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12

撒如也: 出人意料 6-完


  chapter 6

  “是跻带缠绕。看,跻带绕过孩子的右手,缠住了脖子。”医生指着B超显示屏严声宣布:“必须马上手术,否则孩子会有窒息危险。”
  还没能反应过来,我就被护士按在床上推进手术台。
  不是梦,是真的,孩子马上就要生了!
  心里像是有战鼓在不停敲打着,震得我耳膜发痛。视野中的一切都是冷冷的白色,晃眼的手术灯,床单,手术台,墙壁……就连一旁手术器皿发出的碰撞声也是冰冷的。
  怎么办?孩子就要生了!
  我六神无主,手不停地颤抖,牙齿不断地打架,紧张得不能自已。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急匆匆地奔到我身边,急促地喘息着。
  回过神来,我定睛一看,眼睛马上湿润,泣声喊道:“冉傲!”
  冉傲伏下身子,紧紧将我搂住,用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安慰着我:“别怕,我来了。”
  不知为何,一看见冉傲,内心的恐惧与担心喷涌而出,我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冉傲……医生说孩子有危险!”
  “不会的。”冉傲握住我的手,镇定地说道:“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危险。”
  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全,我将头埋在其中,慢慢恢复平静。
  “哼哼!”一个声音在此时响起,提醒了我这里可是不适合谈情说爱上演柔情戏码的手术室,赶紧将冉傲推开。
  抬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面前站着个帅地令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的优质男人,只肖看一眼,便被他吸去七魂六魄。
  “我是你的主刀医师禹空。”帅哥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我听得痴了,直直地看着他走近,看着他一只手搭上冉傲的肩膀,看着他投给冉傲个暧昧的眼神,看着他转向我,眨眨眼:“同时也是你的情敌。”
  魔咒立即破解,我差点没把舌头咬断,才走了个胡仪已,又来个禹空,难道我们家冉傲是男女通吃?!
  只见冉傲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轻声而严肃的说道:“别吓她。”
  禹空微微一笑,解释道:“开玩笑的,他和我弟弟是同学,以前经常来我家玩。不过最近几年失去了联系,没想到今天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原来如此,差点被吓死。
  “傲,你要在这里陪她?”禹空问道。
  冉傲点点头,握紧我的手。
  这时,我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观看的血腥恐怖的生产纪录片,顿时全身起鸡皮疙瘩,开玩笑,难道要让冉傲看着我被人血淋淋地解剖?不行,我没有那个勇气。
  “冉傲,我不要你陪,快出去等!”我命令道。
  “我投资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看成品?”冉傲不爽。
  “不行就是不行,不然我不生了。”我使出杀手锏。
  果然,冉傲气结,但又奈,只好长叹一声:“我就在门外。”
  看着冉傲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我长呼口气。
  这时,禹空走近我的身边,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被看地有点尴尬,连忙赔笑:“医生,可以开始了吧。”
  他不置可否,只是伏下身子,捻起我一缕黑发,低头深深一嗅。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古怪举动吓地不敢动弹,这是演的哪一出阿?
  禹空抬起面孔,深褐色的眼中满是冷漠与哀恨,他的声音轻地只有我能听见:“我爱冉傲,这是千真万确的,你最好相信。”
  我倒吸口冷气,他的眼神,十二万分的认真,不由得我不信。
  我早该想到,这么帅的男人一定是GAY阿!
  “你想怎么样!”我惧声问道,真是自作孽阿,干麻把冉傲赶走呢?
  他不理会我,吩咐麻醉师给我做了静脉全麻。
  我顿时没了力气,眼睛渐渐合上,挣扎着问道:“到底……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当你可以随意处理你的情敌与孩子性命时,你会怎么样呢?”
  我没有力气回答,甚至没有力气去害怕。我只想起一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意识慢慢模糊起来,眼前一片混沌,我的大脑停止运转,甚至连自己也无法感觉到……
  不知过了多久,一些嘈杂的声音传来,意识一点一滴地恢复,但仍旧不明白身在何处,眼皮重得似挂上了千斤铁锤,无法睁开。
  突然,我听见一阵哭声,清脆悦耳朦胧……好似是婴儿在啼哭。
  婴儿……
  我的宝宝?!
  魂魄一下就归体,但脑子还未完全清醒,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是男是女?”
  “是男孩,好漂亮的孩子!”旁边有人赞赏地说道。
  另一个人闲闲地说:“那是自然,虽然他有这种妈,但毕竟他爸爸是冉傲。”
  声音主人我自然认识,就是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禹空!真不知我哪里得罪他了,刚才恐吓我的账还没来地及算,现在又这么贬我,我哪里长得不好了,一付我会祸害下一代的口吻,让人火大。
  本想撑起身子张口回击几句,护士却在这时将孩子包裹好抱到我身边。看见孩子,我立即喜极而泣,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肉团,可爱到极点,最重要的是---好胖阿,小手小脚像莲藕似的,不枉你妈怀你时吃那么多,看来没浪费。
  一激动,便将刚才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体力给消耗完,支持不住,眼睛又慢慢闭上。朦胧之间,感到孩子被抱走,我则被推出手术室。
  刚一出门,冉傲立即奔上前来,握住我的手,声音中有难以抑制的激动:“她没事吧?!”
  “冉傲,有我在。”那个双面人禹空从容说道。
  如果我有力气,一定起来揭穿他的恶言恶行,可是麻药的余效让我沉睡,只能任由这个空有一个完美外壳的小人逍遥法外。
  等我真正清醒过来时,窗外一片漆黑,夜阑人静。
  睁眼,便看见冉傲守在我身边,脸上漫溢着柔情与感激:“净雅,辛苦了。”
  “我睡了多久?”我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很久,”冉傲的眼中满是红色的血丝:“久到我以为你再不会醒来。”
  我轻轻一笑,抬手摸着他的脸颊:“只是生孩子而已,还搞地跟生离死别似的。”
  冉傲将我的手握紧,眼中有丝惶惧:“你刚从手术室推出来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虚弱得像是没有呼吸。我真的很怕……我很后悔,我应该一直陪着你的。”
  “现在你知道我们女人是多么伟大了吧。”我骄傲地说:“你以为像你们男人,随意播颗种子就完事然后只需静待成果。”
  “以后我再也不让你生了。”他吻着我的手掌:“再也不让你受这种罪。”
  轻盈的月光散落在冉傲脸上,把他衬得更加俊美绝伦,我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毕竟能将这么好的基因保留下来也是功德一件阿。
  “宝宝呢?”想到孩子,我雀跃起来:“我想看看他。”
  “在婴儿监护室里,现在你身体这么虚弱,不可以移动。”冉傲将我按住。
  “可是我真的很想看。”开玩笑,肚子里的一快肉,怎么会不挂念。
  “这样,我拿摄像机去拍来给你看。”冉傲安抚我。
  “快点快点。”我迫不及待想看我那胖嘟嘟的儿子。
  “你别乱动,我马上回来。”冉傲有些不放心,但坳不过我,叮嘱完后立即出门。
  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虽然身上到处插满了管子,伤口一阵阵灼痛,但心里还是高兴的,总算把宝宝给平安带到世上来了,任务圆满完成。
  不过,以后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要忙着减肥,不能再仗着肚子里有孩子,海吃海喝。想到这里,我不禁长叹口气。
  “唉声叹气?真希望你是得了产后忧郁症。”一道揶揄的声音突然响起。
  警觉地睁眼一看,居然是那个讨厌的禹空!
  “你来干什么?”我语气不善。
  “我是医生,当然要随时注意病人的情况了。”他微微一笑,眉梢眼角像要夺人心魄。
  我要用很强的意志力才能清醒过来,嗤之以鼻:“少装了!你会关心我,我看你巴不得我出意外吧!”
  “我当然关心你。”禹空坐到病床上,双手撑在我头两侧,猛地伏下身子,整张俊颜就这么呈现在眼前,我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暖热的呼吸,脸突然一阵发烫。
  “因为冉傲,”他缓缓地说道,眼中有丝凄楚:“所以我必须关心你。”
  “为什么?你和冉傲究竟是什么关系?”虽然有些害怕,但我还是忍不住发问。
  “和你无关。”他冷漠地看着我:“你只需要知道,他只爱你一个人就好了。”
  我被他吓到,咽下唾沫,瞪视着他。
  突然,禹空伸出拇指摩挲着我的唇瓣,眼神渐渐温柔起来,自呓道:“这唇,是冉傲吻过的吧。”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吻了下来,但只是唇瓣相碰,摩挲,像是想在我的唇上寻找什么。
  我震惊得无法动弹,这是什么状况呢?我才刚生完孩子啊!
  禹空抬起头来,脸上温柔尽敛,用让人颤抖的冰冷音调说道:“如果你让冉傲伤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听懂了吗?”
  我只能傻傻地点头。
  “另外,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冉傲,明白吗?”他继续逼视着我。
  我点头如捣蒜。
  “很好,晚安。”他满意地笑着,然后在我脸颊上一吻,接着若无其事地走出病房。
  我欲哭无泪,怎么会有这种人呢,趁着我奄奄一息之际,对我为所欲为。
  更可气的是……我居然还有点沾沾自喜,完了,完了,我没救了!
  太过激动,用力过猛,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痛地我疵牙裂嘴,捂住伤口哀叫出声。
  “怎么了?!”冉傲回来,看见我这个样子,立即慌神。
  “一不小心扯到伤口。”
  “我一不在你就出事。”冉傲皱起眉头:“我去叫医生。”
  “不用,快给我看儿子。”我等不及了。
  冉傲将摄影机放在我面前,液晶屏上清晰地显示出一个小小的婴孩,白白胖胖,双眼紧闭,正熟睡着,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没错,就是我儿子。
  “看,睡着了嘴还在动,和你一样。”冉傲指着液晶屏,一脸兴喜。
  我转向冉傲,犹疑不决,要不要问他关于禹空的事呢?
  其实我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左右不过是我爱的人不爱我的老故事,稍有些特别的就是双方都是男的。
  不过仔细想想,虽然禹空几次三番地吓我,但最终也没对我造成伤害。而且他居然跑来威胁情敌要好好对待他爱的人,这种气度可是不常见的,可见是真的爱冉傲。还有他提起冉傲时的眼神,落寞而凄酸,现在想想还挺心痛的。
  算了,就像他说的,我只需要知道冉傲爱我一个人就好了。
  有时候,知道得少也是一种福气。
  “怎么了?”冉傲见我出神,疑惑问道。
  “该给他取什么名字。”我问。
  “你说呢?”
  “要特别的,又要有纪念意义的。”我灵机一动:“叫圣诞好了,纪念他出生在圣诞节。”
  冉傲轻轻一笑,摸着我的头:“还是慢慢想吧。”
  “这个名字哪里不好了?”我不服。
  冉傲一脸平静:“我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恨我一辈子。”
  “……”
  “圣延。”
  “什么?”盛夏抬起眼睛问我。
  “我儿子的名字啊,冉圣延,你觉得怎么样?”我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挺不错的。”盛夏点点头:“怎么想出这个名字的。”
  “本来想取名叫圣诞的,但冉傲死也不答应,就只好改变一下叫圣延了。”我耸耸肩。
  盛夏正在喝咖啡,听见这话差点被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小心点。”我连忙拍她后背。
  她缓过气来,白我一眼:“这种名字也只有你才能想出来,还好他没在3月8日出生。”
  “这个名字很特别啊。”我不以为然,抱起婴儿车里的圣延,拿起那白白肉肉的小手,学着小孩子的语调向盛夏打招呼:“阿姨,我叫冉圣诞。因为我是圣诞节出生的。”
  盛夏无奈地摇头:“你怎么把儿子当宠物来玩啊。”
  “我儿子很好玩的,一点也不认生。”我将圣延递给她:“抱抱看。”
  盛夏开始怎么也不愿意,但坳不过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抱过圣延,看着她畏手畏脚的尴尬样,我乐了,想不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盛夏居然会怕小孩子。
  “好了,不整你了。”我从她手中接过圣延。
  她这才如释重负,问道:“什么时候去上班?”
  “明天。”我将圣延轻轻放进婴儿车。
  “不多休息一下?”盛夏问。
  “还休息,我都快发霉了。”
  盛夏打量我一番,接着问道:“最近不开心?”
  我垮下肩膀,长叹一声。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盛夏好奇。
  我愁眉苦脸地说道:“本来打算生完圣延就减肥,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成功。”
  “怎么会呢?你不是一直在坚持去健身房吗?”盛夏不解。
  “去了,可是运动回来后就大吃大喝,结果还是没有效果。”我皱眉:“明明肚子已经不饿了,却还是忍不住要吃东西。”
  “我看你是压力太大了。”盛夏眨眨眼:“难道冉傲对你的身材有微言?”
  “他还没机会看见。”我低声说道。
  盛夏睁大眼:“你们该不会还没有……那个吧。”
  我苦恼地点点头。
  “怎么会?孩子都快6个月了。”她一脸不可置信:“冉傲忍得住?”
  我闷闷地说道:“他倒是暗示了很多次,不过我现在真的对自己的身材没有自信,所以每次都找借口回绝。”
  盛夏提醒我:“再这么下去小心冉傲找其他女人了。”
  “不要说了!”我将头埋在桌子上,大叫起来:“我不想这么快就离婚。”
  “其实冉傲是不会在意你身材的,只要你放轻松心态就好了。我同事也是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恢复过来。”盛夏安慰我。
  “好!我决定从现在开始要节食了,一定要把肥肉减下来,恢复我窈窕身材!”我斗志昂扬,大声宣布。
  话是这么说,可是在离开咖啡馆回家的路上经过糕点坊,看见橱窗里香浓诱人的巧克力蛋糕,却像着了魔似的走了进去。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坐在家中,面前放着一个空空的蛋糕盒。
  完了,1300的卡路里啊,真想杀了自己,我跌在沙发里,意志消沉,也提不起劲去运动,只能破罐子破摔。
  这时,冉傲下班回家,见我闷闷不乐,便坐到我身边,松开领带,问道:“怎么不高兴?”
  我不出声,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身上白花花的肥肉。真希望时间能回到吃下那块蛋糕之前。
  “买了蛋糕?怎么不给我留点。”见我不理会他,冉傲自顾自说道。
  “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我奇怪地看着他。
  “突然想吃了,不行吗?”他慢慢靠近我。
  “明天买给你。”我站起来准备去厨房做饭。
  谁知刚一起身,手就被冉傲一把抓住,我身不由主地跌进他怀里。
  诧异地抬起头,却被冉傲眼中诱人的情欲给震慑住,不敢吭声。
  “我现在就想吃。”冉傲将我牢牢地固定在沙发上,深深地看着我。
  “可是,现在已经关门了。”看着他的眼神,我全身肌肉紧绷。
  “没关系。”冉傲捧起我的脸,眉眼里显露出特殊的风情,让人沉迷其中,他媚惑地一笑:“那我吃你好了。”
  他吻住我的唇,用舌头一点一点品尝着我嘴中的巧克力余味,动作轻柔而暧昧,我的身子慢慢瘫软下来,不再反抗。
  渐渐的,冉傲的呼吸急促起来,而我也明显感到了他的冲动,他开始解开我的衬衣纽扣。
  胸前的冰凉让我清醒过来,我赶紧将他推开。
  冉傲眼中尚有浓烈的情欲,他握紧拳头忍耐住,然后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避开他的眼神:“圣延该醒了,我去看看他。”
  说完,连忙跑步上楼,快速冲进婴儿室,倚在门后猛拍胸口。
  好险,好险,差点就让全身白花花的肥肉展现在冉傲面前。
  但是转念一想,又不禁黯然,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决定了,明天开始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嘴,为了冉傲,为了自己,一定要加油。
  来到婴儿床前一看,小圣延正睡地香甜,嘴里还吮吸着自己的手指,睫毛又长又翘,像个洋娃娃。
  我捏起他胖嘟嘟的脸颊,轻轻埋怨道:“臭小子,都是为了你啊,把妈妈的性福都毁了。以后长大了不能惹我生气,知道吗?”
  突然,圣延的眼睫毛扑闪了一下。
  我马上屏住呼吸,糟糕,难道把他给吵醒了。
  果然,圣延睁开他那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里面写满无辜,随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哭声惊天动地,委屈到极点。
  我立即慌神,将他抱起,不住地哄拍着:“宝宝,别哭啊,妈妈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是你的幻觉,乖乖地继续睡。”
  可是圣延还是委屈地哭着,我一筹莫展。
  “让我来。”听见孩子的哭声,冉傲走进房来,从我手中接过圣延,轻拍他的后背。
  圣延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最后终于安静,头靠在冉傲肩上又沉入梦乡,睫毛上还有未擦去的泪珠。
  我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不平起来:“这小子没良心,明明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却偏偏亲近你。”
  “那是因为我不会总在他睡地正香时吵醒他。”冉傲斜觑着我,将圣延轻轻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我自知理亏,但仍旧强辩:“谁叫他的脸长像小笼包,看着就想咬下去。”
  “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冉傲回身捏起我的脸。
  “痛啊!”我大叫着打下他的手,随后提醒他:“明天早上我会把圣延送到爸妈那里去,下班后你记得去接他回来。”
  “你有事吗?”他问。
  “我去上班啊,前几天才告诉你的。”我说。
  冉傲这才想起,但随即又皱起眉头:“不能不去吗?”
  “当然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我都和杂志社谈好了。”
  “那么累,你身体吃地消吗?家里又不缺你那点工资。”冉傲劝说道。
  “我哪有那么矜贵。再说,我去工作也是为了你好。我闲赋在家,就会无所事事,整天都疑心你和外面的女人有染,一天24小时监督你,翻你的手机,检查你的衣领,弄得你不厌其烦,看见我就厌恶至极。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吵架,然后打架,最后就离婚,而且还要为争夺这小子的抚养权弄得头破血流。想想看,这是多可怕的景象!”我细细为他分析利弊。
  “电视剧看多了。”冉傲白我一眼。
  “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我不会阻止我工作的!”我急了。
  “我又没说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个条件。”冉傲狡黠地看着我。
  “什么条件?”我戒备起来。
  “明早我送你去上班。”冉傲说。
  我不置信:“就这样?”
  “你以为是什么?”冉傲耸耸肩,眼中一片坦荡:“我是担心你不习惯早起,会迟到。”
  心里一阵内疚,我错怪他了。
  但事实上是,我错怪了自己。
  第二天一早,冉傲送我到杂志社门口,我下车,正准备转身离去,被他叫住。
  “你在几楼办公啊?”冉傲问道。
  “12楼,怎么了?”我问。
  “没事,随便问问。”他移开目光。
  我疑惑地看着冉傲,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再不上去,可要迟到了。”冉傲凉凉地说。
  这一下提醒了我,糟糕,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不再理会他,赶紧冲进去。果然,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主编叫进办公室,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解公司守则,注意事项之类的。直把我弄得晕呼呼的。
  好不容易才等主编口水说干,我感恩戴德地走出办公室,正坐在座位上歇气,猛一抬眼,却发现身边多了好多双好奇的眼睛。
  “嗨。”我扯开嘴尴尬地笑着。心里疑窦丛生,难不成我是三头六臂,干麻这么看着我。
  “卫净雅,你老公刚才来给你送钥匙了。”旁边座位的女生说道。
  老公?!我猛吸口凉气。
  “他还说,下午他会去接你们儿子回家的,让你安心工作。”
  儿子?!我头脑一阵发晕。
  怕引起同事的好奇,本来打算将我已婚并育有一子的事实静静掩埋住的,谁知才第一天就暴露于阳光之下。
  “诶,卫净雅,你老公很帅啊,你们是大学同学吗?这么早就结婚。”
  “对啊,你不是才大学毕业?怎么就有儿子,是不是在学校时就怀上的?”
  “婚礼在哪里举行的?中式还是西式?你老公是干什么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我应接不暇,我硬着头皮敷衍着她们。一挨到下班,立即逃出办公室,打电话给冉傲,劈头给他一顿大吼:“你干吗要故意昭告全天下我结婚生子了啊!”
  就知道他有阴谋,昨晚我明明将钥匙放进包里的,一定是他偷拿出来,然后以此为借口,好来揭穿我。
  只听见电话那边他平静地说道:“以防你那些男同事误会你未婚,产生非分之想。”
  我哀叫一声,他想得也太多了吧。
  “好了,现在你可以安心工作了。”他满意地说道。
  “能安心的人是你吧!”我望向天空,无奈至极,被办公室那群好奇的女人围住,我还能工作?
  “别气了,今晚早点回来,我们出去吃饭。”他若无其事。
  “气都被你气饱了!”我赌气挂上电话。
  话是这么说,但肚子还是咕咕叫了起来,只好来到杂志社附近的餐厅里叫了份咖喱鸡饭吃起来。
  “净雅!”正当我使气插着盘中的鸡肉时,一个人在餐厅的入口大声叫我的名字,引得众人纷纷引颈相看,我赶紧用手挡住脸,不管是谁,居然做这么丢脸的事情,一定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和他认识。
  可那人径直走到我面前,得意地说道:“我看见你了,别躲了!”
  是谁这么不识实务?我抬起头来,强装个笑脸,仔细一看,差点尖叫出声,衡平?
  让我怀上圣延的罪魁祸首!
  “你怎么在这里?”我惊呼出声。
  “我在附近上班啊。”衡平转身指向那栋熟悉的建筑物:“看见了吗,就是那间‘勘星周刊’。”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刚刚才从那里出来!
  不禁眯起双眼,这小子,在学校里就害得我东躲西藏,难道现在想故技重施?
  “李衡平!”想起这些年所受的折磨,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着他。
  “怎……么了?”他不明就里。
  “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要叫我学姐!学姐!”我拍打桌子,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清清嗓子:“还有,我已经结婚生子,你没有希望了,以后不准再缠着我,不然我让你好看!”
  衡平身子往后退缩了一下,嗫喏着:“可是……我没有打算要缠着你。”
  “那你干吗要和我进同一间周刊?”我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爸是《勘星周刊》的老板,我当然要在那里工作了。”他挠挠头发:“而且,从时间上看,是我先进去的,怎么变成我缠你了?”
  对了,以前是听说他是某杂志社的太子爷,但没想到居然就是《勘星周刊》。
  “净雅,你放心,我早就放弃你了。”衡平双手置于前胸划出“NO”的姿势,意正言辞地说道:“染指别人妻子这种卑鄙的事情我是不屑做的,这是我李衡平的原则!”
  睹此情状,我暗暗松口气,但随即心中又升起一丝失落。衡平说是这么说,但依我看一定是我生产之后,魅力骤减,所以他才会对我没了兴趣。如此说来,冉傲他也……唉。
  “净雅,怎么一听说我放弃了你就这么失望呢?”林衡平笑得眯起眼睛:“难不成你早就对我芳心暗许?”
  “暗许你个头!”我使劲敲下他的头,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再让我听见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把你头拧下来!听见了吗?”
  “干麻这么凶??”他揉揉头皮,悄声嘀咕着,标准的敢怒不敢言。
  没错,我天生是欺软怕硬,以前衡平追我时,还有所顾虑。现在既然已经讲明,今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对他进行欺辱压榨了。
  开玩笑,好不容易投胎成了他的学姐,不摆摆架子岂不是浪费?
  突然想到他可是我们杂志的太子爷,立即挤出笑脸:“衡平啊,你说学姐对你怎么样?”
  衡平身子抖了抖,吞口唾沫:“你的样子很恐怖,要我做什么?”
  聪明,一点就通,我搓搓手掌:“把我调到你手下办事怎么样?”
  嘿嘿,顶头上司可以任由我欺负,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当然可以。”他爽快地点头,但随即又疑惑:“可是我只是个记者,没有要手下的必要吧。”
  我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你爸不是老板吗?怎么可能只让你当个小小的记者呢?”
  “我爸说要让我从基层干起,凭自己的实力升职。我命苦啊,整天累死累活的。”他伸个懒腰,然后招手要了份午餐。
  我颓然,本想走个后门,居然遇到个平民太子,看来只有老老实实地苦干了。
  “对了,你整个上午跑到哪里去了,我都没有看见你。”
  “到机场去采访F乐团。他们刚刚从瑞士返回,上午9点的飞机。你不知道,机场里真是人山人海,全是记者和歌迷,我差点没被挤扁。”衡平狼吞虎咽,看来真是饿坏了。
  “F乐团?很出名吗?”我问。
  衡平夸张地捂住胸口:“不会吧,你连他们都不认识?”
  “我不认识的人多了。”我鄙视他的大惊小怪。
  “他们最近可是红得发紫,杂志电视全在报道,你怎么可能没看见?”衡平瞪大眼看着我。
  我坐正身子:“你以为我像你这么闲?最近都忙着照顾儿子还有减肥,哪里有闲暇去关心其他。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衡平放下筷子,清清喉咙:“F乐团是由一对双胞胎无是和有非组成的。两人唱功一流,长相出众,是当红炸子鸡。”
  “可是这种组合也很多啊,有什么稀奇?”我不解。
  衡平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么问,马上为我解答:“F乐团的特别之处不在那对双胞胎,而在于他们的专属词曲创作人Funeral。”
  我乐了:“Funeral,不就是葬礼的意思吗?怎么会有人取这个名字的。”
  “他的音乐确实是挺颓废忧伤的,Funeral取得恰如其分。”
  “这个Funeral是三头六臂的变形金刚还是内裤外穿的超人?有什么厉害的?”
  衡平立刻坐正身子:“他可是个奇人,虽然是词曲创作人,但长得超级帅,比起那些男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这个人非常神秘,除了知道他是个混血儿以及毕业于维也纳音乐学院之外,所有的人对他的真实名字,年龄,家庭一概不知,真不晓得他是何方神圣。”
  “是不是真的。”世界上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我不置信:“他有多帅?”
  衡平拨弄下他额前的碎发,讨打地说道:“和我的帅是一个等级的。”
  我看过去,深蓝色的T恤,宽大休闲的牛仔裤,脖子上挂着一条有质感的金属项链,一头染成深棕色的半长发,帅气的脸庞,这个衡平确实是当下少女喜欢的类型。
  不过就是有时太臭屁了。
  “你看,那就是他们!”衡平手指向店中的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放娱乐新闻:“今日上午9时,著名的F乐团回国,机场由于涌入的2000多名歌迷而秩序大乱,机场警备队临时采取了分散歌迷的措施。”
  画面中到处人头攒动,现场乱成一团,众多少女手里拿着礼物,横幅,全等待着F乐团的出现,脸上显出焦急激动的神情。
  终于,机场出口处出现了两个身影,一对一模一样的帅哥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
  双胞胎的好处在于,如果两个模样都生得好,那么他们外貌上的美丽是可以成倍增长的。
  现场立即出现惊呼声。
  睹此情状我懊悔不已,如果圣延有个双胞胎兄弟就好了,两个长大后不知会迷死多少女人,说不定还可以成为国际巨星,到时候我要在世界各地置下豪宅,春天到巴黎,夏天到曼哈顿,秋天到埃及,冬天到瑞士。
  正在异想天开之际,镜头中突然出现另个人,顿时全场沸腾,一声声“Funeral”差点刺破我的耳膜,所有的人都疯狂起来。
  镜头拉近,我清楚地看见那人的面孔,顿时惊艳住,挺直的希腊式鼻子,轮廓完美的嘴唇,下巴上有小小的性感窝陷。最让人难忘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冷漠,有种孤寂的美丽,真正的剑眉星目。
  “这就是Funeral?”我喃喃地问。
  “对。他可以算是F乐团的的灵魂人物,乐团的所有歌曲都是他写的,才华横溢。还有,你一定要听听他的钢琴演奏,真是天籁之音。”衡平微眯着眼,一脸陶醉。
  五官深邃,头发微卷,这个Funeral确实是个混血儿,不过他的眼珠与头发都是黑色,所以看上去还是比较东方化。
  衡平托住下巴,一脸向往:“如果能搞清楚他的身份,我就出名了。”
  “好了,不要作梦了。”我将他敲醒:“快点吃完饭回去上班。”
  衡平唯唯诺诺。
  再回头看向电视,已经开始播放下则新闻,我耸耸肩,开始低头吃饭。
  下午回到办公室里,主编又交下来了不少工作,忙得我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回到家里,立即钻进浴室里泡个熏衣草香熏浴,舒缓一下酸痛的肌肉。
  呼,太舒服了,我闭上眼睛,真想就在这里长睡不醒。
  “回来了?”浴室门突然被打开,冉傲走了进来。
  我立即将身子缩到水下,绝对不能让他看见我胖胖的大腿,圆圆的手臂!
  “今天怎么样?是不是很累?”冉傲坐到浴缸边上,伸手拨弄着浴缸中的水。
  “对,啊,不是,没……没有。”我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
  冉傲看着我,眼中别有深意,我低下头,暗叫不好。
  突然间,他将双手放在我赤裸的肩膀上,我顿时一阵颤粟。
  “我帮你按摩一下。”冉傲的声音渐渐低沉沙哑,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只是按摩那么简单,心里怦怦直跳。
  果然,他的手慢慢地从我的肩头滑下,轻轻揉抚着我的手臂,有意无意地碰触着我的胸部,我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弹。
  接着,他将嘴靠在我的耳边,轻声而暧昧地问道:“怎么样,舒服吗?”
  我再也忍不住,只好将身子缩地更低,急急地说道:“冉傲,我好像听见圣延在哭,你快去看看!”
  闻言,冉傲不再说话,只是,他的手停滞不动,掌心热热的感觉像是要灼伤我的皮肤,我咬着嘴唇,不知所措。
  过了许久,冉傲终于缓缓地说道:“好,我去看看。”随后走出浴室。
  听见关门声,我紧绷的身体才得以放松,一下子倒在浴缸里。
  再也没心情泡澡,起身披上睡衣,走到卧室,懊恼地倒在床上。
  还能躲几次呢?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询问着。
  心里烦躁异常,拿起枕头死死盖住脸庞,白天的疲倦又卷土重来,我渐渐沉入梦乡。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帮我脱衣服,我不耐烦地张开眼,却惊见冉傲坐在我身边,正在解开我的睡衣带子!
  我想将他推开,可不知怎的,浑身乏力,只能对着他大叫:“你干什么?”
  冉傲看着我,一脸幽怨:“净雅,为什么你不肯让我碰你?”
  “冉傲,我今天很累,下次吧。”我想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急得满头大汗,
  “可是,我现在就要你。”冉傲不顾我的反抗,继续解开我的衣服,不一会,我感觉到身体一阵冰凉。
  我又急又恼,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他摆布,心中忐忑到极点。怎么办?怎么办?冉傲就要看见我的身体了,他会不会嫌弃我的肥肉呢?
  可是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动静,我睁开眼,只见冉傲正看着我,一脸惊惶:“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我气结,虽然我是胖了点,但不至于到吓人的地步吧。
  但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我猛吸口冷气,只见我身体肿得像个气球,占据了整张床,脂肪在松垮垮的皮肤里面游荡着,像是随时都会破涌而出,恐怖之至。
  这时,冉傲全身微微颤抖着,不住往后退,他厌恶地看着我,捂住胸口,好像随时都会恶心到呕吐。
  我急得大哭起来,不住地叫着:“冉傲,不要走!不要走!”
  “净雅?醒醒!净雅!”
  我猛地睁眼,看见冉傲一脸焦急地看着我。
  “冉傲,不要走!”我一下子将他紧紧抱住,尖声大叫着。
  “我当然不走。”冉傲抚去我额头上的冷汗,柔声安慰我:“乖,是你在作梦。”
  我将头靠在他肩上,慢慢平静下来,才意识到原来是场梦。
  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梦见了什么?告诉我。”冉傲轻言轻语地问道。
  “我……不记得了。”我低头,这种梦怎么可以告诉他呢。
  冉傲看着我,目光灼灼:“是不记得,还是不愿说。”
  “真的不记得了。”我越过他,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倒出护手霜擦起手来,眼睛却偷瞄着镜中的冉傲。
  只见他走到我身后,将我转过身子,无奈地问道:“为什么要躲我?”
  “我没有。”我心虚地别转眼睛:“是你多心了。”
  “真的是我多心?”冉傲清朗的声音让我更加难堪。
  “我去看看圣延。”我站起身来准备逃离这场询问。
  冉傲拦腰将我拉住,一手捏起我的下巴,不悦地皱眉:“圣延睡得乖乖的,不要拿这个当借口,告诉我你最近究竟怎么了?”
  我紧咬着牙,闭口不语。
  我怎么说地出口呢?
  睹此情状,冉傲收敛了怒气,犹疑地问道:“是不是因为生产的经验太恐怖,所以……就害怕了。”
  我摇摇头。
  “那又是为什么?”冉傲不解。
  反正也逃避不了了,我索性豁了出去,用手掩住脸孔,坦白道:“我的身材比以前差了点……好了,不是差了点,是惨不忍睹!你不会有兴趣的!”
  “就因为这个?”冉傲狐疑地看着我。
  “不要这么轻描淡写,这对我来说是比天还大的事情!”我激动起来。
  “可对我来说却不值一提。”冉傲眼中染上温柔。
  “那是因为你没有亲眼看见才会这么说的!”我反驳。
  冉傲扬起眉毛,斜坐在床沿,用略带挑衅的音调说道:“那就让我看啊。”
  我被激怒,一咬牙,一闭眼,猛地拉开浴衣,让自己的身体赤裸裸地展现在冉傲面前。不管了,要怕要逃随便他。
  可是,许久都没有动静。
  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冉傲目不转睛地审视着我的身体,眼神热辣,看地我面红耳赤,羞赧不已。
  “很胖,不要看了。”我连忙将衣服穿好,冉傲却突然趋上前来,拉住我的双手,用充满情欲的低哑声调说道:“对我来说,刚刚好。”
  还没等反应过来,我就被冉傲转过身子,推倒在床上,而他则迅速俯身压在我身上,亲吻着我的脖子,然后慢慢顺延而下,在我的胸部流连。他的舌间有技巧地顺着我肌肤的纹理滑动,引发阵阵让我颤粟的快感。我咬住牙齿,忍耐着那种如潮涌般袭来的奇异感觉。
  渐渐的,他的唇来到我的小腹上,感觉更加强烈,我不禁呻吟出声,下意识伸手去挡住:“不要……有伤疤,很难看。”
  冉傲将我的手拿开,抬起头来,目光如炬:“你为了生下我们的孩子,吃了多少苦,我不是不知道的。”
  随后他低头,轻轻吻着我小腹上那道疤痕:“这伤疤永远不会让我厌恶,我只会感激,因为你心甘情愿忍受痛苦为我生下圣延。”
  “冉傲……”我既感动又宽慰,但还是觉得有义务提醒他:“我不是心甘情愿的,你忘了,我是被你设计才会有圣延的。”
  冉傲深吸口冷气,狠狠而无奈地说道:“你这个女人怎么从来都喜欢煞风景呢?”
  “我是实话实说。”我分辨:“再说,就算你把我的肥肉夸地跟熊猫肉一样珍贵,我还是不会喜欢它长在我身上。”
  “既然如此,”冉傲凑到我耳边,声音中情欲十足:“就让我来帮你好了。”
  “你……想干什么?”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心里有些怕怕的。
  “有种运动可是很减肥的。”冉傲眼中精光一闪,没等我反应过来,就俯身下来,将我淹没在情欲之中。


  chapter 7

  “唉。”走入电梯,我捂住嘴,打个哈欠。
  最近这些天一回家就被冉傲给抓到床上为所欲为,说是要补回前一年的份。弄地我每天都腰酸背痛,第二天上班时总是没精打采。可再看冉傲,神清气爽,一脸得意,真是让人火大。
  “学姐,等等!”在电梯门刚要合上之际,衡平冲了进来。
  在我的一番严刑之下,他认识到识实务者为俊杰,再也不敢直呼我的大名,人前人后开始尊称我为学姐,真是孺子可教。
  “吓我一大跳。”我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问道:“赶得这么急,昨晚又玩游戏去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来想玩玩就下线的,结果一不留神就玩了个通宵。”
  一整晚不睡觉还是这么精神亦亦,我不由得羡慕起来,年轻真好,不像我,自从生完孩子后体力大减,少睡一分钟都不行。想到这里,不禁又打个哈欠。
  “学姐,你最近好像很累啊。”衡平问道。
  “有吗?”我心虚。
  衡平仔细打量着我,碰碰鼻子:“而且,还消瘦了不少。”
  “真的?”我惊喜。呵呵,真是因祸得福,看来冉傲说的没错,床上运动果然是最减肥的。算了,为了我的身材,以后就任由他摆布吧。
  “嘿嘿。”衡平忽然将脸趋到我眼前,一脸坏笑:“该不会是你老公每天晚上都对你需索无度吧?”
  闻言,我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居然被看穿了。
  睹此情状,衡平讶异地张大嘴:“不会吧,我猜对了?”
  我清清嗓子,故意装出严肃的样子:“小孩子少问这种问题。”
  他不理睬我,眯起眼睛:“你老公也太厉害了吧,什么时候介绍认识认识?”
  “怎么?”我斜觑着他:“对我老公有兴趣,要不要我让贤啊?说不定你正是他喜欢的那一型。”
  衡平猛地推后一步,使劲揉着手臂,搓着鸡皮疙瘩,皱眉埋怨道:“干麻大清早说这种话,我还没吃早饭呢?”
  我拿文件夹敲打他的脑袋:“真是的,你小子无聊到底了,整天关心别人家的事。”
  衡平讨好地笑笑,顾左右而言他:“学姐,听说今天到任的新主编是个大美女。”
  大美女?现在就算是个大帅哥也提不起我的兴趣了,我伸个懒腰。
  衡平依旧自顾自说道:“听说叫什么胡仪已,名字还不错。”
  他的话像是个焦雷打在我耳边,我机械地转过头去:“你说……她叫什么?”
  “胡仪已。怎么你认识?”
  我拼命摇着头,不会的,一定是同名同姓,世界这么大,怎么可能会撞到一块呢?对,一定不是她!
  可是电梯门打开,我一眼就看见那个熟悉的窈窕身影,心顿时凉了半截,真是冤家路窄,胡仪已,果然是她!
  当下,她也看见了我,挑起眉毛:“你们两个进来一下。”
  我只好随着不明就里的衡平一步一步走进办公室。
  果然,一进门,就看见她摆出晚娘脸:“听说Funeral的稿子是你们两个负责的。”
  “对啊。”衡平回答:“有什么问题?”
  胡仪已冷笑一声,将我们的稿子扔在地上:“这种稿子你们也好意思交上来?”
  “喂,这些稿子是我们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你凭什么看不起?”衡平忍不住对她吼道。
  “这种稿子,和其他的杂志写的有什么两样?”胡仪已瞪视着我们:“我要的是Funeral的独家!”
  “Funeral的神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刚出道时全部媒体都挖空心思查找他的资料,结果一无所获。现在居然要我们两个找他的独家,岂不是强人所难?”衡平叫苦。
  “还没做就叫不行,还算是个男人吗?”胡仪已冷哼一声。
  “喂,你这个女人!”衡平气愤不过。
  我连忙阻止他:“衡平,你先出去,让我和主编谈谈。”
  衡平没法,只好依言出去。
  “挺听话的,你和他什么关系?”胡仪已凉凉地说道。
  我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装作不懂:“什么叫我想怎么样?”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碰巧来到了我在的杂志社。”我看着她。
  胡仪已将双手交叠,置于下巴处,闲闲地说:“当然不是。上个月我准备换工作,同时几家杂志社都向我发出邀请,可是我无意间得知你在这里,所以想来看看你罗。”
  “你有什么阴招就使出来吧,但是我告诉你,衡平可是我们将来的老板,你可不要趁一时之快得罪他,免得以后日子难过。”怕会连累到衡平,我赶紧警告她。
  “这么紧张,看来你们之间还真的不简单。”胡仪已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是啊,我们是奸夫淫妇,你现在才知道啊?”我看着天花板,无奈至极。真是受够这个女人的冷嘲热讽,无中生有。
  这么一说,她也得了个没趣,于是开始从工作上打击我:“我对你们的稿子非常的不满意,我不会允许它出现在我们的杂志上。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我要与众不同的Funeral专访。”
  我大叫:“可是Funeral从来不会接受访问的,我们有什么本事可以让他改变主意呢?”
  她眯起眼睛:“太谦虚了,你都有本事让冉傲娶你,那么Funeral的专访对你卫净雅而言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你这是故意找茬了?!”我质问她。
  胡仪已靠在椅背上,将双手置于胸前,挑衅地说道:“当然,你也可以就此辞职,回家去带孩子做家务,让冉傲养你啊。”
  我咽下怒气,将手撑在桌子上,信心十足地告诉她:“你放心,一个月后,我一定会将Funeral的专访放在你桌上的。”
  胡仪已也站起身子,直直地看着我,挑起眉毛:“我会等着的。但是你如果办不到的话,请自行辞职。”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没事我就出去了。”说完,我转身潇洒地走出办公室。
  可一关上门,马上垮下肩膀,明明知道她是激将法,但是为了面子,还是得扛下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唉,面子面子,害死人。
  “学姐,那个女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衡平赶紧迎上来问道。
  “没有。”我拍拍他的肩膀:“不过,她要我们在这个月里交出Funeral的专访。”
  “什么?!”衡平怪叫起来:“能搞到他的专访我也不会窝在这里当个小记者了。我去和那个女人理论!”
  我赶紧将他拉到一旁,低头说道:“可是我已经答应她了。”
  “什么?”衡平欲哭无泪:“难道天要亡我?”
  我赔笑:“可是你不是也想搞到Funeral的独家吗,这是个机会啊。”
  衡平挠挠头:“想是想,但是也不能自不量力啊。”
  “不要妄自菲薄!”我按住他的肩膀,鼓舞士气:“还没做怎么就知道不行呢?说不定其他的媒体也是因为这样就放弃,所以才会任由Funeral的秘密成为秘密。他活了二十多年,我就不信一点人生痕迹都没有留下,除非他是火星人。”
  衡平被我的话激励,顿时斗志昂然:“对,再怎么说我也是《勘星周刊》下一任的老板,说什么也得作点丰功伟绩出来震慑一下他们!”
  “对!”我连忙附和:“所以说我们要努力啊。”
  衡平握紧拳头,目光炯炯:“好,为了不让里面那个老姑婆看扁我,我一定要挖出Funeral的新闻!”
  豪言是宣布了,壮志也抒发了,但事情真正做起来可不简单。
  那个Funeral根本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我和衡平脚都快跑断了,无论怎么调查,仍旧一无所获。
  这天,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出席新专辑的发布会,衡平托熟人让我们进入后台,本以为可以见到Funeral。可来到现场才得知他有事出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害我们白高兴一场。
  “怎么办?这样下去月底我们绝对会交白卷,那时胡仪已一定会将我扫地出门,到时候我的面子往哪里搁啊!”我捂住脸,不敢想像那天的惨状。
  衡平背对着我一言不发,看来也是意志消沉,我不忍,只好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强打精神安慰他:“不要太难过的,我只是随便抱怨一下……你在干什么!”
  还以为他在为工作失落,结果这臭小子居然在给我聚精会神地玩电脑!
  “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我们人头就快落地了你知不知道!”我使劲揪起他的耳朵大吼。
  衡平揉着发痛的耳朵,委屈地分辨:“反正现在没事,就玩玩麻。学姐,这是最近最火爆的游戏,是拂傲公司研发的,很好玩,叫狂剑乱舞,每个人都从无名小卒作起,然后自行加入帮派,厉害点的可以自己成立帮派当帮主,最后去争夺武林盟主。现在我已经是武当掌门的首席弟子了……你肯定没听说过对不对,所以我说你不要一天到晚忙着带孩子,没空游戏人生,这样很惨的!”
  我也学着胡仪已的样子冷哼一声:“我会不知道,这游戏是我老公设计的。”
  别说,这么哼一下还挺抒发感情的。
  衡平立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难不成……你老公是拂傲公司的总经理兼首席软件设计师冉傲?”
  我对他的反应十分不解,反问道:“冉傲很出名吗?”
  衡平立即对我的无知激动起来:“当然,他现在是国内最有名的软件设计师,自从出道以来设计了几十款出名的游戏软件,每款都好玩到爆炸。他可是我的偶像,可以这么说,他是软件行业的Funeral。学姐,你整天都跟他在一起,难道就不激动?”
  我耸耸肩,冉傲又不是LV的御用设计师,我干麻激动。
  “学姐。”衡平掐媚地对我笑笑:“可不可以让你老公把狂剑乱舞的过关秘籍透露一下呢?”
  “没问题,我回去就问他要。”我爽快地答应。
  “我们也要!”身后突然传来两道整齐的声音,吓得我差点尿失禁。
  回头一看,只见眼前是两张一模一样的帅脸,居然是---F乐团的那对双胞胎?
  “对不起,吓倒你了。”其中一个马上向我道歉,态度较为老成,看样子应该是哥哥无是。
  “不会,不会。”我暗暗擦去口水,这对17岁的双胞胎,长地真是粉嫩,要不是我已经名花有主,真想把他们一口吞掉。
  “刚才你们说可以搞到狂剑乱舞的通关秘籍,可以也告诉我们吗?”另外一个沉不住气,急急问道,绝对是弟弟有非。
  嘿嘿,上天终于把机会送来了,我暗喜,这对双胞胎可是最接近Funeral的人,我可以透过他们接近Funeral啊。
  真是老天有眼,不忍亡我!
  “学姐,人家问你话呢,你干麻傻笑不吭声?”衡平将我推醒。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得意忘形了。
  我立即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个条件。”
  这时候的剧本应该是那对双胞胎忐忑不安地问:“什么条件?”。随后我这个反角才趾高气扬地接下去。
  但双胞胎可能比较少看电视,他们只是默默地和我对望着。
  眼看戏没法接下去,我只好硬着头皮问:“你们都不好奇是什么条件吗?”
  “我们在等你说啊。”他们用纯净而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算你们狠,我咽下涌上喉头的淤血,继续演下去:“条件就是,我想参观一下你们的工作室。”
  他们皱起眉头:“为什么要参观工作室呢?”
  我握紧双手,放在下巴处,恳求道:“我真的很喜欢你们的歌曲,每天都在想,能创造出这种天籁之音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为此,我日思夜想,茶饭不思,衣带渐宽。拜托你们就让我看看吧!”
  睹此情状,衡平捂住嘴,作恶心状,我暗踹他一脚。
  “可是Funeral一向最讨厌别人进入我们的工作室了。”无是为难。
  “不让他知道就行了,反正这几天他在外国。”有非劝说道。
  到底是小孩子,抵不住游戏的诱惑,商量良久,终于答应让我们明天下午去参观。
  走出后台,衡平不解地问道:“学姐,干麻非要去他们的工作室,又不能见到Funeral。”
  我得意地看他一眼:“说你笨,你还使劲证明给我看。听说Funeral创作时总是废寝忘食,经常在工作室休息,所以那里相当于他的第二个家,肯定放有许多他的私人物品,明天你陪双胞胎玩游戏,我就去偷拍他的房间,这也是个大独家啊。”
  衡平一脸佩服:“学姐,你太厉害了,还好我没娶你。”
  我白他一眼,这算哪门子的恭维啊?
  “可是。”衡平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这么千方百计揭人私秘,是不是过分了点。”
  闻言,我呆住,过了许久,终于无奈地说道:“表明上看来我们和明星似乎是天敌,整天就在寻思如何将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公之于众。但你有没有想过,真正想探究他们的是我们杂志的读者―――那些对他们感兴趣的人。就是因为他们的需要,才有我们的存在。每个职业都必须有牺牲,我们牺牲自己的原则,明星则牺牲自己的隐私,谁又可以责怪谁呢?”
  衡平沉思着,似在消化我的话。
  “先回去了,不好好休息,明天哪里有力气出卖灵魂呢。”我自嘲。
  路上经过音像店,正好赶上F乐团新专辑上架热卖,便顺便买下。
  回到家中,打开音响,随着CD的转动,只听得一阵乐声飘逸而出:
  “只是记忆太模糊
  我们都忘记
  彼此是否爱过
  然而记忆太鲜明
  我们却记得
  彼此如何伤害
  我们的爱情
  坟墓已拱
  经历血水的洗涤
  墓碑字迹面目全非
  诡谲怪诞的凄草
  遍布眼眸
  毒液在血管中游走
  嫉妒在脑海中嘶吼
  仇恨塞满每个毛孔
  这就是我们
  那嗜血的爱”
  灰暗凄凉的曲子演奏完毕,心中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伤感。
  我翻开杂志,那上面刊登着Funeral被偷拍的照片,穿着休闲,但依旧不减俊颜。
  原以为,他是个凭外表得胜的偶像,但听了他的歌曲,才知道自己小觑了人,他有他的魅力,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探究,歌曲中那股透骨的愁思与寂寞从何而来。
  突然,手中Funeral的照片被人夺走。
  抬头一看,原是冉傲,只见他冷眼看着照片,不动声色地问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很帅吗?”
  上次记得他也是拿起我收藏的克拉克。盖博的照片这么问我,可怜当年无知单纯的我拼命点头,一脸花痴笑容。结果立刻被他给抱上床,吃得骨头都不剩。
  有此前车之鉴,我马上表明立场:“没有,没有,哪里会有我老公,圣延他爸帅呢?”
  冉傲满意地笑笑,我这才放下心来。
  “最近工作顺利吗?”冉傲接着问道。
  “过得去。”我关上音响,取出CD。
  “没有什么人为难你吧?”冉傲将我拉到他腿上坐下。
  “怎么这么问?”我奇怪:“你听到了什么?”
  冉傲看着我:“胡仪已现在是你的上司,是吗?”
  我垮下眉毛,点点头。
  “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冉傲眼中有明显担忧。
  “当然没有。”我连忙否认:“你老婆我会是任人欺负的角色吗?”
  冉傲捏着我的鼻子:“你是欺软怕硬的角色,遇见比你强的也只得俯首称臣。”
  我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被他给说中了。
  但是作人是要讲究变通啊,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好处,弄得不好就粉身碎骨,还被人投诉流一地蛋黄污染环境。
  冉傲将下巴搁在我头顶:“如果她有对你怎么样,要马上告诉我,知道吗?”
  我摇摇手指,肃穆地说:“女人的事情我们女人自己会解决,男人千万不要插手!”
  冉傲哭笑不得。
  我岔开话题:“对了,给我狂剑乱舞的过关秘籍。”
  “怎么突然对游戏感兴趣了?”他问。
  “嗯,朋友想要。”我支吾。
  总不能说我利用这个去干坏事吧。
  “哪个朋友?男的女的?”冉傲趋近脸来。
  “朋友就是朋友,分什么男女?”我跟他玩起太极。
  “是吗?”
  “绝对是,肯定是,一定是!除了你,我不会把其他男人当男人!”为了拿到东西,我强忍肉麻,扑进他怀里:“快点给我!”
  “可是可以。”
  我赶紧抬头,只见冉傲嘴角勾起一丝坏笑:“不过,必须等价交换。”
  看他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想干什么。
  我倒在床上,紧闭上眼,大义凛然地说道:“来吧!”
  豁出去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你在干什么?”
  我没好气:“你不是要我的身体?快来吧!”
  冉傲笑得前俯后仰:“下周是妈的生日,我是要你挑份礼物给她。”
  我羞得满面通红,恨不能钻入地缝。
  “不过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冉傲俯下身来,眼中精光闪烁:“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走开!……唔唔……”我大力挣扎,却无奈被镇压,被某人吃得干干净净。
  好在幸不辱命,将东西拿到了手。第二天我便和衡平来到乐团的工作室。
  工作室中只有那对双胞胎,一见到秘籍,马上打开电脑和衡平玩了起来。趁他们不留意,我偷偷摸摸地来到楼上的休息室。
  打开门,只见房间里几件简单的家具全是黑白灰三种颜色,让人无端压抑。
  来不及细看,赶紧拿起相机嚓嚓嚓地拍起来。
  心里石头落地,这次总算能交差了。
  哼,胡仪已,想和我斗,你段数太低了。
  偷拍完毕,正要离开,却无意间瞥到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竟然镶有一外国女子的照片。
  我好奇,便拿起相框仔细端详起来,只见那女子身穿白色细网纱的长袖连衣裙,和白皙的肌肤相得益彰。深棕色的自然卷发长至腰际,为她美丽出众的脸庞增添更多的妩媚。
  但最吸引我的是女子的眼神,温婉动人,无限柔情。
  她一定是Funeral心中最重要的人,会是谁呢?
  正在我发呆之际,手中的相框被人一把夺走,我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抬眼一看,手脚都慌地没处放,完了,屋子主人回来了!
  虽然已经看过许多Funeral的照片,电视报道,对他也算熟悉,但一旦见到真人还是有些招架不住,有些人是专门生下来让人自卑的,他便是其中一员。
  可是帅哥却不理会我爱慕的眼光,他将相框轻轻地放回原处,爱惜之情不言而喻。
  随后Funeral转过身来,背光而站,脸庞隐藏在阴影之中,但是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那戒备的眼神,像箭一样向我射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冷冷地问道。
  我急中生智,立即编出谎言:“Funeral,我是你的歌迷,我很喜欢你,才会偷偷跑进来,对不起,我这就走。”
  说完,我转身拔腿就跑,可是却被他一把抓住衣领,拽了回来。
  Funeral低头看着我,眼神冰冷,缓缓地说道:“把相机交出来。”
  “什么相机?”我看着高我一个头的他,故作讶异。
  谁知这个男人完全不懂怜香惜玉四字的含义,粗暴地将我的挎包抢过,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相机,证件,手机,钱包全都一股脑掉在地上。
  于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胶卷扯出,将我的心血毁于一旦。
  我颓然,但因为做贼心虚,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能低声嘀咕两句:“居然这么对待喜欢你的歌迷,太过分了,我再也不会买你们的专辑。”
  随后默默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灰溜溜地离去。
  可是他却不打算放过我,只听见身后一道懒懒的声音念道:“卫净雅,《勘星周刊》记者。”
  原来我的记者证被他给捡到,真是倒霉!我心中忐忑不安,Funeral一向讨厌娱记,看来这次我是拔了老虎胡须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也顾不得其他,丢下一切向门口冲去。结果Funeral看穿我的意图,先我一步挡在门口,拦住我的去路。我避闪不及,鼻子撞在他胸膛上,痛得我眼泪狂飙。
  “你想干什么?”我捂住鼻子,心脏咚咚直跳,不由得后退两步。
  “报警。”Funeral面无表情地说道:“就算是记者,也不能私自进入他人的住宅。我想警察的想法会和我一样。”
  我慌神,立即求饶:“对不起,我不该私自打探你的隐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拜托了!”
  可他却毫不动容,依旧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抱歉,最近你们同行逼得我太紧,我不得不杀鸡儆猴。”
  他拿起手机,按下号码:“喂,是警察局吗?”
  想到会被抓进警察局,我面如死灰,恶向胆边生,一把夺下他的电话。
  “还给我。”他眼中射出让人震慑的威严。
  情急之下,我大叫:“不行!我不能坐牢!我儿子还在家里等着我!”
  他露出犹疑的神色:“你有孩子了?”
  “千真万确!”我拿出钱包中圣延的照片给他看:“这就是我儿子,他才6个月大,我是单亲妈妈,如果我坐牢,他就没有人照顾了!拜托你看在孩子的份上饶我一次吧!”
  大难当前,我只好胡诌。还好中文系的在这方面都有两把刷子。
  Funeral似乎相信了。他看着照片,放下戒备的神色,轻声问道:“他爸爸呢?”
  我只好顺着剧本往下走:“我有眼无珠,他爸爸根本就不爱我,只是想和我玩玩。后来知道我怀了孩子,就和我分手,从此消失。我爸妈因为我未婚生子,都和我断绝了关系,现在只靠我一人照顾他,如果我有事,孩子就会被送走的!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把我们母子分开!”
  Funeral的神色慢慢缓和,我暗暗松口气,赶紧趁热打铁:“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探究你的隐私,主要是我的上司看不惯我,逼着我交出你的专访,我不得以才出此下策……当然,我的行为也确实可耻。”
  我低下头,等着他的发落。
  “你走吧。”良久,Funeral说道:“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情了。”
  我如蒙大赦,感激涕零:“一定,一定,Funeral我一辈子都感激你!”
  “还有,叫楼下那三个小鬼到其他地方去玩,我要开始工作了。”
  “好好好。”我一迭声应允,讨好地轻轻关上门。
  要到这个时候,一颗心才落回原位,这才发觉衣服都快被汗水湿透了,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冲下楼一看,那三个小孩子还沉浸在游戏之中,根本就没有察觉到Funeral已经回来。我赶紧将衡平拉走。
  “学姐,照片有没有弄到手?”衡平问道。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我就怒火直冒,瞪他一眼:“我差点就被抓进警察局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照片。”
  他颓然:“那我们不是注定被那个女人看扁?”
  我抹去额上的冷汗:“不管了,我们不是干这个的料。我宁愿被胡仪已给踏在脚底,也不敢再在Funeral面前出现了。”
  谁知考验马上就到。
  第二天一上班,胡仪已就将我们俩召到办公室,头也不抬地问道:“Funeral的专访有眉目了吗?到时候可不要厚着脸皮求我网开一面。”
  语气盛气凌人。
  衡平忍不住回道:“我们自有分寸,不劳你担心。”
  胡仪已冷笑一声:“我才没有那么多空暇担心你们,我不过是提醒你们,还有两周的时间,提前把辞职信写好吧。”
  “我劝你少笑一些,难道阁下不知道嘴角都有皱纹了吗?”衡平故意奚落她。
  “我是辛劳的命,自然是皱纹满脸。哪里比得上你这种整天无所事事的二世祖悠闲呢?”胡仪已当然不是省油的灯。
  “什么叫无所事事,你老眼昏花啊,我一天都在外面跑新闻你看不见吗?”
  “是啊,我是老了,谁像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连牙都没长齐就出来混。”
  趁着他们两人唇枪舌箭之际,我收拾东西,偷偷越过硝烟弥漫的战场,走出公司。
  就让他们慢慢吵,我可是要去接宝贝儿子了。
  来到爸妈家,佣人陈嫂为我开了门。
  爸妈住在近郊的别墅里,里面的装潢不见一丝奢靡,全是采用仿古设计,看上去素净典雅,古意盎然。一看便知屋主品位甚高。
  “陈嫂,妈呢?”我问。
  陈嫂指指后院:“太太在院子里陪着小少爷玩呢,少奶奶你坐,上次你不是说喜欢陈嫂的莲子羹,知道你要来,我特地熬了一大锅,让你吃个够。”
  “谢谢陈嫂。”一听得有吃的,我喜笑颜开。辞职啊,胡仪已啊,这些事情留给明天的卫净雅去解决吧,今天的卫净雅要大快朵颐了!
  “你先去看看太太吧,我等会给你端来。”陈嫂说完笑着走进厨房。
  陈嫂是家里的老佣人,从小看着冉傲长大,大家也都对她很尊敬。这老人家对我特别有好感,因为我常常将她煮的菜吃地一干二净,让她赚足面子。
  听从陈嫂的话,我走到后院去,一眼就看见妈正坐在椅子上逗圣延玩。在绿荫荫的草地上,妈披着米色的羊毛披肩,有种淡雅的气质,像朵幽兰,令人赏心悦目。
  “妈。”我来到他们身边。圣延一看见我,便咿呀作语要我抱。
  妈露出笑容,将圣延交给我:“终于看见妈妈回来了。”
  我抱过圣延,亲了小胖脸几口,转头问道:“妈,圣延今天乖不乖?”
  “怎么会不乖呢?”妈脸上笑意更浓:“我从来没见过像圣延这么好带的孩子,整天吃饱了就安安静静地睡觉,一逗他就咯咯直笑。实在太讨人喜欢了,我看这孩子的性格一定像你。”
  “像我?”我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听我妈说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整天不是睡就是吃,她还担心我长大后会便成小胖敦。对了,妈,冉傲小时候是怎样的?”
  “小傲啊。”妈回忆道:“小傲小时候特别喜欢在晚上哭,一定要人抱着哄才肯安静睡觉。因为我生小傲的时候难产,产后特别虚弱。你爸爸害怕小傲会吵到我,每天晚上都将小傲抱在手上,不敢合眼,白天又要赶去公司上班,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那段日子他一下子就瘦了十几斤,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看着妈心痛的样子,我忍不住试探地问道:“妈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爱上爸爸的吧?”
  妈愣住,沉思了很久,终于摇摇头:“你爸爸对我的好,又岂止这一件?以前,我一直在想,我对成资的感情,是恩还是爱,我一直没能想明白。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在泳池里教小傲游泳,一大一小的笑声老远都能听见。我的心突然被幸福涨得满满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下。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和他们在一起我是那么快乐,我想这就是爱吧。”
  “以前和纬杰在一起时,每一次呼吸都漫溢着激情,他每个举动都能让我心跳不已,每一个时刻都充满了惊喜,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灵魂,完全没有松懈下来的时间。然而和成资在一起,又是另种样子,虽然平平淡淡,但他的温柔,他的关心,他的无微不至,都像股暖流,不分昼夜地温暖着我。他们两个都是我人生中至为重要的男人。”
  这是真的,爱情可以轰轰烈烈,同时也可以平平淡淡。
  这时,陈嫂将莲子羹端来,我道过谢开始吃起来。
  “少奶奶,少爷原先那辆车才开了两年怎么就换了呢?”陈嫂苦口婆心:“不要怪我罗嗦,有钱也不能浪费。你们小俩口还年轻,不懂得这个道理,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赶紧解释:“不是我们浪费,那车子在那次车祸中已经……”
  话一出口,我立即噤声,糟糕,差点把不该说的话吐了出来。
  “陈嫂,你去抄个竹笋吧,先生爱吃。”妈支开陈嫂,随后转身向我:“净雅,那次车祸,是曹经杰指使的,是吗?”
  事到如今,瞒也瞒不住了,我只好点头承认。
  妈长叹口气,怅然若失:“不论如何,小傲是他的亲侄子,没想到,他居然下得了手。”
  我有些担忧:“妈,那个曹经杰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吧,你说他会再次对冉傲不利吗?”
  妈摇摇头:“他本性不坏,只是一直以来都被纬杰的光环所隐藏,心有不甘。原以为纬杰一去世,他父亲就会器重他,可是,曹老先生却独宠小傲。我想曹经杰也是一时冲动,曹老先生也必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的。”
  我这才松口气。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抱着圣延起身告辞。
  顺便步行到附近出名的糕点坊买了几块糕点。才来到街边,正在等出租车,天色突然大变,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更没想到的是,今天不知怎么搞的,出租车连影子都看不见,附近也没有避雨之处。
  我急地不行,大人淋点雨倒没什么,圣延可就遭了。
  正在我心急如焚之际,一辆黑色兰博基尼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一张和车一样酷的俊颜出现在我眼前---Funeral?
  “快上车!”他打开车门对我说道。
  顾不得思考前因后果,我抱着圣延来到车上。
  坐定才发现,我们母子将外面的雨水全带了进来,将车里弄地一团糟,我赧颜:“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车子。”
  Funeral看着前方,一声不响,我讨了个没趣,不过也已经习惯了。
  这时,怀中的圣延突然咳嗽起来,我心里一沉,难道这孩子受凉感冒了?
  “我家离这里近,先去把孩子弄干净。”Funeral突然开口。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我赶紧点头。
  果然,不到5分钟,便抵达他家。
  我立即将圣延带进浴室,脱个精光,好好给他泡个热水澡,去去风寒。
  这小子刚才冷得直哆嗦,现在一见到水,立即快活起来,在水里不住地翻腾,咯咯咯笑个不停。
  我点着他的脸颊:“小笨蛋,差点就要生病了,知道吗?到时候给你灌一大堆的苦药,看你还笑得出来?”
  闻言,圣延突然使劲拍水,溅了我满满一脸,然后眨眨他那晶亮的大眼睛,一脸不服气。
  我深呼吸,抹干净脸,眯眼看着他,小鬼,居然敢跟我斗,今天你爸不在这里,可没有人来救你。
  我奸笑着:“好,冉圣延,今天就让你看看你妈的厉害!”
  我伸手去隔肢他,圣延忍不住,被我逗弄得更狂了,整个浴室都是他清脆的笑声。
  “求不求饶?”我得意地问道,也不管他还不会说话。
  不过,这样整他心里还真爽,谁叫他爸爸经常用这招来对付我,现在是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突然,我感觉到背后如有芒刺,回头一看,Funeral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后。
  糟糕,居然忘记这是在别人家里,我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弄好,等会我会把这里清理干净的。”
  他回过神来,将眼神移开,轻轻说道:“孩子的衣服已经烘干了,就放在外面。”:
  还没等我道谢,他就走了出去。
  我纳闷,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刚才他眼中居然有种温柔的神色。
  这还是那个平均体温抵达冰点的Funeral?
  将圣延从水中捞起来擦干净穿好衣服,抱着他走出浴室。这个小鬼还真是厉害,没多久又睡着了。
  这时,我才看清Funeral的屋子,和他的工作室风格相似,色调都是灰涩的。但是,看上去有些脏乱,好像有段日子没人打扫了。
  “你全身也湿透了。” 正当我打量四周之际,Funeral走来递给我一件新浴衣:“去泡个热水澡。”
  我连忙摆手:“不用了,等会就干了。”
  他不以为然:“现在你只有一个人,病倒了,到时候谁来帮你照顾儿子?”
  见我有些为难,他轻轻皱眉:“该不会你担心我会趁机侵犯你吧?”
  “当然没有!”我赶紧否认。
  拜托,我还不至于自恋到这种地步。
  “那就去吧,我帮你看着孩子。”他坐到圣延身边。
  再拒绝下去也太不识趣了,我拿起浴衣走进浴室。
  将全身浸泡在热水里,感觉到四肢百骸的寒气都瞬间驱散,我舒服得叹息起来。
  突然想到,在这里随便偷件东西就可以拿回去交差了。不过念头一起,马上被我强制性扑灭,人家可是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啊。卫净雅,恩将仇报这种事情咱们是不能干的。
  环顾四周,放置的全是属于男人的东西,那些暧昧的唇膏,丝袜等女人的痕迹全然不见。我有些诧异,还以为他会是个游戏人间,夜夜带女伴回家过夜的浪荡子呢,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对长得帅且优秀的男人而言,社会将时刻努力为他们创造变坏的机会,所以他们必须要有超于常人的自制力才不至于堕落。看来这个Funeral还算不赖。
  其实仔细想想,他虽然外表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但是算起来还是帮了我不少的忙,心地还是挺不错的。
  泡完澡,我走出浴室,但是却不见了圣延和Funeral的身影。
  正在我疑惑之际,只听得楼上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钢琴声,动人的曲调有说不出的魔力,我情不自禁询声上楼。
  来到传出琴声的房间前,我推开门,只见诺大的房间中放有一架黑色钢琴,Funeral正在投入地弹奏着,而圣延则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睡着,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什么好梦。
  Funeral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滑动,我今天才知道人的手指可以这么美丽,这么灵活。在我眼中,他纤长干净的手指并非在弹奏钢琴,而是在琴键上演绎着让人赏心悦目的舞蹈。
  华丽优美的乐符从他的指间溜走,静静地盛满了整个房间,让我这个音痴都不住陶醉。
  突然,琴声嘎然而止,原来Funeral看见了我。
  他咳嗽了一声,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孩子醒了,不住哭泣,我只好为他弹奏些轻柔的曲子,帮助他睡眠。”
  我这才回过神来,将圣延抱起,由衷地赞叹道:“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美丽的音乐,你的手指也太厉害了,和传说中的金手指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他笑说:“谢谢,这也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独特的赞美。”
  我顿时被震慑住,他在笑?!
  虽然只是轻微地牵动了下嘴角,但是他确实是笑了!
  Funeral居然会笑,真是不可思议,并且,并且,他的笑容还那么性感?有种慵懒的媚态。
  “怎么了?”他问。
  “没,没什么……”我赶紧收起一脸的狐疑,低头一看表,8点!居然已经这么晚了,我赶紧告辞:“谢谢你,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等等。”Funeral突然叫住我,然后拿出钱包,将里面的现钞全递到我手上。我讶异地看着他。
  “你一个人的工资养个孩子应该不容易。”他解释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我顿时羞红了脸,没想到他真的信了我这个骗子的话,但现在我也没有胆子告诉他真相,我有预感他一定会翻脸。
  我只好拼命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
  Funeral看着我,脸上充满探究的神色。我做贼心虚,慌忙说道:“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Funeral再次叫住我:“想要我的专访吗?”
  我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什么?你愿意让我作专访?”
  “你不是说如果完成不了工作就会被辞退?”他抬起眼睛:“不过,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能在胡仪已面前争回面子,我死也甘愿。
  “我的家务助理出了车祸住进医院,新来的工人我又信不过,所以家里暂时没有人打理。如果你能每天抽空来帮忙整理一下,我就接受你的访问,考虑看看。”
  我狂喜,连忙说道:“不用考虑了!我怎么会不答应……那什么时候可以做专访呢?”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Funeral沉思一会,提议道:“这样吧,我每天回答你一个问题。”
  “才一个?”我小心翼翼地和他商量:“能不能多问点?”
  “不要太过贪心了。”他轻轻说道,脸上一片平静,但我却莫明害怕起来,连忙掐媚地笑笑:“对对对,一个已经够了。”
  真是,别人给点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卫净雅,要知足啊。
  “好,你明天来吧。” Funeral将房间的钥匙交到我手上。
  “好的,好的。我一定会把房间打扫干净的。”怕他反悔,我连忙收起钥匙,喜笑颜开地告辞。
  走出屋子,发现雨早已停歇,空中繁星点点,明天又是艳阳天。
  我对着天空狂笑三声:胡仪已,我这次绝对让你再没话说!


  chapter 8

  第二天一下班马上冲到Funeral家中,斗志昂扬地干起来,洗衣服,丢垃圾,整理房间,弄得满头大汗,腰酸背痛,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要成为有史以来首个专访Funeral的记者,心中忍不住一阵激动。
  Funeral打开大门时,我正跪在楼梯间擦拭地板,看见他的身影,马上迎上前去,笑容满面:“你回来了。”
  Funeral呆呆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点点头,算是对我的回答。
  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我不以为意,开始炫耀自己的劳动成果:“怎么样?屋子打扫得干净吧?”
  他环顾四周:“还不错。”
  “岂止是还不错?”我摸摸桌子,将手伸给他看:“诺,简直是一尘不染!”
  邀功的时候一定要不遗余力。
  Funeral当然知道我想干什么,他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直接说道:“今天想问我什么问题?”
  我一听,笑逐颜开,赶紧屁颠屁颠跑过去,正要开口,Funeral却抢先一步:“忘记告诉你,有关我的身份,家人的情况是一概不答的。”
  “啊。”我有些气馁,但马上问道:“那有关你的私生活问题可以问吗?”
  Funeral颌首:“当然可以。”他说。
  呵呵,这就好办,大家最关心的还是他的感情生活啊。
  我清清嗓子,郑重地问道:“你有过几个女朋友?请透露一下她们的身高,体重,三围,职业,爱好,谈谈你们是怎样认识的,如何从相知到相许?”
  Funeral眼中含笑:“你确定这只是一个问题?”
  因为昨天已经见识过他的笑容,所以我不至于太过震惊,尚能镇定自若地胡扯:“当然,这是行规。”
  “有这样的行规?”他反问。
  “是阿。”我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一定要说实话,不要敷衍我。”
  Funeral用手抚着下巴上的小窝,语气沉静:“没有。”
  “什么?!”
  “我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他泰然地说道。
  “骗人!”我不置信。怎么可能?这么个大帅哥,应该是桃花遍野啊!
  他平心静气地看着我:“是真的。”
  我依旧不敢相信:“那你,你怎么解决……那个……生理问题?”
  “去酒吧,找到一样需要解决生理问题的女人。”Funeral眼中闪过一丝惑态:“然后互相帮助,各得所需。”
  “你喜欢搞一夜情?”果然,就说这种帅哥怎么可能会没有女人呢?我悄悄地鄙视之,也不怕得AIDS。
  “放心,我们当然是做了预防措施的。” Funeral居然道出了我的想法:“你不齿于这种行为,对吧。”
  我不好意思地转动眼睛,不敢直视他的坦诚,努力寻找着措词:“也没有,其实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是我这个人可能比较老套一点,总觉得男女之间的事情应该郑重些。当然,这只是我一家之言,你别放在心上。”
  Funeral向后靠在沙发上,双手枕着头,心平气和地问道:“你认为,男女必须要有正式的关系才能够上床,对吗?”
  我点点头,老实地说道:“只是为了性而性,我不是太能接受。”
  Funeral看着我颌首:“所以有一部分男人为了能得到性,而和女人交往。”
  我一愣,确实是这样,大学时认识的一对情侣分手,男生醉后吐出真言:“要不是为了和她上床,谁会耐烦陪她逛街,吃饭,看电影?”
  记得当时听见这番话,胃里像是塞满了苍蝇,恶心到无以复加。
  “爱慕你的女人一定不少吧,必定有许多愿意自动献身,你也来者不拒?”我问。
  “这么做,和那些为性而性的男人有何分别呢?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至少这点人格还是有的。” Funeral眼中突然显现出深深的哀怒与凄凉:“如果不爱她,就不要碰她,不要给她希望,让她伤心一世。”
  心中一动,难道触动到了Funeral的心事?
  不过片刻,他又平静下来:“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有寻找到我要的人。但毕竟我是个正常男人,有生理需要,所以我才会去寻找和我同样寂寞的女人,在上床之前大家都明白,这天晚上纯粹是两具肉体的拥抱,而无关乎灵魂。天亮之后,大家又将形同陌路。这样,谁也不会受伤。”
  “那如果你找到了你要的人,还会继续这种生活?”
  Funeral勾起嘴角,脸上突然染上浓浓的温柔,丝丝缕缕,害地我心中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如果找到了,我会尽我所能地爱她。”
  我就纳闷了,这个Funeral究竟是个花花公子还是个大情圣呢?
  “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呢?”我继续问道。
  “今天我回答了已经不止一个问题了吧?”他反问。
  我悻悻然,但无可奈何:“好吧,那我明天再来。”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起身。
  我连忙制止:“不用了!”
  他一送我,岂不是会穿帮?
  “怎么了?不欢迎我送?”他好奇我的激烈反应。
  “当然不是,是因为……我家周围的邻居全是些没事干的妈妈阿姨级人物,特别喜欢说三道四,如果被她们看见你送我,我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支吾。
  “好吧。那你小心点。”他依旧没有怀疑我:“对了,这几天我可能会比较忙,如果你走的时候我还没有回来,你就把问题写在纸上,我自然会回答的。”
  “好,再见。”我赶紧告辞,走出去,拍拍胸口,长叹不已。
  是谁说的,一个谎话要千万个谎话来支持呢,真理啊,我的罪恶感越来越强。
  不过,反正他的家务助理没几天就会出院,到时候我的专访也已完成,他又是个大忙人,肯定不出三刻也就把我给忘了,我骗他的事情也会随之不了了之。
  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果然如Funeral所说,后来的几天他忙得连影子也不见。每次都是我把问题写好放在桌子上,第二天去看时,答案已经写好。这样也好,不见他的面我也少些罪恶感。
  不过,最近冉傲的意见可不小,总抱怨我晚回家,每次问起我都推说是在加班,他将信将疑。但我却理直气壮,看来撒谎是会有惯性的,现在的我撒起谎来总是呼吸平稳,脉搏正常,真是强人,自己佩服一个。
  这天,在茶水间中遇到衡平,他拦住我,一脸疑惑:“学姐,你最近怎么神龙见首不见尾呢,而且也不再见你将Funeral的专访放在心上。”
  “你猜呢?”我向他眨眨眼。
  衡平恍然大悟,哀怨地说道:“你是不是已经找到新工作了?怎么可以抛下我独自在这里受那个女暴君的折磨呢?太不够义气了!”
  我瞄他一眼:“折磨,有这么惨?你再不济也是我们未来的老总,她总会给你三分薄面的。”
  衡平唉声叹气,一副我有所不知的模样:“我最近才知道,我爸马上就要和那个女人的妈结婚了。”
  我一口咖啡差点喷到他脸上:“什么!!”
  惊天大新闻啊!
  衡平哭丧着脸:“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个女才不过25岁就可以当上总编呢。结果昨天我爸才告诉我,她马上就要成为他的继女,我的继姐了。看我爸宠爱他妈的程度,说不定以后当老板的是她呢!唉,我的命啊,比黄连还苦。”
  本想等做出专访才告诉衡平,给他个惊喜,但看他这么沮丧的样子,我只好提前预知了:“不要担心Funeral的专访了,我有办法搞到手。”
  “真的?”衡平犹信犹疑。
  为了让他放心,我将这几天的奇遇通通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衡平松了口气:“这次终于不用被那个女人给看扁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得意地说道:“所以说,跟着我混你是不会吃亏的。”
  衡平突然想到什么,眯眼坏坏地一笑:“学姐,那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就没发生什么……那个吗?”
  我瞪他一眼:“皮痒了是吧?”
  他赶紧求饶:“没有,没有。不过,像Funeral这种帅哥,连我都想跟他搞同同了,难道你就没有感觉?”
  说实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又不是瞎子,自然会被他的外貌给吸引。但是还好我家那位也不差,平时都已经看惯,所以也就对男人的美貌产生了一定的抗体,自然不会太失态。再说了,“他再帅,比地上我家的冉圣延吗?那位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物。” 我又开始吹嘘自家儿子。
  “在谈什么呢?”同事妮娜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饭盒,看见衡平,马上说道:“衡平,上次你说喜欢吃我做的红烧狮子头,我今天给你带了一份来,你尝尝。”
  衡平力马不客气地坐下,嬉皮笑脸:“谢谢,谢谢,妮娜你简直是神厨在世啊,哪个男人娶到你就有福。”
  妮娜顿时脸一红。傻子都知道这小妮子的心事,可是面前这个低头大吃特吃的家伙有时候比傻子都笨。不过,说起来,衡平还是公司里众多小MM的花痴对象呢。
  我打趣道:“妮娜,怎么只有衡平有份啊?不公平哦。”
  闻言,妮娜头快都垂到脚底了。
  衡平抬起头,一本正经:“学姐,你又没有告诉妮娜你喜欢吃这个,下次你应该提前说。妮娜这么热心,一定帮你做的。”
  我傻眼,这小子,估计脑神经直径有5CM。看来妮娜要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得吃苦了。
  “好了,你们慢慢聊,我有事先回了。”我向他们告辞,让这两个小青年慢慢玩吧。
  老样子,来到Funeral家里,他依旧不在。
  我一鼓作气将屋子打扫完,刚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却惊见天空一下子乌云密布。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阵阵狂风就吹进屋子。我赶紧去将客厅里所有的门窗都关上。
  六月天,真是阴晴不定。
  正在我对大自然现象发表感慨之际,楼上卧室中突然传来一道玻璃清脆的破碎声,遭了,什么东西摔坏了?
  冲上楼,开门一看,原来从窗外吹进的风将桌子的相框与花瓶全刮到了地上。我赶紧将相框拾起一看,外层的玻璃破碎掉,里面那张外国美女的照片已经被浸湿。我懊恼不已, Funeral很宝贵这张相片的,平时都不允许我碰触,现在居然弄成这样,叫我怎么交待呢?
  而我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卧室门正好在此刻打开,Funeral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直接看见这混乱的一切。
  他快步走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照片,脸色比窗外的天空还要阴沉。
  我连忙解释:“Funeral,对不起,我忘记关窗门,所以……”
  “出去。”Funeral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捧在手中,从齿缝间吐出这两个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场风太疾骤了,我……”
  “我说,出去!”Funeral抬头,眼中是让人惊惧的怒火。
  我先是呆住,随后一阵委屈猛然涌上心头,冲击得我鼻子酸痛,想我活了20多年,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训斥过。
  都是为了这个鬼专访,我每天累死累活,手都快起茧了。现在还要被人给大骂,弄得自己没有一点尊严。
  哼,我冷笑一声,专访算什么,胡仪已又算什么,老娘我不干了!
  狠狠瞪他一眼,也不顾外面的恶劣天气,我径直跑了出去。
  赌气的结果是,我冒雨回家,不幸着凉重感冒,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
  更可气的是,那个胡仪已打来电话,名为慰问,实则是讽刺我因为不能完成工作而装病。
  还好平时习惯了她的压榨,我这才没有吐血而亡。
  “咳咳咳……唉,干脆把肺咳出来算了!”喉咙里像是有根羽毛在不停抚弄着,难受得我想哭。
  “现在知道厉害了?”冉傲递给我一杯水,拍着我的背,斜觑我一眼:“这么大的雨居然自己跑回来,都不知道叫车吗?”
  “这么大的雨,哪里有车,更何况那里是郊外啊。”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郊外?”冉傲抬起眼睛:“你下班不回家,跑到郊外去干什么?”
  “我……咳咳咳……”遭了,咳慌了神,把话说破了。怕他不高兴,我也没告诉他我和 Funeral之间的约定。当然了,上次不过是多看了两眼Funeral的照片他就那个样子,如果我再告诉他,我天天在帮Funeral做家务,他还不把我给吃了?
  “去……买蛋糕……咳咳咳。”我用咳嗽声掩饰自己的心虚:“郊外那家店的特色蛋糕特别好吃,可惜没买到。”
  “下次别自己去,想吃的时候说一声,我去买。那里那么静,出了事怎么办?”冉傲皱起眉头。
  “出事?出什么事?你怕我被强暴?”突然玩心一起,我舔舔嘴唇,色迷迷地说道:“那正好,让我换换口味。”
  冉傲将脸趋近,嘴角勾起个媚惑的弧度:“怎么,我已经年老色衰,引不起你的兴趣了?”
  “咳咳咳……当然不是。”我抱病捧起他的那张俊秀的脸庞,左右端详一阵,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只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啊,这张脸美则美已,只是久了也会有审美疲劳的。”
  “原来如此。看来我是留不住你的心了,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冉傲眼中精光一闪:“留住你的身体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他推倒在床上,开始惩罚性地捏起我的腰部。痒得我满床翻滚,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大声求饶。
  “知道错了吗?”冉傲得意洋洋地问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连忙认错,他这才停止对我的攻击。
  我擦擦眼泪,心中咒骂着发明这项整人伎俩的古人。明明被整的人难受到不行,脸部神经却要不自觉微笑,真是比满清十大酷刑还厉害。
  “那知道错在那里了吗?”冉傲还不打算放过我。
  “错在……不该将心里的实话说出来!”看着冉傲眼中凝聚起危险的神色,我赶紧警告道:“咳咳咳……不准再搔我痒,太卑鄙了!你一个健康人怎么可以欺负我这个病号呢?”
  “那你这个病号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欺负我这个健康人了?”冉傲忍笑问道。
  “当然!谁叫你没有生病?”我理直气壮。
  “好,那我就陪你做个病号。” 冉傲挑起眉毛,猛得将我搂入怀中,向我吻来。
  没料到他会来这招,我一惊,马上捂住他的嘴:“不可以,你会生病的。”
  冉傲给我个坏坏的笑容:“怎么,心痛我?”
  我诚实作答:“那倒没有,我只是担心如果你也病了,谁给我端茶倒水,谁为我洗衣作饭呢?”
  “……”
  不过我这是瞎操心了,冉傲身体强壮得很,每天晚上依旧搂着我睡觉,两人面对面,也不见他感染到我的病毒。
  在被强行灌下一大瓶药之后,我终于痊愈。
  “学姐,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会在夏天感冒的人。”一上班,衡平就围上来打趣我。
  “由此可知我与众不同阿。”我向他眨眨眼睛。
  “嗯……学姐,我还没有吃午饭呢。” 衡平拍拍胸口,突然问道:“对了,Funeral的专访弄好了吗?明天就要交了。”
  “那个麻……可能……也许……没戏了。”我低头支吾着。
  “没戏,不会吧!”衡平捂住头,不敢相信:“我昨天才在那个妖女面前发下狠话,说如果我们完成不了工作我就一辈子为她端茶倒水!完了!我这一辈子!”
  我取笑他:“谁叫你这么容易就跟她私定终生呢?”
  衡平一下子面红耳赤起来:“谁要跟哪种女人私定终生啊?”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好奇地看他一眼。
  “跟那种女人配在一起,我不激动才怪。”衡平犹自嘴硬。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也就没空理会他的异常了。
  “请问是卫净雅吗?”
  “对,你哪位?”
  “我是F乐团的无是,还记得我吗?”
  “是无是啊?你们不是去法国拍电影了吗?怎么想起找姐姐了?”脑海中回想起那对胞胎细皮嫩肉的模样,真让我这个女妖垂涎三尺啊。
  “净雅姐,我们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听出无是声音有些焦急,我也收起笑脸:“怎么了?你别慌。”
  “净雅姐,是这样的,Funeral最近一直生病,可是又不肯让人照顾,刚才我打电话到他家去,但是没人接听,我们很担心,但现在一时半会又回不来。所以想请你去帮忙看一下。”
  “啊!我去?!”不是吧,就是拜那位大人所赐,我才会在床上像僵尸一样躺了整整一个星期。现在要我以德抱怨,是想对我人性进行一次大挑战吗?
  “净雅姐,只有你有他家的钥匙,请你帮帮忙。”无是恳求道。
  “这个……”想到Funeral那阴晴不定的脾气,我犹豫不决。
  突然,那边有人夺过电话:“净雅姐,拜托你了。回来我们给你带LV最新款的包包。
  “好,我马上去!”我一口应允。古人有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放下电话,我立即收拾起东西来,转身奔向Funeral家。
  但当真正到了她家门口时,我又犹豫了。
  如果Funeral不在家中,我这样贸贸然进去,他会不会叫警察呢?
  但是如果他真的是病危,我这样不就是见死不救?
  唉,算了,就看在LV包包的份上,赌一次吧。
  想到这里,我将钥匙插入锁孔,将门开启。
  一推开门,我就被吓了一跳。只见Funeral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豪无动静。
  走近一看,更是吓人,只见他脸色苍白,全身发热,嘴唇都被烫起了泡。看来是正在发高烧。
  我着急地唤他:“Funeral!Funeral!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
  Funeral紧闭着眼睛,嘴中喃喃地说着什么。
  “什么?你要什么?”我赶紧将耳朵贴近他的嘴。
  “水,给我水……”
  我马上倒了杯水,将他扶起,慢慢喂他喝下。
  要到这时,他的眉头才稍稍舒缓。
  摸摸他额头,只觉得异常烫手,我摇摇他:“Funeral,你等一下,我马上叫救护车来。”
  闻言,他缓缓睁眼:“不,我不去医院!”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闹脾气!我说去就去!”
  吼完,我拿起电话准备叫救护车,突然,Funeral一把握住我的手,我一惊,手机掉在地板上。
  Funeral蜷缩着身子,眼中透出毫无遮掩的恐惧:“我不要去那个地方,我恨那里,我……我怕那里。”
  我被他的样子吓到,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好,好,好……不去就不去。”
  Funeral听见我的保证,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地闭上眼睛,又陷入昏睡之中,但依旧紧紧握住我的手不放。
  悄悄将手抽出,我马上去药店买退烧药,回来又到厨房熬好清粥,喂他喝下,服侍他吃药,随后又开始收拾屋子。
  一直弄了两个多小时,才得以坐下来休息。
  揉着酸痛的脚,我哀叹不已,上辈子我铁定是调戏了无数良家少男的恶女,所以今生才得了个劳碌命。
  不过,仔细一看,这个Funeral还是睡着时可爱点,眼中孤寂与冷淡都不见踪迹,增添了几分人气。
  人气?看来我是把他当妖孽了。
  看着他难受的样子,说实话,我心中确实是有些幸灾乐祸。
  说得难听点,这叫报应,谁叫他害我重感冒的。
  就这样靠在沙发上胡思乱想,慢慢地眼皮越来越沉,一不留神,我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回到了高三的时候,隔天就要英语测试,而我却一个单词都没有记住,急得直想哭。
  突然冉傲走进了我的房间,笑着对我说道:“走吧。”
  “去哪里?我还要复习呢!”我头也不抬地背着单词。
  “可是你昨天就答应我了。”冉傲不悦。
  “我真的没空,我要复习,不要打扰我!”我捂住头大叫。
  冉傲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凌厉,他沉声问道:“你要到Funeral家去是吧?!”
  我愣住,他怎么知道Funeral呢?
  “说啊!”冉傲握住我的手,紧盯着我:“你要去他家对吧!”
  “不是,我是要念书!是真的!”我大声解释。
  “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冉傲神情变得狂怒,他一把夺过我的课本,扔出了窗外。
  我连忙去捡,脚却不知碰到了什么,一下子面朝下摔倒在地。
  这一下可把我给摔醒了,使劲睁开眼,才知道是梦,我抹去满头的汗水。
  睁眼,只见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正注视着我。
  “你醒了?”我惊喜。
  Funeral点点头,用有些沙哑的说道:“谢谢你。”
  猛地想起他将我赶出门的恶劣行径,我带些赌气意味得说道:“要谢就谢小是和小非他们吧,我是为了他们才来的。”
  Funeral温柔地一笑:“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看着他破天荒的温柔,我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咬咬嘴唇:“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盛粥。”
  他点点头,我赶紧逃进厨房,不住拍抚胸口。
  完了,这孩子简直是变了一个人,看来要吗是脑浆烧糊了,要吗是鬼上身。
  希望他痊愈后还是变回以前冷酷的样子为好,我暗自祈祷。
  端着粥从厨房出来,迎面飘来一阵钢琴声。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直接来到钢琴室。
  果然,Funeral正坐在钢琴前,缓缓地弹奏着。
  虽然是大病初愈,精神状态大为不好,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Funeral的表演,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冷傲气质和哀伤的琴声相得益彰。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名的手抓捏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在荡漾。
  “照片上的女人是我妈妈。” Funeral突然停止弹奏,拿起钢琴上那张重新修复过的照片,说道。
  “啊?”我完全在状况之外,如坠云雾:“什么?”
  Funeral示意我过去,犹豫片刻,我依言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轻抚着照片上他妈妈的脸庞,眼中有着无限的柔情:“我妈妈是奥地利人,曾经是维也纳音乐学院最年轻的教师。以前,她每天都会让我坐在身边,为我弹奏曲子。在我记忆中,她的琴声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原来是他的妈妈,我疑惑顿解,心中对他的气愤也减弱了几分,将心比心,我当然也希望圣延可以珍惜我的照片。
  “伯母现在还在教书吗?”我问道。
  Funeral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垂下眼眸,用轻轻的落寞声调说道:“她……已经去世了。”
  听见这句话,我突然产生了强烈的犯罪感,难怪他会这么在意那张照片,原来,他妈妈已经……
  “对不起。”他转头看着我,眼中有着真诚的歉意:“这张照片是我拥有的唯一一张她的照片,我很珍惜,所以那天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对你发火。”
  “没关系,人之常情。”看见他这个样子,我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对了,我的专访你还没有完成,不如就今天把问题问完吧。”
  我眼中立即放光:“真的?!”
  他点点头:“就当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我的嘴角裂到了太阳穴,看来这一趟没有白走,既得到了名牌包包,又有了专访,赚翻了!
  怕他反悔,我立即将剩下的问题问完。
  终于将心病了结了!我伸个懒腰,一看表,咦,怎么时钟指着十点?难道坏了?
  再拿出手机一看,立即傻了眼,上面有30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冉傲打来的。
  遭了,上午开会时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忘了恢复过来,但是冉傲干麻这么着急找我?
  仔细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日期,6月25日!怎么会,今天不是24日吗?
  难道,我睡了一个晚上!
  天啊,我一夜未归,难怪冉傲这么着急。
  “遭了,我得马上走!”我赶紧起身告辞。
  “等等。”Funeral站在窗口边向下一看,神色有些严峻:“楼下好像有很多记者,你现在出去会被他们纠缠的。”
  “啊!”我啼笑皆非,平时都是我去埋伏追明星,现在居然角色变换了,世事难料。
  “我现在去引开他们,你10分钟之后出来。”
  “可是你还病着啊!”我赶紧阻止他。
  “如果你被他们拍到了你会有麻烦的。” Funeral说完便拿起车钥匙出门。
  不一会,楼下传来车子呼啸而去的声音,我站在窗口偷偷一张望,果然,那些记者都一窝蜂跑去追逐Funeral,赶紧趁这个机会奔回家去。
  一开门,却见屋子里静悄悄的。
  难道冉傲不在?我松了口气,赶紧走到卧室,准备洗澡换身衣服,可一打开门,却看见窗口边立着一个人,吓得我失声大叫。
  看仔细了,才发现那是冉傲,我不禁埋怨:“怎么不出声音?”
  冉傲依旧背对着我,不发一言。
  遭,生气了。我连忙站在他身后,抱住他的腰,拿出早已编好的说辞:“对不起,昨天下班的时候遇到了个好久不见的高中同学,被她拉去喝酒。你也知道我酒量不好,两杯就倒下了,便在她家睡了一晚。我的手机忘了开声音,就没接到你的电话。”
  可冉傲还是没有反应,我有些纳闷。
  突然,眼角瞄到桌上有本娱乐杂志,封面是Funeral的屋子,和……我的照片!
  赶紧拿来一看,封面头条用斗大的红体字写着:“Funeral神秘女友显身,共处一室一夜缠绵。”
  照片应该是昨天我卖药回去的路上被偷拍的。
  但作者在文章中却造谣说我买的是盒避孕套,暗示我和Funeral昨晚发生了关系!
  我像是挨了当头一棒,顿时头昏脑胀。又猛地想到一旁的冉傲,心中一凉,吞口唾沫,喃喃道:“冉傲,我……”
  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解释,但不知从何谈起。
  就在我犹豫之时,冉傲猛地转过身来,将我紧紧抱住,狠狠地吻着我。他的唇柔滑而烫热,如蛊惑的花瓣。他的舌灵活地进出我的口中,到处肆虐,带有惩罚的意味。激烈而狂肆的举动让一股血腥瞬间弥漫在唇舌之间,让人心悸不已。
  我无法呼吸,双手挡在胸前下意识想将他推开。觉察到我的抗拒,他秀美的眼睛危险地一眯,唇舌的动作更加猛烈,有种不顾一切的意味。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的害怕,不知哪来的力气,我一把将冉傲推开,冲他大吼:“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冉傲淡淡地反问:“为什么要骗我?”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因为Funeral生病了,我在照顾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焦急地解释着:“冉傲,你要相信我!”
  “你失踪了整个晚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我像发疯一样到处找你,就怕你出了意外!”冉傲的眼中布满血丝,脸上一片阴郁:“今天一大早,我看见了这本杂志,我等着你的解释,可是你呢,居然面不改色地对我撒谎,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我拼命摇头,懊恼到极点。
  “前段时间你总是借口加班,其实也是和他在一起,对吗?”冉傲死死看住我。
  我茫然不安地点点头,心中一片凄惶。
  总算,我总算尝到了谎言的恶果。
  看见了我的回答,冉傲一把捉住我的双臂,咬牙沉声问道:“先是林野,然后是宫炎,现在又来个Funeral,卫净雅,你告诉我,到底还有多少男人会出现?”
  我的心像是被尖刀刺中,痛得无法呼吸,我举起手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怎么可以!
  冉傲看着我,眼中焚烧着令人痉挛的怒火,他忽然将我推倒在床上,开始粗暴地撕扯开我的衣服,急躁地亲吻着我的身体,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让他心安的东西。
  我的心被恐惧牢牢占据,我知道,压在我身上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冉傲,而是个会伤害我的陌生人。
  冉傲的手滑到了我的腰际,迅速除下我的内裤,下身传来的冰凉让我的身体微微颤抖。我的嗓子像是被攫住,恐慌地不能说话。
  接着,冉傲的亢奋紧紧抵住了我,只要一个挺身,就可以进入,我知道,他要以此来惩罚我。
  忽然之间,我彻底崩溃,泣声大叫道:“冉傲,不要这样!我求你了……不要这样!”
  闻言,冉傲停止了动作,我耳边响起了他因隐忍而发出的急促而粗浊的呼吸声。
  一等到他放开了对我的掌控,我立即掩住脸低声抽泣着,伤心,悲愤,委屈全顺着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对不起。”默默地为我换上衣服,冉傲道歉。
  “让我静静……求你了。”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搅动我的心脏,让我痛地那么彻底。我泣不成声。
  冉傲沉寂良久,终于走出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他不能相信我。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了, 你们俩还没有和好?”坐在我对面的盛夏问道。
  我摇摇头。
  “冷战到什么程度了?”她继续问。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僵着,这段日子我们都是分床而睡。”我苦笑:“大概离分居不远了。”
  “两人都有错,一人让一步就算了。”盛夏劝道。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不信任我……原来我们之间一直有疤痕存在,可笑我还浑然不觉。”每每想到冉傲质问我的神情,心中就止不住一阵苍凉。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冉傲在其他女人家中待了一晚,回来还欺骗你,我看你不把他皮剥了才怪。”盛夏白我一眼。
  我有些羞愧,但随即慨叹:“这次就像波士顿倾茶事件,只是根导火线,如果冉傲一直不信任我……或者说不信自己,那我们之间的火山还是一触即发。”
  盛夏赞同地点头:“所以你要给他自信阿。”
  “怎么给?”我虚心求教。
  “回家后多多地撒娇,少少地穿衣。”盛夏眨眨眼。
  “这些我平时都在做,现在已经不起作用了。”我喝口咖啡:“算了,谈谈你吧,最近怎么样了?”
  她却和我打马虎眼:“什么怎么样?”
  “你和叶毅阿。”
  盛夏摇摇头,黯然说道:“我把全情都告诉了他,他却不同意分手,他说……除非看见我和宫炎在一起,不然,他不会甘心放弃。”
  我不禁为盛夏而惋惜,如果她爱的是叶毅,多好。
  可惜老天是不会让人这么安顺的。
  正想安慰她几句,突然,门口进来一对俊男靓女,立即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仔细一看,女的我熟悉,是最近窜红的女演员,殷轩容,今年才刚满17,长得特别水灵漂亮,听说是珠宝大王殷福的独生女,脾气娇纵,不大好相处。反正有幸采访过她的同事都叫苦不迭。
  而那个男的,我就更熟悉了,叫宫炎。没错,就是那个宫炎!
  最近好像宫炎和殷轩容家有生意往来,而那个殷轩容什么都不好,就是眼光好,一眼就看中了宫炎,一直缠着他,还整天在报纸上暗示自己是宫炎的女朋友。
  这时,盛夏也看见了这一幕,只是不动声色。
  我清清嗓子:“我们走吧。”
  盛夏点点头。
  我们站起身来,正准备静静离开,宫炎却注意到了我们,他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盛夏,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这时,殷轩容也看到这一切,顿时明白七八分,她拉着宫炎睹住我们的去路,装作熟悉地打招呼:“盛夏你也来这里喝咖啡?”
  盛夏平静地点头算做回答。
  “真巧,宫炎也约我来这里喝咖啡呢。” 殷轩容边说边搂住宫炎的臂弯,看着盛夏的眼神充满敌意。
  “殷小姐,是令尊让我来这里谈生意的。”宫炎轻轻摆脱殷轩容的魔爪,不急不燥地揭穿她的谎言。
  殷轩容恼羞成怒,大吼道:“你干麻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怕她误会阿!”
  宫炎从容说道:“我只是说出事实,不想任何人误会,对殷小姐的名誉有损害。”
  “净雅,我们走。”盛夏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准备越过他们走出门外。
  可是殷轩容却一把将盛夏拉住,挑衅地说道:“姓盛的,你别得意,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盛夏轻易将她的手甩开,冷冷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要和你比赛,拜托你想像力不要这么丰富。”
  说完,也不管气得脸色发青的殷轩容,潇洒地转身,拉着我离开。
  正当我暗暗为盛夏的气势叫好之时,突然第六感发作,感觉身后似乎有危险,下意识回转头,却看见殷轩容拿起杯咖啡向我们泼来。
  我惊叫一声,反射性地闭上眼。
  完了,完了,这次我的新衣服泡汤了。
  可是,预想中的咖啡并没有光顾我的脸。
  睁眼一看,只见面前矗着个高挺的身躯―――原来是宫炎帮我们挡了这杯咖啡。
  正在此时,一位中年男子赶来拉开殷轩容,低声呵斥道:“轩容,你太任性了!快跟宫先生道歉!”
  原来是珠宝大王殷福。
  殷轩容受到责备,却没有半点悔意,只是愤愤不平地回击:“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要护着那个女人的!”
  殷福气地脸色铁青:“你居然还有歪理,真是太不像话了,我平时是这样教你的吗?!快给我道歉,不然罚你禁闭一个月!”
  殷轩容咬着嘴唇,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滚滚而下。不过,人长得漂亮就是不一眼,看上去格外惹人心动。
  只听地她冲她爸爸大叫道:“我偏不!”,说完,狠狠瞪我们两眼,便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殷福无奈地叹气,转身道歉:“宫先生,真是抱歉,怪我教女无方。”
  宫炎整洁的名牌衬衣上一道褐色的咖啡痕迹煞是碍眼,但他却如一贯表现的那样,处之泰然,微微一笑:“没关系,殷先生还是快去看看殷小姐吧。”
  “可是我们的合作……” 殷福有些为难。
  “改天吧,既然双方都有诚意,什么时间都一样。”宫炎依旧随和地笑着。
  闻言,殷福放下心来,赶紧追了出去。
  处理完这一切,宫炎转过身来,轻轻对盛夏说道:“对不起。”
  盛夏低垂着眼,不发一语。
  我这个局外人也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我送你们回去吧。”宫炎说道。
  “不用了。”盛夏抬起眼睛,直直地看着宫炎:“叶毅马上就会来接我。”
  宫炎眼中顿时一黯,脸上闪过一丝受伤,落寞地笑了笑:“是吗?”
  我看着都有些心痛,盛夏这招也狠了点,不过,必须承认,这也是最好的方法了。
  “宫炎,你先回去换衣服吧。”我赶紧暖场。
  “好,不打扰你们了。”宫炎最后看看盛夏,转身离去。
  “他刚才都快哭了。”我打破沉默。
  盛夏勾勾嘴角,笑容盛满苦涩。
  “真的没有一点机会?”我试探地问道。
  她摇摇头,眼神飘忽在久远的故事之中:“我太害怕了,那最坏的结局是我承受不了的。”
  我无话可说,只能无限感伤。
  “所以你要珍惜你和冉傲之间的感情。”盛夏直视我的眼睛:“不是每段感情都可以像你们这样善始善终的。”
  “哪里有善终。”我嘀咕:“现在他都快冻死人了。”
  “有我们火辣的卫净雅在,他就算是极地大冰山也支撑不了三刻阿。”调笑完我,她看看表:“好了,我该回局里了,自己快回家去融化你们家冉傲吧。”
  “知道了,你快走吧!”我将她推上车,目送车子离去,转身回家。
  仔细思量着盛夏刚才那番话,想想也有道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就照她的意思,穿清凉点,哄哄冉傲吧。
  主意打定,立即来到商场准备买条性感点的睡衣。
  “小姐,请问这种款式的还有其他颜色吗?”选了大半天,终于看中一款细肩的丝绒睡裙,可惜颜色不适合我。
  售货员MM微笑着走来,可一看见我的脸,马上收起笑容,硬邦邦地甩出句:“卖完了!”
  我纳闷,难不成我欠她100万,干麻摆脸色给我看?
  忽然,眼角扫到那本熟悉的我深恶痛绝的杂志,立即明白过来,原来是Funeral的歌迷,难怪。
  这几天我都习惯了,随便走到哪里都有妒恨的目光向我射来,都快成刺猬了。
  算了,还是到别家买吧,我叹口气,正打算转身离去,这时商场的大荧屏上出现了Funeral那张帅脸,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许多记者挤在Funeral面前,争先恐后地把话筒递上,其中一名问道:“Funeral,最近杂志上刊登的那名神秘女子是否就是你的女友?”
  “不是。”Funeral简短地回答。
  “但是她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你的屋子里,而且你们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其他人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那天晚上我生病,她来照顾我,仅此而已。” Funeral冷冷地说道:“我只是说出事实,信不信在你们,我无法掌控。”
  此言一出,现场都安静下来,那些同行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往下问。
  “原来你真的只是Funeral的普通朋友阿。”刚才对我冷眼相向的售货员MM重新绽开职业笑容,一副终于心安的样子。
  “对阿,我怎么可能会是Funeral的女朋友呢?”我赔笑。
  “哦,那款睡衣还有其他两种颜色,我给你拿。”售货员mm热情地跑开去。
  我暗松口气,Funeral阿Funeral,你总算做了件好事,看来以后终于可以不再蒙面过街了。
  可那群同行依旧不肯放过这个新闻,一个记者接着问道:“可是Funeral你自从出道以来身边一向都没有女性友人,现在突然出现的那位神秘女子,难道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当然是!我在心中对着Funeral呐喊,快说是阿!
  “我不清楚她的感觉。”Funeral停顿一下,眼中反射着镁光灯的晶亮,嘴角荡起个温柔的笑容:“但我对她,绝对不止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此言一出,我马上呆住,这,这是唱的哪一出阿?
  现场的记者立即兴奋起来,争相问道:“‘绝对不止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我对她很有好感,希望能有幸获得她的青睐。” Funeral平静的声音在我听来却像霹雳,炸得我耳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孩子是不是烧糊涂了!


  chapter 9

  售货员mm恰好在这时返回,听见了Funeral的胡言乱语,眼中立刻燃起熊熊怒火,恨不能将我焚烧。
  睡衣自然是没有着落了,我赶紧掩着脸奔出商场,跑到角落里打电话对Funeral那个混蛋兴师问罪。
  “喂!Funeral,你……”
  “到我家来。”电话接通,不等我说完,他便打断我的话。
  去就去,反正这几天我一肚子的火,正好趁这个机会发泄个够!
  想到这里,我怒气冲冲地飞奔到他家里。
  “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为什么要害我!”一进门,我就冲他大吼。
  Funeral对我的高声贝置若罔闻,闲闲地问道:“如果不这样做,你会出现吗?”
  这几天为了避嫌,他的电话我一概不接,看来是把他惹火了,不过,更火的人可是我呢!
  “我不管,你要马上重新开个记者招待会澄清事实!”我命令道。
  “澄清什么事实?” Funeral打开冰箱,拿出矿泉水喝起来。
  “你居然在电视上说什么对我有好感,还想追我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话。”我走过去,愤愤不平地说道:“你快告诉记者说你最近脑神经烧焦了,在胡言乱语!”
  Funeral斜靠在冰箱上,歪着头,眼中含着笑意:“那并不是胡言乱语。”
  “什么?”我讶异。
  Funeral慢慢向我走进,高挺的身材突然给我一阵压迫感,他定定地看着我,目光炯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对你有好感,希望得到你的青睐。”
  我没好气:“不要开玩笑了,你这样做真的会害死我的!”
  “也许这样,你就会相信了。” Funeral忽然毫无预警地上前一步,捧住我的脸,将他的唇贴住我的,一阵酥麻的感觉在嘴唇上荡漾开来,我的眼前瞬间一片空白,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震动得耳膜发痛。
  “现在……你相信了吧。” Funeral的声音传来,我立即清醒,一掌将他推开。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我只觉得手脚冰凉,全身微微颤抖。
  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
  Funeral上前一步,将我抵在桌边,用温柔得无以复加的声音说道:“净雅,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摇摇头,有些狂乱:“我都已经有儿子了……”
  “我知道,我一早就知道。”Funeral渐渐靠近我,眼中收敛了以往的冷漠,只余疼惜与柔情:“以后,你不用自己承担一切,让我来做他的爸爸。”
  瞬间,我平静下来,是到揭穿我这个骗子面具的时候了,深吸口气,我说道:“不,Funeral,你不知道,圣延他……有爸爸,我有丈夫。
  Funeral的神色有些迷惑:“什么?”
  “我骗了你,Funeral。”我鼓起勇气说出真相:“圣延的爸爸并没有抛弃我们,他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以前我所说的那些都是谎话,我是个大骗子!”
  Funeral紧紧地盯住我,许久许久,终于相信我说的一切。
  他怅怅了好一会,回过神来,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惊诧,愤懑,黯然,他紧抿着嘴唇,喉结不断抖动,极力忍耐着亲耳所闻的真实。
  突然,他抬起拳头使尽全力砸向墙壁,那声血肉之躯与坚硬的石块相碰撞所发出的闷响回荡在我耳中,激起一阵颤粟。
  我惊恐地睁大眼,只看见Funeral的指关节一片腥红,灰色的墙壁上沾满了斑斑血迹,让人心悸不已。
  而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疼痛,只是转向我,幽幽地问道:“你爱他吗?”
  我胸中如焚,泣声说道:“Funeral,不要这样,是我的错,你打我吧!你那么爱钢琴,怎么可以伤害你的手!”
  也许是看见了我的眼泪,他渐渐平静下来。
  我赶紧找出医药箱为他包扎伤口,骨节上血肉模糊,看地我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你爱他吗?” Funeral坚持问道。
  我坚定地点点头:“爱,我很爱他。”
  闻言,Funeral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靠倒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吊灯,用一种虚渺的语气说道:“你走吧。”
  我站起身来,抹去一脸的眼泪,径直走了出去。
  现在最好的赎罪方法就是永远不在他面前出现,让我这个卑鄙的骗子从此消失无踪。
  老天似乎在惩罚我,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铁了心地继续往前走,希望能够重新大病一场,希望能把这些日子的不顺心全部浇没。
  这时,那辆黑色兰博基尼快速驶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上车。”Funeral命令道:“让我送你回家。”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见我呆愣着,Funeral立即下车来,将我拉了进去,按坐在座位上。
  他发动车子,淡淡地说道:“上次将你赶出门外,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我不能后悔两次。”
  “Funeral,对不起……”我拼命咬住嘴唇。
  这时,绿灯亮起,他在斑马线前停下车子,转过头来,给我一个苍白的笑容:“是我自己要爱上你的,和你无关。”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上裹着的白纱布是那么触目惊心,我不忍再视,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旁边并行停着一辆最熟悉的车子,驾驶室上还挂有我亲手挑选的水晶吊坠。
  而车主,则冷冷地注视着我。
  耳畔嗡地一声响―――冉傲!
  真的是冉傲!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中一片冷漠。
  我差点没哭出来,这下子我跳进太平洋也别想洗清了。
  只见冉傲下了车,径直向我们走来,打开车门,沉声说道:“出来。”
  我想起身,却被Funeral一把拉住,他戒备地看着冉傲:“你是谁?”
  冉傲眼睛一眯,陡然危险起来。
  “Funeral,他就是我丈夫。”我连忙解释道。
  闻言,Funeral的眼神黯淡下来,手渐渐松开。
  我赶紧站了出来,冉傲拉起我的手,将我送进车里,随后立刻发动车子。
  来不及和Funeral道别,我只能从后视镜中看见那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停在原地,久久地沉默着。
  回过头来,眼角突然飘到后座上放着一只绿色的蛋糕盒子。
  “下次别自己去,想吃的时候说一声,我去买。那里那么静,出了事怎么办?”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冉傲的话语。
  原来,冉傲来这里是为了给我买蛋糕,心中一阵难言的欣喜,原来,冉傲也有意要讲和。
  “冉傲,听我解释好吗?”我恳求道。
  “如果是上次那类的借口,就不必了。”冉傲看着前方,脸色阴沉
  “你不再相信我?”我问道,心中有些酸涩,又有些愤愤:“你不也是曾经骗过我吗!”
  冉傲突然一个急刹车,将我吓得魂飞魄散。他猛地转向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你要报复回来!”
  我看着愤懑的他,呆住了。
  冉傲闭上眼睛,岔开话题:“说说你的解释吧,我会听的。”
  我早就灰心,只是轻轻说道:“我的解释就是:不愿相信的人永远也不会相信。”
  冉傲怔怔了一会,不再说话,重新发动车子。
  我也不想再多做解释,就算说清楚又如何,如果冉傲自己不解开心结,以后将会有更多个Funeral出现。
  就这么,我们继续维持着冷战,大家都开始不约而同地加班,避免在家中碰面。偶尔即使撞在了一起,也只是低头走过。
  而Funeral则被拍到到著名的同性恋酒吧去买醉,还和一俊美男子卿卿我我,关系暧昧,接着,身边的“知情人”报料说Funeral其实是名同性恋,而我则是个无辜的幌子。
  这样一来,我的嫌疑完全洗清,媒体的注意焦点全在那名神秘男子身上。
  我自然清楚,这一切都是Funeral的安排―――为了不造成我的困扰。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暗暗感激。
  而杂志社里,因为胡仪已和衡平前几天双双受伤入院,我也寂寞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受伤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那是前几天发生的事了,当时我正在座位上对着窗外的风景悲春伤秋,突然,接到胡仪已的召唤,只能强打起精神迎战。
  一进门,就听见她焦急地问道:“你和那个Funeral到底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我懒洋洋地回答。
  “普通朋友。”她阴阳怪调地说道:“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
  “那又和阁下有何关系呢?”我哭笑不得。
  “冉傲现在终于看清你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了。”她冷笑一声:“水性杨花,只会装无知勾引男人。”
  “拜托你说话小心点。”别以为我不会发火。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她抄起双手,斜觑着我。
  “谢谢你一天到晚不辞辛苦关心我们家的事。”我没好气:“不过我们家冉傲已经是当爸爸的人了,就不肖你惦记了。”
  “那又怎么样?”她眯起眼睛:“你不也是当妈的人了,一样在其他男人床上过夜阿。”
  “胡仪已,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按纳住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道。
  “难道不是这样?”她得意地看着我:“不过你可真厉害,什么绝品都能勾上手。”
  “胡仪已!”我瞪着她:“只能通过贬低别人来维持你的自信心,难道你就不觉得可悲吗?”
  她愣住:“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走近一步:“其实你并不是真正在乎冉傲,你在乎的只是他没有选择你。”
  她僵硬地勾勾嘴角:“你以为你懂什么!”
  “你所向无敌的自信心就瓦解了,所以你必须要贬低我来证明你的存在,来证明是冉傲有眼无珠。”我继续说道:“我可怜你。”
  一口气说完,心中真是爽,这个女人看似精明,实则糊涂,不把她点醒说不定一辈子都会缠着我们,那就惨了。
  “不要装出一副胜利者的神态!”胡仪已霍地站起,全身不住颤抖着,大叫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抓起桌上那本厚得像砖头的《辞海》,用尽全身力气向我扔来。
  还好我反应快,及时偏头,那个巨型暗器擦着我的汗毛而过。
  正在我暗暗庆幸命大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回头一看,衡平倒在地上,捂住脸痛叫不已。
  原来阴差阳错地砸到他了。
  我赶紧跑上前去察看伤势,那么厚一本书,绝对可能造成脑组织移位。
  静心一看,只见鲜血汩汩地从衡平捂住额头的指缝间流出,情况煞是吓人。
  这下遭了,我暗暗焦急,这孩子本来脑子就不灵光,这样一砸智商绝对临近70边缘。
  看到这情景,胡仪已也被吓到,呆站在原地。
  “快去叫人阿!”我喊道。
  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往外跑去,结果不知道腿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失去平衡,“碰”地一声撞在硬木沙发上。
  胡仪已的脸色立即变地煞白,满脑门子的冷汗,看来伤得不轻。
  来不及幸哉乐祸,我连忙大声呼救,伙同闻声赶来的同事将他们送到医院。
  诊断结果出来,胡仪已小腿粉碎性骨折,衡平头上则缝了7针,都需要留院观察。
  然而最惨的是,因为医院病房紧张,两个仇人还必须住在同间病房中。低头不见抬头见,想想都毛骨悚然。
  衡平自然是一百万分的不情愿:“不是吧!居然要我和这种疯女人住在一间病房,岂不是羊入虎口?!”
  “难道还怕我强暴你!”胡仪已上下打量他一眼:“放心,我的水准还没那么低。”
  “你这个女魔头,我这张帅脸差点就毁在你手上了!”
  “拿起镜子看看,里面那张脸也叫帅?拜托你不要让我笑掉大牙。”
  ……
  就这样,两人每天都这么唇枪舌箭,弄得病房满是乌烟瘴气。
  暗暗叹口气,不过这样一来,也不会寂寞吧。
  “……净雅,这次任务就交给你了。”
  什么任务?我回过神来,发现老板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下意识地答应着:“是。”
  “好了,这次会议就到这里吧,大家好好工作。”老板宣布散会。
  “到底给了我什么工作阿?”我一头雾水,询问一旁的妮娜。
  “明天启程去马尔代夫采访F乐团和殷轩容阿,净雅,你魂游到哪里去了?”妮娜奇怪得看着我。
  “阿!采访F乐团和殷轩容?”我心一跳:“怎么会叫我去呢?”
  “你和他们应该很熟悉吧,这样采访起来也方便一点阿。”
  “可是……Funeral会去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放心,这次只是无是和有非去拍摄电影,和Funeral没有关系。”妮娜安慰我:“再说,现在大家都知道Funeral只对男人有兴趣,不会再传对你不利的谣言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
  “而且,这次是去马尔代夫诶。”妮娜一脸向往:“蓝天碧海,人间仙境,净雅,太羡慕你了。”
  羡慕,我不以为然,这次起码要去半个月,也就是说我有整整半个月的时间见不到我的宝贝儿子,岂不是要把我给想死?
  再说……在这种非常时期出差,我和冉傲之间岂不是雪上加霜?
  不过大老板交待下来的任务,我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去。
  晚上回家立即翻箱倒柜收拾衣物,虽说一切手续都由杂志社安排,但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一起,至少也有两大箱子。
  正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冉傲推门进来,看见我的阵势,一愣。
  “有事吗?”我抬头看看他。
  “圣延喂奶了吗?”他问。
  “嗯。”我装出一付毫不在意的样子:“对了,明天我要到马尔代夫出差半个月,这段时间就由你来照顾圣延。”
  闻言,他点点头,不发一言,转身走开。
  看见他的反应,心中烦乱气恼极了,躺倒在床上,使劲拉扯着被子。
  死冉傲,为什么就不关心一下我要去哪里?难道就真的不在乎了?
  因为太生气,就这样翻来覆去,凌晨3点才睡着。第二天睁眼一看,马上惊得在床上跳起,10点!
  糟糕,快要误机了,提起行李十万火急地赶到机场,还好赶上。
  不过说实话,老板还真不错,居然为我买的头等舱,太好了,至少可以好好地伸直脚睡觉了。
  提着行李走进机舱,这才发现老板的真正意图,头等舱里全是这次电影剧组人员, 原来是想让我近水楼台先得月阿。
  不管了,还是先补充下睡眠吧,我躺下,正准备合上眼睛,一个人坐在我身边。
  怎么身影那么熟悉,我好奇地转头,看见一双含笑的深邃眼眸。
  “Funeral!”我大吃一惊。
  “干麻像是见到鬼一样?”他问。
  “没有阿。”我勉强笑笑,心中疑窦丛生,怎么Funeral会在这里出现呢?
  “这部电影的主题曲由我负责,所以就跟他们一起去马尔代夫找找灵感。”他又看穿了我的心思,自动解释道。
  我讪笑:“你真该去当心理医生,什么都瞒不过你。”
  “但并非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把话写在脸上。”他专注地看着我。
  听见这话,我羞愧得脸红:“如果有那么单纯我就不会骗你了。”
  “你的那些谎话其实是漏洞百出,稍稍仔细一想就可以察觉出的。”他笑笑。
  “那你当时怎么会相信呢?”我感到惊奇。
  Funeral低头沉思一会,终于轻轻说道:“也许是因为对象是你的缘故吧。”
  闻言,心里顿时觉得怪怪的,我连忙将头转向窗外。
  那一层层的白云像浪花一样,层层叠叠,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舍得把孩子放在家里?”见我这个样子,Funeral插开话题。
  “不舍得也没办法啊。”我叹口气:“老板下令我们哪里敢不从?”
  “小心回去后儿子不认识你了。”他躺倒在椅背上,闲闲地说道。
  我大惊失色:“不会吧,我是他妈妈啊!”
  “这么小的孩子是有这种可能性的。”他对我点点头。
  什么?这么辛苦才把这小子给拉出来,我不过走了几天他就不认妈了,岂有此理,真想跳下飞机杀回去。
  但是,应该是Funeral骗我玩的吧,转过头去悄悄审视他的神色,谁知却被他逮住,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耸耸肩,说道:“是真的。”
  又被看穿了,我有些不爽,真不知是他太聪明还是我太笨呢……算了,做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
  “孩子……挺像他爸爸的。”他轻轻说道。
  “听说和他爸爸小时候一模一样。”每次想起这个我都不平,怎么圣延的外貌完全没有遗传到我呢?虽说我的基因是比不上他爸的,但也应该象征性地显现一两点来安慰我一下吧,难道我的功用只是只育儿袋?
  “那天,他好像很生气。” Funeral仔细观察我的神色:“他回去有对你发火吗?”
  “他没有生气。”我再次撒谎:“我们很好阿。”
  “是吗。”他淡淡地说道,并不点破我。
  不想再费神和他对话,我戴上眼罩开始入睡。
  毕竟是在飞机上,睡眠状况自然不好,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半梦半醒之际,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枕在一个宽阔安全的肩膀上,舒服极了,下意识便用脸磨蹭一下,喃喃问道:“冉傲,几点了?”
  我所依靠的肩膀一下子僵硬起来,猛地想起自己是在飞机上,而我靠着的自然是……Funeral!
  瞌睡虫马上无影无踪,我立起头来,整理头发,连声道歉:“对不起,我睡着了……靠了你很久吗?”
  Funeral看着手上的杂志,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
  我撇撇嘴,看来这位大少爷又不知怎的闹起脾气来了。
  这时,零食瘾发作,这才想起,昨天匆匆忙忙的,居然忘记带我赖以生存的零食!怎么办,飞机起码还有6个小时才降落,岂不是要憋死我?
  我哭丧着脸打开行李,准备拿出里面的小说来支开自己的注意力,谁知却惊喜地看见一大袋零食,全是我的最爱。
  我像见到了上帝一样,狂喜不已,马上打开大快朵颐。
  可是,我明明记得没有装零食进去阿,怎么会……
  冉傲?!我心中一动,难道是他?
  仔细一看,行李里面还有医药包,里面放着急救的药品。这些细节一向只有冉傲才能注意到。
  真的是他,是冉傲放的,我心里突然之间一阵欢愉。
  正吃得欢乐的时候,突然听见Funeral问道:“他叫做冉傲是吗?”
  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傻傻地看着他:“什么?”
  Funeral的眼光没有离开眼前的杂志,他淡淡地说道:“你刚才叫出了他的名字。”
  “哦,是吗?”我胡乱答应着。
  “以后,不要靠在一个男人肩上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的语气中有丝赌气的意味。
  我讶异,突然醒悟,他……难道是在为我叫出冉傲的名字而生气?
  强行按捺下这个念头,不会的,卫净雅,你没有那么重要,人家可是万众嘱目的大明星,而你,都是妈妈级别的人物了。上次他说对你有好感,不过是因为你阴差阳错地救了他的命,因此想要以身报恩。
  而刚才的生气,可能也是跟胡仪已一样,只是因为没有得到才会有些在乎吧,人类的劣根性阿。
  不理我就算了,我耸耸肩,自己在一旁自得其乐,边看小说边吃起了零食,就这么,几个小时很快过去,终于飞机抵达目的地。
  下了飞机,又是一番颠簸,我们终于来到天堂岛。可能是上次我作出了Funeral的专访,杂志卖到断货,因此老板给我特别嘉奖,居然为我订了水上屋。想想看,一推开门就能看见静溢的海景,真是赏心悦目。
  正在暗喜之际,身边的Funeral却一言不发地将我的行李提到了我要入住的屋子中。
  我赶紧道谢,但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住的地方?”
  Funeral放下行李,无视我的问题,只是说道:“我的房间就在你的隔壁,有事叫我。”
  随后走出我的屋子。
  累得半死,也来不及思考其他的,赶紧洗头洗澡,然后上床休息。
  等到补充好体力,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这时,我才注意到这里的美景,走出阳台,只见眼前一片碧蓝的海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射下,水波粼粼,许多不知名的小鱼在房子底下游来游去。还有天空,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这么洁净的天空,不染一丝尘埃,美丽得让人心痛。
  忽然记起自己还有任务,赶紧梳洗完毕,拿上照相机,录音笔去寻找剧组。
  刚冲到门口,恰巧一个人进来,我一下子撞在来人身上。
  我捂住鼻子,眼泪狂飚,好痛,是谁阿,肌肉这么硬,绝对是练过的。
  “没事吧!”那人着急地问道。
  睁开朦胧的泪眼,才看清原来罪魁祸首是Funeral。
  “你怎么就贸贸然地闯进来阿!”我埋怨道。
  他小心地拉开我的手,仔细察看:“有没有事?”
  “还好没流血,”我瞪他一眼:“不过鼻子都要压扁了。”
  见我还能开玩笑,他也就放下心来,解释道:“谁叫你睡这么久,他们都在开拍了。”
  “阿,真的?”我赶紧提着东西往外跑。
  他一把抓住我:“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对阿,昨天忘了问了,我敲敲头,该怎么办?
  “走,我带你去。” Funeral走在前面带路。
  我这才松口气,连忙跟着他来到沙滩上。
  果然,老远就看见海边围聚满了剧组成员,因为正在拍摄,不便去打扰,我们便坐在一旁观看。
  看着美景佳人,我不禁感叹:“真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我也是这么觉得。”一旁的Funeral笑着转向我。
  “这部电影到底讲的什么故事阿?”我好奇。
  “双胞胎中的弟弟和女主角相爱,正要修成正果的时候,哥哥从中插入。”
  “阿,剧情很老套呢。”我有些失望。
  “你不喜欢?”他看看我。
  “对阿,你不觉得三个人实在是很挤吗?人家明明爱地好好的,那个哥哥为什么要进来搅局?世界这么大,我才不信只有那个女孩适合他。”我不屑。
  “可是,如果两个人是真的相爱,再大的诱惑也不能将他们分开吧。如果他们关系动摇,只能说明两人感情根基不稳。” Funeral看着我,眼神别有深意:“并且,如果不这样,那个女主角永远不知道谁才是真正适合她的人。”
  气氛突然之间有些尴尬,我赶紧岔开话题:“后来呢?”
  “后来才知道,哥哥只是不希望弟弟被女孩抢走,才会出此下策。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渐渐爱上了那个女主角。更复杂的是……那个女主角同时爱上了他们两兄弟。”
  “阿!”我忍不住笑出来:“也太乱了吧,最后呢,谁和谁在一起了?”
  Funeral躺倒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结局就留给你自己去看吧。”
  “小气,透露一下又不会死人。”我无奈地转过头,却意外发现不远处一个小个子男人正一直盯着我们。
  难道是同行?不会吧,我和Funeral的事情大家早就不当回事了阿,难道还会有人炒冷饭?
  再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消失无踪。
  算了,看来是自己杯弓蛇影。
  “他们在休息了,还不快去问?” Funeral提醒道。
  “好,我去了,拜拜!”说完,我便跑开去。
  到达时,无是和有非还在拍摄最后一组镜头,而殷轩容身边则聚拢了一大堆记者,我只能惦起脚尖站在外围。
  最临近她的几个记者正陪着小心向殷轩容提问:“殷小姐,这次是你和F乐团的首次合作,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你觉得无是和有非谁比较帅一点呢?”
  殷轩容正眼也不愿看提问者,只是冷冷说道:“你眼睛瞎拉!双胞胎长得不都一样吗?你来给我分辨一下呢!”
  被呵斥的记者只能乖乖退下,后面的人继续补上:“殷小姐,无是和有非是现在人气最高的偶像,他们的fans都很羡慕你。请问和他们两大帅哥合作你是否愉快呢?”
  “什么意思?说得我好像是高攀他们似的,我也有很多影迷的!” 殷轩容瞪提问者一眼,随后坐在太阳伞下,三个助理忙前忙后为她扇风,递水。
  果然是把演戏当玩票性质的千金小姐,不靠这个吃饭,自然也不怕得罪人。
  “那请问殷小姐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呢?”看来这群记者早已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完全对她的横眉冷眼视若无睹。
  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少女,提起这个问题,殷轩容眼中染着满满的柔情与憧憬:“我的男朋友必须要很温柔,很儒雅,很有气质,并且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惊慌。”
  嗯,我揉揉耳朵,不就是在说宫炎。
  当然,不止是我一个人猜出来了,一个记者马上问道:“听起来像是在说和令尊有生意往来的那位宫炎先生。听说你们两人最近走得很近,是否在交往中呢?”
  “是阿,我们本来就在交往。” 殷轩容面不改色地回答。
  是吗,我小声嘀咕:“恐怕你们交往的事情连宫炎都不知道吧。”
  “可是,”那个记者反驳道:“那位宫炎先生却说他只是令尊生意上的伙伴。和殷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闻言,殷轩容愣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青,非常地难看。
  那些刚才受过气的记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纷纷奚落她:“咦,为什么他会不承认和你的关系?是他在撒谎,还是……殷小姐在撒谎呢?”
  殷轩容面红耳赤,气得浑身颤抖,顺手拿起身边的矿泉水向提问的记者泼去,大声骂道:“这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问什么问!”
  一旁待命的保镖见情形不妙,立即上前将记者赶走。
  我也识相地转身走人,身后忽然传来殷轩容的声音:“那个穿蓝色T-shit的,你过来!”
  我低头一看,遭,好像说的是我阿。
  不过,谁会傻到去送死呢,我故作没听见,加快脚步溜走,却被人高马大的保镖拦住,一把提到了殷轩容面前。
  我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穿蓝色了。
  殷轩容气鼓鼓地看着我:“你跑什么跑?”
  当然是怕你吃了我阿,我忐忑不安,她究竟想把我给怎么样?
  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赔笑问道:“有什么吩咐吗?”
  殷轩容仔细审视着我的脸,随后肯定地说道:“我认识你,上次我泼咖啡时你就站在那女人旁边!”
  “那女人”自然指的是盛夏,女人总是用这个词语来称呼情敌,而不愿说出情敌的名字,不知是因为厌恶或是害怕。
  我倒吸口冷气,这小丫头怎么记性这么好呢?四下看看,好像没有什么熟人,完了,我会不会暴尸沙滩阿。
  “你和那女人是好朋友吗?”她死死地盯着我。
  我赶紧名责保身:“没有,没有,我们只是点头之交,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
  她扬起脸来,问道:“那你觉得,那个女人有我漂亮吗?”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掐媚地说道:“她怎么能和你比呢?”
  盛夏,反正你知道我一向是贪生怕死之徒,可不要怪我。
  闻言,殷轩容低下头,将脸埋在臂弯中,竟轻轻抽泣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推推她:“你没事吧?”
  突然,她向我冲来,一把将我搂住,趴在我肩膀上痛哭起来:“那为什么宫炎要选择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的,论身世,论财产,我哪一样比不上她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宫炎的眼光总是在她身上!”
  我诧异万分,小姐,我们好像不太熟吧,怎么一上来就搞这种亲密动作啊!
  “为什么?我那么爱他,为什么他却不能爱我?” 殷轩容的眼泪簌簌地直往下趟,和自来水的流速有得一拼。很快就将我的衣服润湿。我紧皱眉头,老大,你可千万别把鼻涕弄在我身上了阿。
  “是他没眼光,是男人的错,和你无关。乖,你先放开姐姐阿。”为衣服着想,我赶紧开导她。
  可殷轩容并没有罢休,继续将眼泪鼻涕往我身上擦:“他说,他一辈子只会爱那个女人。我到底哪点做得不对,为什么他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我暗酌,估计就是你经常向人泼东西的缘故吧。
  还好这时,无是与有非发现我的窘境,赶紧走来救场。
  “轩容,你没事吧?”有非关心地问道。
  听见旁人的声音,殷轩容马上恢复了一向的骄横,用浓浓的鼻音喊道:“走开,谁允许你们叫我名字的?”
  还好,这样一来,我终于脱离了苦海,不,是鼻涕海。
  有非脸上闪过一阵受伤,我暗暗心痛,有非阿,为了救姐姐苦了你了。
  “有非只是关心你。”无是不忍弟弟无辜受责,解释道。
  “谁稀罕你们的关心阿!” 殷轩容吸着鼻子,说实话,模样……还挺可人的。
  “可是你希望的那个人却并不会关心你。”无是平静对她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轩容冲到无是面前,抬头瞪着他。
  “我的意思是,没有人会得到想要的一切东西,你总归要学着放弃。”无是认真地告诉她。
  殷轩容看着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感悟,沉吟片刻,她默默地越过无是跑开。
  看看被蹂躏地不成样子的衣服,再看看蓝天白云,我无奈地叹息一声,马尔代夫,怎么连你的美景也治愈不了人类的情伤呢。
  回到屋子,正准备脱下脏衣服好好洗个澡,突然阳台上传来Funeral的声音:“回来了?”
  我又惊又羞:“你怎么私自进我的房间呢?”
  还好没让他看见不该看的。
  “你不信任我?”他笑着轻皱下眉头。
  “不是那个意思。”我赶紧解释:“只是我是有夫之妇,总要注意点影响吧。”
  Funeral走到我身边,忽然低头靠近我,吓我一跳。
  他眼中显现出难解的神色,缓缓说道:“对于这点,我从来不放在心上。”
  “好了,我带你去吃午饭。” Funeral瞬间恢复正常。
  “不行,我必须先洗澡。”不然哪里吃得下呢?
  “好,我在外面等你。” Funeral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来,看看手表:“我只给你10分钟,超过时间……我可就不请自进了。”
  门一关上,我马上跑进浴室清洗起来,这个Funeral可是说到做到阿,还是别跟他硬拼了。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Funeral问道。
  “恩,太好吃了!”我看着满桌的美食,差点感动得哭起来:“这里有得看又有得吃,遭了,到时候乐不思蜀怎么办?”
  “那就留下来好了。” Funeral耸耸肩。
  “那怎么可以。”我失笑:“这里又不是我的家。”
  “只要有在乎的人在身边,哪里都能建立家。”他看入我的眼睛。
  我点头赞同:“这倒是真的。
  “其实,小时候我的梦想就是和最爱的女人在这种世外桃源生活,每到黄昏时分,就为她弹奏曲子。” Funeral看向远处的海水,脸上染上同样的温柔。
  听着一个大帅哥用柔和的语气描述着这么浪漫的情景,我被深深打动。
  其实,Funeral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一般说来,这样的人都受过不同程度的伤害,用外表的冷漠来保护自己已成为一种惯性。
  那么,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这是我妈妈告诉我的。她说,能够在金色的夕阳下看见爱人的笑脸,那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Funeral转向我,忽然问道:“你喜欢这种生活吗?”
  “想是想。”我抿抿嘴,沉默片刻,终于说道:“可惜我爱的那个人不会钢琴。”
  冉傲只会敲键盘,然后设计些叫人一看就头昏脑胀的电脑程序。
  闻言,Funeral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放弃。
  “对了,”我突然想起:“上次你说你妈妈是奥地利人,那你爸爸是华人罗。”
  Funeral沉默地点点头。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一定很浪漫吧。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期待地望着他。
  Funeral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我再去给你拿点水果。”
  我这才醒悟过来,看来他不愿意提起他爸爸,我怎么还穷追猛问呢?
  真要命,太不懂事了,不过,还好他没生气。
  正在懊恼之时,包包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心脏一下子被抓紧―――是冉傲!
  他主动打电话来,是想讲和吗?
  调整一下呼吸,让自己平稳下来,我接了电话:“喂。”
  “是我。”冉傲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嗯。”我紧咬住嘴唇,心跳加快。
  然而冉傲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
  “有什么事吗?”我又着急又期待,忍不住问道。
  冉傲轻咳了一声,终于开口:“盛夏叫你帮她多带几件纪念品。”
  “好,我知道了。”没听见想要听的,我有些失望,但还是试探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犹豫片刻,回答:“没了。”
  我的希望落空,忽然有些气恼,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那好,我也要工作了。”
  说完,一气之下便挂上了电话。
  死冉傲,盛夏之所以让你转告我就是要给我们创造机会阿,你稍稍低下头又怎么样呢?
  “他打来的?”Funeral回来,询问道。
  我放下刀叉,勉强笑笑。
  “不吃了?”他抬眼看看我。
  我摇摇头,已经气饱了。
  “下午我带你去潜泳怎么样?你不是说你没玩过?”Funeral也放下刀叉,用餐巾轻轻抹嘴。
  “算了,我没什么兴趣。”经过刚才的电话,我的心情沮丧。
  “永远不要拒绝你没尝试过的事物,说不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Funeral将手放在桌上,定定地看着我:“没尝试过的人也一样。”
  我讪笑:“最近你怎么这么喜欢说教呢?”
  “好了,实话是我很无聊,你就当陪陪我,好吧。”他眼中含笑:“今天我可是给你透露了那么多剧情,难道你利用完我就拍拍屁股走人?”
  我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好了,说这么重的话,我去就是了。”
  “算你没有丧尽天良,” Funeral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水果盘递给我:“多吃点,反正在我面前你的形象早就被定位为大胃王了。”
  “有那么惨吗?”我白他一眼,但还是重新拿起了刀叉。算了,气死是小,饿死是大。
  下午,我们带上装备便来到潜泳地点。
  和我想的一样,Funeral的身材不是一般地有料,只见他穿着泳裤,露出一大片精壮的古铜色肌肉,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几个金发辣妹还走上前来搭讪,不过他每次都拿我当挡箭牌,指着我说道:“sorry, This is my girlfriend。”
  然后辣妹看着我,一脸惊奇,随后走开。
  我自尊心严重受损,什么表情阿!难道我配不上他……算了,确实是配不上。
  “刚才那几个美女辣得我都想搞同同了,你干麻不接受,还拿我当挡箭牌?”我瞟他一眼。
  “没感觉。”他皱皱眉头,笑着问道:“你认为我人尽可夫?”
  突然想起最近的报道,我怀疑地问道:“该不会……你真的是GAY吧?”
  他走到我跟前,抄起双手,随后迅速亲吻下我的脸颊。
  我吓地倒退一步,涨红了脸,问道:“你……干什么?”
  他好整以暇地说道:“如果你再怀疑我是GAY,下次目标就不止是脸颊那么简单了。”
  如果是平时,我绝对会掉头走人,但想到他从小在外国长大,亲吻是很平常的事情,自己也不该这么狷介,于是瞪他一眼,自己先戴上面罩下海了。
  Funeral拉住我:“你水性不好,很危险,等会跟在我身边,知道吗?”
  我答应地好好的,但一下水,便和他保持距离,故意躲着他。
  10分钟之后,我终于摆脱了他,这才好好地观赏起水下世界来。
  只见眼前是一片清澈的碧蓝,无数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我身边游来游去,还有那一大片珊瑚礁群,异常地绚丽,我像是进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流连忘返。
  突然,脚上传来一阵刺痛,往后一看,顿时惊呆,原来我的小腿被珊瑚礁划了一大条口子,鲜血正潺潺留出,在海水中划出一条条诡异的鲜红,慢慢扩散开来。
  我惊慌失措,身子一沉,海水涌入通气管中,呛得我昏死过去。
  我双手使劲摆动着,努力想要冲出水面,然而却不住向下沉去,不过几米的距离,我却永远也够不到水面。
  我只觉得肺快要爆炸开来,一种窒息的恐惧与绝望袭遍全身,让我手脚冰凉。
  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你快要死了,再也见不到圣延,再也见不到父母,再也见不到……冉傲。
  慢慢的,我的痛苦渐渐减弱,耳边的杂音也慢慢消失,我再也支持不住,身子继续向下沉去。
  忽然,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搂住了我的腰,拖着我往上游去。我趴在来人的怀中,感觉到他心脏剧烈的跳动,突然之间,四肢松弛下来,我将自己完全托付给了他,不是因为别无选择,而是我有种感觉,他会尽全力拯救我。
  果然,不到一会,我便被托出了水面。随后放倒在地板上,被人使劲按我的肚子,将积水全部压出。这时,空气得以重新进入我的肺部,我贪婪地呼吸着,慢慢恢复了神志。
  睁开眼,便看见Funeral的俊颜以及他满是慌乱的深邃眸子。
  见我醒来,他一把将我抱入怀中,长长松了口气,激动地说道:“你还活着,净雅,你还活着!”
  是阿,我还活着,我还能回家,我还能见到圣延,我还能和冉傲重新开始。
  紧绷的神经猛然一松,我这才感觉到四肢百骸疲倦到极点,眼前一黑,我昏倒在Funeral怀中。


  chapter 10

  再度睁眼,发现自己已被送回房间。
  从床上撑起身子,看见Funeral侧对着我站在阳台上遥望远方。
  夕阳为他完美的五官轮廓镀上一层金色的影子,更觉美伦美幻。海风吹拂着他额前碎发,为他增添了寂寥的特殊美感。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座雕塑,完美无缺。
  察觉到我醒来,Funeral立即来到我身边,关心地问道:“还好吗?”
  “谢谢你救我。”本想对他绽开微笑,却忍不住抽泣起来。
  水中那几十秒的绝望与恐惧,我想我一辈子也不能释怀。
  Funeral体贴地将我搂入怀中,轻轻道歉:“是我的错,没看好你。”
  我拼命摇头,羞愧到极点,都是我恣意妄为,不听从他的话才会遇险的。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Funeral摸摸我的头发:“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等到Funeral走出房间,我犹豫片刻,终于拿起手机拨下冉傲的号码。
  我迫不及待地想听见他的声音,想告诉他这一切,想听见他的安慰与关怀。
  “冉傲……”电话接通,我却一时不知怎么开口,直接告诉他,会不会害他担心?
  “什么事?”冉傲的声音有些冷淡,我却没有觉察。
  “冉傲,今天下午我去海边潜泳……”我打算将事情慢慢道来。
  “你一个人?”他打断我的话,语气有些怪异。
  “没有,和朋友一起。”我突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这么问?”
  “朋友?是那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的朋友?”冉傲冷哼一声。
  我的头皮忽然一阵发麻,诧异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那个朋友就是Funeral。”
  “你告诉我去出差,去工作,其实是和他在一起,玩得很愉快是吗?”
  “为什么你能够一边委屈地哭诉我误会了你,一边却若无其事地和他来往,举止亲密?”
  “卫净雅,你还在乎我们吗?”
  冉傲努力平稳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中暗藏的愤怒却像巨浪向我卷来。
  那种感觉和下午的灭顶一样地让我绝望。
  “冉傲,”我缓缓地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吗?”
  他沉默着。
  “今天下午我差点就淹死了,那个时候,我最遗憾的是我居然没能再见你一面,没能让你抱抱我,没能与你合好,我真的好不甘心。”我高高地扬起头,努力让泪水回到眼眶中,但眼泪依旧倔强地淌下。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捏着,痛地我喘不过气来,我缓缓地说道:“我打来电话,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只是想听见你说,净雅,别怕。只是想……确信我还活着。可是现在……”
  “净雅!”
  “冉傲,”我的嘴唇不住抖动着,但还是说出了口:“也许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我们……离婚吧。”
  说完,我将电话移开,那边传来冉傲焦急的呼唤声,可是一切都不再重要。
  我站在露台边,将手缓缓放开,手机落入海水中,溅起朵朵寂寞的水花,打破了海面的平静。
  看着手机慢慢沉入海水,我的心也跟着下沉,心中那只手依旧没有离开,让我痛不欲生。
  我蹲在地上,呜呜痛哭起来。
  冉傲。
  冉傲。
  冉傲……
  一个人从后面紧紧抱住我,用嘴亲吻着我的发,在我耳边轻轻说道:“不要哭,还有我,我一直都在。”
  “Funeral。”我反抱住他,将脸深深埋入他的胸膛,像是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躲在其中痛快地哭起来。将一切的伤心,一切的迷茫,一切的不安都哭了出来。
  Funeral不再说话,只是牢牢将我拥住。海风伴随着我的抽泣声,静静地在此间回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已经流干,心也痛得麻木。我渐渐冷静下来,立起身子,向Funeral道谢:“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他帮我整理好凌乱的头发,轻轻说道:“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你身边。”
  我感激地点点头。
  “当然你必须要报答我。”他向我眨眨眼。
  “我能做什么?”我问道。
  “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把这盘食物解决掉。”他将我拉到椅子上坐下,递给我一盘丰盛的食物,并摆摆手指:“不能说不饿。”
  本来我没什么食欲,但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便勉强吃起来。
  到这时才发现,房间中央放着一架钢琴―――-原来这不是我的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 Funeral解释道:“当时太慌乱,便直接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你真的很爱钢琴。”我说道:“不论到哪里都必须带着它,就像是你的第二生命。”
  Funeral走到钢琴前,打开琴盖,双手迅速而优美地在琴键上一划,一阵悦耳的音符倾泄而出。
  他低下头,深深看着钢琴:“我妈妈去世后,它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每当我弹奏时,便不再感觉到孤独,就好像妈妈就在我身边,关心地问道,孩子,你好吗?”
  “伯母是在何时去世的?”我问道。
  “我12岁那年。”每次提起他妈妈,Funeral眼中总是盛满悲伤。
  我动容,原来他这么小就失去了母亲。
  Funeral坐在钢琴前,慢慢弹奏起来,一阵舒缓的曲调响起,合着大海的浪花,随着海鸟的叫声,曼妙无比。
  我深深沉浸在其中,以手支头,专注地倾听着,不禁展开笑颜。
  忽然,琴声停止。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
  Funeral静静地看着我,眼中精光灿亮:“她说的没错,能够在金色的夕阳下看见爱人的笑脸,确实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我呆愣一会,猛地醒悟过来,那个爱人,指的是―――我吗?!
  Funeral走了过来,跪在我身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温柔地问道:“我想一辈子都看见这张笑脸,可以吗?”
  我回过神来,僵硬地扯扯嘴角:“Funeral,我们之间好像有误会……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朋友,所以才会和我吃饭,和我游玩。我也不敢把话挑明,我怕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Funeral握住我的手,深深一吻:“但是现在,我想我有资格追求你了。”
  “Funeral!”我慌乱地想抽出手,却没有成功:“我有儿子,我有丈夫,我不可以……”
  “你不是已经决定离开他?” Funeral打断了我的话:“那么就给我个机会。”
  我捂着嘴唇,依旧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原本以为知道真相后,Funeral应该不会再对我有想法,可是现在……
  见我惊慌失措的样子,Funeral放开我的手,叹口气:“对不起,我不该逼你太紧。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你一定被吓坏了。”
  我苦笑,随后站起身来:“我先回房了。”
  “我送你!”他跟在我身后。
  “不用!”我连忙阻止他:“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默然,我转身离去。
  “净雅。”他忽然叫住我,我转过头,看见他脸上有种毅然的执著:“我会一直等着你。”
  我像是被热水烫到,慌不择路地跑回屋子,站在阳台上,深深呼吸着海风,让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可是却徒劳无益。
  这样也好,这样就不用再思考其他。

  躲得了几时是几时。
  远方的夕阳,将近处的天空与海水染红。我就这么看着它一寸寸地落入海中。而明早,它所见到的我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而不论如何,明天依旧来临。
  第二天一早,剧组将拍摄男女主角海钓的场景。因为和无是有非很熟,我也就享受特权跟随他们登上游艇出海。
  如我所料,Funeral也在游艇上。
  他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静静地看着我。
  我走了过去,立在他身边,看着不停翻滚的海浪,缓缓说道:“Funeral,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Funeral并没有激动,只是冷静地询问。
  “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没有离开浪花:“这种事情是说不出理由的,就像是爱上一个人也没有理由。”
  “你还是爱他,对吗?”
  我点点头,那么多的爱,怎么能一夕之间消逝呢?
  “你会和他离婚?” Funeral转过我的身子,逼迫我看着他。
  “我不知道。”我掩住脸:“Funeral,不管我和冉傲是合是分,我和你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同样没有原因?”他惨淡一笑。
  我紧咬住嘴唇:“因为冉傲出现过了,所以我再也爱不上其他人。”
  Funeral沉默良久,抬头看看天空,长吁口气:“这些年我一直是寂寞的,现在终于遇上了你,我不愿放弃。净雅,我会一直等你。”
  我闭上双眼,这句话无论听过多少次,心中依旧是痛的。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声:“救命,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仔细一看,原来离我们不远的那艘游艇上,一个小男孩不幸落水,他妈妈正大声呼救。
  那边的船员放下救生艇,准备去营救那个孩子。
  正在此时,周围传来一阵阵惊呼声:“鲨鱼!是鲨鱼!”
  定睛一看,果然,一条鲨鱼正向小男孩游去,那黑色背鳍划破水面,让人胆战心惊。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整个海面就听见女人凄厉而绝望的叫声以及小男孩恐惧的哭喊。
  这时,我只觉得身边人影一晃,扑通一声,Funeral跳入海中,迅速向小男孩游去。
  心脏猛然被提到高空,我惊恐万状地看着Funeral游到小男孩身边。
  这时,那条鲨鱼开始围绕着他们转圈,露出水面的尖锐背鳍充满了死亡气息。
  心像是快从嗓子眼中跳出似的,我紧咬住手指,瞬间,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嘴中,更让我惊惶。
  突然,鲨鱼停止了转圈,径直向他们冲去,全部人都尖叫起来。
  Funeral也觉察到了这点,立即将小男孩护在怀中,背对着鲨鱼。
  睹此情状,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凝固,从心底深处传来一阵彻骨的冰凉,我不住地颤抖着,不敢想像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Funeral,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幸亏,那条鲨鱼并没有想要攻击的意图,只是试探性地碰触了下Funeral的身体,然后游了开去。
  Funeral马上抱着小男孩游到来接他们的救生艇上。
  见到他们安全上船,我一颗心终于放下,这才察觉到两腿虚浮无力,立刻瘫倒在地上。
  这时,Funeral回到了游艇上,甩开簇拥在身边的众人,径直向我走来。
  他披着毛巾,湿润的头发洒下滴滴水珠,在阳光下异常地美丽,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天神,充满力量。
  他走到我身边,将我拉起,“我没事了。”他说。
  我喜极而泣,不住地点着头。
  他替我抹去泪水:“你知道吗?刚才那条是母鲨鱼,想把我抓回去做他老公。但我告诉它,在船上有个我爱的女人,我答应过要等她,不能食言,它这才做罢。”
  闻言,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似乎松了口气:“好了,终于笑了。你刚才的脸色简直比鲨鱼还恐怖。”
  我哭笑不得:“你差点就死了知不知道!”
  “知道。”他含笑看着我:“我还知道我爱的女人会为我伤心。”
  我垂下眼睛,无话可说。
  “为什么我向你表达爱意时你都是一副愧疚的样子?”他故意皱起眉头:“爱不爱是由我决定的,你不用负任何责任。”
  是这样吗?但我却不能苟同,无法回报别人给你的爱,终究是一种重担,就像是林野,我负了他许多。
  这时,无是与有非上前来关心询问,我静静走到一边。
  等到艇靠岸,便悄悄下船,四处散心。
  马尔代夫确实是个好地方,就如麦兜所念叨的:“椰林树影,水清沙幼,蓝天白云”。放眼望去,海水呈现出多种不同的色彩,碧绿,翠绿,深蓝,一层层过渡,让人感到一种变幻多姿的美态,能让你忘却尘世间的喧嚣。
  光脚走在白色的细沙上,软软麻麻的,特别惬意。仔细一看,沙滩上还有许多寄居蟹,一点也不怕人,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欢笑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对情侣正旁若无人地在嬉戏,亲吻,仿佛在这天地之中,他们是最快乐的人,因为拥有彼此。
  而我和冉傲,也有过那样绮丽的时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而现在……
  一切都变了。
  我坐下,迷茫地看向大海,一直到最后一丝余光在天边消逝,一直到夜幕降临,这才回过神来,揉揉酸麻的脚,起身回到屋子。
  沐浴完毕,我来到露台,用毛巾擦拭着湿润的头发。无意中抬头,发现繁星满天,灿烂夺目,也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找到自己的天地。
  “很美是吗?”忽然传来Funeral的声音。
  转过头,发现他也坐在自己房间的露台上。
  “你下午到哪里去了?”他问道:“我到处找你。”
  “去散心,找我干麻?”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他向我举起酒杯:“过来喝点香槟。”
  不是说岛上不能卖酒的吗?不过这家伙连钢琴都能带来,这点酒也不算什么了。
  “算了,明天吧!”我歉意地笑笑。
  “那我过来。”不到一分钟,他便提着冰筒来到我屋里,我摆摆头,真是强势。
  接过他递给我的香槟,只见细长晶莹的杯子中盛满了金色的液体,气泡像珠串一样不断涌起,轻尝一口,只觉口感丰富柔润,让人欲罢不能。
  我们就这样躺在椅子上,望着天空,举杯共饮。
  “怎么样,还行吗?” Funeral问道。
  “好好喝!”我迫不及待又倒上一杯。
  “这种夜色是最适合饮用香槟的。” Funeral将杯子举到鼻端,缓缓说道:“醉了,便可以熬过这一夜。”
  “大英雄,今天你跳下水后有没有后悔?”我好奇:“那可是有血盆大口的鲨鱼,难道你真的不怕?”
  Funeral皱皱眉头:“其实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只是听见那个母亲喊着救救我的儿子,便身不由主地下去了。”
  我动容:“你是不是想起你妈妈了。”
  Funeral默默地点头:“你看见那个女人了吗,她明明不会游泳,却拼命想挣脱拉住她的人,要去救他的儿子。是不是每个母亲都会这么伟大?”
  “并不是全部,但大部分都会这么做。”我回答。
  “那你呢?”他转向我,问道:“你会为了圣延奋不顾身吗?”
  我肯定地点点头:“会。”
  “我相信。”他看着我:“我妈妈也会。”
  “Funeral,”我放下酒杯:“能告诉我关于你父母的事吗?也许说出来会好受点。”
  Funeral垂下眼睛,沉默良久,在我以为他已经拒绝时,终于开口:“我从没见过我的父亲,在我出世之前他就抛弃了我们。”
  我呆住,难怪他从来不提起他的父亲,原来真相这么丑陋。
  “他是一个画家,来到维也纳街头写生。妈妈通过朋友和他认识,然后便爱上了他,和他生活在一起。半年之后,我妈妈在医院中检查出有了我,兴奋地回到家中,准备告诉他这个消息。推开门,却见到他的行李全都不翼而飞,只留下一张纸条。他向她道歉,说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忘记另个女人,他永远无法爱上她。就用这么一封信,他便抛弃了一切应负的责任,去追寻他的自由。”
  funeral并不是用仇恨的语气来述说这一切,而是一种厌恶,仇恨一个人必须要有很深的感情,而我们可以对任何一个陌路人感到厌恶。
  “妈妈执意要将我生下。因此,被信奉天主教的父母赶出家门,还被迫辞去她引以为傲的工作,只能靠在咖啡馆弹奏钢琴度日。我们的日子过得很清苦,但却很快乐,她常常告诉我,每件事都是苦甜掺半,父亲虽然是她的苦,但我却是她的甜。我知道,她一直在等着他。每天,她都会站在窗口看向人群,希望能够见到那熟悉的身影,风吹起她的纱裙,飘飘扬扬,成为我记忆中最美丽凄哀的风景。”
  “在我十二岁生日那天,她答应要为我好好庆祝,让我在家等她。我还记得那是一个下雨的冬日,天气很阴冷,我不停地搓着双手,等待妈妈的身影。但最后……我却只等到了警察,他告诉我妈妈出了车祸。我立刻跑到医院,正好看见……医生将白布罩在妈妈脸上,我甚至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Funeral掩住脸,声音中有着深深的自责:“我常常在想,如果她选择放弃我,便可以继续当一个受人尊敬的教师,然后认识一个爱她的男人,过本该属于她的幸福生活。是我的出现,让她失去亲人,快乐,甚至是……生命。是我害了她。”
  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脆弱与无助,我早就泪流满面,原来这些年来,他独自承受着蚀人的辛酸与寂寞,我眼前仿佛看见一个小男孩缓缓地走向病床,慢慢掀开那张罩在母亲脸上的白布,静静地等待着她再次睁开眼。
  可是,母亲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他才会那么惧怕医院,宁可病死也不愿去那个地方,因为那里有他最惨痛的回忆。
  “Funeral,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我走上前去,将他搂在怀中,用手轻轻梳着他的头发:“对母亲而言,无论为儿女付出再多,也甘之如饴。你带给你母亲的快乐是其他一切所不能比拟的!”
  他像是一个受伤的幼儿,静静躺在我怀中,舔拭着心中那个大洞。
  现在,我是他的港湾。
  “从那时起,我便发誓,我会全心全意对待我爱的女人,给她世上一切的幸福。Funeral抬起头来,眼睛灿若星辰:“我寻觅了好久,终于遇上了你,我不能放手。”
  接着,他吻了我,他的嘴唇十分的柔软,带有香槟特有的馥郁与醇厚,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琢,却瞬间盈满我全部的感官。
  Funeral轻抚着我的脸庞,用一种能让任何女人着迷的惑魅眼神看着我:“法王路易十五的女友庞巴度夫人说香槟是让女人喝下去变得漂亮的唯一一种酒,我相信了,今晚的你,美得让我疯狂。”
  也许是今晚的月色,也许是我已经喝醉,也许是对Funeral的疼惜,我并没有反抗。
  头开始晕晕的,天地在慢慢地旋转,海风暖暖的包围着我,阵阵海浪有节律地翻滚着,我像是坠入一场绮梦,一切都是那么舒适惬意。
  我任由Funeral将我放倒在椅子上,用一种竭尽虔诚的姿势亲吻着我的身体,任由他用动人的声调在我耳边说着情话。
  我迷醉了。
  赤裸的颈脖上传来阵阵细微的酥麻,他的双手在我身上游走,温柔地触摸着,探索着,我不由自主地舒展开身子,视线对准了夜空。
  那颗颗星辰闪烁不止,镶嵌在幽静的夜幕中,比Tiffany的钻石更夺人心魄。
  每颗星辰都有自己的故事。
  脑海中突然响起这句话来,好不熟悉,是谁说过的?
  我努力思索着,记忆渐渐清晰,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当地。
  明月当空,清澈如水,在星月映照下,冉傲的清秀姿容更显朦胧之态,他眼中一片深情,轻轻说道:“每颗星辰都有自己的故事,如果你点头,我们也会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冉傲。
  我猛地清醒过来。
  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居然想利用Funeral来忘记冉傲!?
  太可怕了,我被自己的意图吓醒,用力推开Funeral,同时将桌子上的酒杯也碰倒在地,“乓”的一声,打碎夜空的宁静。
  “怎么了?”Funeral眼中有尚未消逝的情欲,他双手放在我的腰侧,我无法离开椅子。
  “Funeral,对不起,我们不可以这么做。”我垂下头,紧紧握住被解开的浴衣。
  Funeral捧起我的脸庞,深情地说道:“刚才不是很好吗?不要害怕,我会轻轻的,不会伤害到你。”
  “不是这样!”我不住地摇头:“Funeral,如果这样做了,我就是在利用你来伤害冉傲!”
  Funeral愣住:“我不信。”
  “是真的,Funeral。”我牢牢看着他的眼睛:“刚才,我心里所想所念全是冉傲。”
  Funeral的眼睛骤然一缩,像是被箭刺中,脸上闪现痛苦的神色。我愧疚地低下头,是我的任性和自私,让他再度受伤。
  我挡开他的手,站起身来:“Funeral,我真的再也不能爱上任何人。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这里,我们……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我转身离去,头依旧悬晕,但是脚步却很稳定。因为我清楚,我的离开,是正确的。
  忽然,Funeral从身后拉住我,将我牢牢抵在墙上,他靠得我很近,甚至能够直接感受到他的呼吸。
  “Funeral,你醉了,快放开我!”我将头转向一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
  “我不敢放你离开,一放手,你就会消失无踪。” 他将脸埋入我的发端,深深嗅着:“净雅,我要你。”
  “不要!Funeral,你清醒一点!”叫喊声并不能阻止他,我的双手被死死禁锢,我的浴袍被狂暴地扯开,我的心一阵冰凉。
  他高大的身躯紧紧将我压住,使我动弹不得。灼热的唇游遍我的胸口,像是红火的烙铁,在烫熨着我的肌肤,经过的每处,都留下鲜明的痕迹。
  他分开我的双腿,将手深入浴袍下摆,抚摸着我的敏感。他的眼中一片氤氲,早已经失去清醒,我恐惧得颤抖起来。
  不可以,我不能让事情发生。
  我停止反抗,任由他摆布。见到我的反应,Funeral也慢慢松弛了身子,放松对我的禁锢。我瞄准时机,用尽全力撞开他。
  Funeral踉跄地往后退,我赶紧逃跑,可还没走出两步,便被他从后扑倒在地。
  他用沉重的身子压着我,厚浊的呼吸喷在我的发际,他在我耳畔用低哑的嗓音说道:“不要跑,求你留下。”
  这次,我被牢牢控制,再也无法挣脱。他将我的浴袍褪至腰际,露出一大片赤裸的脊背,潮湿的长发紧贴在背部肌肤上,说不出的难受。他轻轻在我的背部流连,吮吸着,舔拭着,仿佛决意要在我身上留下属于他的记号。而在我双腿之间,他的亢奋紧紧抵住我,一触即发。
  我绝望了,如果事情真的发生,那将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我抬眼,看见不远处,酒杯支离破碎,散落在地,那尖锐的碎片在月光下散发着一阵阵鬼魅的闪光。
  我没有多想,伸手够住一片碎片,用力往左手腕上一划。
  一阵剧痛袭来,鲜血汩汩流出,滴在地上,汇集成一团血腥。
  “净雅!”Funeral立即抢过我手中的碎片,惊恐而痛心地大叫着:“为什么要干傻事!”
  我也不想阿!本来只想划点血出来,谁知道运气那么好居然割到了动脉,好痛!
  “我送你去医院!” Funeral将我抱起。
  也许是失血过多,我的眼前开始出现幻影,我居然看见了冉傲。
  原来我是那么地想念他。
  只见那个幻影冲进门来,看见屋子的情况,眼中闪着让人心寒的怒火,他把我从Funeral手上夺了过来。
  幻影如此真实,我感觉到他怀抱的温度,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听见他轻轻说道:“净雅,别怕,我在这里。”
  我睁大眼睛,抚着他的脸颊,手上传来真实的触觉。
  是冉傲,是真的他!
  血仍不停流淌着,伤口也更加疼痛,我的额头沁出阵阵冷汗,眼前渐渐变黑,我昏睡过去。

  睁开眼,发觉已是清晨,海风吹动白色的落地纱帘,朦朦胧胧的晨曦洒在房间中,一室明媚。
  原来,是做了一场梦。
  我挠挠头,真是的,太真实了,现在还感觉到手腕在隐隐做痛。
  手腕?我仔细一看,右手腕上果然包着厚厚的纱布。
  我大吃一惊,不是梦,是真的发生过!
  “醒了?”冉傲拿着一碗粥来到我身边,把枕头立起,让我好好靠着。
  看着冉傲忙前忙后,我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不过离开几天,再见面,却发生了这么多事。
  “来,这是特意熬的补血粥,快趁热吃了。”冉傲坐在我身边喂起我来。
  “为什么要管我?”忽然想起那天电话中他冷漠的声音,我赌气说道:“我做了那么多背叛你的事,你应该把我的伤口划地更深一些,反正我死有余辜。”
  闻言,冉傲一把将我抱住,搂得我喘不过气来,狠狠地说道:“以后不准干那种傻事,听见了吗!”
  声音犹有余悸。
  我忽然后悔说了那么重的话,原来他还是在乎我的。
  冉傲吻着我的头发,渐渐平静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你遇到了危险,还在电话里说了那么多混帐话。对不起。”
  我轻轻推开他,说出一个困扰许久的疑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这里的情况?”
  “有人寄了照片给我。”
  “什么照片?”
  冉傲递给我一叠照片,全是偷拍我和Funeral在一起的情景,其中一张最为显眼:Funeral亲着我的脸颊,我一眼认出那是我们去潜泳那天拍下的,看上去十分暧昧。
  我有些讶异,当时明明不是这样的气氛,可为什么照片却可以带给观者这种感觉?任何人看了都会误以为是两个热恋中的情侣在耳鬓厮磨。
  所以,冉傲才会这么地愤怒。
  此时,我看着照片,就好像是一个明目的旁观者。原来,从他人的视线看去,我们居然是这样的亲密,不可思议。
  一向自认为问心无愧,从来没想过要和人避嫌。但真正相信清者自清的人是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的,可是我却不同,我很贪心,我要冉傲完全信任,却从来不给他任何理由。
  扪心自问,当初在家中听见胡仪已的声音时,我又何尝在心中相信过冉傲?
  感情有时候很牢固,可以禁得起战争,死亡。有时候却很脆弱,可能无法承受对方的一句无心之言。
  当误会来临时,一方解释,一方理解,是谓珍惜。
  “冉傲,”我抬起眼睛,诚恳地说道:“我和Funeral,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相信吗?”
  “我相信。”冉傲捧起我受伤的左手,眼中满是疼惜:“我很内疚,为什么我就是对我们没有信心?为什么非要逼得你流血,我才会相信?……你是最怕痛的人,平时划伤了手指都会哭泣,想到你划下的那一刻,我整个心都缩紧了。”
  不是不信任,而是太在乎,才会害怕失去。
  搂住冉傲的颈脖,我将头埋进他的胸口:“冉傲,以后遇到误会时,我们都给对方10分钟的辩白时间好吗?不许插嘴,不许激动,不许走人。”
  “好。”冉傲调笑我:“只要你不说喝醉了之类的低级谎话。”
  “那个谎话有那么差劲吗?我可是想了很久。”我不满,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是谁那么阴险偷拍我,还寄给你?”
  难道是胡仪已,不过她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忙着和衡平斗嘴,没时间来管我的闲事。那又是谁呢?
  “是我叔叔。”冉傲帮我解开疑惑。
  “为什么他要这么干?”我皱起眉头:“难道把我们俩拆散他就可以得到曹氏了?”
  “他想我离开,这样便能趁机打垮我们公司。”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要来!”我惊讶地看着他。
  “不然呢?”冉傲捏起我的鼻子:“有人在电话里说要和我离婚,我敢不来把她抓回去?”
  正在此时,冉傲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神情严肃起来:“好,知道了,先不要慌乱,我过几天便回来。”
  “怎么样了?”等他挂上电话,我赶紧问道。
  “没事,别担心,快来喝粥。”他安慰我。
  “哪里还有空吃东西。”我着急起来:“快收拾东西走人。”
  “到哪去,你要好好养伤。”他按住我,眼神暧昧起来:“而且,我们还可以趁机过过二人世界。”
  “过什么过。”我一掌推开他,站起身来:“我可不想圣延以为他爸妈抛下他私奔了。”
  没奈何,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冉傲被我拖上飞机。
  等到回家,我才知道事情并不像冉傲说的那么简单。
  公司的最新设计图被偷取,大客户也被挖走,情形很不乐观。
  “冉傲,怎么办?我们会不会破产,会不会流落街头?”我担心地问道。
  “放心,你不是常说我是小白脸吗,大不了到时候我去当牛郎来养着你了。”他眨眨眼。
  “你敢!”我凶神恶煞地说:“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难道你要出马?可那些大老板也不会像我这么没眼光会喜欢上你阿。”他一副苦恼的样子。
  我瞪他一样,突然想道:“圣延这么可爱,我们不如培养他当童星,拍广告,电影,然后钱就哗啦啦地到我们手上怎么样?”
  “圣延没有慧根。”冉傲将我的衣服拉到肩膀,在我耳畔缓缓说道:“还不如多生几个,从小培养好了。”
  “再生我都要成母猪了。”我打下他的手,仔细盯着他:“冉傲,都是我害得公司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会怪我吗?”
  冉傲将我抱到腿上,温柔地看着我:“知道吗?就算我失去了公司,但我却还拥有最珍贵的宝贝。”
  我面红耳赤地捏捏他的小白脸:“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了?”
  “你干麻脸红?”他好奇地看我一眼:“我说的是圣延。”
  “……”

  经过几个星期的熬夜奋战,冉傲重新设计出新款游戏并大卖,也争取到了新客户,公司危急解除,我这才松了口气。
  这天,冉傲忽然带着我和圣延来到医院。
  看着冉傲严肃的样子,我有些害怕:“怎么了?是谁出事了?”
  “是我爷爷。”冉傲紧抿着嘴:“他在公司会议上突然心脏病发,在医院醒来后便一直想见见圣延。”
  冉傲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无论他爷爷做过什么,毕竟还是他的亲人,血浓于水,他不愿看见老人有什么不测。
  我握住冉傲的手,给他个鼓励的眼神:“放心,爷爷不会有事的。”
  他微微一笑,吻吻我的额头,随后带着我们走进医院。
  刚来到病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训斥声:“你这个畜生,小傲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子,是纬杰的唯一骨血,为什么你总是要处心积虑地想置他于死地呢?你不要以为我老了,就眼瞎耳聋,上次居然派人去撞他们,你也不想想那丫头肚里还有孩子呢!……再说,纬杰为我们曹氏立下多少功劳,小傲继承他的位置也是理所当然!为什么你就是容不下他呢!”
  “纬杰,纬杰,纬杰!什么都是他的,什么都是他最好,就算他变成了个死人,也还是比我好上千万倍!可是你别想忘记,是你阻止他和最爱的女人结婚,是你害他郁郁寡欢这么多年,是你让他的儿子冠了其他男人的姓!”
  里面突然传出“啪”的一声,估计是有人被扇了巴掌。
  果然,从里面冲出一个中年男子,西装革履,衣冠楚楚,长得和冉傲有三分相似,但眉眼之间却有一股难掩的戾气。
  他见到我们,先是一愣,然后紧紧盯着我们,眼神阴冷。
  我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惊惧,下意识躲在冉傲身后。看来他就是曹经杰。
  “不愧是曹纬杰的种,厉害阿,撞不死,也搞不垮。” 只见他摸摸领带,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不过我劝你还是小心点,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随时奉陪,不过如果你敢伤害我身边的人,”冉傲挡在我前面,厉声说道:“我会接任总经理的位置,到时候你将一无所有。”
  曹经杰被震慑住,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走开。
  我们这才进入病房,一眼看见一个头发银白的老人正躺在病床上。
  他默默地看着窗外,脸上每条皱纹都诉说着主人的寂寞。在这个高级病房中,没有亲人的关怀,仿佛连阳光都是灰暗的。
  “我们来了。”冉傲说。
  老人立即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冉傲,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然后忽然看见了我怀中的圣延,立即激动起来:“这是……圣延吗?”
  我赶紧将圣延抱到老人怀中,圣延好像也知道这是亲人,居然看着老人笑了起来。
  老人兴奋地声音都在颤抖:“他笑了,他在对我笑。”
  平时,他是世人敬畏的曹氏集团董事长,但在此刻,他只是一个乐于含饴弄孙的普通老人。
  “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样。”老人看着冉傲:“纬杰的抽屉里锁着一本影集,里面全是你的照片,每天他都会拿出观看。”
  “我去给你买点饮料。”冉傲不愿再听,借故出去。
  “这孩子还是没有原谅我。”老人叹息一声。
  “可是他是爱你的,”我安慰道:“不然他不会听见你住院的消息就那么紧张。”
  “丫头,你很会说话。”老人看着我,欣慰地一笑,但随即又黯然:“但就像那个不肖子说的,是我害了纬杰。”
  “纬杰从小就很优秀,也很听话,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可是后来,他遇见了小傲的妈妈,并且为了她第一次反抗我。我很震惊,也很害怕……我用尽全力拆散他们,并不是为了纬杰的前途,只是为了我的私心,我想要一个不会反抗的儿子。”老人的声音变得落寞:“我终于成功,但纬杰却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我再也没见过他的笑容,也没能看着小傲长大。”
  原来,他已经在自责的痛苦中生活了这么多年。
  “失去的已经失去。”我劝慰道:“至少现在可以看着圣延长大。”
  “真的?”老人惊喜地问道。
  “我一定会常常带圣延来看你的。”我许诺。
  老人欣喜地笑着,开始逗弄怀中的圣延。
  我悄悄退出,看见冉傲站在走廊,看向窗外。我走过去,轻轻抱住他的腰:“又看见哪个美女了?”
  “那个女人比得上我儿子的妈美呢?”他将我拉到前面,搂在怀里。
  “变聪明了。”我夸奖道。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冉傲问道。
  “爷爷在忏悔。”我抬头看着冉傲:“我觉得他好可怜,连忏悔的人都没有,只能对着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述说。”
  “你是不相干的人?”冉傲邪邪地看着我:“看来今晚我要好好证明你的身份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闲闲说道:“我只是不想圣延问我他爸爸为什么不和太爷爷说话。”
  冉傲沉默,终于说道:“给我时间,我会努力。”
  “好。”我捏捏他的耳朵,笑着答应。
  “不过,”他趋近脸来,眼神灿亮:“今晚我还是要证明你的身份。”
  “……”

  接下来,我每天都会带着圣延和补品到病房去看爷爷,也许是心境的关系,医生说他恢复地很快,不久就可以出院。
  冉傲的公司开始扩大规模,衡平他们伤愈出院,圣延也长得越来越圆,一切都像是完美了。
  但我内心深处依旧沉甸甸的,因为Funeral。
  自从我醒来,就不见他的踪影,听客房说他当天晚上便退了房间,飞走了。
  我没有刻意去寻找,既然不能陪伴他,那就不应该再在他的世界出现。
  只是每到晚上,看见漆黑的夜空,我都会担心,这么寂寞的长夜,他会如何度过呢。
  这天,圣延被妈妈接去玩,我只好一个人带着甜品来看爷爷。
  走出医院,一抬眼,全身顿时一震。
  只见对街的公园旁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兰博基尼,而他的主人,正坐在车中,对我绽开一个特有的寂寞笑容。
  顿时我仿佛置身于一个春花烂漫的午后,刚看完一部模糊而忧伤的电影,心底荡漾起阵阵怅然的涟漪。
  是Funeral,他终于出现了。
  我定定神,向他走去。
  忽然,一辆车子飞快冲来,停在我面前,两个面相不善的彪猛大汉一涌而下,将我抓住,生拉活扯地想要把我绑上车。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甚至都忘记叫喊。
  “放开她!”Funeral赶紧冲上前来,将架住我的两人打倒在地,把我拖了过来。
  “没事吧?”他关心地问道。
  “没。”我感激地看他一眼,猛地发现他身后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三个黑衣人,连忙大叫:“小心!”
  可是已经迟了,Funeral猝不及防被铁棒打倒在地,我的颈部也忽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尾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恢复知觉,只觉得头晕晕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废弃的屋子中,双手被紧紧绑住,动弹不得,心中一阵惊惧。
  “别慌。”身边传来Funeral的声音:“我在你旁边。”
  转头一看,Funeral就在离我不远处,双手同样被绑,我急急问道:“Funeral,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我也不清楚,不过先别担心,既然他们没有对我们怎么样,说明我们有利用价值,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Funeral安慰道。
  “Funeral,对不起……”我愧疚地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却害得你被连累。”
  “这样也好,” Funeral温和地说:“至少可以清楚你的境况,不用担心害怕。”
  我紧咬住嘴唇,无言以对。
  为我担心,值得吗?
  “今天,我本来是想向你辞行的。” Funeral轻轻说道。
  “你要去哪里?”我一惊。
  “回维也纳,我妈妈的故乡。”
  “还会回来吗?”我问。
  “会。”他看入我的眼睛:“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回来。”
  我低头:“Funeral,忘记我。以后,你一定会遇到那个最适合你的女人。”
  “但却不会再是我最爱的人。” Funeral的声音无限怅然。
  突然,大门被打开,突如其来的亮光使我微眯上眼,只听见一个人说道:“喜欢这个地方吗?”
  不知怎的,声音有些耳熟。
  那个人走到我面前,狞笑道:“怎么,侄媳妇,连叔叔也不认识了?”
  是曹经杰!我大吃一惊:“为什么要抓我们?”
  他在我面前坐下,拿出一根雪茄,吸一口,将烟圈缓缓吐出:“本来是想抓你儿子的,可惜偏偏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所以就只有委屈你罗。不过没关系,冉傲那小子和他爸一样,是个痴情种,绝对会来救你的。”
  我不禁庆幸,还好今天没带圣延出来。
  “你想干什么?”我盯着他。
  “应该是你们想干什么!” 曹经杰猛地把雪茄扔在地上,用脚使劲踩熄,手指着我的脸,五官扭曲:“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搞什么鬼,抱着个小鬼每天假惺惺地去医院讨好老头子,不就是想得到曹氏!所以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心越来越慌,这个人已经疯了。
  “别着急,我已经打电话告诉冉傲,叫他一个人上山来,否则就再也见不到你。你可是他的心肝宝贝,他自然会依言照办,不过你放心,”曹经杰脸上一片狰狞:“到时候,我会让你们做对鬼夫妻!”
  “你以为你能逍遥法外吗?”我怒斥道。
  “你们两个一死,再解决完那一老一小,曹氏就是我一个人的,到时候谁还管得了我呢?”曹经杰疯狂地笑着:“你就慢慢享受最后的时刻吧。”
  我狠狠地盯住他,却无可奈何。
  “好好看住他们!” 曹经杰吩咐手下,随后离去,那道门又紧紧关上。
  我颓丧地靠着墙,六神无主,难道真的注定命丧于此?
  “看来我们只好靠自己了。” Funeral忽然开口。
  “靠自己?”没等我反应过来,Funeral便使劲磨断了绳子,恢复自由,然后又赶紧帮我解开禁锢。
  “你哪里学来的这招?”我舒展着酸痛的手腕,惊喜地问道。
  “这个故事起码要讲三个月,” Funeral戏谑地看着我:“你认为我们现在有时间吗?”
  “但是有人守在门外,我们怎么逃呢?”
  “照我的话做。” Funeral凑在我耳边,如此这般地将计划说出,我则不住点头。
  “救命阿,快来人!”我将手背在背后大声叫喊着。
  “吵死人了!”一个大汉懒洋洋地走进来,忽然觉得不对劲:“还有个人呢……”
  没等他说完,躲在门后的Funeral就将他打晕在地。
  趁着Funeral搜查他物品,我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一番,然后肯定地说:“Funeral,你赚了,就是这个人打晕你的。”
  “不早说,害我没用全力。” Funeral拿起那人的手枪,拉起我的手,叮嘱道:“跟在我身后,小心点。”
  我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出屋子。
  打开门,只见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我们小心地侦查一下左右,看见没人,便向前跑去。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Funeral反应奇快,立即将我护在怀中,没等我醒悟过来,阵阵枪声响起,有几发甚至就打在我们身边的树木上。我害怕得全身僵硬。
  Funeral闷哼一声,随后一边举抢回击,一边保护着我往前跑去。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我的心也七上八下,像是要从嘴中跳出似的。
  我们来到一条小道边,Funeral忽然停住,带着我跳了下去,然后紧贴住岩石壁,示意我安静。
  没多久,追兵从我们头上跑过,并没有发现异样。
  等确定他们已经走远,我才捂住胸口,大呼口气。这时,Funeral忽然摊倒在地,表情痛苦。
  我走上前去一看,立即倒吸口凉气,只见Funeral的右手臂上满是鲜血,将衣服染透。
  我害怕地抽泣起来:“Funeral,你受伤了,怎么办!?”
  Funeral紧咬住牙关,给我一个安慰的笑容:“别怕,只是皮外伤。”
  幸好不远处有个石洞,我搀扶着Funeral爬到里面休息。
  脱下他的外套,为他检查伤口,这才发现,伤势严重,只见子弹深入皮肉之中,鲜血汩汩冒出,狰狞的弹孔痕迹让人胆战心惊。我撕下自己的衣服,颤抖着手指为他包扎,但仍旧止不住血。
  我站起身子:“Funeral,你的伤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叫人。”
  Funeral一把将我拉住,急急阻止道:“不可以!太危险了!”
  “我不管,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死!”我挣脱他的手,向外冲去。
  Funeral一把抱住我的腰,静静说道:“如果你出去,我也会跟你出去。”
  我又急又气:“Funeral!”
  他坐在地上,将脸靠在我的腰际,缓缓说道:“记得你第一次到我家来的情景吗,你抱着圣延在浴室里玩耍,我看着你们的笑脸,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暖暖的感觉。”
  我想起了他眼中温柔的神色。
  “你帮我打扫屋子那天,我回家,以为又会面对一室阴冷,但一开门,你便冲上来,满脸笑容。那一瞬间,我第一次觉得屋子充满阳光。”
  我想起了当时他呆呆的目光。
  “我发高烧,一觉醒来,看见你在我身边,睡得那么香甜。我就想,如果能一辈子看着你的睡容,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我想起那双注视着我的漆黑深邃眼眸。
  “然后,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你,我在媒体上向你表白,我以为我能够追求到你,但是没想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
  我想起了灰色墙壁上的斑斑血迹。
  “我看着你被他带走,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我没有资格。”
  我想起那辆久久沉默的兰博基尼。
  “我回到家中,这才发现没有你的屋子是如此的死气沉沉。我没有办法忍受,我决心要得到你。我知道你要去马尔代夫,便事先打点好了一切,和你同班飞机,住相邻的屋子。那天晚上,我以为可以得到你,但是你却那么坚决地划破手腕……我终于知道,他已经在你心中生根发芽,再也没留下任何空余。” Funeral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凄凉:“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我很喜欢你’。”
  “Funeral,我是你的歌迷,我很喜欢你,才会偷偷跑进来,对不起,我这就走。”
  “记得,”我微微一笑;“你却不为所动。”
  “我现在很想回到那个时候,在你表白完之后回答一句‘我也是’。”
  心忽然很痛,涨满了内疚与无奈,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地。
  “嘿嘿,真让人感动阿!死到临头还能谈情说爱。”忽然,曹经杰的声音传来,我浑身一震,还是被他找到了。
  “你想怎么样?” Funeral站起,挡在我面前。
  “呵呵,忘了告诉你,我在通往山上那条路上装上了炸药,刚才,“砰”的一声,冉傲已经烟-消-云-散。” 曹经杰故意长叹一声:“可怜阿,那么漂亮的一个孩子就这么尸骨无存了。”
  闻言,血一下子冲到脑门,我的头“嗡”一声炸开,全身的细胞都在放肆地尖叫。我撕心裂肺地冲他大吼:“不会的!冉傲不会有事!”
  “你不信?” 曹经杰掏出手枪对准我们:“那我只好送你到阴曹地府,去和他会面,到时候你就知道,叔叔是从不说谎的。”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害怕,我静静地闭上眼,如果冉傲已死,我愿意去陪他。
  “砰砰砰”几声枪响,我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净雅!”忽然听见冉傲的叫声,难道我是真的来到了另个世界。
  “净雅!”一个人突然冲过来将我搂住,我睁开眼,只见自己还是在山洞里,曹经杰和他的手下正在地上捂着伤口哀哀痛叫,盛夏,宫炎正带着人将他们制住。
  而眼前搂住我的这个人,是冉傲!他还活着!
  “冉傲!”我扑进他怀中,泣不成声:“你没死,他骗我,你没死!”
  “傻瓜。”冉傲轻轻拍着我的背:“我怎么舍得留下你呢?”
  “两位请回家再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盛夏分开我们:“现在先协助警方办案。”
  我擦干眼泪,这才发现Funeral一直看着我们,脸上一片寂落。
  冉傲也看见了Funeral,走上前去,衷心地说道:“谢谢你救了净雅。”
  “换成是你,会像我这样做吗?” Funeral突然不着头脑地问了一句。
  “会。”冉傲肯定地点头。
  “所以罗,一定会做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谢的。” Funeral平静地说道:“我和你,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Funeral,快去医院吧。”我赶紧出来打圆场。
  还好冉傲只是不在意地笑笑:“我先回警局录口供,净雅,你送Funeral去吧。”
  “好。”我赶紧应允,然后和盛夏一起将Funeral送上车。
  “他真的是想感谢你。”我替冉傲辩解。
  “我知道,我只是在嫉妒。” Funeral耸耸肩:“既然他都把你给霸占了,那被我抢白几句应该没什么损失吧。”
  霸占?我转转眼珠,这个词语太严重了吧。
  到了医院,Funeral立即被送往手术室,在等候的时间里,盛夏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
  原来,冉傲一早就看穿曹经杰的阴谋,在第一时间便联络了盛夏和宫炎。然后大家一起制造出假象,让曹经杰以为冉傲已经被炸死,从而使他放松警惕,成功地解救了我们。
  “曹经杰会怎么样?”我问。
  “以后的日子恐怕都会在监狱里度过。”盛夏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正在此时,医生出来,我赶紧迎上前去询问:“医生,他没事吧?”
  “没有,只是流血过多,有些虚弱。另外,”医生皱皱眉:“病人一直吵着要出院,你们劝劝他。”
  我沉吟片刻:“医生,就让他出院吧。”
  我知道,在这里,Funeral会时刻想起那张盖住他母亲的白布。
  医生没办法,只好同意。
  我走进病房,正好看见Funeral看着窗外,目光呆滞。
  “Funeral,”我担心起来:“你怎么了?”
  Funeral回过神来,给我个复杂的笑容:“没事……只是不习惯待在这里。”
  “我知道,现在就带你回家。”我扶起他:“不过先说好,你一定要让我照顾到你伤好为止。”
  “干麻这么大惊小怪?”他扯扯嘴角。
  “不能大意,你的手是要弹钢琴的,禁不起半点闪失,还好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不然我一定愧疚一生。”我态度坚决。
  “那就是说你会记得我一生?” Funeral看入我的眼睛。
  我垂下眼:“干麻说这么伤感的话。”
  Funeral拍拍我的手:“放心……我可不想你为我愧疚一生,这点小伤,不出一个月就好了。”
  不管他怎么不在乎,我还是每天去他家做家务,煮饭,请特别护士来换药,尽我所能地照顾好他。毕竟,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而Funeral也尽量配合治疗,不到一个月,伤口便愈合得差不多了。
  “Funeral,快趁热把汤喝了。”我将一碗乌鱼汤端到他面前:“很补身体的,可以促进伤口愈合,快喝。”
  “这是什么阿,好恶心。”他皱起眉头:“我伤都好了,就不用喝了吧。”
  “少废话,我很辛苦才熬好的,一定要喝!”我死死盯住他。
  他没奈何,只好拿起碗一饮而尽,然后嘀咕:“还好明天就走,以后再不用受你欺压了。”
  我恍恍地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怎么了?”他看我一眼。
  “为什么这么着急?”我不解。
  “这是一早的计划,而且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解释。
  我黯然,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我好久没听你弹琴了,既然明天就要走,现在就为我弹一曲吧。”
  闻言,一阵深深的怅然在Funeral脸上闪过,快得让人难以察觉。
  “我的琴声岂是想听就能听见的?”他向我摆摆手。
  “小气!”我白他一眼。
  “不是我小气。”他轻轻说道:“我是想在你心中留下一个缺憾,永远记得我欠你一首曲子,这样你也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会弹钢琴的男人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我看着他:“我发誓。”
  他欣慰地笑了。
  回到家中,刚好听见冉傲在和人通话:“我拜托你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是永久性的吗?”语气变得严肃。
  “好,我知道了。”他挂上电话,坐在原地,怔怔的。
  “怎么了?”我在他身边坐下。
  冉傲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捋起我一缕头发,问道:“到哪里去了?”
  “去照顾Funeral。”
  “整天往那里跑就不怕我吃醋?”他故意皱起眉头。
  能这么问就说明已经不在乎了。
  “大不了休了我呀。”我挑衅。
  “我敢吗?”冉傲将我抱到腿上:“你不休我就感天谢地了。”
  我摸着冉傲的领带:“明天我要去机场送Funeral,他要走了。”
  “难过吗?”
  我在冉傲怀中点点头:“我欠他太多。”
  “如果你先遇到的是他,你们会在一起吗?”冉傲忽然问道。
  我愣住,沉默良久,终于说道:“我不知道,那又是另一番场景,他不是现在的他,我也不是现在的我。”
  “是阿。”冉傲讪笑:“但我们总爱问这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电话铃铺天盖地地袭击着脑神经,我睡眼惺松地接起电话,那边传来无是焦急的声音:“净雅姐,你怎么还没到来阿,Funeral快要走了!”
  “什么!”我从床上跳起:“不是10点的飞机?”
  “谁说的,是9点!”
  我马上醒悟,这个Funeral想自己偷偷飞走,才告诉我错误时间。
  赶紧以最快速度冲向机场,幸好还来得急。
  “居然想不告而别!”我瞪着Funeral。
  “我是怕你舍不得我而痛哭流涕。” Funeral笑着解释:“那多让我丢面子。”
  我白他一眼,然后将昨晚连夜赶做的便当递到他手上:“你不是一向抱怨飞机上的食物难吃。我的手艺也不怎么好,但这里都是你爱吃的,就将就点吧。”
  他笑着接过,打开闻闻:“谢了,就算是再难吃我也会吃光的。”
  “不会那么糟糕。”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点信心的。
  “我走了。”他揉揉我的头发,转身走向安检处。
  “再见。”我向他挥手:“再见!”
  Funeral,再见。
  正在此时,冉傲打来电话。
  “什么事?”我问。
  “净雅,有件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冉傲沉默很久,终于下决心说出:“Funeral再也不能弹钢琴了。”
  “什么?”我呆愣:“你说什么?”
  “那发子弹损伤了他的手部神经,留下后遗症,虽然日常活动没有问题,但是……他再也无法弹奏钢琴了。”
  “不会的!”我失声大吼:“医生明明说他没有大碍!”
  “是Funeral要求医生这么说的,”冉傲深吸口气:“他害怕你内疚。”
  那双修长美丽的手指再也无法在琴键上舞蹈了。
  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怎么可以这样,钢琴是他全部的信念和希望阿!
  “Funeral!”我大声叫着,奔上前去。
  Funeral站住,回转过头来,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我,眼中露出了然的神情。
  我却犹豫了,什么都说不出口。
  “Funeral。”我无措地叫着他的名字,泪水模糊了视线:“你的手……”
  他笑着皱眉:“看,果然痛哭流涕了,多难看。”
  “Funeral!”看见他淡然的样子我更加心痛:“我不配!”
  他轻轻捧起我的脸,替我抹去满脸泪水,轻轻说道:“得不到我想要的,至少我能做我想做的。”
  “搭乘1305号前往维也纳的乘客请注意,您所要搭乘的航班即将启程,请赶快登机,请赶快登机。”,
  “能答应我件事吗?” Funeral问道。
  我赶紧点头。
  “快乐地生活。” Funeral靠近我耳畔,轻轻说道:“只需要在满是繁星的夜晚想想我,为我落下一滴眼泪,就够了。”
  我泪如雨下,Funeral,就算我为你流一辈子的眼泪也是偿还不了的。
  “再见。”Funeral最后吻吻我的额头,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我心如刀割,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他说,弹奏起钢琴就像是母亲在他身边。
  他说,他想为最爱的人在夕阳下演奏。
  他说,永远欠我一支曲子。
  他走了,失去了钢琴的他走了。
  正哭得天昏地暗之际,一个人在我身边坐下,将我的头搂在怀中。
  “冉傲!”我泣不成声:“我不配,我不值得他那么做。”
  冉傲静静说道:“值不值得,是由做的人来说的。”
  我紧紧拥着冉傲,直至眼泪枯竭。
  “盛夏,快看!”我指着商场的大荧幕。
  上面正在播放娱乐新闻,头条便是殷轩容承认与无是的情侣关系。
  “殷小姐,请问你们是否是在马尔代夫拍摄电影时产生感情的呢?”
  “是拉,我都说了很多遍了!”
  “那请问你们是怎么样在一起的呢?是谁追求谁?”
  “我干麻要告诉你们?”
  “你知道很多人都不看好你们这段关系吗?”
  “要你管!” 殷轩容正准备拿起杯子泼记者,却被身边的无是按下。
  说也奇怪,殷轩容看见无是,气焰立即低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阿。
  “我们下周即将举行订婚仪式,谢谢大家关心。”无是微微一笑,
  然后带着他的未婚妻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记者。
  “不是吧。”我诧异,这两个小孩子居然搞到一起了。
  “这个不稀奇。”盛夏指指我身后:“那边一对才会让你大吃一惊。”
  我转头,赫然发现胡仪已和衡平正手挽着手一起逛商场。
  突然两人不知因为什么事争执起来,胡仪已一甩手:“不听我的就算了!”
  衡平力马追上前去讨好:“听听听,别生气了。”
  当众打情骂俏。
  可以想像我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亲眼看见火星人。
  “想不到不知不觉间他们居然发生了这么多故事。”盛夏看我一眼:“你的故事呢?就这么完了吗?”
  我笑笑,转头看看窗外。
  我的故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