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们的心思
留下一堆的问题和破绽,若有心人真想做文章指不定会多么难以收场,而我借神女体力透支于混乱的境况中离开怕是更添明不正言不顺了。
唔……一种认清自己无能的郁卒,心情不爽地撑起身子撩开车帘,我对着大叔喊道:“大叔!你进来把你……痛……”被华煜警告的一掐招呼回后面嚣张的话,我转头对那名陌生的女子笑笑,“见谅哦,我神力缺失的时候就比较脾气暴躁。”
女子柔柔地笑笑,没多说什么。
这种温婉女性最让我没有招架能力了,再顾虑到她如果不是我方内部人员就会是隐藏奸细的可能,我扯了扯嘴角,对进车的大叔说:“左臂因违了出行之时受邪力侵袭,恳请您帮忙看看了。”
“此乃附了上神之力的躯体,看护好是应该的,神女大可不必对在下如此客气。”大叔嘴上客套,手上却粗鲁地把我俯卧摁倒,于鹰嘴突后凹陷处小海穴刺入一针,胀得我直叫唤,随后,又不知从哪寻来一截短灸条插在银针尾端点燃了火还乐乐地捻了两捻悠悠道:“此乃温针灸。”
感觉温热顺着银针透入经脉,确实让左臂舒服了许多,我嘟了嘟嘴,决定忽略似乎玩兴正浓的大叔。
见我不理他,大叔跑去逗车内同行的陌生女子了,看他一脸温柔的笑对着别的女人,我鄙视地扫他两眼,把头转向华煜,“你怎么会被选上的?”
用看白痴的眼神蔑我,华煜拽拽地吐出一句:“粉末、外衫、水。”
“我就是这么做的,可前面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简直觉得我笨得无可救药的华煜无语地看了眼大叔就拒绝开口了,而大叔了然温宠的笑意更让我觉得自己是傻子,“不是药量不够,而是水量不够。”
晕……我晕晕晕,发现问题症结居然在这,我自己也觉得我丫就是一白痴!
只想到掩饰撒雾弹粉末的手法而忘了测试达成效果所需的水量……虽然时间不充裕是一方面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都能忽略才真的是……
“知道自己笨了?”取笑的调调,华煜一如既往地喜欢挖苦我。
“跟你们高智商比我是笨了!还怕承认么?”我也哼哼地回过去,嘴上的挑衅,面上却为这熟悉的斗嘴而开心。
见我毫不羞愧的痞笑,华煜亦褪去了少年时稚气的针锋相对,一派翩翩公子的儒雅笑容感怀道:“一如数年前的痞赖。”
“请问你们……”听闻华煜如此说,一直沉默的女子终于开口了,却并未说完就因车子陡然一颠跌进了大叔怀里。
她有软肉垫,我的头却是直接撞上了车箱内壁,痛得龇牙咧嘴地刚想问野人外面哪个山贼敢不要命地来拦前山寨大王的车,一声冷笑就传了进来,“凌神女,前日得铺内掌柜告知你在寻我,昨日专守于铺内候了你一天未能得见,今日却见你这般匆忙离去,怎么?难道你我的关系连告别都懒得知会一声么?”
这个熟悉的讥嘲腔调惊得我直立起身,“碰!”头又遭受了二度重创,复又蹲身摸头,我满眼的痛泪投向大叔想寻他安慰却只见他专注地看着一脸红窘才从他怀里移身的女子笑。
心里咯噔一阵酸痛,我皱皱眉想压回眼泪,却又被动作时肘尖处的银针和粘上裸肤的灸条给逼了出来,“唔!痛痛痛!烫!”
火大地扯去银针,灭了灸条,我赌气甩开大叔这会儿才想上前察看的动作钻出车箱,仰望着高挺骏马上身穿遮雨斗篷的卫大当家,我横蛮地袖子一撸抹去泪痕,不自在地笑笑,“你怎么猜到是我?”
“你一知半解,小半有理,大多荒唐的说辞,还有另一位形似王爷的样貌。”
“莫非盐铺掌柜真觉得那像王爷的样貌?可明明不是的嘛!”
我的疑问卫大当家并没有回话的意愿,只是遥望马车将行的方向虚眯着眼,淡淡道:“他要你此次前去的结果为何?”
卫大当家的深沉连带让我更郁闷了,埋低头,不甘不愿地答道:“如果没记错,攻心,不战而胜。”
“若我要你让他们战败呢?”盯着我本是一脸亲切的温馨笑容,却被他话语中的阴狠凭添了眉宇间的阴影。
“嗬,”听卫大当家如此要求,我讥笑着,“这是你的国家不是我的!卫大当家!你宁愿把它拱手让给外族也不愿轩辕氏掌权,你不觉得你的固执已经是偏执了么?居然会生这么幼稚滑稽的念头。”
毫不在乎我语气尖锐的讽刺,卫大当家了意轻笑,“看来你并不会听我的了,如此想来你当初所承诺的不背叛只不过是因为你一直所忠于的人就不是我吧。”语落,卫大当家脸上竟泛出微微失落的苦笑,却转瞬用冰冷凝结了一切脆弱的情绪,冷笑道:“老臣在此祝凌神女旅途顺安,老臣亦允诺神女若圆满结束使命归来必会为你送上一份大礼。”
言毕,卫大当家勒马转身欲离,我却被他那份大礼惊得本能拉住他斗篷一角,“我没有背叛你是因为我一直所忠于的人是我自己!所以我忠于我心中不背叛你的原则,而非你眼中的原则,但有些话我必须得说,我很感谢你没有对我斩草除根的仁慈,我也很感谢你对王爷的牵制曾间接让我还算自由,但这身体到底属阮媛媛我现在也希望你知道,不管什么原因,覆灭的阮府都是这身体主人阮媛媛恨你的理由,只是她比你更理智地学会了原谅,尽管最痛的痛是原谅,但她依旧选择了原谅,为了不被仇恨蒙蔽双眼失了心,她宁愿用沉睡来让时间消逝一夜失亲的痛创;可你,不过一件夺妻之痛竟然就扭曲到要花费数十年时间制造更多的仇恨来消磨你的恨,你……你这不是神经病偏执狂是什么?!”
“怎么不用变态了?”事不关己笑看我的气喘吁吁,卫大当家调侃了一句。
“因为变态是我专用的,怕你又说跟我正好!!!天神,我没有跟你争这个!”
“哈哈哈,看来你是说完了。”大笑三声,我的激动似乎取悦了卫大当家,扫了眼我身后的车箱他悠然道:“你确定这里所有人都能守口如瓶么?居然讲透这些本该是死守的秘密出来。”
闻言,我苦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这会儿才从车箱内出来的大叔、华煜和车前一直没说话的野人、模特,忽略那种心力交瘁的疲累淡淡道:“我不知道,我只愿相信我跟你说了这么久他们都未上前阻扰是因为他们清楚有些事情必须我自己解决,至于车内的那位姑娘,我会尽力让她恢复无知就是幸福的空白。”
“是吗?那老臣就不耽误凌神女的出行了,就此别过。”
“等等,卫大当家!卫大当家!卫太尉!卫宁旭!”这次的转身,卫大当家再没被我拉住他斗篷所牵制,望着他渐行远去的迷朦背影,他的出现成功让我心生不安,深锁眉想了又想,我转身对野人说:“马车转向,我们再回去一趟,我有话要跟皇帝说。”
闻言,大叔拉住我的臂要将我拖进车内,“你先缓缓,现在皇帝那边已经不好收场了,你知道你再返回去会添什么乱子吗?”
“确实是,有话到驿站时再派信给皇帝吧。”华煜也不主张回去。
看野人亦皱眉不太赞成,再扫了眼模特无所谓的态度,我拨开大叔的手,一提气劲坐上没人骑的马从模特手中抽走缰绳,“抱歉,这话我必须出行前当面跟皇帝说清楚,反正我们并未走远,你们在这儿等我吧。”
音落,两腿一收夹紧马肚,马连方向都没转就奔了出去,而我在马上死拽着缰绳,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骑马,欲哭无泪又不想再受他们一次阻挠,两脚松了踏环就欲弃马使轻功,却还未腾身又被人压了回去,随后两只脚替我踩进踏环,双手一拢接过我手中的缰绳,轻松控了马,转向朝送君亭纵马而行。
“我同去。”听着身后低沉无奈却顺从陪同的话,我欣笑回语,“谢谢你。”
单手握缰,单手捏上我的左臂,野人回道:“美女勿须对下属言谢。”
“好了野人,那都几年前的旧事了,你就别在用美女代替主人来称呼我了,再说我也并不是你的主……嘶……酸。”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力道重了,野人赶紧松了劲,更加低沉的嗓音隐着些许不甘,“左臂内的冰针还未化去?”
“嗯?冰针?生死符?这有天山童姥么?”比起得知体内有冰针的惊讶,我更不解野人语气中的不甘。
“此处并无天山童姥?这也不叫生死符,不过普通的冰针,是李玉琮打进去的,为了弄翻鼎内的圣水,我以为他已帮你化去。”
“哦,大叔本来有施温针灸,可卫大当家来了我就把那东西扯了,所以还没化完吧可能。”
“此冰针靠内力凝结,需依内力而散,外热内传只是缓解而已。”说着,野人执平我的左臂,食指尖对上我左手小指,我便只觉一股深厚的热力沿小肠经传了上来,强猛的走势在行至小海穴时反倒收敛得温和,慢慢溶去了穴中酸胀的冰感,野人的内力终于长躯直入输进心络。
突破了经络间的阻碍,我顿觉手上舒畅多了,以为野人会就此收功,却不想那热力源源不断地传入,烧得我胸腔滚烫。
这样炽热的感受,带着原属于野人的阳刚气息,让我的心突生一股受人全情呵护的感动却又抵受不住那样纯然的热力,心口被灼得实在承受不起,我难过地蜷起了上身,“野人可以了,我的胸口……好烫。”
就这样,听话的,顺从的,慢慢撤回他的内力,我却忽然又有点不适那清冷的感觉而颤了颤身子。
缓缓收拢五指将我的手包裹于他的掌心,将我的臂带回胸前,他用双臂和后背笼罩住我整个上身,叹息着微紧了怀抱,让我感受他也同样颤抖的胸膛,突然郑重恳请,“做我的主人,让我做能一直守在你身侧的仆。”
他的颤抖,他的畏怕,我的眼热了,心酸了,是这样吗?想通他适才的不甘只因我说不是主人,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们彼此是绝对平等的。
我的世界几乎所有人都在追求平等的对待,为何你独独畏怕跟我平等?是因为平等所以彼此独立成个体在没有关系牵连时便会说散就散么?是因为仆的附属性才能让你心安理得地守在我身边么?
我能自大的认为这是你感情的体现么?如果是,那我只能说我真的是感动且心疼着你的付出,哀怒却心酸于你的决定;如果不是,那我就得说我痛恨这种划清界限报恩还债的形式!
但不论哪种,你都执意认定要成为我的仆了是吗?那么……
“好。”
在我说好的同时,野人的手臂围得更紧了,“主人。”
“但有个要求,以后不准用‘主人’之类的词称我,得用‘你’称我,并且用‘我’自称。”是的,这个主仆关系不过是给野人的心理缓和而已,野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在用‘我’而不是‘属下’或我当初要求的‘奴才’自称,所以,其实他心底还是渴望平等的,所以这份关系还是有救的,所以,我也就从形式上满足他吧。
他可能也意识到我如此说的意图所在,所以沉默了良久,他却没有回答好或是不好,而是停下马说:“亭子在左前方不远处了,我去给皇帝发个信号,你先在这里等等。”
“好,你能干了,我省心。”野人的话代表他说‘好’,我便不再要他回答而是安心等在送君亭边的小树林。
除了我,他们做事都相当有效率,所以没等五分钟皇帝站在了我面前,“舍不得走了?”
“的确有点,不过舍不得的原因是怕错过一场精彩的龙虎斗,所以为了饱我眼福,能不能辛苦皇帝把您跟卫大当家的这场强强对决至少拖到我回来哦?”
“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急着返来见我?”
“其实卫大当家并未说什么,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我只是觉得虽然我个人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但等到边关战事解决好像就会有转机,所以拜托,请尽量拖延时间行吗?”
有些万分疑惑地看着我,皇帝失笑了:“真奇怪你明明是我一手捧成的神,怎么有时说出来的话会让我都信以为真你的预感?”
“因为我有做神棍的潜质吧,哈哈哈。”不自觉又恶搞了正经气氛,我在收到某人让我别得寸进尺的警告眼神后规矩地说了我返程的第二件事,“我曾向皇上您讨过三个要求,不论后面的情况如何,我希望皇上您能承诺如果我要求,您会答应保卫宁旭、卫清、卫柏的性命,即使卫柏现在真的已死我也不改换要求。”
“要朕达成此三条要求的前提是你恢复朕的记忆吧?”明显,我的要求让皇帝不爽我了。
“是的,小人承诺的条件自是会在条件达成后要求,只是小人怕临到需要时才提,皇上您正在火头上未必同意,这才提前向您要求,如果您不答应,此次的蒙疆之行,我不认为再有去的意义。”
听过我的话皇帝的不快更明显了,“你在要胁朕?”
“如果您认为是就是,但我只是想让我对得起自己所做的事和他人对我的信任,当然这个信任还包括您所给予的信任,我不会尽善尽美,我只想将这些事对我的伤害减到最小。”
“既是如此,”沉思了半晌,皇帝才再度开口,“好吧,倘若朕恢复了记忆,朕答应不杀他三人,不杀已是极限,你莫指望朕保他三人性命。”
“皇上不杀便足矣,谢谢,小人的事情就这些,打搅了皇上,就此告辞,野人,我们走吧。”
“且慢,”见我们准备离开,皇帝又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叫住了我,“凌神女,你会回来吧?”
听闻这个问句我愣了愣,“我有说过我不回来吗?”
“未曾明言,但你非今日返来跟朕说的这两件事让朕隐有你不欲归来之感。”
“……”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我无语地别开了脸,“感觉这么敏锐干嘛?难道不觉得一个祸头子消失在外面更清净么。”
“原来你当真有此打算,这么说你到底没看透我前日带你出宫的意图。”
“嗯?什么意图?你带我出去不就尽跟我扯了些黄金的事吗?”
“唉,确实是都跟翎弟有关,但其目的是要让你诚心的去,安心的回。”
“嗯?我继续听不懂中,这安心的回我还能理解,你都把黄金说得这么苦情了,我该记得回来,但诚心的去又是……?”
“果然一句话的事情你却还是无心去问,翎弟于六月前请愿蒙疆坐阵边城,所以神女大典他未出现不过因为他根本不在京城,而在你应诚心前往的圩沽关。”
“嗯,咦?!!!!”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那些风花雪月的俗事
“翎弟在你应诚心前往的圩沽关。”重坐回马车行进途中,我持续对着这句话发呆,想到皇帝说他就是不愿相信自己费心设计的事儿却基本对牛弹琴了,而我的不在状态更是让他觉得自己的举动简直是犯傻。
同样,相较于他的郁闷,我更深刻意识到自身的痴呆,“你们怎么都没人告诉我……原来黄金是守关主帅呢?”
我的低声咕哝却只得华煜应了声:“一则你没问,二则我们都以为皇帝会告诉你。”
可他确确实实没告诉我,扁着嘴侧头,却再次看到大叔跟车里的女人调笑,原以为大叔跟那陌生女人套近乎是为了探她的底,但自从我回来,大叔焦心地抬起我左臂一触,沉闷憋堵地扫了野人一眼后,他就再也没理过我,而是完全专心致志、不带任何目的地跟那女人聊起天来,当然以上目的没将男人诱拐女人共享鱼水之欢的不良企图包含在内。
“唉……”叹气纾解心中的郁结,我直直盯着大叔发呆,是的,发呆,我在想,就算是电视剧里演烂了的俗气剧情我却依旧不可抗拒地中招了,因为我现在心里很不爽,面对大叔刻意的忽视。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想到这里不由的哀怨了眼神,男未婚,女未嫁,春意萌动,发情求欢,多么正常的自然规律,我用什么身份什么借口去阻止?
答案是没有!
细想琉璃索不算,变色示毒发簪勉强算,但我没送过东西给大叔,所以我不曾跟大叔交换定情信物,不曾跟大叔有过三媒六聘,更不曾跟大叔约定海誓山盟,如此不牵连的两人我能强求他什么?
“唉……”再次叹气,总算把大叔的视线拉过来一点点,他却只瞥了无精打采的我一眼,淡淡道:“既是无趣便躺着歇会儿。”
摇摇头,眼眶有些泛红,我鄙视自己居然会因大叔投注的一句仅友人间的关怀之语就感动得鼻子发酸,不行,这个容易满足的小女人不是我!
吸着鼻子,甩开悲情女配角情结,我坚毅了眼神,我是要做一妻多夫带头人的时代先锋,怎么可以因为这点小挫折就丧失自信,委曲求全?
绝对不行!所以,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需要什么,那么,就做个了断,好说好散呗。
伸手摸向头上的花簪,找出最紧贴头皮的那根抽下,我将它递到大叔面前,缓缓平摊五指,让泛着银光的发簪静静躺在手心等待它创造者的接收。
大叔被我这暗示绝交的举动给震愣住了,面上并无太多神色变化,只胸膛稍有加剧的起伏昭示他不平的气息,许久,凉笑无奈,“怎的这般幼稚。”言毕,衣袖一拂掌面扫走我手上的发簪,大叔起身向车外行去。
“伯父!”华煜的惊唤顿住了大叔拨帘的动作。
回转头,稍纵即逝的郁沉之色落入我眼,大叔对华煜换上一脸安抚笑意,“车内太闷了,我出去透气。”
“可外面还在下雨。”陌生却幽甜的女性嗓音。
“无碍。”又是一温柔安抚笑容,大叔踏出了车箱。
他前脚刚走,华煜后脚就送了我一记卫生眼,“白痴。”
握紧空无一物的手心,意料外的结果让我亦上火了,“又不是没见过,说那么多遍不累吗你?”
“我是说你现在一脸怨妇的后悔表情很白痴。”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蒙头盖住自己越来越不懂得掩饰的脸,我沉闷地制造一车箱低气压,直到有人受不住冷空气的侵袭,轻声道:“能被选来跟神女同乘,实乃民女之幸,只是民女粗野人家此行若有不当之处得罪了神女,万望神女予以提点明示。”
“自称‘我’。”
“嗯?”
“我叫你不要以‘民女’自称,自称‘我’。”
“这怎么可以,神女与民女……”
“我提点了你又不听,那你还要我提点什么?”
见我一脸恹恹不欲搭理的冷淡,女子咬了咬唇,无比委屈的声音回道:“民……若晴知道了。”
噁,有没有搞错?虽然前面的剧情很狗血,我的吃醋反应很滥俗,但连出场女角的名字都如此言情才真的是让我呕血,几乎两眼翻白地望着车顶,我虔诚地双手合握:“无处不在的伟大的神,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恼怒,不该发怒,不该迁怒,我诚心的忏悔,祈求您的原谅,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所以,拜托您请不要再恶搞我了好不好?这么恶俗的剧情我真的承受不了几回啊!纠结。
可我都这么诚心了怎么天雷还是一道接一道地往下劈啊?就算愿望的传递需要时间,就算天神你兴致颇高,劈我劈上瘾也请厚道点给我个时间休息吖!怎么能我正祈祷中你就又派一名美女来考验我的耐受力呢?
“喝啊!”伴随车外一声娇斥,我因车轮突的一个颠簸跌趴上箱底,给若晴行下五体投地大礼,哭笑不得地翻身继续仰望箱顶,我抽搐着嘴角忏悔,“我错了,美女,其实若晴是个好名字。”
可车外的美女压根就无心听我忏悔,挥出利剑穿透车箱后壁又朝我招呼了上来,被这气势十足的剑气闪到,我来了一招空手接白刃就吓得怎么都不敢松手,外面的美女见武器被控半天抽不出,更加泼辣地喝道:“里面的女人你出来!”
我想出去啊美女,可我真怕我一放手你就跟我玩万剑穿箱的魔术啊,我的身体可没那些魔术助演的柔韧度诶。
放是不放?里面的我正踌躇着呢,剑上的力道却忽然松了,随之而来,是野人窜进车箱猿臂一揽将我抱入怀里,右腿一踢将后车箱壁连带外面的美女同志一齐踹飞了出去。
这个……看着那位双目紧闭,浑身瘫软毫无反抗力的红衣娇躯就这么腾云驾雾,我忽然有种对不起她的感觉,但到底只能算她运气不好碰上两个不会商议合作方案却一个喜欢下毒一个偏好肉搏的迅攻型人材。
好在,有一怜香惜玉的青色身影飞身接住了那抹飘红,看着那堪称世纪最俗的红绿配,我再次无语,将头埋进野人胸口抽了抽鼻子,闷声道:“等会儿把车箱底行程中该用的物品都打包收拾好挂上马背吧,看样子这马车是坐不成了。”
这会儿才惊觉自己给车箱开了条凉爽风道的野人浑身硬直了,紧绷了肌肉极为之愧疚地沉声,“对不起,我……”
“别道歉,我正巴不得这憋闷的马车坏掉呢,等会儿我俩共乘一匹?”我难得乖巧纯真的笑,野人受用地勾起嘴角应了声,“好。”
把车箱底的行李清了清,我翻出遮雨披风给华煜、若晴一人一件,又甩了件给卫生球,剩下的两件是我跟野人的,随行物品皇帝是按初定五人份的量备的,后来因为意外增加了若晴、模特,应画师临场多添了些食品进来,而所谓的遮雨物也多找了两份先装配给骑马的两人了,但现在,又多出来的这位红衣外来人口就没有披风了,所以,就看卫生球是自己披、还是给她披、亦或两人一起披咯。
协助野人极利落地把马车套卸下,面对由两马一车变成的四马队伍,我摸了摸下巴,把模特和华煜划为一组、大叔和若晴一组、我与野人一组、卫生球红衣女一组,我刚配对完,卫生球就火了,“谁说要带她一起走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无比天真,“你没说要带她走么?我看你抱那么紧以为你舍不得放她离开。”
“那是因为她中毒昏迷了!”
“哦,那李公子,冒昧劳烦请您帮这位姑娘解下毒,本神女在此谢过了。”
“你的李公子在说谁?”大叔的笑隐有咬牙切齿的味道了,“玩够了就给我适可而止,别太超过!”
“OK,好的,那么大叔麻烦请解去这位姑娘身上您下的毒,谢谢。”
“嗯。”派头颇大地用鼻音嗯哼,大叔走到卫生球身边递出一鼻烟壶样的小瓶在红衣女鼻边晃晃,片刻后大叔收好小瓶才凑到卫生球耳边轻声告诫:“最好赶紧把你怀里的女人打发走,不然她有得折腾。”
闻言,卫生球紧绷着唇线,一脸难为的欲言又止,我看着心里颇不是味,好像干了什么棒打鸳鸯的事儿似的,正想开口让大叔别多事,红衣女就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两眼迷离地盯了大叔好一阵忽然敏捷地玉指一竖,理直气壮声讨道:“你好奸诈,居然使毒!”
“收声!”卫生球的酷语盖过了女子嚣张的气焰。
“清!”不满卫生球居然不帮自己,红衣女回转头正要跟身后人嘟嘴埋怨才想起刚才自己好像是在对方怀里哦?
鬼灵精怪的眼珠算计着滴溜溜一转,红衣女一改先前的彪悍,柔弱的一抚额头,哀叫着:“唉哟,我头好晕,好晕,我要晕了。”晕着晕着就又晕到了卫生球怀里。
瞪着再次瘫倒自己怀中的红衣女,卫生球终是松下了冷酷的怒火,又好气又好笑地换上一脸无可奈何。
远远看着这笑闹一幕,我鼻子又发酸了,太过熟悉的撒娇手段,太过眼熟的纵容神情,无论红衣女的举动,亦或卫生球的默许都让我的心一寸寸浸透冰凉。
那女孩是谁?紧扣五指,深锁蛾眉,死咬着下唇,我全身僵硬得连呼吸都忘了,许是我的表情太过狰狞,以至于卫生球投过来的视线在看到我的脸色后亦变得疑惑茫然。
好在野人用手遮盖住我的双眼要我放松呼吸,几乎是那付厚实的大掌覆上我面颊的同时,烧烫的泪滚落了下来。
手中的湿润让野人怔了怔,最终却是将掌沿更紧地贴上面部以接下我滴逝的泪水。
野人都不动声色帮我掩饰了,我就更不可懦弱,是的,我怎么会是这么脆弱的人?我不是!不过一个行为模式跟我有些相近的女子罢了,不过有人立场不坚定对那女子也有了宠溺表现罢了。
可我的心就是好酸,又苦又涩,心伤那个人是卫生球,那个第一个明确对我说喜欢的人,那个说他会好好利用其优势身份管制我的人,那个说要将我拴上腰带携我去流浪的人……
曾经深宫礼佛三年,卫府再见他时他没有表现出与三年前的不同,而受魂术反噬睡去的八月,他却找到了又一个能得他耐心包容的人吗?
如果那女孩与我截然不同,那我认了,可她与我的相似才是我厌恶的根本,是的,我不是真正的神女,我会嫉妒,我会憎怒,我会排斥,我尤其排斥自身带上影子属性的可能。
无论从我身上寻找他人的影子,亦或从他人身上寻找我的影子我都排斥,于爱情,并没有正主、影子定无变换之说,正主与影子同时存在,对方却选择影子时可想而知必然因为正主不是最宜决定,那么这时,正主还能算是正主么?作为比较的、附属的、却不被选择的,那怕才是真的影子!
所以,我很明确且任性的说:“我讨厌那个女子。”再次用狂妄的怒气抵消伤心,我缓缓拉下野人的手,毫无感情地微虚着眼打量红衣女,直看得她浑身发毛才冷声道:“你并非通过此次神选得中的随行人,请你离开。”
一席话说得红衣女瞬时涨透了一张俏脸,嘟着嘴不甘心地拽拉上卫生球的衣袖,她忿忿道:“我本来就不想跟你走,是清说被神选中了一定要跟你走这一趟我才追来的,只要你把清放了,我就跟他一起离开。”
“哈,原来你还知道这是神选出来的人?天意你都敢违么?”
“我不管你什么天意不天意的,我只知道你要带清到很危险的地方去,而我救过清,他的命是我的,所以我不会让他去的。”据理力争,红衣女激动地揪紧了卫生球的前襟,似要跟他永不分开。
卫生球看我脸色愈发不对,一掌隔开红衣女的手沉声训斥:“你别闹了。”
“不要,女人家在商量事情,你不要插嘴!嘿嘿,耐心点儿不要生气么,我知道你是担心人家,马上就谈完让她放了你。”
先是一派理所当然的享受卫生球隐忍的欲怒无言,后又向他讨好摇尾巴。
两人间愈发熟悉的互动模式让我越看越觉不顺眼,想到女孩‘救过清,他的命就是我的’的话,“哈哈哈哈……”一股不可遏制的诡怪笑意喷薄而出。
接收到对面数道觉得我莫名其妙的视线,我收了太过放肆的笑转身拉低野人的头,颓废中透着妖气的诱惑,“那姑娘说救过谁,谁的命就是她的呢,那我救过你那么多次,我是不是可以要求你做我的禁脔啊?”
闻言,野人陡然变得青黑的脸色再次让我失笑出声,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要他放松,我掩嘴轻咳,“别紧张,我肯定是开玩笑的啥,不过……换个要求,我现在若要你倾全力帮我打那个造成我不爽根源的卫生球一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边音落,那边野人就朝卫生球攻了上去,听我这一声令,卫生球一脸惊讶不信地把红衣女抛离了怀抱,迎上野人的招式,边打还边满是苦闷不解地扫望我。
闲闲捋下遮雨披风的帽子,扫了眼逐渐放晴的天空,仰面用手接住透过云层的缕缕暖光,伴随被大叔牵制却依旧叫骂“疯女人”的红衣女高音,我移身靠向战场中心。
诧异于自己的轻功居然可以跟上野人卫生球的步伐,我于一旁看他们做戏般你打我一拳没中,我踢你一脚落空,冷冷哼笑,“野人,你要再放水我可就自认没本事当你主人了!”
见我放了狠话要胁,卫生球火大莫名的吼了过来,“你到底在气什么?”
我停下步子耸耸肩,“没气什么,只不过借你做个测验,所以野人你最好认真打,任何人上前阻扰都把那一拳落实了才算通过考验。”
微紧眉明确了我语气的认真后,野人一言不发地提了进攻速度,立时,上、中、下盘,拳影脚势迅猛闪影,晃得我一阵眼花。
认真对敌的野人,卫生球招架起来更是费劲,不多时便大汗淋漓了,看着他体力渐渐落于下风,动作慢慢趋于迟缓,我对这个专于攻人而忘我的野人和那个偶尔露出破绽的卫生球双人对战局势表示相当满意。
细细观察两人间的招式套路,我看准野人急于速战速决,明显蓄了重力一前一后双拳围堵而卫生球已动作稍嫌滞后只得认命硬接的时机,见缝插针钻进了两人之间。
我的插入,野人的拳速有一瞬减慢,却因我一声落实拳力的低喝,反应不及的右拳顺命袭上我左侧胸口,稍后的左拳则反应过来转了方向挥上地面,眼见拳劲扫过之处竟掘出近十厘米深的土坑,我吞了吞唾沫,有点担忧自己接收这拳所造成的内伤严重度,虽然我本身就希望它严重点才好说话。
“呕。”野人那一拳打得我反胃,迅速抬手捂住唇不让返上嘴的液体流出,我好容易把它们都咽下去了,才断断续续开口:“野人……过关了……减你欠我的一条人情命。”
野人则白了脸色,抖动着唇不说话。
“咳”不知道是呕血还是呕吐,我懒于理会,随手抹去嘴边让我觉得粘湿的液体,小人得志的挑衅眼神看向已呈呆滞的红衣女,“我也救了他一命,他的命也归我了,所以,你现在无权决定他的去留,而卫生球,我要求你跟我去边城。”
“你别再说话了。”终于明白我意图所在的卫生球眼下对我是又可恨又可气,封了我背后几处大穴止血,他叹息道:“我本就没说不去。”
红衣女则不可思议地摇头,“真是疯了,清,你真的要跟这个疯子走?”
“我是疯子你是傻子,纠纠缠缠就到不了天边~”条件反射嚎歌,我觉得有些气儿上不来,脑子也转不动了,混沌着感慨:数时不见,野人的功力果是见涨吖。
满是欣赏崇拜的目光投向他却发现这家伙一脸自责不已,抬起手,正想咕哝句这事是我自找的,却一个音都还没发就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的晕了过去。
我发现我非常之喜欢在旅途中睡觉,借着恢复体力整日里浑浑噩噩的,时不时好像坐上了马车,时不时又不知跟谁同乘一骑,只偶尔睁开眼看到面前模糊的两MM共骑一马情形时,我会比较无奈地感慨自己不再年轻了。
而意外看见大叔华煜共骑时,心情却没有跌宕起伏、兴奋激动的我才真让人哀叹——木有激情YY,自己真是老了吖。
只好在,这一路清醒时鲜少才让我得已逃脱深陷于哀怨已逝青春的大坑不可自拨,而边城外能得黄金亲自引领队伍迎行终于令我奔波辛劳干渴疲惫的心田生出一丝甘甜清润的新绿。
坐上黄金为我们专备的马车,我一路都在取笑他新蓄的八字胡,总觉得好些时日不见,除去那江湖半仙意味的八字胡,他竟成熟得带上了父亲的味道。
刻意忽略心底令我不爽的猜测,我把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奶味归结于游牧民族爱喝奶,而他入乡随俗沾染了些许。
只可惜我的自欺欺人在事实面前显得如此软弱无力,当于守城内黄金所住的府邸门前下车时,府门前由丫环搀扶挺着隆肚的花舞伶施施向我这位神女行礼时,我完全被眼前所见给震得失了正常反应。
我竟屁颠屁颠跑上前去小心翼翼扶起花舞伶让她此时勿行大礼,在惹得花舞伶受宠若惊不知所措后才转过头责难黄金:“王爷怎么能让孕妇跟着上战场?”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伤心太平洋(上)
“是妾身非要跟来的。”
妾身?听着花舞伶以这样的身份维护黄金,我的神情终于由不正常变为不自然了。
对上我一脸的惊疑,花舞伶的手抚上挺肚,蕴满情意的双眸转向黄金苦涩一笑:“王爷边行不知归期何时,妾身是真不愿这孩儿出生第一眼却见不到父亲才任性跟来的。”
“凌……”
“呵呵,这样……”干笑着打断黄金欲言又止的为难,我的手摸上花舞伶的肚子,感受手心弧线的满实,我柔柔笑道:“其实不用向我解释的,因为神女并无权过问他人家事,说起来,这肚里的孩子有几个月了?”
“你……?”抓住我的手颤抖着,花舞伶的紧张非常明确地传了过来,只不知这颤抖是纯粹的担忧,还是隐藏着害怕?
用手轻拍着她,我愈发轻声地问:“几个月了?”
“九……个月了。”
“九个月,快生了啊。”叹息着收回腹间的右手轻点上花舞伶的眉心,我象征性落下四点菱印,一脸神女赐福时的安容慈笑诵道:“神喜天赐,福灵恩泽,佑生顺长,行泰安势。”
音落,我对眼前将做母亲的女人恍惚笑笑,径自摇摇晃晃向府内行去:“床在哪?我好累哦。”
再次用睡觉平息不甘、逃避伤害,被三急之一憋醒的我在房内遍寻不着能源回收站只得认命地整好着装,出房如厕,却很无辜又很小人地听到了红绿配在讨论凌神女这个人吔。
“清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她根本不在乎你!且不说这一路她只顾自己睡觉完全不理会你们在背后为她挡去各方威胁的自私,就单说你受重伤几乎丧命的时候,她在哪里?”
“她在养伤。”
“养伤?清你真信他们演的这出苦肉计?那个什么野人,他俩根本就是一伙的,我是不信他肯下重力打伤那个疯女人的,再说如果真要是夺命的重伤,那个疯女人怎可能恢复那么快。”
“……”
“清你说话啊!”
“若你知晓他俩牵连到一起的来龙去脉,便不会提出这种质疑了,”一句话堵得红衣女无言,卫生球顿了顿似乎朝我藏身的方向扫了一眼,才哑痛着嗓音低沉道:“那的确是个疯女人,她施苦肉计从不会对自己手软,她应是知道伤她自己远比直接伤人来得更痛,可她却依旧狠得下心如此折磨?偏偏这法子该死的屡试不爽,一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狡猾可恶?!”
卫生球恼怒又无奈的认命包含着怎样厚重的深情,当确定他的视线是直直盯上我后,我撇了撇嘴角从廊柱后现了身。
顺着卫生球的目光看到了我,红衣女刚得知自己在心上人心目中的地位败给我的怨怼更加明显了,狠狠地瞪着我,她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咬牙切齿:“你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
‘没人规定这个院子和这条路是你家专属的,你们谈事情没选好地方不能说我这个路过的,说要事时戒备心不强就更不能怪我这个故意偷听的小人咯。’本来我是想这样与她抬杠的,但望着卫生球饱含深意的瞳,我忽然觉得逞那样的口舌之快没意思透了。
“呼……”淡淡吐出一口气,挥开心底突生出敢情还真老了的无奈,我对卫生球诚挚无害地笑笑:“愿意挪出时间来听我说个事儿吗?”
“芷芙,你可否稍是回避?”几乎是我话音刚落,卫生球就毫不犹豫地出声了,而他的回应气得红衣女湿红了眼眶,伤心欲绝地吐出一个音,“你……”到底没让眼泪落下来,她狠瞪了我两眼跑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我叹息摇头,不是我嚣张,不是我端架子,而是各人事该各人处理,所以我先前所谓‘救人抵命’一事已是我能做的极限了,我不会一直去打爱情防卫战,因为那样收效甚微,毕竟会给红衣女以期望的人是卫生球不是我,所以能真正让她死心的人也不会是我。
“听说我在宫里睡觉那阵,你受重伤到鬼门关走了一遭,我可否过问下是为了何事?”
眸光若沉静的潭水望入我的瞳,卫生球唇间的话溢出些许失望,“你想问的就只有这件事吗?”
“即使是换肤一事,我的目的也非完全是狡猾地用苦肉计来确认你们的真心,逼显你们的真情,其实在听到你那句话之前,我也并不确定伤害自己是更深地伤害了你,虽然我的确是因为私心才任性采用受野人一掌来堵红衣女自以为事的狂言,但选择此法的最初意图是惩诫自己!”
“……”
“我承认这种做法的确狡猾又可恶,但又不可否认听到你说心疼也确实让我安心,毕竟数月未见,无人能保证一切如往……所以……所以……其实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嗬……”听完我的话,卫生球脸上挂起了冷笑,“所以你不安?所以你用这种方法来确认我的在乎?所以你明知我会心疼却还是狠得下心对我说对不起?难道你认为只有你会不安?难道你认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平伤害?难道你认为这样的逼迫试探所有人都会陪你一直玩下去?”
卫生球预料之外的怒焰将我烧得不知所措,竟只能愣愣看着他眉目间尽是疲惫的低落:“我累了,不想再这样玩下去了。”
他累了?不跟我玩了?惊惶地拉住卫生球欲转身离开的身影,我混乱了,他怎么能将感情看成是玩闹?可难道是我的做法才让他觉得这是玩闹?所以我与他就此完了是我的错?
回头冷冷地扫了眼他被我牵扯的手,卫生球疏礼冷淡说道:“不要摆出一副欲哭欲闹的表情,曾经的你这样做是撒娇可爱,但如今的你这样做却只能算无理取闹。”
“……是吗?”听到卫生球这样说,我很干脆地松开了他的手,一派轻松地‘赌’气,“听你这样说我舒服多了,至少这代表不是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才致使这段关系的结束,而是你的欣赏水平变了,那么……多谢你曾经包容我,也恭喜你终于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样的女孩了。”
诧异地微挑着眉,卫生球嘲讽地怪笑,“原来比起我的离开,你更在意是谁的错才导致这种结果?”
“是啊,既然如你所说大家都过了撒娇的年龄,那我当然应该诚心大度地祝福你寻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另一半。”
“不要一再重复这样一句话,否则我会误会你是在吃醋。”
面对卫生球的凉笑挖苦,我也冷笑,“你成熟了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那就别再一副是我背弃了你的尖酸语气!”
“难道不是吗?”
“……”一副长辈看晚辈的神情,卫生球叹息道:“唉,怎么还是这样使性子没长大呢?”
“真高兴在我感慨自己老了的时候还有人肯说我没长大,可貌似当年遇到我时你除了爱玩些阴谋诡计,表面充老成装稳重外也未必比我成熟多少。”
“都说是当年了,你却还在原地踏步。”屈指勾划过我的脸,卫生球的神态竟隐隐透出些属卫大当家才有的沉冷。
毫不反抗地任他抚玩,我微凝起眉心,“你是谁?”
“呵呵,怀疑起我的真假了?我不知道原来的我在你心目中留有了一个什么印象,但那毕竟过去了,吃惊我的不同吗?想知道原因吗?其实这次我本不必跟来的,因你惹怒了老头,我只好来了,既然来了,就肯定要做些事才能回去,所以,我还想说既然我没心情玩了,你也别耍小聪明来坏我的事。”
“???”卫生球这次的变身比先前借红衣女给我希望后又让我失望的绝交宣言更让我怔愣,感觉莫名荒唐地拨开他扫弄我唇瓣的手,我几乎筋肉抽搐,“所以其实是儿女情长败给了建功立业?”
浓挺的剑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他不知从哪拿出一块由碎玉粘合成的半边太极玉佩递到我面前,“这是大哥的遗物,你收好,上面还缺了一角,看你找不找得到了,但即使你找到了,也粘合不回从前的模样了。”
一语双关掷出如此打击人的话,卫生球再不欲跟我纠缠,捏紧手中原属白熊却还带着卫生球体温的玉佩,我沉颜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亲眼见到,我不会听信耳传的虚言!”
耸肩对我摇头摆手,卫生球行了两步就纵影飞身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伤心太平洋(下)
留下片片飞花零落,我拿着玉佩站在院子里发木,卫生球倒是潇洒离开了,但他这么做到底是在想什么?
“原来你在这里。”
侧头看见黄金款款向我走来,我一时感觉肌肉僵硬得换不出其它表情,只好持续着101号面瘫。
“凌,不要用这么漠然的神情看我,你这样……我宁愿你对我发怒。”
“……”懒于搭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便收好手中的玉佩,随意倚靠上院中一棵树,阖眸静等他后文。
我的举动却是让黄金充满了诧异的惊喜,仿佛重见失落已久宝物的兴奋,察觉他的手莫名眷恋上我的面颊,我睁眼空茫地向他眨了眨。
双手合捧起我的脸,他激动地叹息,“就是那副神态,就是那股气质,你果然是画中人……凌?你怎么了?不要这样看我,相信我,我没疯,我知道你现在并不想理我,但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那孩子是个意外,只是个意外……那不过是我……酒后……”
于我陌生冷峻的逼视下愈发没了最初坦白的勇气与冲动,我淡淡为他接了后续:“乱性。”
“……”默默张唇无语,拧眉担忧的表情在黄金的八字胡下显得分外搞笑,可我却笑不出来,仍是机械说道:“九个月的孩子我已替你编好了故事,自我昏睡你不被准许探视,心中难免郁结,时日久了便借酒消愁,朦胧半醉间却将劝解人看成梦寐以求的画中人与其共赴巫山云雨,醒来后你只当一场无边春梦逝无痕,然事后两月当确定花舞伶竟一次搏得头彩时,你才慌乱了,无措地请愿边疆其实只为了逃避,然而你没想到她固执地尾随而来,以肚子里的孩子为筹码,你不得不允她同行,所以神女大典时,王府才会只有王妃一人前往。”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嗓,黄金却是被我这番与现实发展几无二致的叙述给惊诧了,“你编的?不是皇兄告诉你的?”
面无表情地偏着头,我平淡道:“稍稍算下时间就能猜个大概了,不然我为什么要见面就问花舞伶肚里的孩子有几个月了?当然造成意外的原因是醉酒还是春药亦或意乱情迷只有听了王爷的话才能确认。”
“是吗?”手又痴迷地缠上我的额发,黄金拈下一片花瓣举至眼前,隔着粉瓣看我,他失笑出声:“从不曾知你能这般清晰揣测并未过眼之事,如今,居然只依靠猜测就能明透事实,我到底是该惊叹你隐藏的慧敏,还是该感叹你此时的理智?”
“花舞伶是相当具有现代孕养意识的,经科学证明,母体怀孕后3-4个月为情绪变化对胎儿影响较大的时期,此时妻子若失去丈夫易患精神抑郁或产生极度悲伤,长期处于此类极端情绪下,母体会产生一种激素叫儿荼酚胺。”
毫无情感起伏地陈述,毫无生气的神情,再加令黄金无法理解的新词,他一度以为我中了邪,“凌?”
“胎儿长期受到儿荼酚胺作用会导致各种精神问题,如:偏执型人格、妄想型人格。”
径自不停歇的解说让黄金无措了,双手紧箍上我的肩摇晃着,“凌?凌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清醒些。”
“为免自己的孩子像他偏执的父亲一样执着于一副虚幻的画像,花舞伶要排除一切让他孩子步入‘歧途’的可能,所以她要跟来,也必须跟……”
“够了!别说了!”终于听懂部分我话中所示,黄金喘着粗气怒吼了,不平的瞪视对上我一付不明所以的无辜神情,更是令他为之气结。
埋低头狠狠吻咬上我还欲喋喋不休的嘴,惩罚性的吻却溢出他心底的担惊受怕,“不要再用我听不懂的话来暗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虽不曾说过,但我明白你随时可能会消失所以其实我比你更不愿承认你是画中人,可我还是认准了只有你才是,我的执着绝非偏狂,所以不要再用画像来诋毁我的感情,没人规定因画而生的情意就必须只能忠于一幅画,你为什么就非要纠缠着这件事不放呢?”
‘因为只有纠缠这件事我才会忘了去纠缠那个更深程度伤害的意外……’默默任胸腔的悲凉不可压抑地窜升,无反抗、无回应地任他索取,唇间的麻痛却只唤起我心底的酸涩,鼻间的气息分明的熟悉却怎么也无法找回曾经的共鸣。
“唔……噁”终于忍受不住胸口的气哽推开黄金扶着树干呕,在预见黄金会被我此举气得浑身发抖怒面黑沉后,我干脆头也不抬地丢下一句,“肚子吃坏了东西,我要回去休息了。”转身跑掉。
一路狂奔回屋伏倒枕边,这会儿情绪分泌物才汹涌而出,我忿忿地鄙视自己,到底是没有那种大度,装不来真正的漠然,做不到完全的无视,偶尔的面瘫不过因为短期内受打击过多而导致的面部肌肉僵硬。
那么这一系列的变故我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用自嘲的苦笑掩饰心底的落寞?以嘤咛的低泣消解胸口的不甘?难道我只能选择这么柔弱这么自虐的方式?
沉寂后的心思,酒后乱性是吗?冷冷哼笑抹去脸上的弱势表现,我为什么不可以去霸女硬上弓?!
肝火上旺,说做就做,寻到井边打出沁凉的井水泼去一身女装脂粉味,我回屋扯出一套跟晓统一的黑色劲装换上了身,卸去一头累赘饰物,独竖马尾,拾掇几样自已配制的药品就越出了守将府。
手中抱着两坛听说是某酒肆酒精浓度最高的醉情酿,我于各家房顶上游窜,张望着边城的烟花巷在何处,却足足将这个小城绕了三圈都没寻到地方。
“看来这打仗连边城的娱乐设施都打没了。”不爽地把酒坛往某一望一片漆黑看似毫无人迹的黑屋顶上一拍,我倚着屋檐顶的吻兽,翘起了二郞腿。
大口大口往嘴里灌既不解渴又不好喝的酒,我似醉似醒才想明白一些事,借酒撒疯的嘴这才一展本性。
“卫生球你这个混蛋!”神女狂嚎着骂人了,无语默哀,到底毁了神女形象。
但卫生球这个白痴家伙委实气到我了,既然不是必须来,神选之时做甚跟我摆那种哀求眼神?管他是做戏还是事实,管他话里真假几许,他能不能找个更好的理由?居然用卫大当家来堵我!这比用红衣女当借口还让人郁结!
曾经明了白熊对卫大当家的顺从,我尽量避免在某类问题上与卫大当家产生冲突,好在这样的事也还未曾出现。
但我一直认为卫生球是具有叛逆本性的,他应该不会同白熊一样唯卫大当家命是从,所以跟他在一起时我可以少些顾忌不安,然而我错了,我不明白他们缘何确定白熊死了,但这个消息却是卫大当家狠心将他另一个儿子拉下水的促因,而卫生球居然也就甘愿接下这个长兄之责去前赴后继才真的是令我叹言。
到底是败给了男人的事业心还是责任心?我不应否认卫生球循兄志遵父意的孝心,但他能不能不要这么愚忠的坚持?
纵使他不知我曾考虑抛弃惰性随白熊涉险只是未有机会体现,他也不能不问我的打算就断定我会碍事的将我踢开,何况他所采用的方式只让我感觉我被卫大当家给比了下去,我输给了卫大当家?哈?!我当真不服!!!
猛地往嘴里又灌进一口酒,想到黄金我就更堵得慌了,这个狡猾的皇帝明知花舞伶怀孕一事我得知后可能就此怒意狂燃,竟特别算计着临行前把黄金讲得苦情不已让我现在连生气都更多的带上了对他的同情惋惜。
本以为是有名无实的婚姻眼下因一个孩子变得羁绊牵连,当初狡猾以情人身份说跟花舞伶、王妃共存的我再插足进去就真的是卑劣的第三者了……
可悲,即使明知道黄金不可能为自己守身如玉,明知道孩子的出现将使某些关系变质,明知道这样暧昧的继续只有背叛一途,我还是在事情发生时毫无理智的情感脱缰了,谁说我理智的?我一点都不理智,适才的淡然全部都是装的,装的!
“黄金你这个蠢蛋!”又一声怒嚎后将微寒的酒液泼到脸上强迫自己冷静,我想到卫生球和黄金就心伤不已。
这两人,一个混蛋,一个蠢蛋,一个心理的背弃,一个肉体的背叛。
心酸疲惫地仰躺于屋顶,我用手遮挡住无暇月光直洒上我泛热发红的眼眶,不要太让我无所遁形吧,我的自以为能看淡一切,自以为能毫不在乎,却到现在才明白我根本完全无法容忍这种背叛,也完全承受不起这种伤心。
深吸一口空中泛含酒味的气,自嘲般随性哼出那首《伤心太平洋》,欲用任贤齐式的洒脱化去我的哀怒。
离开真的残酷吗
或者温柔才是可耻的
或者孤独的人无所谓
无日无夜无条件
前面真的危险吗
或者背叛才是体贴的
或者逃避比较容易吧
风言风语风吹沙
往前一步是黄昏
退后一步是人生
风不平浪不静心还不安稳
一个岛锁住一个人
我等的船还不来
我等的人还不明白
寂寞默默沈没沈入海
未来不再我还在
如果潮去心也去
如果潮来你还不来
浮浮沈沈往事浮上来
回忆回来你已不在
一波还未平息
一波又来侵袭
茫茫人海狂风暴雨
一波还来不及
一波早就过去
一生一世如梦初醒
深深太平洋底深深伤心
歌完音散,心底却袭上更深的空落,人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无措呢?
第一百二十章 酒醉乱情
‘你会受到最残酷的惩罚,你所保护并信任的人都将背叛你,我会把你给予我的通通都还给你!’‘吾倾此身神力,立此神谕,约束此魂于此间轮回,永逃不脱……宿命。’(参见第一百零九章)
摇晃着晕沉的脑,我怎么会忽然回想起这两句幻境中的神之话?莫不是想告诉我其实他人的背叛是我的宿命,而这一切还只是开端?
“哈哈哈……”这个猜测令我疯癫狂笑着蜷起身子在房顶打滚,带起瓦片噼咔咔响,意外发现能奏响如此有趣的音效,我开心的在上面滚来滚去,却被一双黑靴给挡住了路。
“怎么总喜欢在地上滚?”一声无奈的叹息,野人蹲下身想要拉我起来,我却骨碌碌滚回酒坛边坐起身,拍拍左身侧的位置招呼他过来。
“……该回去了。”他依旧的叹息,我依旧的固执,挨不过我的坚持,野人坐了下来,却是隔着我有好些距离的右边。
察觉他的拘谨,我玩笑调侃道:“怕我吃了你?”
默然摇头,他只是将视线静静地看着我,没做多的表示,但他视线中的温柔分明得令我恍惚看到了白熊,而伤感时于白熊的注视下似乎一切掩饰都是徒劳,我不自在的别开了头:“原来总能最先找到迷路动物的白熊不见后你似乎学到了他的这一本事?”
周身的肌肉陡然一紧,野人郁沉了嗓音:“只是比他慢了一步却非向他所学。”
“呵呵……”只觉得这样争强的野人好可爱,我抱起第二个酒坛饮了一口在他伸手欲夺前主动递给他,极大方地说:“喝!”
顺势接下酒坛挪至我拿不到的地方,再按住我想强取回的手,野人轻轻地说:“你醉了,我们回去。”
“不要!”借酒壮胆,我口无忌惮了,“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喝?难道野人你都不会想香儿么?不会借酒浇愁么?”
神情有一瞬的怔愣,野人还是那句淡淡地,“你醉了,跟我回去。”
“呵呵,不要。”笑着摇头退开他的牵拉,我不再执着要酒,而是仰头遥看远天的黛蓝。
“不知是不是边关的空气比较干净的缘故呢,总觉这里的星星都要比京城里闪耀,月亮也比京城来得玉洁无瑕。”借着如霜覆落的月光,我巧笑回望野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一时竟为他笼着银辉的侧身而热潮上涌,情不自禁伸手抚上他下巴的短茬。
他吃惊地转过头看我,脸上的讶异迷茫更让我觉得无比可爱,手心被他的青髯刺得痒痒的,麻麻的,像一只只小蚂蚁穿入掌心沿着手臂钻进了心里,挠得心也酥痒了。
“嗝。”傻笑着打了个酒嗝,我爬到他身前,拿起他一只手扶住我后背,另一只手揽在我腰间,窝进了他的怀抱。
面前硬实宽厚的胸膛散发着炽人的热力,我拍拍醉红的脸,又往里蹭了蹭,想寻个合适的姿势,挪好位置便抬头对野人笑笑,却注意到他眼中朦胧的诧异带着些许情动,面无表情的脸无比郑重地注视着我,他眼中的热力烧烫了我的身子,我知道我正被他特有的性感蛊惑着。
心萌动了,“呵呵”娇笑一声缩进他怀里,我放纵地揽着他的颈说:“你这样抱过香儿吗?”
靠着的身子僵硬了,等了数十秒都没有恢复,我的笑也僵住了,掩住失落欲退离他的怀,他却忽然醒过神来似的把我拉远的距离又搂近了,轻轻地说:“你真的醉了。”
“嗯,好吧,我真的醉了,那么我们回房好不好?野人?”舒心于他的回神,我抱紧他的脖子,将头软软地靠上他的肩,至少现在他没背离我的感情,那么……就他吧……我酒后乱性的对象!
仰头对他冷风中发烫的耳垂吞吐着酒气,我轻笑:“闻得惯这酒味么?”
野人偏过头嚅了嚅唇,“还好。”
“呵呵呵,还能接受就好,想起野人你那晚的酒气可是熏得我有心理阴影就担心今晚我的酒气让你不习惯了。”
“……”一时的惊诧无言,野人的身子似是因为终于听明白我的暗示而僵硬。
就是喜欢逗这样的他,我拉低他的颈,声声细语在他耳边诱惑道:“外面好冷,我们去客栈,好么?”
闻言,野人横抱过我起身,纵身跃下房顶,“你醉了,回府。”
“不要回府!去客栈!”
“回府!”
“客栈!”
“身上没有钱。”松下争执,野人换上一脸难为。
“我有。”说着迫不及待从袖口夹层取出银票,我自豪地亮了亮,“衣服是为了逃命特别缝制的,钞票当然不能少。”
我势无可挡的坚定执意对上野人犹豫不决的矛盾挣扎,于是坏坏勾起嘴角,还有挣扎就好,盯上他因呼吸急促而滚动的喉结,我慢慢靠近那突突跳动的颈脉,邪意伸舌舔了上去,吸裹住他项间滑落的汗滴。
品着那咸咸的些微苦涩的口感,我只觉它像催化剂般陡然诱发了酒的后劲让脑子一个翻腾,便找不着北了,血气的上涌烧干了我的喉,将脸贴向野人火热的脉动以确定他的存在,我倍感不适地嘤咛一声,“水。”
抱着我的人顿住了脚步,胸膛的起伏有些剧烈,缓了缓,将我的身子像要避开什么似的抬高一些才继续前行。
迷糊进了房,野人轻轻将我放于床上,准备倒水,我却急急要他先点灯,待到光亮照开屋里的黑暗,我才就着他的手一口口喝水,却无力嘴像封不住似的,总有冰凉的液体漏出嘴角滑入领口。
喝够了,伸出红舌舔尽唇边的水渍,我嘟起嘴抱怨:“湿衣服穿着好不舒服。”
野人怔了怔,寻出一块干帕要为我擦拭,感觉他颤抖的手费劲地解着我衣衫的扣结,我坏笑着拉低他的头,用自己的鼻子抵住他的,唇与唇之间只留半寸,呢喃的话语,媚眼如丝,“还记得我们俩的第一次是怎么样的吗,野人?”
他再次僵住了身子没有搭腔,我却抬起下颌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这是一个太过有刚硬触感的男人,吻着他比我大好多的唇,我总觉得自己的嘴都可以完全被他吃下去。
他的唇比我硬,比我干,不太适应这种粗糙的质感,我缓慢的,一点一点把他的唇肉含进嘴里,牙齿轻轻地咬着,用温润的舌一厘一厘浸湿他,直到口里的唇瓣变软才放开,复又吸裹进下一块。
从下至上,从左至右,我细细密密的舔吻,一声声地唤他,直到他终于抵受不住诱惑张嘴猛吸住我。
他的嘴当真比我大好多,真的能把我的唇全部都吸进他的口里吮咬,被包裹的温热,他的气息扑洒我满面,双臂紧搂住我,他炽烫的身体覆了上来。
被温热笼罩着,贴上这个壮硕阳刚的躯体,一种被完全呵护的安全感令我浑身颤抖,腹底腾窜起股股的酸意激得我下身一阵发软,抵不住热力的扭动着身子摩挲双腿,却感觉身上的人将我箍得更紧的不欲令我动作。
唇上的力道愈发加重,一条厚实的肉舌携着他烧烫的热度强硬撬开我本已无太多防守的肿瓣,将我的软舌勾引出洞,死死纠缠。
顺着他的牵引绕动滑舌,我不知餍足贪食他的火热,似乎只有更紧地靠近他,我被伤得冰冷的心才能用他的热情烤化。
身上的人很强壮,将我压制得几乎动弹不得,但四肢的软麻,下腹的酸意,花间的刺痒让我抵受不住难过只想蜷起身子。
“唔……”不自在的娇吟出声,我扭动着身子,却只寻到腰间那微窄的空隙让我掌控,使力挺起腰部将那狭窄的空间也填满,我柔软的小腹随着他的呼吸紧贴他硬实的腹肌有节奏地上下,这动作连带让被柱状灼热物顶着的花间也更敏感湿润了,轻闭着眼感受他勃发欲望的弹动,静听他愈发粗重的喘息,我迷蒙着眼坏心的勾起嘴角。
手捧住身上人刚毅的面颊,将吻缓缓沿着他的鼻梁印上他的眉心,他的唇便顺着我的颈慢慢游移至胸口,再至乳间,属于他的热气瞬间熨热了我的胸腔,周身泛起了一层激颤的小颗粒。
感受他的身子缓慢下移,不再将我压制得过紧,我才微张开双腿,寻至他袴间的突起,轻轻地并拢,让本该落于花间的灼热受制于我两腿之间。
“嗯!”只觉他喑哑的闷声颤动了我的双峰,扎人的短须穿透衣料的缝隙,挠得那峰尖的蓓蕾都硬挺耸立,如此明显。
几乎是下意识的,野人含住了我胸前发痒的颗粒,用他口中的热度和舌尖的湿度缓解了干燥衣料摩擦的不适,却带来又一波的刺激。
被那异样陌生的快意逼得陡然深吸一口气,我条件反射想夹紧的双腿却是更紧地夹住了他的欲望,隔着布料感受他异常热烫的阳物,那勃动的突跳让我不自觉兴奋地摩挲了两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野人,你不听我的?
“痛!”分明的连锁反应,我刺激野人,野人咬痛我,嘟嘴不满地瞪视气息已近紊乱的身上人,我推开他的胸膛,“你好粗鲁。”
双臂撑立床榻支起上身,野人用被情欲熏染成墨色的瞳孔直视了我好久才渐渐回复些理智的清明,以愧疚中压抑着情动的沙哑嗓音开了口,“对不起。”
这一句更坚定了干柴与烈火反应的希求,感动伸出双手紧紧揽上野人的颈,我将整个身体贴上野人,双腿并裹住他灼热的男性,低声轻笑,“想道歉的话,就这样撑着,不准动。”
唇边的媚语迷惑着他的思绪,我吸裹上他耳垂的软肉,将舌绕着他耳廓的纹路缓缓侵蚀占据它整个领地,一举攻入耳心又圈转着滑出,从上至下用牙轻咬着。
腿间的灼热胀得更大了,我于是满意一笑,触上野人项间敏感的部位吞吐着热气,用呼吸的起伏借腰力带动腿部的往返,细心地感受自己对野人所造成的影响。
“呃……”不过轻微的摩蹭,野人却似控制不住自身反应般枉顾我命他不准动的要求,猛力一挺健腰,直直将他的欲望顶触上我的花心。
如此猛烈的冲撞,虽隔着衣裤,那陌生刺激的快慰依旧让我惊叫出声,“啊呀!”
我的惊唤极大地取悦了身上人,垂眸勾起嘴角,他竟一掌托住我的臀不容抗拒地将它靠向他的热杵,就这样自发的借我的身体抚慰他激荡汹涌的情潮。
的确很刺激,能让野人如此忘我动作,也极大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但怎么还是有种被人当YY人偶滴感觉?一丝的不服,拉回了我的全情配合投入,妖魅地笑着,今晚不是认定要霸女硬上弓的吗?怎么能放任野人掌握主动权呢?
心存邪思地嘴角勾挑着,我放松揽住野人的力道,任身体随意后仰成拱形,空出的右手探进腰际的锦囊,取出一个素色小盒轻轻打开。
顿时盒内香郁浓厚的馨甜飘散了出来,铺洒开来的清甜夺去了野人的注意,娇笑着看停下动作的他痴愣的眼神,我拨指勾出少许膏体,递上野人微启的唇。
稍待不解凝视着我,见我眼神示意他吃我手上的东西,野人犹豫了两秒伸舌尝试着含舔下少许膏物,细细的品味,微紧眉道了声“甜的?”却不太喜欢这种口感的怪异表情。
“呵呵,没错,甜的。”看他不甚明了我此举何意,我深喘舒气上挺胸口,将右指还存的膏脂匀上玉颈,抹圆晕开,又再探进盒内取出些许,左手置小盒于一旁,在野人专注的视线下将本已半解的襟扣一粒粒完全脱开,微仰,拉开系于后项的兜带。
解开衣物的束缚,才将右指冰凉的膏体贴上泛湿的粉透玉肤,慢慢滑下,将脂乳顺着锁骨沿耸立的圆峰一圈圈绕上顶端。
勾画着的右手动作间顺其自然剥开胸前衣物的遮挡,露出傲人挺峰上那一抹绯色,指尖轻点突起的红蕾,收完最后一笔,再将其递入野人口中,拨扰着他的舌,我慵懒地笑,“现在再尝尝味道呢?”
恍惚猜出那滑脂的功用,野人眼中轰然腾窜起一股炽焰烧散了他刚回来不久的稀少理性,几乎是压抑着喉间喷吐热火的咆哮,他狠狠噬咬上我涂抹药脂的肌肤,极尽一切想舔食尽那混着诱惑欲感的甜馥。
这家伙真的很野蛮诶,完全无愧于我给他的野人封号,深吸气紧绷着身子感受他唇舌带来的痛意与酥麻,眼前是他取代凉脂的沁润用津液画补上的一道同纹银亮。
微风过处,透红底色上对比强烈的水痕散发出点点寒意激得我浑身颤动,十指梳理入野人未束的密发,我欲以此安抚下他过于狂猛的攻势。
隐忍着下肢扭动迎合的渴求,阖眸细数每每爬过都挠得我心痒难耐的伊甸园小蛇侵扰划过的次数,我咬着唇,顽固抵抗:养蛇又不关好的宙斯,绝不向你缴械投降!
就在我脑中的豪言壮语刚落,野人突然停下了一切动作,没了声响,松了支撑,整个身子如泰山压顶瘫倒在了我身上。
“呼!”用嘴吹开野人弄得我脸痒的头发,我伸出指头不放心地戳戳他埋于我胸前的硬脸,见他毫无反应,“噗……呵呵……”计谋得逞,我压抑着闷笑,双肩抖动不已,直感觉野人的呼吸就要被我胸腔的起伏堵得快没气时,才双手捧起他的脸。
看着眼前原本深邃刚毅现在亦散发出鸷猛气势的眼被我蹂躏成只能透出狭光狐媚的凤眼,我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凑近他的脸就要亲他的嘴,却在只有半厘时转向吻上了他的眼睑,拇指印上他的唇愧疚地说:“抱歉哦,你嘴上有药,不能亲你的嘴了。”
野人身上的气息陡然改变,窄缝中透出的眸光都好有威慑力,而他越来越紧硬的下颌更昭示着他的欲火正渐渐向受到羞辱的怒火转化,“你用毒?”
绝对隐忍狂躁的声音却让我怎么听怎么可爱,“啊!!!”兴奋得尖叫一声,将蹂躏他硬脸的手改为抱住他的头箍进胸前扭动,我激动地说:“你真的是太可爱了,野人!”
鼻间的气息愈发厚重,野人不甘心地在我胸前万般郁结地闷声,“为什么?”
“啊哈哈哈哈!”畅笑完,我丹田提气贯入四肢,轻松携他一同在床上翻了个身,分腿跨坐于他身两侧,双手轻轻压上他坚实的胸膛,掌心故意的滑过他胸前的颗粒,坏笑戳着他的胸口说:“因为我要在上面,而你不听我的话。”
怒焰瞬间熄火,瞳孔中的目光变得呆滞却蕴意颇丰,以至于即使他的面部表情是那么的僵硬扭曲,我都能从他眼中读出野人的愕然、不解、无话可说。
“哈哈哈哈。”再次狂笑出声,我伏低身紧紧地抱住野人在他脸上腻蹭着,脱口而出心底亢奋的情感,“我真是太喜欢你了野人!”
僵硬的身子因药的作用持续僵硬,但他喉间溢出的叹息却已明确显示他的无可奈何,“你……唉……”
“呵呵呵。”持续嬉笑着腻他,我拿头顶了顶他的硬胸,欢喜却郑重地说:“谢谢你,野人。”
“我……并未做值得你道谢的事,我……甚至还……”
“是我勾引你的。”伸手拦住他稍缓情绪后涌出的愧意自责,我环住他的腰贴上他的胸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谢谢你……没问我手上的药是什么……却肯尝试着吃下去;谢谢你……”抬头将他的脸印入我有些朦胧的水眸,我感动异常地说:“谢谢你,给予我的信任。”
我眼中的莹亮似乎闪动了他心底的柔软,连带说话的语调都变得轻柔了,“我……其实是仗着普通药量对我不起作用才……”
“哈哈哈……”泪花终于被他逗笑了出来,我把脸埋向他的衣服蹭去液体,抑制不住笑意,“你就将错就错让我心中抱有一点幻想好不好?这么憨直老实做什么?虽然你现在能力变强了,但认死理儿、一根筋通到底的莽夫性子还真是……让人可爱又可恨诶!”
“不要再拿可爱来形容我!明明可爱应该用在你……”
“啊!野人讨厌啦,都说你不要太老实嘛,不用这么光明正大说人家可爱啦,心里面晓得就可以了啊!”故意娇嗲着打断他后面的‘们这类女孩子身上’我就抓住前面半句自我满足。
“我是想说你们这些女孩身上,不是单纯说你。”野人莫可奈何地摆起了死鱼眼。
看着他不知从哪学来的眼神,我哼笑着掏出自制麻药的解药在手上抛玩,“真是,都说讨厌你这点,还非把后半句说出来,本想给你这药稍稍缓解下你的痛苦,现在我不给了!你就等着被我狠狠地折磨吧!”说着,牙朝着他左胸就猛咬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别做太绝了
“唔!”野人只发出一声痛喘就闭眼再无回应,见他一脸认命的死相我弯眸轻笑,唰唰两下干净利落地剥开他的衣服就有学有样地模仿他适才的动作吮咬圈划他胸前的硬粒,轻轻地拽拉。
好一番辛勤劳作,野人受药力影响而持续硬直的身体却连一丝反射性颤抖都没有,颇受挫地嘟起郁闷的嘴角,我抱怨着:“是药效太好了?可当初实验这药时我分明记得那头牛还有流鼻水啊?”
道出心中的疑惑,我将视线转向野人细细研究他与那头牛具体同为动物的区别,想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噢!野人,我才发现吔,当初那头牛我是用黄豆大的药量就把它给撂倒了,结果今天我一兴奋没顾及药量,而你怕是吃了估计都能放倒大象的量了才被撂翻的诶,”说到这里我继续戳他胸口,无比敬佩道:“原来你比大象还壮实吖,不过……嘿嘿” 不厌其烦地戳他的硬肉,我如奸邪恶人般坏笑,“别以为你全身硬直,强忍着不给反应,我就会善罢甘休哦?哼哼,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就不信你能挡得住本能。”音落,我的手由戳肉转为沿他健美的腹肌滑上他腿间的隆起,却摸摸再摸摸,怎么就觉得手感不对呢?
一般说来活物的这个……在贲张勃发时应该是热热的、软软的,不对,还是硬硬的,但这硬的感觉又跟现在手中这种硬的感觉不一样,啊!!!抓狂……这么细节的问题我怎么描述得清楚?!总之!它就是不该像我在菜市场里挑冷冻猪尾巴时一样的手感!
呃……当然我绝对没有说野人这个细得跟猪尾巴一样的意思,“呜呜呜……”只觉没脸的双手覆面痛哭,我无语凝噎,分明知道俺中文学得差表述不清还这么为难人家,还要不要人活了,继续“呜呜呜呜……”
透过指缝看野人无力地睁眼,努力维持着眼神的平静瞅我,“不是我强忍着硬直全身,而是你施的药造成的这种效果。”
“啊?”听野人点明这件事,我哭的更厉害了,敢情不止我的弱毒体质,想起进客栈里第一次使毒就自己遭殃(参见第三十一章),再加这次吊在一半上不去又下不来的自食苦果,我恨得嗷嗷叫,“真的是跟毒有仇嗷!呜呜。”
伏到野人胸前使劲蹭眼泪,我颇文艺性地惆怅道:“平生不好用毒,每欲用毒,便恨用毒;呜呜,因畏此毒偶袭吾身,特将其凝炼膏制,入腑方生效,怎耐竟造成此生尸,而今,待吾欲何解?”
听完我文绉绉的自悔埋怨,野人无语闷笑出声,再过一会儿,也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更深层的内容,居然狂放地大笑出声。
看他如此不顾及我颜面,我更加不甘地咬牙,“真奇怪,这固尸用的福尔马林怎么就只对脖子以下有效呢?笑!再笑!再笑就把你吃掉!不要以为你长得像个尸体你的贞操就能保全了,告诉你!我丫就是那个有女干尸癖好的BT!”(女干尸……= =仰头望天让我自己无语个先,看被河蟹给逼的……)
“哈哈哈……”野人的笑声更肆无忌惮了。
我气得鼻子冒烟跳到他身上就掐他的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子硬了但感官并未失灵,你刚刚的痛呼可是暴露你有感觉但是没法反应的事实了哦,哈哈哈哈,所以还是在上面才是王道!”
“噗,唔……”想忍又忍不住地换了另一种笑声,我正跟野人闹得欢,就听走廊远远传来一些奇异的声响。
两人同时安静,我对着野人摆出一副妻子红杏出墙马上就要被老公抓去浸猪笼的凄哀,当然其中还带有愿跟他这个女干夫同生共死的决绝。
野人这下才真的彻底被我的装可怜给无语到,但还是安抚的一笑:“他们找到你了。”
我点点头,贡出解药喂进野人嘴里,伏趴在他胸前低语:“赶你速度差远了,所以配合我一下咯。”
话音刚落,脚步声就在门外止住了,随后一根竹管捅破窗纸伸了进来要吹迷药,见状,我愣是被他们这个举动给无语了。
转头无神的看着野人,我很想问他难道我平常真的无理取闹到让他们谈都懒得跟我谈就打算直接让我中毒然后带回去?我有那么彪悍么?
野人没回我,因为他专注着想要堵住迷烟的施放,这会儿轮到我轻笑安抚他了,压下野人想抬手却因药效未完而倍感费力的动作,我抓起床头的硬枕就朝那根管子砸了过去。
“唔。”屋外有人闷哼,枕头推着竹管破窗而出,至于把外面的人砸成了什么样子,额,我只想说,应该很惨。
中毒危机暂时解除,我赶紧拉下床边罩帘就急急催着野人,“快把衣服穿好,我可不想你的身体暴露在太多人面前。”
野人继续无语,木木地看着我帮他拢本来也就没散得多开的衣服,等着解药完全生效,我却是看着这半露的胸膛,满眼花痴又摸上了野人,“这样真性感吖。”
野人面部肌肉再次抽筋,扫了眼我的前胸低哑扭头,“你的衣服……”
听到外面的人终于打算进来了,我赶紧眼神示意野人不要发声,在床里边理衣服边演戏,“呀,我怎么把你的衣服穿上了?嗯?这件怎么也是你的?诶,你不要也拿我的衣服乱套啊。”
外面的人进入屋后听到的就是这你错穿我衣服,我拿错你衣服的戏码,晃耳察觉进来的似乎不止有可能会来找我的几人甚至更多,我忽然意识到有人并不打算隐瞒我的所作所为,并很可能意图通过这事刻意造成神女的不良影响?想到这其后的利害关系……
我这下……是真的上火了!
在野人震惊到还未来得及发声的情况下迅速脱了才穿好的上衣,下半身只留亵裤,扯出一张被单像裹浴巾一样从胸上围过,隐着怒意不耐烦道:“真是麻烦,我不穿了,你选出你的衣服穿好再出来。”说完,压下野人要拦我出去的动作,示意他一定噤声,我饰上一身慵懒,惬意十足拨帘而出。
几乎就在我未着任何衣物的手臂穿过罩帘,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你穿好衣服再出来!”
“你们都给本王退下!”
大叔和黄金居然还这么有默契?讶异失笑的目光扫向他二人,我一身只罩被单的清凉打扮,走着自信的猫步坐到圆桌边,紧紧地盯着黄金身侧,主动要求断交,按理说就不应出现的卫生球。
似乎被我难得深沉却满含讥讽笑意的目光给震愣住,卫生球不解我敌意何来地挑了挑眉,稍待又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理由般无力摇头,一付倦怠语气对大叔和黄金说:“你们慢慢陪她玩,我告辞了。”
“慢着!”看卫生球转身要逃,我冷冷出声唤住他,“卫清,你做得够狠的!”
卫生球无比诧异地又将目光调向我,“怎么讲?”
“还用我讲么?谁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丫的别跟我装傻,这种事还敢要我挑明了说?曾经我是小人物时犯了事儿,这些人都会帮忙遮着掩着,现在我的身份并不比从前的默默无闻,他们居然带这么多闲杂人等来目证神女跟神选行侍的床上戏?而想让这么不名誉的事儿暴光,眼下有异心又能说服另两人的除了你卫生球还有谁?真是气死我了!!!
“我不清楚你到底在怀疑我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计划玩什么?但你现在的做为令我相当看低你,所以我不介意再郑重地向你声明一遍:你下次玩游戏别找上我!”
“我找上你?”听他还恶人先告状了,我眼角都几乎抽风,“我吃多了撑着找你来破坏我跟野人沟通感情吗?”见鬼,但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如果真是卫生球那他眼中怎么可能会只有怒火而无歉意?毫无愧疚且完全一付是我对不起他的表情?他怎么能装得这么像?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不是有意虐你们
“听到她的话,你们现在还认为她是真的有事?”一听我这么说,卫生球虽尽力忍着,但语调明显已失了平静。
“林子,”阻了卫生球与我抬杠似的互讥,大叔扫了眼床榻,无比轻幽的语气,“这次你真的玩得太过了。”
“似乎……有哪里不对。”细细盯着我的反应,黄金眼中亦升起了疑惑。
虽然还无法明了黄金的疑惑又是为何,但就是觉得他们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拖沓麻烦死了,拾起茶杯倒了水刚要喝就敏锐感觉到有药粉向我飘了过来,刚刚稍微冷静的脑子又烧了起来。
转手将茶杯中的水一倒,我顺势抬起手臂一挥,把毒粉全扫到大叔黄金的方向,气煞俺也,“大叔,你别老跟我用毒!”
受到指控,大叔立时身子一怔,迅速喂了两颗药到黄金和卫生球嘴里,再自己服用一颗后,他看着我万分惊讶地喃喃:“你的内力……?”
“哼哼,黄金看不出来就罢了,途中看到红衣女把剑刺进车箱的大叔,你不会以为我只靠蛮力就能控住一个习武之人的剑吧?虽然她内力不强也算个原因,但其实我还是相当不服我皇宫三年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才修出这个水平的内功,怎么同样时日,野人跟模特的功力就能比我进化那么多啊?哇哇哇,我不服!”自顾自地发完疯,我深呼一口气恢复修养,端庄大方地看着对面三人却发现他们几个根本没看我而是各自神情怪异地支撑着似乎中毒发软的身子。
“李兄你的解药似乎没发生效用。”受难时仍旧不忘落井下石的卫生球你说话虽然真的欠扁但怎么就道出了我的心声咧?只是大叔的毒自己的解药不可能会无效吧?
“喂,我说大叔,中毒了你不是都还在下毒吧?”所以,又察觉到有药粉袭来,我再次用内力扫开,已经明白眼下我自以为事的揣测至少错怪了两个人。
“此毒中隐了一种我从未闻过的植物香引,适才并未发现,大意疏忽了,而此引……我尚且无药可解。”完全没空理会我的抱怨,大叔半身蹲地,深深郁闷于他解药的失败。
“此香气本王识得,王府内曾移种一株,”话音稍顿,黄金斟酌着扫了床上一眼,朝门外施令:“来人!”门外却根本半点声响也没有,这下黄金也跟着泄气了,“还真是个不简单的对手。”音落他嘲弄地看着我,“接到你出事的消息赶来客栈却听闻楼人说此房屡出女子狂笑之声,我们怎能不因怀疑其真假而造势设防?但深晓能用坦露裸肩如此大胆方法来逼我退下侍卫的人也只有你了,可眼下一直将我等牵制于屋内的你却又是唯一未中毒的人,我都不知是该对你说‘我们中计了’,还是该哀叹‘我们中你计了’。”
“哦,”听他这么说,我耸了耸肩,“我想你应该说‘我们中计了’,不过黄金你还是该哀叹,因为你好像比我还慢半拍猜到。”颇自大地亮出耀人白牙,我条件反射又挥了挥手,望着房顶无语,“这老鼠跑得真快,怎么转眼就吃完墙角吃房梁了?不过说起来,黄金你还真有兴致,中毒了居然都有闲情跟我说你们是怎么被骗到这的。”
“对方不动,我方根本不知他们做的什么打算。”大叔对我没营养的闲话无力。
“可使唤的人都已被制住,只能坐观其变。”黄金亦莫可奈何。
“难道能指望你这个‘唯一’没中毒的妇道人家把我们三个男人救出去?”卫生球也郁结了,“怎么每次在客栈看到你都会中毒?”
“噗,哈哈哈,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咧卫清大人,不过现在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是还有一个壮男一齐拯救你们,野人?喂,野人?外面的人都挂了,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等了半天没反应,我扁了扁嘴,“不是连你也中毒了吧,野人?唉,算了,现在就由我一个妇道人家来拯救你们四个大男人吧,嘿嘿。”
奸笑着,我合拳将指关节扳得‘咔咔’响,“但是在这之前咧,吁~”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我一脸趁人之危的阴险,“哼呵,我要你们为你们先前做的事受罚!”
音落,一拳袭上毫无反抗力的卫生球,拳劲落实他的左胸,我甩甩手勾唇冷笑,“这下心里舒服多了,你这家伙是不晓得今天把我气得有多吐血……!”
我‘吐血’一词还没说完,卫生球就‘噗’一声真的吐血了,迅速移身跳开避免血迹近身,跳了数尺远才听卫生球阴沉的冷笑,“嗬,还嫌我血脏了?”
他这一声的冷笑可是把我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啊~紧紧攥着拳,我心头暗颤,自己应该没下多重的内力吧?怎么就吐血了哩?我真不是有意的啊,但卫生球你都气得我用我此生最鄙视的借酒浇愁来自我虐待了,所以,我不会道歉的!
坚定了自己的意志,我挺了挺胸,大胆走向他,抬手纯调戏性地拍拍他的脸:“小爷吐血了啊?身子骨可真弱,”看卫生球气得简直再欲喷血而出,我赶紧大声,“你血里很有可能沾有毒粉千万别喷我脸上了,你不会要我这个‘唯一’的妇道人家也中毒吧?”
终于,卫生球咬牙切齿地忍了下来,不是喷出的血,而是一道道从牙缝嘴角蜿蜒流下的血迹,再衬上卫生球气得脸色发青誓死不甘的神情,那怎是一个悲惨凄绝了得。
眼前的一幕视觉冲击让我深刻体会到虐他身猛于虐自身的真理精髓了,除了雾林中曾相隔甚远看他喷过一次红雾(参见第六十七章),我何曾见卫生球这样在我眼前受重伤流血?呼吸都差点窒住了,我这个BC到底舍不得啊!简直悔得肠子也青了。
胸口的纠结,面上努力深吸气平缓,我拉回自己虽已明显被卫生球压下阵来的气势,想想惩罚进行到一半喊卡说不过去,而自己的委屈本来也不是真的甘心就这么算了,我于是挺起胸膛忽略卫生球的影响继续向黄金迈进,开始我的第二轮发泄。
左手钳住黄金的下巴,我又摆出经典大爷造型邪笑道:“卫生球那家伙是用男性来气我所以我用男性间的对战方式打他一拳,但黄金你是用女的来气我,所以我要用女性间的对战方式来发气,你可接受?”语毕,我将一只手扬至半空。
看我的架势明显是要给他一巴掌,自幼享有皇族尊严的黄金哪里受得了这种脸面上的羞辱?当即摞下态度,“本王宁愿受你数拳。”
“可我刚刚已经说明为什么要给王爷你与卫生球区别对待了吧?王爷难道认为一个孩子的消息不足以让你承受下我极需发泄的怒气?”嘴角含笑,眼神却是锐利的逼迫,‘你强迫我接收了一个事实,所以让你也尝尝被迫接受的滋味不为过吧?’
剑眉紧锁着,黄金脸上是万般的不愿,抽搐着极不自然的神情扫了闭目不再关注这边的卫生球,他叹了口气,一言不发闭上眼算是妥协了。
耶!我差点兴奋得洒泪,黄金居然肯妥协,老天总算感动于我的深情开眼了吗?拜谢完苍天,我干脆果断地挥下手揪住黄金的一撮八字胡狠力扯下。
“嘶!”惊声痛呼,黄金恼得睁开了眼,“你不是要打巴掌?扯我胡子做甚?”
“咦?女人打架是甩巴掌么?不是拽扯头发吗?”我无比纯真地看着黄金,还万分体谅为他考量的语气,“我是怕王爷您的头发被我拽得凸一块会找我拼命才扯的你这无用又不好看的八字胡吖。”
闻言,卫生球闷笑了一声却引得血丝复又从他嘴角滑出,看得我一阵心惊,趁他视线扫到我前收回担忧的目光,我决定专心于在黄金这张老虎嘴上拔毛。
第一百二十四章 螳螂之后有黄雀
一根,两根,三根……黄金终于受不了,“你干脆给我一巴掌。”
我摇摇头,拒绝,“不要,我就是看你的胡子太不爽了,我说了你又不剃,那我只好自己来咯。”
“从你说到现在还六个时辰不到。”黄金叹息。
“从我说到现在都要六个时辰了!”我夸张地瞪大眼,“你就那么喜欢留这胡子吗?”
“你就那么讨厌胡子吗?”见黄金是真招架不住了,大叔失笑插了声,“虎须尚且捋三捋都心惊胆战,你这虎嘴拔须都过三了,还是趁眼下王爷不欲与你计较收敛了吧。”
“哦,这样吗?”我松了手转身向大叔走去,用背挡住卫生球愈发冰冷疏离的嘲讽眼神,压抑着奔去向他解释的冲动,我唱戏般甩开臂上根本不曾存在的水袖,一脸高处不胜寒的凄凉在大叔面前自恋,“唉,人本就长得可比天仙了,眼下再加这深不可测的内力和精准无误的避毒功夫,试问这天下间我真的只能独孤求败了么?”
终于,《林霖版100种吐血方法》第2条出世:被水仙的自恋给恶心吐?
看着眼前响应政府号召的三人统一时间嘴角溢血,我尽可能冷静的往野人所躺的床边移动,“真有那么恶心吗?你们居然全都吐血了?”
“此次敌方用毒甚阴,林子,你意我明,别耽误了能逃就逃吧!”
见识毒的大叔都这么舍己为我了,我哦哦应声,转朝卫生球,“回去翻包袱里的寒玉蓄魄散给你吃,虽没师父的好,但到底还是宫里的好料做的,对内力仍是大补;还有野人!你这会儿都没点儿反应不会是又偷吃什么香东西了吧?难道小时候娘不曾教导过越香的东西吃得时候越得小心吗?”
看似闲扯,我继续谨慎的向床头滑动,在确定敌方已进入蓄势待发阶段准备发动全面总攻时,我转身向床边的衣服飞扑。
“碰,碰,碰”突袭人群个个都使出如花极具破坏性的无敌撞穿墙将客房撞成门户大开,四处透风,被冷风激得神清气爽,条件反射闪躲过身后人欲扣我肩膀的招式,我转手就挥给他一个大耳巴子,还一惊一乍地叫唤:“啊呀,登徒子!”
“啪!”清脆的声响定住了敌群,受掌之人亦顿住了身子,吃惊意外地看着被打男人的眼,我对他那分明熟悉的眼眸却不是棕色而是透着清亮的金瞳发了好半天呆才跳离他数尺,哭丧着脸吹手心,“有没有搞错?居然带铁面具?!痛死我了!”
“是银制的。”面具男的嘴角漾出谦谦轻笑,声音却与记忆中的人不符。
“居然是银的,真闷骚!”忿忿甩着手腕缓解它受的冲击,我研究上对方听到这个词后眼中所闪现的光影。
面具男见我边观察他还边退向床角,唇形的弧度更为勾翘,“鄙人只是希望我国能与零国的王爷签个对彼此公平的协议,并未打算要诸位的性命,尔等大可不必个个一副抵死顽抗的架势,只要签了协议,自然会给了解药放汝离开;”说着,他朝立于黄金身侧的人点头示意,全程监视完下属拿出两张他方拟好的协议强行要分明已毒发无力的黄金按上手印后,才转头厉声警告我:“而这位唯一能动的‘妇道人家’,虽不知那床上除了一人究竟有何值得你屡屡分心移身过去,但你的诡计最好还是不要施展,否则勿怪吾等用上强硬手段。”
“敢情用毒强迫黄金按手印还不算强硬嗦?”不理他的威胁,我冷笑,“本以为你们是聪明的知道杀了王爷只会使战局恶化才用这种方式要我们签协议,但这种强买强卖的协议你也敢厚颜无耻说公平?”缓了缓语气,我开始阴笑,“螳螂捕蝉都黄雀在后了,你们别低估野人的智商,他肯定是看穿你们的阴谋才从最开始就不应我声的,而以他的强壮,要毒翻他所需的药量可是得毒倒大象的量啊!哈哈哈哈!”说完,我终于退到床边双手寻至帘缝,拭了拭手心的汗,气势颇大地“哗”一声拉开罩帘,放声狂笑,“出来吧,野人!让他们看看你的力量!”
……
一室的沉默,看着我方一个比一个怪异的神情,再看对方首领眼锁利光的危险深沉,确定他们都不是看到死人的反应,我稍是松气,转头瞥向床上人,也呆了,颤抖着伸出手掀开那人头上的花色盖巾,我欲哭无泪,然后口不择言,“野人!我记得那个药没有缩小效果的啊!怎么把你变这么小了?可怜这样的你就只能永远被我压了啊!”
“等了好久哦,姐姐。”床上盘腿支肘而坐的少年,有着一双清透慧黠的眸子,笑起来异常绚丽耀人,看到我的震愣,他粉嫩的脸蛋洋溢出灼人的异彩,起身将他那果冻样水润的小嘴抹了蜜般甜腻地偎上我的唇,他软软道:“你总算来掀我的盖头了,姐姐,真的等得好辛苦哦。”
至此,我这个美色当前就容易花痴的脑子趋于当机,被敏小孩这突如其来的现身和勾魂夺魄的一吻,只觉耳中轰然一声震响,周身都炸出了飞烟。
开心地又吻上我烧烫的脸,分明可爱纯真脸颊上那一双秀眼愣是转瞬被他变成贼溜溜的小眼垂涎上我胸口,敏小孩油嘴滑舌地说:“姐姐特意穿给我看的这身装扮真好看,这个吻就是奖励了。”
春天到了吧?要不怎么会有这么梦幻的烟雾缭绕?要不怎么会有这么粉嫩的桃花朵朵开?要不怎么这些甜言蜜语从他敏小孩口里出来我就只得兴奋晕倒的冲动而不是被小言句给雷翻的暴笑?
“呵呵呵。”放松后痴呆的傻笑,我伸手捏上他软软的脸颊,“敏敏长大了,终于可以让我尽情地蹂躏你以偿夙愿了吖~”
“很痛啊,姐姐。”敏小孩嘟起了嘴,满眼的可怜兮兮,水光熠熠,可爱到让我想咬掉他水灵灵的埋怨。
“咳,咳,卟,这烟……里面那个白痴女人!你赶紧出来!看看你引出的什么好事!居然还有空在那浓情蜜意!”烟雾外,是黄雀救兵华煜火山喷发了。
烟雾中,只闻华煜不客气的指责,敏小孩蹙起眉斜扁着嘴颇为不爽,“姐姐,那个叫华煜的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
“咦?你知道他?那就好办多了。”拍拍敏小孩的手让他别跟着急躁,我总算摸到了衣服,将衣内腰带处存药的盒罐都掏出来塞给敏小孩,扬着脸,对他投以极大的信任笑容,“既然能在大家伙眼皮子底下进来又把野人转移出去,敏敏你偷入敌营的本事肯定是比他华煜高多了,所以,交给你一个任务,后晚来敌营里找我,有没有把握做到?”
“我可是幻影神偷的徒弟,这点儿小事当然难不倒我,难道姐姐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只是为什么要在敌营里见姐姐?”
为这家伙的自信而喜,又对敏小孩从神偷那学有所成的出师表示欣慰,我复又掐上他的脸过足了一把手瘾,“姐姐当然是相信敏敏你的能耐,要不然也不会派这么重要的任务给你,至于为什么要在敌营,因为姐姐要干两件事,还要确认一个人,有三个理由当然就得深入虎穴咯!所以姐姐需要帮手,敏敏,愿意支援姐姐么?”说着,背过身挂好肚兜,套上黑外衣。
“当然,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曾承诺保护姐姐的!”上装整理完,下身裹着被单穿裤子,好容易着整完毕扯去了碍事的被单,我转身被敏小孩一脸隐着不愿我去却又无法阻止只能如此信誓旦旦追随的坚定所撼动,情不自禁将额心抵上他的,却在触上的一瞬只听“叮”一声,像什么东西引起共鸣般的声响。
抬眸对视,两人都被这脑海中持续回响的声音给颤动了,敏小孩一脸的诧异,“姐姐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玉佩之主
“?”我茫然不解,敏小孩忽然又泄了气,“没什么,姐姐小心。”
“好,等这事儿了结了,我们再回来细说,敏敏,你也一定要小心!”
“嗯。”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无比好,就听华煜焦躁的嗓音又传了进来,“这烟怎么还不散?喂,白痴女人,你聊够了没有?舅父内毒未清无法在这里久耗,你还使劲耽误时间!”
“华煜!你再这样叫姐姐信不信我跟你没完?!”别看敏小孩小了华煜几岁,这威胁说得还真别有另一番味道。
“啧,又一个拥趸……若非王爷……我才懒得叫,随你们,反正我不等了。”言毕,我都能想像华煜不耐烦地紧着眉头走开。
失笑摸着敏小孩的头,我心里涌出一波波的温情感动,“给敏敏的药……”
“我知道,姐姐刚刚已经说过了,姐姐的药越不好吃的,吃的时候才越不用担心。”
“嗯,敏敏很聪明,但还是要特别讲明一下:黑盒子里的药丸,他们三个再加野人一定都得每人一颗,而卫生球的话,敏敏还可以多加……”
“最臭的那颗给他吃。”
“敏敏你真是太聪明了,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嘿嘿,因为我跟姐姐有默契啊,”说着,似想到何事眸光一顿,敏小孩拉住我的手,有些诺诺地问:“姐姐,你刚刚一直背向床移动,除了防备用意外,其实……是怕看到避险不及受伤的爹爹吧?”
闻言,我瞠大了双目,怎么也想不到敏小孩居然能看出我夸张言语下的担忧和开帘时只敢由他人眼中确认野人无碍的怯懦。
我的反应默认了敏小孩的猜测,于是他笑了,“ 姐姐的心思就是这么细腻、温柔。”
“呃?这个貌似……”这下可真被他给说成了个大红脸。
“我知道姐姐在特定时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有你特别的考虑,所以,姐姐的决定我不问缘由的支持,但姐姐你一定要保证活着等我出现!”
“嗯……”感动得心都胀满了,我颤动着抱了抱他,“会的,照顾他们的事就先拜托敏敏了哦。”
“姐姐,最初见面时就让你唤我敏儿你不愿,后来我有了新名字,风,你也不叫;我们的关系都那么亲密了,姐姐怎么还能总叫我敏敏呢?”从初见就知道敏小孩不简单,果然是懂得运用委屈可怜表情来展现他可爱的腹黑小子吖。
“唔……”抗拒不了他的魅力就只能自我放逐将敏小孩狠狠抱进怀里摇摇,我偏头吹着他泛红的耳后敏感,轻笑诱语,“确实是该换敏儿,敏儿乖哦,等事成奖励你,呣啊~”趁着敏小孩被我的亲吻示好哄得心花怒放,我挥挥手从房顶洞飞身跃出。
手中摩挲着粘贴拼合的太极形玉佩数遍,我又开始游窜于各家房顶,循着空气中那股对我有着如丝线牵连般淡淡吸引的植物异香,我搜索着面具男一行人的踪迹。
大叔说他们最开始中的毒中添有一味连他也不识的植物香引,黄金却说这香味他闻过且王爷府内曾移种一株,由此推断,即使为了避毒我未曾触过该款毒,其中香引也只可能是那棵黄金费尽诸多心思才移栽入府的画像上的植物所制,虽不知黄金从何处移来,但借幻境、画与王府才见过三次让我直觉此物难寻且见者甚少才会连大叔都不识。
分明难得的植物,面具男一行却偏偏选择于最初便混着毒使出,还放了充裕的时间借大叔与黄金的话给我暗示,让我不得不深思他们是否刻意如此?
会忽然想到这点,是因为他们使用烟弹离开后,我鼻中曾飘进一抹清淡纯然的熟悉的植物异香,就似在诱我去寻。
加上不论何方胜败都不可避免得罪皇帝或卫大当家中的一位,从离京我就决定要双方议和的考量,还有面具男的真实身份,以上诸点,无一不令我决心混进敌营。
又忆起一个无公证人的强买强卖协议,若纸上条款太过离谱,便明显不会被我方承认,但他们要真有胆把那东西拿出来约束皇帝遵守所谓王爷‘印下的承诺’,怕是这片疆土的小王要有承受皇帝怒火的本事才行,可如果他有,又怎么会想用这个不上道的招数?
我可以自恋地认为他们亦是借此诱我到他们敌营坐客吗?但他们又如何确保我会为一个可能完全不起作用却好歹是个不利物证的协议冒险?设这个套中套的目的就真的只是为了诱我去找他们吗?那么明知这是个套却还是选择要前往的我又该不该任性?
其实在跟敏小孩说要他来敌营会我时,我心中都还是对进入敌人内部有所忌惮的,会想找他,重点是因为他让我看到了他偷的功力!
所以,无论是一份协议或是万一我需要诈死了,都得靠他偷出来才好另寻后面的打算,但让我没想到的是:眉心跟他相触那一瞬脑中所回响的铃音竟陡然抚平了我的不安,让我直觉此次前去绝对不会得到太差的对待。
于是我放心追来了,一出客栈就闻到空中飘浮的那股植物香气,更肯定了我的猜测。
只不过……乱窜至街上都有早起商贩卖东西了,我吸着鼻子蹲到了这一系列事件的发源地,瞅着适才喝酒没收拾残局的屋顶,我叹气,“还真对不起你们这些高智商设计的连环套了,我居然被酒味给熏得跟丢了。”
泄气捞过酒坛又喝了一口,我吐着舌头,“噁,浸了香气的酒更难喝了。”话音未落,就只觉口中的植物香带来一种熟悉的安心把我催眠得昏昏欲睡。
侧头望着立在檐角的银色面具,我恍惚地笑了,“原来我没跟丢,这就是你们的根据地嗦,喝个酒居然都能喝到对方密谋暂居的窝棚,刚发现你们房顶有人的时候肯定吓到了吧?呵呵,我是无意滴啦,我可以赔偿你们哦,这衣服袖口里有很多的银票,我身上除了这块玉佩,什么你们都可以拿走哦!”迷糊地说着话,使劲摇晃手中的玉佩吸引对方注意,虽然看不到他的容貌,但犹记得他那双熟悉的眼形,所以,小样,别想躲,我赌的就是你是这块玉佩的原主人!
那类罕见植物制出来的香体有催眠效用,所以才会成为令人浑身发软大叔无解毒药的药引,想起它也曾于幻境中让闻到的我放松睡着,无意中喝了酒的我将与面具男对峙时最应把握的第一次给睡过了才真的是……犯傻!
上下通摸遍寻不着那块玉佩,我轻舒一口气,大概有了50%的可能性认定他是白熊。
远远看着前方带头人急驰的背影,随着车板疯狂颠簸,为保舌头咬紧牙关,我持续苦中作乐的憨笑,睡着前一秒,天还未亮,醒来后一刻,已经踏出黄金所守的边城界限,虽不太想得明白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混进城,但能轻松混出城,相信有敏小孩帮我给他们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放水的功劳。
但大概也就是这一路行进太过无波无浪,前方的面具男反而更是担心有变,一刻都不敢耽误地往他们的营地赶。
所以当我能直立起身,我只想感慨,还是站着好啊,板车躺得我差点没晕死过去,终于,脚踏实了地面,我深喘着气呼吸属于蒙疆部落里特有的气息。
抬眼望向从毡帐内走出的人群,众人的表情多是好奇与发自内心的亲切,但扫过人群中老人、小孩与女性居多的配比,这生活味浓厚的地方应该不是敌方的战营吧?
“这里不是军帐营,部落里的婆婆要见你。”绕过我身侧,面具男陈述道,语调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感。
察觉他的平淡有着刻意的疏离,我拉住他的衣袖,理直气壮道:“只有玉佩的主人有权利拿回它,如果你不是,请把玉佩还给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彼此都有新身份
静静看了我两秒,面具男意外干脆地将玉佩丢还给我,“代为保管而已,你不必一副我会据你东西为己有的防备,一块烂了的玉佩并不值得稀罕。”
“班库王子,不可对辛逖萨斯女神这般无礼。”身后飘过一个苍老的嗓音阻了我正欲跟面具男争辩的话头。
“弗思婆婆,您怎么出来了?”陡变为绝对恭敬的语气,面具男忽然急越过我身侧冲去从一名女子手中接过他们部落的婆婆。
“老身得亲自恭迎我族信奉的水神真身——辛逖萨斯女神,拜谢女神肯降临族地恩泽旱土。”
让一个走路都需人搀扶才能蹒跚行进的老人给自己行礼,我简直觉得折寿,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躬身动作,愣愣看着这个颇有些年岁老人满脸深刻的纹路,一种分外亲切的熟悉窜上心头,胸中澎湃起一股年代悠远的情潮。
抚着老人如枯树皮般粗糙无光的干褶皱肤,望入老人深邃眼眸中满是风霜尽览后的通达慧思,我本欲脱口自己不是水神的话就只能这么咽了回去。
体贴地看出我的茫然不解,老人慈态谦和笑道:“女神毋庸质疑,老身相信自己的眼,女神先以雨兆神瑞,后借雾选随侍,再观临行天雨,零国皇帝所封的凌教神女必是可降甘霖,世世受我族信奉的水神无疑。”言毕,老人极严肃地对其他族人说了句:“牙得哈咋伊主鲁。”(你们都不要跟从。)众人都恭敬地埋低了头。
随后,老人执意拨开我的搀扶,将双手置于额心叩地,朝着我行了个跪拜大礼,以她穿透人心的苍音郑重念了句:“阿咋克鲁玛依,依古哈哩雷库辛逖萨斯克克桑姆多哩伊得西。”(仁慈的上神,老身代族众拜求辛逖萨斯女神祈雨。)
部落里某些人见老人跪了本欲跟着跪礼,却又被他旁边的人拉起,叽哩咕噜说了两句,对方才乖顺地点头望着人群中央的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而我,则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得僵愣当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部落的语言跟零国不同?!
所以,无怪乎这一路我都没怎么听到其他人说话了,但……刚刚这位婆婆级人物到底是说的什么?怎么他们个个都一副期盼的眼神寄望于我啊?
见我一脸震惊不知所措,老人微笑抬头说道:“此居地经年少雨,净水稀存,故对水神一直心诚侍奉,今幸得水神亲身降临,老身在此替部落群民恳请辛逖萨斯女神为我族人祈雨。”
老人的声音虽苍老但字字铿锵、中气十足,一声祈雨更是震得我半天魂归不了位,扭曲着表情,将茫然的目光投向面具男,我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我会错老人意思的语句,“祈雨?”
“是的,祈雨。”他却字正腔圆地清晰肯定。
至此,我的脸彻底抽了,吓得都忘了尊老一说去扶她起来就只顾自己装笑逃避了,“那个,那个啥,其实皇帝怕远行对神女太~不利,所以从一开始就没让真的神女出京,所以!其实我是假冒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无比诚恳地承认自己是假的,“所以,我真的不会祈雨,我是假冒的!”
老人的笑脸怔了怔,继续维持良好的风度向面具男递出她颤悠悠的手,面具男小心翼翼将她搀扶起身。
见老人如此困难的动作却执意向我行礼拜托我祈雨,心底产生一种深深的自责和负罪感,但我真的没办法在这里降雨啊!
这个天一看就很遥远,云一看就很稀薄,空气一看就鲜少水气的地方,人工降雨其实是靠凝聚高空云层中本就存有的水气降雨,是物理方法,并不是靠反应生成水气降雨的化学方法……在这个没有飞机没有大炮,空气湿度又低的地方制造人工降雨,我以为对方直接把我当假冒的神干掉会比较不痛苦。
当初能于神女殿上‘祈’雨成功就是因为本来神女殿所在的山峰水露雾重且云层偏低,眼下,让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合适的条件来降雨?所以,他们还是杀了我比较痛快。
好容易站立起身向我微笑,老人嘴里又咕噜出一句:“辛逖萨斯克克桑姆库答海以呀!”(辛逖萨斯女神应诺了!)
“哦!哦!”听到这话这次,众人欢呼了起来,看着他们兴奋洋溢的快乐,我立时明白这老人肯定是借我跟她族人语言不通私自跟他们说我答应了啊啊啊!
在老人又一连串的咕噜音后,我被一群女子簇拥着拉去洗尘换衣了,转头向面具男求助,他却毫不理会我的可怜哀求,径自扶看老人进了帐。
看其他女子只用小盆盛了水,沾湿巾帕帮我擦拭周身的净身仪式,我意识到这里是真的很缺水。
因为语言不通只能任她们帮我穿饰衣物,可她们待我越好,我就越头疼祈雨一事要怎么交待,直到一身规整装束恭敬坐到了老人面前,我才回神细细打量这个颇受族人拥戴的婆婆的篷帐以考虑投其所好的当神棍。
这是个意外洁整清爽的屋子,不若我最初设想的有很多动物齿骨或标本垂挂,而是于帐中悬晾着植物干草,带来浓郁的自然气息,却不含动物的腥膻,给人以淡淡的安宁祥和之感,帐中案上贡有一钵,钵体中所存的水似乎就是老人口中水神之凭依了。
“辛逖萨斯女神,得知您降世,老身本应亲自去请,奈何如今行动不便无法前去,这才托了班库王子,只是老身没想到班库王子会为了带回您,用毒伤了女神的友人,老身知此对女神是大大的冒犯,适才已代为责罚了他,并命他速将解药递交女神的友人,不知如此是否可消了女神的气?”老人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似乎以为我否认自己的身份是为了赌气?
有口难辩大概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了吧?痴呆地张着嘴傻望帐里仅余的二人,我苦笑,“我没有生气,我是真的不会降雨,我真的不是你们的那个辛逖萨斯女神啊!”
“如果女神还有什么不满大可冲着我来,我甘愿受罚,但请不要再说自己不是女神这种质疑弗思婆婆判断的话。”
面具男沉声开口了,但说的话却是更令我想吐血了,“好吧,既然你这么说……”略一思忖,我转身扑过去定住面具男的身子,左手扣压他的喉咙,右手覆上他的面具。
“女神!”在老人真以为我怒极欲报复而想起身阻拦却只能惊声叹呼的颤语下,我寻到了摘下面具的结点,探手一扯反扳,将他的银制面具取了下来……
于是,帐内的三人都平静了,老人是松了口气的平静,面具男是遵从认命的平静,我,则是终于看到脑海中这张熟悉脸孔的平静,只是难道因为戴面具的缘故么?白熊的肤色竟然变白了。
“呼……”轻舒了一口气,伸手抚上白熊额间那道肉白色的伤痕,从右额顶斜过印堂再印至左眉尖,感受手中凸起的软肉纹路,我对他那双冷黯得看不出情绪的金眸微微颦眉,口里隐隐有了为这恶俗剧情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别告诉我……你失忆了!”
“班库王子确实是失忆了。”老人的叹息持续自我耳边嗡鸣,让我只能无言地丢开对他的钳制,尽量保持冷静将面具甩给他,我忿忿道:“好吧,那我就不计较你刚刚质疑我诚信度的话了……那么婆婆,我能过问下他究竟是怎么失忆又是怎么变成你族王子的吗?”
“如此说来女神确实是认识班库王子了,果然这一切的发展原都是天意的必然。”发出一声感叹,老人温和淡笑,“为了族民的水粮,战争总是令部落里的王英年早逝,但部落不能没有统领,所以王子并非世袭的爵位,只要有足够的能力,便可通过角逐比试当上王子,王子虽不似王只是唯一但每个王子在未登上王位之前皆于部落里发挥他们自己的作用,直到王逝去,再由族民决定谁最合适成为领导族人的王;班库王子在十年前曾与老身有过数面之缘,因知他心性温善纯良,十月前,当族人发现受伤不省人事的他,老身才会想施全力救治,虽然他凭借自身的求生本能得到王子一职,但到底因为受创过重,这些年班库王子还是没能忆起他的曾经;但关于班库王子缘何、因谁而伤及性命,老身确实不知。”
“这样,我明白了,那么婆婆,倘若您十年前有见过他,您肯定知道他原本是一双褐色瞳孔咯?为什么他眼睛的颜色现在会变成金色呢?还有,其实他有一个能跟他痛觉感应的双胞兄弟,他的兄弟因为自身再接收不到他的感应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这又如何解释呢?”
“关于这点,老身也觉得甚是奇异,班库王子出现时,除了额间的伤痕,其余部位并无严重外伤,几乎致他命的是胸口处所受内伤,老身用药灸穴助其调理好些时日班库王子才得已恢复意识,但当他此次睁眼时,老身才注意到他已变淡的瞳色,而后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察觉他的肤色与瞳色稍有变浅,为免众议纷纷才令其戴上面具示人;至于班库王子与双生兄弟感应一事,十年前他到来时就从未对老身提起过,如今更是忘记了,关于此,老身也不得而知,还望女神见谅。”
“婆婆请不要对我这么客气,我明白的,我不急,我会等他恢复记忆……”想到白熊十年曾到过这里,见过的人,却不曾提过他的家人,是那时的他对面前的人心存顾虑?还是他并不愿谈到家里的人?但无论哪种猜测都我让心生一股凄悲的酸楚。
转目痛意深沉地看着不知何时复又带上面具的白熊,看着这个本性温良,犹其喜爱小动物,从我出现就以他特有的温柔宠溺着我这只小野猫的白熊,他的内心也许我从未深入去了解认识过,曾经,我只以为他太过听从卫大当家的话,太过在意卫大当家对他的看法,太过没有自己的独立性,于是我只看到他的愚忠,他的笑意。
而他的疲惫,他的矛盾,我总是浅浅过脑,不曾深思,不曾细探,雾林中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说出了他的狠(第六十六章),我那时并未考虑过自己对他的评价也许是种伤害,但我之后确实再不曾听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未见他做过此类的事。
到此时,我才想明白,他只是顺应卫大当家的要求硬撑着要自己的心性变残忍而已,他只是为了活下来的求生本能让自己的思想变复杂而已。
但这到底与他想要的生活背道而驰,与他的本性不相吻合,于是他苦不堪言,只靠卫大当家的肯定和兄弟间的支撑才能继续走着吧……
可受伤那天,无一人相伴身侧,无一人给他肯定与支持,那种孤苦、无助与悲凉,那种穷其一生压抑真性情的寂寞让他质疑了,迷惑了,又顿悟了,所以他失忆了。
想明了这些我又笑了,因失意而失忆未尝不好,冗沉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虽然被你忘了心有不甘,不过,做为补偿,我决定要重新谱写我们的相遇相知。”微笑着双手拾起白熊身侧的右手平摊放置眼前,我一如卫府花园中那次将吻印上白熊的掌心,只不过这次没有搞怪地说是吃熊掌仪式而是郑重其事地祈愿道:“吾以神女之名祝愿你,因失忆而重生!”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的不记得?
于一旁看着我对白熊所展现的亲密,将视线投注于两人相接的手良久,老人才意味深长道:“女神可是为了班库王子而前来此地?”
听闻这个问句,微偏过头松开了白熊的手,我抿着唇答道:“是,也不完全是。”
对此答案,老人反倒欣慰地笑了,“提到班库王子失忆一事,老身适才才想起,女神许是一直未忆起自己真正的过去才会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水神的身份,既是如此。”说到这里一顿,老人伸手示意白熊去取墙上悬挂的一束植枝,待到白熊取来,老人从中抽出一根,递于我面前,“神女对此株树木可有印象?”
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干枝,就是它散发着那股令我深感熟悉的异香,莫非这东西真与这里有何渊源?
不可否认我想知道有关这株植物更多的信息和它古早的存在,但此类一看就是部落内秘的消息我若是不承认自己识得,怕是也就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可我要是承认……祈雨的事……我又实在无能为力啊!
清楚看到我的犹豫,老人似乎明透我的矛盾,为我摇摆不定的挣扎而叹息,她不再逼我给予肯定的答复,命白熊收走我手上的树枝,老人再次闭眼沉思着。
想要又畏难的心理,我面对老人的沉默有些坐立不安了,白熊配合着老人的安静,动作小心且缓慢地将植物挂上墙,分明挂好了,去依旧不愿把手拿开坐回我们身边,而是持续将手放在植物上呆呆站立着。
沉寂了良久,我几乎都要抵不住好奇就打算承认自己就是女神了,老人忽然开了口,“不如班库王子还是带女神到那个地方去一趟吧。”
“弗思婆婆?!”白熊的身子终于肯转过来面对我与老人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便只能从他紧握的手察觉他内心的紧张与异样,不用他们说我亦知道那个地方代表一个怎样的意义。
“那是部落世代守护的秘境,非部落的王与婆婆这样诚心守护全族民的人不能进入,当初弗思婆婆您为了我的伤特别恳求王带我进去时,王看在您的面子上才网开一面,却也要求我一定要有了王子身份方可进入,如今……连她自己都说她不是女神,怎么能就这么让她进去?就算她真是女神也是零国皇帝封的凌教神女而未必是辛逖萨斯女神,再者万一她其实是……”
“班库王子,”知道白熊后面的话会是‘奸细’之类的词,老人截断了他的不驯,严厉了语气,“适才你还一直让女神勿质疑老身的判断,怎么就因为老身要你带她去秘地反而怀疑起老身的话了?”
“对哦对哦,你刚刚的怀疑是对弗思婆婆的不敬哦。”听到这里我也附和起来,白熊的反应有点过于激烈,更强地挑起我的好奇心了,难道那里面真有什么秘密?而且还是他都不想让我知道的么?
“不是……我……”
“不是那又是怎么?”眼下,我就吃定白熊你没有名正言顺理由让我不去的吞吞吐吐。
“婆婆……秘境是不能随意让人进入的,虽说适才已让族众承认她是神女,可若要是她无法为族人祈雨,那带她进秘境一事所引发的争议怕是会很难平息。”不欲与我争论,白熊直接将问题后果摆在了老人面前。
“既是老身拜托班库王子帮忙,一切责任必是由老身独自来承担,关于这点班库王子大可放心。”
“弗思婆婆,您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好了,班库王子的意思,老身明白,只是有些事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有意义?”说着,老人挥了挥手,“班库王子请不要再推脱老身的这个请愿了,这事老身会尽力先瞒着的,你们就趁现在时间赶好,快去快回吧。”
见老人意定坚决,白熊死死攥紧了拳,侧目对我低沉一句,“跟我来。”便转身出帐。
我则隐隐又有种不妥的感觉了,我的好奇心使得老人决定让白熊带我去,但老人却为此事担上巨大的风险,万一此事败露,而我肯定不会忍心老人独自为我承受种种不良后果,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他们的辛逖萨斯女神啊?
“婆婆,您这么肯定地愿为我做到如此,若我真不是你族的水神怎么办?”
微笑抬眸定定看着我,老人用她坚毅平静的眼神告诉我,“老身相信您就是。”
对老人的笃定自信无语,我正欲转身出帐,就只觉帐帘外刮过一阵风,左臂被人一拽一提就给带上马颠簸奔走了。
马的行进速度很快,以至于我想仔细研究下周边的景色琢磨下路线都晃得我一阵眼花,忍住胃上欲呕的冲动,我向前伏低身,身后的人却又一把将我拉起来,“你那样坐我不好纵马。”
“你这样也不叫纵马纵得好吧?我都快吐了……咕……”呕出个干嗝,我用肘击了击他的肚子,抱怨道,“麻烦你慢点儿,这样骑马我宁愿用轻功自己走了。”
稍稍放缓了马速,白熊的低嗓在耳边响起:“你的轻功很好?”
虽然只缓了一点,但好歹有缓,就算是为白熊还保有的温柔本性鼓掌吧,我也温顺了态度,“这个大概不算吧,我承认我三脚猫功夫而已,自己跑着玩还可以,追人打架的不行。”
“想必你过谦了,一个内力强如你这般可以如此迅速察觉毒粉存在并能令其不近身的人,你的轻功不可能太弱,不愿告诉我,是怕我知道你轻功好,加强了防范不方便你逃跑吗?”说到这里,白熊闷声笑了起来。
为他的笑而勾唇,我亦心情大好打开话匣,“其实我那不是内功好啦,我那是本能,内力再强劲的人也有可能于百密一疏中中毒,而我就不同了,我对毒粉的反应全靠本能的直觉,也就是说其实我根本不用花心思在上面,不论我是发呆思考,还是吃饭或睡觉,只要有毒粉出现,我的身体就会敏感的自动做出反应,无需通过大脑思考,我的避毒本能已经是一整套全自动化运作体系了。”
“……”闻言,身后人默然,估计在消化我话里让他听不懂的词,好半晌才追问了句,“那么这个本能是怎么来的?”
“呵呵……说到这个啊,如果你有我这种能把毒性翻数倍的体质,但是因为师父必须去跟药粉、毒粉打交道的话,你也会像我一样出现条件反射的。”
“怎么讲?”
“简单说来呢,就是这样,师父是个大夫,所以身为徒弟就得听师父令去鼓捣很多粉末状的东西,但无论是治人的药粉还是害人的毒粉,只要我一不小心吸收进这些粉末,我就会因为它们的药性或毒性在床上躺好几天,其实你别以为只有毒粉会让人难过,有些所谓的药只是披着药的外衣本质还是像毒一样凶残,且不说负片这类本身就有毒的,只单治疗便秘的蕃泄叶啊,我当时不小心中招,都让我差点把茅厕的门坎给踏平了,遇到真正的毒粉时就更不用说了,致痒的,致昏迷的,致热致寒的,致浑身抽搐的……回想当初那段日子真的是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啊,我简直怀疑师父就是故意折磨我的,虽然我每次中毒后,他还是偶尔会来看我,但他明知道我是这种体质还让我去碰那些东西实在是用心不良。”说得情绪激昂了,我死拉住白熊的左臂,涕泪交加,“所以后来我只能自力更生了啊,我努力让自己周身的气流能形成一个气圈隔绝外物粉末的侵袭,一开始我浅薄的内力根本掌握不了这种技巧,好容易能成了,却发现一直维持这样一个气圈实在是太耗费气力,于是,因为考虑到毒粉的施放必然会改变空气中的粒子浓度,我开始训练自己对那种空气密度、粉尘浓度陡然变化的情况产生敏感察觉的本能反应在需要的时候再形成气圈,终于经过屡次的失败与痛苦,我又一次运用巴甫洛夫效应让自己拥有了这样精准的避毒自保能力,哈哈哈哈,白熊,我很强吧!你佩服我吧!咦?你怎么不说话?就算不佩服我也至少同情下我这么辛苦的练就这么神奇的本事啥。”
“哪怕你的过程多么困难艰辛,你用这种语气表述出来我也只有荒诞滑稽而连丝毫同情的感觉都无。”
“呜,我这么声色并茂的演出,白熊你怎么能这么说?真的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你原来不是这样子的啊!”继续于马背上假哭装可怜,投入得都不知白熊什么时候把马速放得极其缓慢了。
“那我原来在你心目是什么样子?”后面的人看似事不关己的问着。
偷笑一下,于马上强扭转身,我一脸认真严肃地盯着白熊,“白熊,你仔细看着我,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么?你回想下,当时客栈第一眼见到我,你对我的感觉是什么?”
闻言白熊放低了视线扫看着我,我则故意眨着媚眼放电,他拧着眉思索了半晌,为难地回了句,“第一眼的印象不太深,不过我倒是记得你要惩罚他们几人时的感觉。”
“嗯?什么感觉?”总不会是S女王的感觉吧?我头上已经有冷汗了。
“你要准备动手前,都有一个挺胸动作,那时我觉得,你……的胸很大。”
冷汗变黑线,黑线变井号,我被一句胸很大给轰翻了,“你说什!么!”就差没抓着他的衣领对他大嚎,‘白熊你是失忆了吧?不是变性了吧?这种话怎么可以从你嘴里出现?!形象啊,形象!’
但到底,我还是抽搐着嘴角笑笑,很端庄友善地回了句:“谢谢,不过其实在你没失忆以前,我的胸部要更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深藏不露是闷骚
见我如此反应,白熊沉默,似是深思后无比严肃地沉声:“族里传下的训诫确实是真理:女子胸大者,难寻聪慧者。”
“你……”当真好些时日不见,白熊这家伙居然学会欲贬先褒了哦?抽着嘴角,被他这样耍还真是让我不甘到磨牙,紧攥起右拳举至他眼前,我没好气地笑问,“看清楚这是什么了没?”
“明知会败,依然挑衅,果是愚的不一般。”白熊继续事不关己地分析评论。
“你狠!”被白熊这样一激,不在乎自己笨的人都要在乎被人说笨了!懒得维持风度,我反手朝他右眼挥去,“让你尝尝笨人砂锅大的拳头!”
于眼前用左手挡下我的攻势,白熊气定神闲握住我的拳,轻轻捏了捏,依旧是那副再平常不过的泰然眼色,“能被我一手掌握的小手叫砂锅大的拳头,那么我的拳你又该叫什么呢?”音落,不理会我的怔愣,径自收拢掌中力道将我的手更紧合握,从头顶至胸前画个半弧移到腰上便屈臂揽抱,让我更近地贴入了他的怀。
咦???被白熊这一系列看似无比正经却分明带有调戏意味的暧昧言行给震得下巴掉半截,我心里大大的惊呼:闷骚!居然用这种方法握住我的手不放!这家伙真的是太闷骚了!!!哇哈哈哈,不过大爷我就喜欢这个调调~>_<
心里着实为这把自动送上门的豆腐狠狠偷笑,但笑着笑着,又觉得好像是有哪里不对,想想白熊没失忆前都从未主动握过我的手,这个失忆的白熊怎么会突然对我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难道……难道早在白熊没失忆前他就一直想握我的手却闷骚着不敢做么?所以现在失忆的他才会凭着潜意识里的冲动握上我的手吗?
耶!这个猜测登时让我两眼放光,闷骚白熊的失忆让某个一直苦于无法跟主人更进一步的宠物赚到了吔!原来白熊你的失忆就是为了让咱们能跨越种族确立关系而出现的啊?!
哈哈哈哈,沉浸于自大的狂笑,我忽然察觉白熊松了手,便急急伸手拽回,却不知他其实是要跃身下马,被我这么一拽,两人都失了重心跌滚落马。
其实凭借白熊与我现在的功力,是可以不用这么实在地叠摔到地上的,但我就是为了沾他便宜不使内力,而白熊也极默契又极绅士地用自己的身子承下了我对地面撞击和地面给他的反冲击。
“唔。”一声闷哼,可这时连这样的声音从白熊嘴里发出来都让我觉得性感无比吖,果然春暖花开,狗熊撒欢了嗷~
嘴角噙着坏笑将一双饿绿的狼眼盯上银制面具中露出的美男唇形,我预备品尝美食般绕舌而出舔舔泛滥的口水,奸笑着,“我要开动了。”说完,就一张血盆大口朝白熊的嘴咬了下去,却在还只有一厘的时候被人用拐杖于后背戳戳给顿住了动作。
万般郁结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美色,我哭丧着脸在心底失望地哀嚎:每次都只差那么一丁点儿就被人打扰!老天你要嫌我碍眼的话不如干脆一雷劈了我!你说!你这样折腾我算什么事儿嘛?
强抑欲求不满的失落,痛苦扭转过头,我瞥了眼身后‘棒打野鸳鸯’的老妪,叹息道:“老婆婆,您孤家寡人的没事儿就还是不要在这深山野林里晃悠了,遇上什么劫匪盗贼的就不好了。”
“小伙子你没事吧?”老妪却理都不理我,又一棍子戳上我的腰痒得我在地上翻了个滚,正好放开了一直被我压在身下的白熊。
“晚辈没事,倒是婆婆今天怎么又独自来这里采野菜?前些日碰到婆婆时,晚辈不就说的是这种事其实只要婆婆知会一声,晚辈自会帮您采的。”白熊起身拍灰,跟对方熟络地续着话。
“这种小事就不多麻烦小伙子你了,虽只见过几次面但小伙子你待人是真的好啊!连对我这老婆子都这么亲切,怪不得被人欺压到身上了也不知道反抗。”老妪面对白熊时,是满眼的欣赏赞叹桃花春光,但说到后面却是朝着我射出了你这家伙根本配不起他的鄙夷光束。
“婆婆您弄错了,其实我们是下马时不小心跌倒的,并非何人欺压何人一说。”白熊继续的装正经。
老妪闻言,投向我的目光愈发诡异了,“哦,原来是老婆子我看错了,你们只是绊着了,看来老婆子我还真是老了,眼神都不好了;只不过小伙子,要真遇上什么不想做的事儿,可得要懂得拒绝知道吗?别轻易给人吃定了,这算是老婆子我的经验之谈。”说着,老妪婉惜地看了眼白熊,后又嫉妒得狠瞪了我一眼。
“婆婆教导的是,晚辈谨记。”白熊应声,侧目扫看被这两人祖孙亲睦给刺激得无神的我,迟疑道:“不知婆婆可是还有何事?若无,晚辈便可早些送您回去,不然让您一人独回,晚辈实在不放心。”
“哦,好好,老婆子我一个人住也怪冷清的,小伙子你要不嫌弃就过来坐坐,只是这丫头……”
“我很荣幸能够告知白熊:你深藏不露的闷骚已令你光荣晋级为师奶杀手了,恭喜。”擦着头顶的尼加拉瓜大瀑布汗,我抽了嘴角一并接收他二人一个本该要胁我不去却又透着我去她会更兴奋一个本该带我去秘境眼下却不管我是否愿跟他同路都执意要去且谨慎告诫我最好别去的目光,回了句他二人都未必听得明白的挖苦,径自扫望四周环境,在确定了自己独自行动必定迷路的结果后,选择前去:“同时,能得婆婆认可,与意中人并肩前往婆婆住处更是小女的荣幸,谢谢。”
于是,我们便暂且弃了马由白熊替代拐杖搀着老妪,拐杖替代白熊的手被我拿着,三人七脚一步三摇地去做客。
望着走在前方的两人叹气,我为自己的脑子又在超负荷运转而脱力,嗯?问我又是什么情况?唉,看过《名侦探柯南》没?其实就和侦探总遇见杀人事件的情况一样;又看过《西游记》没?其实也就跟那种深山老林里出现的人物一般都非善类的情况一样。
虽然白熊承认他认识老妪,虽然老妪是以抵挡不住白熊师奶杀手魅力为由亲近他,但!就这么个出没在可能是秘境范围内的人却只是个跟白熊有过数面之缘的非蒙疆部落族人。
即使不清楚白熊与老妪之前如何相识,即使不清楚白熊到底做何打算,就单白熊弃弗思老人的请愿于不顾而执意要先去老妪家的坚持就值得我深入推敲其意图了,虽然不可否认,其实我自己也对这位老妪令我产生虽熟悉却不同于见弗思老人时的那种熟悉而感到好奇。
但对方也未免暴露得太过早些了吧?我与白熊才在她屋子里坐了三分钟不到诶,她居然就跑去在我们喝的水里下药,虽然她的动作很轻微很隐蔽,但我到底还是敏感觉察到了空气粉尘浓度的改变,忍住反射性甩袖扫开老妪手中药粉的本能冲动,我扯了扯白熊的衣袖,扭捏低声道:“我想……如厕。”
白熊无奈,瞅了眼正倒水的老妪忽然颇开放地给我冒了句:“野外到处都是地方,你走远点儿找个地儿解决了再回来。”
额,原来这家伙想的是支开我独自应付还不识泉水深浅的老妪?可他就没想过万一他要是出问题了我还不是照样受牵连?
到底谁笨啊?无语叹气,我抱着膝盖蜷身,“算了,我一会儿再去。”
“来,一路走的肯定渴了,小伙子来喝点水,老婆子也就只有这点儿东西可以招待了。”老妪热情地招呼着白熊,对我是完全的忽略害我连借小解不喝水的小算计都没法用。
白熊居然也就毫无戒心地接过水杯喝了个干净?其动作之迅速让我想拦都来不及,更加无语地看着他放下空杯,我耸耸肩,决定一切顺其自然吧。
果不其然,白熊不一会儿就闭眼瘫倒了,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瘫尸,我皱起眉头,“原来你的目的是我嗦,我还以为你是要胁持白熊带你偷入他们秘境咧。”
“秘境只对你和他们有意义罢了,于我来说根本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不过就是在那附近等你比进皇宫或劫马车更方便省力些罢了,反正早就算准你会在那儿出现,我干嘛还乱跑?”
“原来你早算准我会出现在那嗦?那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去的地方?哈,你厉害。”几乎翻白眼地怪笑,我扫了眼这草屋,忽然觉得它的布局有点眼熟,好像什么时候也进过这种草屋。
“我算事情素来很准,你要不信我可以帮你算算,算不准不要钱。”老妪笑得那叫一个高深莫测。
而我则被她刻意暗示性的话语给折磨得只想摆死鱼眼,大脑一阵抽筋,随后拱手无奈道:“无神教五彩凤尊者之丹凤迦华,幸会!”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熊失忆之因果
“相见这如许次,你终于能猜出我是谁了。”
迦华笑得满脸皱纹横颤,震得我那叫一个心跳,“我都猜出你的身份了,麻烦你就不要再用那副老人嗓音了,会让我觉得自己不敬长尊老!”
是的,其实早在我刚入华府第一次遇到算命老妪(第三章),琉璃索重现后出游第二次遇到这样的人物(第十八章),到山寨覆灭前第三次遇到这位要说给我算命的熟悉老妪(第四十一章),我就怀疑她们其实都是同一个她,但我找不出到底谁有这样的能力和‘闲情逸致’,同时我更不明白这个人的意图。
直到吴美人某次无意中说出‘迦华只肯扮老妪’(第一百零四章)我才恍然大悟,是哦,除了无神教那帮子做事经常让人摸不着门路的变态疯子些们,谁会喜欢逗我这个变态傻子跟他们玩这种乐此不彼的变身游戏?
果然疯子傻子是万年绝配么?又在重要时期发出这种无关紧要的感慨,我发现迦华同样不着重点地抱怨着,“其实也就怪我这副略显苍老的沙哑嗓子扮不出年轻女子的圆润清脆,这才只能扮婆婆过过瘾,好歹婆婆也算女人中的一种。”
“我说,发这种感慨,你别告诉我,迦华其实是男的?”真正摆着死鱼眼打量这个有可能是人妖的无神教尊者,我无比惊诧地发现无神教原来真是个培养BT的好地方咧,就不知野人进去后到底是哪方面更BT了吖?
“看在你这次能叫出迦华这个名字的慧敏,我就不计较你说我是男人的无礼了,只是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好歹也为你的男人考虑考虑吧?”语毕,迦华意有所指扫了眼躺在地上的白熊。
蹲身用手戳了戳地上的人,我再次叹气,“都暗示过他了,他如果还真喝那就是他傻,所以,放心吧,他这会儿肯定是装晕的,虽然我实在觉得他这晕依旧装得很傻,万一你用的不是那种让人晕倒的迷药呢?他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没中毒?”
“很显然,我确实没用迷药,而他也确实从一开始就暴露了他是假中毒,躺在地上的小伙子,你要是睡够了就起来吧,我的药应该只是会让你觉得嗓子很疼的药效,而那也并非毒药只是让你恢复原有嗓音的药罢了,谁叫那天我刚被迦音挖苦全身没一处像女人正恼怒的紧,你就用你那清润温柔得能腻出水的嗓音来刺激我。”
“我都不知道原来白熊你的嗓音可以给人那种感觉哦?”笑着拉起白熊的手臂,我拍拍他的脸,“好了起来吧,你想使计都被拆穿了还躺在地上吸尘吗?”
白熊却一睁眼便似心有积怨已久,怒意狂燃,转手推开我朝迦华攻了过去。
见到他如此动作我霎时一惊,旋身移步想插进两人,却只能在外围听迦华冷笑,“小伙子你当初就打不过我,还来以卵击石?”
白熊更加被激怒了,收势退开甩手向迦华掷出一包毒粉,意外白熊也会于正面对战时使毒招了,我总算找到机会靠近迦华,插入空隙,迅速于他周身一绕以气流圈住毒粉震开,再“啪啪”拍飞落在迦华背上的毒粉,我转身立于迦华身前,面对白熊一字一顿道:“他没有恶意!”
白熊定定看着我,不说话,眼神沉寂得令我心颤又心疼,明白白熊是不会坦白的,我转了目标,“迦华,因为前几次见你,你都只给提示而未有加害举动,这次我也相信你对我并无恶意,但,无神教究竟曾与他发生过什么纠葛?”
“呵呵,还真是想都没想过小丫头你会这样‘帮’我,你这次的‘恩惠’迦华我记下了,至于你要问的事儿,我不妨告诉你,其实与这小伙子的纠葛并不能怪我们无神教,是他发现无神教地界被迦真警告后还欲偷闯入内,我们才抓他来偷偷玩玩罢了。”
“抓人来玩?”深缓气平息情绪,排除当时在宫里的迦空和明显会被隐瞒排挤在外的野人迦真,我对迦孚等无神教尊者的玩人手段有些谓叹。
“是的,玩玩罢了,我算是最轻的了,不过是想有个人比我声音还要难听,偏偏他这么难听的嗓音却好像根本没人在乎,既然没意思,就趁着今天心情好让他变回来,但他既是不肯喝,那就只能算是浪费了,机会没有第二次。”说着,迦华张嘴打了个大哈欠,“想想我这妇人之仁也曾被迦孚讥讽过,好像他用人来试他的新武器就多有魄力似的,其实还不是胆小到不敢说同样是拿这小伙子来试新药的迦音。”
“所以,也就是说,迦孚的新武器导致白熊胸口最致命的内伤,而你毒变了白熊的声音,迦音的药则变浅了白熊的瞳色和肤色?”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你都猜到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他额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弗思婆婆说他并未中毒?”相较于迦华的不耐烦我亦是压抑着心底的翻搅努力维持面上的气定神闲。
“他额上的伤是迦音开的,说是为了让药性更好发挥,说他没中毒因为那本就不是毒,而是易容用的药物罢了,初衷于人体无害,只不过……”话音顿了一顿,迦华显得有些为难的说:“有件事我还真不知该不该说,可要是不说,迟早你也会知道,到底是现在坦白好呢?还是逼不得已后再坦白好呢?”
“如果迦华你喜欢被人逼迫后再坦白的话,我不介意满足你的哦。”皮笑肉不笑地用指尖夹住从白熊身上抽出的一包药粉晃晃,情绪起伏已近临界点的我仗着自己适才封住迦华背后几处穴的优势已经忍不了他的卖关子而想迁怒的‘以怨报德’了!
“虽然为了你的面子我没有点破你说是为了还我‘恩惠’才‘不妨’站在这里回答我的问题,但你没忘记自己真实的处境是怎么样的吧?”
“嗬,小丫头你这一比划还蛮有架势的,”迦华抖手拂了拂身上的灰,在我吃惊恍神瞬间就从我处取走药包捏到了他手上,嗅着包中粉末,他那干皮老脸露出了陶醉的狰狞残酷笑容,“好久没见人在我面前摆出那副神情了,真怀念啊,小丫头,你勾起我少年时才有的血性了,不过,好吧,我承认这次是自己轻敌低估了小丫头你功力精进的程度才被你封了穴,而这也已经是本就没想为难你的我能忍受你无礼嚣张的极限了,所以,别妄想用毒威胁我,记住了吗?”说着,一手用拐杖抵住我的下巴,一手挥出一股掌风卷开白熊欲上前的身子。
“白熊!”看着白熊的身子撞上土墙,震塌了一方屋壁,我没想过迦华功力可以高到这么短时间冲开穴道。
“注意力集中,”于坍塌屋顶絮落茅草的飞黄背景下用拐杖扳正我的头,迦华皱满眼纹的眼睑如今已挡不住他瞳中的精光四射,“此次现身其实是想告诉你,你玩太久该收心了,动作迅速点儿,有人要等不及了。”
“谁要等不及了?让他自己来见我!别让我猜谜,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聪明!”知道此时不该再挑衅,但就抑不住心头那团火。
“他要自己能来,还不自己来?嘘!”忽然做了个噤声手势,迦华动动耳朵细听远处的动静,对我笑得自大且邪恶,“看来我在这耽误太多时间都被人盯上了,不过走之前……”强硬拉起我的手放置他跨下一探,他凑到我耳边哑沉着老嗓问:“知道我是男人女人了吗?”
“知道!”感受他裆里的空空如也,我亦勾唇应声,“太监!”
“咚!”一狠杖敲上我后脑勺,两眼泛花盯着眼前的人,我唇角的弧度更大了,昏倒前低声咕哝着:“还真多谢你打晕我!”
朦胧的眼看白熊好不容易清醒了意识才从土堆中爬起就又朝迦华扑了上去,我迷蒙的神智依旧在赌气:别以为这么拼命我就会原谅你装失忆了,不就失忆吗?我也会!
“小伙子,虽说迦音的药意外让你周身失了痛感,但不痛不代表你不会死,你确定要继续愚蠢的妄图螳臂挡车?”
那是我失去意识前从迦华口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再次睁开眼,并非如料想中的自然醒而是被人用外物刺激醒,呼,得了吧,这里缺水,所以不可能是温柔的被水泼醒,那个外物是手,而所采用的方法也是相当的有力度,例如听说是治晕倒的万用法——掐人中,又例如扇嘴巴。
总之,虽然不知后脑被人击晕用这类方法刺激醒是否科学,但至少我醒了,眼睛仍然有些发花地看着面前那块围于人腰上的毛料侧身离开,露出他身后坐于高位看起来像周身透着朦胧星光的王,我朝他旁边的老人眨眨眼,为自己眼下受伤都还要被人掌醒的待遇表示不满。
老人叹着气,一直对她身边我现在连长相都还看不清的王叽哩咕噜说着像是解释劝说的话。
我却只觉得好笑地勾了勾嘴角,头昏脑胀地挣扎了数下,终于又晕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章 为了和局
“敏敏……交给你一个任务,后晚来敌营里找我,有没有把握做到?”
“当然有把握,可为什么我把敌营里都搜遍了还是没找到姐姐你呢?”
因为我现在没在敌营里啊!见鬼!头晕沉的不行,可昏迷中一想到跟敏小孩的约定我便只能强打起精神睁眼,两眼持续泛花扫望帐内除我以外的空荡无人,我揉着后脑的肿包往门帐外走。
意料中被人用武器制住了行动,我愁眉苦脸地说:“带我去见你们的王,他的一切疑问我来解释,麻烦速度,否则后果自负,”说着,我被手不小心压上的瘀血肿块给疼得狠抽一口气,“嘶,痛死我了。”
“王本下令你醒了就过去。”侍卫也不多话,直接将我带到了族王的毡帐前,示礼通报,门卫便直接将我放了进去。
入帐一见数张陌生脸孔面朝我正襟危坐,我顿觉又是一阵头晕,忍住惯性晕倒的冲动,我闭上眼向他们施了一礼,“零国使臣拜见蒙疆诸位王将。”
“女神您又……?唉……”弗思老人一脸的心力交瘁。
将目光投向老人,我强笑牵扯下嘴角,“王并不相信我是女神,所以我不能以女神自称,以零国使臣自称不过图个‘两方交战,不斩来使’以暂保我小命罢了。”
我一番胆小自贬,在坐却无人置言,仅弗思老人以恳切的目光望着首位的王,诚唤道:“伊萨……”
稍抬手止了老人接下来的话语,上位的王终于开了尊口,“虽说族里懂零国语言的成年者除了弗思婆婆与班库都已派遣入战营,族里仍存有少数学习零国话的孩童,即使当时无法完全理解其话中涵意,他们记下来的字音却足以证明你曾肯定的说自己是假冒的。”
一句平淡的陈述,不带丝毫个人评断色彩,只用我曾经说的话来堵我自己,对此,我只是淡淡一笑点头,表示承认他所说属实,便静等他后言。
我的泰然沉默令他浓眉微拢,彼此对视良久,他才继续说道:“那陌生老妪于我族领地内徘徊已有数日之久,早已引得族人注意却一直未见她有所动静,偏偏你出现她才邀班库前往她家,原是她本就在候你。”
继续点头,我恭礼于言,“请王将所有疑点通讲,可否?”
“你只于后脑有一杖伤,班库却是几乎致命的重伤!”说到这里,王的语气显然添上了怒意。
“唉……”大声叹了一口气,我微颔首,“以上三点可是王对我所存的所有疑点?”
“且论三点。”
王没有给予肯定答案的回话令我发笑,既已明析他对我的防范,我亦狡猾以对,“试问王,倘若有人尊您为神,在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是会应下这个神之位,还是会直言自己是假冒的?”
王眉头皱得更紧,似是想到他所提的疑点本身就有漏洞,只好补充道:“以你的情况来看,你说自己是假冒的,就不可能是我族水神。”
“王,恕我直言,若有冒犯还请见谅;首先,有人规定零国皇帝御封的凌教神女就必定是你族水神吗?没有,所以您以此点质疑我本就不合理;其次,就算弗思婆婆认定凌教神女就是你族水神而你们都认可,那么好,我说自己是假冒的零国神女,又并非假冒了你族水神,因为在你们想认我为水神时我不就否认了吗?我从头至尾就没承诺过自己是你们的水神,所以您对我的怀疑亦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并没有想当你们的辛逖萨斯女神。”
“若你无心成为我族水神,又为何要入我族秘境?”
“再请问王,我有进去吗?没有啊!我都不知道是在秘境外的什么地方碰见了无神教的人了不是吗?既然我没有进去,又没有破坏你们想死守的秘境之密,你们没有损失,那么您计较我是不是你族水神就更不是理由了不是吗?”
“你没进去是事实,但你既无心成为我族水神守护我族民却有心踏入我族秘境难道不能说明你居心叵测?”
“天……”真想朝他翻白眼,但到底我还是抽搐着面部肌肉忍了,“好吧,我居心叵测,那么请问,居心叵测的我独自一人前来此处是打算做什么呢?假若你们一开始认为那个徘徊于你们秘境之外的人有问题,且她把班库王子打了个半死却只给了我一杖是以证明她跟我有密切关系的根据,那么就请您告诉我,这样明显会被你们怀疑监视的我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且不说那个打晕我的变态是个我都不熟的无神教中人,就算我跟她熟,但我跟你们的班库王子原本也很熟啊!就算你们不了解我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那么你们让他来对我用美男计好了,我绝对会一一坦白的!”说着,我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无赖痞笑,因为我相信他的耐性也要告罄了。
“若是猜得出你们狡猾的零国人要做什么,我王还需在这跟你浪费时间吗?”被我挑衅得整个帐内气氛都趋于冰点以下,且王的眼神也已极尽危险的眯起时,终于有人赶在弗思老人又欲张嘴劝解前开口了,但却依旧是无用的废话。
‘你也知道是浪费时间啊!’低声咕囔着,费劲地揉了揉太阳穴,看他们一时又完全无法对我定论的样子,我放出投降态度,“好吧,我现在大概明白在座众位的心理了,其实你们当中肯定有人认定我是奸细且想直接将我关押起来,但因为我是弗思婆婆授意班库王子特别从靖英王爷那边诱过来的,所以你们也怕万一我要是什么神女或水神的话,你们那样做不仅会得罪弗思婆婆同样也可能遭到报应,再加上,现在因为我的身份确实太值得怀疑了,你们不敢用弗思婆婆证明我是辛逖萨斯女神的方法让我去秘境;那么,我可以给你们出个处置我的方案:我想王是无法分身前线战营与后方营地的,所以,带我去你们的战营,既可以就近观察监视我,又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以我当人质要胁下王爷,若你们相信我能要胁得到他的话,但你们若相信了就代表我确实是零国神女了,这时你们这么做又恐怕会遭天谴,所以建议你们还是不要想把我当人质,只要监视起来就好!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听完我的话,在座的诸人有好几位脸色都变得相当不好,而有几位依旧神色自如,但到底他们都没有出现过激的言论与行为,所以,在佩服他们定力的同时,我也不得不在心底调侃下那些脸变了色的还真是尊重他们的首领,而面不变色的不会是其实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吧?
之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弗思老人一直对我的态度投以不鼓励不赞同不认可的‘三不’表情,而我则根本不想再多在这种事上解释纠缠。
如果不是为了白熊,我倒是宁愿诈死回到黄金那边去;如果不是约了敏小孩明晚敌营中见,我最好今晚说服他们将我带进敌营,我倒是更愿意直接被他们关进地牢里发懒;偏偏见鬼的就是我承诺了要妥协于皇帝又不能对不起要忠于自己的心,我就只能在这拧着我的懒筋,折磨我的脑子。
不过我倒是蛮自得于自己的嘴皮子的,上面那篇一会儿转移重点一会儿偷换概念以混淆对方思路的狡辩,说不定能获辩论赛大奖呢,倒是他们也忒够耐性了,当然我最佩服的还是蒙疆这位王的耐性,两边操心居然还能坐得稳如泰山。
就在我那语泰山刚落,帐外就传来一声极悠长低沉的呜鸣,响音似极了开战前的号鸣,只不过它的音明显透露出吹号人焦急的心情。
仅此一声,帐内的人都愣了一瞬,离帐门最近的人急急从我身边一越而出,片刻之后入帐已全然失了冷静,语速极快地叽哩咕噜了一串话顿时令闻者色变。
立时全体起立,王用他族的语言似乎是吩咐了些事他们就纷纷而动,行出帐门前,王眼中的狠意扫上了我却没有开口,倒是一围着半截毛料的莽汉行过我时,提起我的衣服一甩丢到了站在弗思老人身边没有跟他们一同出帐的人手上。
诧异地看着眼前一幕,我转头问弗思老人,“发生了什么事?”
满脸的愁痛神情扫了我一眼,弗思老人摇头亦往帐门外行去,“罪孽,纵然她为水神,老身亦得为我族人祈福,以恕引出此事源之罪。”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见弗思老人离开视线范围,我只能转问身后缚着我的人,“既然让你看管我,你必然听得懂我的话吧?”
斜瞥着我,他冷声冷气的讥讽道:“用你的出现牵制我王,分心我方守卫,再夜间偷袭,烧我军粮草,我想你留下来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是吗?真是卑鄙的手段。”
“???!!!”满头的问号加叹号,我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怎么也想不通黄金这么做的理由,如果说敏小孩有本事说服黄金他们放水就不可能在明知我来敌营是有所安排的情况下烧他们粮草坏我计划,除非敏小孩实在找不到我,才决定烧他们粮草乱他们守卫……
但时间也不对啊,不应该是明天吗?等等,瞪大眼紧拽住眼前人的衣服,我慌张地问:“我昏睡了多久?”
“哼,多久?从昨日黄昏被带回,醒来一次又昏迷,再到今天夜晚,你觉得是多久?”对方拨开我的手,架着我的臂往帐外走。
“见鬼了!我还以为我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居然昏过了一天,天啊!”无力抚额,我反比他走得还快,一出帐便朝向火光浓烟升腾的方向走去,“不行,我得去战营!否则我过来最大的意义就没有了。”
“你往哪走?别想趁乱逃跑!”被看管的人死拉住我的手,我急怒反手就朝他胸口拍了过去,却发现内力一点儿使不上,立时在他的冷笑声中反应过来内力被封,我简直被这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混乱无力情况给气得吐血,最后居然只能揪紧他的衣襟扯着嗓子大吼:“粮草于战争的意义你比我清楚!被烧的是你们的粮草!对方用的是火!而你们部落缺水!你以为我是为谁急?!”
按皇帝的话说,本来蒙疆就已是弱势,这个明显缺水的地方若全失了粮草必然更加弱势,到时我想拉回和局都不可能了!蒙疆之战无法议和的话,我就没立场说服卫大当家跟皇帝言和,他们之间势必暴发血溅轩辕的混战,如果是这样的结果,我还抽自己的懒筋做什么?!我还妥协干什么?!
越想越不甘地收紧手中力度,我狠瞪着眼前这个不开窍的家伙,绽出一脸狰狞笑容,“现在既然懒筋都抽了,承诺也做了,连神女之位都应下了,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逃跑吗?逃有个P用!当然是赶过去看能不能减小火势啊!你这个白痴!”
“带她去吧,伊鲁。”弗思老人的声音从帐内传了出来。
“可是……”还可是,真想敲晕这个叫伊鲁的白痴!
“她说的都是事实,而老身相信她有能力减小火势,快带她去。”
“好吧。”
“等等,伊鲁,我带她去。”阻了伊鲁动作的,是一个气息偏弱,我才听惯了的低沉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