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1-23

林紫绪: 暴风之舞 1 - 5

第一章

大都会,2019。

昂星带着几分疑惑的表情,随着飞龙走进了香岛市最大,也是亚洲最大的夜总会--天空城。

“你知道我不泡夜店。”

“这个就是新任务。”

昂星----隶属于亚洲最大、历时百余年的黑社会组织----一生堂----的杀手。看外表,没有人能猜的出这个27岁的、脸容平和、长像普通的男人是杀手。倒不是杀手有脸谱,而是说从外表,最起码昂星长得和那些影视剧中一般的杀手样子不同,他看起来,更像邻居家那个亲切友好的大哥。

飞龙拉着昂星坐到了天空城大舞厅的吧台前,叫了威士忌,看着周围穿梭的衣着清凉的美艳舞女,自顾自笑咪了眼睛。

天空城----香岛市最大的夜总会,也是亚洲最大的夜总会,一所夜之城。夜夜笙歌,灯红酒绿,是有钱人的销金窟,也是堕落者的天堂。这里,有最醇的酒,最美的人,以及红尘世界中的一切可以出钱买下的剌激。

天空城是一所综合性的夜总会,表面看起来,无非热闹些,舞厅和卡拉OK人多些,似乎很有迎客之道。其实除了正常的娱乐生意之外,这里同时还兼营赌场、妓院等其它生意,这是统统有执照的,因此更显得不同。凡是能在夜晚寻找到的剌激,这里都有,红黄黑白,一应俱全。

昂星静静地喝着酒,一面看着飞龙,直到两人都干掉了两杯,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在这儿真有任务?”昂星凑近飞龙,压低声音问,不动声色间,目光四处逡寻着。

“在这儿动手?是什么人?不会太引人注目吗?”

飞龙”噗”一声笑出来。

“你看你,职业病。不急,再等等我跟你说。”一面说,目光却注视着舞池内的一个少年舞者。

大舞池之内,舞客们跳的正酣。领舞的人背对着吧台,从背影看,是一个少年。乐队奏着恰恰舞的音乐,十分欢快,一群人个个跳得兴高采烈。领舞少年细细的纤腰随着乐声款摆,端得十分好看。

“飞龙,你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快说!”昂星再也忍不住了,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一生堂的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姓名。

“昂星,你不是一向很沉得住气的吗?”

“我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那真是遗憾了,未来的一段时间,你可能会常来。”

“为什么?”昂星一脸诧异。

“新任务不是杀人,是保护人。”飞龙终于要切入正题了。做为一生堂黑组----专门走私军火及做暗杀生意的分组----的连络人之一,他还是比较了解自己负责联络的杀手分队中的每一个人,同时也知道自己是以有任务为名,引昂星出来的,如果太长时间不说出任务,以昂星那个性板正的脾气,可是真的会生气。

“看到领舞的那个男孩子了吗?穿大花丝衬衫那个,三个月之内,保护他。”

“什么?”昂星大惊,”你把我当保姆!你?我!”

“别生气,组织是考量过的。”

“喂,飞龙,开玩笑不是这样开法,你老实给我说清楚。”昂星一脸严肃。

飞龙燃起一只烟,拉昂星到长长吧台的一个角落。

“天空城有多赚钱,你知道吧。”

“嗯。”

“天空城能帮我们洗多少钱,你知道吧。”

“嗯。”

“我们在天空城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是第一大股东,你知道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飞龙露出坏坏的笑脸,能这样逗逗昂星真是好玩。他吸一口烟,终于还是认真说了:”黄组的朱雀,很重视这个堂口,而你要保护的那个男孩子,是这天空城的招牌。”说着,抬手一指。

“你说什么?”昂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听错吧,要我保护一个舞男?”他看看舞池中的男孩,”他还是个孩子,舞男?”

飞龙笑笑,“他是天空城的另一大股东----东乡门钱老大手下的红人。都是在这个堂口发财,朱雀的意思是,不想把事情做的太难看,钱老大开口请我们保护,理由是一生堂的人更可靠,朱雀同意了。上面选了你来保护他。”

“喂喂喂,说清楚些,他为什么要人保护?谁会和他结怨。”

“我不是说了他很红的吗,”飞龙叹口气,”开价很高哦,比咱们赚的多。”

“谁跟你说这个,快往下说。”

“因为红啊,用某种形容来说,可以说是艳冠群芳,艳名远播啊。所以,也难免持靓凌人,持宠生骄,结果当然会得罪人了,而且也可能会有其它组织的人嫉妒,于是想要做掉他。前几天收到了消息。他现在可是这天空城的招牌,东乡门不想他有意外发生,但是也不想做的太明显,事情闹大了会影响整个天空城的生意。这里生意好,多少眼睛盯着呢。钱老大开了口,出钱请一生堂的人保护他,所以……”飞龙摊摊手,”上面就安排你保护他,三个月左右,他没事,太平了,就OK,收工数钱。”

“真的是舞男?”昂星重复。

“舞男,又称牛郎,别看不起人家。”飞龙知道昂星的为人个性,怕他瞧不起那孩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

飞龙再次抬起下巴一指,“看,就是那个,长得可真不错。”

昂星抬起头,仔细地打量远处的少年,他背对着他们,看不见脸,但从背影看已经可以判断出还是个少年,也就是十七、八岁左右,个子不很高,应该只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一头看似凌乱的挑染过的短发,实际是发型师精心的设计。

这时,乐声渐低,客人们纷纷走回坐位休息,有人走向那少年的身边,低语,少年向昂星他们坐的方向看来,然后随着那人走了过来。

飞龙按熄香烟,迎了上去。

“我来介绍一下,昂星,你的保护人。”飞龙对那少年眨眨眼睛。

这么近的距离,昂星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地在心中叹道:总听人说美女美女的,原来也真有美少年这一说。

眼前的少年,有着淡蜜色的肤色,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的肌肤光滑细腻,在灯光下闪着缎子般的光泽,柔和的五官,完美的面形,整张脸仿佛经造物主精心设计,又遣专人打造出来,纯黑而深邃的清澈眼眸,水汪汪的像会说话一样,真正是一双媚眼,长而极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似希腊的雕塑一般,小巧红润的嘴唇,尖尖的下巴,极诱人的纤细锁骨,细腰,修长的甚至有几分夸张的腿。这少年真的非常非常的美,他一身兼具着少女的清纯柔美与少年的狂放不羁,尤其是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媚惑、几分狂傲、几分迷茫,让人猜不透,不由的想走近他,为之着迷。

但是昂星的注意力并没有停留在少年美丽的面容上,他更多地,是注意着少年的眼睛,那双眼睛,似曾相识,眼底,有着一抹仿若透明般的伤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经见过。在哪里见过呢?又想不起来。

“你的名字好怪。”少年皱着眉头,他也在打量着昂星。

昂星个子很高,有195公分高,短短的寸头,棱角分明的面孔,但是整个人并未透出凌厉之气,相反,他总给人一团平和的感觉,他身材很高大,但不魁梧,应属于健康型,并不会让人觉得这个保镳是只大猩猩。

“喂,大个子,未来的三个月,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哦。”少年侧着头,轻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屑。

“你叫什么?”昂星问。

“倾城。”

是了,他并不是配不起这个名字,虽不是女子,一样具有颠倒众生的本钱。

“你姓什么?”

“我没有姓。”

倾城拨了拨头发,露出一副”你怎么那么无聊”的表情,问:”那,你们打算怎么保护我,说来听听。”

飞龙笑答:”昂星是晚班出租车司机,每天下午7点左右上班,次日早3时下班,时间方面配合的正好,他上班时就先送你来天空城,然后你大约会在凌晨3时左右下班,先通知他来,让他接你回他住的地方,而他就下班。未来的三个月,你们要同住。你不在天空城的时间,都和他在一起。”

“什么!和他!”昂星和倾城同时叫起来,接着瞪向对方。

“我不要,我才不要和陌生人住在一起。”倾城马上反对,一想到要住到陌生而且很可能不会舒适的地方,就油然而生一股厌恶之情。

“放心,”飞龙马上回答,一脸坏笑,”昂星那里不会比你想的糟,而且,我们可以保证,和他在一起你绝对安全。”

“那,要是他就是其他组织派来害我的人呢?怎么算?”倾城突然问。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一生堂的人如果不可靠,那么,你也没什么可以信的人了。未来的三个月,你必须要相信他。”飞龙认真地回答。

“哦。”倾城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漫应着。

“那,”倾城突然露出一丝媚笑,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唇,”如果他对我做了什么,”他停一下才又说,”我要怎么办呢?”

飞龙明白他的意思,乐了,”不可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一生堂经过选择,才指定昂星做你的保护人,就是明白你所想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接着,飞龙又补了一句:”他可能会对任何人出手,但绝不会是你。绝对不会。”

“哦,”倾城挑高一边浓眉,露出一副”有意思”的表情,“那,要是我对他做了什么,可怎么办。”倾城又问,媚眼如丝般地盯着昂星。

昂星听出了他的意思,只觉得双耳烧的很热,同时又觉得,人长的好还真是占便宜,随随便便一个表情就很吸引人。

“没关系,那就便宜你了,免费送给你吃。”飞龙一脸戏谑。

这时,跟着倾城的东乡门的人开口了,”公司是这样安排的,倾城你暂时需住在昂星先生那边,因为很可能现在你住的地方或是天空城里都不安全了,我们是希望给你提供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不在公司的时间,由昂星先生全程贴身保护会更安全些。明天,会送你日常用的东西过去那边。有其他需要只管提。”

“好吧,”倾城懒懒道,”多多关照了,昂星。”然后,挥挥手,转身离开。

离开天空城,飞龙开着车,一副轻松的样子。昂星则一肚子的不快。



第二章

“我讨厌这个人。”

“嗯。”

“我说我讨厌这个人!”昂星在飞龙的耳旁叫,”毛都没出齐的小家伙,什么态度嘛,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

飞龙不怒反笑,”那你还想他怎么样?一见面就对你鞠躬问好不成?我说你这个人就是不够意思。你刚才去了一趟欧洲,咱们想着让你休息休息,刚好有这么个优差,对你来说还不是玩一样的就干了,正好休息一下,三个月之后数钱就行了。有什么不好,而且这一票赚的也不差。上面让你接,是看中你,朱雀亲自向青龙开的口,怎么,朱雀大姐这不是明摆着表示,你是很出色的一个吗?你还在这儿给我大小声,不领情?”

昂星一下子变得讪讪的,眼高于顶的朱雀是从不轻易表露出看重了一生堂其他组别的人的,这实在是黄组掌门给自己的面子。

“而且,上面说,你刚出埠回来,交份轻松工作给你,让你喘口气。你连着出了两趟外差了,是也应在大本营留一留了。”飞龙看一眼昂星。

“老规矩,”飞龙正色说:”我现在问你,接,还是不接?”

“好啦。三个月哦。”

“咄,你以为人家愿意在你那儿长住,人家赔客人出去外游一趟开什么价,那都是天文数字!呆在你那儿。要不是真怕有人伤着这棵摇钱树,哼。”

“好吧,我保护他,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还得让他住在我那儿?”

“是上面的意思,我想大概是这样的贴身保护更安全吧,你要知道,他以前二十四小时在天空城,可是这样的非常时期,天空城太大,呆在天空城反而不安全。我倒觉得你那边更好。”

飞龙看着昂星露出的厌烦表情,再哼一声,”他赚得远比我们想的多,东乡门钱老大当他是个宝,生怕他有什么差错。你好好看着他吧。”

昂星回到家。他住在一处可以看到海景的大厦的28楼。那是一处保安很严密的大厦,这一切当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他没有见过他的任何一个邻居,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是否有邻居,或者,这栋四十层的大厦,只有他一个住户。

不是没有孤独感的,但是,昂星自觉已是成年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昂星进门,先倒一杯水,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住所。

他从不当自己住的地方是家,那是因为他从来不觉得那是个家,在昂星的心中,家应该是有家人,有爱的地方,孤儿的他,几乎没有过”家”的感觉。

当然,和组织里的其它几位好友在一起时喝酒时,偶尔也突然让他有一种”与家人在一起”的感觉。但那是极少有的。

昂星住的是大厦中的一个小单位,只有一个卧室,以及客厅、厨房、卫生间和露台,每个房间的面积都比较小,只有卫生间大些,因为放了一只大浴缸。这是必要的,有时出任务回来浑身淤青,浸一浸热水当然很好。

昂星盘算着,真没想到会有其他人侵入自己的空间,他一向习惯一个人住,这下得把客厅理出来,放一只床进去应该没问题。那人来了让他挑好了。

想到这儿,昂星干脆马上动手整理,把自己的用品以及天天看的报纸、杂志和桌子、衣柜等都整理过,再做打扫,一直干到天明才睡。

第二天,天空城的保安组与昂星连络,然后为倾城送来一批用品,除了被褥和舆洗用品,另有一个大型移动衣柜和大批衣服,外加梳妆台。

用品和衣柜等都直接放入了卧室,昂星想,不用等他挑了,并没有送床过来,看来自己要睡客厅的沙发了。

东西安放好之后,昂星过来看视,骇笑不止。送来的东西中,除了大批在他看来花里胡俏的各式服饰之外,而有为数众多的保养品及男用香水。

对于昂星这种粗线条的男人来说,将要搬来与他共住一个屋檐下的人,无异于外星生物。

正笑着,通讯器响了,昂星取过,看了看号码显示,接通,通讯器另一端传来一把轻俏的女声。

“昂星,怎么样啊,要有新房客喽。”

“玫瑰,你好吗?”

玫瑰是昂星的好友之一,相识多年,可算知交,并曾搭档出过任务,关系十分亲密。她在一生堂具双重身份,在黄组----处理娱乐及赌场生意的分支中,她是隶属天空城的红牌舞女;在黑组,是名杀手。这个聪慧的女子把两种身份处理的极好,即使是在一生堂中,他们这一圈子里,除了少数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的双重身份。

“新工作不错嘛。”

昂星苦笑,”玫瑰,你少糗我了。”

“听飞龙说你不想接。”

“那当然,这算什么,我可不想当保姆。”

“给你说,这个任务也不简单。倾城可是天空城的台柱。而且,到现在也查不出要整他的人是什么人。天空城里人太多太杂,点他的客人又多,谁知道这位小爷又得罪了哪路神仙。”

“朱雀很重视他?”

通讯器那端的玫瑰笑了,”换作你是朱雀你也重视他。我知道你可能会不乐意。没关系的,三个月,小意思。”

昂星微笑,这玫瑰,端的是水晶心。

“对了,还要告诉你,那倾城可也不好服侍,难缠的很。”玫瑰坏坏地笑起来,收了线。

昂星摸着脑袋,闷闷不乐得坐下来。

吃过晚饭,昂星开着出租车上班了。他的出租车所属的车行是一生堂的股份,所以,他不用担心身份的暴露。他偶尔也会想,车行里的其他人,是否也均属一生堂呢,只是,即使他留意,也从来都看不出其他人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他不知道他们,是否也看不出自己异于常人的地方。

凌晨四时许,通讯器响了,响的是一只新的,倾城专用的通讯器。昂星看了看文字显示,把车开往天空城的方向。

香岛市的这所不夜城,在这时依旧灯火辉煌,乐声人声响声一片,要过了清早五时,这里才会渐渐安静下来。

此时的倾城,一副喝得不少的样子,走路脚步晃来晃去,嘻笑不止。他身边,东乡门的人,仍在喋喋不休讲述着明天的工作安排,”倾城,明天别忘了,李夫人已经预约好了,还有陈小姐……”倾城摇摇晃晃的点着头。

侍者扶倾城上了昂星的车,让他躺在后座。昂星轻轻把准备好的小毛毯盖在他身上,一路往住所开去。

昂星有几分担心,时时用倒后镜看着后座的人,心想,看样子他今天喝得可真不少。

突然,倾城用手捂住嘴,做势预呕。

昂星连忙把早就准备好了的大纸袋取出给他,再把车停在路边,轻轻扶他出来。

倾城大力呕吐起来,表情颇为痛苦,昂星用手轻拍他的背,倒有些放心,喝了那么多,吐出来总是好的,吐完了人就舒服了。

等倾城吐完,昂星又取出清水给他漱口。倾城抬起头,戏谑地一笑,”准备充份啊。”

“不打无准备的仗。”

“我们之间会有战争吗?”

昂星心想,三个月之后任务结束,我会去庙里送瘟神。

站了一会,倾城觉得舒服多了,走回车子,抓起毛毯看看,拉上身躺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星昂看在眼里,想:恁你怎么样,也是个孩子。

回到住所,倾城第一时间走进浴室。

星昂做了三明治,一面吃,一面打开电视,静静看新闻,同时翻阅报纸。他不能肯定倾城是否要吃东西,就先没有准备他的份。

过了许久,倾城才出来,披一件大花的浴衣,赤脚,也不擦头发,一面四处打量。

“喂,大个子,当时见你,感觉你应该是混得不错的么,怎么就住这么小的地方。”一面说,一面用不屑的眼光四处打量着昂星的住所。

“住的舒服就行了,要那么大干嘛。”

四处寻视一番,倾城发现这里一色黑色家俱,东西真的不多,客厅只得电视,两只大沙发和酒柜、茶几,一件多余的家俱也无,没有任何摆设。一个人可以将身外物控制在如些的地步,也不是易事。

倾城走到酒柜前,倒一杯威士忌出来,坐在昂星旁边的沙发上,一面品了一口,皱起眉头。

“喂,你这什么牌子的,什么味道,真难喝,你会不会喝酒?”

昂星回过头来,”你还喝啊,还没吐够。”又一看,”你怎么不擦干头发,还不穿鞋。”

倾城缩缩腿,坐的舒服些,”你烦不烦啊,你管我,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一样。”

昂星一下子噎住,心想:我还没说你像女人呢,你倒说起我来了。但是又不能不管他,现在是自己要保护他啊。停一刻,说:”你不擦干头发,会着凉,现在才三月。”

“着凉更好,生病就不用上班了。”倾城说得很轻松。

“没有责任感的人。”昂星心想,干脆不去理他。

过一会,还是忍不住说:”你可不可以穿厚一点,现在的天气,出门只穿一件薄衬衫,很容易着凉。”

倾城喝完酒,放下杯子,对昂星一笑:”我喜欢这样穿不行啊?性感!”说着,冲昂星抛个媚眼,走回卧室。

昂星几乎气的发抖。

看完新闻,又看了一会儿报纸,整理了浴室和客厅,昂星也打算睡了。取出毛毯,正要躺下,想想不对,又轻轻来到卧室门外,看看里面的动静。

倾城正趴睡着,脸朝着房门,借着灯光,昂星再一次仔细看这艳名四播的男孩子的脸。不由在心中又叹息,他真的很美,极其细腻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脸型,浓眉长睫,红润的嘴唇,尖尖下阖,真正得天独厚,恐怕女人见了他都要嫉妒,而且倾城胜在气质突奇,时时流露出少女的清纯妩媚又带点羞涩的神态,可又有少年的狂放不羁,浑身上下充满一种媚惑的感觉,似时时在诱人犯罪般。真可惜,要是生在好人家,努力向学,那么……

正想着,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什么看!讨厌!色眯眯的。”



第三章

昂星一惊,立时烧的满面通红,嚅嗫着说不出话来。

奇怪,他没有睡着吗?

倾城半撑起身子,抚着唇轻笑,”是不是看入迷了?”

“这个坏小孩。”昂星想,瞪他一眼,转身要走。

“哎,别走。”倾城叫住他。”进来。”

昂星走进来,站在门边。

“我又不是老虎,站门口干什么,过来。”倾城抬手招他。

昂星无奈,只得走过了。倾城拍拍床上自己身边的地方,示意他坐下,昂星无奈的坐下来。

“谢了。”

“谢什么。”昂星心想,哦,你也会说谢字。

“我想谢我就谢,要什么理由。”

“那,不用。”昂星心想,像你这种人一定视任何的规律为无物。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倾城突然问。

“我对你好?”昂星反问,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啊。”

“我对你好什么了?我怎么对你好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下子昂星更是一头雾水。

“毛毯、纸袋、水,还有,”倾城侧着头想,”很多,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他环视四周。

“那我要做说明了。你的东西是天空城的人搬的,我只是腾出地方来。毛毯之类的是给客人准备的,晚班车上我都会准备这些,因为时常有喝醉酒的客人上车,服务好些会有多些小费,你不是第一个用的人,不用谢我。”昂星板起面孔。

“哦,”倾城轻轻的应一声,俯身趴在膝上,头搁在手臂上,”但是我觉得很舒服,所以就当作是你对我好吧。”

“随便你。”昂星想走开。

倾城轻轻的拉住昂星,坐起来,看着他,黑黑的眼眸中晶光闪动,似上演不知名的剧目。

昂星有些不明就里,只觉得眼前少年的眼神似会放电一般,电的自己动摊不得。

倾城轻轻的偎在昂星的身上,抬起手,一颗一颗解开昂星衬衫的钮扣,然后抱住他,一翻身将昂星压在床上,闭上眼,轻轻地,将自己的唇,印在昂星的唇上。

昂星先是一呆,他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艳遇”,着实被吓到了,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然后像被电了一样,”哇”一声怪叫,一把大力将倾城掀开,即时弹跳起来。倾城的头撞在床柱上,乒的一声,随即捂住头雪雪呼痛。

“你疯啦!”倾城转过头来,看着昂星,一面还捂着头。

“疯得人是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昂星脸涨得通红。

倾城一楞,倒冷静下来了,微微一笑,”谢你啊。”一面挑逗地看着昂星,一手解开睡衣的带子,示意昂星,”过来啊。”

“不,不。”昂星一连声的说,双手乱摆,不知所措。

倾城对他飞个眼色,”没关系,不用不好意思,过来。”

昂星冷静下来,脸色一变,”如果你再这样对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请你记住。”

倾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的,来嘛,一个人睡怪无聊的,你不想要我?对我,没兴趣?”

昂星眉头紧皱,一脸的厌恶不耻,转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狠狠地加一句:”你真令我恶心,下流!”然后关门离去。

倾城趴在床上,一面仍然揉着肿出包来的头,耸耸肩,跟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次日下午四时许,昂星起身,做早餐。由于职业的缘故,他是一个下午吃早餐,清晨吃晚餐的人。

他和倾城都属于生物钟与正常人正好相反的人,白天睡觉,晚上工作。

昂星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做了两个份。多了一个人,还真是不习惯,他一向是如军人般,生活极之有规律的一个人,现在突然凭空多了一个人分享他的空间,他觉得自己需要时间调适。

准备了牛奶、煎蛋、青瓜三明治等西式早餐,昂星自己则喝一碗白粥,一面看新闻台。正吃着,倾城起身了,仍穿着浴袍,还是不擦干头发,赤脚,啪啪地走过来,抓起食物就吃起来。

“味道不错。我不知道你会做饭,看来,未来三个月我可以在这里吃了。”倾城一面说,一面探头过来看昂星的碗,”咦,你吃白粥。”

想到昨晚的事,昂星还是有些不舒服,又觉得自己最后的话说的有些重,一时也不好开口,索性沉默。

倾城吃完,盘子一推就走,昂星也不说什么,静静整理。

约五时半了,昂星来敲门,准备送倾城去天空城,发现倾城正在梳头,细细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不由地窃笑。

倾城出来,带来一阵古龙水的香味。昂星一向讨厌娘娘腔、用香水的男人,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其实倾城是舞男,但他并无娘娘腔之处,自有一番清新而帅气的气质,和自己以前接触过的舞男不一样,而且他用古龙水很自然,毫不逶琐。

送倾城进了天空城,看到迎上来的东乡门的人,昂星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未来三个月要天天如此,就觉得心很烦。

才过了一天,他就觉得累的不行。

“我想,我比较不合适照顾小孩,我和他们有代沟。”昂星自语。

出了天空城,昂星并不急于做生意,而是接通了一生堂同人的电话。

“铁手,我是昂星,有些事要请你做。方便过去吗?”

铁手,是一生堂黑组的技师,专门负责制作特殊的、组织需要的东西,擅长改装枪支。表面上,他是一家小美容院的发型师。

“有新任务?”铁手问。

“也不算正式任务。要我保护一个人。”

“需要些什么?多配一只枪?”

“那倒不用,你配多一只可夜视的瞄准仪给我。”昂星想着,还要些什么用的着的东西呢?

铁手一面替昂星检查配枪,一面问:”那你现在住在哪儿?总部?总部最安全。”

“不,在我自己那儿。”

“奇怪了,要保护自然是总部最安全,要不,黑风堂也可以,怎么让他住在你自己那儿。”铁手奇怪地问。

“大概因为要保护的不是自己人或是正经的委托人吧。”

“是什么人。”

“东乡门的人。”

“吸血钱的手下。”

“是。”

铁手冷笑,”怎么是他?他一向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一点江湖规矩都没有。”

昂星老老实实答,”大概因为和他共守天空城这个场子,他开了口,也不好拒绝。三个月就好了。”

昂星看着铁手工作,静静地,也不说话。

铁手做完,问:”怎么也不吭一声,你这人,真正有棱有角。”一面说,一面用双手的姆指和食指比出四方的形状来。

“我只是在想,会怎么下手。”

“还能有什么新招数,不外是伏击、偷袭、暗算。”

“会不会泼硫酸。”

“泼硫酸做什么?”铁手诧异。

“要保护的是个舞男,脸比较重要。”

铁手哗哈哗哈大笑起来,”要你保护舞男,哈哈哈,难道上面不知道你的脾气,飞龙太有意思了!”

昂星哼一声,扭过脸去不理他。

铁手笑够了,想一想说:”那我做一只材料可以防强酸强碱的背包给你,让那人带着,必要时可以遮脸。”

“谢谢。”

“还有,我住二十八楼,如果要逃生,怎么做比较好。”昂星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铁手听了,陷入沉思,”二十八楼,不好办哪。”过了一会儿说:”我设计一只小型喷气式飞行器给你,可以使下落速度减慢,背上它自窗户跳下,可滑行至安全地带后慢慢落地。对了,告诉我你和他的体重。”

昂星一直在铁手处呆至次日早上。

离开铁手处,昂星一面开着车在街上绕,一面想像着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以及如何应对。

毋庸至疑,他是一个极之负责任的人。

连续的一周,昂星晚上上班前,先送倾城到他上班的地方,然后再做出租车司机。到次日凌晨4时左右,再来天空城接倾城,一同回家。

一直平安无事。

不,不会这样简单,昂星在心中一直提醒自己,不可以放松,一定在某处,有暗藏的危机。

可是现在似乎并不是隐藏着的凶手可怕,让昂星头疼的是,他和倾城之间的相处。

倾城每天回到住处,必定第一时间占用浴室,然后,就会呆在客厅,霸占电视,把热门音乐放的山响,或是接上电子游戏机打的天昏地暗,大呼小叫,昂星多次叫他注意,夜深人静不要打扰到邻居,倾城只充耳不闻。

倾城似乎有意在给昂星找别扭。

他的存在,打乱了昂星的一切。

每天,昂星都需戴上飞机上用的眼罩和耳机,才能保证休息,苦不堪言。

但是昂星也很快发现,倾城的有些姿态,是装出来的。每天晚上,他必定要喝很多酒,一面大肆批评昂星酒柜内的存酒不够档次,一面喝个不停,最后总是喝的烂醉,然后才睡。

终于有一天,昂星忍不住了,”我说,你还是少喝点吧。你这样年纪轻轻的,糟蹋自己的身体,伤害自己,有什么好。”

倾城斜睨着昂星,”你管我!我愿意!我就是要糟蹋自己,怎样?”又露出一抹异样的笑容,”怎么?心疼啦?是心疼你的酒呢,还是心疼我?”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什么不行?”

“会缩短你的生命。”昂星正色道。

“我不想活那么长。我天生犯贱,我找死,不行?”倾城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

昂星一听,不再说下去。

可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他真的不能不管他。每当看到倾城向喝水一样的喝酒,昂星总是在心底暗暗为他担心。

一天, 倾城突然说:”咦,奇怪,你的酒,好像只有我在喝。”

“我不太喝酒。”

“那你准备这些干什么?”

“偶尔朋友会来,酒是待客的。”

倾城想想,也是,他几乎没有见过昂星喝酒,他喝咖啡,或茶、或水,很少很少喝酒。而且也不吸烟。

“原来是用来待客的,怪不的都是便宜货。”

昂星皱眉,不悦的说:”谁说的?”

“我,”倾城看着他,”像我这样的酒国高手,怎么会分辨不出酒的好坏。你这些,统统是普通货色,没什么高级的。”

“因为我不太喝酒,所以也分不出酒的好坏,看见什么酒打广告,就买了。”昂星替自己辩解。

“要不要我教你?”

昂星看看倾城,不知他打什么主意。

“要付学费哦。”倾城笑。

“多少?”

倾城盯着昂星看,好一会不说话,看的昂星有些不自在了,”问你呢,要多少钱当学费?”

倾城并不直接回答,而是伸手,去摸昂星的手臂与前胸,”你的肌肉练的挺不错的,看起来很有力量,但是又不像别人那样,练出那种一大块一大块的肌肉,看起来的好像大猩猩。你看起来很健康。”

倾城的触摸,让昂星觉得很不舒服,他一把把他的手打掉,”我不用练成那样。我是杀手,不是打手。”

倾城微笑,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昂星,慢慢用手指顺着自己的下颌划着,自脖颈而下,扯开浴衣的领口,露出纤细而精致的锁骨。

倾城的身材清瘦,锁骨向前略凸,形成一个容器的模样,看着他的锁骨,昂星想起玫瑰对此”很性感”的评价。

“我想要什么,你该不会不明白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听不懂。”昂星压下心里的怒火,用平静的口吻反问,这小子,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看你身材不错,人长的也可以,而且蛮成熟的,总之,整体感觉不错,所以,想和你试试。”

“不必了。你找别人吧。”

“为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感觉好不好呢?”

昂星实在是讨厌倾城这种无所谓的口吻,终于忍不住了,”试试!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又以为我是什么!?为什么?因为我讨厌你!你不觉得你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吗?在你身上,毫无道德与公德可言,一切规矩都没有!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以自我为中心。”昂星停一下,”而且,你真是肮脏!下流!”

倾城哈哈大笑,”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笑够了,倾城盯着昂星,”我不以为我是什么,我也不以为你是什么。我可不觉得我讨厌,喜欢我的人多着呢。别人的感受,有人考虑过我的吗?”他直直注视着昂星,目光中充满挑战,”肮脏?有人可喜欢呢!肮脏!哈!”

“一个杀手还会和别人讲道德,别笑死人了。”

“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倾城”哼”一声,不理昂星,起身回卧室,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问:”真的不和我亲热一下?”然后在昂星的怒火爆发之前,抢先逃进卧室,锁上门,在门里乐的哈哈大笑。

昂星气的半天睡不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直没有任何的有人想害倾城的动静。

昂星内心十分平静,他始终紧绷着心里那根弦,时时留意任何风吹草动。

一天四时许,他提前来到天空城。

大舞厅的台上,倾城与一众辣妹们正在跳热舞,台下一群男男女女不住的拍手叫好,口哨声此起彼伏。

昂星只是觉得很吵,独自坐有角落里。

他看着台上的倾城,虽然现在每天可以见到他,但是昂星仍然觉得,舞台上的倾城和平时稍有不同。

也并不是觉得他长相出众,虽说倾城的长相,令到他在一大群人中,也十分突出,但是他的街舞,真的是跳的极出色。倾城不仅会跳炫目的街舞,国际标准舞和各国的民族舞都有精通的,这一点很是让没有舞蹈细胞的昂星羡慕。

看着倾城在台上跳跃、旋转,如精灵般飞舞,昂星露出欣赏的微笑。

“怎么,来早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昂星耳边响起。

昂星一回头,玫瑰穿着火红的缎子晚装,正站在身旁。

昂星忙拉玫瑰坐在身旁,为她叫一杯橙汁。

“在这里,也亏你开的了口叫得出这种饮料来。”玫瑰纤细的手指在杯口轻划着,一脸笑意。

“怕你喝的多,喝喝橙汁解下酒。”

玫瑰微笑着低下头。昂星永远对身边的兄弟们很体贴,对女孩子们更是照顾有加。

玫瑰看看舞台上的倾城,”怎么样,相处还愉快吗?”

“现在的小孩!咳。”昂星不欲至评。

玫瑰马上猜到几分,笑,”我就知道。他一定故意给你找了不少麻烦。像他这样个性的人,和你碰到一起,有慧星撞地球的感觉。”

“我只盼着三个月早早结束。”

“有什么动静吗?”

“什么都没有才让我担心。”

玫瑰把手放在昂星肩上,”朱雀选对人了,你一定会很负责任的看好这三个月的。只选了你一人,完全够了。”

喝一口橙汁,玫瑰想到什么,突然笑起来,”喂,你要有心理准备哦,如果三个月没什么动静,也许,会再让你保护三个月也说不定。”说完,咯咯咯笑起来。

“啊,”昂星张大嘴巴,表情夸张,”不会吧,这么惨!我宁可去西伯利亚!”

玫瑰开心地大笑,手在昂星手臂上拍打着了几下,然后轻轻地依偎在昂星肩背上。

这时,乐声早已换成慢板舞曲,而倾城已从舞台上下来,走了过来。

倾城看到玫瑰伏在昂星肩头大笑,和昂星状甚亲密,不由皱起眉心。

看到倾城过来,玫瑰停止了笑,站起身,抿着嘴,又看昂星一眼,”我先走了。”

“好。”昂星应着,仍在想玫瑰刚才的话,有点懊恼,目送着那火红色的苗条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走吧。”倾城看着昂星的表情,语气中有几分不悦,但是昂星根本没注意到。

坐在回去的车上,倾城一路无语,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打开车上的收音机,把热门音乐放的山响。

“你要不要吃些东西?”回到了住所,昂星问。

“不用了。”倾城斟一杯酒出来。酒是他自己带来的,他看不上昂星这里的他所谓的”便宜货”。

昂星做了泡面,一面吃,一面看电视新闻。

虽然昂星对于倾城的日常行为,很看不惯,但是又觉得不想再和小孩子计较,干脆眼不见为净,只是一味的回避,而倾城,大概因为也闹够了,并不太再做出格的事,常是回来后喝点酒就休息,两人总算是相安无事了。

“你好像只看新闻台。”倾城坐在昂星旁边。

“嗯。”昂星不想和他多说,只埋头吃饭。过了一会儿,只觉得耳畔一阵阵热流传来,一回头,倾城正凑近他耳旁,两人的唇几乎相碰。

昂星猛然闪开,一脸戒备,”你想干什么!”

倾城轻靠回沙发另一侧,满不在乎,”你紧张什么。看你吃得那么香,我闻闻都不行。”

“你不要离我那么近!”

“为什么,你怕我?”

“杀手从不让别人离他的距离太近。”昂星一字字答。

“吓我啊,告诉你,我吓大的。”倾城冷笑。

过了一会儿,倾城抬脚踢踢昂星,”你和玫瑰很熟吗?”这才是他迟迟撑着不睡真正想问的。

“我们是朋友。”

“你是她的客人?”

昂星转过头,严肃地看着倾城,”我说,我们是朋友。”

“你把她当朋友?没有其他什么关系?”倾城不信,刨根问底。

“我说,我们是朋友。”昂星再次重复,面沉似水。”回你房间去。”

倾城抱住沙发靠垫,脸上笑意渐浓,”我不信你们的关系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昂星心中一动,莫非这小子看出什么来了?外人只当玫瑰是舞女,若是被其他组织里的人,知道了玫瑰在一生堂黑组的身份,可不是好事。

“你不用不好意思啊什么的,你有女人,很正常,杀手也是人嘛,”倾城说,”玫瑰姐是你的女人吧。因为怕你们的身份,给彼此带来困扰,所以不公开,是不是?”

昂星在心里悄悄舒一口气,原来这小子是这样以为的。

“我说了,我们是朋友。”

“男人和女人之间,怎么可能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倾城坐正些,一脸认真的表情,”对了,现在我在这里,是不是让你们,不方便啦?”他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什么不方便?她想来坐坐,一样可以,我很欢迎。”

“哎哟,你还装,要是真的不方便来这儿,在天空城也是一样的。”倾城对昂星眨眨眼睛。

昂星不是不明白倾城的意思,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我再重复一遍,我和玫瑰是朋友!”看着倾城一副”你不用再解释了,我知道”的表情,昂星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告诉你,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是当玫瑰是妹妹,是朋友。有时间有机会了,会约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玫瑰是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子。女人哪里找不到,这样贴心的知己却不容易寻觅。你以为我会那么笨,把我们的关系搞的庸俗不堪!”

倾城愣了,想一想,低头不语。

过片刻,倾城抬起头,盈盈眼波注视着昂星,”那是不是说,你身边都没女人的。”

“有没有不关你的事!”

“我可以当你的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倾城看着昂星,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眷恋。

“不用。”

“别硬撑,你最起码要和我在一起三个月,很久的哦。”倾城话里有话,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式。

昂星心中无名火起,忍这个人已经很久了,他总是无缘无故的挑逗自己。于是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倾城,扛在肩上,动作十分的粗暴,倾城忍不住大叫:”哎,好疼,好疼。”

昂星一脚踢开卧室门,再一把将倾城扔到床上,然后转身,走到门边,突然停下来,”喂,如果你是要用这个,来证明你的魅力的话,告诉你,不用了!第一,你的魅力已经很够了,无需再证明什么;第二,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那些对我没用。明白了吗?

说完,砰得用力从外面关上门。

倾城被这一扔,摔得晕头转向,不住叫疼。过一会,他才缓过来,趴在床上,退却玩笑的脸容,凝视着梳妆台上,镜中的自己。镜中人,露出诡秘的笑容,”真的没用吗?我不信!咱们就来试试看。”

昂星去铁手处取自己订制的东西。铁手教给他使用方法。

“最近有发现什么情况吗?”铁手关心地问。

“没有。就是这样我才担心。”

铁手露出了解的笑容,拍拍昂星的肩。

近三周过去了,仍然没什么动静。

昂星十分沉着,他早已做好准备,不论是行动上或心理上。同时他也发现,倾城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倾城不再大声放热门音乐或是打电动,而是让出电视给昂星看新闻。每天回来后,也会帮忙在厨房打打下手什么的,虽然他只会越帮越忙,但是昂星可以感觉的到,倾城似乎在有意地讨好他。

这一点,让昂星感觉到很不舒服。

“我要提防整他的人就已经很累了,现在还的提防他。”昂星向玫瑰报怨。

玫瑰轻笑不止,”没来由的,你提防他做什么?”

“怎么能不提防他,他不是我们的人。”

“是哦。”玫瑰点头。

“他现在会在我做饭时打下手,帮我洗碗,泡咖啡给我,帮我放洗澡水,而且……”昂星一一历数。

玫瑰打断他,”哎,你教育的不错,我们这位小爷在天空城里可是从来只有人服侍他,没有他服侍人的,他肯为你做些事,是给你天大的面子。”

“罢了罢了,我可不要这等面子。”昂星一脸愁容,”他有心把倾城的另一些举动,也告诉玫瑰,让她明白自己为什么怕了倾城,可是又说不出口。

玫瑰笑够了,把头轻靠在昂星肩上,伸手去拨昂星的衣领,这是两人多年来一个亲密的小动作。

无需语言,昂星能够感觉到,玫瑰在安慰他,她还是知道他的,顿时感到心里暖暖融的。

倾城正送客人出来,远远的见到这一幕,收敛了笑容。

“怎么,不高兴了?”身边的女子觉察,一脸关切。

“没什么。”倾城答的十分敷衍。

女子凑上来和倾城吻别,倾城吻的十分勉强,眼睛都不闭上,匆匆一碰了事。

在回去的车上,倾城似无意地问:”你现在,好像来的越来越早了。”

“没有。我是按点来的,一般都在四时左右。”

“我怎么感觉你来的越来越早了。”

看看昂星不回应,倾城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是来见她的吧。”

“谁?”昂星不解,反问,心里猜测着倾城问话的用意,难道他又发现什么了?

“还装?玫瑰啊。”

“噢,”昂星放心了,这小子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以后,自己需更加注意才事,万不可为了一次任务,让其他组织的人知道了一生堂不能泄露的事。

“只有一声’噢’吗?”倾城又问。

昂星面无表情的答:”那你想听什么?”

“你们怎么认识的?”

“大家都在这个码头上混饭吃,自然而然的就认识了。”

“认识多久?”

“也有一段时间了?”

“上过床么?”

昂星沉下脸,不回答,心里暗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看样子是还没了。你要加把劲哦。”倾城一脸不怀好意的嘲弄笑容,凑过来说:”要不要我帮你啊?”

昂星狠狠瞪他一眼,不理会。

倾城坐回去,坏坏地笑。

车子驶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倾城嚷起来:”停车,停车,我要买东西。”

“买什么?”

“你管,我就是要买东西。”

昂星无奈,停好车,和倾城走进超市。

凌晨四时许,超市仍有很多顾客,不夜之城。

倾城在超市内四处闲逛着,似乎没有要买东西的样子。凡是走过他身边的女性,无一例外的被这个少年的英俊所吸引,都不由自主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而倾城,也对每一个女性,不论年龄,都送上似有若无的媚眼,迷的那些女人晕陶陶。

昂星看在眼里,心想,真应该把这小子以在公众场所乱放电的罪名抓起来。

逛到一个角落,倾城突然取下货架上的商品,一样一样往背袋里塞。

那只背袋是昂星为他在铁手处订做的,材料特殊,体积也比较大些,正好可以放下倾城随手”牵”来的东西。

“你干什么!拿出来!”昂星一回头,看在眼里,沉声喝问。

“你管我!”倾城白他一眼。

“拿出来!”昂星的语气开始不客气。

“不!”

昂星伸手,握住倾城的手腕,稍一用力,倾城的脸马上涨的通红,但是仍然用另一只手紧抱住背袋,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管我,放手,好痛!”

“到处都是监视器,你是不是不想走了,还是想在警察局喝咖啡?”

倾城露出揶揄的笑,”你怕?你怕警察?”

“不,我只是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倾城反问。

“三个月之后,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管不着。现在,不行!”

倾城歪着头,还是不把东西取出来。

“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昂星问。

“是啊。”

“那买下来好了。”

“我没钱。”倾城答的很干脆。

“我有。”昂星答的更干脆。

两人走到收银台结账。

收银的女孩二十出头的模样,一面记账,同时露出一副对倾城很想仔细看看,又不好意思看的样子,不时用眼角瞟他。这样英俊的男孩子,真的很少见呢。

等记过账,昂星正要淘钱,倾城突然对女孩说:”哎呀,不好意思,这些东西我不想要了。”

昂星气的发愣,又不好发做,只得对女孩说:”对不起,不好意思了,对不起。”

倾城一面微笑,一面对女孩眨眨眼睛,似乎是在说:刚才,都是为了多看看你,才做的。

女孩飞红着脸颊,”没关系。”

倾城伸手,自收银机旁的小货架上,取下一包口香糖,眼睛只管盯住结账台的女孩了个劲儿地放电,”现在,我只想要这个。”

那女孩子好像已经有点站不住了。

昂星更气,脸色反而平静了,取出零钱付账。

两人一同走出来,倾城递一片口香糖给昂星,”要不要?”

昂星也不看他,一手推开。

刚转过街角,昂星一把扯住倾城,倾城不明就里,”哎你干什么?”

这时,倾城突然发现,远处昂星的车旁,站着三个黑衣男子,都戴着黑色镜片的大眼镜,看不清面孔。

倾城一惊,他不是没见过这等阵势,只是,当真有要害自己的人出现了,自己是事主之一,仍不免心慌意乱,手脚发抖。

昂星心里暗道:可出现了。脸上不动声色,伸手揽住倾城,护在身后,轻声说:”把你的包,挡在脸上。

倾城下意识的脱下背包,抱在怀中,低下头。

三个黑衣男子,慢慢地走过来。

昂星只一扬手,轻轻的”啾”一声,一个黑衣人马上倒下。

昂星早有准备,小小一只掌心雷特制手枪上,早有消音装置,而且,他也实在不想和那些人多说什么废话。

另两个人马上愣了一下,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快、准、狠。

对方静立不动,两边对抵起来。

倾城似乎受不了这种无形中的压力,他猛转身,要逃。

昂星想去拦,已经迟了。

对方马上箭一般扑出去。

昂星一个虎扑,将倾城按倒,开枪。

对方也开火,昂星只觉得肩头一热。

倾城尖叫。

又一个黑衣人倒下,剩的那一个转身逃离。

昂星急忙检查倾城是否受伤。

倾城紧紧抱着背包挡在脸前。他受伤了,对方射过来的酸液,烧伤了他的手背,不过并不严重。

但是很明显,他吓坏了。

昂星抱起倾城,走到汽车旁,取出车内准备好的水,替他清洗伤口,冲掉酸液,然后做简单的包扎。

“我带你去看医生。”

昂星驾车急驰,取出通讯器,”灵芝,我昂星,现正赶往你处。我保护的人受伤了,被酸液烧伤手背,请准备药品,十分钟后可到你处。”

“去医院?”倾城问,惊魂未定。

“是。”

倾城看着自己的手背,几处皮肤已变赤红,痛入心肺,咬牙忍着。

突然,他发现昂星左肩上一片深色痕印,伸手去摸。

“啊,”昂星一闪身,”别动我。”

“你受伤了?”倾城又是一惊,没想到他为了自己受伤,而且还一声不哼。

“皮外伤,不打紧。”昂星答的简单。

“我看看。”

“不用。自有医生看。”

车子驶到一所小小兽医院门前,兽医院显然已打烊,并无灯光。

“怎么来这儿,这是兽医院。”倾城不解。

昂星拉他下车,熟捻地来到一处侧门,由此进入内室。

灵芝正在等他们。

灵芝是一生堂黑组掌门--青龙的军师之一,表面上,是一所小小动物疹所的医生,专替猫猫狗狗看病。

“快让我看看。”灵芝迎上来。

昂星推倾城过去。

“你也受伤了。”倾城回身。

灵芝笑,”等一下自然看他。”

灵芝熟练地替倾城再次清洗伤口,消毒、包扎。

“怎么样?”昂星问。

“小意思,只灼伤表皮,涂上这外用药,一周左右即好。”

昂星明显的松一口气。

“还有他呢。”倾城叫。

“过来我看看。”灵芝让昂星坐到病床上,脱下他的衣服。

昂星左肩,被削去一块肌肉,伤口并不深,但面积挺大。

“火力不小啊。”灵芝与昂星交换一个眼色。

昂星的左肩被包起来。

“一周之内,每天来换药。记得。”灵芝叮嘱。

“谢了,蒙古大夫。”昂星亲腻地称呼灵芝的绰号。

“你再叫我蒙古大夫,当心我治死你。”灵芝做势板起面孔。

“这就是你现在的任务吗?”灵芝看向倾城,”真是名不虚传,天空城的招牌果然与众不同,真漂亮。”灵芝一面赞叹,一面伸手,拨了一下倾城的下巴。

倾城吓了一跳,没躲闪开,脸涨的通红。

“哦,还会害羞,好可爱。”

倾城的脸涨的更红。

“好了,你老毛病又犯了。”昂星推开他,对倾城说:”你不要在意,他就这毛病,见了漂亮的人,就爱动手动脚,斯文色狼。”

倾城打量灵芝,见他已脱下医生袍,改穿整齐的三件套西装,五官清秀,戴一副金边眼镜,笑眯眯的,还真有些”斯文色狼”的样子,不由”噗”一声笑出来。

“我回去了。”昂星看看表。

“小心。”灵芝叮嘱,昂星点点头,灵芝一笑。

待昂星离开,灵芝取出通讯器,说了几句,然后站在桌前,抱着手臂若有所思,脸上,闪出神秘凝重的表情。

“你的伤真的没事么?” 回到了海景大厦,倾城一进门,先问。

“皮外伤,没事。”

倾城推昂星到沙发坐下,动手解他的衣扣。

昂星皱起眉头,用力推开他,”你又来这一套,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不是,少占我便宜。”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倾城看着昂星的眼睛,他真的感觉到抱歉。

“有什么好看的!”昂星一脸不耐烦,”你以为是参观儿童乐园?走开走开,去休息去。”一面说,一面干脆关上大灯。

“你是为我才受伤的。”

“我才不是。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我在做我的工作。”

“如果你不是受伤,是死了呢?你,会为我死吗?”倾城突然问,一脸凝重的神情。

“死也不是为你!”昂星断喝道,”你少一厢情愿地胡思乱想。我是为了我的工作,保护你是一生堂交给我的工作,死,也是为一生堂死,绝不是为你!少像个女人一样,自作多情。”

“你,会后悔吗?”

“不会。我从没有为我的工作后悔过。”

倾城松开手,低下头,轻轻说:”对不起。”

昂星平静下来,”没什么。”

“谢谢你!”

“不用。”

倾城抬起头,黑亮的眼眸紧紧注视着昂星,借着窗外的灯光,看到倾城眼中一闪一闪跳动着的火焰,让昂星觉得很不自在,被盯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你……”

没有等他说完,倾城猛地把昂星扑倒在沙发上,狠狠地吻住他。

昂星先是一呆,然后马上想把身上的人摔开,可是被他压住,肩上的伤又在疼,一时竟使不上力,只好任凭倾城在他的唇上狂吻,又舔又啄。

倾城火辣辣的热吻,令昂星有片刻的晕旋,他只觉的倾城的唇,贴在自己唇上,感觉竟十分的甜美,小小舌尖,香滑细软,一瞬间,有身在云端的感觉。

但是只是一瞬,马上,理智战胜一切。

昂星猛一起身,一把推开倾城,他用的力太大了,倾城整个人被从他身上掀起,重重地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咚的一声。

倾城痛的面孔扭曲。

过片刻,倾城抬起头,瞪视着昂星。两个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坐在沙发上,像两头狮子,狠狠地对视。

“为什么?为什么推开我?刚才的感觉,不是挺好的么?”

昂星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不出口,他狠狠地用手背、衣袖擦着自己的嘴唇,同时也想擦去刚才那一瞬间,迷惑的想法。

他实在不想和倾城再多说了,站起身,走向浴室。

“你干什么?”倾城仍坐在地上。

“刷牙!”

倾城凝视着昂星的背影,过片刻,站起来,走回卧室。



第四章

一生堂黄组的总部----火宿堂,位于市西区一栋一至三楼为一所私人图书馆的商务大厦的顶层。

在火宿堂金色色调的会议室内,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对着门的位置。他中等身材,一头乌发中已有缕缕银丝,宽宽的额头,阴沉的眼神,方形脸,上唇有两撇八字胡,一身西装,沉稳而略显阴郁的气质。他就是一生堂黑组的负责人----青龙。

在会议室的窗前,站着一个的女子,足有185公分高,看不出年龄,身形略瘦,宽肩,穿一袭橙色的行政人员式套装,一头利落的短发长及耳畔,雪白的皮肤,美丽的面容,面无任何表情,黑的发蓝的眼瞳,似千年不化的寒冰,左眼角下一颗鲜红的痣,似坠非坠,像一滴泪,永远抿紧的嘴角,高傲冷艳。这就是一生堂黄组的负责人----朱雀。

“事情进展的如何?”青龙问。

“一切都很顺利,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朱雀答。

青龙喝一口茶,”灵芝怎么说?”

“昂星左肩有受伤。”

“左肩!”

“有什么大不了的,皮外小伤而,不必紧张。”朱雀回过头来,不满于青龙的态度。

“我以为他可以不必受伤。”

“怎么能不安排,不然不是太奇怪了吗?”

停片刻,青龙缓缓开口,”你这次的计划,会不会太复杂了些。”

“难道喊打喊杀的计划,就简单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把握并不大,而且费时费力,倒不如……”

“不用你教我,”朱雀打断青龙的话,”这几年龙王一直希望我们比较正常的做生意,低调做事,高调赚钱。我也希望尽量兵不血刃,所以才会安排这次计划。你只要配合我一下就可以了。至于计划成不成功,你看着不就知道了吗?”

青龙叹着气摇了摇头,”你啊。”

“你到底支不支持我的计划。”

“支持,支持。要人出人,要力出力。”

“只是意见多多。”

“我也是关心你。计划进行到尾声,一切如你所愿,到时,你要如何向龙王交待?”

“还没想好。”

“如果龙王怪罪下来,我一样脱不了干系。少不得替你扛。”青龙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对了,你可千万不要再伤着昂星。”青龙不能不再次强调。

“是。你以为只有你关心手下人。”

“派出的那批人可不可靠?”

“你自己的人,你还信不过么。为了这一次,我特此招他自泰国赶来。”

“你这次也算的劳师动众了。”

朱雀不回应,只为青龙的茶杯续水。

“你还有用人的地方,可以直接向灵芝交待,我已吩咐过他。你的计划他只略知一二,你不愿多说,不对他讲就是了。”

“谢了。”朱雀点头,”对了,牡丹后天就到,我叫她来给你请安。”

“你连玉梨的人也用上了。”青龙一听,坐直身体。

“怕什么,玉梨那边少她一个一时也不打紧。白组工作狂最多。”

“知道玉梨工作辛苦,还用她的人。”

朱雀横青龙一眼,”就你知道疼小妹,我不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有分寸,牡丹是最合适人选,莫她莫属。”

青龙捧起杯子喝茶,不再说话。

次日,倾城手上包着绷带去天空城。

知道他受了轻伤,东乡门的人十分紧张,但看伤口确实不打紧,且没有伤到脸,又都放下心来。

一众客人得知倾城受伤,纷纷前来慰问。

倾城包着绷带的手,倒好像成了什么功勋似的,受众人瞩目。

倾城一面向众人献宝似的展示手背,一面在心中冷笑。

有谁真会关心他的死活呢?一想到这里,倾城心底,有莫名的悲哀,于是索性放开,又唱又跳,一味痛饮,今朝有酒且今朝醉。

凌晨四时许,当昂星来接倾城时,倾城看起来,已是喝的烂醉。

“你没事吧。”看着倾城的表情,昂星有些担心。

“我的酒量,这点酒,不算什么!”倾城口齿不酒地回答。

“你还是少喝点吧。”

“你少管我!”倾城的语气十分不悦,”喝不喝是我的事,有的喝当然喝了,等死了,想喝都没的喝了!”

昂星明白,昨天的事,让倾城害怕。他毕竟不同于自己,夜总会内能有什么风险,哪比自己成天出生入死,早已司空见惯。

一进门,倾城便走到酒柜旁,斟一杯出来。

“你还喝?”

倾城看昂星一眼,不答腔。

“要不要吃些东西?”

“不用了。”

昂星取出药箱来,见倾城正站在窗边吸烟。他夹烟的手势十分熟练,头靠在墙上,凝望着窗外灯火,年轻而稚气未脱的脸,眉宇间,却有着与年龄不相衬的痛楚沧桑无奈。

倾城回过头,看见昂星,吐出一口烟,冲他笑一下。

昂星走过来,拉他离开窗边,一手放下百叶窗,”不要靠近窗边。”

“为什么?”

“危险。”

昂星让倾城坐在沙发上,打开药箱,准备为他的手换药。

“我想起来了,那个叫什么灵芝的人不是说,要你去换药的吗?去了没?”倾城问。

“去过了。”

昂星小心地解开倾城手背的绷带,熟练地替他清洁伤口、涂药、包扎,轻手轻脚,生怕碰痛了他,他的手比倾城的手大,相较倾城细致的皮肤而言,他可就粗糙多了。

“你很熟练嘛。”

“多少懂一点。不说医人,但求医已。”

倾城手背上的伤,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伤口烧成火红色,只是还好伤口的面积都很小,即使留下疤痕,也不会明显。

看到昂星那样认真的为自己换药、包扎,一脸凝重认真的神情,倾城觉得,他倒是真的关心自己的伤。

“哎,”倾城唤他,”别对我这么好,我会误会。”

“想什么呢,不过帮你换药罢了。”

“可是我就是会觉得你对我很好,很体贴啊。”

“我对人人都这么好,人人都误会,那我可赚了。”昂星想岔开话题,”天空城里不是也有很多人关心你么?”

“他们,”倾城冷笑,”他们不是关心我,是关心身边的一个小玩意儿。没人把我当人看,我只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罢了。”

“不要这样说。”

“你不要以为我没感觉。我说的都是事实。让你保护我,也不过是不想我这小玩意被打碎罢了。”

“好了,”昂星说,”动动看。”

倾城笑着挥挥手,”没什么,早不疼了。”

“那,你休息吧。洗澡的时候小心些。要不要我找个什么防水的东西给你包上。”

“不用。”

昂星煮了面,捧来客厅吃,一面看新闻,突然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倾城披着浴袍,斜靠在卧室门口,定定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昂星问。

“没什么,看看你。”倾城答的淡然。

“你怎么还是不擦干头发,很容易着凉,还总是不穿拖鞋,地板是大理石,很凉。”昂星埋怨他,”真不会照顾自己。”

“那,以后你照顾我好不好?”

“怎么可能,”昂星笑,”你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我们不同组织。”

“对哦。你是一生堂的人,我是东乡门的人。”倾城喃喃自语。

“你会照顾玫瑰吗?”倾城突然问。

“当然。”昂星奇怪,”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和玫瑰,哪个比较好?”

昂星笑,”你们怎么比,什么都不一样,什么好不好的?”

“谁比较漂亮?”

昂星看着倾城,倒答不出来了。按说,玫瑰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但是真论面孔美,倾城远胜于玫瑰,倾城的容貌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倾国倾城了,如果硬要说缺憾,那只能说,他是一个男孩子,而且,倾城身上透出的那种少年的不羁潇洒,有一股青春逼人的魅力,同时不经意间,他又会流露出几分少女的清纯羞涩,形成十分独特而突奇的气质,真的与众不同。

“问你呢?谁比较漂亮?”倾城见昂星迟迟不答,追问道。

“你们是不一样的,不能比较。”昂星皱起眉头。

“你想不想要我?”倾城很直接地问。

昂星早已习惯了他的这类问题,摇摇头,置之一笑。

“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

昂星调小电视的音量,语气温和地说:”你去休息吧。”

倾城又站一会儿,砰地关上门。

昂星悄悄松一口气。总是受这种试练,不多修行修行涵养工夫还真不行。

昂星又在四时许,来到天空城,,早有东乡门的人告诉他,倾城还无法下班,有人客需他陪。于是昂星叫一杯酒,悄悄坐在舞厅一角。

舞厅另一边,倾城正陪着一位看似只三十出头的贵妇。

贵妇手放倾城肩上,半边身子偎在倾城身上,握一杯酒,笑个不住,一面不住用手指轻抚倾城的脖颈。

“你最近都好像无心工作似得。”贵妇怨到,”约你往东南亚一游,都不肯答应。难得我现在有空。”

倾城握住贵妇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我最近不方便出门,我老板不让我去。”

“为什么。”

“有人要整我呗。”

贵妇瞪大眼睛,”什么人这么大胆!”

倾城就着她的手,在她杯内喝一口酒,”我都不怕,你紧张什么。只是近期不便离开本市而已。”

贵妇握住倾城的手,细细看他英俊的脸,”你可不能出事,我会伤心的。”

“真的吗?”

“当然,人家最担心的就是你了。”

倾城再喝一口酒,将唇凑近那妇人,吻住她,将酒喂入她口中。贵妇似八爪鱼般紧紧抱着倾城不放。

真的担心我吗?倾城在心中冷笑,真的仅仅只是担心我吗?

昂星目睹这一幕,别转脸。

“嗨。”有人打招呼。

昂星抬头,”玫瑰。”

玫瑰穿一袭银红色的丝绸吊带长裙,美好身段尽显,一脸柔和的笑意,轻轻坐在昂星身边。

“来接人?”

“是。来早了点。”

“不,是客人加了钟数。”

玫瑰向倾城处看了看,”那女人出手相当大方,东乡门的人对她十分巴结。倾城人很聪明,很会得哄客人开心,长客不少。”

昂星不语。

“你知道为什么他这样的小孩子这么受欢迎吗?”

“不知道。”

“因为年轻啊。年轻就是一切,什么也敌不过年轻。年轻真好。”玫瑰轻叹。

昂星笑了,”玫瑰,你一样年轻。”

“不。”玫瑰不无惆怅,”我老了,真的是不比十八二十了,你看看现在这天空城里当红的,都是才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子。”

昂星轻轻把手放玫瑰肩上,”玫瑰,但是你是最善体人意,最温柔可人的玫瑰。”

“昂星,你真会哄人开心。”

昂星看出玫瑰已有七分醉意,于是轻轻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玫瑰,你知我从不讲大话。”

“谢谢!”

远远的,倾城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意凝结,眯起眼睛。

好不容易送走了贵妇人,昂星带倾城回家。

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倾城没有第二次遇袭,于是东乡门里有人沉不住气了,开始向钱老大建议,可否答应客人的要求,让倾城外游。

但是朱雀反对。

自有一生堂的人传朱雀的话过来:”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

钱老大权恒再三,还是同意朱雀的观点,让昂星继续保护倾城,一切小心从事。他们真心怕这根摇钱树受到伤害。

越是平静,背后就越是有危机。昂星十分清楚这一点,多年来杀手的职业素养已经令到他十分的沉稳。他不动声色,但是内心不时提醒自己:注意!注意!

倾城似乎早已不把上次受伤的事放在心上,东乡门自然也有人跳出来说了:”谁敢动我们的人,不想活了!”他仍不可外游,并仍与昂星住在一起,于是天天嚷无聊。

昂星也觉得同住的生活很无奈,因为以往,都是自己一个人独享所有的空间,但是现在变成两个,还要适应对方的生活习惯,个性如他般的人,仍觉得不十分习惯。一向安静的他,面对倾城带来的种种噪音,也要花时间调适。

但在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开始习惯有对方的生活。

昂星慢慢发现,倾城并不象初见的那般讨厌。他只是有时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客人,态度冷淡些,说话尖刻些,在天空城内,他唱、笑,陪客人跳舞喝酒,一个牛郎能做的,他全做。但是回到住处,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喜欢打电动,听热门音乐。

最重要的是,昂星发现,倾城其实很寂寞,也很怕寂寞。他总是在天空城内尽情释放自己年轻的能量,喝大量的酒,回来倒头就睡,以此逃避。

昂星也寂寞,但是,他会用其他方法来排缱。

与昂星斗法,似乎成为倾城愉乐自己的一部分,他会在回来后,故意不停地吸烟,昂星本人并无烟瘾,也讨厌人家吸烟,倾城就故意与他唱反调,昂星无奈,只得多装一具空气调节器。

反正,倾城似乎就想激怒昂星,但是为什么要激怒他,激怒他之后会怎么样,他完全不考虑。

而昂星,似乎天天在修练着自己的涵养工夫,如老僧入定,不为所动。

昂星想,日子长了,倾城总会自己觉得无聊而停止的,他必竟还是个孩子,而且,离任务结束的时间,只剩两个月了,一想到这儿,他就会忍不住开心起来,那时,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请自己一生堂里的一众淘伴来家里了。

昂星比预想的时间要早的来到天空城。

有人告诉他,倾城在十楼,1009室,昂星上来一看,十楼有客房及二十一点的赌厅。他选了偏厅一处角落坐下来,正好可以斜看到1009室。

昂星要一杯啤酒,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1009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高级白领的名贵衣饰,低下头整理了袖扣,脸带满意表情,勿勿离去。

昂星不由心中纳罕,记错房号了。

正想着,一转头发现玫瑰走过来。

穿着钉有亮片的T恤和牛仔裤的玫瑰,脚上穿着一双大红色的高跟缎子拖鞋,看来她这爱红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玫瑰笑着打招呼:”来啦。还不请我喝一杯?”

昂星叫了一杯酒,一面递给玫瑰,一面凑过去小声说:”你知道倾城在哪儿吗?”

“你不是正看着呢么。”玫瑰一脸诧异,”1009房啊。”

“我刚刚见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

玫瑰细细打量着昂星的表情,发现他真的是一脸诧异,于是脸色沉了下来,”昂星,你不是今天才出来的吧。”

“什么?”

“这么好的人物,钱老大怎么可能只让他做女客的生意。”玫瑰唇边露出一丝冷笑。

昂星的心似一下子沉入湖底。这时,他才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少年眼中,偶尔流露出来的深深地痛楚无奈;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做贱自己;明白了为什么他的脸上,总流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明白了他为什么可以很无所谓地问自己为什么不想和他上床。

可是,他还是个孩子。

玫瑰发现昂星脸色不对,不再多说什么,轻轻拍拍他的肩,扭身离开。

又再过了一会,倾城自1009室走出来,头发湿湿,显然刚洗过澡,一面扣衬衫纽扣。

一刹那间,昂星突然对眼前这个少年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怜悯,他一直以为,倾城不过是陪陪各色怨妇,吃吃软饭,但是真没想到,他竟然……

一时间,昂星心内五味掺杂,他是真的真的没想到只有十七岁的倾城竟然一直在如此的讨生活。

正想着,倾城已经看见他了,一径走了过来。

回到住所,倾城照例先进浴室。

昂星做了三明治和炒饭,一面看电视,一面吃饭。

正吃着,一回头看见倾城握一杯酒走过来,穿着一件大花的和式浴袍。倾城似乎不论天气冷热,永远在住所都是穿一条短短的运动短裤,配一件比短裤长不了多少的和式浴衣。

昂星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天天只见倾城一身大花大紫的穿着。但是又不由得承认,人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倾城穿上这样的浴袍,还蛮可爱。

倾城一面看电视,一面不住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脖颈,不时扭动。

“今天真是腰酸背痛。”

“谁让你一天到晚跳舞跳得那么疯。”他可是见过倾城与一众辣妹热舞的样子了。

“开心哪,那样跳舞很HIGH很过瘾。”

“那你还抱怨什么。”

倾城撇嘴,”但是我肌肉酸疼。”想了想,突然笑起来,一面凑过来,说:”你一定会按摩的对不对。一定会,你们这一行应该人人都懂点医疗常识的吧,可以自医嘛。帮我按摩一下?”

昂星看着他闪亮的黑眼眸,想一下,就站起身。”在沙发上趴好。”

“哦哦,”倾城有些诧异,这怪人居然答应了。

昂星只按了几下,倾城就叫喊起来:“喂喂喂,你轻一点,轻一点。”

昂星耻笑他,”看你细皮嫩肉的,一定缺乏锻炼。”

“我又不当打手,你管我缺不缺的。轻一点轻一点。”

昂星想到一个问题,”你没有纹身?”

“没有。”

“为什么?”昂星知道,倾城的许多行家,都有纹身图案,他们认为这样才算入格。

“因为怕客人不喜欢。我可不像那些街边货,我是很高级的,我的客人也是高级的。凡是高级的客人会不喜欢的东西,我都没有。”

昂星想想,也是,倾城虽说在他看来,穿衣品味实在不高,但他人长的美,也没人计较这一点,而且他真的没有很多其他行家的特征,他不纹身,不化妆,不戴耳环戒指项链等任何的饰物,指甲也修剪的短而且整齐,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年轻、清新、充满活力的感觉,就好像随时可在街头、球场、快餐店见到的那些少年们一样,同时,虽然倾城长得“貌美如花”,但是,他身上并无一丝一毫的脂粉气,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吸引大批人客了。

随着按摩的手势,倾城的浴袍向下滑落了一些,整个脖颈露了出来,昂星一眼看到上面几处青紫色的唇印。他回想到天空城的那一幕,心中不油的又生出几丝怜悯,于是又不由自主地转而想到自己,自己的经历、身份,昂星觉得自己和倾城之间,根本无所谓谁怜悯谁,一时之间,突然思绪纷杂,不知不觉停下手。

“你怎么停了?”倾城回过头。

倾城一叫,唤醒了星昂,倾城看到了昂星的表情,突然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一抬手,捂住自己的颈间,眼中露出怨毒的神色。

两人对视着。

终于,倾城站起来,转身回房间。

昂星长长的轻叹一声。

今天一开车,昂星就觉得不对劲,有一辆黑色的跑车,不急不徐的跟在自己的车后,即不驶近超车,也不离得太远。他从倒后镜仔细地看过,那辆车并无车牌。

昂星对后坐上坐着的倾城说:“快点,坐到我旁边的位子上来。”

“为什么?”

“别废话。我们被盯上了。”

倾城显然惊慌起来,急忙由后座爬过来,坐在昂星身边,一面紧张的回头看,”哪个车?”

昂星一手把他按倒在座位上,”别回头!”说着,按动车上安装的保护装置,一面透明的墙自两排坐位间升起来。

“这是什么?”

“防弹墙。不想死就老实别动,头低下。”昂星并没有加速,但是小心的观察着跟踪自己的车,一面盘算着对策。

倾城趴在自己膝上,抬起脸来看着昂星。昂星平静的面容没有丝毫的紧张,他看起来十分的沉着、冷静,双眼中满是坚毅。

昂星撇一眼倾城,看到倾城的表情,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摸了摸倾城的头,”放心,有我在,我绝不会让那些人伤到你。”

倾城怔怔地想着他的话,出神。

昂星的车是经过改装的,但是他感觉到,性能方面,还是比不过后面的车,他在想:到底该怎么办?他们有几个人?是回住所、黑风堂、亦或是找个地方,干掉那几个人?看不清后面车里到底坐了几个人,可能是四个,也许更多。看来对方早有预谋。

既然对方要动手,不见血恐怕是不行,不如干脆点。昂星打定主意,方向盘一转,开往码头。

“你要开到哪儿,我们怎么办?”倾城问,这个少年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略带惊慌。

“哼,没见过大场面的人。”昂星在心中暗笑,”我像他这样大时,我早就……”口中却只淡淡地说:”你只要听我的就可以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哦。”倾城语气中不无迷惑。

车子驶近了码头的一处货仓,昂星停下车,走出来,静静站在车旁。

倾城缩在前坐上。

后面的黑色车子开了过来,缓缓驶近,停住。

车上走下三个黑衣人。

倾城注意到,昂星一向平静温和的面容,露出啸铩的阴凉,像变了一个人,深沉的眼中,寒光一闪。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开枪。

对方的两个人应声倒下。

根本无需与对方对话。

第三个人马上以车身为掩护,与昂星火拼。倾城掩住耳朵,原来近听,枪声是如此之震耳。

对方的枪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毫无动静。

倾城从车内探出来,”他们都死了吗?”

“回去!”昂星一声怒喝。

来不及了,对方已经开枪。昂星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替倾城挡住。

倾城感觉到昂星的身体一震,他中枪了。

为了保护他,他两度受伤。

对方的车内,同时又扑出两人。

昂星的表情极之平静,左手又取出一把枪,左右手同时开火。

对方两人应声倒地。

昂星吁出一口气。

倾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把抱住昂星,”你受伤了!”

昂星冷冷地低声喝:”放开我!不要借机又吃我豆腐!”

倾城一呆,慢慢放开手。

昂星取出通讯器,”飞龙,我现在在码头。我干掉了五人。你来收拾一下。我中枪了,不重。请灵芝看一下我的伤。”

昂星把车驶离码头。

“那几个人怎么办?”倾城问,”会不会有人报警?”

“不会。一生堂自会处理。”

“那……”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要看好自己就可以了。”

“你的伤……”倾城怯怯地开口。

“没事。小伤。”昂星答的极其简单。

“现在去哪儿。”

“去黑风堂。我要去看医生。”

车子驶到市效一栋看似私人别墅的大宅前。这里,是一生堂黑组在亚洲的总部----黑风堂。

早有人迎出来。

昂星一手揽住倾城,走进大宅。

走进大厅,早有人迎上来,对昂星说:”灵芝在二楼等你。”

昂星把倾城交给来人,吩附道:”给他一点热饮。”一面交待,一面走上二楼。

倾城感觉到,昂星在这里,似乎很有点地位。

倾城被带进一个像餐厅的房间,有人送上热咖啡。倾城不安地四处打量。

这栋大宅的所有家俱与地板,全部都是黑色,一切装修都极其简洁,无任何装饰品,衬着雪白的墙壁,无比的肃穆。

等了好一会,倾城忍不住问,”昂星怎么还不回来。”

”灵芝正在看他的伤,可能需要多点时间。”

“我想去看他。”

“现在不可以。”

倾城低下头,抱住手臂。

楼上的医疗室里,灵芝正在给昂星包扎,他的腰侧被子弹擦中。

“你还真是幸。每次都是小小皮外伤。”灵芝的语气不无戏谑。

“你想我受重伤么?”

“那样我就可以施展我高超的医术了啊。”

“一天到晚把兄弟们当实验品。”

“总是和动物打交道,有机会治治人当然好了。”

“好了,走走看。”

昂星站起身穿衣,”谢了。”

“对了,你怎么带他来这儿?”灵芝问,一生堂黑组的总部,外人极少有机会进来。

“那怎么办,难道让他等在门外?”

“咳,看看飞龙安排的任务吧,累你两度受伤,白便宜了东乡门的人。”

“算了。再两个月就好了。”

两人一同下楼。

倾城看见昂星,立刻奔过来,”昂星!你没事吧!”一脸的紧张关切。

“咳。”灵芝咳一声,”基本上有我这位医生在,他一定没事。”

昂星用手肘撞撞灵芝,”蒙古大夫。”

灵芝伸出手来,摸一下倾城的脸,”又见面了。”斯文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邪邪的笑,转而又握住倾城的手,轻轻抚摸着,同时用手指轻挠倾城的手心,又对倾城抛去一个媚眼。

倾城一呆,随即涨红了脸,手足无措。

“什么时候,我也应该去捧捧你的场才对。”灵芝笑道。

倾城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如果是客人,他自然有无数种方法与之周旋,但是面对着昂星的朋友,他竟不知如何应对。

昂星看到了,”你小子一点也学不乖。到处占人便宜。”

又对倾城说:”别理他,他就是这副德行。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是个斯文色狼。”

灵芝躲开昂星的拳头,”受伤了还这么有劲。又不是你的人,紧张什么。”

昂星做势欲踢,”你有完没完。”

倾城却被这一句触动了心事。

在回去的车上,倾城又问: “你的伤真的没事么?”

“皮外伤,没事。”

一进门,没等昂星打开灯,倾城就推着他坐到沙发坐下,一面解他的衣扣。

“你又要搞什么把戏!”昂星极其不耐烦,一把将倾城打开。

“我想看看你的伤,重不重?”

“不重。不用你参观了。”昂星没好气的说。

倾城抬起脸,注视着昂星,水汪汪的眼睛,眼神幽幽地、柔柔地,”对不起,害你两次受伤。”

昂星平静一下心情,淡淡道,”没什么。”

突然,昂星一把将倾城拉进怀里。

倾城十分惊愕,难道他想……

昂星捂住倾城的嘴,在他耳边低声说:”别出声,门外有人。”

倾城更加惊愕,瞪大双眼,随即,恐惧感涌上心头,不由的紧紧抱住昂星。

昂星低头看看他,”不用怕。”

望着昂星眼中的果敢与自信,倾城更紧地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这一次,会怎么做呢?偷袭、暗算都用过了,难道会……门和锁都是特制的,即使他们用炸药,我也还有时间。”昂星心想,轻声走到书柜前,取出一件衣服,低声命令倾城:”穿上!”

倾城不接,他已经猜到这是避弹衣,”你呢?”

“你别管。”

“你不穿我也不穿。”

昂星不想再和倾城多说,一把抓住他,强行给他套上。

又取出小型飞行器和一个小盒子。是的,28楼,守在这里,不一定可以胜得过对方,而且楼下很可能还有人,这是最好的选择。

昂星背好飞行器,把小盒子放在客厅中间,然后轻轻拉着倾城,打开露台的门。

他看看楼下,又看看倾城。

“抱紧我。”昂星简单地命令,拉开露台的窗户,一步跨上窗台,纵身一跃。

倾城把脸紧紧地埋在昂星的胸前。

如果就这样死了,那么,就和他死在一起。

两人急速地下落。

飞行器弹出一对滑翔翼,同时向下喷出强大的气流,两人下落的速度马上减慢。

这里,两人的上方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强大的气流推过来,昂星早有准备,操纵着飞行器避开。

两个人在夜空中的大厦间穿行。

倾城慢慢探出头,看看周围。

还好,现在是凌晨五时许,四月,天仍是很黑,没有人发现天上飞着两个人。

“我第一次从这里看霓虹灯,好漂亮。”倾城喃喃自语。

生死忧关亏你还有这等心思,昂星在心里说,不知死活的家伙。

“如果死,能和你死在一起,或是死在你的手里,我会很高兴。”倾城喃喃说。

昂星不理他,心想,谁要和你一起,两个月后你东我西,我才不要看到你。

昂星慢慢操纵飞行器降落在一所大厦的楼顶。接着取出通讯器,”飞龙,我昂星,我们遇袭,现在在山顶道某大厦,快派人来接我。”

飞龙十分诧异,”还遇袭!”

“少费话,快点。”

“好,马上来。”

两个人又回到黑风堂。

灵芝一面笑,一面迎了出来,一伸手拉住倾城,凑近他耳边说:”又回来啦,是为了我吗?”

倾城慌忙抽回手,看向昂星。

“蒙古大夫,你的毛病什么时候才改。”飞龙走过来。

“没事吧,昂星。”

“没事。只是住的地方没有了。”

“不妨,再安排就是了。今天先在这里休息吧,你们都累了。”

昂星正躺下准备休息,倾城抱着毛毯闪进门来。

昂星猛地起身,沉声说:”你干什么!”

倾城站在门边,”我怕。我想和你睡一起。”

昂星用手抚着额角,”老天!一个晚上遇袭两次,你不累,我还累呢,拜托你不要搞了好不好。”

“我怕!”

“怕什么!这里是黑风堂!不想活了才会和一生堂的杀手组总部对着干,你怕什么!”

“我就是怕嘛。”倾城的语气中有撒娇的味道。

“要不,我睡地下好了。”一面说,倾城一面把一半毯子铺在地上,然后躺上去,盖上另一半毯子。

“不管你了。”

躺了一会,昂星轻轻探起身,看看地下睡着的倾城,他背对着床,缩在毯子里,纤瘦的肩。昂星心中浮起一股怜悯之意。现在气温还很低,他会着凉。

“喂,”昂星轻唤。

倾城马上转过身。

“过来吧,地上太凉了。”

倾城抱着毯子,躺在昂星身边,舒服地叹气。

“不许碰我!不许靠近!保护距离!”昂星令,一面背过身去。

倾城也转身背着他,但是悄悄地笑。

慢慢地,两人都睡着了。

灵芝自门缝悄悄看了看,脸上浮出一丝诡秘的笑,点点头。然后轻轻转回自己的房间,接通了通讯器,低低声说:”一切顺利。”

火宿堂内,朱雀尚未休息,正在小会客室与人密酌。

“目前,这是你的任务,明白吗?”朱雀对身边的女子说。

那女孩点点头。

“委屈你了。”

“哪里。”

“对了,见到龙王了吗?”

“只刚拜见了龙王和青龙。”女子的语气十分恭敬。

“其他人我看你也不必见了,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是。”

“玉梨好吗?”朱雀问,语气中透出了亲腻。

“还不是老样子,午夜梦回,恨事多多。”女子低头轻叹。

“她呀,永远放不下。”

“都背着,多累。”

“回去了,代我问候她。今年是不行了,明年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去探她。”

天空城。

东乡门的人得知倾城一天内两次遇袭,但并无受伤,十分高兴。钱老大对于请一生堂的人来保护,十分满意,大大地封了个红包给一生堂黑组的青龙表示感谢。

黄组的朱雀也向青龙致谢。

但是也有人表示,没有抓到对方,无法查清对方的底细。

“再一再二,量他也不敢再三再四。”钱老大说,对于此次事件颇感安心,手下的摇钱树之一并未出事。对于倾城表示的希望可以缩短上班的时间,也同意了。

这样倾城就改为每天的晚八时至次日凌晨三时上班。

倾城其实希望可以有多些时间和昂星在一起。

昂星搬到了新地方,只用了四小时时间,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搬完家后次日的晚上九时左右,突然下起大雨来。天空城的客人少了不少,倾城无心工作,于是打了招呼,过了午夜,就让昂星来接他。

“搬了新地方。”

“要不要我帮忙布置。”

“不用,都收拾好了。”

“全部置新的?”

“那当然,原来的东西都炸掉了。”

新住所同样是一所可以看到一角海景的大厦,保安系统严密。

倾城进屋一看,有些惊讶,也有些失望,因为新住所和原来的一样,也只得一间卧室,昂星仍然睡客厅的长沙发上。

“怎么还是只有一间卧室。”

“我一个人住,当然只要一间。”昂星奇怪。

“明明是两个人。”

“你还能再住两个月而已。你只是临时住在这里,两个月之后你就走了,当然是我一个人住。”昂星回答。

“要是我不走呢?”

昂星看看倾城,”那我就一脚把你踢出去!”

“真无情意。”倾城咕哝着,走进浴室。

等倾城从浴室出来,发现昂星正在厨房做菜。

“哇,不会吧,你居然还会烧菜!”倾城无比惊讶。

昂星白他一眼,”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

“喂,你就是什么意思?”

“闪一边去,别妨碍我。”

倾城倚在门边,看着昂星动作熟练地做菜。这个杀手真的是和自己以前见的人一不同,他时时令倾城惊讶。

“杀手也会烧菜。”

“杀手也是人,为什么不能会做饭!”昂星没好气地说。

“我以为你只会用枪。没想到你不仅会用,而且可以双手同时开枪,好厉害。”

“这样就厉害?那你真是没遇见高人。”

昂星炒好菜,把煲汤的火关小,舀出一勺试味。

“嗯,还不错。”

“哇,你还会堡汤!”

“大惊小怪。”

倾城闪进厨房,去看昂星做的菜,”看起来很好吃。怎么做这么多?我们吃不了吧。”



第五章

“有客人来。”

昂星又舀出一勺汤,盛在小碟子内,递给倾城,”试试看。”

倾城接过,喝一口,大力点头,”嗯,好喝,味道真好。”

“不错吧,炖了一天了。”

正说着,门铃响了,昂星忙去开门。

“恭喜!侨迁之喜!”三个人走进来。

飞龙当胸给昂星一拳,做为贺礼,昂星回他一拳,乐得哈哈大笑。

“不用介绍了,大家都认识。”昂星说。

来的是飞龙、灵芝和玫瑰。

灵芝眼尖,突然注意到倾城只穿着浴袍,”哦哦,昂星,刚才你们在干什么?”

“我在做菜啊,给你们这群人吃。”昂星不明就里。

玫瑰一早知道灵芝要说什么,偷偷笑起来。

“穿成这样做菜?”灵芝故意板着脸问,一手指着倾城。

“他穿什么关我什么事,做菜的是我,又不是他。”昂星还是不明白。

飞龙也嘿嘿嘿地笑起来。

昂星这才注意到倾城只穿了一件大花的浴袍,头发也还没干,呆一刻,突然明白那群人为什么笑了,气的大叫:”你们不要乱想!”

“我习惯在家里穿成这样。”倾城说。

“哦哦,昂星,你好幸福哦。”灵芝不断冲昂星挤眉弄眼。

昂星瞪灵芝一眼,”你快点把桌子摆好。”

“哪有主人这样吩咐客人来?”

五个人围坐一桌,昂星取出酒来,大家边吃边聊起来。

“这次也算是有惊无险。”飞龙说。

“还好准备充份。”昂星给众人倒酒,”我提前准备飞行器,不然可麻烦了。”

“所以说,这个任务交给昂星最合适。”飞龙频频点头。

“还是有受伤,辛亏是轻伤。”灵芝说,”要小心,伤口一周内不要见水。”

“又受伤了?”玫瑰一脸关切,”怎么不告诉我?伤哪里?”一手轻扶上昂星的手臂。

“没事,皮外伤,在腰上,小意思小意思。”

“你呀,”玫瑰轻轻埋怨。

“玫瑰就只关心昂星,也不关心关心人家。”灵芝故意用爱娇的口吻说,一面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你最讨人嫌。到处占女孩子的便宜。”飞龙用筷子点着灵芝揭发,”上次还揩朱雀大姐的油呢。”

昂星大笑起来,”找死嘛,让他去找好了。”

“就是就是。”大家都同意。

灵芝不干了,”你们什么态度嘛。我只不过是抱抱她,看她胖了没有。结果被狠K在鼻子上,鼻血都出来了,疼死我了。你们不同情我,还说风凉话。”

大家都笑起来。

“你们居然笑我这个医生,真过份,以后不管你们了。”

“成天嚷嚷自己医术高明,真的吗?就没人高过你?”飞龙问。

灵芝想一想,”我只承认一个人的医术高过我。”

“谁呀?”玫瑰好奇,”能让我们的蒙古大夫承认高于他,一定不是普通人,在哪里?”

灵芝笑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神往,”本市圣凯瑟琳医院的林子心医生。”

“哦,”众人点头,”是他呀,听说过,听说过。”

“真的医术那么高明?”昂星不信。

“他真是很出色的大夫,15岁入医科大学,堪称医学天才。学贯中西,内外双修。本身是脑科及整形科的大夫,但是外科也很擅长。堪称全才。听说目前正要专攻眼科。”

“听说上次他替咱们人看病,可惜我不在本市,要不,还能见见他。”玫瑰的语气中不无遗憾。

在坐的一生堂诸人,都知道玫瑰指的是龙王曾经的受伤一事。

“哼,女人!”灵芝不服气,”他不就是长得帅点吗?”

“听说他本人真的是很帅很帅,人见人爱。”飞龙问,”灵芝,你见过他吧。”

“见过。”

“帅不帅?”

灵芝吃一口菜,才开口说:”帅不帅是见仁见智的事,有人觉得帅,也许有人就觉得不帅。”看大家都盯着自己,故意再停一停才说:”林子心,是人人都会觉得帅的那种。”

“啊!”玫瑰不禁有些神往,”真可惜!”

“花痴!”

玫瑰伸手打灵芝一记。

“上次请他来,并没有几个人见过他。”飞龙说。

“是,只有青龙、诸葛、雾影和我几个人。对了,朱雀后来也来了,也见过他。”

“啊,那大家姐见到林医生是什么表情?”玫瑰急忙追问。

灵芝故意不说,埋头吃菜。

“朱雀是千年冰山,冷得要命。”飞龙说。

倾城静静听他们对话,并不插嘴,突然听到提起朱雀,他知道朱雀是一生堂黄组的负责人,而一生堂在天空城的业务是隶属黄组,自己却从没见过这个神秘的女子,不由的也好奇起来。

“为什么说朱雀大姐冷?”倾城不由的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灵芝给他解释,”朱雀是一生堂里出了名的冷美人,不知何时起,她就再也没笑过,并且这几年等闲不轻易见外人,除了几个贴身心腹之外,其他手下一年也见不了她几次。所以人人都说她是冰山。”

飞龙问玫瑰:”你觉得呢?”

玫瑰答:”我都不太见她面的,我哪里知道。不过听鹦鹉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鹦鹉是一生堂黄组在香岛市的各项生意的负责人,打理日常事务,平常的时间都在天空城。

“所以呀,快说,灵芝,朱雀见到林医生什么表情?”一众人逼问。

灵芝露出一脸坏笑,”当然是冰山融化咯。哈哈哈。”

“哼,”玫瑰摇头,”我不信。”想一想又指着倾城说:”那个林子心到底有多帅,坊间传说很多,形容成什么的都有,那,他有倾城帅吗?”

众人将眼光转到倾城的身上。

倾城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

灵芝看了一会,说:”论五官,倾城也不算比林子心差。林子心已经25岁了,自有一种成熟的风度,无论气质、外形,或是学识、涵养,都是一等一。我觉得,林子心天生的那种斯文、儒雅,真正是谦谦君子,玉树临风。坊间的形容算不得数,他,非得见到本人,才会明白,他到底有多么出色,因为语言已无法形容。”

“呸,”飞龙不信,”少夸张了,写武侠小说哪,还玉树临风。”

“不开玩笑,见到他,真的有这种感觉,以前,我还以为这些字眼,都是小说中才会有的形容词,等见到林子心本人,才明白原来真有其事。”灵芝辩解。

玫瑰沉思着,”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他。”

吃好饭,大家坐沙发上喝酒聊天。

昂星在厨房里整理。

灵芝突然用很认真的表情问倾城:”你觉得我们昂星怎么样?”

“很好啊。”

“什么地方好。”

“好像大哥哥一样。很会照顾人,心地好,做事也好,很有责任感。而且好像什么都会,还会做菜,和他在一起很安心。”倾城一面想,一面答。

“他救了你,你要怎么谢谢他。”灵芝再问。

一旁的飞龙露出了贼兮兮的表情,笑看倾城往灵芝的圈里钻。

“我……”倾城想,要怎么谢谢他,自己还真的没想过,是啊,要怎么谢他?

“不如,以身相许如何?”灵芝笑眯眯地建议。

倾城一呆,”什么?”

“你看,昂星一个人,也很寂寞,你和他在一起,多么好啊,而且你也蛮合适他的。”灵芝一脸认真的表情。

“我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倾城问,不由地沉思起来。

昂星走出来,”说什么呢?”

飞龙一面递一杯酒给昂星,一面说:”灵芝正在说服倾城和你同居。”

“嘎!”昂星怪叫,”你们这帮人,不要乱搞!”

大家集体爆笑。”你们看看,他还当真呢!”玫瑰笑的直不起腰。

接着众人改换话题,又说又笑,喝酒划拳,乐得天翻地覆,真闹到天快亮才散。

灵芝扶着喝多了飞龙,玫瑰跟在两个身后。

昂星把大家送到门口,玫瑰知道他想送他们下楼,伸手拦他,”别送了,你现在不方便。”

昂星微笑,玫瑰总是这样,很为他着想。

玫瑰伸手,轻轻拨了拨昂星的衣领,”要小心哪。”

“我知道。”

玫瑰转身,轻盈地离去。

昂星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才转回屋。由于近来事件连连,他已好久没和玫瑰谈谈了,很想找个机会坐下来说个几句,看样子还得等几天。

一回头,昂星看见倾城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嘴角一抹淡淡的笑。

“怎么不把她留下来?”

昂星一笑,不回答,打开电视,关掉客厅的顶灯。

“要不要我陪。”倾城走过来。

“不用了,你也该去休息了。”

倾城又斟出一杯酒,坐在昂星旁边的沙发上。

“喝酒的话,一个人是独酌不来的。一定会想像着另一个自己,和另一个自己对酌。”

“你听谁说的?”

“忘记了,所以,还是让我陪你吧。我不说话,不会吵到你。”

两个人静静坐在黑暗的客厅,静静地喝着酒。虽然不说话,但是有个人在身边,心理上有很大的安慰。

“灵芝说让我谢你,你说,要什么谢礼?”

“不用。这次任务,东乡门出手已很大方了。”

“组织上的,我不管。我只谢我的。你想要什么?”倾城的语气中,不无挑逗的味道。

“不用。”昂星十分平静。

“其实,我除了我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谢你的。”倾城看着杯中的酒。

昂星把注意力全放在电视新闻上,只装着没听见。

倾城缩在坐位上,一动不动,他真的很希望昂星可以抱抱他,他渴望他的拥抱。在他怀里,自己感觉特别安全、安心。

倾城干脆把整瓶酒拿过来喝。

昂星有点看不下去了,”我看你从来就没有好好吃过饭,怪不得长不高。”

倾城抬起头来,”你管我长多高,你以为人人都想像竹竿一样?我看你也没好好吃过饭。”

“谁说的,我的生活规律的很。”

“杀手的生活能有多规律。”

“就是因为是杀手,所以才要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规律而且自律地生活。我们生活的纪律性绝不亚于一个特种部队的出色的军人。”

倾城做一个根本不信的表情。其实他是相信的,一个多月来的共同生活,他也比较了解昂星的生活习惯,心中彼为佩服这个极之自律的人。但是嘴上仍不认输,”都说生活太死板,会变熊。”

昂星看他一眼,不再开口。

觉得再无法引起昂星的注意,倾城放下酒回卧室。

突然,看电视的昂星猛一回头,卧室门边悄悄站着的倾城反而吃了这一吓,手上抱得毛毯掉了下来。

“干什么!?”昂星沉声问。

“我睡不着。”

“睡不着数羊!”

“数了,还是睡不着。”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多在客厅坐会儿。”

昂星点点头。

倾城拾起毛毯过来,缩进沙发另一边,盖上毯子。

昂星带上耳机听电视新闻。

倾城真的是睡不着,也不知道原因。可是在昂星的身边,极有安全感,让他很放心。慢慢地,窗外的雨声,起了催眠的做用,他合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昂星转过头来看看倾城,发现他已经睡着,在电视机淡蓝的光线下,倾城的面容略显苍白,眉宇之间隐隐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但仍是一个极标致的美少年。昂星轻轻地叹息一声,忍不住伸过手去,轻轻地,摸了摸倾城的头。

倾城一觉醒来,发现昂星靠坐在沙发旁的地上,头枕在自己膝上睡着。因为新住所客厅只有一张长沙发,被自己占了,于是他就睡在那里。

“喂,”倾城轻唤。

昂星立刻醒来。

“对不起,我占了你的地方。但是你可以去卧室睡呀。”

昂星看看倾城,也不回答。

黎明的阳光自百叶窗透进来。

倾城抱起毯子,回卧室去。

昂星终于躺上沙发,忍不住捶捶腰。不经意间,鼻端似闻到倾城身上古龙水的气息,忍不住皱起眉头。

过了一会儿,昂星听见倾城的声音轻轻地唤他:”喂,你睡着了吗?”

“还没有。”昂星坐起来,”什么事?”

“我怕,我睡不着。”倾城的眼里,流露出楚楚动人的神情。

“有什么好怕的!”

“你来陪我一会,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开,行吗?”

昂星暗想:送佛送到西,于是,站起身来。

拿着一份报纸,昂星坐在倾城的床头,背对着他,静静地看报。

不经意之间,通过旁边的落地穿衣镜,昂星看到了倾城的睡颜,镜中,倾城眉心略蹙,容貌十分的清秀动人,昂星忍不住细细打量一番,暗自在心中赞叹。对于昂星这样粗线条的男人来说,倾城的细嫩肌肤、长睫毛,统统很不可思议,特别是倾城的嘴唇,小巧红润,总像擦过唇膏一样粉粉的,昂星心中暗笑:嘿,小怪物。

突然地,倾城睁开眼睛,他的目光,与昂星的,在镜中相撞。

昂星一愣,并没有转开眼波,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透过镜子,凝视着对方。

倾城坐起来,拥着被子,爬到昂星身边,抱住昂星的肩,吻住昂星。

“你为什么不把我推开?”结束了这个长吻,倾城问。

昂星面无表情地回答:”就当是被狗咬好了。”

倾城一愣,随即笑了,”是,你没把我当人看。”

昂星出口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合适,可也不想分辩,低下头看报。

倾城躺回去,拉起被子蒙住头。

天空城新来了一位歌女。

昂星依例在凌晨三时许来到天空城,发现大量客人都聚在歌厅里,也不跳舞,只是围坐在大舞台的四周,听台上一位陌生的女子唱歌。

玫瑰不知何时走过来,抬起下巴一指,”新来的。”

昂星打量着远处的歌女。

那是一个看起来极年轻的女孩子,一头乌发黑而浓,真正秀发如云,高高在头顶挽成公主的式样,穿一件露肩的白纱小礼服,裙长到踵。女子有着雪白的肌肤,淡妆,长得极甜美,气质清纯,清纯到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地步,活脱脱一个古典美人,似画中人般。尤其是她微低着头,唇边一抹淡淡笑容,端的是可人儿一个。

现在真很少见这样具古典美,又清纯又柔顺又乖巧的女孩子了。

“咱们的人?”昂星问。

“是就好了。不知道东乡门从哪里找来的宝。真是,居然找得到这样的女孩子。他们还真是好运,总能找到宝”

“真可惜!”昂星叹息。

那歌台上的女子似微雨中一朵洁白的茉莉花,本不应开在这里。

玫瑰看他一眼,”你倒是多愁善感哪。”

“你不觉得吗?她有一点当年水玲珑的味道。”

玫瑰悠悠地叹息,”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水玲珑了,再也不会有那样美、那样温柔的女子。”

“只是唱唱歌吗?”昂星问,自觉那名女孩嗓音不高,也可说不是当歌女的材料,但胜在声音柔美,轻唱慢歌,还是可以听听的。

“你别天真啦。”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昂星觉得台上的女子那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

“呸!“玫瑰佯嗔。

“不过,”玫瑰又说,”这样的人物儿,钱老大一定会先收归己用。玩腻了才会抛出来。所以……”玫瑰半开玩笑地看着昂星,”你还要再等等才能……”

“哎!”昂星打断她。

“哦,”玫瑰马上做出一副”我错了”的表情,然后说:”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现在是和……”同时目光看向右侧。

昂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倾城正走过来。

“你越说越离谱了。”昂星不悦。

玫瑰拍拍昂星地肩,轻快地离开。

“她叫玉华。”倾城说。

“怎么会来这儿?”

“你认为,还会有什么样的理由让一个这样的女孩子来这儿?”倾城反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

“看上啦?她现在还不能随便接客。”

昂星低下头苦笑,也不回答。

倾城对他说:”我现在不能走,我要到明天三时左右才能离开。”

昂星此时才注意到,倾城今天竟然穿了一身军服,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无比的英俊。只是一件普通的军服,竟让眼前的少年浑身散发着非常强大的吸引力。

“有人买下我今天所有的时间。”倾城淡淡地笑容,眼神中有几分无奈。

“那,到时通知我来接你。”

倾城离去。

昂星坐一刻,还是忍不住,悄悄寻找着倾城,想看个究竟。

在另一间大舞厅内,倾城身着军服,正与一大群同样打扮的舞者一起在台上劲舞。

明亮而缤纷的灯光下,倾城浑身发散着致命的吸引力,尽情舞动他年轻的生命力,一脸笑容,明亮的眼睛莹光闪动,他那双电眼,真的是电力十足,电的台下一众客人三魂七魄都齐齐飞上了天。

昂星从台下客人的眼神中,看到的是掩饰不住的、或多或少的贪婪。

是了,台上的美少年,是一件商品,只要出个价,就可以买下他,买下他的笑容,买下他的身体,当然不会是一生,但是几个小时、几天,还是可以的。

昂星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苦涩。

以往,自己真是不了解。而一旦身处其侧,才发觉,这迎来送往的生涯,血泪斑斑。每个事主,从表面看,无不光鲜亮丽,然背后的个中滋味,有谁人知。

正在想着,有人在昂星肩上一拍,昂星回头一看,是玫瑰。

“不好意思,刚才忘了告诉你,有客人买下他今天所有时间,你不用接他了。”

“什么人出手如此大方。”

“某富商之女,和一票好友来香岛渡假,来这里玩,一眼就看中他了。”玫瑰用眼神示意,昂星顺着方向看去,台下的中间一张桌子旁,坐着五六个年轻女孩。

“中间穿银色T恤那个。”玫瑰说。

昂星注意地看着,那女孩约摸二十五、六岁模样,长的还算好,一脸的骄衿,长发染成五彩。那群女孩的穿着打扮,不客气的说,天空城内许多舞女,品味还较她们为高。

一曲终了,台下客人不停鼓掌。倾城直接从舞台上跳下,势式十分潇洒帅气,有人吹起口哨来。

倾城坐到女子们中间,他今天的客人,自称名为艾达的女子,伸手一把将他搂住,递一杯酒到他嘴边,倾城喝一口,用充满诱惑的眼神紧紧盯着艾达,然后吻住她,将酒也喂入她的口中。

立即有人拍手叫好,口哨声不断。

昂星不由在心中暗暗奇怪,怎么自己总是看见他用这一招。

一群人簇拥着离开。

昂星也回去休息。今天倾城不在,他以为自己会更自在些,但是并没有,他翻来翻去的总睡不实。

天空城的总统套房内,倾城使出浑身解数,取悦着这群女子。他早已做惯做熟,而女子们只觉得新鲜有趣,十分开心。

次日,当艾达被声音吵醒,发现倾城已然起身,披着衬衫,正坐在床边低头穿鞋。

“这么早?”

“不早了。”

艾达探起身,看床头的表,已是次日的凌晨三时许。

她反身眷恋地抱住倾城的腰,倾城轻轻把她的手推开。

“别这么无情嘛。”

“不是无情,是时间到了。”

看到艾达脸上有的些许惊讶,倾城露出笑容,”我的表现还不错吧。”

“完美极了。我真该多付些。要什么?现金?支票?”

“随便你。”

艾达起身,披着被单写一张支票给倾城。

倾城拿着支票,看看银码,”谢了。”然后转身就走。

“哎,你怎么这样就走了。”

倾城回过头来,”当然这样走,不然怎么样?”

艾达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

倾城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我是职业的吗?我们职业的,就是这样子。当然,如果你买下我现在的时间,那我会又是另一个样子。”说完,对艾达吹一个飞吻,关上门。

艾达一个人在门内发怔。

坐在回去的车里,昂星与倾城两人一路无语。

一到住所,倾城第一时间走进浴室。

昂星轻轻地敲敲浴室的门,”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要。”

昂星做了炒面,倾城大口大口地吃着,看样子他是真饿了。等倾城吃完面,昂星又递一碗鸡粥给他。

倾城抬起头,感激地看着昂星,”我现在才觉得,原来自己会煮饭,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你也可以学。”

“有你呢,我不用了。”倾城似乎无意地说。

吃完饭,倾城倒头就睡。

昂星静静坐着读报。

突然,有人敲门。

昂星十分诧异,下意识看看卧室,取出枪,走到门边问:”谁?”

“我,玫瑰。”

昂星一听玫瑰的声音,放下心来,开门,让玫瑰进来。

“我还正想呢?难道那帮人又找到这里。”昂星笑着说。

“是我。想来看看你。”

昂星敏感地发现,玫瑰神色不对,不由看着玫瑰的眼睛。

玫瑰注意到了,冲昂星柔柔地一笑。这个笑容昂星太熟悉了,他马上知道,玫瑰有任务,要出埠了。

昂星揽住玫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轻声问:”什么时间?”

“明天。”

“自己?”

“不。”

呵,是大任务,怪不得玫瑰要来向他打个招呼。

以往,有大任务时昂星多半不会缺席,他在,玫瑰会很放心,因为昂星是那种可以完全信赖好伙伴,即便自己有什么准备不足的地方,有他在,也一定会帮她补足。可是今次不同,他不能去,玫瑰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她有点怕,所以明知现在多有不便,也还是不顾一切来找他。

“要是你也去就好了。”玫瑰轻声说,语气中有几分委屈。

“我也这么想。”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我现在真有点怕,也不知为什么。”

昂星用手一下一下轻抚着玫瑰的鬓角,”要不,我去和上面商量商量。”

“不用了。我都问过了,”玫瑰的语气更加委屈,”他说不行。你是朱雀亲自点选的,所以,必须做完这次任务。”

“这算个什么任务?”昂星有些不悦地反问。”

“总之,青龙绝不会拂了朱雀的面子,所以,你要留在此地。”

“我都觉得自己快生锈了。”

“算了。等我回来要请我吃饭喝酒跳舞。”

“当然。”昂星微笑。他是真心把玫瑰当成自己的妹妹般看待,现在这小小玫瑰要出埠,真有些放心不下她。

玫瑰伸手,去拨昂星的衣领。

“要不要喝点什么?酒?”昂星问。

“不要了。我做杯咖啡给你。”

“我来吧。”

“不,让我来。”玫瑰站起身,”我知道你最爱的是爱尔兰咖啡,可是我就是做不好,只会泡泡速溶咖啡给你喝。”玫瑰露出抱歉的笑容。

“那有什么。你泡的我都觉得好味道。”昂星也站起来。

这时,两人才注意到,倾城正靠在卧室的门口。

“玫瑰姐好。”倾城礼貌的微笑,与玫瑰打招呼,”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

倾城一副刚发觉玫瑰来,特地过来和她打招呼的样子,但是昂星感觉到了,他已经起来了一会儿了,也许,自己和玫瑰的对话,他都听见了。真该死,没来由的要自己和其他组织的人同住。要小心,绝不能让其他人发现玫瑰的另一重身份。

玫瑰冲咖啡,问同样呆在厨房的倾城,”你要不要也喝一杯。”

“不用了。”倾城打开冰柜,取出一瓶水。

玫瑰把咖啡递给昂星,不经意间,昂星发现倾城眼中的揶揄。

由于倾城在坐,昂星和玫瑰不能再多说了,玫瑰起身告辞。

昂星送她到门口,玫瑰伸出手,去拨昂星的衣领。

昂星心中很是不舍。如果他能和玫瑰同去就好了。昂星伸手握住玫瑰的手,过片刻,才放开。玫瑰翩然离去。

“听说有客人请玫瑰姐坐船外游,要好一段时间才会回来呢。”倾城靠在卧室门口,一脸嘲笑,当然,他是在笑昂星。

原来,他以为的是这样,昂星放下心来。

“怎么不留住她。我是很识相的,我会听不见看不见任何事。如果你们觉得客厅不方便,卧室让给你。去追她吧。”

“你什么都不懂。”昂星沉沉叹气。

“你才什么都不懂。喜欢她,就直接说啊。玩什么深沉,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很帅!”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倾城很但心,怕昂星真的说出他喜欢玫瑰这类的话,他紧张地盯着昂星。

昂星并没有注意到倾城的表情,低着头,”我和玫瑰之间,远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倾城放心了。他从心底里不希望昂星有情人。

倾城走过来,坐在沙发上,带着几分好奇的表情问昂星:”你真的喜欢爱尔兰咖啡?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可以煮给你喝啊?”

昂星笑起来,”你?别把我的住所烧了才好。”

“你别瞧不起人。”倾城有些恼。

“你不适合厨房这样的地方。”

倾城的脸上,露出自嘲地冷笑,”是,我比较适合卧室、床上。”

昂星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的话,可能让倾城误会了,他急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厨房不适合你,不是每个男人都适合做饭这类事情。”

“我没有误会,”倾城慢慢地靠近昂星,托着腮,露出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容,但是他的眼神中,却透出难以形容的狂野,”那,我不煮咖啡给你了,我们上床。”

昂星闭上眼,这小子又来了,才以为他不会再这样了。

“我觉得你需要看医生。”昂星挥着手。

“为什么?”

“你,你总是对陌生人说出这种话,的确需要看心理医生。”

“你怎么算陌生人。”倾城微笑,面容似水般沉静,但是狂野的眼神不变。

昂星突然觉得,倾城的眼睛真的是很厉害,他只要用眼神,就可以表达他所想说的一切。

“我们当然是陌生人。”

“我们同居快两个月了。”

昂星跳起来,”喂,谁和你同居,你搞清楚!”

倾城哈哈大笑,”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笑完,倾城又看着昂星,”知道吗?你一再地拒绝我,让我很没面子。”

“什么面子里子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从来都是别人主动。对你,是我第一次主动邀人,你却一再拒绝我,你伤害了我的自信,伤害了我的骄傲。”

“你为什么不去找女孩子?”昂星问。

“不想!”

“像你这样漂亮的男孩子,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要多少有多少。”昂星的意思十分明白,”你不要老是缠着我这个老人。”

“你老吗?”

“我大你十岁。”

“不老啊。很多客人都不服老,还人老心不老呢。”

“去找女孩子吧。”昂星把语气放柔和,真不想和他吵。

“不。女人上的太多,已经没有意思了。在天空城里,是个女人一看见我就缠上来,烦死了!哪有那么多精力敷衍她们。要搞定她们太容易了,已经不能检验出我的魅力了。”倾城停一下,盯着昂星,扬起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我就是想要你,就是想和你上床,不行?”

昂星觉得有必要和这个孩子好好谈谈。

“听我说,你不用对你的魅力表示怀疑。从别人的眼神中你就应该可以了解到这一点。至于我,你要明白,你是男人,我是男人,我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我不拒绝你,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那为什么别的人,就会认为这事很正常。”

“两个人在一起,本无可厚非。成年人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伙伴,”昂星选择了”伙伴”这个词,”可是,这是别人的事。我不会!”他很认真地看着倾城,”再次重复,我不会!我不是!”

“怪不得飞龙说,你是特别挑出来的。我本来还以为,保护人一定会对我出手。”

“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昂星松一口气,看样子倾城是有些明白了。

倾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眼中,似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又仿佛深潭,幽黑不见底,他的眼神,让昂星有些害怕。昂星面对生死场,从不皱一下眉头,但是面对倾城,面对倾城的眼睛,他失去了自己那引以为傲的、绝对的、压倒性的冷静。

“你确定你不会?”

“是。我确定!”

“要是会呢?”倾城挑起一边眉。

“那也与你无关。去休息吧。”昂星不能不结束谈话,不然,这小子不知又会说出什么来。

倾城开始利用空闲的时候,在天空城的酒吧内,向酒保金美学习做爱尔兰咖啡。

“怎么想到学这玩意,你不是最讨厌婆婆妈妈的事了吗?做爱尔兰咖啡是很复杂的过程。”

“有兴趣,就学了。”倾城答的简单。

“新客人喜欢喝这个?”

倾城抿嘴一笑,”也算吧。”

“小心学,别烧了场子。”

“凭我的天份,你怕什么。”

几天过去了,倾城煮出的咖啡,仍然不好喝。他有点想打消这个念头。

倾城去问昂星,”你为什么喜欢爱尔兰咖啡?”

昂星奇怪地看着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问问嘛,没有原因吗?

“因为听说爱尔兰咖啡像征着自由与宽容。所以我喜欢,我希望自己是一个宽容的人,同时拥有自由。”

宽容,倾城沉思,他觉得昂星真算的上是一个宽容的人。一段时间的接触,他觉得昂星的胸怀有如大海一般,他宽容、大度、真诚,刚毅、坚强、冷静,对身边的每个人都体贴、温和,无论为人处事,都有原则,他一定是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人。他是个真汉子。

自由,这个词更深深的触动了倾城的心事。自由,不正是自己最渴望的东西吗?

于是,倾城决定,无论如何要学会。同时,他还有了另一个计划。

一天,回到住所,倾城带着几分神秘,要昂星坐在厨房里。他取出昂星的一套咖啡蒸馏器,又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然后熟练地倒酒、烤杯、煮咖啡,最后加上打好的鲜奶油,把一杯爱尔兰咖啡捧给昂星。

昂星十分惊讶,连咖啡杯,都是爱尔兰咖啡专用的那种,看来倾城是下了工夫的。

“喝喝看。”倾城急着想知道昂星的感觉。

昂星喝一口,”小心烫。”倾城提醒他。

“怎么样?”倾城急切地问,仔细盯着昂星的表情。

昂星不住地点头,”很纯正,很道地。你煮的真不错。”

“不敢小看我了吧。”

“是。”

倾城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样好了,以后,你做饭给我吃,我煮咖啡给你喝。”

“好。”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咖啡的原故,昂星与倾城亲近了不少,时常一同看新闻,还一起评论几句。彼此之间的了解变多了。

倾城暗自盘算,事不宜迟,是到了进行计划的时候了。

一个雨夜,天空城的客人相对少了,到底是四月底的天气,还很有几分凉意,客人不愿出门。

午夜一过,倾城便让昂星来接他。

回到住所,倾城煮了咖啡给昂星,自己则回房休息。

昂星慢慢喝完那一大杯咖啡,看报纸听电视,享受一份宁静。不由的,又想起玫瑰来,牵挂起她。不知她这一次,要过多久才会返回香岛市,是和什么人一同去呢?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突然,昂星感觉到一股奇怪的热流,自体内升起,不由皱起眉头。

想到玫瑰就会这样吗?不会吧。昂星暗自纳罕。

那一股热流在昂星体内流动,越来越强,他自己已经能够感觉的到,那不是喝了咖啡之后的酒意,而是----欲望。

怎么会这样,昂星不断自问,同时运用意志力,压下这股欲望。

可是那股欲望越来越强,不断升腾燃烧,昂星的脸开始变了颜色,他坐立不安起来。

运用意志力,再次压下这股火,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到底自己怎么了?昂星不断自问。他很了解自己,从没有过这样失控的时候。

过了一会,似乎热力消失了,昂星松了一口气,大概还是酒意吧。他安慰自己。

可是没多久,那股热力又升腾起来,而且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无法控制。

昂星终于坐不住了。他走进浴室,发现浴缸是满的,就去摸一下水温,是温的,不行,他现在需要冰,来降低自己的热度,于是打开莲蓬头,放出凉水,冲在自己身上。

冰冷的水冲击着自己的身体,热度减下去几分,昂星舒一口气,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