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20

紫羽: 不动新娘


楔子

  阒黑一片,暗淡无光,只见阴风阵阵的道路,没有任何人步于其上,就连小虫的叫声也没有,寂静得像座死城。

  在那雾茫茫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凡是有人走过,都会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哆嗦,不是直抚着自己的手臂上下搓揉着,就是嘴里直呼着气双手互搓着,仿佛如此就能多一丝的热气。

  “窸窣,嗟──窸窣,嗟──”

  突然的,沉寂的空间里传来小小的声响,由远而近,由小而大。

  待声音接近后,只看到两个身影,一高一矮,在这幽暗的道上行走无碍。

  高影全身泛着鬼魅般的绿光,而矮影却全身罩满红光。

  只要是在他们方圆百里之内,任可事物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于连声音都好像特别大声。

  “牛七大哥,你确定是走这条路?”矮影不解地问着高影。

  被叫牛七的高影居高临下地睨了矮影一眼,不带丝毫情感,声音冷冷地道:“这条路我走了好几百年,你说我会不会走错?”

  矮影听完牛七的话,歉然地吐了吐舌头,直向牛七陪笑着。

  “哎呀,牛七大哥,你别这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又没走过这条路,当然心里会害怕啊!”

  “害怕?有什么好怕的,旁边又没有别人,连只虫都没有,你怕什么?”牛七看了看四周。

  “就是没有别人才怕啊!”矮影瞪大双眼,“婆婆和小卒子都说这条是投胎的路,走了半天,连其他鬼影也没瞧见,难不成除了我就没其他人投胎啊?”

  牛七翻了翻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他什么也没说,迳自地一古脑地往前走着,因为要是误了时辰,对谁都不好交代。

  “牛七大哥,你行行好嘛,告诉我,为什么整条路都没有其他的鬼啊?”

  “牛七大哥,你告诉我,我一定……”

  “牛七大哥,我知道你是鬼差里最……”

  一路上只见矮影不是问牛七问题,再不然就讨好他,就这样走走停停、拖拖拉拉地走到一潭池水前。

  池水后有六条道路,那六条道路有着明亮的白光、红光、黄光、绿光、蓝光与淡淡的黑光。

  矮影走到道路分岔前的池水边,蹲下身来,看着池里的鱼儿。

  牛七拿出身上的一个时辰镜,看了一下时辰,走到矮影旁,从怀里拿出一块糕点,对着矮影说:“晓佩,一刻钟之后,你就自己走进红光里,记得在走之前,先把孟婆给你的糕吃完,免得她又骂我办事不劳靠,那玩意儿人间吃不到,也没法和你一起投胎。”

  “哦,我会吃啦,婆婆对我那么好,我当然要吃啊!”

  伍晓佩准备起身将手伸向牛七要拿糕点来吃时,谁知一不留神,不小心踢到旁边一块小石子,踉跄一下,整个人往牛七身上扑过去。

  牛七被矮影这么一扑,手里的糕点没拿稳地往旁里的池中掉去。

  一看到糕点掉到池里,牛七什么也不顾,将矮影用力一拨,双手直往池里搅着,想要找寻那块糕点。

  结果是池水被他愈搅愈浊,糕点迅速地淹没在池里,根本看不到。

  “完了!完了!掉到池里了,这下我不被孟婆扒层皮才怪!哎呀呀,你们这几条鱼千万别吃啊!吃了就得投胎了,啊──”牛七哀号着。

  “噗通!”

  咦?那是什么声音?牛七又听到一件物品掉落池里的声音,心里疑惑着,定眼一瞧,“啊!时辰镜、时辰镜!怎么连时辰镜也掉下去了?!”

  牛七这下更是将整个人几乎都快弯到池里,寻找东西的双手更是卖力地搅动着。

  找着、找着,突然发现又有地方不对,赶紧起身东瞧西望地。

  “啊!不见了、不见了!晓佩不见了!”牛七赶紧往六道路里瞧去,用他那双大牛眼直望着。

  只见在红光道上的尽头,伍晓佩的影子像颗球似的愈滚愈小,直到看不着。

  “哇啊!她怎么已经滚进去了?时辰不对啊!”

  牛七这会儿真的是慌了手脚,只见他直抱着自己头上的两个大牛角,在原地直绕圈圈,嘴巴直嚷着。

  “完了、完了、完了!她忘魂糕没吃,也没按照时辰投胎,那糕还被这些该死的鱼给吃了,我的时辰镜也掉了,这下子我真的完了,啊──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判官知道……”



第一章

  伍晓佩觉得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想甩甩头让自己脑袋清醒一下,却发现连动一下头都疼痛欲裂,想举手按摩头,手却如千斤重般,无法移动。

  无计可施之下,强忍着痛楚,她慢慢地转动着自己的头部,用唯一溜转自如的眼睛,慢慢地看着四周。

  一座雕花的妆台跃人眼帘,镜面被一大片绣得颇为精致的花鸟图丝绸给盖住。

  将目光拉近一点,只见着一张小圆桌与几张凳子。

  单从那平滑与颜色沉黑却亮得可以将东西反射的桌面瞧来,可知这张桌子本身是由极佳的上等木材所制成,除了价值不菲之外,平常的打扫与保养也做得不错。

  往右一瞧,镂空雕花的门窗半掩着,从那面未掩着的门窗往外一望,虽只看到半边翘起的屋檐,但一看便知是一座用来休憩的凉亭……

  正想继续看下去,忽地,被眼前的绿影给遮着,随即听到头顶上方说话的声音──

  “晓玄,小姐醒了,麻烦你把脸盆拿来,我帮小姐梳洗一番。”

  “嗯,知道了。”

  嗯,这两人的声音还颇好听的,细细柔柔的,听起来就令人觉得舒服。

  而且她们说的那个小姐还真好命,有人帮她打水梳洗,哪像她凡事都得自己动手。

  伍晓佩转着滴溜溜的眼睛想着。

  想着想着,突然像是有千万支针钻进自己体内一般,伍晓佩全身痛得不像话。

  “哎呀呀,好痛哦!”她痛得龇牙咧嘴地叫着,“别那么用力把我弄起来啦!”

  谁知话才一说完,“砰”地一声,她又平躺在床上。

  这会儿她是痛得连眼泪都流下来,话也说不出口了。

  “小……小……姐……你……会……会……说话了耶?!”

  只见一位着绿衫髻着两个包包的丫头脸色是又惊又喜,结结巴巴地说话。

  “晓玄,快!快!快去禀告夫人,小姐真的开口说话了!”

  “好!我这会儿就去。”话一说完,被叫晓玄的着红衫丫头速度之快,咻地一下子就跑出房门。

  看到伍晓佩泪眼盈眶,绿衫丫头满脸歉意地要扶起她。

  一看到绿衫丫头的动作,伍晓佩赶紧叫道:“你等等!我刚刚被你这么一摔,现在全身痛得不能动,你不要碰我!”她痛得连眉头都皱起来。

  “对不起!小姐,晓碧是被小姐开口说话给吓到了,才会一时失手将小姐摔下,晓碧是无心的,你放心,晓碧这次会很小心的,小姐。”自称为晓碧的绿衫丫头眼里尽是懊恼,但神情非常诚恳地说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不骂悔过人,这两点一直是自己抱持的观点。

  既然听到对方向她道歉了,而且连态度都非常谦卑,自己若再发火,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一点。

  伍晓佩念头转到这儿,也就不怪罪对方把自己这“一丢”之过,况且眼前这情形,自己还真的需要别人扶她这么一把。

  “你这次真的会很小心扶我起来?”伍晓佩怀疑地问道。

  “嗯!”晓碧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那好吧!就麻烦你了。”伍晓佩咬紧牙关,免得在起身时,那酥麻刺骨的感觉传遍全身。

  晓碧坐在床沿,轻手轻脚地将她扶起身,那手势熟悉到令人一看就知这样的动作她已做过不下上百次。

  咦?这次怎么没有那种近乎椎心刺骨的疼痛感觉呢?伍晓佩瞪大双眼不解地看着晓碧。

  “小姐,怎么了,还很痛啊?”晓碧瞧见伍晓佩的模样,以为她又痛得说不出话来,急得双眼泛红都快哭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晓碧不好,没好好扶着小姐,这会儿才会让小姐这么痛。”

  “噢,不是!”伍晓佩赶紧解释,“是因为这次一点都不痛,我觉得奇怪而已。”

  “呼──原来如此!”晓碧大大地呼了一口气,也放宽了心,“那小姐你稍坐一下,我去把脸盆端来,好让你梳洗一番,等一下夫人进来时,你们母女俩就可以好好地说说话,夫人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晓碧动作迅速地将伍晓佩安置好之后,转身至外厅要去拿脸盆进来给她梳洗一番。

  伍晓佩觉得什么事情都不对劲。

  自己不小心被牛七这么一拨,滚进一个乌漆抹黑的地方,而且才睁开眼,就看到古物,甚至连古人都出现了。

  难不成她已经投胎了?可是孟婆婆明明告诉她仍然投胎在现代啊,怎么会看到这些古物、古人呢?而且她怎么不像一般人一样,投胎之后以前的事会忘得一干二净呢?更离谱的是她竟然还长了这么大,连话都会说了,这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伍晓佩皱着双眉,怎么想都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岔错?

  一会儿,房外传来吱吱喳喳兴奋的声音。

  只见刚刚跑出去的晓玄领头,后头跟了两男一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三人的模样,居中的女子就快步走到床沿,抓起伍晓佩的手,眼泪直流着。

  “梦儿,娘等这天等了十六年了,城隍爷真的没有骗娘,你真的开口说话了。”女子高兴地说着。

  “娘!”

  咦?我怎么会开口叫她娘呢?伍晓佩觉得诧异不已。

  女子听到伍晓佩这么一叫,激动地紧紧将她抱住。

  虽然被这名女子抱得快喘不过气来,但伍晓佩丝毫没有阻止她的意图,反而心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感觉,直觉地就知道她是母亲,而自己就是她的小孩。

  须臾之后,有一个咳嗽声响起,“咳、咳。”

  伍晓佩循声望去,结果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眼神。

  张开口才说了一个“牛”字,就见到对方向她挤眉弄眼,眼下之意是要她稍安勿躁。

  而女子听到伍晓佩说出了那个牛字,也像是想起什么,赶紧放开她,转身对着咳嗽的那人说道:“牛小师父,那现在该如何呢?”

  “夫人。”说话者向女子打了一个揖,“麻烦你们先回避一下,待我将小姐的房间再驱干净一次之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女子对着对方点了点头,转过身对伍晓佩说:“梦儿,待小师父将你房间驱干净之后,娘和爹再好好与你聊聊。”

  为了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伍晓佩向女子点头微笑,算是同意女子的话。

  待房内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伍晓佩噗喻一声笑了出口。

  “牛七大哥,你什么时侯变得这么人模人样了啊?”

  “嗟,你以为我想啊!”牛七厌恶地说着。

  “呵呵,那你不会变回来啊?”

  嗯,有理。

  牛七听完伍晓佩的话后,举起手弹了一下,恢复了他自个儿原本的牛头之后,走进内厅里,坐在小圆桌旁。

  “哇啊!牛七大哥,你还是如此的威武有神,怎么看都是牛头队里最佳的使者。”伍晓佩吹捧着。

  被她这样拍马屁,牛七的嘴角不由得也往上扬了几分,不过也只有那短短的几秒,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晓佩,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告诉你。”牛七非常严肃地说。

  瞧见牛七正经的神情,伍晓佩也记起自己刚刚疑惑的事情。

  “哦!我也有事想问你。”

  “你的问题是不是为什么被我这么一拨,就滚进一个乌漆抹黑的地方,而且才睁开眼就看到古物,甚至连古人都出现了?而且你是不是已经投胎了?如果是,那又很奇怪对不对?因为孟婆明明告诉你仍然投胎在现代,怎么会是在古代?而且你并没有像其他人还得经过襁褓时期,直接就长大说话?”

  好神奇哦,不愧是阎罗座前文武判官之下首座使者。伍晓佩佩服的睁大双眼直点着头。

  看到她的眼神,牛七反而心生愧疚。

  其实会有这些问题的出现,全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不只是害了她,连他工作的工具时辰镜也给弄丢了。

  “嗯……晓佩,你不用佩服我,不过你要答应我,听我说完话之后,不可以生气。”牛七语带求饶之意。

  伍晓佩不以为意,点头同意。

  “那个……其实是因为我不小心将你……孟婆给的是忘魂糕,因为你要是不吃就……一不小心,连我的时辰镜也……时辰不对,你才……所以判官拜托城隍利用算命卜卦之说……等到你到了十六岁时……出合后利用你……说要请你……不然我……”牛七支支吾吾地从头至尾将事情说清楚。

  原本对牛七还是一脸佩服的伍晓佩,随着牛七愈说,她的脸色愈难看,到最后是屏着气冷冷地凝视着他。

  说完之后,牛七大气也不敢吭一声,静静地等着伍晓佩的回应。

  两人对看了许久之后,伍晓佩缓缓地吐了一口长气,举高手慢慢地揉着自己额头两侧的太阳穴。

  “呼──所以我现在是一个叫言心梦的人,而且是一个当了十六年植物人的人。”

  牛七点了点头。

  “我过几天就得嫁人了。”

  牛七又点了点头。

  “出合之后,我得利用机会去寻找你弄丢了的时辰镜。”

  他愧疚地再点了点头。

  “如果不赶快找到时辰镜,将有许多人无法如期投胎,到时天地的运行将会大乱。”

  牛七苦笑地只能再点了点头。

  伍晓佩突然眯起双眼,冲到牛七的面前,用她最大的力气,掐住牛七的颈子用力地摇晃着。

  “我恨死你了!牛七!”她咬牙切齿地低吼。

  牛七任由伍晓佩的暴力举动,因为就算她再怎么用力,自己也不会死,而且祸是由自己闯的,最后还得求助于她,让她发泄发泄也好。

  ※     ※     ※

  文人雅士,贩夫走卒,不管是谁,只要是肚子饿了,一定都会往饭馆里钻。

  但是能让富贾与平民相安无事、壁垒分明地在同一家酒楼里各吃各的,而且还吃得尽兴,只有这家酒楼──品业酒楼。

  品业酒楼分为上、下两层,上下两层的入口不在同一个,上层有上层上楼之阶梯,下层也有下层进门之入口。

  上层的食物专供官府商贾用膳,所以食物的食材较贵,样式也较花稍,贵在让人吃精致、吃口味、吃感觉。

  下层则以一般面食为主,是让劳心劳力的村民及过路客吃饱的,虽说是吃饱不吃精,但花样也不少。

  此刻在上层靠近路边的位置,坐着四个男子,悠闲地吃着小点品茗着。

  “别业,你确定明早会到言家迎娶那个不动新娘啊?”步羽辰开口问。

  “确定啊!而且我明日还会准时到言家门口。”商别业毫不犹豫地说着。

  “对了,为什么叫不动新娘呢?还有,那不动新娘与你的婚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邬扬风询问。

  “扬风,你已许久没回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为什么叫不动新娘,其实是听说她自出生后,不哭不笑也不叫,像个不会动的活死人一样,到现在十六岁了,还是一样不会动,现在要嫁人当新娘了,外头的人就叫她不动新娘。”商离群替商别业解释给邬扬风听。

  “至于这门亲事,也是前些日子才听我爹提起的,原来当初商、言两家是世交,在我哥还未出世时就有一不成文的诺言,只要是嫡传的那房,所生的第一个孩子,同性结为异姓兄弟或姊妹,异性则结为夫妻,只是好几代以来从来没有结为夫妻的,直到我们这一代。”

  商离群喘口气,喝了一口茶续道:“原本也都忘了这回事,哪知言家来信说他们家姑娘到了及笄之龄,也是该履行婚约之时,我爹才想起这么一件事,所以我哥就有了这么一位不动新娘,我就多了一位不动大嫂。”

  “原来如此。”邬扬风明白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后悔吗?那致郁院的天依你舍得啊?”步羽辰故作婉惜状地对着商别业摇着头。

  “羽辰,你就甭故意说那些了,我大哥心里想什么你会不知道吗?”商离群揶揄着。

  步羽辰朗声大笑,“我当然知道他老兄在想什么,只是依照你娘的性子,铁定还会找一个侧室,不然你们商家就绝后了。”

  “喂!你步大人是当我蹦不出把来是不是啊?什么商家绝后,嗟──”商离群佯作怒状地抗议着。

  “耶──你别当自己是孝子了,谁不知道你比你老哥更怕那个枷锁,要你蹦出个把是简单,问题是你根本不想。”步羽辰撇了撇嘴。

  商离群哈哈大笑,“是啊,我是不想啊!”

  “那你还在这儿穷搅和。”步羽辰白了他一眼。

  “好了,你们两个别在那儿闲磕牙了,人家正主儿话都没说,你们就说了一堆。”邬扬风丢了两颗花生往两人的嘴里送,一人一颗刚好堵嘴用。

  商离群嘴里接到花生后,迅速地咬了几下,马上吞下肚里说道:“他当然没什么话好说,因为我娘答应他,明儿个将那不动新娘迎娶进门后,他就可以出外逍遥了,不然你们当他今天找你们出来为了何事啊?”

  步羽辰、邬扬风两人双双望向商别业。

  “离群没说错,不过这只是附带的,要告诉你们的是另有其事。”商别业神色一正地说着。

  看到商别业严肃的表情,两人知道事态严重,也收起那玩世不恭的表情。

  “最近你们应该有听说过黑寨门吧!”

  “黑寨门……”邬扬风皱眉想着,“是不是就是对外宣称在青潭打捞到一面藏有武功秘笈古镜的那个黑寨门?”

  “嗯!”商别业续道:“师父说,其实那面镜不属于人世间的东西,里头也没有武功秘笈,不过真的是一件可以扭转乾坤的宝物。”

  “扭转乾坤?”步羽辰不解。

  “因为上头有十二面,又各写了时辰,若是不小心触动机关,会造成时空错乱、山河变色。”商别业解释。

  “到现在没看到什么异象,所以说黑寨门还不知喽?”步羽辰问。

  “所以师父要我们趁黑寨门还不知道它的功能时,赶紧将它取出毁掉,免得出乱子。”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邬扬风问。

  商别业眼神古怪地笑了笑,“明晚。”

  “明晚?”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叫着。

  “对!就是明晚。”商别业非常肯定。

  “大哥,虽然不动大嫂不用归宁,但是娘答应言家,让他们在家里住满三天,等三天后他们才回家。”商离群赶紧说着。

  因为若是大哥临时偷溜,那照顾不动新娘的重责大任可是会在自己的头上。

  “是啊!别业,虽然娶的是不动新娘,但怎么说你是新郎官耶,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你不怕你娘发火?”步羽辰不赞同地道。

  “嗯,离群和羽辰说的对,你这次太冲动了。言家好歹也是个大户人家,女儿如此也非他们所愿,你忘了,良善之家向来是我们保护的对象。”邬扬风也不苟同。

  商别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直到邬扬风说出“良善之家”四个字。

  “对,就是因为良善之家,而且不动新娘还是我的内人,为了帮我的内人找寻灵丹妙药让她能活动,当然是刻不容缓。”商别业环视一圈,慢条斯理地说着。

  “原来如此。”步羽辰明了地点点头。

  商离群轻捶了一下商别业的肩,笑道:“大哥,我还以为你不顾兄弟之情。”

  “哦,我是不顾啊!”商别业斜眼睨着他。

  看到他诡异的眼神,商离群心中一惊。

  “别那么害怕,只是要你替我待在家中三天,三天之后再和我们会和。”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先留下,之后再和你们会和?”商离群抗议。

  商别业、步羽辰、邬扬风三人对看一眼,三人大笑同声说着,“不为什么,就因为你年纪最小,也是最晚加入的一员。”

  商离群无话可说,气得只能撇撇嘴,谁叫他的确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晚加入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步羽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来,趁茶还热着,大伙儿快喝吧。”



第二章

  从来没有人看过新娘花轿不是轿,而是一张大大的床,而这么一张大床,就这样锣鼓喧天的从新娘家抬到新郎家。

  看到那么一张大床,新郎官是轿门不用踢,新娘也不用牵,天地、高堂、夫妻都不用拜了,直接就送入新房。

  可这大床却进不了新房,那该如何呢?

  权衡之下,将大床搬到别院的客房,因为只有那儿的房门够大。

  待大家七手八脚将大床放好,嫁妆给摆好,全部的人轰地一下子就全往前厅喝喜酒。

  临时的新房里,只剩下床上的新娘,就没有其他的人了,不过此时却由围着喜幛的床里传出了声响。

  “就这些资料叫我怎么找啊?”

  伍晓佩,哦,不对,应该说是言心梦懊恼地看了看手上的纸条,无奈地抬起头,叹了口气还翻了下白眼。

  “怎么找?就按地图找啊!”牛七不明白哪里不对。

  言心梦听到牛七那不以为然的声调,压抑了多日的脾气与耐性几乎快爆了,狠狠地瞪了牛七一眼。

  牛七直张着两个瞳铃大的牛眼,莫名地直盯着拿着纸条的言心梦,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瞪自己,心里还直想着。

  判官给的字条里清清楚楚地写著“黑寨门”三个字,而且连地图都画好了,她为什么要叹气呢?

  言心梦抬起头,带着怀疑的眼神直视着牛七并说道:“你确定这是判官叔叔给你的,不是你自已写的?”

  看到言心梦那不信任的眼神,牛七一点也没有想到她是在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竟然还咧开大嘴高兴地说着,“哇啊!判官好厉害喔!竟然知道你会问我这句话。”

  “牛七,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言心梦强忍着怒气压低嗓子问,怕自己的音量一时太大声,会引起外头的人注意。

  一点也不知言心梦已经在发火的牛七,一张牛嘴竟然张得比刚才还大地笑道:“好神哦!判官也说了,你一定会说这句话,嗯,判官不愧是我们鬼界的军师。”

  言心梦双拳紧握,已经快受不了地直想把牛七给“捶”醒,不想再听到他说的废话,要不是因为他,自己早在十六年前就在享福了,不用白白地当了十六年没有知觉的植物人,原以为睡了十六年在醒了之后,一切的不幸应该结束了,谁知竟然跑来了个牛七,说了一堆判官叔叔拜托的事。

  就这样“醒”过来好几天之后,天天又得对着别人看不到的牛七对话,让她的家人以为她是“睡”太久了,神智不太清明,一样不敢随便让她出房门,免得吓到其他人。

  “是吗?那判官叔叔在说这些话之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言心梦眯着眼,咬牙切齿地问。

  “判官说,自从我的失误之后,我说的话你一定不会相信,而且还得拜托你帮我找时辰镜,所以最好由你问我之后,我再开口,免得又让你生气。”牛七神情落寞,说话也有气无力。

  听到这儿,言心梦愣了一下,回想着自己前些日子以来对牛七的态度实在是不怎么好,虽然是牛七的不小心造成今天这些后果,但他也受到惩罚了,做不成牛头队长,想想,自己脾气也大了一点,应该得改一改。

  “牛七大哥,不会了,我不会再生你的气了,除非你又犯错。”言心梦微笑地说着。

  “真的啊?晓佩。”牛七开心地问。

  “真的,牛七大哥。”言梦肯定地点了下头,“你也该改口叫我心梦了,毕竟在这个年代、这个空间,我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言心梦。”

  看着地图上写著“黑寨门”三个字,言心梦的眉皱得都快打结了。

  那是什么地方啊?听起来好像是强盗窝,自己又不会什么武功之类的特异功能,怎么去啊?言心梦心里忖度着。

  “心梦,你不用担心,判官说若遇到困难时,只要不被别人看到,我可以利用法力暗中帮助你。”牛七看到言心梦担忧的表情安慰着。

  言心梦苦笑,因为牛七现在根本已经没什么法力了,该怎么帮她呢?

  不过看在他那么有诚意的份上,她也就不忍再苛责什么,也不敢再要求什么,只有自求多福。

  “可是问题是我现在嫁人了,怎么出去找啊?你说若在本地还好,外地我怎么出去找?”言心梦搔头抓耳不知该从何找起。

  “不用担心,我已依你需完全康复为理由,要言夫人不要告诉你夫家说你已经清醒,因此大家都还认为你是不动新娘,我也和言夫人说好了,她会留下来住在你夫家三天,三天之后也会留几个丫头在这儿,而这段日子不得有人来看你,也避免你夫家的人来看你。”

  “若在寻镜的过程中,我不小心受伤快死了怎么办?”言心梦开玩笑地说着。

  “这个我也帮你想到了,所以我向文判要了一颗九转还魂丹,可以起死回生。”牛七从怀里拿出一颗黑不溜丢的药丸递给她。

  “记得哦”起死回生用的。

  牛七再次强调,只盼言心梦不要忘记他的话。

  “好了。牛七大哥,我肚子有点饿,我去厨房找东西吃,你饿不饿啊?”言心梦起身离开她几乎待了快一天的大床。

  牛七摇摇头。

  “那我自个儿去吃了。”她说完就往房门走去。

  “心梦,提醒你一声,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哦。”管他什么时候,反正先填饱肚子再说,言心梦想着。

  看着她走出房门后,牛七轻轻地开口了,“文判,我可没有提醒她哦,是她自己提出的,所以那颗九转还魂丹就给她了。”

  只听到这无人的房间却传来若有似无,但却清清楚楚的话语。

  “嗯,我听到了。”

  “可是这样做好吗?我已经错了一次了。”牛七心里头还是不踏实,总是觉得一定会有事发生。

  “没什么好不好了,唯有如此才能帮她,难道你要被孟婆把你那牛舌炸了当牛舌饼吃吗?”

  牛七听到这话儿,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

  “还是你要她一辈子都当个活死人?”

  “我好不容易才拜托到北斗与南斗星君给她这个机会,哪有可能要她再回去当个活死人呢?”牛七才不愿白费自己的心血。

  “既然如此,那你还有意见吗?”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地说着。

  静默了一会儿,牛七才开口,“唉──”他叹了口气,“也只有如此了。”

  ※     ※     ※

  言心梦拖着又累又饿的身躯,脸上贴着掩人耳目的大膏药,独自一人走在黄土飞扬的官道上。

  可能是那狗皮膏药贴太久了不透气,结果周遭的皮肤又红又肿又痒的,言心梦是抓不胜抓,累得不想动手也不想动口说任何话,只盼眼前有饭可吃、有床可躺,其他的都已经不奢求了。

  只是老天爷好像和她作对似地,触目所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见杂草丛生的黄士官道上,除了她自己独自一人外,没有任何行人,而那个说可以帮她的牛七,竟然在她要出城时,说是收到判官的命令,临时得去带一个刚往生的人,让她独自一人先行上路,待任务完成之后再与她会合。

  拖着疲累的身躯,言心梦又走了一小段的路。

  “不行了,我快撑不下去了。”她两眼昏花地看着前方的路,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看我还没到那个什么黑白门之前,会先在这路上被晒成人干,老天爷啊!求你行行好,变个有奉茶的凉亭或是什么小井的,至少也让我先解解渴吧!不然我哪有精力去找那什么鬼镜的。”

  “还有啊,脸上这个狗皮膏药可不可以变出个什么东西来,可以止痒的,我快受不了了!再抓下去,贴假药也会变成贴真药了。”言心梦边说还边抓痒,那模样实在不太雅观。

  这时,老天爷仿佛真的听到她求救的话,不远处的传来声响──

  “咱达、咱达、咱达……”

  “咦,那是什么声音?”言心梦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咱达、咱达、咱达……”

  “马!是马!有马一定有人。”言心梦高兴地睁大双眼,尽自己最大的力气举高双手用力跳起来猛挥着。

  只见远方一团黑影,由远而近,影像愈来愈清晰,隐约可见有三人骑了三匹马。

  商别业打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影在路上猛挥着手跳啊跳,一瞧便知又是一个在官道上没了水的人,而在这条去黑寨门的黄土官道上,沿路上全是直路无岔路,会走这条路的人,很明显就是去黑寨门。

  商别业、邬扬风和步羽辰对视一眼,邬、步两人皆知商别业心中所想,同时也不动声色,见机行事。

  待三人坐骑至人影前,只看到一个个头极小,全身都是灰尘,脸上还贴了一块几乎占了整个脸的狗皮药膏,看起来又累又饿的小伙子。

  这样的人去黑寨门做什么?三人心中出现了同样的疑问。

  一看到三人三马停在自个儿跟前,言心梦马上抬头开口道:“行行好啊!三位大爷,你们有没有水可以分给我一点?我已经半天没喝到水了?”

  说完话之后,言心梦这才发现这三人中间的那人,是一个相貌极为出色的男子。

  帅,好帅哦!原来小说里描写的那些古代出色的男子就是长得如此模样,斜飞入鬓的剑眉,清澈澄朗如晴空般的星眸,挺直的鼻梁,双唇有形不薄也不厚,就是这个模样啊!真是帅,要我现在不吃饭也没关系。

  言心梦直愣愣地看着对方,只差口水没滴下来,根本忘了她脸上正贴着一大块狗皮膏药,瞧人的那模样,像极了路上看到美女的痞子,只是这会儿看的是一个大男人。

  商别业看到言心梦直盯着自己的神情,早已习惯,他知道自己的相貌吸引人,只是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之地,连一个毛头小子也这样看他,而且像是把他当作是一道极为可口的佳肴般,想吞下肚的神情,有点啼笑皆非。

  正想开口唤醒言心梦那痴呆的模样,商别业却像是发现什么,若有所思地也直盯着她瞧。

  须臾之后,扯下腰带间的水袋,轻轻地丢给她。

  言心梦已经是累得没啥力气,最后的力气也用在刚刚求救的举动上,眼前连接个水袋都七手八脚地歪歪斜斜地才拿好。

  拿好之后,只见她往路旁的杂草堆里折了一截草茎,拿起草茎对着茎心瞧了瞧之后,才将水袋打开,将草茎插入水袋里,用力吸着。

  商别业等人看到她这奇怪的举动,莫不两两相觑。

  “小子,你在做什么?喝水不喝水,你猛吃草茎干什么?”步羽辰不解地问着。

  言心梦喝完水之后,休息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是在喝水没错啊。”

  “喝水?”步羽辰先瞪大双眼,接着大声笑道:“你明明是在吃草茎,还说什么喝水,要是草茎可以解渴,我们就不用丢水袋给你解渴了。”

  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在揶揄自己,言心梦也不以为意,对方好心给她水喝,她怎么可以没有礼貌呢?反正这年代的人哪知道吸管这玩意儿,所以也懒得向他们解释。

  言心梦耸耸肩微笑不语,随后走到商别业身旁,抬起头将水袋递上并道谢,“这位先生,哦,不对!这位公子,谢谢你的水。”

  商别业并没接下水袋,只是看着言心梦说:“你拿着吧!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

  “那你呢?”

  “我自己还有两个水袋,就算都没水了,我朋友也还有。”商别业的头轻轻地点了点邬扬风与步羽辰的方向。

  哇啊!好人,真是一个好人,这个人不仅长得帅而已,还是一个好人,看来自己运气还不错。言心梦心中暗喜着,当下还下了一个决定。

  “那真的谢谢公子了。”言心梦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既然公子这么好心,我可不可以拜托公子一件事啊?”

  呵呵,竟然得寸进尺来了,也好,看看他耍什么把戏。商别业不以为意地轻笑着。

  “什么事,你说吧?”

  耶?这老小子转性了啊?何时变得那么好心?步羽辰微讶地瞄了一下商别业。

  只见邬扬风与步羽辰两人玩味地看着商别业与言心梦,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着。

  “是这样的啦,我要去前面那个什么黑白门的……”言心梦开口。

  “黑白门?”商别业想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说的应该是黑寨门吧!”

  “对啦!黑寨门,我老是记不起来是叫什么门的。”言心梦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可是我走了一天,发现这条路没半个人,我知道这条路直通那个什么黑白门的,我想你们应该也是要去那儿,现在我又没有交通工具,所以想搭你们的便车。”

  “便车?”商别业不解地微微扬起了眉,这会儿自己骑的是马,哪来的车啊?

  “哦!就是借你们的马,或者和你们共行。”言心梦赶紧解释,“不过你们放心,我自己有钱,不会花你们的钱。”

  “你要去黑寨门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我有个朋友,他说他有一面镜子被那个什么黑白门的人捡到,要我帮他找回来。”

  镜子?或许他是要那武林秘笈吧!只是他要武林秘笈做什么?商别业暗暗地审视了言心梦一眼。

  “小子,你确定只是一面镜子而不是其他的东西?”商别业试探地问。

  “对啊!就一面镜子,不然是什么?”言心梦不明白对方怎么会这么问,“只是他那面镜子较特别的一点是上面画有十二个时辰,他说是他家老爷给他的,全世界就这么一面。”

  这样说应该没错,反正也没人知道那时辰镜是什么。

  言心梦想着,却没想到众人皆知黑寨门早已对外宣称捡到一面镜子,只是还不知道它的功用,误将它说为武功秘笈,早已引起众人的觊觎。

  商别业什么话也没说,伸出手说道:“那你上来吧!”

  言心梦闻言心喜,伸出手让商别业将她拉上马背,坐于背后。

  “你叫什么名字啊?”

  “商别业。”

  咦?这个名字好熟哦,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在哪里呢……

  言心梦脑袋里搜寻着仅有的记忆,但怎么想只是觉得这名字很熟,却不记得自己和这个名字有什么关连。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言心梦。”她大声的说。

  商别业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言心梦不明就里的问。

  “没什么,要走了,抱紧点,驾。”

  还来不及再问话,胯下的马就往前冲,言心梦只得紧紧地抱住商别业,连开口都不敢,因为只要一张口,灰尘就全往嘴巴里飞。

  ※     ※     ※

  “别业,为什么你要让那小子同行?”步羽辰夹了一口菜往嘴里送。

  “没什么,”商别业仰头瞧了一下楼上,“既然同路,就同行喽!”

  “不像平常的你。”邬扬风缓缓地说。

  “哦?那平常的我是什么样子?”商别业满脸笑意。

  “你看!笑得跟什么似的,你平时根本不会这么笑脸迎人的。”步羽辰手拿筷子直指着商别业。

  “哦,原来我平常做人那么差啊?我还以为像我这俊俏的外表,一直都是别人所称羡的,也为我带来极佳的人缘。”商别业自我调侃。

  “你别耍嘴皮子了。”步羽辰不屑地啐道。

  “呵呵,不耍嘴皮子。”商别业神色一正,“那你们有没有发现那小子是个女娃儿?”

  “女娃儿?”步羽辰低呼。

  邬扬风只是看着商别业什么也没说。

  “你怎么知道?”步羽展不信道。

  “你不觉得她脖子上少了什么吗?”商别业比了比自己的脖子。

  看着商别业比着脖子,步羽辰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才知道言心梦少了什么。

  “你怎么发现的?”邬扬风问。

  “她抬头要向我们讨水时,我看到的。”

  “所以说她脸上那一大块狗皮膏药也是假的喽?”步羽辰失笑地说着,因为只要想起那块膏药几乎占了她整个脸的一半就想笑。

  “这我就不知了,或许她脸上真的长疮了也说不定。怎么了,那么关心女娃儿长得美还丑,我们步大人是如此肤浅之人吗?”商别业揶揄着。

  “你少来!这些话全是你说的,我看你才是老少不拘、来者不拒,只要是女的你都接受。”步羽辰不甘示弱地睨着商别业。

  一旁的邬扬风事不关己,一直吃着饭桌上的菜,喝着清凉的茶,待双方休息才开口,“那和你让她和我们同行有什么关系?”邬扬风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言心梦同行。

  “因为她知道那面镜子上头画有十二个时辰,外界的人皆只知道黑寨门有一面镜子,但并不知镜子上画有十二个时辰。”商别业慢条斯理地说着,“而她不是黑寨门的人,却知道镜子的细节,我想这其中有很多事得好好琢磨琢磨。”

  “而为了怕别人利用她,所以让她待在我们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邬扬风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黑寨门的人?难道你知道她是谁?”步羽辰不解。

  “若我没猜错的话,我是知道她是谁,你们记不记得我新进门的不动新娘叫什么名字?”商别业好整以暇地瞧着两人。

  “记得啊!言心梦。”步羽辰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他的不动新娘。

  “那女娃儿也叫言心梦。”

  “会不会是巧合?她可以动耶!”步羽辰是打死也不信,瞧那女娃儿活蹦乱跳的模样,谁会相信她与那不动新娘是同一个人,况且现今那新娘还在商家大宅里,怎么可能在这儿出现?

  “那简单,写封信让离群晚一点来,让他在家弄清楚。”邬扬风提议。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步羽辰点头赞道。



第三章

  “心梦,心梦。”

  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言心梦睡眼惺忪地看着四周,直到看到商别业那英挺的脸,这才清醒过来。

  “我睡着了啊?”她带着浓浓的睡意问着。

  “是啊,肚子饿不饿?”商别业见她醒来,走到桌旁,将桌上的饭菜稍微挪了挪。

  “嗯。”言心梦起身走到桌旁,突然想起自己原本是骑在马上,怎么这会儿会在房间里?

  她不解地看着商别业。

  “你累瘫了,所以我就向客栈要了一间房,好让你休息。”像是知道言心梦的疑惑,商别业解释着。

  言心梦感到窝心极了,根本是不认识的人,竟然还对她那么好,真是感动。

  拿起桌上的馒头轻咬一口之后才想到,还是他另有所图?不可能,她现在脸上贴了一块大膏药,连牛七都说,鬼都不喜欢,根本就不会有人喜欢,那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只能说他是一个好人,不然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呢?

  “你真是一个好人。”言心梦由衷地说着,只差没掉眼泪。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好人?我脸上有写好人两个字吗?”商别业故作不解状。

  “你脸上是没写,但之前我在路上说口渴,你不就好心地把你的水给我喝,而且我说拜托你带我去那个黑白门的,你毫不犹豫就带我走,你说你不是好人谁信啊?”言梦正经地说着。

  “是吗?给你水喝就是好人,那要是我在水中下毒呢?”

  商别业故意逗她,只见她先是双眼瞪大,接着则紧张地看着自己。

  不会吧?难道她看错人?言心梦赶紧摸着自己全身上下,发现并无异状。

  “中毒是摸不出来的。”商别业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

  “可是我没发作啊!”言心梦脸色乍白,实在不相信自己中毒。

  “哦,你怎么知道中毒会马上发作呢?”商别业嘲讽地说。

  对喔,中毒不见得会马上发作,那她不就……

  言心梦无言了。

  他续道:“好吧,就算没下毒,你怎么没想到,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同意让你与我们同行?你不怕被我抓去卖吗?”

  “啊!”言心梦手里的馒头掉下地。

  “而且你说你自己有钱,我们大可以把你的钱拿光之后,再把你卖了,那不是更好。”商别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哇啊!原以为自己遇到好人,谁知竟然遇上了强盗,本想对方看了她这鬼见愁的尊容,不会打什么坏主意,而且再加上诱之以利,应该万无一失,谁知竟然一步错步步错。

  言心梦怎么料也料想不到这种情形。

  “这……位大……爷,你行行好……我身上没什么钱,是我诓你的。”言心梦支支吾吾地说着,接着将手伸入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袋儿,将里头的东西全倒出来。

  “你瞧!我只有这两锭银子,还有这一个黑不溜丢的药丸,你要的话全给你好了。”她戒慎戒恐地直盯着他。

  商别业拿起荷包袋端详了一番,事情果然如自己所料的相差无几。

  这不像是普通人家可以拥有的东西,上等的布料、精致的绣工,在包面上还绣了一个“言”字,瞧那绣法,与言家绣坊的一模一样,看来他猜的应该相去不远,现就只差离群捎来的消息了。

  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入荷包袋内,纳入自己的怀里,商别业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看商别业将东西收归己有后,言心梦放大胆子说:“我人长得这么丑,卖不了几个钱的,既然你收了刚刚的东西,你就放了我吧!”

  她怕是怕,但是想自己应没那么倒楣,而且若对方真的是坏人,她也不会到现在什么事也没有。

  看到言心梦强作镇定的神情,商别业知道其实她在害怕,但为了让她有警觉心一点,他决定还是要告诫她一番。

  “就是因为你长得丑,我想也没人会注意到你,失踪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商别业不屑地瞧着她那块狗皮膏药。

  “耶?”言心梦呆住了,没想到装丑竟然不能保护自己!

  “卖给妓院……”商别业沉声说着。

  “呵呵!我是男的,你把我卖给妓院做什么?”她打哈哈地说着。

  “你不要告诉我,你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商别业邪邪地盯着她。

  被他这么从头到脚审视一遍,看得言心梦心底发毛。

  不会吧!连她是女的他也知道?牛七都说他看不出来了,怎么这个人竟然看得出来?言心梦心里叫苦。

  “不成,你太丑了。”商别业摇摇头。

  听到这样的话,言心梦偷偷地吐了一口气。

  “不过看你丑归丑,倒还满机灵的,或许可以卖给人家当丫头或是客栈当洗碗的,应该会有不少钱。”商别业抚了抚下巴思考着。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而且你刚刚都已经把我的东西拿走了。”言心梦吓得跳起来,“况且贩卖人口是犯法的,你会被抓的……等等,为什么说要把我卖了当丫头?难不成……”

  “犯法?被抓?”商别业轻笑着,“我都已经当了强盗了,你说我怕不怕犯法?怕不怕被抓?”

  投胎到这儿虽然已经十六年,但也才清醒不过几天,这样就被卖了过着非人的生活?这会儿牛七也不在,谁帮她啊?怎么办?怎么办?

  言心梦心里急着像热锅里的蚂蚁,吓得直往墙角里靠。

  看她怕得缩到一边,商别业也就不再吓她了。


  “好了,别说什么了,赶快填饱肚子吧。”他柔声地说着。

  “你……你……不会是要我吃饱饭后好上路吧?”言心梦充满警戒心地看着他。

  “你这丫头,现在才知道怕啊。”商别业神色严厉地说着,“若是真的遇到坏人,你怎么办?”

  “我哪有……”

  话未说完,言心梦的声音就没了,因为自己是女孩子的事情对方竟然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垂下头,什么也不敢再说。

  “刚刚只是在提醒你,凡事都小心一点。”商别业招了招手,“过来吃饭吧!”

  言心梦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她小心翼翼地问着。

  听到这话,商别业也愣了一下,不过随即恢复神情,戏谑地说:“没为什么啊,只因为我们恰好同行喽,是你自己说的,顺道嘛,至于这些东西,算是刚刚收了你那些小钱,我会帮你付帐的。”商别业指着桌上的菜肴后,又拍了拍自己胸膛里的荷包袋,故意把自己说得像是斤斤计较的商人一般。

  什么嘛,到最后还不是为了钱,真势利。

  言心梦嘟着嘴,气呼呼地坐下来,又拿起一颗馒头,用力地咬了一口,全然不知自己的表情变化全入了商别业的眼里。

  有趣的女娃儿,什么心眼儿全写在脸上,看来他真的遇到一个宝了。商别业静静地看着她。

  ※     ※     ※

  原本打算要换回女装,撕下脸上的狗皮膏药,结果却在商别业等人看了她卸妆之后,又命令她,全部恢复成男生的装扮,只是脸上那个狗皮膏药换成小块一点,但也还是快占了半边脸。

  仍旧着男装,言心梦自己也赞成,因为这样她也比较好活动。

  但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商别业不准她将那块狗皮膏药撕掉,因为那片膏药贴久了,是又肿又痒,抓也抓不到痒处,让她极度的不舒服。

  为了这件事,她和商别业吵了好几次,就连邬扬风与步羽辰也站在同一阵线,都不准她撕下来,任她费尽唇舌,怎么也说不动他们三人。

  最后是商别业发火,然后她红着眼眶,不情不愿地贴上膏药,嘟着嘴上马。

  幸好多日后,邬扬风给了她一瓶桂花玉灵膏,好让她每日涂抹消肿止痒,不然她早就抗议连连了。

  而这些天的路程,每天都坐在马上,除了第一天有客栈可以休息外,其余几天皆是在野外露宿,吃也吃不好,澡也不能洗,沿路风沙又多,夹杂着烈日的照射,恁是普通男子都会有些许吃不消,更何况言心梦这样一个女孩子。

  只是沿路上除了听她抗议狗皮膏药的事,其余的倒是都没听到她吭一声,这一点让三个男人对她是赞誉有加。

  ※     ※     ※

  一天晚上,当众人皆入眠时,言心梦被一阵声音给吵醒。

  “心梦、心梦。”

  好吵哦!谁在耳边一直叫?言心梦翻了一个身子继续睡。

  “心梦,醒醒啊,我是牛七啊!”

  牛七?!

  言心梦听到牛七这名字,眼睛马上睁开,人也清醒了,一古脑地爬了起来,只是才一爬起来,就被眼前一双大眼给吓得又跌了回去。

  “哇啊!”言心梦大叫。

  牛七也被言心梦突然这么一声给吓得整个人往后倒,头部结实地往地上一撞,“叩”地一声还满大声的。

  抚着疼痛的背部,言心梦抱怨着,“牛七大哥,你也不用靠那么近,会被你吓死啦!”

  “什么被我吓死?我才被你给吓死了!”牛七拍了拍身子,也爬了起身,却见言心梦瞪大眼睛瞧着自己。

  “怎么了?是太久没见我,忘了我啊?”牛七伸出手在言心梦的眼前晃了晃。

  “牛七大哥,你的头……你的头怎么少了一个牛角?”言心梦指着他的头,呆呆地问。

  牛七摸着自己的头,边摸还边说着,“少了一个牛角?没有啊!好好地怎么可能……”

  只见牛七的话说到一半,瞪大眼睛看着言心梦,脸上神情愈来愈惊恐。

  迅速地转回头,牛七趴下身,双手在地上摸着,一下子就见他哭丧着脸抬起头来,手里拿着自己那已断了两截的牛角。

  “怎么会这样呢?”牛七整个人像是泄了气般,无力地垂下双肩,瘫坐在地上,想必是刚刚那么一跌,才把牛角给撞断了。

  “牛七大哥,对不起哦!都是我吓到你了。”言心梦满心歉意。

  “算了,或许是命吧!”牛七苦笑着,“我还以为赶快领完人,就能来帮你,谁知竟然出现这种情形。”

  “牛七大哥,你的意思……”

  “我的牛角断了,连最基本的法力也施展不出来。”

  “那怎么办?”言心梦关心地问。

  “还能怎么办?我只有再回地府一趟,先处理好我这牛角,才能帮你。”

  “处理好牛角?那得多久啊?”言心梦好奇地问,这牛的角很难长的耶!

  “不知道!回去拜托判宫,看看他可不可以帮我。”牛七拿着自己断了的牛角左右端详着,看了许久之后递给言心梦,“这个你拿着。”

  “我要断了的牛角做什么?文不能当作是牛角面包来吃。”言心梦抿着嘴直盯着牛角。

  “这东西是救命用的,若你有难时,吹着这牛角,只要是附近的牛头队员一听到,都会过来帮你,反正每位队员你几乎都认识,谁来帮你都一样。喏,拿去吧!”

  言心梦拿下牛角,心情沉重地说:“那你要走了啊?”

  “对啊!不然呢?总不能顶个大牛头出现在别人面前,没死的也会被我给吓死。”牛七打哈哈地说着。

  也对!眼前牛七大哥没法力,也不能变成人形,的确会吓到人,说到这吓人,怎么他们聊了这么一会儿,却不见商大哥他们被吵醒呢?

  言心梦回头看着商别业三人,只见他们个个呼吸沉稳,熟睡的模样。

  “牛七大哥,我们没吵到他们吗?”言心梦用下巴努了努三人的方向。

  “不会,我在叫你之前施了点法术,让他们睡昏了,只是这下我牛角断了,法力没法儿持续那么久,我们要是再继续聊下去,他们可能真的就会被我们给吵醒。”

  原来如此!她还道他们三人何时变得这么没有警觉心。言心梦这才明了地点了点头。

  说完话,牛七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臀部,向言心梦挥挥手说:“好了,我得走了,记得哦!那颗九转还魂丹可得好好收好,这牛角你也好好放着,有危险时,记得吹牛角求助。”

  话一说完,牛七也跟着不见了。

  还来不及问其他的事情,牛七就走了,言心梦只有看着手上的牛角,心里祈求自己能一路平安。

  ※     ※     ※

  赶了几天的路,在外头野宿了几天,就在言心梦快受不了的时候,终于在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小小的村落里,除了初一、十五从外地来的市集外,也没见什么外人来。

  当下商别业等人就决定在村落借民宿住几天,除了休息之外,也可以顺便打探一些消息。

  当天晚上,商别业也收到了商离群传来的消息,证实了家中那位不动新娘是丫鬟假扮的,真正的新娘子于新婚当夜就不见人影,而更令人惊讶的是,新娘在出阁前几天早已奇迹似地醒来。

  至于新娘子为什么会在新婚隔日就不见人影,言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说什么为了祈求平安幸福,新娘子与当初替她卜卦的师父去求神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商别业眼神放柔,嘴角扬起一抹笑,看来他得好好地问这个偷溜的新娘。

  ※     ※     ※

  隔天一早,天才刚亮不久,商别业走到言心梦的房间,却不见人影。

  “钱大婶,请问你,有没有见到我们家那个梦小子?”商别业问着民宿的大婶。

  “有啊!他往前头的稻埕走去了。”钱大婶指着前方堆置了一堆稻草的地方说着。

  商别业向钱大婶道谢后,直接往稻埕走去。

  刚接近时,就看到言心梦躺在稻草堆上,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只是那乐音,自己从来没有听闻过。

  “一个姑娘家光天化日下,躺在稻草堆上,成何体统啊!”商别业沉下脸说着。

  言心梦闻言,抬起头看了商别业一眼笑道:“商大哥,你甭生气,不过也别太大声,我现在可是身着小厮的装扮,原本成体统的事,也被你这么大声吆喝变成不成体统了。”

  这丫头,都敢自己独自一人跑出来了,她还有什么事情不敢的,这会儿连这歪理都出来了。商别业也只能摇摇头,跟着她坐在稻草堆上,紧挨在她身旁。

  瞧着她脸上那块大药膏,商别业轻轻地抚着她贴着膏药边缘的肌肤,“扬风的玉露膏还有效吧?脸还会不会痒?”

  言心梦张着大眼,讶异于商别业这亲密的举动,因为这是不合宜的,就算是自己的前世,也只有亲密的人才会这样做。

  她羞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其他人礼貌性的保持距离,早知商别业对自己不一样,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大胆。

  “以后你就不用再贴这膏药了,扬风这些日子已配好药方,另外帮你调了易容膏,你以后就用那易容膏。”

  “嗯。”她顺从地点了点头。

  “刚刚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商别业帮她把额上那小撮头发轻轻地往后拨。

  “没什么,只是想一些琐事。”言心梦嗫嚅地说着。

  “真的只是一些琐事?不愿意说给我听吗?是不是怕我像上次一样欺负你?”商别业心知她不说,故意逗她。

  “哈!你故意的,你明知上次我被你吓坏了。”想到上次被他捉弄,言心梦也笑出声了。

  “呵呵!我可没吓你哦,出门在外本来就得小心。”商别业取笑。

  “我下次不会了啦!”言心梦娇嗔着。

  “还有下次啊?你的胆子可真大!”商别业揶揄。

  “哪有啊,哎呀!你又故意欺负我。”言心梦不依地说。

  “好啦!不闹你了,不过有件事要问你倒是真的。”商别业凝视着她。

  “什么事?”

  “你独自一人出门,府上没人会担心吗?”

  “哦,我家里没人知道我出门。”

  “怎么可能会没人知道?”这丫头还真以为商家的人那么容易骗啊!

  “因为有人代替我啊!”言心梦笑着说。

  “代替你?人怎么可以代替?除非没几个人见过你。”果真是这么一回事,这丫头实在是太大胆了。商别业直盯着她看。

  “你猜对了!的确是没几个人见过我,所以我也才能顺利地跑出来。”言心梦眼神古怪地说。

  “那可真的巧了,商大哥这次出门就是为了找人。”

  商别业意有所指地说着,只是言心梦还不知他的意思。

  “找人?谁啊?”她好奇地问。

  “我的妻子。”商别业深深地看着她。

  听到他说找他的妻子时,言心梦的心突然沉了下来,连脸上的表情也变黯。

  为什么胸口会闷闷的,甚至于还有点痛痛的?好难过哦!言心梦暗想着。

  “商大哥,你结婚了啊?”言心梦强颜欢笑的问。

  “结婚?”这是什么意思?这丫头尽说些古里古怪的话。

  “就是成亲的意思。”言心梦赶紧解释。

  “商大哥是成亲了,只是新娘在成亲当晚就偷溜走。”商别业仔细地瞧着她的表情。

  “咦?为什么?她不喜欢商大哥吗?”言心梦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她才不相信以商别业的人品,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

  不过……耶!跑的好,这样子我就有希望了……咦?我怎么会这么想呢?言心梦被自己唐突的想法给吓到。

  商别业被她那丰富的表情给弄得快笑出声,只是还没弄清楚状况前,他可不能先露馅。

  “我是不知她喜不喜欢商大哥,但是商大哥很喜欢她倒是真的,而且我也找到她了。”

  什么?他很喜欢她?那她算什么?还以为那新娘跑了,自己有一线希望,哪知幻灭成空。言心梦快哭出来了!

  “怎么了?你怎么一脸快哭的样子?”商别业好笑地看着她也不点破。

  “没事。”

  “那商大哥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她无精打采地问。

  “商大哥的妻子和你的名字一模一样,也叫言心梦。”

  是啊,这年头取这么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才能吸引人。

  “而且她有一个很特别的外号,叫不动新娘。”

  对啊,是很特别啊,一个新娘不会动当然特别,原来除了她之外,还有人的外号和她一样。

  “怎样?你说巧不巧?你想不想认识她啊?”

  巧,怎么会不巧呢!冲着她的名字和她一样,连外号也一样,当然要会会这号人物。

  “我当然想认识她,商大哥的妻子我怎么会不想认识呢!”言心梦醋味十足地说着。

  “那现在我介绍给你认识,她也在这里。”

  “在这里?”言心梦快速起身,看了四周,除了自己和商别业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人,“人在哪儿?”

  只见商别业抬起手,用手指指着言心梦的鼻头,轻轻地说着,“不就是你。”

  “商大哥,你别闹我了!一点都不好玩。”言心梦拨开商别业的手指,不太开心地说。

  “我哪有在闹你,你这丫头,看来不我好好地揍你一顿,你是不清楚状况。”商别业瞪着她,“你不要告诉我,你连我的名字都没听过?”

  是没听过啊,只不过……啊!难怪,难怪当初听到商别业这三个字,心里老觉得非常熟悉,原来是……

  言心梦这会儿是要笑也不是,要哭也不是,只有傻呆呆地看着商别业。



第四章

  小小的厅堂里,坐着不说一语的商别业,与看戏的邬扬风和步羽辰。

  而言心梦则嗫嗫嚅嚅地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只是低着头张着大眼,什么话也不敢吭一声。

  久久,商别业冷着语气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吗?”他的脸色充满柔情。

  言心梦只好从她清醒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连牛七要她找时辰镜的原因也告诉他,但有关她前辈子还有牛七是鬼差的事,她还是略过不说,毕竟这种事还没人遇过,人家只会当作是荒诞不经的言论罢了。

  “有很多事连我自己也都还没弄清楚,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言心梦恳求着。

  看到她恳求的神情,商别业也就不再追问了。

  “唉,你这丫头。”商别业叹了口气。

  明白商别业不再追问自己,言心梦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经过数日的相处,三人皆知言心梦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虽然调皮、淘气了一点,但还是明事理,分得出事情的轻重。

  “心梦,还是有些事要再问你。”商别业严肃地看着她。

  “你问啊,商大哥。。”言心梦回道。

  “你见过那面镜子吗?”

  “哦,你说时辰镜啊?没见过耶!”言心梦不好意思地说着,因为要去找镜子的人是自己,结果连镜子也瞧见过,那怎么找呢?

  “时辰镜?你说那面镜子叫时辰镜?”

  原来那面镜子还有个名字,三人心中想着。

  “对啊!叫时辰镜,牛七大哥告诉我,因为那面镜子上面画有十二个时辰,所以就叫时辰镜。”言心梦肯定地说。

  “你一直提到的牛七大哥是谁?”商别业续问。

  “他是我朋友,那面时辰镜就是他的。”

  “那可真奇怪。”郧扬风突然出声。

  “奇怪什么?”言心梦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奇怪的地方就是为什么他自己不去找,反而要你这个没有见过那面镜子的人去找?”邬扬风不明白地问。

  “因为他没空啊!”言心梦避重就轻地回答。

  “他没空就必须由你一个弱女子出来找吗?难道他没有其他友人?”商别业不苟同,总觉得她有话没说清楚。

  “嘿嘿!”言心梦尴尬地笑着。

  “别装傻!老实说吧!”商别业瞪了她一眼。

  “他是有别的朋友,但没有人有空,而且若找不到时辰镜的话……”

  “找不到会怎样?”商别业追问着。

  “对啊!找不到会怎样?”步羽辰也问。

  “嗯,如果找不到时辰镜,将有许多人无法如期投胎,到时天地的运行将会大乱。”言心梦低语。

  原来如此,这时辰镜除了可以扭转乾坤之外,竟然还关系到天地的运行这么一件大事情。众人听到言心梦这一提才知晓,原来时辰镜还有这项秘密存在。

  但就算是关系到这么一件大事情,那似乎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要她去寻找呢?这中间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到底是哪儿呢?商别业深思着。

  “对了!换我问你们。”言心梦想起自己也有事要问。

  “哦,你也有事要问我们?”商别业扬起眉梢,直视着她。

  “对啊!你们问完我之后,当然是换我问你们喽。”

  “那你问吧!”商别业颔首同意。

  “我算了一下时间,你们应该比我早离开商家不是吗?”

  “有吗?”商别业打哈哈地说。

  “当然有,我是因为有牛七大哥帮我,才那么快到了那个官道,据牛七大哥说,那路程用骑马也要半天的光景,也就是说,你们早在我出门前,你们就溜了不是吗?”言心梦眯着眼直盯着商别业。

  “老邬,我要去买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步羽辰迅速起身,快步走到门口。

  “好啊!我也有些药材准备去外头找找,我和你一道去。”

  邬扬风也快步地走向门口,厅里只剩下商别业与言心梦两人。

  “心梦,你听我说,这事……”

  ***     ***     ***

  “哎呀,这个小免崽子,才一个早上你就把衣服弄得一身脏,看我不宰了你!”钱大婶大声地吆喝着。

  “娘,痛啊!娘,你别拧了。”小土豆吃痛地叫着。

  “痛!你也知道痛,那你还成天往那小六子家跑,每次都给我弄得脏的要死地回来,你当你娘成天没活儿做,只帮你们兄弟俩洗衣就够了啊。”钱大婶的声音又急又响着。

  “娘啊!我下次不敢了,你别再打啦!好痛啊──”小土豆叫得像被打得很惨似的。

  “哎呀!你这死小子,竟敢装那声音出来,好!你要哭、要叫,我就真的让你哭、让你叫!”

  钱大婶卷起袖子准备好好地“伺候”小土豆,可这左瞧右看地,怎么也没有看到那根家法。

  “这奇了!那家法跑哪儿去了?”钱大婶找了半天,翻也翻了半天,怎么都找不到那根家法。

  突然瞧见小土豆眼神古怪地溜溜地转,想也知道,铁定是这家伙藏了起来。

  “说!你把家法藏在哪儿了?”钱大婶双手搬叉腰,怒气冲冲地问着。

  小土豆心一惊,赶快要跑出门,结果就和刚要进门的言心梦给撞了满怀。

  “小土豆,你做什么,怎么那么急,连路都没瞧清楚?”言心梦被撞得眼冒金星。

  “心梦哥,我娘啦!我娘要打人了!”话一说完,一溜烟地人就跑走了。

  “小土豆,你给我回来──”钱大婶扯着大嗓门吼着。

  哇啊,好大声哦,去比赛“大声公”铁定前几名,言心梦捂住耳朵苦笑着,免得耳膜破掉。

  看见言心梦的举动,钱大婶不太好意思地道歉,“心梦小哥儿,真是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

  言心梦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钱大婶在看到言心梦那笑脸,突然冒出一句,“心梦小哥儿,你这笑起来好看多了,连我都给你迷住了,直一是可惜了这双比女人还媚的双眼,不然你铁定迷死不少小女娃儿。”

  “钱大婶,你说笑了。”言心梦干笑着,赶紧转移话题,“刚刚小土豆又惹你生气了啊?”

  “唉。”钱大婶叹了口气,弯身端起衣篮往外走着,边走嘴里还边说着,“还不是那样,叫他不要成天往外跑,希望他能多读点书,可是这孩子,怎么说也不听劝,这只能怪他的命不好,他爹早死,不然有他爹盯着,就不会像野孩子似的没人管。”

  言心梦默默不语地随着钱大婶往外走,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钱大婶。

  到了井边,看着钱大婶费劲地直拉着绳子,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将一桶水打起来,言心梦忍不住也走了过来。

  “大婶,我来帮你打水。”她卷起衣袖要帮忙打水。

  “心梦小哥儿,不用了啦!瞧你一身细皮嫩肉的,可别伤了你的手才好。”钱大婶爽朗地说着。

  “不会啦!我又不是没力气。”言心梦嘴巴这么说,可是等她真正拉着绳子要将水拉起来时才发现,她真的拉不起来。

  “呵呵!这水还真重!”她尴尬地笑着。

  瞧着言心梦那模样,钱大婶哈哈地大笑。

  “我来、我来!这粗活你是做不来的。”钱大婶将绳子从她手中接了过来。

  “真对不起,钱大婶,我反而帮倒忙。”言心梦惭愧地低着头。

  “不会啦!有你这份心意就够了。”钱大婶俐落地又拉起一桶水,随后弯下腰洗起衣服。

  言心梦看着水井,又看了看钱大婶弯腰洗衣的样子,心里下了一个决定,怎么样都要帮她一个忙。

  ***     ***     ***

  晚上一吃完晚饭之后,言心梦向钱大婶要了炭笔和纸后就往房间里钻。

  商别业也不知她在做什么,因为自己与邬扬风、步羽辰另有要事,所以也由她去。

  房间里,只见言心梦坐在桌子旁低头拿炭笔作画,可画的是什么却没人看得懂。

  言心梦就这样专心地作着画,也没有人催,直到窗外传来鸡啼。

  咦?天亮啊!言心梦抬起头后才发现,外头的天色竟然已蒙蒙亮了。

  伸了伸懒腰,转了转头,甩了甩手,捶了捶肩,她满意地看着桌上好几张图。

  虽然是一睑倦容的模样,但想到能帮钱大婶,她心里就觉得很高兴。

  ***     ***     ***

  众人瞧着言心梦桌上的图,莫不心中暗惊。

  “心梦,你这是什么机关图啊?”步羽辰瞪大双眼直盯着图。

  “机关?”言心梦往步羽辰瞧的那张图望去,“哦,那不是什么机关啊!只是利用齿轮与杠杆原理做出来的东西罢了。”

  “齿轮?杠杆原理?”那是什么东西?

  三人心中全都打了个问号。

  “对啊!就是利用齿轮与杠杆原理,将它运用在水井上,在水井上除了装上水把外,再利用几个齿轮,套着绳子,这样就很好打水了,如此钱大婶以后打水就不用那么累了。”言心梦指着图案解释着。

  “那这一张又是什么?”商别业指着另外一张图。

  “这个是在井边砌一个洗衣台,高度比钱大婶的腰部低一点,这样钱大婶洗衣时就不用蹲得那么累了。”

  “那这个呢?这个又是什么?”邬扬风指着自己眼前的图。

  “这个是让钱大婶洗大型衣物,如床单、被单等等,用来拧干,类似像脱水机的功用,为了怕钱大婶太费力,所以我设计了引道,将水引过来,利用水流的力量,让它转动,这样衣服就可以很快就干了,平时不用拧衣服时,水一样让它流着,那这个大风车就会转了,这样夏天时,钱大婶家就不会太热了。”

  “心梦,你怎么会这些东西?”商别业仔细地打量着每张图,发现里头的设计一环扣着一环,实在不像是一个生手所绘,而更让他讶异的是,言心梦竟然还有机械天分。

  “那是学校老师教的,这些东西国中就有教了。”

  “老师?这十六年来,你不是一直都在昏睡,你怎么可能上过私塾,学校又是什么东西?”商别业心中困惑。

  “哎哟!你们不要问那么多啦,要不要帮钱大婶这个忙一句话。”言心梦不想解释太多,若真要说起来又是一堆,说也说不完。

  “帮!我们会帮钱大婶。”步羽辰拍了一下胸脯,转身对着商别业与邬扬风说:“我们一定会帮,对吧?”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助人之事哪有说不行的,商别业与邬扬风当然是义不容辞。

  “我们一定会帮。”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好,那我们就开始进行吧!”言心梦雀跃地说着。

  ***     ***     ***

  钱大婶看到言心梦等人帮她建造的新奇东西,在言心梦一一介绍与教导使用方法后,自己也尝试了几次,结果发现果然省力、方便,让钱大嫂直把言心梦等人奉为神仙,因为只有神仙才会做出这些奇怪的东西。

  除了言心梦长得比较黑之外,其余三人个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且个个能文能武,钱大婶直要他们将小土豆收为徒弟,跟在身旁。

  看在钱大婶苦苦哀求,与言心梦在一旁说情,商别业就收下了小土豆当徒弟,不过嘱咐他等他们办完事回程时再带他回去。

  后来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钱大婶还舍不得让他们离开,要不是商别业再三的推辞,他们这下可走不了了。

  ***     ***     ***

  过了几天,终于让他们进入黑寨门的势力范围内,他们抵达了黑寨门山脚下的城镇。

  “城市耶!大哥,你看,是城市耶!”言心梦兴奋地叫着。

  “心梦,虽然你穿男装,但也保持一点矜持好吗?”步羽辰皱眉叨念着。

  其实步羽辰故意逗着言心梦,一路上早知这丫头是静不下来的,要她矜持简直比登天还难。

  “步大哥,你别装了,你根本一点也不像是会纠正的人,你自己还欠人纠正一番耶。”言心梦反稽回去。

  “哎呀呀!你这死丫头,不要以为有商别业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没大没小。”步羽辰抡起拳头,做状要打她。

  “步大哥,都说你就别装了,人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看你,拳头一举起来,看都知道没力气,你还要打人,嗟。”言心梦不屑地睨了一下步羽辰。

  “啊!你这丫头,信不信我要是真的出拳,你不马上死,也会吐血慢慢而亡。”步羽辰也知道言心梦是在故意讥他,但忍不住就是要回嘴一下才甘愿。

  “信、信!我当然信啊!”言心梦摇头晃脑一番,一看就知是言不由衷的样子,接着又冒出一句,“我好怕哦!”说完之后,还故作惊怕样,吐了吐舌,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膛。

  “你……”步羽辰是气得牙痒痒。

  “好了你们两个,每天斗嘴,拚个你死我活,结果还不是一样,羽辰,我看你省点力气吧,反正你是说不过梦丫头的。”邬扬风打断两人的话。

  “对啊!步大哥,连邬大哥都知道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你就省点力气吧。”言心梦笑嘻嘻地说。

  “老邬,连你也帮她,唉!”步羽辰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只有商老头被她骗了,谁知连你也被她给蒙骗,孔夫子说的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羽辰,你别拉我下水哦!我看你才是最早被她蒙骗的人。”邬扬风取笑着。

  “你们兄弟两个别吵了啦!你们是最聪明睿智,都没被我蒙骗啦,是我被骗,好不好?”言心梦挺身当和事佬,原本是可以让两人住嘴,谁知她故意又说了一句,“都几岁了还在争,真是的。”

  说完之后,就催着商别业快速驾马,逃离现场,而商别业也真的照她的意思做,驾马先行。

  “什么嘛!老商这家伙,重色轻友,我看他将来一定是一个妻奴。”步羽辰苦着脸说。

  两人摇头失笑,随后也驱向前追赶。

  ***     ***     ***

  “大哥,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住这么多天啊?那个黑白门不是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不是吗?”言心梦不解地看商别业问着。

  言心梦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一直赶路,现在都快到目的地了反而停了下来。

  “梦丫头,叫黑寨门,不叫黑白门,都告诉你几次了,记忆力那么差!”步羽辰受不了地白了言心梦一眼。

  “管他的,反正你们听得懂就好。”言心梦才不管它叫什么,只要能让人知道她在说什么就好了。

  “我们还要等一个人。”

  商别业夹了一块肉,放进言心梦的碗里。

  “一个人?谁啊?”言心梦很自然地就夹起那块肉来吃。

  “我弟弟。”商别业又夹了一些菜给她。

  “你弟弟?”言心梦喝了一口茶,继续夹碗里的菜吃着。

  “嗯,我们要在这里与我弟弟会和,不过在他来之前我们得先混进黑寨门。”商别业放下碗筷,替她的茶杯斟满了茶。

  此时,步羽辰突然将自己的茶杯丢向商别业的前方。

  “大哥,我也要。”步羽辰装着娇滴滴的声音,还故意向商别业抛了抛媚眼。

  言心梦这时才发现,自己刚吃的肉与菜,连茶杯里的茶都是商别业帮自己夹、帮自己倒的,羞得她整张脸都红了,低下头猛吃,连话都不敢问。

  商别业冷峻地瞪了步羽辰一眼,将他的茶杯倒满茶之后,使劲一丢,只见步羽辰轻松地握住茶杯,连一滴茶都没洒出来。

  见状,商别业也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对了,大哥,有件事很奇怪耶!”言心梦眼珠子瞄了瞄四周,像是怕人听到似的小小声地询问着。

  “什么事?你问。”商别业好笑地看着她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

  “为什么我们一路走来,什么人都没有,这会儿人却多得像菜市场啊?”

  “因为他们也要去黑寨门。”

  “为什么他们要去黑白门?”言心梦不明白。

  “因为……”商别业还未解释给言心梦听,就听到邻桌一胖一瘦两人的对话。

  “听说黑寨门捞到的那面镜子,只要能解开镜面上的谜语,就可以知道那武功秘笈藏于何处。”胖子说道。

  “我也知啊!只是没人知道上面的是什么,连黑寨门的大当家也猜不透。”瘦子回道。

  “嗟,他一个大老粗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啊?”胖子不屑地啐道。

  “喂,老吴,你别这么大声。”瘦子环视了四周,确定没人听到他们的话,“你不要命我可还要命,你忘了我们现在就踩在黑寨门的地盘上,你不怕有人告密。”

  “怕什么?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胖子说完话后,还豪气干云般地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腔。

  “是没错,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但眼前是你连第一关都还没闯,就当好汉,你不怕被老赵笑啊?”瘦子睨了胖子一眼。

  “那到是,老赵那人太刻薄了,连死人都受不了。”胖子搔了搔头说。

  “而且你瞧这间客栈全挤满了人,谁不知道都是为了那面古镜而来。”瘦子看了一下挤了满满都是人的客栈。

  “是没错,这黑寨门这次可下足了本钱,还敢贴告示,若有人解得了古镜的秘密,愿意给黄金五千两,可是我看,大伙儿宁愿要武功秘笈,也不要那黄金五千两。”

  听到这儿,言心梦也觉得奇怪,那时辰镜什么时候变成武功秘笈的藏宝图了?而且所有的人全是为了那面镜子而来,那难道商大哥他们三人不是为了帮我找时辰镜,而是……

  望向商别业三人,言心梦所有的疑问全写在脸上。

  “我问你们,隔壁桌的那两个人谈的是不是就是那面时辰镜?”言心梦轻声地问道。

  “应该是,照他们的说法,应该就是那面时辰镜。”商别业轻轻颔首。

  “可是那根本不是什么武功秘笈啊!”言心梦难以想像,怎么会有人将它说成武功秘笈?

  “是吗?”步羽辰说。

  “当然……”言心梦狐疑地瞧着他们三人,“难道你们不是要帮我找时辰镜,而是也要去找那什么武功秘笈?”

  “梦丫头,你这时才发现啊?你也太迟顿了吧!”步羽辰取笑她,“不然没事我们为何会先你而行,之后遇到你又让你和我们同行呢?但其实我们也是有要帮你找时辰镜的。”

  言心梦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转,觉得他们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别这样看着我们,我们不是坏人。”步羽辰被言心梦看得很不自在。

  “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但为什么你们也要找时辰镜,时辰镜对你们又没有用。”言心梦轻声地说着。

  “心梦,其实我们早知道它不是什么武功秘笈,但是在你告诉我们之后,才知道那面镜子原来还有个名字叫时辰镜。”商别业说明。

  “外人皆只知这是面古镜,却不知上头画有十二个时辰,而你却知道,原以为你会告诉我们更多,谁知你似有难言之隐,那我们就不再追问了。”

  “外人不知?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一开始就知道了?”言心梦追问着。

  商别业点了点头续道:“那也是师父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而且师父还告诉我们一项秘密,要我们不得对外说出,因为那面镜子据说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只是不知机关在何处。”

  “它当然有扭转乾坤的能力,没它好多人都不能投胎,而且它还是鬼界的东西,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特异功能。”言心梦嘟嚷着。

  “心梦,你在说什么?”商别业问道。

  “没什么。”言心梦耸耸肩,不打算告诉他们太多东西,“只是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们师父不是不准你们说吗?”

  “呵呵,师父是有说过不准告诉其他人,但在一种情形下,我们可以告诉另一个人。”步羽辰眼神暧昧地瞧着商别业,而后者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什么情形啊?”言心梦好奇地问。

  “就是……”

  步羽辰张开大嘴正要说时,商别业阻止了他。

  “没什么。心梦,若照你说的,你确定那面时辰镜是牛七的,会不会是他诓你?”商别业从言心梦刚刚的话语推测,毕竟这丫头太单纯了,也许别人利用她了她还不知道。

  “那面镜子是不是他的,我不知道,可是我可以确定的是我曾看过他拿出来,而且我也相信他不会骗我。”言心梦肯定地说。

  “你看过?你之前不是说没看过那面镜子?”商别业觉得奇怪,因为言心梦明明说她没瞧见过那面镜子。

  “我是没正面看过那面镜子,只是看到牛七大哥拿出来看,当时要向他要来看,他还不准,只是告诉了我时辰镜长什么样子而已。”

  “原来如此。”看来那个叫牛七的人还满珍惜那面镜子,商别业推测。

  “大哥,你们师父有没有说要时辰镜做什么啊?”

  “师父倒是没说,只说拿到后,就把它毁掉,免得被恶人利用。”

  “可是那是牛七大哥的东西耶!不是该物归原主吗?”

  “梦丫头,你那位朋友有没有说要你什么时候把时辰镜交给他?”步羽辰开口。

  “没有,反正牛七大哥要出现就出现啊!”言心梦理所当然地说。

  “心梦,这么一面会影响世道的镜子,我们不可能随便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事等拿到时辰镜之后再说吧!”商别业总觉得整件事透着诡异。

  “那好吧!”言心梦不想再争辩。

  反正只要找到镜子,牛七大哥随时要拿他自己的镜子是轻而易举的事,别人也看不到他。言心梦心里头如此想着。

  言心梦说完话后,低头扒了几口饭,而就在她低头扒饭时,商别业等人已经想到混入黑寨门的方法了。

  ***     ***     ***

  夜深了,月儿偷偷地隐在云后面,只露出小小的眼睛,偷偷窥视着大地。

  客栈里不见白日的喧嚣,只有夜里沉静的气息。

  言心梦满怀心事走到中庭,坐在中庭的石椅上,独自思索。

  既然牛七可以无声无息地出现,而且有法力,那时辰镜为什么他自己不去找,还需要她去找呢?

  如果时辰镜那么重要,为什么判官叔叔不用法力直接将它拾回呢?

  就算是要弄丢的人找回时辰镜,那同样有法力的牛七大哥一样可以将它拾回,为什么一定要她呢?

  若照牛七大哥所说的,婆婆要给我吃的是忘魂糕,我既然没有吃,那也应不会沉睡十六年之久啊?到底哪里出错了?

  既是鬼界之物,怎么会有人知道它是何模样?难道商大哥的师父有神通?

  言心梦低头思索,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些奇怪的情形发生。



第五章

  黑寨门,原本是一群亡命之徒为了逃避追捕,逃命之余,找到的一处有着天然屏障,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

  而黑寨门之所以叫黑寨门,就是因为它的地理形势之故。

  人口处,左右两山形成一道自然的屏障,犹如一道门楼,而这山与一般所见青翠绿野的山林又不同,终日弥漫着瘴疠之气,看起来阒黑片。

  就因为这两点特色,外人才取它叫黑寨门。

  官府在久攻不下的情形下,也放弃了对黑寨门里亡命之徒的追捕,只要他们不出黑寨门为非作歹,也就由着他们在里面安享晚年。

  至于当年那些亡命之徒也不知受了什么感召,真的就不再出寨门打打杀杀,甚至还听说他们的后代在外头做起正当生意,表现得还不错。

  黑寨门里到底有多少人,也没人知道,只知每年夏季,总有一位自称是黑寨门的大当家的硕汉,带领着十多位手下出黑寨门上十多位里有男有女,至于做什么事也是无人知晓。

  当这位大当家要回黑寨门时,也会领着十多位手下回去,只是这一出一进的人竟是完全不同的人。

  这次会传出黑寨门里的青潭打捞出一面古镜的消息,就是从那外出的十多位手下其中一位嘴里说出去的,也因为那个人传出许多事,大家才知道,其实每年进进出出这十多位人根本不是黑寨门的人,而是他们雇用的工人。

  至于要花五千两黄金解开古镜的事,还有藏有武功秘笈的事,就不知是谁传开来了。

  不知这大当家是有意还是无意,对外公开承认是有打捞到一面古镜,对于花五千两黄金解开古镜抑或是藏有武功秘笈的事却只字不提,着实让人摸不着头绪,聪明的人就该知道其中有问题。

  只可惜世人心中皆有个“贪”字,贪那黄金五千两成为富贾之人,贪那武林秘笈成为武林至尊。

  事实上黑寨门里的景观与外头截然不同,完全不像外人所言的全为贫瘠之地或是地势险要,处处危机四伏。

  反而在黑寨门里,有山有谷,有小溪有草地,有农田有道路,屋舍栉比鳞次,家畜家禽样样都不少。

  此时恰好是那大当家要回黑寨门的日子,也是会带着数十位工人进寨的日子。

  商别业三人不知打哪来的消息,打听到原来进寨的十多名工人,事先根本不知是要到黑寨门里头工作,直到一个个被通知到集合地点后才被告知,随后就由所谓的大当家带进寨里,也就是说在未到集合地之前,大当家根本没见过这些人。

  而商别业三人连同言心梦,四人全都易容,就这样混进黑寨门。

  ***     ***     ***

  一进黑寨门,四人分别接受测试,依各人之所长,就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

  商别业看得懂帐目,所以到帐房帮忙腾写无关紧要的小帐款;邬扬风会医术,就被分到药房协助里头的老大夫;步羽辰识得懂经史子集,就被派到书房教导寨里的小童念书。

  至于言心梦,因个儿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黑寨门里的人正在怀疑是不是哪里出错,竟来了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时,正巧厨房的胖大娘说自己当初少报了一个缺儿,一问之下,言心梦还有点厨艺,就这样被送进厨房里帮忙了。

  本来四人在黑寨门是可以不引人注意,暗暗查访时辰镜位于何处,但事情来了,要躲也是躲不过的。

  ***     ***     ***

  “不好了!不好了!”一位穿着黑衫的小厮,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来。

  “发生什么事?黑头,怎么那么慌张?”段式云放下手中的帐目,凝视着从外头跑进来的人。

  “二当家,是大当家,大当家被蛇给咬了!”黑头气喘如牛地说着。

  闻言一惊,段式云起身快步走向黑头的面前。“大哥现在人在哪儿?”

  “白尾送大当家到孙大夫的药房了!而我就赶紧来向二当家禀报。”

  段式云转身就往药房快步走去,黑头紧跟在后。

  “你今天不是和大哥一块儿去收帐,无缘无故地大哥怎么会被蛇给咬了?”段式云边走边问。

  “就是去陈老头那儿数帐时被咬的,原本那条蛇是要咬陈老头的孙女儿,大当家为了救那女娃儿才被蛇给咬了。”

  “那是什么蛇那么厉害?大哥也躲不过?”段式云微蹙着眉。

  “不知是什么蛇,本来大伙儿想,大当家的武功那么好,小小的一条蛇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那蛇透着古怪,仿佛也会武功似地,大富家往右要抓它,它竟然能躲开还往左窜,更奇怪的是,那蛇居然知道大当家下一步要出什么招似地,与大当家一来一往斗了几招后,眼看它就要输了,大当家要抓住它时,它竟然还会翻身扭头,就这么一下,大当家被它给咬了一口。”黑头比手划脚地说着。

  这蛇竟然还会与人对招,甚至诈降诱敌,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段式云心中诧异不已。

  “那条蛇长什么模样?”

  “那蛇的头有五个角,而身上的颜色可杂了,五颜六色什么都有,红的比女人的胭脂还红;蓝的比天空还蓝;绿的比草还绿;黑的比我这黑头的头还黑。”黑头用他仅会的词汇形容,倒也形容出七、八分。

  要是平常,段式云铁定会打趣这黑头说的话,只是眼前人命关天,哪有这空闲时间聊天。

  “那被咬了之后,大哥的情形如何?”

  “大当家整个人就这么咚的一声昏倒了,吓得兄弟们都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是跟着去收帐的一个小子,先扶住大当家,然后指挥着大伙儿,这才七手八脚地将大当家抬回来。”

  说着说着,两人已来到药房。

  ***     ***     ***

  “二当家!”众人看到段式云齐唤着。

  段式云快步走到聂狂身旁,瞧着他已泛黑的脸色,心沉了下来。

  “大当家现在的情形怎样?”段式云抓起聂狂的手,闭目把脉。

  “扬风给他解毒丹,暂时保住一条命。”孙大夫睑色凝重地看着段式云。

  看样子情况不妙,段式云放开聂狂的手。“老孙,有话直说无妨。”

  “他的毒是压下来没错,可是也不知能抵挡多久,近日内若没找到解药,他也活不了了。”孙大夫把手上的一个小钵递到段式云的眼前,“你瞧,这是从他伤口挤出来的毒血,你见过这种情形吗?”

  段式云低头一看,骤然变色。

  “这……这……怎么会这种情形?”段式云这下真的慌了。

  因为那毒血竟然就如黑头在描述那条蛇的外表一样,五颜六色,这真的太诡异了。

  孙大夫摇了摇头,“没有人猜得透是怎么回事,连扬风也不知怎么解决。”

  扬风?他是谁啊?他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老孙还三番两次提到他?

  段式云扫视了药房内的众人,只见两个生面孔,长得和普通的汉子没两样,可是普通汉子的眼神会那么犀利有神吗?

  “哪一位是扬风?”段式云若有所思地直盯着商别业和邬扬风。

  “二当家,我是扬风。”邬扬风跨前一步。

  段式云点了点头续问道:“那今天陪大当家去收帐,是哪些人?”

  “二当家,有我、老乔、老袁、小李还有商业,就是商业先扶住大当家的。”黑头用手指着人,一一点名。

  “谢谢你,商业。”段式云感激地道谢。

  “不用客气,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商别业不卑不亢地说。

  段式云点了下头,转身对着邬扬风。

  “扬风,那解毒丹为什么只能压下大当家的毒而不能解毒?”

  “这毒很奇怪,仿佛有生命一样,解毒丹暂时将毒压下来,可是这毒会反过来噬这丹药,直到将丹药消耗殆尽为止。”邬扬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

  “难道大富家真的没救?”

  “那倒未必,大自然界生物必有其克之物,所以也应有解毒的药草,再不然就是直接抓到那条咬到大当家的蛇,取其蛇胆,喝其蛇血,辅之以药材炖其肉身,或许也是一法。”

  “那蛇呢?你们有抓到它?”段式云问着众人,只是每个人都一脸愧疚地摇着头。

  “商业本来差一点抓到那长虫,可是就差这么一手,被它给溜了。”老乔懊恼地抱拳捶了一下墙壁。

  哦!那就是说那个商业会武喽?看来他和这位药房新来的伙记都有两把刷子。段式云心里忖度着。

  可是这会儿连蛇都不知跑到哪儿,难道聂狂这次是死定了吗?段式云黯然地垂下双肩,眉头皱得都快打结。

  “黑头、老乔,你们两个就在这儿帮孙大夫,看看有什么需要,照着孙大夫的指示去做。”段式云交代着。

  “是!小的知道。”黑头、老乔两人回道。

  “扬风、商业,你们两人随我来。”说完话后,段式云也不瞧两人是否跟随其后,迳自地往外头走去。

  商别业与邬扬风两人对看一眼,也就随着段式云走了出去。

  ***     ***     ***

  段式云将商别业与邬扬风两人带至“晨雨厅”里,晨雨厅是黑寨门里各当家商讨重大决定的地方。

  “两位请坐。”段式云摆手示意着。

  商别业、邬扬风各自挑了位子坐下。

  “两位来黑寨门的目的为何?”段式云直接挑明了说。

  见段式云连客套的话也没提,商别业也就直接将来意告知。

  “时辰镜。”

  “时辰镜?”段式云困惑地看着他。

  “就是你们最近打捞到的那面古镜。”

  “原来那面镜子叫时辰镜。”段式云明了了,“所以你们也是为了那武功秘笈而来的?”

  原本以为他们与旁人不同,原来都是一丘之貉,只是自己这次真的会看错人吗?段式云心里有些失望。

  “我们刚说了,是为了那面镜子而来,与什么武功秘笈一点关系也没有。”商别业懂得段式云眼神里的意思。

  “为什么你们要那面镜子而不要武功秘笈?”这两人的确非一般莽夫、贪财之辈。

  “呵,呵。”商别业轻笑,“我想二当家应该我比更清楚。”

  “我能清楚什么?”段式云兴味地反问。

  “根本就没什么武功秘笈不是吗?”商别业直视着段式云的眼,看看是否能从眼里看出什么端倪,也顺便试试他的底。

  “你们怎么知道没有武功秘笈呢?这又是谁告诉你们的?。”这下有趣了,没有对外泄漏的消息竟然有人知道?

  商别业与邬扬风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微笑地看着段式云。

  三人之间流转着诡异的气氛,没有人愿意先开口。

  须臾之后,段式云笑出声。

  “我想我若没猜错,阁下必定是神幻谷包谷主的爱徒之一,商何行号的大少东商别业。”段式云将目光调至邬扬风身上,“而阁下你是药邬的邬少大夫吧!”

  “不敢当。”商别业与邬扬风两人同时抱拳以对。

  “既然如此,我想两位现在的面貌应是易容过的吧!愿意于在下的面前现出真实的面目吗?”段式云要求着,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商别业与邬扬风抬起手,往自己的脸上轻轻一抹,手上随即多了一张面皮。

  “二当家真是抱歉,情非得已,希望你见谅。”商别业诚恳地说。

  “商兄,你忒谦了,不过,听闻步羽辰步夫子与商兄之弟四人向来都同进同出,这会儿怎么只见商兄与邬兄两人?”

  “舍弟近日内会赶到。”商别业回道。

  “步羽辰早已在黑寨门当他的老本行了。”邬扬风轻描淡写地说着。

  老本行?段式云思索着,突然想起一人。

  “呵呵,难怪近日寨里的小童们乖多了,听到那个羽夫子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造次,大伙儿才刚决定要让羽夫子多留几年的呢。”段式云朗声大笑。

  “是啊!只有他对那些小童有办法。”商别业只要想到好友对待小孩的方式也觉得好笑,每天就像是官兵抓强盗一样,都忘了他自己好歹也是个官,竟然当起孩子头。

  “听说商兄近日才新婚不久,那怎么可以……”段式云虽然整日在黑寨门里,但外头的事还是略知晓一、二。

  “呵呵,师父的命令比什么都重要。”商别业打哈哈地说。

  见商别业不愿明说,段式云也不便再追问。

  只是来黑寨门既是他们四人师父所示,那神算包谷子必然也预知会发生这一遭喽?

  “商兄、邬兄,我想你们来此必是受包谷主所示,依包谷主之能,我大哥应有一线希望吧?”

  “二当家,你的意思是说……”商别业沉吟。

  “依令师之能,必也算出黑寨门这一劫吧?”段式云急切地看着两人。

  “没有,家师倒没有说出这一劫。”商别业坦然地面对段式云。

  段式云愣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可能!”

  “二当家为何出此言呢?”商别业当然知道师父之能耐,但也没有说一定会知晓所有会发生的事。

  “因为只有大哥才知道那面镜子在哪里,若大哥一日不清醒,你们就一日拿不到镜子。”

  “二当家,难道连你也不知时辰镜置于何处?”

  “嗯。自从那面镜子被打捞起来后,众人为了防止有人来偷窃,所以决定由大哥将它藏起来。”

  商别业与邬扬风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了。

  ***     ***     ***

  到了第七天,众人对聂狂的毒都束手无策,只见聂狂脸色愈来愈黑,身体愈来愈冷,要不是还有一口气在,活像个死人一般。

  段式云再次请商别业与邬扬风至晨雨厅会商。

  “邬大夫,这几日来,你是否有想到什么解决之法?”段式云为了聂狂的病已经多日不眠不休,脸上充满倦容。

  “二当家,真抱歉,扬风试过多种解毒的方法,但都没有效。”邬扬风也为了这毒多日不眠。

  “难道聂狂真的……”段式云难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见段式云心焦难过的样子,商别业与邬扬风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聂狂一日不醒,他们一样没法找到时辰镜。

  “看来也只有尽力救醒大当家了。扬风,你有把握吗?”商别业面色沉重地说。

  “这我不敢肯定,那毒太古怪了,我从来没见过那种毒,连挤出来的毒血也会吃人似的。”邬扬风脑海里还浮现那钵毒血反噬解毒丹的影像。

  “这蛇毒真的那么古怪?”段式云实在无法想像。

  “嗯。”商别业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在事发当时,我为了扶住大当家,差一点也被那条诡异的蛇咬了。”

  “那蛇实在是太毒了,若让我瞧见,必杀了它。”段式云悲愤地说着,接着举手用力一拍,桌子顿然裂成两半。

  “二当家……”

  “没事。商兄,我只是一时气愤。”段式云知道自己情绪过于激动。

  “这我们了解。”商别业明了这种心情。

  “幸好商兄你没事。”段式云衷心地说。

  “上天保佑,本以为当时我会继续与那恶蛇缠斗下去,只是不晓得为什么,那蛇突然回头转身就窜走了。”

  “突然窜走?”段式云灵光一闪,“邬兄,你之前在药房里不是说任何生物都有天敌,所以也应有解毒的药草?”

  邬扬风点了点头。

  “那也就是说,商兄当时所站之处是否有其他的花草也是克那毒物之物,或是商兄身上可能有克那毒物之物?”

  “没有,当时我所站立的位置,四方干干净净连一个破瓦也没有,至于身上也没有多余的东西,除了……”说着说着,商别业的脸突然充满了柔情。

  “商兄,除了什么?”

  商别业略微靦腆地笑了一笑,“除了心梦的一个荷包袋。”

  荷包袋?连人家的荷包袋都拿了,我看你是准备吃下人家了。邬扬风朝着商别业撇了撇嘴,眉宇之间尽是揶揄的神情。

  “心梦?这又是谁啊?”段式云这下子弄不清到底有多少奇怪的人混进黑寨门里。

  “二当家,那是在下的另一位朋友,现今在厨房胖大娘那儿帮忙。”

  “在厨房里帮忙?是不是最近做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个新来的小伙子?”

  段式云想起这些日子的伙食,吃的都是一些平日没吃过的食物,问过胖大娘后才知是新来的小子的手艺。

  “是啊!二当家,正是她。”商别业颔了颔首。

  “你是说你身上有他的荷包袋,可是一个小伙子怎么会有荷包袋?他又不是女人,而且你身上怎么会有……”段式云愈说愈小声了。

  这小伙子不仅是手艺好,还有荷包袋,难不成他是个女的,还是这商别业有断袖之癖?段式云眼神古怪地瞧着商别业。

  “二当家,心梦是个女娃儿。”邬扬风看到段式云的神情,用膝盖想也知他在想什么。

  商别业睨了邬扬风一眼,要他别多事,只是邬扬风根本不理会他。

  “呵呵!是女娃儿啊?我还以为是……”段式云尴尬地笑着。

  商别业也不以为意,脑袋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难道真的是心梦的荷包袋救了自己一命?可那荷包袋里除了两锭银子,再来就是那个黑不溜丢的药丸了,难道那药丸真的可以克住那条蛇?

  愈想,商别业的神情愈凝重。

  邬扬风直接开口问:“别业,梦丫头的荷包袋里是不是有奇怪的东西?”

  “是啊!商兄,是不是有什么特异的东西?”段式云也瞧见商别业若有所思的神情。

  商别业从怀里拿出那个荷包袋,拉开袋绳,从里头取出一颗又黑又亮的圆珠子。

  邬扬风一看到那颗珠子,骤然变色,迅速地将它从商别业的手中取过,“别业,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他又惊又喜地问。

  “不知,心梦当初只说是一颗丹药,怎么了?难道你知道这丹药的来历?”难道这丹药那么神奇,竟然可以让扬风那么激动。

  “别业、二当家,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颗可以起死回生的丹药,叫做九转还魂丹。”邬扬风拿起丹药对着阳光,眯起眼睛瞧着。

  “九转还魂丹?”商别业、段式云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嗯!没错,就是九转还魂丹。”邬扬风十分肯定地说。

  邬扬风转过身对着段式云笑道:“有了这颗丹药,就算是大当家被咬了十口也救得回来。”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让大哥服下这颗丹药。”段式云高兴万分,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且慢,二当家。”商别业赶紧唤住段式云。

  段式云转过身来,不知商别业为何叫住自己。

  “二当家,这丹药是内人的,我想还是得告知她一声。”



第六章

  “小九哥!什么事这么急啊?为什么叫我去药房?”

  言心梦问着前方带路的人,只是对方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一样,迳自地往前跑着。

  言心梦也只有跟着他跑,不再开口,因为问也是白问。

  原本正在厨房煮着她的新料理,突然见到小九哥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什么事也没说,就把她拖了出来,只告诉她要到药房去。

  到了药房里,只见商别业、邬扬风和段式云都在里面。

  “大哥,发生什么事?”言心梦走到商别业跟前问。

  段式云早知言心梦易了容,但没想到见到的是一个肤色这么黑的黑小子。

  “心梦,先介绍给你认识。”商别业将言心梦带到段式云面前,“这位是二当家。”

  “商夫人,你好。”段式云抱拳以对。

  商夫人?他知道她是女的,而且还是……言心梦惊讶地看着段式云。

  见到她吃惊的表情,商别业替她解了疑惑,“心梦,是我们告诉他的。”

  言心梦这才恍然大悟。

  为了救人,商别业也不多废话。

  “心梦,躺在床上的这位是大当家,我想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言心梦点了点头,聂狂中毒这件事,全黑寨门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而且知道连邬扬风也找不出解药来解他的毒。

  “那你还记得这颗丹药吗?”商别业拿出九转还魂丹。

  “九转还魂丹!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当日你把它拿走后,就没还我了,连我的荷包袋也都没还给我……”言心梦愈说愈小声,到后来几乎没了声音。

  商别业当然知道言心梦为什么会愈说愈小声,只是眼前的事更重要。

  听到她的话,三人莫不高兴万分,但仍强自镇定。

  “你确定这颗是九转还魂丹?”商别业镇静地问。

  “对啊!这颗叫九转还魂丹,当初牛七大哥给我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言心梦肯定地点了点头。

  “梦丫头,那你知不知道九转还魂丹有什么作用?”邬扬风跟着商别业的话问,要再次确认。

  “我是不清楚啦,不过牛七大哥说它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功效,因为怕我有危险,还说什么非到生死交关时,千万不要乱用,我也没用过,所以也不知真假。”

  听完言心梦的话,邬扬风肯定自己没有看走眼,那颗的确是传闻中的九转还魂丹。

  邬扬风用眼神向商别业与段式云两人示意。

  见到邬扬风的眼神,段式云诚心诚意地对着她说:“商夫人,在下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言心梦反问。

  “我知道这颗丹药很珍贵,但为能救大哥一命,你是否可以将这颗还魂丹给我大哥解毒?”段式云恳求。

  “我……”言心梦犹豫着。

  段式云咚一声单脚跪下。

  “商夫人,若大哥能救回这条命,以后商夫人有任何需要,只要一声,在下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会替夫人完成。”

  “二当家,你别这样,大哥、邬大哥,你们把他拉起来啊!”言心梦叫着。

  两人没料到段式云会有此举动,更没想到他对聂狂这么重情重义,当下动容不已,一时也忘了要将他扶起,直到言心梦提醒。

  “二当家,你先起来,心梦又没说不救。”商别业赶紧扶起段式云。

  “对啊!我又没说我不救,你不用那么激动,而且我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那颗黑不拉几的药若真的能救人就让它去救人,反正我留着也没用。”言心梦含笑地说着。

  邬扬风从商别业的手里拿过九转还魂丹后,将他送进聂狂的嘴里。

  须臾之后,只见聂狂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整个人突然蜷缩,全身一直抖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段式云惊道。

  商别业等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难道那药是假的?”段式云瞪大眼说着。

  突然,言心梦像是想到什么,冲到聂狂身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压住。

  “大哥、二当家,你们也快来将大当家的手脚压住,并拿软布往大当家的嘴里塞,快啊!”言心梦大声地喊着。

  两人听到话后,赶紧跑了过来,照着言心梦的话做。

  “邬大哥,你用针灸帮大当家诊治,把他当作是羊癫疯的病人一样,针那几个让他的肌肉不会痉挛的穴位。”言心梦再对着邬扬风命令着。

  邬扬风迅速地摊开针袋,取出金针,往聂狂身上几个穴位插下。

  邬扬风的针才插下去,一下子,聂狂的身子就不抖了,连呼吸也稳了下来,接着连脸色也由当初的黑色慢慢地恢复到正常的肤色。

  言心梦看到聂狂的情形好了之后,全身突然没力气地瘫了下来。

  商别业看到言心梦倒下,急着跑了过来。

  “心梦,你怎么了?”

  言心梦微笑的摇着头说:“没事,只是用完力气后没力而已。”

  商别业见她没什么问题,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弯身将她打横抱起。

  “我先送你回房。”商别业抱着言心梦,转身对着段式云与邬扬风,“大当家现在应该没事了,我想先带心梦回房休息。”

  “嗯,你赶紧送商夫人回房休息,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见商别业如此宝贝着言心梦,段式云咧嘴笑着。

  邬扬风则是一脸兴味地闷笑。

  见到段式云与邬扬风的表情,言心梦羞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     ***     ***

  商别业将言心梦送到房里后,让她坐在椅子上休息。

  “心梦,真的没事?”商别业关心地问。

  “大哥,我真的没事。”说完话后,言心梦手脚用力地甩了甩证明自己没事。

  商别业柔情地看着她,其实自己在放开聂狂也知,没想到聂狂的力气那么大,要不是因为他有内力抵挡,可能也会像她一样,累瘫了。

  “对了,大哥,我可不可以把脸上的黑药膏洗掉啊?刚刚这么一折腾,全身黏腻得很。”言心梦靦腆地说着。

  “你去洗吧!大哥在外头帮你看着。”商别业含笑地点着头。

  想到可以洗掉这黑抹抹的药膏,暂时不用顶着个黑黝黝的脸,言心梦就很高兴,一蹦一跳地往内房里走去。

  这丫头,都已经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女娃一样,静不下来。商别业失笑地摇着头。

  一会儿,只听到内房里传出泼水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言心梦的歌声。

  商别业起身走向外厅,随意地拿起一本书看着。

  许久之后,水声停了,歌声也没了,商别业知道言心梦洗好身子,起身进房想提醒她,记得再把黑药膏涂上,免得出去时被人见到。

  一进内房,只见一出水芙蓉似的俏佳人站立在床边。

  商别业屏气凝神地直盯着她瞧。

  柳弯似的蛾眉,一潭深水似的灵眸,直叫人想跌入而不自拔,不点而朱的樱唇,挺而直的鼻梁,细致的肌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红,让人忍不住地想咬她一口。

  在第一次见她撕下狗皮药膏时,早就知道她生得美丽,但此时见她出浴之后的容颜,更胜那时百倍,绝美的姿色,婀娜多姿的身材,连那轻轻一笑,都可以迷人魂魄。

  商别业的心悸动着。

  “大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啊?”言心梦被他这么直盯着,害臊地低下头。

  商别业什么也没说,直直地走到她的身旁。

  “大哥……”

  “嘘,别说话。”

  商别业伸出手指,阻住言心梦的嘴,轻轻柔柔地抚着她的嘴,低下头来品尝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嗯……”言心梦吟哦出口。

  商别业抬头起,望着双眼迷蒙的言心梦,欲望更深了,打横抱起她,轻轻地将她置于床上。

  他凝视着言心梦,深沉的眼充满爱恋。

  看到商别业的神情,感受到他的温柔,言心梦轻轻地开口,“大哥,我要真正地当你的新娘,好吗?”

  商别业深情地看着她,沉沉地问:“你确定?”

  言心梦含羞地点了点头。

  商别业什么也没说,手一扬,床帘飘飘地落了下来。

  静夜里,浓浓的爱意正在蔓延着……

  ***     ***     ***

  夜深了。

  阒黑的院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整个空气的流动透着古怪。

  蓦然地,一阵白烟从地底窜了出来,只见从白烟里走出了两道蒙眬的人影,由模糊到清晰。

  “牛二,你确定你今天要勾的魂魄在这里?”牛三狐疑地问着。

  牛二看了一下四周,也觉得怪怪的,为了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地方,从怀里掏出一本簿子来,翻了几页指着某一行字说道:“是啊!是在这里没错,你瞧,黑寨门的聂狂。”

  牛三顺着牛二手指的方向低头看着,上头的确写著“黑寨门聂狂,九月二十六日子时殁”的字眼。

  “可是你看这里一点死气也没有。”牛三还用力嗅了嗅四周的空气。

  闻言,牛二也和牛三一样,用力地吸了吸四周的空气。

  “对耶!没有死气。”牛二困惑地望着牛三。

  “连魑魅魍魉四小鬼也没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牛三突然张大他那双牛眼,发出鬼魅般的绿光四处梭巡。

  “奇怪!”牛二不解地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

  说完之后,牛二与牛三无声无息地快速穿过中庭,直接往内院飘去,两人似入无人之地,快速无误地找到聂狂的房间,就这样直接穿透过房门,迳自地飘到聂狂的床前。

  居高临下地看箸躺在床上的聂狂,牛二与牛三全都蹙着眉头。

  “这根本不是死人嘛!”牛三诧异地叫着。

  “是啊!不是死人。”牛二同样感到讶异地点着头。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

  “是我问你,你还问我!”牛三白了牛二一眼。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说什么,只有两双牛眼互瞪着。

  突然,牛三好像闻到什么味道,但那味道清清淡淡地,若有似无。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牛三动了动鼻子用力地吸着。

  “味道?”牛二也朝着周围用力地闻了闻。

  须臾之后,两人的牛眼又再度张大,异口同声地大叫着,“九转还魂丹!”

  “牛二,他怎么会有九转还魂丹?”

  “我怎么知道?”牛二双手一摊,“我只知道目前在人世间的两颗九转还魂丹一颗在药王谷那儿,一颗是牛七给晓佩那丫头。”

  “药王谷……晓佩……”牛三雏着眉思索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地拍了下手掌,“对了!就是晓佩,她这世不是叫什么梦不梦的,听牛七说她要找那时辰镜而来到这附近,我想应该是她给聂狂的。”

  “哎呀!那是牛七千拜托、万拜托判官才给的,好让她以防万一,不然她又得去当活死人了啊!”牛二担心地叫着,“糟了!该死的人没死,想活的人也活不了,这下该怎么办?”

  “那我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告诉牛七和判官!”牛三也着急了。

  两人话一说完,动作比来的时候还要快,咻地一声,马上化作两道轻烟往地底窜去。

  ***     ***     ***

  服下九转还魂丹的聂狂虽然没有马上清醒,但脉象已驱稳定,身上的余毒也经由邬扬风开了几帖药,一一地清除。

  黑寨门上上下下皆把商别业、邬扬风、言心梦当成救命恩人,什么粗活都不用他们做,连没有参与任何过程的步羽辰也被奉为上宾,原因无他,因为段式云将他们的身分告知给黑寨门里的人。

  而在聂狂还没法下床期间,除了邬扬风必须看护着他,步羽辰当孩子头当上了瘾,眼前只剩下商别业和言心梦不用忙,所以商别业就带着言心梦把整个黑寨门逛遍。

  一日两人来到后山,发现了一大片的草地。

  言心梦一看到绿草如茵的大地,快乐得就像只已经关了数日的鸟飞出鸟笼一样,四处奔跑。

  “哇!好漂亮!好绿、好香的青草哦!”言心梦张开双手,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商别业看着言心梦的笑靥,不由得脸上也挂满了笑。

  “大哥,你看,这块草坪好大哦!”言心梦指着这方说着。

  “是啊!没想到黑寨门里竟然另有风光,真是令人想不到。”看着远方的景色,商别业不由得赞道。

  “从以前我就一直向往着自家门前有一大片的草地,可以让我烤肉、玩耍、放风筝,晚上还可以泡泡茶、看星星,听听虫叫蛙呜,那多惬意啊!若是还有小溪经过,那更是再好也不过了。”言心梦一脸向往的神情。

  “你喜欢男耕女织的生活?”听着言心梦的描述,商别业推测。

  “不完全是。”言心梦弯下身,坐了下来。

  “不完全是?”商别业含笑地也坐了下来。

  “是啊,不完全是,我喜欢乡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但是也喜欢城里的冲劲,充满生机的样子。”言心梦拔了一根草把玩着。

  “像钱大婶那儿一样?”

  “不,不一样。”言心梦摇着头,随后指着前方一大片草坪,“钱大婶那儿是不错,但周遭环境不好,不像这里,又大又漂亮的绿地,让人瞧了,心里也舒服,若是页的静怕了,还可以用走路就可以到外头瞧热闹,这样多好啊!”

  “但这么一大片绿地只盖一间屋舍,不是有点唐突?”商别业的脑中浮出一大片草坪中,矗立着一间屋舍的景象。

  “不会啊,怎么会呢?只要有好好地设计,就不会了啊!”言心梦根本不觉得会有那种情形出现。

  “设计?难道是像上次在钱大婶家那样?”

  “对啊!这些日子我又画了许多,原本只是随手画画,没想到今天竟然有这么一块大草坪。”言心梦整个人躺了下来,闭起眼想像着,“所以我在想,在这儿盖一间房子,外头有草地,若是再有流水,那……”

  商别业深情地望着她,静静地听着她的描述,含笑地什么话也没



第七章

  邬扬风已经整整七日没离开药房,除了为了让聂狂早日康复,需要每日配出新的药方之外,他也为了那颗九转还魂丹翻遍了所有的医书,想要找寻它的配方。

  只可惜所有的药书只有描述它有多好、多有效,但却没有一本书写出它的配方,着实让邬扬风扼腕。

  “为什么会这样呢?竟然找不到任何书籍里有记载着九转还魂丹的配方,这真是奇怪了。”邬扬风翻着几乎快被自己翻烂的药书。

  邬扬风一本接着一本地找,怎样也找不到任何记载。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郧扬风低头沉思。

  “什么东西奇怪啊?邬大哥。”

  邬扬风抬头一看,原来是言心梦进来。

  “梦丫头,你怎么会来啊?别业呢,怎么不见一起来?”邬扬风笑着说,因为这几天两人都同进同出,见言心梦独自一人的确有点奇怪。

  “不知道,他说他有事去找钱大婶,所以我就过来找你。”言心梦耸耸肩。

  “原来是他不在才来看我的啊!我还以为是你注意到我了。”邬扬风一脸可怜样。

  “耶!被你说中了,我本来就没注意到你。”言心梦坏坏地说着。

  邬扬风呆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这丫头。”

  言心梦怎会不知他是故意装出来的,所以就顺着他的话说,而邬扬风当然也知道她的心思,所以才笑出声。

  “对了,那天你怎么会要我用金针救聂狂,而且知道聂狂的症状?”邬扬风想起自己一直想问的事。

  “没什么,那是我在医学书籍上看到的。”

  “医学书籍?梦丫头,难道你也会医?”邬扬风惊奇地看着她,原来她除了有机械的天分外,竟然也会医术。

  “呵呵。”言心梦避重就轻地把问题跳过。

  “那为什么那天大当家吃了九转还魂丹之后,会出现那些情形?”邬扬风单纯地把她当成同为医者询问。

  “我猜想那是因为他是过敏性的体质。”言心梦推论。

  “过敏性体质?”邬扬风没听过这名词。

  “就是身体对某些物质产生不适而引发的一些生理反应,轻微者打个喷嚏、流个鼻水,严重者则可能致命,通常中了动物的毒之后,中毒者在解完毒之后,若本身是过敏性的体质,大部分都有可能把一些症状引发出来,像呼吸困难、肌肉痉挛是中了蛇毒者最常见的过敏性反应,我猜想大当家本身就是过敏性体质,不然反应不会那么激烈。”言心梦侃侃而谈。

  邬扬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邬大哥,你别那样看我,我不会什么医术,只是会基本的医学常识。”言心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因为看邬扬风的神情,想也知道他把自己想得有多厉害,但这次不敢再说是在学校学的,免得他又起疑,问东问西。

  “哦,是吗?”邬扬风即使心中有再多的怀疑也只是笑着。

  “好了,别笑了,听说你窝在这药房里已经好些天了,所以我特别拿了今天做的果冻给你尝尝,别那么卖命了,反正聂狂已经没事了。”

  言心梦将手上的东西递给邬扬风。

  “又是你的新作品?”邬扬风接过果冻,只瞧见碗里的东西像极了曾吃过的菜冻。

  “对啊!我改良的。”言心梦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你赶快吃吃看,看好不好吃?”

  邬扬风挖了一口起来吃,而言心梦就张大双眼直盯着他瞧。

  “好不好吃啊?”言心梦小心翼翼地问。

  邬扬风沉默不语。

  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好吃,铁定是刚刚粉放太多,早知道就不要放那么多。言心梦懊恼地嘟起嘴来。

  看着言心梦的表情,邬扬风忍不住地笑出来。

  “很好吃!”

  耶?我没听错吧!邬大哥说很好吃?言心梦用力地眨了眨眼。

  “别眨了,真的很好吃。”

  “厚,原来是你捉弄我。”言心梦嘴巴翘得都可以吊三斤肉了。

  “哈哈!谁叫你刚刚也捉弄我,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邬扬风朗声大笑。

  “你再笑、你再笑,我下次用毒药毒死你!”言心梦举起手作势将东西往邬扬风的嘴里送。

  这丫头,真的如别业所言,所有的心眼都在脸上,也不懂得掩饰,而且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孩,又聪明、又活泼,才貌德慧,样样具备,而且又能吃苦,谁看了谁都喜爱,这等佳人何处寻,连他也……

  邬扬风被自己的心思震住,自诩清心寡欲的自己,竟然会动心,而且还是朋友的妻子,这真是于礼不容。

  被邬扬风这么盯着,言心梦都觉得不好意思。

  “邬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哦,没什么事。”邬扬风撇开自己的心思。

  “我还以为你真的被我吓到,我不会用毒药毒死你。”言心梦以为是自己吓到了邬扬风。

  毒药?对了,既然九转还魂丹是梦丫头的,那直接问她不就得了。

  邬扬风双手用力地互捶了一下,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关系。

  “梦丫头,你知不知道九转还魂丹的配方?”

  “邬大哥,我不知道。”言心梦抱歉地说着。

  “没关系,我想你那位朋友或许知道,若是有机会,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下。”邬扬风的语气非常地诚恳。

  “你要认识他啊?这好像不太好耶!”言心梦尴尬地笑着,因为只有死人才会认识他,她看他还是不要得好。

  言心梦可不想帮这个忙。

  “为何说不好?是有什么样的困难吗?”

  是有很大的困难,这要她怎么解释?她都不知牛七大哥什么时候出现,她怎么帮?而且就算他出现,大家也看不到,这真是伤脑筋。

  言心梦为难地抓了抓头。

  “梦丫头……”

  对了!牛七大哥说,只要拿到时辰镜,他一定会出现。言心梦突然想了起来。

  “邬大哥,我可以帮你,但也得等找到时辰镜之后。”

  “谢谢你!梦丫头。”邬扬风衷心地说。

  ***     ***     ***

  黑寨门的后山庭院里,只见一穿着粉黄色的俏丽佳人穿梭在人高般的芦苇草堆里,一会儿从这儿冒出,一会儿从那儿窜出,看起来好不快乐,只是她钻了几次后就不再钻了。

  “好无聊哦!”言心梦摘下一根芦苇草无意识地拨弄着身旁其他的草。

  商别业一到后山,就看到她原本高兴地在芦苇草堆里玩来玩去,但才一下子时间,她就说无聊了。

  他趋向前去,走到她的身旁。

  “刚刚不是还很有兴趣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无聊了呢?”商别业宠溺地说着。

  言心梦转头一看,原来是商别业,脸上的表情马上亮了起来,“大哥,你回来了啊?”

  “怎么了?多日不见想不想我?”商别业一睑柔情地望着她。

  言心梦娇羞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看你不在药房里与扬风玩那些草药,也不在学堂里和羽辰争着当小子们的夫子,想来想去,我想你应该会在这后山,所以就来了。”商别业含笑地说着。

  “还说呢!你这几天在忙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黑白门里,问邬大哥与步大哥,两个人只是眼神古怪地尽笑着,什么也不和我说。”言心梦神色黯淡地说着。

  商别业见状笑着将她拉过来,圈在自己的怀里,点了点她的鼻子,柔柔地说:“生气了啊?”

  “哪有啊!”言心梦心口不一地说。

  商别业一看她口是心非的模样,遂起了逗弄她的念头来。

  “这样子啊!我还以为你在生气发闷着,正想带你去外头看看钱大婶母子俩,既然你没事,那大哥就继续去忙自个儿的事。”话一说完,马上放开言心梦,转身准备离开。

  一听到商别业这么说,言心梦急着拉他的衣服开口,“有啦!我很生气,所以你不能去忙你的事,你得带我去看钱大婶。”

  商别业好笑地看着她,这丫头脾气还是倔得很,明明又气又闷,嘴里硬是不说,非得人家逗一逗才肯松口。

  言心梦见到他那促狭的眼神,这才知道自己被捉弄。

  “哦──你故意的!”言心梦张着那双充满明亮的双眼直盯着他。

  “咦?我故意什么?”商别业好整以暇地说。

  “你……”她薄嗔,连嘴都翘了起来。

  “我怎么了?”

  “算了,要去看他们我不会自己去啊!”她气得把商别业丢在原地,自己转身就走。

  见她微怒,商别业也知该适可而止,这会儿逗逗是无妨,若她更发起火来,那就不好收拾。

  “好啦!别气了,我这就带你去看钱大婶和小土豆。”商别业赶上来将她拉住。

  “不用,我自己去!”

  见她薄怒的容颜,商别业将她搂在怀里,“生气啦?”

  “哼!”言心梦气得嘴嘟的半天高。

  商别业看到她那娇艳欲滴的双唇,忍不住地低下头来,往那两瓣樱唇吻去,舌头霸道地探进她芳香的小嘴里,诱着她柔软的舌与他交缠。

  原本还有点在赌气的言心梦,没料到商别业会突然吻她,原本还不依地扭了几下,但是多日的思念,让她不禁吟哦出口、浑身发烫、双脚酥麻,两只手紧紧环着商别业的腰。

  听着耳边娇吟之音,商别业将唇恋恋不舍地移开她的檀口,舌头轻柔地滑到她的耳后,忍不住将手移到她胸前,缓缓的抚摸着,直到感觉到薄衫之下的突起。

  “大哥,我……好热……”言心梦声音破碎颤抖得不成句。

  “心梦,我好想你,我现在就想要你。”商别业在她耳边柔声缓缓地说。

  “可是这……”

  “这里没人会来。”商别业轻轻地将她推躺在芦苇草里。

  “但……”

  “别再说话了!”话一说完,商别业再度封住她的嘴。

  ***     ***     ***

  大老远地,商别业与言心梦两人就听到钱大婶又在叨念着小土豆的声音。

  “小土豆,叫你去打水还在这里玩。”

  “娘啊!我已经弄好水放在水缸里了啦!”小土豆仍逗着躺在地上的小黄狗。

  “那菜呢?你拔了没?”钱大婶叉着腰走出门。

  “我拔了,而且……”

  小土豆话还没说完,小黄狗突然跃起,摇着尾巴往外冲去。

  “师父!师父!”小土豆一看是商别业,高兴地边挥着手边跑到他的面前,只是才跑到眼前,他突然止步,傻愣愣地看着言心梦。

  “小土豆,怎么这样看人呢?”商别业看着小土豆呆愣的模样轻笑着。

  “师父,”小土豆靦腆地抓着自己的头,“这个姑娘好漂亮哦!”

  听到小土豆这么说,言心梦脸都红了。

  这时,钱大婶也气喘吁吁地跑来。

  “商大爷,你来了啊!你不是说要带心梦小哥儿来,怎么没看到人呢?”钱大婶看向商别业,发现在他旁边站了一位粉雕玉琢的美人儿,有点面善,“咦?这位粉人儿是哪位啊?好像有点面熟?”

  言心梦对着钱大婶甜甜地一笑,“钱大婶,我是心梦啊!”

  “你是心梦大哥?!”小土豆惊讶地张大嘴。

  钱大婶则是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她,一会儿之后笑脸满面地说:“原来你是个女娃儿,难怪看起来细皮嫩肉地,看来我的眼老花了,竟然瞧不出你是个这么漂亮的娃儿。”

  “钱大婶,你别说笑了,我哪有漂亮啊!”言心梦害羞地说。

  “我娘哪有说笑,心梦大哥真的很漂亮啊!”小土豆率直地道。

  “什么心梦大哥,该改口叫师娘了!”钱大婶一眼就瞧出言心梦与商别业两人亲密的样子。

  “为什么要改口叫师娘?”小土豆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明明就是心梦大哥,你瞧,她和以前一样,常常玩到头发都沾了草屑。”

  听到小土豆这么说,言心梦举起手往自己的头上摸去。

  言心梦摸着摸着,真的在自己的头上摸到个东西,拿下来一看,原来是几截短短的芦苇草屑。

  “啊……”言心梦整张睑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商别业一看也知道是什么,只是抿着嘴忍俊不已。

  钱大婶虽然不知道两人之前发生什么事,但过来人就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一定是两人之间甜蜜的事情,也就不动声色地暗笑在心里。

  “咦?心梦大哥怎么脸那么红啊?”小土豆不明所以地问。

  “叩!”

  小土豆的头被钱大婶大力地敲了一记,小土豆是痛得咬牙喳呼。

  “娘啊!很痛耶!”他直抚着自己的头被敲痛的地方。

  “小孩子不懂别乱问。”钱大婶正经地说着,但眼底的笑意一看就知。

  “我哪有啊!”小土豆大叫。

  “好了,你这小子别再乱喳呼,赶紧去后院抓只鸡和鱼,让你师父和师娘在这儿吃饭。”钱大婶拎着小土豆的耳朵说。

  “知道了,娘!不过你也得先放了我的耳朵再说。”小土豆撇了撇嘴。

  “去、去、去!”钱大婶放开手挥赶小土豆。

  小土豆一溜烟地就往后院跑去,钱大婶看了好笑地摇了摇头。

  言心梦见到钱大婶母子俩仍旧像以前一样,打打闹闹地,虽说只有母子俩过生活,却也热闹不已。

  “商大爷、心梦小哥……哦!瞧我胡涂的,叫小土豆改口,自己却忘了改口!”钱大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商大爷,心梦丫头,一起进来吧!”

  “钱大婶,没关系,反正都是叫我的。”言心梦不以为意地含笑说着。

  “呵呵,也对,你知道就好!”钱大婶呵呵地笑着。

  ***     ***     ***

  吃完饭后,商别业就说要带言心梦去一处地方看看,但却又不告诉她要去哪儿。

  “问你去哪儿都不说,神神秘秘的样子。”言心梦睨着商别业。

  “你跟着我走就好了。”商别业拉着她直往钱大婶家的右后方走去。

  两人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溪水的水流声。

  “咦?那是什么声音?”言心梦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那是水声,前面有一条小溪。”商别业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条布条,捂着她的眼。

  “大哥,你做什么?”言心梦没想到商别业竟然把自己的眼睛遮住,正想伸手拆掉。

  “你等等,我给你看样东西。”商别业将她的手拉开。

  “可是你这样用布绑住我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到啊!”言心梦叫道。

  “你不用担心,我带你去。”

  话一话完,商别业将她整个人抱起。

  “啊!”言心梦轻呼一声,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颈。

  过了一刻钟之后,商别业将她放下。

  “到了!”商别业边说边拆开她眼睛上的布条。

  因为还不习惯一时的光亮,言心梦用手挡住光线,慢慢地张开眼。

  “什么东西那么神秘,还得……”她愈说声音愈小,到最后是没有声音,整个人直看着前方的景致。

  “喜不喜欢?”商别业轻声地问着。

  言心梦什么也没说,转头看着商别业,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怎么了?不喜欢吗?我是不是做错了?”商别业担心地说。

  见到言心梦红着眼眶,商别业的心都揪了起来。

  言心梦笑着摇着头,声音有些哽咽地说:“没有,你没有做错,我很喜欢,我真的很喜欢!”

  原来眼前有一大片宽敞的绿地,绿地前方有一条小溪流过,中间有一幢木屋,木屋旁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里的水是由小溪做引道将水引过来,而且池塘里有一个小型风车轮,做成人工瀑布。

  而在木屋的后方,做了几个棚架,虽然上头目前看不到什么藤蔓,但假以时日必定会爬满树藤。

  “你怎么会知道?”言心梦看着商别业问。

  “你的图啊!”商别业执起她的手,“那天在黑寨门的后山,你和我说你画了许多图,那是你梦想的家,后来我就拿了你的图来给钱大婶,请她找几个工人,帮忙把这儿的地整一整,顺道建起这座屋舍和棚子。”

  “我那天迷迷糊糊说的话你都记得。”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商别业亲吻了她的额头一下,“我都放在心里。”

  “所以这些天你不在黑寨门就是在忙这里的事?”

  “嗯。”商别业微笑点头。

  言心梦心里感动不已,因为自己一直想拥有一间与自己心爱的人搭的房子,前世连情人都没找到就身亡,今世压根儿没想过能够拥有,没想到竟然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种感觉真的无法言喻。

  “我们会住在这里吗?”言心梦不敢肯定地问,因为她知道商别业是商家的长子,要他不用照顾双亲与家业和自己住在这里似乎不太可能。

  “会,但不是长期。”商别业当然知道她在犹豫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也将图请驿马快送回家,让离群帮我在附近买块林地,按图建筑。”

  “谢谢你!大哥!”言心梦主动地抱住他。

  “傻梦儿!”商别业爱恋地揉着她的发。

  ***     ***     ***

  聂狂终于康复了。

  为了答谢商别业等人,也为了让聂狂识得大家,段式云特别请胖大娘准备丰富的晚膳宴请他们。

  “大哥,他就是商何行号的商别业,也就是那天与你一起去收帐的商业,再来就是药邬的邬扬风邬大夫,芸扬书院的步羽辰步大人。”段式云将众人一一介绍给聂狂认识。

  “那这位姑娘是……”聂狂看着位于商别业右侧的言心梦问着。

  “大哥,这位就是商兄的夫人,言心梦言姑娘,也就是她的九转还魂丹救了大哥一命。”段式云含笑解释。

  “感谢商夫人的救命之恩,以后商夫人若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粉身碎骨也一定会办到。”聂狂抱拳致谢。

  “大当家,你太客气了,真正救你的其实是邬大哥,若不是他见闻广博、医术高超,我想十颗还魂丹在我们面前也是无济于事。”言心梦将功劳全部转给邬扬风。

  “商夫人,我知道,其实你们几位都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在下仗着自个有几分武功硬逞强,当时若没有商兄,在下早在陈老哪儿就毒发身亡,恁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聂狂汗颜地说着。

  “大当家,你别这么说,其实那蛇真的是很特别,就算是武林盟主未必能抓到它。”商别业就事论事地说着。

  “呵呵,商兄,你就别安慰我了!”聂狂爽朗地笑着。

  “大当家……”商别业还想说话,就被聂狂打断。

  “商兄,你叫我聂狂就可以了,别大当家长、大当家短的,听得我怪别扭。”聂狂大方地看着商别业。

  “是啊!你们也别叫我二当家了,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段式云附和着。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大家互称姓名即可。”商别业满脸笑意地回答。

  “来来来!大家不要光顾着说话,饭菜多吃一点。”聂狂招呼着大家用餐。

  大伙儿这时才一起举箸用菜,几道菜之后,聂狂突然放下手里的碗筷,直视着商别业。

  “听式云说,你们是为了那面镜子而来?”聂狂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问。

  “嗯,我们几人正是为了那时辰镜而来。”商别业听聂狂这么直接,废话也就不多说。

  “时辰镜?是那面镜子的名字?嗯,难怪上面写着十二时辰。”聂狂想着时辰镜的样子。

  “听段兄说只有聂兄知道那面镜子的藏匿处,所以此事也只有聂兄可以帮忙。”

  “我知道你们不是为了武功秘笈而来,但是否可以告知为什么你们要这时辰镜?”聂狂也想知道答案。

  商别业四人相互对视了之后,商别业开口道:“家师言这时辰镜有扭转乾坤的力量,为免落入坏人之手,造成不可收拾的事情发生,所以家师命我们来取这时辰镜。”

  “原来如此。”聂狂明白了他们来黑寨门之因。

  “而事实上还有一说,这事是由内人告知,这时辰镜还会影响到世道运行,只是不知真假。”

  “这么巧?”聂狂惊讶了。

  “聂兄,何出此言?”商别业听到聂狂的话语,马上跟着问。

  “其实我在打捞时辰镜起来后,原本我只当是一面古镜,或许可以卖个好价钱,所以就先放置在我房间,谁知当天晚上,我竟梦到一个人,自称牛七,还说那镜子是他的东西,可是奇怪的,那人身形清楚,但他的头却模糊不清。他说因为那镜子不是一件普通的镜子,会影响世道运行,要我一定得还给他,我原本不当一回事,怎知竟连续作了一个月同样的梦,这下让我觉得这镜子铁定有古怪。”聂狂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然后我告诉了式云这件事,我们商量结果,决定先把它藏起来,不过也乘机放出风声,看看到底有没有人知道这镜子的来历,至于怎么会传出有武功秘笈这事儿,我们就不知了。”

  牛七?这太诡异了,心梦的朋友正是叫牛七。

  商别业若有所思地转头看着邬扬风与步羽辰两人,结果在两人的眸子看到相同的困惑,唯独言心梦像没事的人一样继续吃着她眼前的饭菜。

  “不过无妨,既然你们要那面镜子,过几天我就将它取来绐你们,管那个什么叫牛七的。”聂狂爽快地说着。

  “聂兄,小弟在此先向你致谢了!”商别业举起酒杯对着聂狂。

  “商兄,商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这条命就算是你们夫妻的,这一面小小的镜子算得了什么?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就算是赴汤蹈火,我聂狂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聂狂说完话之后,还豪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聂兄,你太容气了。”商别业含笑地说。

  “呵呵,你别这么说,来来来!大伙儿多用菜吧!”聂狂指着桌上丰盛的菜肴。

  众人举箸夹菜,嘻嘻哈哈地边聊边吃,一顿饭是吃得尽兴,宾主尽欢。



第八章

  隔几天,聂狂领着众人来到藏匿时辰镜的地方,只见那是一处断壁残垣的破旧老屋。

  “聂兄,你将那镜子藏于此处?”商别业看了一下四周。

  “嗯,这里是一处早已无人居住的破屋,平日根本不会有人过来。”聂狂踩着破碎的瓦块前进。

  “你们小心一点,因为这里平日没有人会来,所以蛇、蜘蛛也很多。”聂狂提醒着。

  走着走着,大伙儿走到了一处废弃物堆前。

  只见聂狂竟弯下身往一堆破玻璃处,用手拨弄着。

  “聂大哥,你在做什么啊?”言心梦好奇地问。

  “我在找镜子啊!”聂狂张开嘴大笑,“我想你们一定没想到我把镜子放在这里面吧!”

  “聂兄,真是高招啊!”步羽辰抚掌称道。

  “哪里。”聂狂谦虚着。

  聂狂仔细地在那堆破玻璃中翻找着,终于让他找到了时辰镜。

  “找到了!”聂狂拿起时辰镜,转身交给商别业,“商兄,这就是那面镜子。”

  众人靠往商别业,低头凝视。

  “这个就是时辰镜?”步羽辰直盯着说。

  “怎么看久了眼前好像有东西在动?”邬扬风指着时辰镜上写著“丑”的区域说着。

  “有吗?我看到反而是这个地方在动。”步羽辰的手指向“辰”的区域。

  “不可能啊!我刚拾到时,它根本没异样。”聂狂不相信这等怪事,也弯下头望着,“咦?真的在动耶,在‘子’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动起来?式云,你过来瞧瞧。”

  段式云也不相信,因为这面镜子他之前也看过,可是那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异样,更遑论它会动,而且每个人看到的景象又都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啊?之前明明不是这模样啊!”段式云讶异地看着镜子,因为他看到了“酉”的区域在动。

  “可是我没看到什么地方在动啊?”言心梦不解地看着他们,因为她根本没见到有什么不对劲,就一面镜子啊,“大哥,你有看到吗?”

  “我也没看到。”商别业凝视了镜面许久后开口道。

  “咦?好像有个人出现!”段式云突然惊叫。

  “对啊!我好像也看到一个人影。”步羽辰睁着眼仔细瞧。

  随后,聂狂与邬扬风同样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商别业与言心梦怎么看还是没瞧见任何异像。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全然不知是怎么回事。

  “管它会不会动,有什么异象,商兄,这块时辰镜就交给你了。”聂狂拿着时辰镜交给商别业。

  “谢谢你,聂兄。”商别业抱拳致谢。

  商别业从聂狂手中拿过时辰镜,此时言心梦轻轻地拉了拉商别业的衣袖,示意他到一旁。

  “大哥,时辰镜可不可以交给我,让我拿给牛七大哥?”言心梦低声地说。

  商别业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心梦,等回去再说吧!”

  “可是……”

  “心梦,我想我们还是先回黑寨门再说。”商别业不想在这个地方和她讨论有关“时辰镜”与那位“牛七大哥”的事。

  ***     ***     ***

  找到时辰镜的商别业,原本是要遵照师父的指示,毁了时辰镜,可是因为言心梦不同意他的作法而作罢。

  因为言心梦认为那镜子的主人是牛七,而且自己这趟出来就是为了替牛七寻找时辰镜,怎么可能让人说毁掉就毁掉。

  为了这件事,两人争执了许久。

  最后,商别业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也为了想见见她口中的“牛七大哥”是何许人,商别业同意也先不毁时辰镜,可是他要和言心梦一起将时辰镜归还给牛七,毕竟这样一面镜子若是落入歹人之手,后果是很严重的。

  “大哥,你确定要见牛七大哥?”言心梦小心翼翼地问。

  “对啊!当然要见,怎么了?不能吗?”商别业好笑地看着言心梦那戒慎戒恐的表情。

  “可是我怕你会吓一跳。”

  瞧不起我啊?商别业挑了挑眉睨了言心梦一眼。

  “大哥,别这样看我,我不是瞧不起你,而是你真的会吓一跳。”

  商别业不想多作解释,其实是因为还有一个原因让他心生怀疑。

  言心梦一直说这时辰镜是一位叫牛七的人的,但寻镜至今,根本不见此人踪影,虽然聂狂也说明了,梦中之人叫牛七,但此人究竟为何人,始终不见他出现,这叫他怎么相信?

  商别业还是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

  又不是要死之人,那么喜欢见鬼差做什么,而且就是顶着个牛头而已,有什么好看的,真搞不懂,言心梦搞不懂商别业为什么一定要见牛七。

  “好啦!那你站旁边,待会儿见到任何东西,不要说话哦!”言心梦说不动他,所以也只有让他一起见牛七。

  转身走到床上,拿起自己的小包袱,从里头拿出当初牛七给她的牛角。

  只见她拿起牛角,对空吹了起来,但令人惊讶的是,这牛角吹起来竟然没有声音?

  商别业皱眉看着言心梦的举动。

  “心梦,你在做什么?”

  “我在叫牛七大哥啊!”言心梦扬了扬手里的牛角,“牛七大哥说若我有事吹一吹牛角他就会出现,若他没出现,其他人也会出来。”

  只是等了许久,并没有任河人出现,商别业正想开口询问时,突然房里吹起阵阵阴风,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有如快被吹灭一般,照得房内鬼影幢幢,令人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

  一阵白烟从地底窜起,烟雾弥漫在整个房内,慢慢地,搜集成一个人形牛头的样子,从糢糊到清晰。

  “牛……咦?怎么是你啊,牛五大哥?”言心梦讶异地看着面前的人形。

  商别业则是被这景象给震住呆望着。

  “当然是我啊,牛七那家伙的牛角断了,没法子过来。”牛五咧着那张大牛嘴说着。

  “都过了这么久了,牛七大哥的牛角还没弄好啊?”言心梦关心地道。

  算算日子,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都还没处理,看来牛七大哥这次真的伤得很严重,要不是自己吓到他的话,他应该会没事。言心梦心里直愧疚着。

  “哪有很久啊?你忘了,天上地府一日,人间一年,你们人间过一个月的时间,阴间也才过了一个时辰而已,他才回去几个时辰,哪会很久?而且牛角断了哪有那么好处理的。”牛五摸着它头上的牛角说着。

  “这样子啊!”言心梦明了地点了点头,“那这牛七大哥的时辰镜怎么办?你可以帮他拿回去吗?”

  “哦!老七的镜子他自己来拿,我没办法帮他拿。”牛五为难地说。

  “为什么你不能帮它拿?”言心梦反问。

  “因为我不知怎么将它变小收起来啊!我们每个人的工具都不一样,他的东西我不会收,也就没法回去啊!”牛五解释。

  “为什么?”言心梦傻愣愣地望着牛五。

  言心梦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回去,因为没法儿变小就不能收回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我是怎么来的?”

  “有。”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阵白烟?”牛五比手划脚地说。

  “有。”

  “那不就得了!没法儿缩小,也就没法儿变成白烟,那我就没法儿带回去,这样子你懂了吗?不是有法力就有用,阎王给我们的法力也只是用在该用的地方,不然为什么老七的牛角断了就没法力,原因就在这里,毕竟我们也只是小小的鬼差而已,我们比老白与老黑还不够力。”牛五微笑地看着她。

  “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为什么这时辰镜牛七大哥不能自己找而要我去找?”言心梦将自己心里的疑问提出来。

  “这个……说了你可别笑我们哦!”牛五嗫嚅地说。

  “我怎么会笑你们呢?”言心梦笑道,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笑他?

  “因为我们牛头大队的人都有近视眼,你也知道,这时辰镜放在一堆玻璃里,来到人间又那么久,既看不出来,也感受不到它的气,老七当然找不到,那镜子又是他自个不小心给弄掉的,当然得要他自己找回来,所以他才会拜托你帮他找。”牛五靦腆地笑着。

  “原来如此。”

  “对啊!就是这样!”

  原来是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啊,她还猜了半天,真是笨哦!言心梦心里暗骂着自己。

  “咦?那个木头人是谁啊?怎么一动也不动地杵在那儿?”牛五指着商别业问。

  言心梦顺着牛五手指的方面望去。

  啊!怎么大哥呆呆地站在那儿?言心梦走到商别业的面前,伸起手在眼前晃了晃。

  “大哥?大哥?”言心梦轻唤。

  商别业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望着她。

  “呵呵!别看他了,我想他被我给吓一跳了,真是的,大男人一个,胆子还么小。”牛五取笑。

  商别业尴尬地笑一笑,即使胆子再大,大白天地,突然看到一个牛头,一个传说中的鬼卒用那种方式出现,恁人也会吓一跳。

  “牛五先生,我只是……”商别业正想解释就被牛五给阻止。

  “好了,你别说我也知道,只有死人才会见到我,你不是死人却见到我,的确是不合常理,不过算是因缘际会吧!你就当没这回事,记得哦,不然你没死也会被带走。”牛五恐吓。

  “牛五大哥,你干么恐吓他?”言心梦为心上人抱不平。

  “我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牛五一脸无辜地看着言心梦,“好了,我要带的那个人时辰快到了,我得先走了。”

  见牛五急着走,言心梦急着将手上的时辰镜拿起来问。

  “那这镜子怎么办?”

  “怎么办?先放在你那儿,回去我和老七说,让他赶紧来拿。不和你聊了,自己保重哦!”牛五向言心梦挥了挥手。

  话才说完,牛五又变成一阵烟,这次不是钻到地底,而是往外,从门缝里出去。

  言心梦转身过来对着商别业,只见他脸色凝重地望着她。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商别业倒了杯水置于言心梦面前,“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叫牛五的牛头人?还有你和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言心梦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神色严肃地问着商别业。“你相信有前世吗?”

  前世?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连?商别业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提到前世。

  商别业自己也倒了杯水,坐了下来。

  “其实我前世是出生于现代,我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子,但是因为在过马路时,为了救一位孕妇,结果不幸被车子撞死了……”言心梦缓缓地道着。

  商别业愈听愈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她会出生之后莫名地睡了十六年。

  为什么在沉睡了十六年醒来之后,没经过牙牙学语的阶段,话就会说了。

  为什么她会在钱大婶那里绘了许多没见过的图样。

  为什么连邬扬风都不解的病因,她可以解释。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商别业被这些答案给震住,比见到牛五时更是惊讶,因为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大哥,你都知道了吧!”言心梦嗫嚅地说着。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商别业缓缓地说,不过人还尚末完全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下来。

  “我怕你不信啊!谁会相信这种事,我要是说了出来,难保不被人说是疯子。”言心梦无力地垂下了肩。

  也对!这种事谁会相信,若不是亲眼所见那牛头鬼差,她大概也会质疑吧!

  “大哥……”言心梦不知所措。

  “心梦,大哥只是一时还没恢复心情,你别想太多。”商别业安慰着她。

  “这事儿你会告诉其他人吗?”

  “不会,你刚也看到了,牛五不准我说出去,不然我没死,魂也会被拘走。”商别业打趣,毕竟这种事还是别说的好,免得被别人说怪力乱神。

  “大哥,你别误会,牛五大哥不是那种人,他不会胡来的。”言心梦误以为商别业是怕牛五对他不利,急着安慰他,也顺便帮牛五澄清。

  “你放心,我不会误会。好了,别想那么多,这镜子你就好好保管吧!等那个‘牛七大哥’来了之后,好还给人家。”商别业拍了拍她的手。

  ***     ***     ***

  黑寨门外的一处林子里,透过月光,隐约可见两个人影,一高一矮。

  “该死!竟然没有毒死聂狂!”高影咬着牙说着。

  “嗯。”矮影面无表情地应着。

  “现在那镜子放在商别业那儿好下手吗?”高影问。

  “不好下手也得找机会下手。”矮影冷冷地说。

  “找机会下手?”

  “他们几个人里头,唯一没有武功的就是那个叫言心梦的女人,我们就从她下手。”

  “可是她终日和商别业在一起,很难找得到机会。”高影皱着眉。

  “怎么可能会没机会,只要他们一出黑寨门,我们就有机会。”

  “一样要利用斑儿吗?”

  “呵!我就不相信,唐门的毒蛇王会毒不死那丫头!”矮影冷笑着,眼神里还透出一道寒光,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嗯,到时候,我们再乘机拿取时辰镜。”

  ***     ***     ***

  既然拿到了时辰镜,商别业等人即向聂狂辞行,一行人打道回府。

  在经过钱大婶的住所时,商别业也来向钱大婶打声招呼,不仅是要带小土豆回去让他学习,也请钱大婶有空时帮他看看后院那幢小木屋。

  一路上言心梦喳喳呼呼地拉着商别业说东说西,不然就是与邬扬风讨论医学常识,再不然就是与步羽辰斗嘴比文才。

  原本在言心梦着男装时就很喜欢跟在她后面跑的小土豆,这下见到她一介女流,竟然能和邬扬风高谈阔论,与步羽辰谈天说地,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直说要换师父。

  走了几天的路程,众人在溪旁停下来,暂时休息。

  “前面就有一座小城,我们到那里之后找间客栈过个夜再走。”商别业指了指前方。

  “好啊!那进城后,我可不可以去逛逛啊?”言心梦心情雀跃地问。

  商别业含笑地点着头。

  “师父,那我也要跟师娘一起去。”小土豆现在俨然是言心梦的小跟班。

  “小土豆,你跟去做什么,人家你师父和师娘要过两人世界,你跟去干么?”步羽辰打趣。

  “两人世界?什么是两人世界?”小土豆眼里充满好奇地问。

  “两人世界就是你师父要和你师娘谈情说爱,这样子你懂了吧!”步羽辰把他为人师表的神情拿了出来教小土豆。

  “是这样子啊!”小土豆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一看表情就知道他还是似懂非懂,“可是……”

  “别可是了,你先帮忙将马背上的水袋装满水。”步羽辰好笑地看着小土豆。

  小土豆垮着脸嘟着嘴,拿着好几个水袋往溪旁走去装水。

  看见小土豆一脸可怜样,言心梦于心不忍,遂道:“小土豆,你等等我,我陪你去。”

  话一说完,言心梦小跑步跟去帮忙,小土豆一见她过来帮忙,苦着的一张脸马上开心得连眼睛都笑了。

  “别业,小心你媳妇儿被小土豆给抢走。”步羽辰揶揄着。

  商别业微笑地看着蹲在溪旁的两人说道:“小土豆还小,没那意思。”

  “是啊!你这个夫子也太大惊小怪。”邬扬风斜睨了步羽辰一眼。

  “这怎可说是大惊小怪?小土豆那小子是还没开窍,若是开窍了,你们就知道。”步羽不以为然地说。

  商别业笑着摇头,反正任何事情步羽辰总是没理也会说到有理。

  “好了,别说笑了,你们有没有觉得近日来有人在跟踪我们?”商别业状似无意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你也感觉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步羽辰摘下身旁一根草咬着。

  “你们说会是谁?”商别业问。

  “若我没猜错,我想是为了时辰镜而来,而且咬伤聂兄的那条蛇是不是有心人指使的都还不知道。”邬扬风淡淡地说。

  “可是我们拿了时辰镜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啊!”步羽辰记得聂狂说没人知道他把镜子交给了他们。

  邬扬风闻言,摇了摇头,“聂兄是没有告诉别人,但是我们一行人从黑寨门大剌剌地走出来,不管有没有,我想都会有人怀疑。”

  “说的也是。”步羽辰也点了点头。

  “但就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为何?”商别业思索着。

  “希望不会有事。”邬扬风沉声地说,三人不约而同地凝神望着溪旁的言心梦与小土豆。

  ***     ***     ***

  “小土豆,我们装这样子就好了。”言心梦看了看放在一旁已装满水的水袋。

  “好啊!师娘说什么我都照办!”小土豆兴高采烈地说。

  “呵呵,你真可爱!”言心梦忍不住地轻轻捏了他的小脸颊一下。

  看到言心梦那笑靥如花的容貌,小土豆靦腆地笑着。

  我以后的媳妇儿一定要像师娘那样,又漂亮、又聪明、又有本事。小土豆心里如是想着。

  “好了,我们走吧!”言心梦拿起水袋站起身。

  小土豆跟着也想起身,突见溪水中有一条红色的东西慢慢地靠了过来。

  “咦?那是什么?”小土豆指着溪中那条红影。

  言心梦回头一看,一时也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好奇心起竟然往溪水里走去。

  “师娘,你小心一点!”小土豆喊着。

  “没关系。”言心梦笑笑地挥着手。

  只是怎么看都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言心梦巡视了周围,看到一根木棍,弯身拾起棍子,拿着棍子往那红影戳去。

  只见那红影竟然咻地往言心梦的脚踝窜去。

  “哎呀!好痛!”言心梦吃痛地叫了一声,手里的棍子掉入水中。

  小土豆一惊,手中的水袋全掉在地方,三步当作两步,赶紧跑到言心梦的身旁。

  “师娘,你怎么了?”小土豆担心地看着言心梦。

  “我……我……好像被蛇咬了!”她话一说完,人就昏厥了。

  商别业三人一听到言心梦的叫声时即赶过来,只听到言心梦说被蛇咬,随后就看到她整个人不省人事地昏倒了。

  “心梦?!心梦?!”商别业心急如焚地赶紧将她从水中抱起。

  邬扬风快速地执起言心梦的手把脉,一按,脸色马上大变,动作迅速地立刻点了她身上几个大穴。

  “扬风,心梦怎么了?”商别业焦急地问。

  “她中毒了!”邬扬风蹙着眉说。

  “中毒?!她怎么会中毒?!”商别业诧异地张大眼,随即马上问着在一旁眼眶泛红不知所措的小土豆,“小土豆,你们刚刚不是好好地在装水?”

  “嗯!我们本来装好水要走了,但要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水中有一条红色的影子,告诉了师娘,师娘说她去瞧瞧,怎么知道她突然叫了一声,然后就昏过去了。”小土豆边抖边说,甚至难过地哭了出来,“呜──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和师娘说有东西就好了。”

  这时大伙儿的注意力全在言心梦的身上,也无心去安慰小土豆的自责。



第九章

  客栈的上房里,商别业心焦地直望着躺在床上的言心梦,只见她的脸色愈来愈黑。

  “扬风,可有办法?”

  “我试试看。”邬扬风根本没有把握,但他还是要试一试。

  邬扬风取出怀里的金针袋,摊开来,拿起金针,动作熟稔地往言心梦几个大穴下针。

  待邬扬风将金针抽起,只见针头没入言心梦身上的那截处竟然全黑,接着她身上被针扎的针孔,竟慢慢地渗出黑血。

  “怎么会这样?”商别业惊慌地说着。

  邬扬风也没料到是这个样子,赶紧从药箱里取出白玉灵芝丸往她嘴里塞,只是言心梦怎么样也吞不下药丸。

  “扬风,我来。”商别业将言心梦扶起,并将邬扬风手中的药丸丢进自己的嘴里,咬了几口之后,就着言心梦的嘴,尽力地将药送入她的口中。

  见药已顺利入她的嘴,邬扬风仍是一脸沉重,因为他根本没有把握可以医得好她,当他一帮她把脉时,便从她的脉象里发现,她的情形和聂狂那时中蛇毒的情形一模一样。

  将言心梦安置在床上后,商别业问邬扬风,“现在怎么办?”

  邬扬风无言地摇着头。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你医不好的病?”商别业激动地说。

  “别业,别这个样子。”步羽辰拉着他。

  “因为她中的毒与聂狂的毒一样,而我们手头上又没有第二颗九转还魂丹。”邬扬无奈地道。

  一听此言,商别业全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九转还魂丹……九转还魂丹……”商别业喃喃地念着。

  “扬风,真的没办法吗?”步羽辰看商别业那个样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邬扬风悲痛地看着步羽辰,“若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她的。”

  “扬风,你……”步羽辰没料到邬扬风会这么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某些不知名的情愫。

  只是在一旁的商别业根本没有听到邬扬风说什么,因为他整个人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唉,你们两个在这儿看着她吧!小土豆,我们下楼替他们准备些饭菜,让他们有体力好照顾你师娘。”步羽辰轻拍小土豆的肩膀。

  ***     ***     ***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商别业与邬扬风两人衣不解带地照顾言心梦,只是她的气息愈来愈缓慢,丝毫没有好转的样子。

  第七天晚上,商别业与邬扬风两人皆沉默不语地直盯着床上的人,因为这天可能是她在世的最后一天。

  “心梦,心梦。”商别业轻声地唤着,可惜仍然唤不醒她。

  邬扬风缓步地走到两人的身旁,虽然他的心与商别业一样地哀痛,但他只能静静地看着。

  “心梦,你醒醒啊!”商别业几近哽咽地道,“心梦,你说说话啊!你平日不是最爱逗大哥说话,怎么这会儿你不说话了?”

  “扬风,你也来看看,心梦是不是睡着了?”商别业直要邬扬风告诉自己答案。

  但此时邬扬风心里的悲痛不亚于他,这叫他如何开口?

  突然,房里吹起阵阵阴风,连烛火也被吹得忽明忽暗,那感觉煞是诡异,令人不由得鸡皮疙瘩都冒起来。

  从地底突然窜起一阵白烟,烟雾弥漫在整个房内,慢慢地,形成一个人形牛头的样子,从糢糊到清晰。

  “你是……”邬扬风惊讶地看着对方,可是商别业一见对方,脸上突然出现生气,高兴地看着来人。

  “你是不是心梦口中的那位牛七大哥?”商别业有点激动地问。

  “嗯。”牛七点着头。

  “那心梦就有救了!”商别业高兴地看着邬扬风,“九转还魂丹就是他给心梦的。”

  牛七一听到商别业说到“心梦就有救了”,脸色一变,看向床铺,只见言心梦脸色全黑地躺在床上。

  他动作迅速地一闪就来到床前。

  “我一遇到牛二与牛三,他们就告诉我说九转还魂丹被一个叫聂狂的人给服了,一听,我就知道事情糟了,所以我马上就赶了过来,谁知还是来晚了一步。”牛七无力地说。

  闻言,商别业愣了一下。

  “来晚了一步?什么意思?”他问。

  “因为九转还魂丹我也只有那么一颗,那时给她时,千交代万交代,要她好好保存着,怎么这丫头还是像前世一样,宁愿救人连自己的生命也不顾。”牛七不知道是该骂她还是称赞她。

  “牛七大哥,那你的意思是说……”商别业迟疑地看着他。

  牛七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心梦没得救了吗?”商别业两眼无神地问。

  “唉!”牛七无奈地摇摇头。

  商别业整个人趺坐在地上,因为连牛七也没法儿救,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默默无语地将身上的时辰镜交给牛七,“心梦说这是你的,我想是该物归原主。”

  牛七看着时辰镜,整个人也呆了。

  此时,从门外又窜进一道白烟,慢慢形成人形。

  “老六,你是来接心梦的吗?”牛七苦着脸问。

  “是啊!”牛六走到言心梦的身旁,伸手就要往天灵盖覆上。

  商别业见状急着爬起身,推开牛六,护住言心梦。

  “哎呀,你这个人怎这么大劲啊?”牛六被他这么一推,撞到房里的衣橱。

  邬扬风见状,心里也知晓几分,上前架着牛七与牛六。

  “对不起,我们不能让你们带走梦丫头。”邬扬风语重心长地说。

  “你们这是做什么?抓住老六就好了,干么连我也抓住?”牛七抱怨。

  “什么抓住我就好,你这个死老七。”牛六瞪着牛七。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心梦要休息了。”商别业轻轻地抚着言心梦的脸。

  “老七,他得了失心疯了啊?心梦不是已经……”牛六将舌头吐了出来,表示言心梦已经走了。

  “老六,你少说废话。你真的是来接心梦的啊?”牛七不想与牛六多费唇舌。

  “是啊!是来接心梦的,不过判官顺便要我告诉你一件事。”牛六的眼里闪着一丝光芒。

  “什么事?”牛七问他。

  “判官要我告诉你两样东西,第一样是你的牛角,第二样是药王谷。”牛六缓缓地说。

  对喔!他怎么忘了还有他留在心梦那儿的牛角?

  牛七高兴地将手用力一甩,甩开邬扬风的束缚。

  “若想救心梦,你也别抓着牛六。”牛七头也不回地说着,迳自走向商别业。

  “你这小子,也不早点告诉我,害我提心吊胆。”牛七撇了撇嘴。

  “呵呵!”牛六咧开大牛嘴笑着,“好了,你先把他们定住吧,免得他们两个以为我要对心梦不利。”

  牛七大手一比,商别业两人全部静止不动。

  牛六举起手,往言心梦的天灵盖上覆去,只见一颗漾着红光的圆球缓缓地从她的天灵盖升起。

  牛六将圆球拿起后,突然往言心梦的心窝打去。

  乍见牛六将圆球往言心梦的心窝打时,商别业与邬扬风两人皆张大眼,想动也没法儿,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颗红球往她的心里窜。

  “好了!大功告成,老七,剩下的就由你了。”说完话后,牛六又变成一阵白烟往门缝里窜出。

  看牛六出去后,牛七对着两人说:“你们仔细听我说,牛六刚刚将心梦的魂魄收在她的心窝里,是怕被别人知道她的魂魄该收却未收,避免有其他小鬼来骚扰,不过我和牛六的功力也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也就是你们人间的一个月,所以在这一个月之内,你们赶紧去药王谷那儿找药王,若我没记错,他那里应该还有一颗九转还魂丹。”

  牛七顿了一下续道:“而在这段时间,为了她心窝里的魂魄,你就将我留下的那个牛角先切一块去研磨成粉,每日喂时,这样就可以让魂魄不散,还可以稍解她体内的毒,而要让心梦的肉身不坏,你得每日将内力催入她的体内,如此才有办法让她再世为人时有肉身可栖,还有,取得药之后,记得吹牛角叫我来,好让我将她的魂魄从心窝取出,不然就算是吃了九转还魂丹也没有用。”

  说到这儿,牛七突然走到商别业的眼前,直盯着他,那眼神看起来有点诡异。

  “不过一个月之后,若是没法儿得到九转还魂丹,那心梦就没办法再活在人世间,届时我会亲自来带她上路,因为一个没有吃忘魂糕的人是不能投胎的,商别业,你听到了吧!

  ‘我话说到这里,眼前的事你们两个都不准对外人说起,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们没收心梦的魂魄,我们不仅会被停差,心梦的魂也会被其他人给拘走,就这样了,我走了。’

  牛七用手一弹,商别业两人随即可以活动,而午七也变成一阵烟窜回地底。

  仿佛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一切现状都归于平静。

  商别业看着言心梦那如睡着的容颜,神情坚定地说:‘竭尽我所能,我也会求得药王将那颗九转还魂丹给你服下。’

  ***     ***     ***

  一早,商别业雇用了一辆马车,众人马上赶往药王谷。

  步羽辰虽然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药王谷的药王还有另一颗九转还魂丹,但不管真假,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可以救回言心梦。

  一路上,商别业三人每日轮流将内力输进言心梦的体内,幸好还有一个小土豆在一旁张罗一些小事,使得三人不用烦心。

  一日小土豆边驾着马车,边对着坐在一旁的商别业询问:‘师父,那个药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药王?我也不知道,这要问你邬师叔。’商别业说完话后,望向邬扬风。

  而邬扬风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不只是因为他没见过药王本人,而且所有有关药王的事迹他也是从别人的口中得来的,大家口耳相传间的事是不是真的他也无法得知,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的医术真的很高明。

  ‘对啊!扬风,药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步羽辰见邬扬风没有回答,也好奇地问。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邬扬风沉吟了一下续道:‘我只知他是一个医术很高明的人,其余的我就无法确定所听到的传闻是真是假了。’

  ‘传闻?他有什么传闻啊?’小土豆侧着头看着邬扬风。

  邬扬风想了一下回道:‘传闻说他的脾气很古怪。’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啊,一般所谓的名人不都是这样,脾气一堆,也怪里怪气的。’步羽辰不以为然地说。

  ‘不只这样,听说他每医好一人,并要他们去做一件事,或是向病人或病人的家属索讨一样东西,而此样事物是由他指定的。’

  ‘有这样的事啊!’小土豆撇着嘴想了一下,‘那要是他要病人家属的命或是要他去杀人放火怎么办?’

  商别业与步羽辰闻言,两人皆心惊地看着小土豆,因为他说的话不无可能,谁知道药王会要什么东西。

  看着两人同时直盯着自己,小土豆以为自己说错话,嗫嚅地看着他们,‘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你没有说错话。’商别业淡淡地笑了一下,因为他也在想,若是药王真的要这样的条件,他该不该答应?

  幸好此时邬扬风开口说话解了他的担忧。

  ‘放心,药王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的宗旨就是不会伤害人,不过给的人也要心甘情愿。’

  ‘这样子啊!’小土豆点了点头。

  ‘好了,小土豆,赶快赶路吧!’商别业摸了摸小土豆的头后,掀开帘子走进马车里。

  虽然话题就此打住,但是这件事却在商别业三人的心里挂记着。

  ***     ***     ***

  过了十日,他们终于来到了药王谷谷口。

  ‘师父,我们到了药王谷了!’小土豆指着谷口前立的一个石碑说。

  药王谷……心梦,我们终于到了药王谷了。

  商别业揭开马车的车帘,看着石碑心中激动不已。

  ‘小土豆,赶快驾车进去,不要再耽搁时间。’商别业催促。

  ‘嗯!驾──’小土豆将手上的缰绳用力一甩。

  怎知马儿却不听控制,似乎受到什么惊吓一样,马蹄扬起,还不安分地嘶鸣。

  步羽辰赶紧从自己的马背跳至马车的马座上,帮小土豆控制马儿。

  ‘怎么回事?’商别业雏着眉问。

  ‘不知道,它就这么突然地把脚提起来。’小土豆心有余悸地说。

  ‘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进去吧!’商别业交代。

  只是马儿这时却是怎么样也不肯前进,恁是步羽辰与小土豆怎么挥鞭,他不前进就是不前进。

  ‘怎么会这样?’小土豆一脸不解。

  邬扬风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马儿的前面,突然有一股清香,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他闻了闻后,转身对着大伙说道:‘看来我们无法驾马车进去,只能用走的进谷口。’

  ‘为什么?’小土豆问。

  ‘药王可能不喜牲畜,所以下了药。’邬扬风走到马车前,对着商别业说:‘我想心梦你就背着上山吧!’

  商别业转身回马车内,轻柔地扶起言心梦,仿佛怕弄坏她似地,小心翼翼地将她背起。

  ‘羽辰,就麻烦你和小土豆留在这儿照顾这些马儿和马车,我和扬风一起进谷。’商别业拜托着。

  ‘没问题,你们赶快去吧!’步羽辰点头道。

  望着商别业等三人的背影,小土豆不舍地问着身旁的步羽辰,‘步师叔,师娘会没事吧?’

  ‘应该会没事。’步羽辰嘴里这么说,可是心里却不敢肯定,而且也不知道药王会要他们做什么。

  ***     ***     ***

  商别业背着言心梦与邬扬风两人,一步一步地走进药王谷里。

  约半个时辰左右,看到前方有三间草屋相连,草屋的前方还有一个小小的庭院,里头种满许多不知名的绿色小草,有的开着红色小花,有的开着黄色小花,可以说是五彩缤纷,各式花朵都有。

  庭院外头还有一道用竹子围起来的篱笆,连接着外头石子路上有一幢竹楼,楼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竹匾,上头写著「药王居”三个字。

  两人尚未走进药王居,就听到一个娇嫩的声音说道:“你们是谁?到这里做什么?”

  商别业看向说话者,只见一穿著式样简单,紫色布衣的女孩站在庭院里望着自己。

  “姑娘,你好,我们是来找药王,不晓得药王在不在药王居?”商别业诚恳地问。

  布衣姑娘静静地看了商别业一会儿说:“药王现在不在药王居里。”

  闻言,商别业与邬扬风两人对看一眼。

  “那请问他会不会马上回来?”商别业客气地又问。

  布衣姑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打量起他来,“你是谁?”

  商别业此时虽然心急如焚,但仍有礼地回答,“在下商别业。”

  “商别业?商何行号的商别业?”布衣姑娘挑了一下眉确定着。

  “正是。”

  “谁生病了?”

  “是在下的妻子。”

  布衣姑娘踮起脚,仰着头看了一下商别业背后背的人,“是你背的那位?”

  “嗯。”商别业点了点头。

  布衣姑娘看完言心梦之后,又把眼光移向邬扬风,一丝慧黠光芒在眼里一闪而过,许久之后才开口,“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是药邬的邬扬风。”邬扬风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自己的身分。

  “那你来做什么?”

  “在下是陪着好友而来。”

  “这样子啊!”

  奇怪!这个姑娘到底是谁,问东问西的,不晓得要做什么,也不知她的身分为何,又不能贸然地冒犯。

  商别业和邬扬风两人对看一眼,心里想的是同样的事。

  只见布衣姑娘低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随后才抬起头来道:“你们先进来吧!”

  “多谢姑娘。”

  商别业背着言心梦,随着布衣姑娘走进药王居。

  当邬扬风一脚踏进药王居时,布衣姑娘突然挡在他的面前。

  “你还不能进来。”

  “为什么?”邬扬风扬了扬眉。

  “你身上的药味太重。”布衣姑娘笑了笑,指着另一边的草屋,“你去那儿将身上的药味洗掉,至于用什么洗,我想你一看就知道。”

  邬扬风有点不怏地看着她,只是对方无所谓地睨了他一眼,一点也没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药味竟然会“太重”,依照他以往的个性,早就甩头不理人,但今日为了救人,邬扬风什么话也没说,深沉地看了布衣姑娘一眼,无言地转身走到另一边的草屋。



第十章

  草屋内,商别业照着布衣姑娘的指示,将言心梦置于木床上。

  “姑娘,请问药王什么时候回来?”商别业问。

  布衣姑娘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迳自地做起自己的事,先把在外头拔的草一一地放在它们应该放的位置上,再来就拿起一旁的药材磨起粉来。

  “姑娘……”商别业心里担心着言心梦的病情,却没想到遇到这么一个闷不吭声的人。

  只是布衣姑娘仍旧不理会他,磨完药之后,走到药柜前抓起药来。

  “姑娘!”商别业走到布衣姑娘的面前,忍着气,缓缓地说:“请问你,药王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内人的病不能再拖了。”

  布衣姑娘终于停下手,直视着他,“她不是早就死了,要不是因为你的内力,她的尸体早就腐坏了。”

  闻言,商别业身形动了一下,强忍着痛,“她还没死,我相信若是药王看了就知道她还没死。”

  “你怎么知道药王看了之后会说她没死?”布衣姑娘不置可否地问。

  见布衣姑娘的态度仿佛不愿帮忙上别业也不想再多费唇舌。

  “姑娘,今日我是有求于药王,若姑娘愿意指点在下,在下感激不尽,若是姑娘不愿意,也请姑娘帮个忙,告诉在下药王何时回来。”

  布衣姑娘轻轻地笑了一下说:“我有说我不愿意帮忙吗?而且我现在又没出去。”

  商别业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仔细想着她的话后,心里出现一个答案。

  “你不会就是药王吧?”商别业怀疑地看着她。

  “若我说我就是药王袁茴香呢?”布衣姑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可是你刚刚说药王不在药王居……”

  “我是这么说没错,那时我的确不在这药王居内,我是在药王居的门口。”

  袁茴香走到床边,执起言心梦的手把脉,只见她的眉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对于言心梦的脉象她也不知该如何说明。

  “怎么样?”商别业在一旁着急地问。

  “她明明已无气息,为何还有脉动?”袁茴香低声地喃道,随后抬起头问商别业,“你们用什么东西给她护住心脉?”

  “牛角。”

  “牛角?牛角只可解毒哪能护住心脉,除非是……”袁茴香话说到一半就停口不说,眼神古怪地看着商别业。

  “药王,你……”

  “我早该知道,一个活死人来我这里除了要那个东西之外还会要什么。”

  话一说完,袁茴香倏地起身,走出门外。

  商别业见她出去,马上跟着出去,“药王……”

  “别叫我药王,我有名有姓。”袁茴香咬着牙说。

  “袁姑娘,我想你也知道在下来这里的目的,那你是不是可以救她?”

  袁茴香回转过身,看着商别业,眼神诡谲,“可以,不过你应该也知道,要我救人得答应我一件事。”

  “在下知道。”商别业点头。

  “好!既然你知道,那就好办,至于要你答应什么事,明日再说。”袁茴香突然对着商别业伸出手,“你先把护住她的那个牛角给我看。”

  “这……”商别业为难地看着她,因为这个牛角还得用来与牛七连系,若是给她,那言心梦的魂魄怎么办?

  “怎么了?不行吗?那也无妨,那个活死人你自己看着办。”袁茴香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商别业唤住她。

  “怎么样?”

  “牛角可以给你,不过是否可以等医好内人之后?”

  “不,我现在就要看,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拿牛角来看一看,会完好还给你的。”袁茴香一脸不容置喙的模样。

  商别业别无选择,若不给她,那心梦就没救,若给她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只要她不是骗人的。

  商别业从怀里拿出牛角递给她。

  袁茴香拿着牛角,端详了许久之后说:“三天之后我再还你,这几天你和你那个朋友睡在隔壁的草屋里,你妻子就暂时先置于此。”袁茴杳顿了一下续道:“你放心,我会催内力至她的体内,不会让她的肉身有丝毫的差错。”

  ***     ***     ***

  隔天,袁茴香对于在草屋的商别业与邬扬风当成空气一般,连理都不理他们,尤其是对邬扬风特别没好脸色,一下子嫌他身上药味太重,一下子又说他笨手笨脚,连帮忙抓个药也慢吞吞,而邬扬风则是忍气吞声地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被她叨念。

  只是袁茴香偶尔会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然后又一语不发地转头做自己的事,搞得他们两个心里像吊了十五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地,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到了第三天,商别业与邬扬风一觉醒来,看着屋外的天色,两人脸色大变,马上起身,迅速地冲入隔壁的药王居内。

  一进屋内,就见到袁茴香自在地坐在桌前吃着饭菜,桌上还有另外两副碗筷,而言心梦仍旧躺在床上。

  “醒了?过来吃饭吧!”袁茴香不带任何表情,淡淡地说着。

  两人狐疑地走了过去,不知她打什么主意。

  “你下了迷幻药?”邬扬风冷冷地说。

  “迷幻药?我哪来那个闲工夫下迷幻药?这几天我忙得要命,你们也都看到了,隔壁的草房我连一步也没踏进,我怎么下迷幻药?我想根本就是你们耗尽内力,昏睡了一天才对。”袁茴香不以为然地说。

  商别业与邬扬风两人对看了一眼之后,运行了一下自己体内的内力,随后双手抱拳以对,看着袁茴香。

  “袁姑娘,多谢你替我们兄弟俩调理气息。”商别业衷心地说。

  闻言,袁茴香的脸微微发红,不过很快就消退。

  “你们赶快吃,我等一下还要收拾碗筷。”袁茴香有点不自在地说。

  原来这几天商别业与邬扬风为了言心梦耗了不少内力,袁茴香趁他们在睡觉时,下了几味药材熏烧,好让他们调理内力,也因为这样,他们才会睡了一天。

  只是两人此时根本没有任何胃口,但也怕拧了袁茴香的意,两人还是乖乖地坐下来,夹了几口菜吃。

  袁茴香见两人无意用餐,也不勉强,自己三两下地吃完饭,然后倒了一杯茶喝着,喝完茶之后才开口,“商别业,你还记得我说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袁姑娘,只要你愿意将九转还魂丹给心梦,就算是十个条件我也答应。”商别业急切地说。

  “不用。”袁茴香淡笑地摇一下头,“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可以,太多我还承受不起。”

  “袁姑娘,请问是什么条件?”

  “现在马上离开你妻子,一辈子不能和她相见。”

  闻言,商别业诧异地说不出话来,仔细地看着袁茴杳,想确定她是不是故意的,只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到认真,并无其他。

  邬扬风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拆人姻缘七世衰,袁姑娘,你何须如此?”

  “我就是见不得人家夫妻恩爱、情侣相亲,你又奈我何,而且我又没叫他去死,你紧张个什么劲啊!”袁茴香扬着头,骄蛮地说。

  “你……”邬扬风还要开口,只是被商别业给阻挡住。

  “若我答应你的条件,你真的愿意救心梦。”商别业淡淡地说。

  “没错。”袁茴香肯定地回答。

  商别业闭上眼,压抑着心中的痛楚,缓缓地一字一字吐出沉痛的字句,“我答应你。”

  “别业……”邬扬风一脸着急。

  “这是你自己答应的,可不是我逼你的,唉!”袁茴香突然叹一口气,“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都是骗人的,我看你也没多疼爱你的妻子,而你妻子也爱错人了。”

  听到此话,商别业怒目以视,不悦地看着袁茴香,“袁姑娘,在下特来求医,你何苦如此糟踏人,没错,当初我也想随她而去,但有一线希望能够与她共度余生,我为什么不试试,今日,你提出这个条件,我即使心中百般不愿,但若她能安然活在世上,我也甘之如饴,至于我多爱我妻子,或是我妻子有没有爱错人,我想这不是你可以干涉的。”

  看着商别业又怒又痛的眼神,袁茴香突然笑出声。

  “呵呵,好一个不是我可以干涉的。”袁茴香转头看着邬扬风,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你都听见了吧!无人可以干涉的哦!”

  “你……”难道她知道我的心意?邬扬风心中骇然地看着她。

  袁茴香轻笑地睨了邬扬风一眼,转身走到言心梦躺的木床,突然伸出手点了她身上的几个大穴说道:“言姑娘,该醒了,你再不醒,说不定有一个人真的会傻傻地离开你。”

  只见言心梦的身子动了几下,袁茴香轻轻地将她扶起。

  “大哥!邬大哥!”言心梦气若游丝地说着。

  商别业与邬扬风两人一见言心梦已然清醒,高兴地说不出话来。

  商别业一个箭步就走到床边,扶起言心梦,而邬扬风是才走了半步之后,停在原地,伫足不前。

  袁茴香走过来,拍了邬扬风一下,“走吧!这里不是我们两个该待的地方,到外头去。”

  邬扬风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跟着袁茴香走出草屋。

  言心梦看着满脸憔悴的商别业,不舍地举起手轻抚。

  “大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言心梦轻轻地说。

  “不苦!大哥一点都不苦,只要你健健康康,大哥一点都不苦。”商别业红着眼眶道。

  “其实这段时间里,我都可以听见你们的声音、看得到你们,但你们就是听不见我的话、看不到我,那时候我真的好怕,好怕我就这样再也无法和你在一起了!”言心梦心有余悸地说。

  “傻心梦,就算袁姑娘真的没医你,大哥也不会苟活于世。”

  “大哥,你可别做傻事。”言心梦心急地赶紧用手捂着商别业的嘴。

  “这怎么是傻事?其实袁姑娘这么一说时,我那时本想就此打住,将你带回钱大婶那儿,但她又提到那个条件,想想,只要你能活着,这样就够了。”商别业抓住她的手轻吻着。

  “刚刚那些话全是袁姑娘故意说的。”言心梦轻笑。

  “现在我知道了,只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实上,袁姑娘第一天半夜就给我服下九转还魂丹,而且我们和牛七大哥还聊了好几个晚上。”言心梦扬着嘴角淡淡地笑着。

  “和牛七大哥聊了好几个晚上?”难怪袁茴香会向自己要牛角,只是她怎么也会和牛七认识?商别业困惑地看着言心梦。

  言心梦看出他眼里的疑惑,遂替他解答。

  “原来袁姑娘会有另一颗九转还魂丹是因为当初她救一个人时曾和判官打过交道,判官输了,所以才给她这颗丹药,而牛七大哥刚好是那时要去拘那人魂魄的鬼差,所以两人就认识。”

  “原来如此!”商别业这才恍然大悟。

  “袁姑娘告诉我,当初她一知道你是要来要九转还魂丹的时候很生气。”

  商别业回想起来,那时的袁茴香一知道自己的目的时的确很生气。

  “其实她不是气你,她是气判官,她说判官这个鬼死要面子,早就千方百计地要拿回她身上那颗九转还魂丹,只是苦无对策,结果刚好发生我这件事,牛七大哥又去拜托他,美其名他是做个顺水人情给牛七大哥,其实他心里高兴得要死。”

  商别业是不太清楚文判与袁茴香之间的恩怨,但被他们这么一搅和,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这是袁姑娘偷偷告诉我的。”言心梦眼神俏皮地说,“袁姑娘很喜欢邬大哥哦!她还要我们帮她。”

  “有这回事?”商别业没想到袁茴香竟然会喜欢邬扬风,因为这几天她不仅对自己不太理睬,对邬扬风更是百般挑剔没有好脸色。

  “对啊!邬大哥有喜欢或已经订亲的人了吗?”言心梦问。

  商别业想了一下摇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帮帮袁姑娘吧!他们两个都是大夫,而且袁姑娘心地好,谈吐也不俗,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邬大哥应该不会讨厌她才对,大哥,你说好不好?”言心梦央求。

  “可是扬风这几天已经被袁姑娘磨得……”商别业苦笑。

  “哎呀!别管那么多,袁姑娘说她自然有办法,我们就不要管那么多了。”言心梦撒娇地说。

  “那……好吧!”

  ***     ***     ***

  一出草屋,袁茴香又恢复前几天对待邬扬风的态度,对他不理不睬。

  “袁姑娘!袁姑娘!”邬扬风唤着。

  袁茴香迳自地摘着她的草药,连头也没有抬起来。

  见她仍旧不理会自己,邬扬风也懒得再叫,随意地找了个石椅就坐下来。

  静默一会儿之后,袁茴香突然开口,“听说你想知道九转还魂丹的成分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邬扬风讶异地看着她。

  “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刚刚那个条件是说说而已。”

  “真的吗?”邬扬风高兴地说。

  “咦?你怎么这么高兴,不是应该会有点失望才对?”袁茴香揶揄。

  “你……”邬扬风气得怒视她。

  “难道不是?”

  邬扬风别过头来,不理会袁茴香的冷言冷语。

  “虽然刚刚那个条件我是说着玩的,不过我现在要说的可是真的。”

  邬扬风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别这样看我,我说的条件对你有利而无害。”袁茴香走到他的面前。

  “什么意思?”邬扬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我要你留在这里陪我三年。”袁茴香低着头轻轻地说出她的条件,“这样你不仅可以知道九转还魂丹的配方,又可以与我切磋医术,更重要的一点,不用面对那对恩爱夫妻,让你心中有遗憾,你好好想想吧!”袁茴香起身拿起置于脚边的药篮,往药房走去。

  邬扬风眯着眼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思索着她的条件。

  ***     ***     ***

  “扬风,你确定要留在这儿?”商别业问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邬扬风。

  “是啊!”邬扬风开朗地笑着,“留在这儿很好啊!花香鸟语,又有佳人陪伴有什么不好的。”

  听到邬扬风这样的话,袁茴香皮笑肉不笑地睨了他一眼。

  “邬大哥,对不起,为了我,让你留在这儿三年。”言心梦愧疚地说着,虽说她答应帮袁茴香,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条件。

  “别这么说,心梦,可以与大名鼎鼎药王切磋医术,邬大哥对于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还求之不得,你别想那么多。”邬扬风安慰着。

  言心梦闻言,心里才觉放宽许多,走到袁茴香面前,拉着她的手,“袁姑娘,谢谢你救了我,邬大哥在这儿的三年就麻烦你了。”

  “言姑娘,你言重了,我才要谢谢你呢!”袁茴香意有所指地说着。

  言心梦与袁茴香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扬风,那我们先走了,一年后我们会再来看你的。”商别业拍了拍邬扬风的肩膀,随后也走到袁茴香的面前,“袁姑娘,这次真的多谢你的帮忙,扬风就交给你了。”

  “商公子,不用客气。”袁茴香甜甜一笑,“我会好好地照顾邬大夫的。”

  商别业与言心梦依依不舍地与邬扬风道别后,这才缓缓地步出药王居。

  邬扬风不舍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耳朵旁却传来袁茴香冷冷的话语──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况且她还是别人的妻子,一辈子也不会是你的。”

  “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地对我说话,非要这么拐弯抹角地。”邬扬风不悦地说。

  “我高兴、我喜欢、我爱!”袁茴香骄蛮地回道。

  “你……”

  只见邬扬风双眼冒着怒火瞪视着袁茴香,而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

  ***     ***     ***

  药王谷谷口

  小土豆踱来踱去,焦急地不停往谷里瞧,直看到商别业与言心梦的身影,才放声大喊着。

  “师父!师娘!”他高兴地跑过去。

  “小土豆!”言心梦也高兴地跑过来。

  小土豆一看到她,眼泪都流出来,“师娘,你没事就好,我好担心哦!”

  “没事了,我没事了。”言心梦也泪水满眶地说着。

  步羽辰看到商别业,用力地抱了他一下,松开他之后,看了一下左右问:“扬风呢?”

  “他留在药王居里。”

  “他怎么会留在药王居里?”步羽辰不解。

  商别业这才将这几天他们进入药王居后发生的事告诉他。

  “扬风也同意?”步羽辰不相信地看着他。

  “嗯。”商别业不明白步羽辰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怎么了吗?”

  “没什么。”步羽辰笑着摇摇头,“我们回去吧!”

  “对啊!我们回家吧!”言心梦开心地说。

  “对!回家吧!”小土豆跟着言心梦说着。

  临走之前,众人又回望了药王谷一眼,只是每人心中想的各异。

  商别业与言心梦心中想着,希望下次再来药王谷时,能听到袁茴香的好消息。

  步羽辰则是感触许多,因为他知道,邬扬风会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看向商别业与言心梦两人甜蜜的样子,知道邬扬风的决定是对的。

  而小土豆则是立志要做一个有用的男人,以便能好好地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至于谷内药王居里的两人,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尾声

  地府中,判官阁中,有着一位青衫儒者与一个牛头人身正下着棋。

  “判官,这次真的被你利用了。”牛七将马上移一步。

  “有吗?”判官淡淡地说着。

  “没有吗?袁茴香都告诉我了!”牛七撇了撇嘴。

  “哦!那又怎样?”他赖皮地说着。

  看着他赖皮的表情,牛七的确不能怎样,只有自己摸摸鼻子,继续下着棋,不过下着下着又想起一件事。

  “判官,当初我与你一起去拘吴功的魂时,怎么不知道你和袁茴香在打赌啊?”

  判官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别忘了,忘魂糕你掉入池中。”

  闻言牛七干笑着。

  “嘿嘿!判官,这件事还得请你帮帮忙。”牛七拜托着。

  “帮忙?不是说我利用你吗?”他揶揄。

  “没有、没有!判官怎么会利用我呢?当然是在帮我!”牛七一脸巴结。

  “既然如此,要我帮你也可以,下盘棋你让我五子。”

  “判官!”

  这怎么行?输一盘棋自己得加班一天,很累人的,牛七皱着眉看着判官。

  “要不要随你。”

  牛七无奈地点了点头,谁叫自己当初那么不小心将时辰镜与忘魂糕弄掉了,眼前时辰镜已经找回,但忘魂糕还不知下落,本以为被鱼吃了,但一查才知没有。

  “喏!”判官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来,交给牛七。

  牛七一看到纸上的字,整个脸色大变,“判官,这是阎王老板要你交给我的?”

  “对啊!”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你还说帮我,阎王老板早把人都找齐了,只等我自己去找人,你又利用我!”牛七哭丧着脸。

  “我管你的,反正你自己答应了。”判官又下了一子,“将军!”

  “判官!”牛七大叫。

  “哈哈哈──”判官只是一个劲地直笑着。

  牛七只能乖乖地在加班单上又签了一行自己的名字,算一算,已经有三百六十五行了。

  “唉!这下子我别想休息了!”牛七垂头丧气地说。

  判官拉起他,搭着他的肩说:“老七,别这样嘛,能者多劳耶,这样吧!我带你喝孟婆子煮的降火茶吧!”

  牛七只有鼻子摸摸,讪讪然地跟去喝茶,谁叫他只是一个小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