了,这次是你主动找我来的!”
“要不是迦真不能找,迦华只肯扮老妪,迦空拒接此事,你以为我想找你来?毕竟审判迦真的主人是否有能力这事还是深刻关系到本教的,除了教主还无人能做无神教尊者的主子。”说这话时,吴美人轻笑的视线扫过来,猫捉耗子般看着我脱离迦孚的控制去探卫生球的情况。
两人的针锋相对已经停了,我却不予理会,只搂紧卫生球一边抚摸他淋湿的身体一边神经质地念叨:“醒过来吧,快醒过来啊,你醒了我们才好逃。”
“别浪费力气了。”吴美人悠闲的声音响起,感受到后项的掌风,我顺势埋低头单手扶正卫生球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直到眼前一黑,预料中的失去意识。
活动活动手腕,迦孚将女子从卫清身上移至臂下一夹带走,眼中鄙夷的意味越来越浓,“这种时候都还不忘偷吻,这丫头也未免太不知道矜持了。”
戏笑的眼细看了看卫清的唇,迦音的眼中有着深思,笑容有着疑惑,“越是这种时候,她的举动一般越有特殊意义,只是……我竟想不出一个吻还能有什么意义?也罢,不管有什么,把你们分开都是最好的,我倒要看看孤身一人,她还能有多嚣张。”
语毕,迦音转身,甩手丢出一颗石子击倒一株幼苗,阵法解除,雨幕不再过于浓密,视野不再过于朦胧,望着阵法边缘距两人约会的树只有两百米不到的远度,迦音对自己圆满实现的完美计划自信一笑,离开。
而今,只有卫清瘫倒的身体还在深夜大雨中接受自然界的瓢泼洗礼……
此种情况只能再次证明:陷入爱情的人智商都为零,约会时被骗更是……唉……天经地义!


第一百零五章  到底谁变态

这是密室?似乎不是……

是洞穴?好像也不是……

莫非是什么地下通道……?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睁开眼,持续从周身贯过的潮气让我知道,这地方必然两边都有出口才会过风。

“醒了?”吴美人好整以暇的悠哉声调,迦孚打燃了火,没有卫生球,昏黄的光映着三方会审的大架势,受潮的灯线闪着噼啪声,投在墙上的影像怪物打架般诡异。

明了他们找我的意图,我难得不装傻的开门见山,“我知道因为野人要认我做主子你们不服所以想来刁难我,但我声明我根本就不想当他的主子,不过相信我这么说你们也不信依旧要审我,那么我干脆点儿直接问你们要怎么考才算过?文斗武斗?我相信你们会选武斗,毕竟我是弱女子武斗很弱,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欺负我,那么,诶,你们到底是要比唱歌还是比跳舞?”

“少废话,什么文斗武斗,唱歌跳舞。”没有幽默感的迦孚卸下人皮面具的脸已裹上了蒙脸布,恢复一身黑形象。

“看来你不在乎你的伤。”吴美人依旧挂着皇帝的脸一副老神哉哉的调调。

迅速将骨位移正固定,静等小强能力复原,我看着他们的脸,就疑惑这无神教的人怎么都跟晓一样不爱以真面目示人呢?

“我说吴美人,醉梦阁里你那张脸是真的假的?”

“你以为呢?”顶着皇帝的脸耍屌,吴美人朝迦孚一努嘴,“你先。”

“你一直如此礼让多好。”挖苦一句,迦孚眼色诡异地取出一把让人眼熟的匕首朝我走来,“你认为我变态是吗?那么你猜猜变态手中有一把匕首的时候会做什么?”

“自宫。”脱口而出,连大脑都没过,但一说完我就后悔了,我真不是在秃子头上拔毛,只是谁让‘东方不败’是我的‘变态’启蒙老师?

我的答案让吴美人狂笑出声,“我有说是跟你礼让吗?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不被她耍着玩,你居然开局就败,哈哈哈,不过我也可以预见你的惨败了,因为这个疯子对你惯常制造的肉体疼痛根本就不在乎,你还是省省吧。”

“……”被吴美人笑得郁闷了,迦孚满眼抑郁,手中匕首忽然往我头顶一挥,刀风过处,发髻飞了,发簪掉了,发丝散了,吃惊地看着远远落地的大量头发,我颤抖了手摸上头顶……

秃……秃……秃了……?光秃秃?居然秃了?!

“啊!”我尖叫,发疯了的尖叫,乱叫乱跳。

被我的惊乍吓一跳,吴美人挑眉看着迦孚,迦孚则在兴奋,兴奋找到了折磨我的方法,于是他一把拽过我剩余的头发,怪笑道:“接着叫,不然我削掉你所有头发。”

闻言我迅速闭了嘴,我确定这次我不是条件反射而是故意。

我的对着干让迦孚更兴奋了,一缕一缕削掉头发,他笑得诡异,“不受威胁?你这个时候要气节?”

见鬼去的气节,我是觉得河童头太难看了!比光头还难看!所以,管他怎么挑衅我就是不张嘴。

见我固执,迦孚也说话算话,很干脆地把我头发给剃了个精光,站在一边欣赏,看了一会儿却自己都受不了的把眼神别开了,“比大卸八块还让人看不下去。”

摸摸自己的光头,我憨笑了,我当然知道自己这一身古典女装配光头要多折磨眼球有多折磨,但只要不是河童头就好,想到这里,心情不自觉放松,我映着烛光一低头,对两人做了件幻想已久的事,“反光!”

左晃右晃,做完抬头,我持续憨笑,“嘿嘿,怎么样?我的头亮不亮?”

终于,迦孚和吴美人被我的无厘头折腾得无话可说了,某人的眼神和某人的表情都显示:他们要再跟我动手,简直就降低自身水准!

拧紧眉,吴美人嗤声道:“你无聊?我早说过她是疯子,你居然还陪她疯。”

迦孚阴沉了眼色,“我无聊?不知是谁无聊找我来,还告诉我:对她,肉体伤害无用?”

“罢了,不指望你。”吴美人转过眼,轻笑着瞄我,“不用紧张,我不过问你三个问题,醉梦阁还记得?阁里的人对你曾低贬该阁心有怨怒,我刚想起他们曾让我问你几个问题,若你答出,我便作罢,若答不出,惩罚是必然的了,看你到时是要颈下埋土,头顶开盖,灌入银汞呢;还是脊骨穿筋,烈日暴晒,每日有食;①问题也简单,一、如何用少于三种的材料熬出百味汤;二、如何做出千层薄皮小笼包;三、如何用少于五种的菜样拼出万色菜品。”

话音一落,我愣了,虽然不明白吴美人为什么会问这种与无神教完全不挂钩的厨师做菜问题,却还是庆幸好在当初华府跟田师傅混时自己修过功课,“问题一、百合、五味子入汤即为百味汤;问题二、以千张为皮做包子为薄皮千张包子;问题三、用万年青做菜,一天一种绿拼得万色菜品。”

“前两道算得解,这第三道……嗬,万年青?你确定此为万色?”说着,吴美人的杀气漫了出来,手中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小瓷瓶耍玩。

迦孚看见瓷瓶后微缩的瞳孔与回避的细微动作让我惊猜那东西是冰清玉洁,冰冷在流窜,我亦吓得后缩,说不害怕是假的,我知道吴美人此番举动是威胁也是挑衅,我更知道我的身体一沾那毒就会化得连头发都不剩一根,哦,我忘了我已经绝顶……可就算不绝顶,我现在也真想不出什么万色菜品了啊!

望着吴美人走近,取下瓶塞,在我无处可躲绝顶聪明的头上倾倒瓷瓶,我紧张地大喊,“你拿好,我已经在想了,要不你再加个黑芝麻?黑色包含所有色彩,就是万色了!”

摇头,吴美人依旧淡笑,“再不说这东西就流出来咯。”

“等等!那要不配三原色?红、黄、蓝,红选胡萝卜,黄选鸡蛋黄,蓝选……蓝选……蓝选……”

“蓝选何物?”我已经可以感觉到那毒液就在我头顶了。

“蓝选……啊……根本没有蓝色的菜啊!救命啊晓!!!!”危机当前,我蹲身抱头乱滚,难道真的命绝于此?空茫的脑子竟只想到向某人求救……

千钧一发,瓷瓶碎裂,另某人将我纳入庇护之下,躲过一劫的我看着眼前的背影后怕喘息着疑惑:身边那么多人,我刚才为什么会叫那个整天连魂都见不到的晓?

可怜问题还无结果,头上冰凉液体的触感就让我又惊乍了起来,“啊!冰清玉洁!”

野人听闻迅速转身检视,看了一眼却冒了句,“是水。”

“水?”我恍惚怪叫,再等身体无任何不良反应,确定了那是水,我劫后余生的惶恐大眼立时扫向吴美人,“你的嗜好是整人?”

未等他作答,野人后知后觉的大嗓门爆炸了,“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哎呀,终于被看到了,收回眼神看着野人,我有着狐假虎威的自大,先是调皮讪笑,再是算计坏笑,最后高傲冷笑,顶着光头摆出一副主人姿态,“野人,你该叫我什么?”

野人愣,隐忍着情绪咬牙切齿僵硬道:“美女。”

满意点头,我搞怪地指着全身警备状态的迦孚说:“OK,I’m beauty,you are beast,now I order you biting him!”(真抱歉不是Hero Save Beauty,而是Beauty & Beast,但愿语法没错,汗……)

我确定我不是为了报复,而是搞怪的意图多些的,我真的确定的,否则我也不会用野人绝对听不懂的英文了,但……莫非野人会英文?要不然他干嘛真的跑上去跟迦孚对‘咬’?虽然此‘咬’非彼‘咬’,不是用口咬的那种,却是用身体在‘噬’的那种……

我承认我傻眼了,在看到野人‘噬’下迦孚前胸一张皮的时候,鲜血淋漓的皮就那样被丢在地上,模糊的红色辨不清是皮下多深的组织,盯着那渗血的软皮,一阵想呕吐的眩晕袭上头顶,我不懂,做手术时,我对这类血肉应该已经没有感觉了不是吗?为什么看到野人这么狠戾的招式我会想吐?

抬起有些模糊的眼愣愣地看着迦孚因受伤而狂躁,使出他真正的武器,那……应该是叫血滴子,规列的锋利弧刀不动则矣,动则不是让人皮开肉绽,就断肢断头的阴狠武器。

我的心提起来了,为野人不要命的冲动,我不相信野人的功夫能强过迦孚,但野人却是对痛无知无感的在跟迦孚拼命,然而为了那点儿头发不值啊!

要上前吗?我犹豫,怕添乱还是怕血滴子?我摇头无语,都怕,对自己的胆怯无力,我努力思考其它方案……恍惚想到在某药剂师傅帮助下研制农药制出的氢氧化铜胶体液好像还在身上。

冷静却忧心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狠毒招式,又一道血迹画上暗墙,烛光都映成了红色,野人身上开出刀痕的伤口横七竖八淌着暗色脓血,被刀绞过的碎烂体肉仅借着一丝筋力吊挂牵扯在伤口上……

已失原色的衣物、四处飞溅的血滴再加偶有掉落的人肉组织,我再不忍看下去了,默默拿出自己刚才舍不得Show的在这个时代稀有的蓝色液体正欲上前,右肩却被吴美人制住,“你的野人早摸清迦孚进攻方式了,不用担心他断头断肢,无神教数年难得一见的尊者对打,你别扫我观战的兴致……”

转眸看到吴美人一脸‘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狡猾光芒,我恼了,左拳一旋往他脸上招呼过去,“观赏同伴相残,你变态!”

我动作的速度怎么能跟吴美人比?他自然轻松控住了我的拳势,但我就算准他会扣我左臂的骨伤,而他之后也必然会吃惊我的骨伤居然好了,趁着他发愣的空档,我的光头向上一顶,连头发的缓冲作用都没有就直直撞上人类脆弱的鼻梁骨。

“咔。”很清脆的声响,我自得的笑,满意看到血从吴美人的鼻子中流出,不怕死地娇嗲道:“哎呀吴美人,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这么热血澎湃?”

拭去唇鼻沟中的血迹,吴美人没料到会被我伤至见血的自尊让他也躁怒了,抖手释出袖中铁扇向我头顶盖来,他冷笑,“不知好歹。”

乍见他的武器居然是铁扇,我顺势就地一滚,把本来准备拿去郁闷迦孚的蓝色液体朝吴美人泼去。

面对飞来的液体,吴美人讽笑,开扇挡去液体,合扇近身,扇尖在我身上一顶一挑,将我甩向了野人跟迦孚的战斗中心……

“开什么玩笑!”看着眼前袭近的血滴子,我迅速将手中还残有蓝液的瓶子砸向血滴子,只祈祷化学反应的速度够快。

而本来可以躲过这以断物为目的一招的野人,却因我突然插入竟也近身上前将我拉后,伸手硬接旋刃。

眼看野人的手臂就这么探进血滴子的口囊,阻住它的进攻,我惊得心要跳出嗓子眼了,江湖中断臂也许是小事,可这样的事在眼前发生又是另一回事了!

迦孚抓住猎物的残虐笑容于泛红瞳孔中流泄,牵拉丝索,血滴子的暗口亮出利齿,眼见锋刃渐渐闭合就要切入野人的手臂分肉割骨了,我只能选择闭眼……

“嚓……咻。”血滴子被收回,了然残酷一幕已完,我屏住呼吸未敢妄动,竖耳静听,却奇怪:野人没有痛苦的狂嚎,迦孚没有兴奋的大笑,连吴美人出气的声音我都没听到,这样的安静是怎么回事?

不安的睁开眼,我看着眼前三人像盯怪物一样盯着我,良久,野人不知为何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我有所明白又有些茫然地反问。

“你瓶里装的是何物?”吴美人拾起残有蓝色液体的碎片发话了,“竟让我的铁扇再打不开,强行扯开却是此般样貌!”音落,吴美人的扇子旋飞了过来。

看到野人利落地接扇,我开心道:“你的手没事?”

“托你的福。”野人看了我一眼,望着本是光滑净铁扇子上此时却有黄有绿又有红的凹凸不平斑点沉思不解。

“喀……嚓……喀……”迦孚摆弄着他的血滴子,很是郁闷地发现武器内的数把刀刃不知为何卡住了,无法顺利滑出更无法合拢,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野人的手臂没有断,因为血滴子坏掉了!

确定了武器的坏损,迦孚的眼里虽含可惜更多的却是兴奋,“一瞬而已,你如何做到的?”

“感谢这里先进得已经脱离了青铜时代,更感谢这个时代落后得还没有出现合金。”由他们的武器状况明了自己撒出的氢氧化铜起作用了,我松了口气,“简单说来,也就是你们的武器……生锈了!”

“生锈?”野人将扇子递到我手中,希望我能解释的更深入些。

从地上捡块石头敲上锈斑,铁扇锈斑处透过一线光,氧化的厉害,很强的置换力,我感慨,“怎么解释呢?难道跟你们讲铁的活性比铜强所以铁把氢氧化铜中的铜置换出来,自己变成了氢氧化二铁?但是氢氧化二铁很不稳定所以极易被氧化为氧化铁吸附在铁器上让铁器锈蚀坏掉了?我这么说你们听明白么?②”

沉思的表情、审视的眼神在我脸上来回游荡,吴美人微勾唇角,“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用蓝色液体毁我武器……嗬,我姑且放过你,只是迦孚,看来你今天似乎很惨。”

斜睨一眼战场的血迹肉渣,迦孚放任胸口受伤的地方失血,阴仄的笑,“已经很久无人敢对我的武器下手了,我欣赏你的机智,小丫头,可惜你用错了地方,迟早你会后悔毁了这件武器,虽然不是现在。”说完,迦孚未多赘言,泛着兴奋杀意的眼扫过野人,离开。

“等等!”因迦孚话中的暗示而忐忑,我想我已经开始后悔了,“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迦孚不答,径自离开。

不甘心,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假如深山中,你跟与你最亲密的人遇难断粮数日,你的眼睛瞎了,但某天开始你身边的人不知从何处拿了说是狼的肉给你吃,你吃了,你活了下来,可只有你活下来了,出山时你最亲密的人已死,出山后,某位猎夫照顾你,招待你吃狼肉,你吃了一口却吐了,之后你自杀了,为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傻子才去自杀,既然吃了自己最亲密的人才得以存活,就该比他更好的活下去。”黑暗中,迦孚的人影已看不到,很令我意外的是吴美人回的话。

见他有心回答,我急忙道出第二个问题,“杂耍班有两个侏儒,一聋一瞎,现在班内只能留一个,当然矮的留,瞎的侏儒比聋的矮,但第二天瞎的那个却自杀了,他家放置桌椅的地板上全是木屑,你认为他为什么自杀?”

“又是无聊的自杀?因桌凳变矮而以为自己长高,瞎侏儒也笨得可以,若真想留下,迦孚必然会杀了聋的而这任迦真怕是会锯断自己的腿也不一定。”吴美人分析得轻松。

我惊讶了,不知做何感想地看看野人对吴美人道出了第三个问题,“妹妹在母亲的丧事上看见一位男子并对他一见钟情,一周后妹妹杀了姐姐,是为何?”

“因为男子是姐姐的情人。”吴美人答的自信。

见此,我舒了一口气,还好……却不想一口气没舒完,迦孚的声音就远远传来,“丧事上见到的男子自然只会在丧事上再见。③”对方音落,我的气又提起来了。

望着黑黑的不知深浅的通道,我真的在后悔了,“血滴子已经是很冷血残忍的武器了,我弄坏了它,迦孚不会要去找个更变态的武器吧?”

吴美人不置可否地笑笑,答非所问道:“我的问题你还未答完,不过今日我对你这蓝液更感兴趣,改日再问你要蓝色菜品。”语毕,收走铁扇与我装氢氧化铜的碎瓶片也隐没了身影。

人走了,我傻了,愣愣站在通道里发呆,我挠着光头,就这么完了?就这么放过我了?真的假的?我以为他们必定会折磨得我生不如死的,可现在他们只是给我剃度,让我假扮一段时间尼姑就轻易收手了?我运气这么好?

“迦音对蓝色事物有特殊收藏癖好,而迦孚已经厌倦那件武器许久了④。”看出我的不解,野人解释了一句,便口吐鲜血身体不支倾斜。

费力地撑着野人巨大魁梧此时却分外沉重的身子,我才知道我运气并不代表他运气,而野人的伤其实比我所见还要严重得多,旧伤未好又添新痕,我不知是该恼师傅让野人去当什么无神教尊者的奇怪主意还是该恼野人的死撑,“你振作些,出口是不是那边?”

“太远,你没法将我带出去……自己先走……”说着,野人软了腿上的力。

被肩上突加的重力压得跟他一起倒地,我挫败地喘气,拍拍野人的脸,失去意识了,拧紧的眉深叹自己的无力,我望着迦孚、吴美人离去时选择的被野人说很远的洞口,决定尝试另一个可能会相对较近的方向,拾起大叔给的发簪收好,我大概处理了下野人的伤帮他止血,再往他嘴里塞了颗减缓人身体活动机能却更利于续命的药丸,端起油灯转身朝通道另一端走去。

暗道内的潮气越来越重,我边走边纳闷,被吴美人击晕前,我分明借吻卫生球的动作吹过那个从他身上搜出看来像是联络用的哨管了,可为什么会是野人找到这个地方?或者这里真的很难找?而且……从什么时候起,晓不再在我危机时出现了?

心里酸酸的往前走,不到一分钟,脚下的路泞滑难行,顶上的墙也矮了,我躬着身子前行,两分钟后,眼前出现一个夹缝,匍匐着爬过夹缝,幸运的,在夹缝那端我看到一豁然开朗的地底洞天,不幸的,美景洞天的一个出口距我站立的地面有足足五十米高,而墙壁很滑;幸运的,这洞天的出口还有一个,不幸的,这个出口是水路,也就是说无论那条路我都无法凭一己之力带着野人出去。

望望头顶的洞,再望漆黑的水洞,我承认我体内有蠢蠢欲动的冒险因子在活跃,所以挣扎了一下,我还是选择将油灯搁在岸边下了水。

洞口很黑,危险度不定,但不知为什么有一股强烈的欲望驱使我向前,按捺不住心底躁动的兴奋,我潜进了水。

人类对未知的事物大多是恐惧的,我也不例外,这未知的水境,我不知道里面是否有食人怪鱼或其它,边游脑中边闪过数幕恐怖画面,可一探究竟的欲望始终压过了害怕。

只好在,没游几下便看见前方有光透出,开心兴奋的我加大了划臂动作,这才注意到水底有水草,柔细滑软的水草拂过我的手,越靠近光源,水草越密,有的甚至就在我头顶盘绕,就快到了,我专注于眼前的目标而忽略了借光察看四周环境。

所以,当眼前随水波振荡突然漂浮出一个狰狞骷髅头时,我顿时吓得呛了水,本就所剩无几的氧气瞬间流失,让我慌乱了心律,胡乱扑腾着,我本能转身才看到刚才游过的地方竟满满缠绕着泡得发白的尸骨,水中乱舞的哪里是什么水草,俨然是人的头发!

丝连丝,丝缠丝,丝绕丝,发丝一个纠缠一个,一个束缚一个,随水摆动的发丝像有自身意识般怨念的张牙舞爪,仿佛想抓住其他的东西以替代解脱自己。

模糊了意识,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人们都说水鬼怨念最重了,看他们一个个浮肿泡烂的痛苦模样,我但愿我只是被恐怖片刺激过头做的噩梦。

但憋闷的呼吸偏偏让我唯一的清醒告诉我这是现实……见鬼了的变态的现实!凭本能向前扑腾,我从没像现在这么庆幸自己没有头发,否则我也会是其中一员……呕……

好容易穿过尸洞,我的手再没有劲了,软力蹬不动的腿,眼睛也睁不开,几乎失去意识地随本能乱扳,搅浑一池静水,我只听到头顶有人喊:“有人擅闯禁地!”

管他擅闯什么,赶紧来个人把我拉出去,不然我做水鬼也拉你们下来!心底怨念着,我被一张网罩住,像一条死鱼被网捞着拉出水面……

①这两种古代刑罚我听过但忘得差不多了,大概说一下,前一种灌水银(抱歉,忘了古代称水银为啥了)的,水银从头顶进入皮肤后情况相当于剥皮,但身体又是埋在土里动不了的,所以各位可以想象一下,有多难忍,听说这样的人挖出来后皮子都溃烂不成样子,恐怕比野人生疮腐脓的皮肤还恼火;而第二种,重点就是要对方身体痛、心理羞辱却又死不了……

②这一系列化学反应我不知道我记对没有,也有可能记错了,但我觉得对的可能性比较大,只是我现在又没资料查证,就这样吧,有正学这些反应的读者大人们要觉得它们错了跟我说一声,我再改……我最近越来越无厘头了……被现实给郁闷的???

③该系列问题相传是美国FBI测试变态杀人犯心理的,注意:此处郑重标明是变态‘杀人’犯心理,而非什么其它变态心理,之所以要标明是因为数日前看了某篇文章作者也出了这一系列问题五个中的三个,但她当时是使用这些问题来判断对方是否属同性恋的范畴……我一看就晕了,真的很想痛斥作者既然要用就把这些问题的适用范围概念弄清楚再用,否则根本误人子弟!她那样说在我眼中不止侮辱了同性爱,更是对变态一词的误解!虽然我后来还是在她的文章里选择沉默,但在自己的文章里,我希望诸位还算能接受我讲变态的读者大人们一定理清这个概念,所以原谅我如此没事找事义愤填膺地说这事儿,这些问题,并没什么标准答案,只是当时FBI先对有变态杀人心理并犯过变态杀人行为罪的犯人做,发现他们的答案有某个倾向性和相似性,而当给人生观社会观相对正常的人做时,他们给出的答案与杀人犯截然不同,所以,才有了所谓的答出杀人犯答案便具有变态杀人犯心理的说法,但也只是说法而已,貌似我当初高中看科幻惊奇档案登出这系列的五个问题时就答对了其中三个,因为我当时觉得那更像脑筋急转弯,汗,虽然我的变态之名早在这些问题之前就已经被班上同学扣上了,但变态就变态,当变态也当得快乐,世界上存在即合理,没有变态哪有正常?所以!变态也是一种境界!当变态正常的时候,怕是有人要说变态不正常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