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相亲 一夜情
都说人醒来的那一刻是最脆弱的。就算再能干再强大的人都会如新生的婴儿一样,对周围的环境有恐慌感。此刻的我也不例外,被晒到脸上的刺眼阳光逼着睁开眼睛时,我突然觉得很无助。潜意识感受到周围环境的陌生空气,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问题是“这是什么地方?”
本能地向光源的方向看去,拉开的窗帘旁站着个穿白色浴袍的男人。他有多高?条件反射般地想到这个问题,也是我看男人的第一条。以他身边那棵绿观音作参照,一米七八肯定是有的。再瞄一眼,笔挺的鼻梁把侧脸的线条撑得很有质感。鼻子是男人的根本,不光是双性(性格,性具)的象征,也是帅不帅的基础。再看眼睛。WAOO!他居然有双大杏眼,这东西长男人脸上可惜了点,要是放女人身上就是勾魂的武器。大致上看,只要他另半边脸没什么问题,这男人绝对是个极品帅。原来是个美男,我的心也定下来了。人长得好看,就是容易骗人。
还是有些迷茫,努力地回想自己跟男人的关系,却立刻被脑袋里的胀疼感打败---是宿醉。
"你醒了?"男人转过身来淡淡地说, "早上好。" OH LA LA!整张脸看起来更完美了,特别是敞开的领口里露出小麦色胸肌,看起来很结实,引人想去摸一把。垂落的发尖上一滴水珠滑落到他丰盈的唇间,转而顺着脖颈滚入胸缝,流向只用带子松系的袍底,让人想往里面光溜溜的身体探个究竟,想入非非了。
咽下口水,才想起来要问好。如此沉鱼落雁的男人是谁?难道我昨晚招鸭了?轻轻半支起身子,迅速环顾四周,浅兰色的墙纸配着暗银金属构成简约的装修风,家具都是尽简。眼睛扫过身边的床头柜,一本原版的哈里波特和一个玻璃相框,应该不是酒店。
"这是我家,你可以用浴室,里面有干净的浴巾."男人已经转过身来,用平常地好象招待客人一样地声音给了我去洗澡的指示。
一丝凉风从窗缝里漏进来,赶走了记忆里的浑雾,昨晚的相遇也渐渐清晰。他就是跟我在那家装修很小资的红叶餐厅里相亲的男人!天那,我怎么会一大早跟我的相亲对象在一个屋子里?眼前的情景对我来说太明了了,以最恶毒的语气在心底用国骂把自己昨晚的糊涂问候了三遍。
坐直了抬头看他,却发现对方的眼神刚从我的上半身扫过,这才意识到一被子的春光都随着我的起身轰然外泄。不管昨晚是如何的激情,我显然还没准备好跟眼前这帅哥“坦诚相见”,尴尬中急忙从地毯上凌乱的衣服堆里捡了几样遮在身上,推门躲进男人身后的卫生间里。插身而过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嘴角小小的弧度。
MY GOD~丢人丢到家了.....
2. 姐妹淘咖啡
周六下午的阳光特别明媚,早上从相亲帅哥家出来就去了郊区的房子和爸妈一起吃午饭。这雷打不动的规矩比老外的礼拜还严。我那无比崇洋媚外的老爸认为这样可以提升家庭感情,说白了还不是老人家喜欢清净的环境但又怕寂寞。于是每个周末,他们来钓鱼溜狗,老大没对象的女儿就得作陪添热闹。换了平常我也乐意陪陪老人家,只是昨晚的荒唐让我从早上开始就有点烦躁。一夜情虽然没搞过,不过也不排斥,更何况是那么个美男。只是再饥渴跟相亲对象乱来也是要BS的。特别是回忆昨晚的见面,这男人不光外表好,内在也有点货,我很有跟他交往的欲望。就这么上床了,普通男人没办法接受吧!心里有点厌恶自己,简直想借个时光机器把时间倒转。不愿意被父母看出我的情绪,吃完饭就找借口回城里了。
大好的天气让满城的人都倾家出动来游街,排着长龙的汽车阵显示着发展中国家硬件建设的迟缓。我的车子被堵在高架桥上一动不动,让从早上醒来就聚集的郁闷成倍增长。身边副驾驶座上的手机突然自奏自跳起了华尔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小麦,我的姐们。
“美女在哪里?昨晚相亲怎么样了?我和范妮在写意咖啡呢,你来吗?”小麦略为沙哑的声线一直被我们喻为靡霏之音,在这种令人烦躁的等待中仿佛清泉让我精神一振。
“去去!怎么不去。我被堵高架上呢,再过半小时就到。晚上《外婆家》吃饭,你们打电话去订个位子先。”挂了电话立刻睁大眼睛找缝往前插,一辆银绿色的现代出租车从右边窜了上来,赶紧地,跟上的士冲出重围。旁边缓慢行驶那辆本田车一点都不肯让我,驾驶座上的GG明显露出了不爽的表情。老妈教导说:行在路上以和为贵。我一个开着标致307的平日里要拽也拽不起来,可是今天实在没有任何耐心了,必须在我爆发前逃出困住我的阵。于是展露女性优势,微笑,大大的。本田GG皱着的眉头立马舒开,减慢了车速让我插了个队,我一踩油门追寻的士大叔而去。
半小时不到,我已经坐在写意咖啡里吹湖风了。清凉的湖风顿时吹走了初夏的暑意却无法平抚我的内心的火气。
“说!昨天相亲如何?”小麦开始逼供,真是不枉费她电台八卦节目主持人的身份。
“哦~ 那个啊…… 咦!怎么我的奶茶还没送上来?”早上的场景如此震撼,我的脑袋还没想好如何组织语言,转移话题为上上策。
“吼吼!不要叉开话题,看来有戏哦。”主持人就擅长掌控现场,小麦一眼识破我的心思,跟坐在沙发上低头发消息的范妮交换了眼神,继续问:“那男人长得帅吗?”
“恩~ 帅的。”我抿了口冰水,想了一秒种后诚实的回答。早上洗完澡出来,男人已经换上一件紫色的T恤和纯白色的棉布裤子,远远看去也是非常之人模狗样。特别是他邀请我共进早餐时嘴角露出小酒窝,让我立刻醉倒在桌边。明知道他嘴角带有那么点讥笑,也心甘情愿地为了多看一眼帅哥吃完了那顿早饭。
“哦?不错!”范妮终于放下发了半天短消息的手机,饶有兴趣地回应我的答案。这个女人只要听见有帅哥就来劲,当然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加问一句:“多金吗?”
“恩~ 钱应该不少。”这回连想都不想了。站在他家餐厅门口时候,我就以5.3的超级视力瞄到紫色T恤左边角上有个代表HUGO BOSS的小小标记。走过他家客厅时,我看见一体化家具中的软皮沙发背后印着的意大利皮具的出口商标。下楼坐上他戚戚新的宝马车,我立刻意识到昨晚跟我亲密接触的这位男士应该身价值上好几个零。他的“金子”就差没植到脸上美容,贴到墙上当墙纸了。说他多金,我是大大地诚实的。
“那什么时候结婚?”两美女漫不经心却易口同声道。
“明天要下雨了。”老人说有两个人同时说出一句话,就是老天要下雨的旨意。对于自诩是现代女性的人来说,速成是天经地义。有钱有貌的男人不拿来结婚是浪费!只是昨晚我的行为恐怕不是要讨老婆的男人能接受的吧,更何况是那么一个有条件拽的人。又开始后悔了,连声音都酸西西:“结婚也要人家要我。”
小麦直起腰,细细打量我一下说:“怪不得你今天怪怪的。难道他看不上你?什么时候我们培大小姐这么没有信心了?看来是棋逢对手哦。昨晚吃了饭就说拜拜?遇上钻石男人你没有主动一点?”
“谁说我不主动?能做的都做了,只怕是做太多已经误事了。”我从心底发出的嘀咕,很后悔心里的情绪这么快被她们发现,干脆直接吐露出早上的情景。
“你们这么迅猛!”这下范妮是彻底来了兴趣。
“啊!!!!!!!”终于知道美女惊奇张大嘴巴也是不好看的,不过不愧是我的朋友,立刻合上嘴巴。小麦用非常理解的语气回道:“哦~ 空窗太久的女人就是……”边说边看向十分了然点头的范妮。
彻底无语,我的脑袋更加混乱了。昨晚发生什么我并没有完全记起来,我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这么轻易地跟着男人回家。这下被她们直接归于空窗的寂寞,丢脸死了。我那羸弱的控制力啊~ 努力在记忆里找寻,想要挖出一丝可以证明自己是被动的记忆,但我真得不太记得那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了。
昨晚7点,我按照介绍人车友大沛的指示准点走进红叶。小姐把我引到餐厅标志性装饰的红色瀑布边上,对照着手机上传来的模糊照片,我确定这个背影优雅的男人就是今晚的男主角。走上前去问好,他礼貌的起身,温柔的微笑,然后简洁地自我介绍。第一印象十分美好,不光是他让人惊艳的长相,还有那彬彬有礼的态度,绝对是优质相亲对象。整顿晚餐吃得欣然愉悦,席间他幽默风趣的谈话让我决定在出门时主动出击。走出餐厅时,我不着痕迹地邀请他一起去城南最时尚的NIGHT CLUB继续坐坐,他欣然接受。我简直怀疑老天是不是太厚待我,完美男人加完美的泡男人机会。
在酒吧哄响的音乐里,我兴奋地忘记了矜持,不自量力地牛饮使我很快失去意识。在炽热气氛里,当嘴唇接触到另一张温湿的嘴唇时,身体便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翻腾地欲望都化在柔软的双人床上。究竟是谁勾引谁已经无从知晓,可以肯定的是,我做出了让自己都惊讶的事。
回想让脑袋晕得发转,我想我的酒还没全醒。小姐终于送上冰奶茶,饥渴无限地长饮到底。只听见耳边传来沙哑的声音:“看来他/它来得正是时候,有人正渴着呢……”托着腮帮子一脸坏笑的小麦一语双关。
3. 避孕药的关怀
从舒适的床上醒来,第一反应竟然先确定是不是在自己的床上。看来昨天清晨的情景对我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通常情况下周日我都会窝在家里打扫卫生或者看书,今天是没有精神勤快,就捡了本外文书啃起ABC来。不知是长久不习外文还是心里装着情绪,大半天过去却一个字都没读进脑袋。
门铃响得很是时候,放下书跳起来去开门。
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出现在眼前。
“小姐,大白天别出来吓人!”明明是张精致的脸,却被化妆地像马戏团的小丑,也只有从小被男生们训练出超凡自信心的末末才敢顶着调色板出门。
末末,我另一姐们。
“这不找你来帮忙化妆来了么。”末末对我的调侃一点都不介意,熟门熟路的绕过我跑去沙发上窝着了。
我是不信她会找我来化妆。套用鲁迅爷爷的话:这人原本并不一定美丽,说得人多了癞蛤蟆都成天鹅了。末末就属于这伪天鹅一族,被男生们捧得多了,她脑袋里任何时候都认为自己是最美的。就着这个理论她才不会意识到自己化得妆有多失误!
走进厨房给她泡了杯水果茶端去小妮子面前:“你怎么不打电话就来了?万一我不在呢?”
小妮子轻笑一声道:“以我十年的经验看,你今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门的。还在反省中吧?”
很想痛扁小麦,这么快就把我的八卦卖给了姐妹淘里最口无遮拦的末末。虽然被她猜中了心思,却还是要硬撑一下:“干吗反省,都是成年人了。见了入眼的男色肉博一下当减肥不行哦!”
“是吗~~~?”末末拿起平摊在茶几上的书看了一眼道:“这看来看去还是第一页,真够认真的。”
一把从她手里抢过书,没心情跟她斗嘴,直接威胁要赶人。
“别生气嘛!我这是代表组织来关怀你的。”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盒药来,定睛一看---紧急避孕药毓婷。
“你昨晚喝多了吧?记得用套了吗?搞男人可以,不过这么大一人了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简直比我妈还罗嗦。不过从昨天早上开始我一直纠缠在自己的困惑里,的确把吃药这事给忘记了。也不客气,直接拿了药就吞。
“这会儿知道着急吃药了,还不快给我全盘交代到底是何方神圣把我们家小培给晕迷糊了。”
说实话我并不清楚那个男人到底是何身份,因为本次相亲的介绍人大沛也没跟我透露多少信息。
说起大沛末末也认得,他是拉风自驾车的小队长。那几次摘杨梅摸河虾的活动,我都是拖着当时还单身的末末跟我一起去。大沛有着北方男人的热情,每回活动归来都用邮件把照片发给大家,于是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上个礼拜他一听说我还单身,硬要拉我去跟他哥们儿相亲。
自从过了25岁,相亲的事就没少过,虽然不对这饭桌上的男人抱有多大希望,却也抵不住美食诱惑,只当多认识个朋友吧。于是我应下了大沛的热情。
大沛毕竟不如那些大妈周到,介绍的时候只说那哥们是个高级主管,叫阿伟,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想先不留电话可避免相亲后的麻烦,于是委托大沛全权代理约会。到了周五下午我收到大沛发来的的短消息和照片:短消息里只说了吃饭地点和时间;照片是一张男人的半身像,很模糊看不出美丑。
等见到阿伟时,我几次问起他的具体情况,他都巧妙地回避。我想他或许也怕相处不顺留着信息空生了麻烦,就没细问下去。如今到是好,上完床连对方的电话都没,这一夜情到是够彻底!
末末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很认真地说:“这么好条件的男人也难怪你烧了脑子,我去探探大沛的口风,把电话拿来。你这几天可把手机充足了电,以我们家小培的实力,这男人肯定舍不得就这么完。”
还真希望承小妮子吉言收到他的电话。这一天下来,阿伟的帅脸动不动就在我脑子里闪闪,有一刻我都忍不住要给大沛发消息问问情况了。可是仅存的一点点自尊心阻止我做这么没面子的事情,现在末末出马到也好,希望能问个电话来。
女人对自己献过身的男人总会多出些陌名的爱意,想要放开爱只谈性,恐怕并不那么简单,至少对我很难。
4. 没有答案的一夜情
这个礼拜对我来说近乎难熬。
周一上午,隔着会客室的玻璃墙对一个穿紫色T恤的背影我发起了呆,直到前台的LILI走过来告诉我那是会计陈云的老公。
周二中午,因为手机要在办公室里充电,惟恐漏接电话的我只能守着它喝矿泉水解饥。
周三下午,我违章行驶被抄了单,只是为了追上前面一辆戚戚新的白色宝马。
周四晚上,我牺牲了一夜的睡眠守着电脑,用GOOGLE搜索出上万条关于“阿伟”的网页图片和视频来看。
今天是周五,办公室里的小姑娘们从中午开始就不安分了,她们是期盼着晚上跟BF的浪漫约会。跟她们一样,我的心思也早不在工作上,拿起手机拨了电话给一个礼拜都没音讯的末末。
“妞!我是小培,晚上翰林吃饭,一定给我推了所有约会。”我断了小妮子的退路,无论如何大沛那里总也有个话吧,我得知道。“我下班去你公司接你……不用?!你要自己打车去?” 平时要我从城东开车去城西接她出来吃饭的大小姐,居然要在周五傍晚出租车交班的时候自己打车去餐厅。
从周二就有发消息问她大沛那里怎么说,小妮子要么妄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干脆不回消息。其实很明显了,相亲对象没了音讯,去介绍人那里打探消息的人躲着我没了踪影,答案比说出来的都直白,但是我不愿意相信.
下班后我直接开车去了餐厅。
走进大厅的时候,意外发现正在喝茶的小麦和永远发着短消息的范妮。
小麦招呼我过去坐下,“末末说今天是lady’s night,我跟同事换了班来的。”
“我推了田总.”范妮也添一句。
我在心底鄙视了末末N遍,还把人全部找齐了。就这么点胆么?是怕我伤心喝多了拉不住?
半小时以后,等桌上的四盆冷菜都吃了底,末末才姗姗而来,一坐下就抱怨抢的士之难,以及如何为了见我们放她宝贝男人的鸽子。
“我说去接你吧,你不要。怎么着还怕我了不成?”
“哪儿呀!为了让你少开点路么。”
“那我还谢谢你了。”餐桌上就我跟末末两个人一来一去的对着,小麦对着一桌的菜根本没空搭理我们,范妮是可以把手机当饭吃的。
我看着放下碗的末末说:“现在菜也吃了,汤也喝了,说吧。”
“说什么呀?”末末很别扭地想要模糊问题。
“你打探的事情呗。放心!我穿了维多利亚秘密铜墙铁壁塑身衣来的,你说啥都打击不倒我。”
小妮子鼓了鼓勇气小声说,“大沛说下回给你找个更好的。”说完就低头喝茶去了。
“那男人怎么说的?”继续问。
小麦也从一堆碗盘中抬起头来。
“没说什么。”末末含着茶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
这也叫打探?我也不出声了,心中有一股气不知道跟谁去发,脸色变得很难看。难道结果就是这样不了了之吗?
大家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一时间席间冷了场。气氛就像桌上那盘海胆汤,冰了味腥人。
“小培,你希望他说什么?”小麦问。
“不知道。但那天我们是去相亲的,他也得解释怎么就上了床。”虽然我没厚颜无耻到可以直接喊出他凭什么拒绝我,但问问为什么相亲相到床上去总可以吧。
“男人就那点忍耐力,你要他怎么解释?” 范妮说。她是我们中间阅览男人最多的,用一句话概括:范妮上过的男人比走过的桥还多。二十七岁的女人生活阅历跟男人挂钩,所以平时姐妹淘有什么人生疑问,直接找她请教。“小培,做都做了,你怎么就看不清楚呢?一夜情有一夜情的规矩,不给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还想张嘴辩说什么,却停在了那里。一夜情,以前我一直说这个词,但是从来没有好好想过它的真实意义。我真得认为那晚只是场没有答案的一夜情吗?如此强求他的回话,恐怕不只是要等一个相亲答案吧!我的固执追问来源于我的害怕,而我的害怕纠缠着我心底一个冀望:那夜不是一场会被白天遗忘的激情。
可是如今事实显然,而我却不想去相信。
5. 遗忘很难
说我已经忘记那个男人是假的。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找找为什么如此“难忘”。肯定不仅是因为那一夜的激情,也不光因为他的外貌和金钱,重要的是我对他有种莫名的好感。讲得俗点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当然我不是王八,他也不是绿豆。硬要掰,那他就是一颗红豆。在走进餐厅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对他敞开了。笔挺的粉色衬衫,淡淡的古龙香水,良好的教养,风趣的谈吐,温柔的眼神,永远带着微笑的嘴角,这样近乎完美的相亲对象如果还不能让一个二十七岁的单身女人动心的话,那我就注定孤老一生好了。我以为找到了王子,所以放开了心,放开了身体,让他这颗红豆种子落在心头,并迅速生根发芽。但我根本没想过自己会犯相亲大忌而跟他上床,让王子有了拒绝我的理由。一夜情不是我的初衷,就这么结束真是不甘心,想找个办法把他抓回来。
偷偷地上网伏击了几次大沛,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是他一见我上线就闪,比耗子躲猫都积极。不知道末末是怎么跟他说的,估计为了套点阿伟的信息已经把我说得跟杨丽娟一样了吧!他的反应让我很郁闷,难道是我追求过度?
二十三岁前我根本不把男人当回事,因为我有本钱;二十四,五的时候,我把男人当生活调剂品,反正也不缺;跨进二十六,七后,好男人只有在别人的婚礼上才能找到。三姑六婆的闲话让人发狂,老妈逼迫去的相亲也让我厌烦,偶尔的孤单感却使我意识到自己越来越按不住寂寞。如果早知道我也有今天,当年别那么花颠乱爱,早点结婚连小孩都可以打酱油了。现在面对合眼的男人,不至于讨好,却也争取一下。但这个阿伟不止合眼,简直是为我量身订制的,因此居然有了要追他的念头。
咦~~~(颤抖中)。自己都被自己的念头吓一跳。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我还是不习惯,或者是害怕先迈出一步的人更容易受伤吧。决定放弃了,虽然心里还有一点点恨他的消失。谁跟他说过那是一夜情的?那可是相亲!不过也没听说过相亲女跟相亲男第一面就上床的。谁都怪不了,只好在抱怨他的默然和后悔自己的轻浮中,渐渐地把他遗忘。
生活又恢复了到原点。失恋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只是年纪大了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快速恢复。
电台的赞助商给了小麦两张SALSA的卡,免费的好事理所当然地落在我这个失恋女人的身上。下班后我便有了事情可干,脑袋也不再乱想。失恋对我又变回成一个普通名词,只有在老妈提起要我去见见某某阿姨的儿子时,我才会想起那次变味的相亲和那个有温柔微笑的男人。
小麦跟我一起去跳了几个礼拜后,因为工作时间的变动不能去了,于是她委托我把卡卖了。在网上留了个帖子,没过几天就有人回复。想要卡的女孩子叫薇薇,但她犹豫着一个人去没意思。MSN上聊了几回,虽然不能说一见如故却也投机。我告诉她我每天下班去跳一个小时,她立刻说要跟我一个时间去好做伴。欣然接受她的提议,卡便顺利卖了出去。
虽然在MSN上看过薇薇漂亮的头像,见到真人的时候还是呆了一下。清纯的气质和古典的容貌有点像演小龙女的刘亦菲。我笑说她该去学芭蕾才对,薇薇解释说因为她男友提过喜欢SALSA舞,所以才来学的。又是个跟末末一样的恋夫狂,不过有人恋总比空着心得好。
薇薇很好相处,也总是很空。熟了以后,她告诉我一些她的情况。她不是本地人,在认识现在的男友之前在一家公司做前台。几个月前他男友帮他报了成人自考的班,她便辞了工作准备专生本的考试。我惊奇她良好的气质,完全看不出是个来自一个小城市也没有高学历的女孩。
我挺喜欢薇薇的,有时候下课了的士难打,也会送她回家或者一起出去吃饭逛街。不过每次吃得正开心或者逛街到一半,只要是她男友的电话一到,乖巧的她立刻变成重色轻友之人,挂了电话便去约会。笑话她是夫管严,她总是一脸幸福地笑。薇薇说他男友很优秀,对她也很好,相处了半年多却从来不吵架。我到是开始有点嫉妒这个幸福的小女人了。
一到夏天,这个城市便成了火炉,暴露在空气中就像蒸桑拿。今天末末的表姐结婚,她借了我的车去用。没有车我便不太想出门。发了消息给薇薇告诉她我打不到车不去健身房了。过了几分钟她回消息来说她男友送她去健身房,可以顺路带我过去。
赶紧换衣服下楼,站在路边树阴下等着薇薇。持续的高温让这个城市的人都躲进了空调房里,路上人烟稀少到连出租车都不见了踪影。
远远地,一辆戚戚新的白色宝马驶了过来停在我身边,薇薇拉下窗招呼我上车。透过窗子望进去,驾驶室座上的男人嘴角挂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微笑。
哦,是他。
6. 你不认识我?
“等很久了吗?前面路口有点堵车。”薇薇转过身来跟我打招呼,又介绍身边的男人说“这是瑞涵,陈瑞涵。”
陈瑞涵?!
呵呵~ 心底苦笑一声,居然连名字都是假的,铁了心用相亲钓女人,我居然也会跟无知少女一样中他的计。
“你好,我是文小培。”尽量控制自己的怒气,却留意着他的表情。
“你好”语气镇定,神情自然,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像是完全不认识我的陌生人。有些失望,我以为他总会或多或少地露出一丝慌张。难道他没有认出我?
一路上薇薇维持着礼貌跟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陈瑞涵就像不存在似的。只有在薇薇温柔地提醒他小心开车,或者嗲嗲地问他些什么的时候,他才回应一两句。我一点都没听薇薇在说些什么,脑子里空荡荡的,眼睛老是不自觉看向他。不敢相信啊!这么漂亮的男人居然是这种人。或许他不是那个阿伟?可不会有两个人长得那么像,还开一样的车啊!
“陈先生在哪里高就?”我问。
“瑞涵是做房地产的。”薇薇帮他回答“南城房产”
职业对上了。那天吃饭时候他侃侃而谈节能房投资前景,一看就是专业人士,询问之下便知道他是搞房地产的。
“陈先生的职业真不错,南城房产在圈内口碑很好。”
他还是没有出声,薇薇显然很高兴我对他男友工作的赞扬,露出自豪的笑容。
“新闻说南城房产最近正在开发城西绿地做民用节能房,看报道很有意思。”在饭桌上他对这个问题非常感兴趣,现在再问一遍就是要敲山震虎。
“文小姐感兴趣,下次让薇薇带一份城西绿地的宣传册给你。”客套的回话显示他并不想跟我多说,却也看不出一点点不礼貌的情绪。
“那先谢谢了。”如果他认出我还能在正牌女友面前保持这样的镇静,那我真不知道是要佩服他的心理素质还是要鄙视他的虚伪了。但似乎他连我是谁都忘记了,这更让我无法忍受,我不觉得自己平凡到可以让跟我上过床的男人在一个多月后就把我忘记。一股厌恶的情绪涌上来后,我不顾一切地要把责问说出口:“你……”
“就停这里吧!小培,我们要迟到了。”薇薇打断了我的话。看着她纯真的脸以及和陈瑞涵告别时亲昵的神态让我不禁责怪自己的莽撞,怎么说我跟薇薇也算朋友。她的男人出来搞女人,这种事情不该是我来让她知道。况且说出来,我也很没脸皮。
拿起运动包准备下车,下意识地抬头向挡风玻璃上的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对上了他的眸子。一丝犹豫后,他掉开眼神。从这一秒钟的间接对视里我确定他认出了我。
站在薇薇身边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我对自己说: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只有文小培搞男人,没有男人搞……想都想不下去后面半句。
欲哭无泪,我被人搞了。
7. 商量
“大沛!你给我接电话!!!!”在客厅对着永远无人接听的手机怒哄,吓得老妈寄养在我这里的狗儿子米卡都躲到离我最远的阳台去了。
“美女,他不会接的。”末末走过来拉我坐下,说:“这个大沛太过分了,居然找个有GF的来跟我们家小培相亲。”
“更糟糕的是这个男人条件还不赖。”小麦笑着起身去厨房烧水泡茶。
“而且还不知道用什么把我们半年都没做爱的小培勾引上床。”说话这么直接的除了范妮没别人了,此刻她正自己在我的吧台调着酒。
看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我的心里更烦躁了。憋不住火就直接大喊:“你们说是来安慰我的,结果倒是把我这里当自助酒吧了,外带讽刺我来消遣。”
“哪能呀!天地可证,我们是真来帮助安慰你的。”末末最会哄人了,“这回一定要找大沛问清楚。”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许是怕我提她上次失败的任务经历,眼珠子咕噜一转说:“要不我把他约出来,你们当面对质,只是你敢不敢去?”
“敢,为什么不敢?”这回我可是名正言顺的变成受害者,完全有道理找大沛发泄积了一个多月的闷气。
“那你找到那个大沛对质完和骂够后要怎么办?”范妮问,“是要找到那帅猪报警抓他吗?”
听出她后面那句话带着笑的讽刺,可我没法反驳她。骂大沛只能解解气,我又不能告诉人家我跟个笨蛋一样失了身,要找陈瑞涵讨公道。
“你到底是要报仇,还是想问他为什么跟你上床?不会是在期盼他能找出什么情圣借口解释吧!” 范妮盯上我的眼睛要找答案。无意识地一躲闪,她便笑了,喝口酒道,“完了,我看你是真爱上他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一个字,贱!”
“胡说八道!”末末帮我说话了,“这么被人耍还不报仇,那才叫贱!小麦你说是不是?”
小麦也走进客厅,“范妮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他要是特爽快地承认就是职业情感骗子,你真得要报仇吗?”
姐妹淘不是白混的,除了天性禀良的末末外,范妮跟小麦还真是把我看得通透。如果他毫不遮掩地直接承认就是出来花女人的,我怕自己连呛声的权利都没。毕竟大家都是成熟人类,性爱也是自愿发生的。可是我却有种感觉他并不是那种人,或者说我希望他不是那种人。难道我真像范妮说得一样爱上这个坏男人了?
8.豪华大餐
当车子开进湖滨31号这幢三十年代小洋房时,我就呆住了。好一个末末,怎么被她发现这个开在跟湖区临街相望却十分幽静的餐厅!车子被专人开走,只留给我一个精致的手环,手环上挂有刻了号码的小珠子。服务生上前来引着我踏上红毯向气派的大门走去。这一刻我仿佛觉得自己是民国时代的名媛,置身于《金粉世家》里金公馆的豪华的门廊前,只恨没有穿上锦缎挂上珠宝了。
哈哈,好想笑。跟末末说找大沛去山里农家喝茶,她到是好,找了这么家超级豪华的鲍鱼餐厅,摆明了是要让今天该赔礼道歉的大沛好好出血。
推门进包厢时,末末正捧着个玉观音前后看呢。听着有人开门,她差点没把观音给摔了。
“怎么就你一个,大沛呢?”我问。
“说路上堵车,马上到。”
“别是嫌贵吓跑了!”看着桌上镶金边的碗和勺子,我真想偷一个回去,“你这回也忒狠了点吧!要宰他也不用挑这么贵的地方,还弄个包厢。我进门时候吓一大跳。”
“我哪能找出这么奢侈有格调的地方。是他自己说喝茶不如吃饭的,发给我地址说就这家。”末末比我手还快,打开包正犹豫要不要把刻着凤舞的金勺子往包里塞,“你说我拿一个会被发现吗?算了,被抓就太丢人了。”
“他那么有诚意?别到时候要我们买单。等下吃完可跑快点,看这里的架势,我连AA都付不起!”我心里诧异了,这开大众车的大沛怎么看都不像那么有米的。
“吃完饭跑太快不就盲肠炎了?”门吱的一声被打开,说话的是个带着兰色框架眼镜,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男人。大沛跟在他身后。
“石然!”我大叫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石然是我的初中同学,上学的时候倒没讲过几句话,前几年在工作中遇到才熟悉起来。他是高干子弟,靠着爸爸爷爷的关系,外加活络的头脑,大学还没毕业就把一家公司打理的有声有色,还被评为全省十大青年企业家,标准的钻石级男人。钱是不少,名气也不小,但对我这个打小就认识的朋友却一直不错,属于可以知心交谈的那种。时髦话说就是我的“男闺蜜”,当然这称号他是不承认的。年初他去了美国做进修,说是要半年多,在这里见到他让我十分意外也十分开心。
“公司有新项目就回来了。” 他招呼大沛也坐下,接着说:“凌晨才下的飞机,听说你老人家要召见大沛,就跟着来请安。”大沛是石然的大学校友,当时我想要找个牢靠点的自驾车队跟着去玩,石然就把拉风自驾车小队长大沛的MSN给我了。
我看了一眼末末,不知道她怎么跟大沛说的,肯定是把人家吓到了,还搬个压得住台面的来。心里老大不高兴,想说原来打的底稿这回全要换了,就没声好气地对石然说:“这地儿是你选的吧?这么奢侈的装修我还以为进了老谋子《黄金甲》的摄影棚呢!别跟我说这就是你的接风饭,我可不打算买单。”
“这饭是我替我兄弟请你的。我把大沛介绍给你认识,他又对你的精神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就等于我对你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一下飞机就来跟你请罪了。今天你跟末末就尽量地吃,大大地吃,慢慢地吃。吃完也不用跑,我一个一个送你们回去。”说完露着白白的牙齿对末末一笑。这小妮子听见可以在这里大开吃戒立刻笑成了花,看都不看我在旁边对她眨眼。
听这话大沛知道陈瑞涵有女朋友。不知道是末末告诉他的,还是他原本就知道。如果是后者……我用杀人一样的眼光看向刚好低头看菜单的大沛。
一只手凉凉的手伸过来按住我,转脸过去对上石然白净端正的脸:“小培你来点菜吧,我们先吃饭再说。”
想用饭来堵我的火?!那刚好,本小姐还没来过这么奢华的地方消费呢。我直接问守在桌边的点单员:“小姐,你们这儿有什么特色菜啊?挑好得介绍。”
服务生说了一大堆鹅掌鲍鱼的,我一点都不懂要怎么点。有钱人吃个饭还真是麻烦,什么九头,生翻的。求助眼神瞄向石然,他也不看菜单,直接报了些菜名,熟练地好象点糖排,青菜一样。我叫住要出包厢的点单员说:“小姐,先每人上一碗鱼翅汤给我们漱漱口!”
顿时四下没了声音,三秒以后全体狂笑。石然边笑边对正等着他示意的点单员点点头;末末则对我竖了竖拇指,小声说:“虽然像了点暴发户,不过我喜欢。”连一直不敢抬头看我的大沛都对着我笑得不轻。
效果很不错,气出了一大半,那就先吃大餐再说吧。
最后一道甜品翡翠芒果奶冻上来后,我看向一直闷头吃饭的大沛。石然顺着我的眼光也望过去,“大沛,把事情都说了吧,反正也瞒不住。”
大沛抬起头,尴尬地笑笑,开口道:“小培,其实陈瑞涵也不想来相亲的。”
9. 真相
“兹~”我冷哼一声,心道:他要是不想来相亲,那晚殷勤个P!
大沛停了下,看我并不说话就接着讲:“我有个哥们叫阿伟,是世贸平基的高管。前段时间失恋拉着我去喝酒,看他要死要活的样子就想给介绍个女朋友救他出火海。听说你还是单身就做了这红娘。本来都说好了的,可是这哥们不上道。临到了那个礼拜五才跟我说他正在去南京看他EXGF的路上,没准能复合。我也是糊涂,想说都约好的事,这么取消怕被你们笑话我办事不利。你也知道我们北方爷们好面子,所以就找了个代替的。”
“什么啊?!”末末先忍不住了,打断大沛的话大叫道:“你为了面子找陈瑞涵这个有GF的来代替?这什么跟什么呀!我说你老爷们的面子值多少钱?有我们家小培的贵吗?她的面子可是每天用SK-II敷出来的,精贵着呢!”
石然扑哧就笑吃来了,对末末柔声说:“大沛这不是认识到错误来道歉了吗?让他先说完。”
“是我的错。我不该光顾着我那跟草纸一样的面子,侮辱了小培的面子。”他对我讨好地笑了笑又说:“我那时候昏了头,看阿伟不去就叫他一定给我找个代替的。我也是想着换个条件差点的总比放鸽子好,结果阿伟就找了陈瑞涵。瑞涵的人品是不错的,圈子里都知道,所以我也想撮合一下。我给瑞涵电话的时候,他还一直说不喜欢相亲,是我好说歹说求他来过个场,他才答应帮哥们一把。可我一直没听说他有女朋友,还是末末说的。是不是最近交的啊?”
“那女的说他们在一起都半年多了!”末末帮我回答。
代人相亲?!然后跟我上床!!这世道真是什么事情都有,说出去又可以上新浪头条了,友情出演此闹剧的居然还是我。
“瑞涵我也认识,我们一起打过几次台球。的确是不错的人,不过圈子里都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所以你也别怪大沛了。”石然帮腔道。
这种人还说他不错,那地球人都成佛了。心里不爽,就再多吃点东西补偿。石然也不是每天都那么隆重的请客,就是他有这心也没这时间。现在SHOPPING发泄已经太晚了,在这里挥金吃“土”还不用我的钱,知足吧。
再坐了一会儿,聊了石然在美国的生活后,大家就准备走人。付帐的时候我瞄了一眼那几个零,晕,我的法国五日游没了。
大沛没开车,自己打车走了。石然也没开车,生意场上的人说话就是不脸红,刚才谁说要送我和末末的。吃人家嘴短,我送完末末再送石然。
“上我家坐坐吧,我带了礼物给你。”有好东西?跟上。
10. 原始欲望的实验
石然自己设计的黑白格调装修几年来一直没变过,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雅。刚装完那会儿我好生羡慕这么漂亮的房子,石然笑说那你也装一个,我不收你版权费的。我心道:本小姐要也有你那么多钱,还装不出更漂亮的?!这么几年过去了,看过的房子多了,才发现这装修有时候跟钱没关系,主人的品位才是关键。于是对会设计有品位的石然就多了点敬意。
我绕过门厅边两个还未拆包的大旅行箱,一屁股陷进软得会把人骨头都坐酥的沙发里,顺手接过石然递上来的红酒。
“好喝!” 拿起瓶子看了一眼标签,出自法国Châteaux Saint-lune,年份1985。怪不得好了,只怕几百美金都买不来一瓶。小农思想的作用下又多喝了几口,还往杯子里加了一回。
石然只当作没看见,坐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眯着眼小酌几口。过了一会儿,似乎是休息够了,也好象是品完了酒:“说吧。我等着你开口呢!”
“说什么呀?”我二丈子摸不到头脑的问,因为脑子都在那贵死人的红酒上呢。
“你觉得我没事干吗请你吃那五个零的饭,还让你上来喝红酒?”他诡异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说:“再加上这东西,换个八卦听总够了吧?”
我接过一看,是陈瑞涵的名片,印着他私人手机号码。狐疑地看了一眼石然,问说:“你都知道点什么?你先说你怎么被大沛找来吃饭的?”
“前几天大沛发邮件跟我说他把你给严重得罪了,你找着他算帐呢。”石然解释道:“大沛跟我说了找瑞涵代替阿伟相亲的事。瑞涵见你前跟大沛说好的不要留给女方联系方式的,结果你跟末末却追着大沛要,他只好躲着你们。接着又被你们发现瑞涵是有女朋友的,他就知道瞒不过去了,找我来当和事佬。”
“陈瑞涵都说了不给我联系方式,你干吗还把他的电话给我?”
“你不想要吗?那我拿回去好了。”说着他就把茶几上的名片收回口袋,明显耍人。
他从我眼底里看出了想要的痕迹?应该不会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不要。想要报仇的念头早就灰飞,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报。总不能再上他一次大家扯平吧!
“想听什么八卦?”我需要个垃圾筒吐吐混乱的心情。
“培大小姐是出了名的清高不在乎男人。陈瑞涵虽说是不错,比我还是差了一点点,怎么就让你如此不能忘怀了呢?我想不光是一顿相亲饭就能达到的吧。”
这个鬼商,我跟他做朋友到现在就没什么能瞒住他的。每次在他面前,我就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只要耍点小心计或者想撒个小谎就会被看穿。想了想就把关于陈瑞涵的事详细地说了,包括那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在人家床上以及如何发现薇薇是他女朋友的事情。
一瓶极品红酒喝完后,我的故事终于讲完了。
石然一直没插话,直到我满脸通红地捂着脸,用酒后的眼泪来说明我对陈瑞涵事件的情绪时,他才坐到我身边,用无比男性的温柔声音说:“如果你这也算失恋,那世界上就没伤心人了。”
我固执地摇摇头,表示我是真得伤心。好不容易遇到个对口的男人,居然还被人泡一回,又跟人家正牌做了朋友,最烂的是我还有点怀念他。现在想起这一切,只想要个肩膀靠着来疏通被堵塞的泪腺。石然在我心里一直是具有强大保护能力的,在他身边我能完全抒发自己的情感。
“你喜欢他什么?你们之间不过是一顿饭几支酒而已。”
“还有一夜激情。”我补充。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搽干眼泪道,“以及我对他的一见钟情。”
石然抿嘴笑了一下,拿下眼镜,靠向同样柔软的沙发背。这男人有张猫一样脸,要是女人长得像猫会很媚,而男人就是精明。所以他喜欢带那幅扮儒商用的GUCCI眼镜,掩盖从他眼里透出来的聪慧锐光。脱去眼镜的双目显得有些迷茫,连声音也多了些磁性,“一见钟情?!因为帅和有钱?那选我不是更好。”
虽然有些微醉了,我却还能无比愤恨地白了他一眼。泡他,那不是寒碜我。我有多少本钱自己也知道。
“那就是因为寂寞了想结婚?”继续调侃地问我。
“都有。”我很诚实回答,自动忽略他的语气。
“原来真是年纪大了就不能缺男人爱。看你伤心的,我还以为你吃了人参果回到十八岁了呢。不就一个男人吗?”
如果说吃猪肺可以补肺,吃猪脚可以补脚的话,那么我现在很想吃了眼前这个男人,连同他刚才那句话。
我文小培长这么大以来还没被男人拒绝过,不是本人有多么漂亮出色,只是我一直很懂得用女人的敏感来保护自己。
石然早就看透了我,他说过:文小培是不会轻易地先去爱人的,也不会喜欢比她条件优秀很多的男人,她只做爱情里的主导者。
的确,我害怕做爱情主动者而受伤,所以就只等着男人来爱,然后居高姿态去选择接受与拒绝。伤害永远是别人的,而我就成了爱情里永远的胜利者。
可这是我居然跨出自己的原则,过分主动马上就得到惩罚。伤心了,原来成为感情里的失败者是如此的疼,摸着自己的心脏,突然觉得好累,如果永远十八岁多好。
身边另一具37,5度的体温对受伤心灵有着致命吸引力。我像往常悲伤地时一样,轻轻把头靠上旁边并不厚实的肩。石然也很配合地搂上我的腰。
好想这一刻能一直下去,二十七岁的我的确需要一个肩膀了,并且不管是谁。
不知道是酒精起了作用,还是他家的灯光太过暧昧。弯着头看向他的脸,第一次发现拿掉眼镜的他居然有种高贵的气质。他的脸并不漂亮,却很线条也很有型。浓密睫毛,高挺的鼻梁,倒钩的鼻尖下一张被红酒染晕的嘴唇,呼吸间如此性感。我竟有种想吻上去的冲动。
拿起桌上的酒杯再喝了一口来掩饰心底的欲望,暗骂自己一波未平又要找死一回。
石然不是我能碰的,他深不可测让我无法了解他的内心情感。他家太过有钱,我这样的小康家庭出身也嫁不进去的。爱上他并且幸运地话,我就准备做一辈子的情妇好了。这些年来,不管美女们怎么暗示我加油钓这个金龟婿,我都很有自知之明的跟他保持着朋友的关系,最多很偶尔暧昧几次,绝不越轨。可是今天似乎有些特别,石然搂着我的手臂在慢慢收紧。物理原理下两具身体不自觉地越靠越近;酒精的化学原理下原始欲望开始膨胀。
“比我好吗?”他轻轻在我耳边咬道。
“谁?”我给自己挣扎出一个空隙。
“我以为你不会主动爱人,你这样地对他一见钟情可真出乎我意料。”他又靠近,脖子感受着从他嘴里呼出的温热气息,跟房子里高功率的空调制冷形成鲜明对比。
“我老了,空虚了,想男人了。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尽量平静语气说。
“真得?” 挑逗的吻贴上耳后根的那一刻,我警然地从沙发里跳起来。
“不要这样!”我生气地大叫。他想要干吗?是要试我是不是缺男人到人尽可夫?
“怕了?”石然用男人的目光打量着我问,“你真得喜欢陈瑞涵?”
我不再理他,径自拿包准备走人。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今天的事都有些过。
“我送你回家。你喝太多酒不能开车。”话语间石然已经起身,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他拿了桌上的车钥匙比我先走到玄观,又突然停下来。
门后的阴影里,我听见那个背对我的身影说:“如果这么放不开,那晚就不该放纵自己。你还是适合做等人爱的好女孩。”
11. 男人不能当饭吃
一大早睁开眼睛往闹钟一瞄,“8:45”,连滚带爬地奔向卫生间。一边刷牙一边跑去厨房煮咖啡,突然脑袋里打起问号。为什么今天我的五个闹钟没有此起彼伏地叫喊呢?眯着眼看了看日历,原来是礼拜天。
哎~大龄未婚的劳动妇女是多么不容易啊。平时公司里即要跟办公室的白骨精们上演现代版《金枝欲孽》,又要提防男员工们的业绩赶超。为什么是男员工呢?因为他们再过几十年都不会生育,老板不用担心他们产假一请就是半年。所以我这样的危险阶段女职员就只好早到晚退,在老板面前兢兢业业,一年365天连个迟到都不敢。
刮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短消息指示灯跳个不停。
“小培猪猡早上好!本少爷已经把车停你楼下,钥匙在保安那里。别忘记你欠我一顿接风饭。”石然的消息第一个跳出来。昨晚他开自己的车把我送回来,所以我的车就睡他家车库了。这个人有晨跑的习惯,肯定是一早把车开回来然后跑步回家。
体贴的举动让我对他顿生好感,赶紧灭了心底的撩动,骂道:文小培你是老了怎么了?昨晚男人给你点暧昧,就把自己推进他的花陷阱里。大少爷他看得起你,就是因为你对他这么些年来几真几假的风花雪月意志坚定。要是你那么容易勾引,跟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你还没人家那些姿色呢!这么钻石的男人玩过就散多可惜,做一辈子朋友让你满足点虚荣心不更好?
拿起多士炉里跳出的面包,啃一口,念一遍我文小培的超级咒语:嘛米嘛里哄,ALL MAN COME MY HOME!
男人嘛……会有的。
再按下一条消息:小培,我是芬姐。太阳能会所的档案你做完没?老板今天下午前要,请你传过来。谢谢。
MD!星期天都不让人安宁。公司有规定员工不许拷贝文件回家,这不等于要我去公司一趟吗?而且这个超级麻烦的项目本来是跟我同组的灵月做主设计师的,她突然生了病就把做了一半的案子交给我这个副手。她的案子做的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有没学过绿色建筑设计,谁让人家是老板表兄弟的女朋友,我只能帮她收拾烂尾。因为时间紧急,我顺着她留的资料把文案整理了一下,然后赶了三天的图,到今天排版还没完全做完。
气乎乎出门赶去公司。还好我们几个老员工有钥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资本家随时要你自觉上交剩余劳动力。
开门进公司一看,原来周日加班的还不是我一个。
“小培姐你也来了?”大学刚毕业的新进职员菲儿跟问好。
“你们怎么都在?”看了一眼,负责水暖会所设计的小组成员都在,跟大家打了招呼便去我位子上坐下。
文彬是他们组的主设计师,这个老是假装艺术家气质的男人对我一直很有好感,经常搞得好象跟我很熟络一样。这会儿又走到我身边,一手跨过我后肩搭在座位分隔板上,一手撑在我桌上,明显办公室泡妞状。“小培,你也十听说公司的新政策了来加班的吧。”
“什么政策?”我利用转椅移动的方便,向隔间里面退了一点。
他迅速换了姿势,直接坐上我的办公桌,一只手直接搭我肩上,压低声音神秘西西地说:“你不知道啊?老板要精简人员!”
裁员?!虽然感觉突然,但也不奇怪。自从老板招了几个跟灵月这样的亲戚派进来后,设计师就太多了,裁员是早晚的事。只是这消息对我来说很坏,老板早就在问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公司从去年开始就只接一些要跟一年半载的大案子,他就怕我做了一半去结婚生小孩了坏了生意。我也不是公司少不了的人,又没个靠山,裁员是首当其冲的。因此也顾不上躲闪他的身体接触了,赶紧装出很热切的样子去听这个大八卦。
文彬显然满意我的表情,继续说:“老板不是要我们准备三个方案投标BST建筑公司的那个绿色会所设计吗?听说这个项目投标结束,他就要把投标里得分最低组的设计师砍了。”
我想也是这样。利用这个机会开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设计师,表面看起来很公平,就没人敢嚼舌根。怪不得这个死灵月要生病,她的能力我估计老板也知道,但是又不能开她。为了到时候能显出公平,就只能叫她把项目给我,这样之后案子做坏被裁员的就是我了。恨恨地看了一眼电脑,心里非常地不爽。黑暗的办公室规则啊!
被文彬发现我没有及时掩饰好的情绪,他趁机假装很MAN地安慰:“别担心,你的能力我知道。没问题的。”
没问题才怪!这个没有专业知识地灵月从一开始就走错思路了,我暗示过她她也不听。后来案子给了我已经来不及改了。并且当时我并不知道公司有这个计划,如果我帮她改了,到时候老板也不会认为是我做的好。反正我跟她一组就是好处归她,做烂了我得来承担责任。
心烦意乱下草草把最后排版弄完发给老板的秘书芬姐,收拾东西回家了。
打开包拿出手机,短消息指示灯又亮了。是范妮:美女,中午一起吃饭?
直接打电话过去,她说跟末末在一起呢,正准备去吃19楼的自助餐。等下小麦也要过去。于是跟她们约了餐厅见,便直接赶过去了。
工作再不顺利,饭还是要吃的。吃完饭血糖升高,所有不高兴都可以暂时忘记了。这就是我文小培热爱美食比热爱男人还多的原因。
12.生活,我应付不来
遇到感情困扰,通常我更愿意跟男性朋友叙说。感情失败时最需要的是一种被爱的感觉,当自己感受到了保护和依靠,那么未来的日子就不再害怕孤单。对男人吐露心中的情伤,他们也许不能像女人那样安慰我,但能给我一个可以暂时让人温暖的怀抱。
可是在工作遇到危机时,我却更愿意跟女人讨论。女人是种奇怪的生物,她们表面柔弱,却有最坚强的心和最缜密的心思。就算是盛唐和清末那样的男权时代,还是出了武则天和慈禧两个女性最高权利者。所以如果要比手段,女人一定是狠毒过男人,而恰好现在我就需要这些。
自助餐吃了还不到第三轮,拯救我职场危机的方案就有了三种。
末末版:“你就把骗陈瑞涵上床的本事拿出来,绑了石然跟你去民政处结婚。从此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都刷男人的卡,还可以顺便带上我。风光够了就气势汹汹地去把你们那个没眼光的老板给炒了!”
这个女人昨天吃了石然请的一顿鲍鱼,肠胃没事,脑子却烧坏了。这么狗血的主意也想得出来,幸亏我没说石然昨晚的那些举动,否则她以后就直接叫我石太太了。
范妮版:“你趁某个中午,同事都去吃饭的时候,穿上最性感的紧身裙,要长及膝盖却侧开口到大腿根的那种,然后推门进他办公室……嘿嘿!你那老板不是才三十七岁吗?如狼似虎的年纪啊。以后你就自动升级为二老板娘了,还把那个什么什么灵月的放眼里!?”
还以为末末是最疯的呢,那只是因为我还没听见更颠的。想到那个三十七岁的秃头肥肠,我连吃盘里龙虾的胃口都没了。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人是正常的话,那就是小麦跟我。
“你刚才说那个建筑公司叫什么?”小麦问。
“BST”
“我记得同子正在跟他们公司重组的新闻,没准能从那里通通路,让他们别给你的案子打最低分。”同子是电视台的记者,也是小麦的准男友。准男友的概念就是男方正在努力追,女方还在考验对方中,所以目前情况下求他办事效率最高。
虽然这个方法的希望很渺茫的,毕竟投标对双方公司都是件大事,要作弊不太容易,没有靠硬的关系门都没有。不过这总算是个“曲线救国”的办法,比另外两位要我直接间接卖身好上天了!
有了个计划,虽然它脆弱如冰,总算是安抚了些我的心烦。吃完饭,范妮提议去正在店庆打折的百货商店逛逛。于是四个女人结伴败家。扫荡了两千块的化妆品后,我心情大好。谁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只要给我点钱让我SHOPPING,天下就没有能让我烦恼的事。而我老爸说,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个事情。瞧这女人多好养!
辛巴克的气氛很舒适,喝着咖啡晒着新买的货,我的心情指数又上升一级。
“喂,你们看那个小孩在跟我笑呢!”末末撅着嘴,眨着眼门口一个男人手上抱的BB做鬼脸。她是天生爱心专家,就算再丑的小孩在她眼里都是天使。
我扫了一眼小孩,没有太大反应。范妮看了一眼末末,翻了个白眼。小麦看也不看他们,低头边翻广告册边说:“你那么喜欢就赶紧生去,别在这里招我们嫌。”三个天生没爱心也没生过小孩的女人,人生最怕的事情除了蟑螂就是麻烦的小孩。
“你也太没爱心了!”末末转过身来拉着坐她右边的我说:“小培你看么,他笑得好开心哦!”
看看小孩,说不上可爱。胖胖的脸,眼睛细细的不过还算有神。小家伙是引不起我的注意了,不过他那个爸爸还蛮有意思的。这个男人看上去也不过跟我们一般年纪,右手抱着小孩,左手拎了好几个商场打折的带子,肩上还背了个五颜六色的大尿布袋,看来刚陪夫人扫完货。这年头肯陪老婆逛街的男人也不多了,顿时对他心生赞扬。
男人左顾右盼的像是在找位子,这个开在商场里的辛巴克周末生意特别好,大家逛累了都会来坐一会儿。这个时间位子是一个也没有,找位子的到不少。看他负重吃力的样子,再看看我们杯子里喝得差不多的咖啡,跟末末说:“咱们散吧,把位子让给你那个可爱的BB。”
小麦和范妮也都倦了,于是末末招呼BB爸过来。而我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BB爸非常感谢我们,一直拉着我们说着谢谢。
“文小培?”一个年轻女人端着两杯咖啡走到我们桌边。
看了一眼那张带着疑惑,微微有些细纹的脸,我在脑子里搜索她的名字。
“珠珠,你们认识啊?”BB爸很开心地说。她应该就是BB妈了。
啊!想起来了。丁珠珠,我初恋男友的第二个女朋友,也就是我把他踢了后跟他好上的那个。“是你啊!”我假装热情地跟她寒暄了一阵。这个丁珠珠原本是我的学妹,一直暗恋我的初恋男友,我们分手后她狂追那个男人,便好上了。前几年还听以前的朋友说他们还在一起,现在她居然连孩子都有了,不过BB爸却不是那个男人。
本来就不熟悉的人也就没有很多话题,说了几句便提到我们共同经历过的那个男人。“鸣日他也结婚了,上个月生了个儿子。”珠珠说。
“是吗?那要恭喜他。”
“那你呢?结婚了吧。”
“还没有。”
珠珠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奇的表情,配合着遗憾和怀疑的眼神,却用有些伪装的声音说:“你一定是挑花眼,决定不了嫁给谁了。小培学姐当年很多人追的。我真羡慕你,保养得那么好,身材一点都没变。看我生完BB后身材变了不说,为了照顾BB连工作的时间都没有。幸好BB爸还算能干,我暂时不工作也没关系……”
不知道结婚以后的女人是不是都会变得话多。这段对话已经让我不再想继续。我不喜欢这个话题,也不喜欢珠珠假装羡慕来表达自己幸福的虚伪。我没有挑花眼的男人可选,而那个唯一在这几年能让我动心的相亲对象,却只想跟我一夜情。我也没有可以养我的BB爸,只有一份就快失去的工作。
逃开喋喋不休前,我回头看看哄着宝宝的BB爸,对珠珠说:“你老公很疼你,你真得很幸福。”我不喜欢伪装,这话出自真心。
道路还是一贯的挤,顶着黄昏前的酷暑回到家,无法再找回败家时的愉悦心情。
手机在我回到家的那一刻叫了起来。是薇薇。
自从那天知道她是陈瑞涵的女朋友后,我已经借口说生病,一个礼拜没去健身房了。我天生就不是个偷吃的料,从小到大连个考试作弊都不敢。如今要我再去面对她,老有种内疚的感觉。
“小培,你好点了吗?”
“没事儿,就是点小感冒。”
“下礼拜一要换教练了,我看了照片还挺帅的。你来吗?”
“是吗。那不错。下礼拜我不能确定,公司最近有个很重要的项目要竟标,我估计会挺忙的。”脑袋里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借口到不是编的。
“这样啊!那你好好工作。等忙完了联系我,我们一起去吃冰激淋,我知道湖边新开了一家店。那家店装修……”
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她几句便挂了电话。对她我有嫉妒,有同情,有好感,有愧疚,感情一旦复杂,想要像从前一样相处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薇薇的电话,又把陈瑞涵拉回我脑袋里。今天在车里看见一张写有陈瑞涵电话的纸条,应该是石然留给我的。难道他也觉得我爱上了这个男人吗?陈瑞涵表面上的优秀让我像飞蛾扑火般想要得到他,但当我知道他是薇薇的男朋友时,被欺骗的恨意盖过了一切。只是静下心来,我却又是如此舍不得手里这块罕见的鲜奶酪就这么坏了扔了。想找他问,不知道要问什么,现实里没那么多小说中“情不自禁”的不得已。手里的号码是我一个多月来固执想要的,如今却没有拨打的力气。
生活不光只有爱情,而我连爱情也不曾拥有。失业的危机紧紧压在我的心头,偶遇珠珠让我产生一种未名的嫉妒感。我的人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逆流,并且这股逆流是我所不能控制的。
把号码小心收好,我吃力地靠回沙发。曾经给我自由空间,让我觉得温馨的小屋,现在看来却因为空荡而阴深。将身体缩在沙发上,用手紧紧抱住双腿,我第一次对我的生活感觉那么无助。
13. 女人,美丽也不是万能的药
女人年龄的分界岭在二十七岁。二十七岁前的是傲然怒放的花朵朵,吸饱了天地间的精华,任她如何上网,熬夜,抽烟,酗酒外加涂那些连个商标都不完整的化学产品来糟蹋,也照样是娇艳欲滴;二十七岁后的是秋时的枯黄叶,任你如何节食,减肥,早睡,运动外加每天敷燕窝面膜来保养,还是挡不住岁月的滑痕。
我今年正好二十七。你可以说我是花朵朵晚期,也可以说我是枯黄叶早期,反正在我身上你可以明显找到衰退即将到来的朕兆。比如今天早上起来,对着镜子一照,沉甸甸的眼袋充分说明昨晚休息不佳。
时尚教主说过的话要牢记:如果我们本身不够美,那就要用竭十二分的力量去把自己变美。这个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不化妆不打扮的笨女人。
现代女性有大牌化妆品可以拯救自己。我文小培其他本事不见得有,这个扮靓的本事已经是炉火纯青了。不出一刻钟,刚才镜子里萎靡不振地衰女就变为顾盼生辉的靓妞了。有了这个伪装的外表,自信心狂增。不管内心是如何的忐忑不安,至少已经有了勇气去面对。踏着五公分的高跟鞋向公司出发!
“小培,等下开完会你留一下。老板找你有事。”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站我身边的芬姐小声跟我交代。
今天的周一例会跟以前每个礼拜的没有任何区别---无聊。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坐在下面的人看起来似乎都很认真。也没人发短消息了,也没人出去接所谓的业务电话了。好多员工都在本子上画画写写,看着像是在做记录。不用说,文彬的八卦已经传满了整个公司,面对裁员,这时候不做做样子,还要等待何时?!
我的右手在本子上画着圈,左手在桌下握着拳头缓解我心头的紧张。老板找我要说什么呢?会不会是要暗示我自己走人?他昨天看了那样一份太阳能会所的报告,今天要是还没点反应才奇怪了。环视一下会议室,没见到灵月的影子。靠!还装病哪。都两个礼拜了,做月子的也该下床了。
正当我思想有些走神的时候,突然发现会议室有些安静地让人怵然。抬头望了一眼前方主座,秃头肥肠正式讲话了。
“大家都知道我们公司下个礼拜要参加BST建筑关于绿色会所的招标案。这个案子对我们公司实行新的营运策略有很大的影响。所以设计部特别派出了三个小组来分别策划三种形态的绿色会所。策划方案我都看过了,基本上做的不错,大家辛苦了。”老板真是天生的演员,说到着这里脸上还配合着知人疾苦的表情,紧接着又说:“不过,我们这次面对的几个竟争对手也是很强大的。我也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他们的方案,都很具威胁力。所以我们必须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再努力一把,好好修改完善我们的方案,如果投标获胜,公司将用奖金形式对获胜组加以鼓励。”
此话一说,文彬组的成员开始面有喜色,谁都晓得他们做的那个水暖会所策划是最近市场最红的,也是我们公司特色之一。他们小组拿奖的希望很大。老板微笑着配合大家的兴奋,等气氛稍微平静点了,又缓缓地说:“不过在这里也要宣布另一个消息。由于最近市场不紧气,公司决定调整人员结构,要对设计部门做一次精简。为了公平起见,就以这个案子里的投标成绩作为参考。”真是几家欢喜几张愁,我们小组的成员都是些没背景的小喽喽,也知道太阳能是早被用烂的设计,投标时竞争力很小,到时候输了被炒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开完会,我还是坐在位子上,等人走光后芬姐退了出去,也顺便把会议室的门轻轻带上。
老板把我叫到前面座位,“小培啊,你们组的太阳能会所策划我看过了。基本上符合BST公司对绿色建筑成本和功能的要求。灵月突然生病把案子交给你来负责,一个人做了这些的确不容易。辛苦了。”老板开口道。这种先鼓励后大棒的说话方式我早习惯了,等着听他后面的“但是”呢。
果然,他接着又说:“不过,这个方案里还是有些技术上的问题要再做改进。比如对方已经说了会所向阳面在南北面,你们设计时主光源板却放在东面,这样我担心自然能不够,启动不了里面的主机。”
我当然知道这样是有很大风险的。当时让灵月找数据部计算一下东面放主板的可行性,她却是没有做。她那么设计不过是有要追求照型上的现代感,只是没有了实际作用的建筑,光好看有什么用。我提了建议,她还问我说她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这话我要是录下来,现在就放给老板听,可惜我没这个先见。如今要是我辩了,还要反被人家靠诽谤。于是只好点头称是,然后耐心等待他的谈话重点。
老板换了口气,用很恳切的口吻说:“你也在公司做了很多年了,算是老员工了。我是看着你从刚进公司做打稿开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子。对你们这些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年轻人,我是很有感情的。刚才你也听到公司要精简人员,为了公平原则我不能偏袒任何人。实话说你们组的方案目前是最弱的。我今天把你留下来,就是为了特别提醒你,要在这最后的一个礼拜再加把劲,好好把策划修改修改,希望下礼拜投标前能有大的进步啊!”
我点点头也不作声,因为根本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是在给我打预防针呢!一个礼拜想要改掉基础策划就错的方案?没门!如果要我翻译他刚才说的,我只需要一句话就好了:文小培,投标你们肯定输了,就准备好我炒你吧!
老板还说了个“很有诚意”的方法来表达他想要挽留“人才”的提议:让我调去出图部。搞笑了,一个有四,五年工作经验的设计师去给人画成品图?这到底是为我着想还是侮辱我啊。他有心请我,我还没脸去呢!
最后老板说了些怀旧的话,似乎是要抚平我的情绪。其实我的情绪早被这复杂的生活给磨平了,也只是为了以后能从他那里拿个好的推荐信去找下一个饭碗,就再最后配合一次他的表演。
出了会议室,走进女洗手间,在会议室太久便失去了呼吸的能力。用水扑上脸,似乎能透过气来。只是花了的妆,点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疲倦感。拿起粉饼盒子准备补点妆,却又放下。
女人不是光有美丽就能生存的。再娇艳的容颜,这回也拯救不了我已然冰冻的心情。
收拾了东西冲去露台,拿起电话拨给小麦。这“救国”的事可一分钟也耽误不了了!
14. 求人
下午也没什么劲上班,上网看看人才网站里相关工作。几家大点的公司招人的条件都挺严厉的,待遇还不到我现在工作的一半。大学里的朋友AMY上了MSN,她为一家国际猎头公司工作。说了点我的情况,让她有好工作帮我留意。AMY跟我挺熟的,听完我的话后就劝:以你的工作经验要换公司不太难。但是你的年纪和个人情况就比较麻烦,老板都不喜欢生育期却没生育过甚至连婚都没结的女人。你公司给的工资待遇在业界不错了,能不换就坚持一下。她的专业意见让我对换工作感到有些灰心,只好寄希望于在投标里不要拿最低分了。
同子办事很利索,晚上就约好了接待他采访的BST公司公关经理李女士。问小麦要准备什么礼,小麦说先别,探探口气再说。于是我做东,小麦和同子做陪,请了李女士来给我指个后门的方向。
同子已经把我的事情跟她说了。见到我后,她到也爽快,只说这事她就是想帮也帮不了,因为投标都是董事会管着呢。这个我早前就有想到,就是她有这个能力帮我,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她也不会卖这么大的人情给我。不过她说有什么需要她引见的人,她愿意卖同子的面子帮我。
她那么直接,我也不套圈子了,直接问:“以李经理看,我这个事情找谁说说比较有效。”
李女士答:“如果你认识董事会的人,这个事情就不那么复杂。因为投标时候不要给你分数低于你们公司其中一个策划案就可以了,也不是要你一定中标。”
我连忙点头说是。
她想了想,又说:“问题是我们公司高层是由几个专业的管理公司管理的。比如我吧,关系就不在BST,属于威廉国际管理公司。公司里只有总经理是董事会下派的。”
这可难了点,要接触总经理才能达到目的,怕是李女士也没那么大面子帮我引见。只能问问总经理身边有没什么人可以让我见见的。李女士说她跟总经理助理VIVI还算说得上话,到是可以帮我安排见见。只是现在VIVI陪着总经理在香港处理点业务,要周四回来。周四是晚了点,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见了VIVI虽不一定管用,不过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谈完事情,大家举杯吃喝一翻。席间同子展露了他作为记者见多识广的一面,气氛不但没有冷过,还十分热烈。我这才知道同子为什么招小麦喜欢了,看样子他要进入我们姐妹淘后援团的日子近了。
第二天晚上小麦叫我一起去吃饭,末末和范妮也来了。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吃了顿饭,麻烦被抛在脑后。吃完饭,小麦拿出个单子,她说同子利用新闻部关系拿到几个BST董事会成员的名字以及简单介绍,让我找找关系看看有没办法联系一个。末末和范妮也凑过来看。
“田奇!”范妮叫起来。
“你认识他?”我们三个惊奇地问。
“这照片就是田总啊!不过他说自己做地产生意的,没听过是BST建筑的董事啊。”范妮边说边拿出手机开始发短消息。我第一次觉得她发短消息的样子是如此完美,我发誓以后都不再厌烦她的手机了!
“喂”马上有电话打进她的手机里,我想是田总。“真的吗?你是董事啊!那你现在有空吗?不要啦~很急的么。”范妮撒娇的声音腻得像麦芽糖,平日里总是听到我鸡皮疙瘩满地,现在听起来简直是天籁之声。不愧是做公关的,三两下就把田总约好了,等下两岸咖啡见。
这还真是“曲线救国”:从小麦到同子,从同子到范妮,从范妮又到了田总。听范妮跟这个田总打电话的语气,这回有戏了!我说职场危机找女人说有用吧,因为面对男人,我们有特殊的软性优势。
可是见到田总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没想象的简单。他听完我的叙说后,只是不语。在范妮软硬皆施下,他只道:“这事本来不难,可是最近因为一些商业上的变化,你找了我我也没办法。今天要不是看范妮的面子,我这路是不会指的。”他为难地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范妮,叹了口气又摇摇头,压低声音说:“如果有认识方石实业的高层……你明白的。”
我心道:这范妮面子还真不小,田总可是刚说了个还未对外公布的收购呀!
等下,方石实业?!
“田总,你说的是南海方石实业吗?”
田总轻轻点头。
“行政总裁是石然的方石?”我兴奋地提高了声音。
田总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怪我的失态,却还是再点了点头。
“哎呀!田总你也真是的,不早说!”范妮噘嘴推了一下陈总,又笑盈盈地对我说:“这回开心了吧!还不找他去。”
当即跟田总告辞,一坐上车就给石然电话。
“喂,我是小培。我有事找你,现在有空吗?”
“我在宝丽会所,你可以过来。”
半小时不到就到了宝丽,石然已经在休息室里等我。
“我问你,下礼拜五BST的招标是不是由你们公司负责?”
石然抬起头,眼睛里是难得流露的惊奇。“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是打听来的。你知道我们公司有投这个项目,你居然不跟我打招呼!”
“我的原则你知道。公是公,私是私。”石然很平静地说。
我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霸道。都是这几天到处托关系陪笑脸求人害的,我真是恨死了这样的感觉。于是赶快换了语气把我工作上的事说了一遍。
石然只是听着,连个表情都没。我想我这点职场烦恼对他来说还不比芝麻大,但是现在却是我这个普通小民最关心的问题。
“这事对你不难吧,我不用中标,不要给我打最低分就好了。”我看他没反应,就直接把要求说出来。
“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他淡淡地回答。
什么?!我张大嘴巴:“你不肯帮我,那我就失业了!”
“你了解我的,工作上我绝对不讲情面。今天就算我有能力帮你,我也不会的。更何况你的消息并不完全正确。”石然很坚定地说。
对,我是了解他的工作作风,可是现在是对我呀!你的好朋友二十七岁没有对象的文小培现在就要失业了!这忙你也不帮,等于见死不救。再看他一眼,丝毫没有动摇的样子。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以这样的态度对我,一气之下起身开门就走,刚好撞上门口站着的那个高大的男人。
抬头一看,又是他。
巧,缘。可惜来得却不是时候。
15. 究竟不是那杯茶
网上说男人边打飞机边性幻想时,得到的快感比跟一个真实女人做时更高。在某种意义下,女人也是同样道理。没有相处过的,几乎是纯粹是活在脑子里的那个爱恋对象,往往是最完美的。想象中爱情比现实存在的要美好。因此在现在这个感情变得越来越不值钱的社会里,用幻想维持着自己与偶像之间感情的粉丝们以小强的速度在增长。
像大多数人一样,我也用幻想抚平生活无法给予的快感。夜深梦倦时,在白日里被称为理智的那根神经也睡着时,我会偷偷地想起陈瑞涵,情不自禁的去想他。清醒的时候我问自己陈瑞涵那个脚踏几条船的男人有什么好,不过是长得帅点,钱多点,并且跟我上过一次我连是否有快感都不曾记得的床。但是在夜里半睡半醒中,我就像怀春少女一样,忍不住想起他的温柔风趣和魅力微笑。然后在我的整颗心都在想象中充满了爱的满足,最后再拥着这份醉人的酸甜情意轻轻睡去。
就是在这样的夜晚,我幻想着跟他再次见面时的情景,想象着自己要跟他说的话。梦多于醒时,画面便我站在那扇充满阳光的落地窗前对他微笑,他渐渐将我搂于怀中;醒多于梦时,画面换为我站在繁华的大街上,把我的爱恨化作耳光,重重落于他脸上。
不过现在,当他突然真实而突然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却忘记要说什么做什么。想象中的勇气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陈瑞涵看了我一眼,仍然是没有表情,侧了侧身让行。又装不认识我吗?刚才想要甩门来表达我对石然的怒意,却被他破坏了。现在他无视我的样子,让我心中集结的怒火有增无减,便对他吼道:“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偷听很光荣吗?”
他斜着眼瞟了我,径自走进休息室。在石然旁的沙发边上坐下后,很平静地答:“我只是刚好要进门而已。”然后就拿起手边的报纸看起来,再也不当我存在了。
愤愤地盯了他几秒钟,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发火的样子只有丢脸而已,便转身就要走。
回头再看了石然一眼,他到是一直在看我。想了想就对他说:“石然,我刚才太冲动了,对不起。你不愿意帮这个忙,我不勉强你。先走了。”说完心底一酸,转头瞬间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石然对我一直不错,除了朋友之间玩闹开心,他还会像兄长一样包容我的小脾气,指点我在生活工作里遇到的问题。每次有了不开心我都爱找他去说,他也总能开导我帮助我。我想我是习惯了他对我一贯的顺从,因此遇到他那么坚定地说“不”的时候,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不帮就不帮!我心道:文小培你就不能有点骨气?没了工作又怎么样,大不了脸皮厚点回家让老爸养。这个世界上要是有个男人是一辈子真心诚意,无怨无悔用生命去爱你的,那就是你老爸。
想到这里,呼出一口气,挺挺胸,走人。
“石然,你不是说有人找我吗?”身后那个淡淡地声音问。
“那个人说她要走了。”石然从刚才就一直没开口,现在突然提高声音说。
我停住脚步,转回身去狐疑地看着石然。是他把陈瑞涵找来的?估计他本来是要做月老的,不过现在他在我心里恐怕比黑白无常还讨人厌。
石然回看我一眼说:“文小培,你不是找人来帮忙绿色会所的投标案的吗?现在能帮你的人来了,你自己跟他说吧。”
干!亲爱的老妈,请原谅我骂人,可是石然这一手也太戏剧化了点吧。我楞在原地,走回去吧,太小人,丢脸;不走回去吧,有点舍不得,去老爸老妈家蹭点饭是没问题,车子房子谁帮我埋单呀。不过再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脸冷漠的陈瑞涵,就想任性一回了。我从认识他到现在,要么是荡女一样跟他一夜情,要么就是今天不顾形象的失态,就没做过点有气质的事情。现在再求他帮忙,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抬脚正要走,石然已经起身走到我身边,在我耳边轻轻说:“今天在MSN上遇到末末,她说你这两天为你的策划案到处托人。刚才你打电话来说有事找我,我就想到是为了投标。”看他一脸了然的样子,心里更毛了。那刚才是耍我那,好玩吗?这么一想,脸就青了。
石然看着我表情的变化,想笑又忍了忍。他看了看陈瑞涵又说:“这案子只有瑞涵能帮你,你们也认识,所以我就直接把他请过来了。”说完手轻轻搭在我肩头,又把我推进休息室。
给我个台阶我就下吧,谁让俺还是贫民呢。
石然又关了门,进来坐下后简洁的把我的事跟陈瑞涵说了一下。陈瑞涵一直认真地在听,等石然说完了就接着说:“既然是石然开了口,那文小姐明天下午来我办公室谈吧。”顺手给我一张商业名片,就是只有公司地址跟办公室电话的那种。
还去办公室?要我一个人见他?我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怪事,说出什么怪话。这会儿还文小姐,文小姐的,他在演哪个自己啊?是那个在床上跟我翻云覆雨的假阿伟?是车上跟薇薇亲亲密密的瑞涵?还是由石然介绍给我认识的陈总?不管了,现在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先保住工作再说。
这么一想,到是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陈瑞涵对我也并不是那么重要。原来我一厢情愿的爱情也有被花花绿绿的人民币打败的时候。再一次证明我文小培不过也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庸俗得不能再庸俗的女人。
谈完事情,陈瑞涵出去了。说再见的时候,我又看见他礼貌的笑容里含着的那个酒窝。好吧,我承认我又沦陷了,并且连薇薇是谁都忘记了。
“别看了,明天去他公司你可以看个够。”石然跟我一起望着那关上的门。
“石然,今天谢谢你。”我是真心谢他的,虽然最开始他有点过分。
“你刚才可是很生气。”石然假装害怕。
“因为你的做法很过分。”想起来还有点气,“你拒绝帮我!”
石然不说话了,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小培,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我是你的朋友,能帮的都会帮你,但我也有我的原则。”
回看他的眼睛,镜片里的目光让人感到安心。就是因为他的这种目光,让我以为无论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依靠他。女人在慌乱时总是喜欢乱找肩膀,不过石然说出了一个很重要的词---朋友。
对!文小培,你以后要牢牢记住:跟石然是朋友,是好朋友,却也仅仅只是朋友。
回家的路上给范妮打了电话,跟她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她一听我要去见陈瑞涵就说:“这回你有机会了,可抓住啊,骗到手再说。”
“说什么呢!他有女朋友的。再说他脚踏两条船。”
“他再坏你也不是照样喜欢他!有女朋友怎么样了,违背自己的心才要死呢。现实生活里没有圣女,不是我们不想当,只是世界太黑暗。抢到玩够,你的仇不就报了。”
“玩?我要是只想玩玩,相亲干吗!”
“那你要怎么样?天长地久?”范妮在话筒那边露出惊讶,“那我没别的说,愿上帝保佑你吧。”
挂下电话,心里突然有些清晰了。陈瑞涵,他究竟不是我的那杯茶。
16. 没有白吃的粮
昨晚跟陈瑞涵约的是下午三点在他公司见。于是早上到了公司偷偷打出几张太阳能会所策划案的提纲后,就跟老板告假说去图书馆查点资料。老板很快答应了,反正他对我这个策划案中标连百分之一的信心都没,也就随我干吗去了。
刚出写字楼末末就打电话来,说要跟我吃午饭。末末是做导游的,常常做一个礼拜,休息一个礼拜。看来她这个礼拜又是闷家里,所以才无聊地来找我吃饭。看看时间还很多,就跟她约了去避风堂吃点心。
“这是什么?”末末看着我手边那本封面很漂亮的策划案提纲问。
我抬头看看她,不可置信地发现她竟然穿了件全身都是洞的黑背心,还画了个超级大的烟熏妆。天哪,这是走得什么庞克路线!加上眼睛边上那两个大黑团,简直就像走赵半狄大叔那场熊猫时装秀的芙蓉姐姐了。
我们姐妹淘四个平时都有自己的穿衣风格:范妮走得是女人味路线,永远S型的装扮,充分发挥女性魅力;小麦是做情感夜话的,装束就比较知性温馨,给人大姐姐的感觉;而我每天出入写字楼,标准的白领套装,职业化的得体是标准;就只有这个令人头疼的末末,她的风格就是什么流行穿什么,反正导游对服装要求不高。
“赵半狄给你多少钱了?让你这么大热天的帮他出街做宣传。”讽刺她是我人生一大乐事,可恶的是她永远听不懂。
“谁?赵半狄谁呀?”她看也不看我,抬头招呼服务员点东西。“怎么都没人理我!投诉去。”
人家是怕你了吧,连我都不忍看啊!我心道。
等东西都上齐了,末末边往嘴里塞东西边说:“昨天找石然怎么样?”
还问呢,要不是她“好心”透露给石然我找他的原因,他也想不出那么衰的办法整得我发火。于是没声好气地说:“你现在是跟石然越来越亲密了,居然把我的什么事情都告诉他。要不要我给你们创造点机会?就怕你LG知道了把我给活埋啊!”
“看你紧张的。早跟你说石然不错的,叫你去追不追。他那外型没有100分也有80分。男人么,只要有人民币,长什么样都好看。再说身高又有一米八二,保证后代体型优良。人又聪明,温柔体贴。你跟他是朋友,他就对你这么好了。你要做了他女朋友,还不是公主皇后那样伺候着!我看你是脑袋坏了,送到面前的金佛不要,反到是被陈瑞涵那个大水怪迷晕了。现在自己不要的人还不舍得让别人碰。”
末末是个没心没肺的,在她脑子里想出来的事情都是不拐弯的。跟石然做朋友我容易么我?虽然对他没有心慌意乱的心动感,但是这么颗大号钻石放面前,怎么招也有想偷回自己首饰盒去的时候。可是我知道我这一偷就两个结果:要不两情相悦,百年好合;要不玉石俱焚,老死不相往来。前者的可能性几乎是零,这个男人聪明得紧,他把我看那么透,怎么不知道我是等着别人来爱的人。他要是有心跟我两情相悦,也不会在几年里只把暧昧扮演完美。对我好那只不过是他的习惯,并不一定说他就喜欢我,何况我也没看出来我有什么让人难以忘怀的。
不过她说对了一个事情:我还真舍不得把石然让给别人呢。这几年石然一直没有固定女朋友,外面都传他是GAY。我问他说怎么不找,他说他找了就没空管我这个大麻烦了。我知道他这是拣好听的说呢,但是不管真假却也让我开心,说得多了还真乐意把他当我的私人财产。
“这你就不懂了。石然我留着有另外用呢。”我以教育地口吻对末末说:“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生活就是:拥有一个平凡爱你的老公,每天柴米油盐中体会生活;一群亲密无间的姐妹淘,让你偶尔从家庭烦琐里解脱出来,享受属于女人的世界;最后找到一个像兄长又像情人一样的完美男人,让精神出轨时也有个幻想地对象。石然跟我就属于第四类感情,他可是我幸福生活的一颗重要棋子。”
“美得你,也太贪心了吧!你小心到时候两头都不着”末末从鼻子里哼一声,又突然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怎么不上班?”
“下午要去找那个大水怪帮忙保住工作,所以就早点逃班了。”
“陈瑞涵?怎么是他,范妮说你找了石然就搞定了。”
“石然说他帮不了我,只有陈瑞涵才行。”
“那你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去声讨他了。”末末咬着牙一笑,又说:“不过要等他帮完忙再骂。”
没有作声,心里却想着范妮昨晚的话。也只有末末才相信我一直找他是为了“声讨”他。
“下午我陪你去吧,我要去看看那个大水怪什么样子,你就说我是你们公司的。”末末边吃边说。
不会吧!就她这个装束跟我一起去人家公司?怕是连大门都进不去了。赶紧回她说:“谈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带着你怎么谈呀。”
末末听完就不说话了,过一会儿又说:“我看着南城的几个小区做得不错,想去看看。等下跟你一起去,我在楼下的售楼处,你谈完了来找我去逛街。”
看她一口一个大水怪的,原来也打着小算盘,跟我一起去是想找陈瑞涵要折扣的吧。陈瑞涵,我并不想找他帮这个忙。不过我认识一个在南城房产售楼的男生,介绍给末末认识刚好。只不过她这个打扮,要去男人那里骗折扣是没希望了。于是赶紧结束午饭,带她回家化妆换衣服去。
下午我把焕然一新的淑女版末末送去售楼处后,就直接进了南城公司。不愧是做房产的,走进写字楼就像进了皇宫,大厅里装修富丽堂皇却不艳俗。拿着名片问前台小姐说找陈瑞涵要怎么走。漂亮的前台抬眼看了我一下,问说:“请问小姐贵姓,跟陈总有预约吗?”
“文小培,有预约的。”
前台拿起内线电话拨通,轻轻对着话筒说了一通后,问我道:“请问您是什么公司的,什么时候的预约?”
还真是严格,大公司没办法。这就是我从来没去过石然公司的原因,去了以后就得怀疑你到底是他朋友,还是要杀他的恐怖分子。
求人么,耐心第一:“是昨天晚上跟陈总口头预约的。”什么公司是不能说的,被人知道我来这里找他作弊对谁都不好。
小姐又打了一通电话请示,然后让我去坐电梯上了十八楼。走进这层楼一看,这回到是跟所有公司的高层所在一样了。贵气却严谨的灰金装修以及安静的环境,高根鞋踩在那咖啡色的土耳其地毯上,我还担心出了声音。
又是一个前台,这陈瑞涵看来还真是不小的官,这么高级别的待遇。
“文小姐吗?请在这里等下。陈总正在开会。”一看手表才2点45,于是拿了本杂志慢慢看起来。
等了半个小时,却还不见人来。于是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接待小姐。小姐只是微笑,于是又只能等。刚一低头就听见:“陈总,这位是文小姐。”
终于回来了,看着眼前的正装领带的人不由一怔。这男人真是天生的衣架子,毕竟是有肌肉的人,穿起西装到是比高出他几公分的石然还多些架势。深蓝色暗点领带配上粉色衬衫,再加上一套黑色双排扣阿马尼西装,整一个巴黎时装周的男模。
他跟我点头问好,又跟那位小姐说:“请文小姐先进我办公室吧。”自己向走廊另一边走去。
在办公室等了五分钟,陈瑞涵拿了一叠资料进来。他放下资料,又脱了西装挂好,在我对面坐下。突然发现他把连衬衫和领带给换了,这男人真是讲究。
“对不起,有些晚了。”听到他的致歉心里很舒服,本来就是我求着他,让我等我也是没办法的。
“没关系。”我拿出策划案的提纲,请他过目。
陈瑞涵接过一看,大致一翻便放下。他指了指桌上的资料,说:“这里有一些欧洲绿色联盟设计的太阳能建筑,你拿去看一下。明天晚上前按照BST的要求做出个太阳能会所的策划提纲,拿去宝丽找我。”
明天晚上?我就算不睡觉也赶不出来呀!看那厚厚一叠英文资料,我看完它们也已经明天了。再说做这些干吗?不是不愿意帮我吧。
“陈总,我其实只是想请你……”
“文小姐”他打断我的话说:“你来找我,就请按我的方式。”
我看向他,不笑的时候他脸部的线条很俊朗,眼里是不容置疑地态度。
“陈总,如果你不方便帮我,可以直接说。”想来他昨天接下话是卖给石然面子,现在找机会想推了我,商场上常用的方法。如果是别人,我或许不会拆穿,对他,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拿起我的策划案用手掂了掂,换了很讽刺的语气说:“文小姐,如果我们收到的竞标策划还有比这个更差的,我想这次投标就该取消了。”
我看着案子放到我眼前,心里很愤怒,虽然我也知道这策划很烂,但是他那么直接说出来,等于侮辱我。会背着薇薇那样的好女孩出来偷吃的男人,我早该意识到他是混蛋了,竟对他还心存幻想那么久。丢了工作就算,丢不起人。走前还记得甩句狠话:“陈瑞涵,你比我想象得还烂。”
“文小姐,原来你的能耐比我想象的还低。”没走出两步听见背后的声音传来,停住脚步听他说:“为什么石然不帮你在投标里提分?谁都不会拿自己公司开玩笑的,要我给你走这个后门没可能。但是既然他开了口,我给你重做的机会。这个策划是城西绿地的配套项目,给你的资料是我们公司对会所的期望。你要是没能力做,也不必白吃你们老板的粮了。”
我怔怔地站着,被他刚才的话一激,心里的傲气聚集起来。我如果不重做,连石然的脸也一起丢。
陈瑞涵从桌后走了出来,到我身侧低头轻声说:“石然的人,我以为会比以前跟我上过床的女人有意思点。”
愤怒地目光扫过去,他居然讲出这样的话。果然是把我当作一夜情的对象,还要顺带指了我为石然的情妇。如果不做出点东西给他看,我这辈子都会恨自己的。拿起桌上的材料放进包里,抬头迎上他讥笑的目光说:“明晚给你提纲。”
走出写字楼去找末末,她正在工地看展示房。
“你看上去很高兴,骗到折扣了?”我开车过去接她,看她满面红光的跟个售楼小姐在聊天。
“还没打算买呢?”
“那你兴奋什么?”
末末神秘一笑说:“有艳遇!刚才进门时我没找到你朋友,自己到处走着去看。结果我不小心撞到一帅哥身上,把水波了两人一身。他很有礼貌的,没生气还找人帮我拿餐巾纸。听我要买房,又错过了今天的看房班车,就叫了接VIP的小车送我过来。”她喋喋地说着,又凑我耳边讲:“听说是个经理。”
“那恭喜你有机会把你们家LG甩了。”我看见我认识的售楼男生走过来,赶紧去跟他打招呼。
寒暄几句后,我说:“你可得给我们末末打点折呀!”
他打趣地回到:“还用得着我?刚才可是我们陈总叫VIP车把末末小姐送过来的。”
“陈总?哪个陈总。”我问道。
“项目部老总陈瑞涵”他对我们眨眨眼说:“帅哥啊!”
好玩,大水怪变成末末的艳遇了。
坐上车,末末一脸认真地跟我说:“小培,其实陈瑞涵还真是不错,没准我们误会他了?你跟他多接触接触了解一下才好呀。”
我无奈地看了一眼末末,刚才是石然多好,现在又是陈瑞涵不坏。不知道是这个地球转得太快把她给转晕了,还是我太老跟不上她跳跃性的思维。
反正是石然我要不起,陈瑞涵我不要。就让她一个人乱点鸳鸯谱吧!
17. 惊心动魄24
金山词霸真是个好东西。用扫描器把陈瑞涵给我的材料全部放上电脑后,再加上词霸的屏幕取词功能,那些ABC看读起来也就没那么难了。只有在遇到专业词汇的时候,才需要用纸皮大字典帮忙。
一夜未睡,总算大致看光了所有的文件,并且将材料按建筑物的功能性分好了类。又花了两个小时把脑子里的信息整理并写出大概设计大纲后,就赶去公司上班。
走进办公室,我们组的小芬跑上来关切地问:“小培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昨晚看资料晚了,有些累。”早上出门太急,连妆都没化,虽说自然的皮肤还没到吓人的地步,但是对看习惯我化妆的同事来说肯定不习惯。感谢了她的关心后,也请她把小组的成员全部请去小组工作室。
昨天被陈瑞涵一激,我已经决定要做出一份新的策划。虽然要完全完成,时间上赶不急。但是只要能做出详细大纲并辅以数据,就能向他证明我的能力。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再为那份灵月做的策划背黑锅。最差不过丢了工作,何不一搏!
小芬出去了十几分钟,终于把我们小组剩下三位都请来了。他们懒洋洋地坐下,什么资料都没带进来,一看就是断了志气的样子。管理学跟兵法是相通的,哀兵需激。怎么个激励法?
“这几天公司其他两个小组都在做投标策划的最后修改,我们组却没有动作,大家也许以为我这个代理组长对太阳能会所的案子失去了信心,所以撒手不管找工作去了吧。实话跟你们说,我的确对我们的策划案很失望,如果知道老板会以这次投标分数来做裁员决定的话,我是一定不会按照灵月交给我时候的设计思路来做。”我提到了灵月,大家都是一个小组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情,现在我需要我的组员们信任我,就必须把她推出来做众矢之的。
“事实上我并没有放弃案子,这个礼拜我一直托关系去打听内幕消息,也求了些人。现在呢,我手头上拿到一些非常有用的资料,很有希望让我们转败为胜,甚至中标。我昨晚花了点时间整理出来,大家可以先看看。”我边说边把昨天拿来的资料和我整理的提纲分给大家看。
陈瑞涵给我的资料应该是从欧洲专业的信息公司高价买来的,都是非常先进有创意的设计,还配有详细的文字说明。对于搞绿色节能建筑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瑰宝。我们公司当然也有些专业资料的收藏,但因为太阳能系统并不是公司强项,所以这方面参考的东西就很少。看过我的摘录手稿,小组的其他四个人脸上就出现些光彩。
“这些资料来得很不容易,你们都是学这个专业出身的,应该知道如果我们能好好利用这东西,一定能做出比水暖会所更有价值的策划。”我看向那四双同样神色兴奋的眼睛。
“可是小培姐,我们现在要改策划案也来不及了。”小芬说出了大家心底的话。
我扫了一眼他们光彩退下后带有犹豫神色的脸,说:“我知道要用这么点时间做完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拿原来那份稿,被公司扫地出门的一定是我们小组。今后再找同样工作,别人一看你以前做的案子质量,谁还要你。死活都这样了,为什么不最后拼一把呢?就算你们不在乎有没工作,难道愿意为了一份并不代表自己能力的策划背黑锅?”看着他们还有些动摇的神情,我知道得最后烧一把火了。“也就剩下四天了,你们都是年轻人,连这样有可能换回一份工作的四天辛苦都不愿意去花的话,我也不勉强。只怕你们以后会后悔。”
“小培姐,我跟你做。”小芬是一点资历都没的新人,她好不容易进了这公司,当然不想被开出去。
“我也想试试,小培这材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就当自学读博研究一下。”LUCK是海归,年纪虽不大,见识到不小。他看出了材料的价值,也希望能试一下。
雨明也是一个劲点头,他年轻气盛,早就对灵月的案子颇有微词了。听了我的话,脸上的表情早转为坚定了。
最后剩下的朱亮中专毕业就开始做设计,后来考了成人大专进了我们公司的。他的设计年龄比我们都大些,要找份工作不难,所以刚才到是不急。他本想偷偷懒,毕竟要在周一前做出个能让行业看懂也拿得出手的初级提纲是很花精力的。但见大家都要重做策划,也附和说试试看。
见他们都点头了,我给他们每个人分了一类资料,要他们下午之前读完,然后整理出例子里出色的设计点,下午拿来大家一起讨论。他们四个拿了资料就自己去做事情,我从电脑里调出老的策划案,虽然里面的基础设计有问题,却还有些图片和数据能用。几分钟后所有的人都投入到工作中,房间里轻得连蚊子飞的声音都能听到。大伙儿都意识到时间实在太少了,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去做事。
中午吃过送上来的外卖后,小组成员又重新围坐一圈。伴着提神的咖啡香,一个早上的工作要汇总了。
结果比我预期得要好。英文功力深厚的LUCK不仅看了两人份的资料并做出了重点提纲,还将他在资料中读到的新技术结合太阳能会所的要求做出了初步设计。小芬跟雨明也不错,到底是刚出校门的研究生,英文功力不错,他们也看完资料做完了重点提纲。早上分材料的时候考虑到朱亮英文不怎么样,我给了他一份我已经看完标出重点的图片资料,里面只有很少的文字解释。所以他也很快就读完资料,并结合我标注的重点对太阳能会所做出了外型设计。
按照这个进度,今天晚上前要做出一份初级提纲是有可能的。昨天在陈瑞涵办公室里,我根本忘记了自己的身后还有整个小组。从来没有领导过人的我,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黄金的人力资源。看着摆在我面前的成果,我倒是要感谢陈瑞涵了。要不是他那么一激,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管理能力。
不过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原来那份策划最大的失败就在能源板安装方位错误。那份策划从最开始就是我帮灵月一起找资料做提纲的,我很清楚她这么做也是技穷之策。这个会所最难设计的地方就是BST公司严格写明:会所正门需为开放式,南北墙面必须由透明玻璃做出景观效果。我仔细看过会所给出的模拟图纸,会所背后的东面是座山,因此可以做实体墙。其他绿色设计都是将节能主机放在那里,可是我们的太阳能板却不能,因为背山处太阳能不够。灵月根本没想出解决这些矛盾的方法,所以她只好不去管数据论证而做出一个没有用的设计。解决这样重大矛盾的方法通常都是由主设计师负责的,现在小组归我管了,就也得我来解决问题。昨晚我把所有资料都看过一遍,之前我也在网上找了很多相关材料,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办法。
“小培,朱亮他们的提纲我都看了。只要能解决能源板位置,我们的设计可以做的很先进和完美。我刚才算了一下,如果使用小芬那资料里的二级材料运用法则,我们这个设计的建筑成本可以节约百分之三十!再加上刚才朱亮画的那个折光玻璃版和雨明总结的开放式空间节能原则,这个太阳能会所将是本市甚至全中国最好的绿色建筑了。”LUCK很激动地描绘着太阳能会所美好的设计前景。其他三人也抬起头,不时附和几声。我知道有这些材料,加上我们小组的设计能力,做出一份好的策划是不难,但前提是解决那另人头疼的能源板问题。
我看大家吃完饭一脸瞌睡的样子,就让他们去休息半个小时。我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走去阳台吹吹凉风。一晚没睡,再加上早上精神过于集中,现在竟然有反胃的感觉,实在是压力太大了又太疲惫。
“小培,你躲在这里啊?这几天都没看见你,忙着改策划去了?”我转身一看,是文彬。看他也是一脸疲惫,肯定这几天也没睡好。我不太爱理他,因为他太喜欢对我动手动脚。只是他职位比较高,所以我只能默默承受性骚扰。
浅笑表示问好,并不想跟他说话。
“呦,你脸色那么差,生病了吗?”他走上前摸向我的脸。
一夜没睡也没化妆,能好去哪里。我侧头躲了下,还是被碰到了。但礼貌上我回他说:“是啊,我感冒了。”
“呀!感冒。是被传染上的吧。谁啊?公司有人感冒吗?要叫大家吃药,要不这么关键时候就完了。是你们小组的小芬吧?还是朱明呢?我看是……”他小男人一样碎碎念着,就是不肯把我宝贵的休息时间还我。
“是我们家狗。”我受不了这个唐僧了。
“哦!你们家狗要吃药了。”
无语~
“你知道吗?老板拿到UV中水系统的独家代理权了。伦迪他们组已经加到自己的设计里了。”这男人真是个八卦中心,他向我靠了靠,就差贴身了。又低声说:“你知道他们原来光靠节能玻璃墙节能率不过百分之二,比你们的太阳能要差多了。现在UV中水系统给出的技术转让费很低,老板要力推,我看他们有戏!”我看着他蜡黄的皮肤和有些浑浊的眼睛,终于知道为什么他那么累了。肯定是为了那中标奖金努力呢。本来他们水暖设计挺有希望中标的,价格不贵,节能性很好。现在估计怕是要被UV中水系统打败了。
“那你们小组找出对招了吗?”我喝了口咖啡,接话道。
文彬一脸地自豪,神秘西西地对我说:“哎!我可是自己花了钱请水暖主机公司的路总吃饭的,终于下了五个点。”
五个点,我在心中暗自算道,那不是也不比太阳能贵多少了!这人人品不怎么样,工作上却是可以的。
草草结束咖啡时间,回会议室继续工作。
整个下午我们都在数据上停留,想了N种办法,比如太阳板位子提高到山上用能源线下传等,但是成本演算就可以看出都不行。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士气又下降了。
我在纸上画着草图思考着,脑子有些蒙,心里很急。晚上要把新的提纲拿去给陈瑞涵看,他昨天看我的眼神里满是轻蔑。我得到了我等了一个半月的答案:他根本不是不喜欢我,而是讨厌我。他以为我是那种用身体钓金龟婿的花瓶女人。
我可以不要那个男人,但是不能让他看轻了我。必须用整个策划案让他知道我的能力。
想着想着,思想又集中不起来了。头昏的时候,居然文彬那张猥亵的脸也冒出来了,外加他那特有的尖嗓子,特别是他嫉妒伦迪小组时说话的样子。对了他刚才说什么了?伦迪他们把UV中水系统加进他们整体节能设计里?我怎么没想到!太阳能不够用,我可以找出其他节能能源来补充。。
我赶紧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朱亮跟LUCK都激动起来。小芬和朱明就干脆打开电脑,开始在节能网站上找其他能源的报价。
我定了定神,对专业知识最扎实的LUCK说:“你赶快估算一下我们把太阳版放东面能得到最大的能源量,然后算出还需要多少能源。”
“朱亮,你趁这个时间整理一下中午提出那些点,算一下具体能给太阳能设计的成本下多少点。”
“小芬和雨明把最有可能用的几个的价格打出来,算好节能性。”
我也坐到电脑前,开始用公式计算如果用公司主打产品水暖做补充能源会有多少可能。刚才文彬说他拿到百分之五的折扣,听起来用水暖好象不错。
忙碌三个小时,大家分析了数据又做了多种演算,发现我们如果下降百分之五折扣的水暖用于补充太阳能,成本和节能性看都是非常完美的。
大家突然非常高兴起来,得出这个结论意义重大。首先我们先前的策划案中就有很多部分可以用了;其次由于太阳能是最节能和省钱的能源,外加材料给我们的那些新点子使这些又有提高,我们的设计不仅不会是最差的,还可能是最好的。
“小培,我怕是我们拿不到那百分之五的折扣。”朱亮说。
“是啊!文彬他们要是知道这个方法那么好,自己加了太阳能进他们设计,那我们不是白干了?好处都要被他们抢走的!”小芬是个心细的女孩子,已经考虑后一步了。
是啊!要头疼的事情还很多。如果跟他们说的那样我该怎么办呢?又头疼。工作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有骨气有信心有能力,如果没有心计手段怕还是不行。
外面已经有走动声,看了看表,到了下班时间。我问过两个年轻的晚上没什么事情,便请他们留下帮我一起完善提纲。LUCK也说要来做出数据总结。朱亮刚新婚,我就让他回家去画水暖加太阳能的设计图。
晚上八点,我们终于做完成了提纲的文字说明。再加了几张手绘的草图和LUCK做出来的初级数据演算,这已经是一份比较完善的提纲了。如果不去想如何从老奸巨滑的文彬那里拿到下了百分之五个点的水暖,那今天的工作是我出了校门以来最完美的。拿着所有的东西我冲去停车场。
陈瑞涵,你等着,我要让你看看我的能力!
18. 刺激你们,是我的荣幸
“东西我做完了。”把宝丽那么大个场子翻了三遍,才找到正在酒吧泡大眼性感女郎的陈瑞涵。
他侧过脸瞟了我一眼,说:“什么时候,宝丽连不化妆的女人也放进来了。”他身边的大眼女捂嘴笑起来,眼睛直勾勾地往我身上扫过来,满眼都是歧视。
靠!如今是出来做鸡的都可以光明正大轻视我们这种辛苦奋斗的白领女人了。世道啊~
“不是要被开除了,没钱买化妆品省着点用吗?”我不生气,我不能生气。这提纲是我们组花了一天时间做出来的,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心血,我要让它变成有价值的东西。一种领导者的责任感油然而生,顿时变得能屈能伸。
陈瑞涵没想到我会这么接话,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有趣。他凑到大眼女脖子边上轻轻说了几句,女人对他嗲嗔了一翻,就扭扭屁股走开了。陈瑞涵看人走远了,才会过头来,脸上笑僵了的两个深深的酒窝印子还没消下去呢。
呸~是个女人你就泡,你还真是不怕撑死。心底往死里骂他是少不了的,行动上还是主动把材料送了上去。
他拿起漂亮封面看了看,嘴里念道:“有些人表面文章到是做得不错,自己怎么也不收拾收拾。”
还用那么隐晦吗?不就说我今天很丑。虽然我刚才已经后悔没有扫个粉在来了,不过现在心思在案子上,先不管了。
见我今天态度奇好,陈瑞涵也不讽刺我了。带我拐了几弯,去了VIP房间。他一进屋子也不招呼我,自己找了个大沙发坐下,马上认真地一页一页的翻看提纲。我不打扰,选了他对面坐下。待最后一章看完后,抬头问我说:“这提纲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你确定能拿到水暖百分之五的下降折扣?”
刚才我在车上给技术部的熟人何枚打过电话,她说那百分之五的折扣全公司只有文彬能拿到,这小人好象是签了什么合同的,以后他可是要帮人家卖一年的水暖,还得保证销售量。我手头没什么关系,接不到很多做水暖的业务。所以说,为了那百分之五的下降折扣我只有去跟文彬合作。可是他肯跟我合作吗?要怎么合作呢?
陈瑞涵并没有纠缠于刚才的问题上,我正想着的时候,他已经拿出纸笔在白纸上刷刷画起来,时不时还频眉深思一下。
BI-BO,BI-BO,谁用神经病院的救护车声当手机铃?
“喂,你好。我是陈瑞涵。”嘿嘿,就知道是他,这人跟铃声还真是相得益彰。选得好,选得好。“是吗?那我现在过来,你把东西准备好。”
他挂了手机,把材料一收对我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个半小时后我再回来。”也不等我说话,风一阵的飞出去了。我一看手表已经9点半了,那不是要等他到11点才行。昨晚没睡觉,我实在太累了,现在只要给我个地我就能合眼打呼噜。为了不在这里出丑被人赶出去,还是去喝杯咖啡吧。
在咖啡吧找了个位子坐下,刚拿起酒水单就听见后面有个声音在说话:“你看钢琴旁边第一桌的那个穿白色POLO衫的男人,听说他很有钱。能泡上他就不愁吃穿了。”
黄金男!我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个女人。不会吧,真是冤家路窄,又是那个大眼女,这回还加一个肉肉胸突点的妖艳美女。二号美女接话说:“是啊,那男人很有名的,人也很有礼貌。就是不好搭讪,听说是个GAY。”
GAY!三八什么样,就是我文小培这样。尖着耳朵听完他们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向那桌子望过去。石然!原来是说他呀。哼,石然才不是GAY,最多是个BI。就算是GAY也比喜欢你们这样的女人好。我为刚才她看我的眼光生气呢,心里也帮石然不爽,脑子中就冒出了坏念头。刚才不是轻视我吗?让你们看看老娘的本事。
于是我故意把椅子背重重地往后一靠,撞得两女人向我看来。起身说抱歉,大眼女已经认出我了,眼睛里的不悦更加深一层。怕是恨我刚才打扰了他跟陈帅哥的勾搭吧!我无视她的目光,直接向石然那桌走去。石然身边那男人我知道,是他一起打台球的朋友,所以过去打招呼没问题。
“石然!”我用甜糯地声音在离他还有一米的地方就开喊了。这距离刚好前后桌子都能听见。
石然回过头来,一看是我,很高兴地招呼我过去。看他转过来的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我赶紧把戏演足了,跑上前去勾了他手臂坐下,故意还把距离拉近了点。感觉身后四条火辣辣的目光射过来,我整个后背都被烤热了。
石然也随着我勾,只是嘴角露出小小的笑意。凑他耳边说:“别笑,本小姐为你演戏不收钱。后面两个女人说你是GAY,为你自己最好跟我配合点。”
话还没说完,石然脸上的笑就荡开了。我认识那表情,他也要开始耍性子玩了。果然,轻轻拨开我勾他的手后,直接把我搂在他肩膀下,一用力我就干脆整个人靠他怀里了。反正也不是没被抱过,本小姐刚好累着呢。姿势摆好后,我们很有默契地一起侧脸微笑,跟旁边那哥们打招呼。从背后看,肯定很像一对热恋情侣相会呢。石然还不肯完,凑我脖子边上,以唇对皮肤的距离轻轻问:“你来干吗?”然后又把唇离开。在电影里,这就是借位亲吻法。现在用于刺激后面两位效果良好。那火焰已经升级到森林大火的程度,我的背简直要被烧焦了。求上帝保佑我,今天穿得可是去年才败的纪凡希套装,别真灼出了洞。
“找你给我介绍的陈总谈投标贝,被人晾这里喝咖啡了。我可是一晚上没睡了。”
石然看看我疲惫暗沉的脸说:“要不先去房间睡一下?”
“不了,我坐这里等着他。”咖啡吧是宝丽进门必经之路,坐这里可以看见陈瑞涵回来。
“那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和欧翔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欧翔就对面那哥们,是石然的熟识,跟我也认识。起初见我们两这样,还纳闷呢。之后看石然脸上表情变化,便摸出了门道,很配合地当起电灯泡。
那本小姐就不客气了,枕着石然的人肉靠垫呼呼大睡起来。有他在,我再怎么打呼留哈喇子也不会被人赶出宝丽。
19. 另一种胜利
“图门烤肉见!”我大叫一声。眼睛是在第一时间睁开了,脑子却还是茫然的。刚才还站我旁边的末末以及他们家胖胖呢?我不是刚在电话里跟范妮说去图门吃夜宵吗?抬头看,一双带着蓝框眼镜的细长眼睛正以无语的眼神看着我,距离不到30厘米。
“啊!石然是你哦。”赶紧捏捏太阳穴把意识给抓回来。
“你没吃饭?”石然帮我了一把,让我坐直身体。
“是啊,饿死本小姐了。”热爱美食的我最受不了就是挨饿。我饿的时候别指望能让我说出什么好听得来,继续骂骂咧咧:“还不是那个上天下地都不得好死的花心大萝卜陈……”
转身间突然看见对面帅脸一张,乌黑的大眼正玩味地看着我。TNND,都说不要在人背后说坏话,家教不够啊。换词:“陈,陈,程咬金,让我做梦都想吃的。”27岁反应还能那么快,多亏我每年有吃脑白金。
“文小姐看来已经醒透了,思维很敏捷么。”陈瑞涵笑咪咪一点都看不出不高兴的样子。到是他身边不认识的一个书生男,这时候已经在皱眉忍笑了。
嘿嘿,先干笑一下缓解尴,然后问石然:“我睡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吧。”
“小培,你睡觉干吗还磨牙?”欧翔还在,这时候也不甘寂寞地凑上来讽刺我几句:“我跟石然刚才一直讨论要不要把你就扔这沙发上了。你那磨牙声音比《吸血鬼外传》里的伯爵还厉害,我们两个年轻都舍不得死呢。你可要交代一下你是不是那个什么鬼的。”
“你见过我那么丑的女吸血鬼吗?”想扔了我,死劲白石然,心道:我看你敢,还想不想做朋友了?我还没让你两肋插刀呢!
“好了,你先跟瑞涵谈事情吧。我跟欧翔再去打一局球。”石然也不理我,直接起身走下高起一层的咖啡吧,站走道上时又喊我过去。我也不明白还有什么事,就走上前去。他一把拉我近身,又来那招借位吻法,附在我耳边说:“刚才你帮我,现在我帮你。今天我们扯平了,等下谈完来找我吃夜宵,你请。”说完转身就走。
谁要你帮啊!边“切切切”地念了好几声,边回过身走上咖啡吧。陈瑞涵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些不屑,有些讽刺,有些调侃,但我并不研究到底是什么。要是你为这有些吃醋,那我心里还是蛮爽的,也让你知道我面对薇薇和你时是什么感受;要是你认为我是石然情妇而看不起我,那也没什么,看石然面子上你也不好刁难我的投标案吧!心里这么想着,就露齿一笑,找了位子坐下。
整整衣衫,很职业化的语气说:“陈总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这位是我们项目部的技术总监张卫。”陈瑞涵对我的道歉没说什么,直接介绍了旁边的书生男。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后,他又说:“提纲刚才我们都看过了。张卫有些问题要问。”
这个张总监不晓得哪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问出来的问题专业到不行,比人家博士答辩还难。早知道把我们组的LUCK叫来。工作很多时候跟政治很像: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打哈哈。陈瑞涵也不说话,只在旁边听我和他解释那些数据和设计。等我们都谈完了,陈瑞涵又让张总监把数据纸拿过来看了一眼,说:“你所谓的节约投资都是靠我给你资料上的那些技术,你能确保在我们的会所里可以实施吗?”
“从资料上看没问题,但是需要土地的基建图纸。”
“图纸你可以问张卫拿。”陈瑞涵跟向张卫说:“你跟文小姐约好了,可以先回去休息。”张卫给了我一张名片,并说明天早上他在公司后就先走了。
陈瑞涵等人走后又对我说:“你有把握拿到下了五个点的水暖?”
又是这个问题,我老实把情况说了,也讲了想跟文彬合作的念头。他像是已经知道我的答案,又问:“你有把握让林文彬跟你合作?拿到那百分之五折扣的人是他。我估算过,他的设计成本不会比太阳能贵很多。”
我拿出LUCK总结的数据资料。用资料上的新技术加文彬拿到的水暖设备的折扣,我们组的设计比纯水暖设计要便宜四个点。这个数据论证,下午我就让LUCK算好了。也是凭这点,今天晚上我才有把握来找陈瑞涵的。是他自己说要为自己公司负责,我们这个便宜好用的设计,他没有理由不接受。我递上数据资料,还不忘加一句:“陈总,我们的太阳能加水暖可以帮贵公司节约投资。你也不会想这么好的策划流产吧。”言下之意就是我们现在一条船了。
刚才我又想了想,如果文彬跟我合作,设计效果一定好过伦迪,甚至比现在我们公司拿出的任何一个投标案都好。就算他不乐意把奖金分给我们小组一半而执意要拿自己原先的案子去投标,那老板也不会不帮我。毕竟价格越低,中标率越高。谁也不晓得别的公司有没比纯水暖设计更好的案子了。
“文小姐考虑事情很周到啊。”这男人也有赞扬我的时候,我心里到是有点得意起来,不晓得这算不算我认识他到现在最有气质的时刻。不过怎么觉得他刚才说话的声音带点讽刺。没敢接话,不要人家逗我了,我却当别人在捧我。果然,话在后面呢。他拿过数据总结看了一眼,表情就变得有些讽刺。陈瑞涵歪着嘴笑的样子像陈冠熙,很好看,却透着一股子坏:“你的设计的确比较便宜,不过靠得都是那些资料上给的新技术。既然你一天可以弄出来,难道林文彬不可以吗?”
完了,我忘记这个了。难道资料他已经给过文彬?没道理啊。看过去他那没有波澜的标致脸袋上透着一股阴森笑意。这男人是不是以耍着女人玩为乐,干吗这么兴灾乐祸。虽然心里不爽,还是不能任性,很好声好气地试探:“文彬也问你要过资料啦?”
“文小姐,我给你的资料是卖给石然面子。那是有保密级别的资料,只是不晓得你有没有保护好信息资源。”陈瑞涵用一种上级对下属的语气对我说,还强调了一下石然两个字。他估计已经确定我是石然情妇的事了。爱想想去,他也不是有女朋友还出来一夜情。我要真是情妇了,还不是跟他一样的人!至于资料,我走的时候锁在我的抽屉里呢!应该没人偷。
“谈完了吗?去吃夜宵吧。瑞涵要一起去吗?”石然走过来,汉涔涔的,像刚打完球。T恤有些湿了,贴在身上很性感。男人们,有点味道才招人喜欢。不过他居然还叫陈瑞涵,是要我吃不下饭吗?幸亏这人有自知知明说累了不去了。
走得时候,陈瑞涵给我一张私人名片说:“明天请你确定好能拿到那百分之五的水暖折扣,然后做出设计图草稿,拿来见我。”
握着名片,心里很开心。女人么,有时候也不用靠美丽外表去吸引男人。从商业名片到印有私人电话的名片,这就是一种肯定,也是我的另一种胜利。现在,我可以肯定我在陈瑞涵心里已经没有那么糟糕了。不管我还喜欢不喜欢他,这都是个好事。
拉着石然的手在陈瑞涵面前走出宝丽。这个死男人要我请客,那就再卖力帮我演出一次。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我,至于为什么看我,现在太饿想不出来也不想去想。这一刻,我只知道石然的冰凉大手捏着还是蛮舒服的,特别在这种夏末的夜。
20. 生活不会总是一帆风顺
在男人和女人的战场里,唯一的那部兵法叫《动心》。只要能管住那颗心,让它无论在任何时刻和任何条件下,都坚定如磐石,那便是度成了佛,修成了仙,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把它伤害。反之,输就是必然,或许已是最好的结果。
相亲那回,我面对陈瑞涵的帅脸时,居然忘了这点。在摸清“敌人”之前打开了心,埋下了红豆,结果当然就是输。如今输了心的疼像一株毒蔓攀上发了芽的红豆苗子,在我心中演绎爱恨情仇。对他那坚定冷漠的心,我有种征服的欲望,想要让对方也和自己一样输一场的思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生进脑袋里。这样的纠缠毫不明智,但是要你好看的想法是对我自讨苦吃的情伤最好的安慰。
所以,早上睁开眼睛我是笑着的。昨晚我拉着石然的手离开时,背后投来的目光是什么不重要,但我知道他的心已不再坚如磐石。是对我好奇了吗?总是有些刮目相看才给我的私人名片吧!我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图上薄薄的唇彩后,噘嘴摆了好几个性感表情自我欣赏,最后用超级臭美的声音说:等着瞧,陈兔子。我要你看看当代无敌职业女强人文小培是如何成功灭了你们这些职场大爷的!就着这份自恋后的愉悦,踏着猫步出发。
早晨要去张总监那里拿图纸,我已经用邮件给组里的成员分配好了工作。同时也跟老板的秘书芬姐约好了下午去找老板谈案子的事情。再见张总监的时候,他对我非常客气,周到地把所有我用得着的图纸复件都装在图纸筒里给我。这不晓得是卖了陈瑞涵的面子还是石然的面子,反正好用就好。
驱车回公司,到的时候离中午吃饭还有些时间。于是先去办公室锁着的抽屉里瞄一眼陈瑞涵所谓的保密级资料还在不在,我之前到是没意识到他们那么重要,想来女强人还是经验不够啊。答案当然是没事,连昨晚不小心夹到的一根头发还挂在抽屉边缘呢。马上拿了资料去小组工作室,尽管我不在,但大家工作得还算不错。他们已经从之前那份策划里找出可以用的那些部分,并添加进我们昨天的提纲里了。看效率那么高,我心里的美好前景又搭高了一层。
拿出图纸跟大家讨论一翻后,论证我们昨天找出的那些新技术的工作也分了下去。这回我留了个心,吃饭前还特意收了图纸放进橱里锁好。现在就等着下午找老板去谈跟文彬合作的事情了。
下午两点,芬姐招呼我去见老板。踏进秃头肥肠办公室的那一刻,我才感觉到有些紧张,谈判这种事我是不习惯的。老板接过我趁中午休息赶出来的合作计划以及昨天给陈瑞涵看的那本提纲翻了几遍,也不说话。我想他那油轰轰的胖脑袋,这时候正转着算钱吧。
“美芬,你叫文彬进来一下。”老板通过桌上的电话吩咐芬姐,“让他带上他的文案。”
嘿嘿,有戏。我心底暗自高兴着,眼睛不敢离开老板。他说完又去看提纲了,特别是拿了那些数据论证,那价格和我们公司的赢利点都是看了再看的。
“启总,你找我啊?”文彬很快就来了。
“坐,坐。”老板招呼他也坐下,把我的材料递给他,又示意他把他的文案给我。“你们都看看吧。”
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打开文彬带来的一本材料看起来。什么啊!!!!当我的眼睛看到那几张复印的太阳能节能资料时,一下子就脑瘫了。再仔细看,文彬的材料里有张太阳能加水暖的策划书,他做的提纲当然没有我们的那么详细,而且可以看出是紧急赶出来的,并且那思路都是抄了我们的!再看他那些太阳能新节能技术,虽然不是我们找出的全部,资料也不过复印了十几张,却都是几个大的节能点。不用多看,我知道我的策划被泄露了,而且是被小组的内鬼背叛了。愤怒很快填上我心。
我并不说话,只是合上资料看向老板。老板也不看我,望向还在仔细研究我那份材料的文彬。林文彬真是天生贱男,居然可以不顾气氛,拿着我们标有详细解释的几个重大技术节能点看了又看。难道这人还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当面抄袭?!
“呦,小培你也看过这份太阳能新技术的资料啊!”文彬假笑着说。
什么我看过,该我问你你看过没吧!我心底说不出的恨,脸上却还要保持平静:“我不知道你也有这份资料,这可是保密级的。林设计师还真是人脉广阔啊。”
文彬只是笑笑不说,到是老板终于开口了:“文彬啊,小培的东西你看过了吧,她想和你们组合作。”
“哦?怎么个合作法?”文彬问。
“用我们做的太阳能新技术点,加你的下了五个点的水暖设备来做一份新的策划。”我看了看文彬,不知道他这份东西老板看过没,看样子。我想老板已经知道他要用太阳能加水暖了。XXX,现在心底我已经把最难听的词骂出来了,没见过这样的,居然偷了别人东西的人还能先来炫耀。但是都这个份上了,话还是要说完的:“你们组不过只有个意向而已,我们可是做出论证的了。”
文彬奸笑说:“这材料是早上我跟老板谈的时候的草稿,具体的论证我们组也在做了。没想到我跟小培的想法到是一致啊,都想到用太阳能加水暖了。”
你想到的?真是多混几年社会的人,说瞎话还真就可以不眨眼了。心里想着该怎么说,老板又开口了:“早上文彬来跟我说过这个意向,没想到你也有这个想法。不过这合作的事情,我说了不算,都是技术上的事我也不太内行,还得听听你们两个的商量啊。”
文彬终于看完我们的资料了,估计这会儿连剩下那几个点他都记脑子里了。“小培的策划很不错,不过大致上跟我们这份也差不多。所以说要合作,我怕我们组的成员会不同意。这个投标本来就是一种竞争,大家有一样的思路,设计出来的东西不一定一样么。我们公司有三个名额,我看没有浪费的必要。不如大家都来做做,做得好的就中标了。”
这种情况下,他这样的人渣要是愿意分出一半奖金就神奇了!我不说话,老板叫文彬先去工作后,又来找我说:“小培啊,我知道你很认真也很努力,这策划我很满意。不过文彬早上就拿来跟我谈过了,刚才看你那份的时候就知道你们撞了设计。”他说话到是很客气,但是看了我详细的策划后,这老狐狸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吗?只不过他没必要得罪文彬来帮我,反正人家也基本上有我那些新技术的资料了,就算之前不详细,刚才看那么多时间,白痴都背下了。老板又说:“我觉得文彬说得也有道理,技术上设计撞了,还有外型设计呀。你们的设计上有几个点还是蛮出色的,比如那个风向通暖的,文彬他们就没有。大家可以竞争一下的。”
我看了一眼这胖子,你还真是谁都不得罪。我干脆就把话说明了:“启总,这样的竞争很不公平,文彬他们有下了百分之五的水暖。我们怎么做得过他们呢?说实话,我现在心里的委屈恐怕是说都说不清楚。”换了很悲愤的声音继续说:“我和文彬的策划,你都看过。我那份资料是从哪里来的我不说,你恐怕也看得出来。给我的人说那是保密级别的,原件现在在我抽屉里,到底是谁偷了谁的,不说也知道。要我这样来竞争,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老板摇摇头,安抚我说:“小培啊,这就不对了。这个水暖的五点折扣呢,是文彬谈来的。不过公司也满足了路总的好几个要求才谈下来的,合同也是公司签的。没有什么只能给文彬他们的说法。至于那个资料的事,我不想追求也不要追究。信息么,最容易流通的东西。现在你们的东西我都看过了,你们组还是很有机会的。这么年轻,竞争总是不怕的。”这男人是怕多事闹开不好看吧!有那下了五个点的水暖设备的确是不错。于是我不再争辩,因为辩与不辩都没了选择。
走出老总办公室,我又去了露台整理思路。现在和文彬他们组技术上是力量相当了,要竞争就只有外型设计。我们公司是做绿色建筑设计的,大部分设计师都是技术设计师。平时遇到大的案子要外观设计,就会找专业建筑设计公司合作。这个会所外型要求是基本定下的,不需要请外面的公司专门设计。我们公司到是有个叫ERIC的海归,专长就是建筑外观设计,在欧洲得过奖。不幸的是他被分在文彬组。在这样外型没有太大发挥的策划里,要真说比外型设计,不如说是比设计师的名气。所以要赢过文彬他们组,又成了不可能的任务。不管怎么样,做还是要做完的。毕竟做完了,才有可能超过伦迪小组而不用丢工作。
心底有很多不甘。之前工作丢不丢是最重要的,但是现在却便得很想赢,特别是赢过文彬这个小人。否则就算保下了工作又有什么意义了!
拿着那份有漂亮外表的提纲走进工作室,四双期盼的眼睛向我看来。望着那他们的眼睛,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心酸。昨天,我们是如此团结和辛苦的奋斗,这样的共同努力给了我们同生共死的精神,这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做出那么出色的一份提纲。可是现在在这四双本该是亲切的眼睛里,竟然有一双是属于隐藏在真实背后的背叛者,这样的打击对一个团队的领导来说,是最不可容忍的。我留恋那份同甘共苦的奋斗精神,真得不想面对这种背叛。
这一刻,我是如此不喜欢生活,不喜欢这个社会,不喜欢这种被人骗的感觉。也许根本就是我还没准备好适应这个世界。
石然说过:小培,你的内心还是一如既往的纯真。
我想他说错了:我不是纯真,而是天真。
21. 口味复杂的巧克力套装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会得到什么。《阿甘正传》
这个礼拜,上帝送了我一盒圣诞特别版的费列罗三合一巧克力,吃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下一块会拿到什么口味的。从丢失工作的压力到了解暗恋对象对我的轻视态度;从好朋友的拒绝帮助到接受花心男人的挑战;从默默无闻的白领到领导小组做出成绩;从陶醉在胜利的曙光中到了解背叛的辛酸,各色感受齐聚。我没有权利拒绝这盒口味繁杂的巧克力,能做的只有细细品位,无论甜与苦,这就是人生。
背叛者是谁?我很想知道。望着那四双眼睛,我恨不得挖开额头装一只二郎神的天眼,把人心都看个透彻。可是我却不能,我甚至连提都不能提这个事情。说出来,只会打破了小组成员间的互相信任,工作效率会下降很多。剩下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泄露的信息要追也追不回来,与其现在调查谁是谁非,倒不如先战完这一场投标。保下了工作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想到这里,我用微笑掩饰了眼底的恨意,对他们说:“老板给我们那下五个点的水暖设备了。不过我们不跟其他小组合作,要自己做出一份完整的策划。”
目光扫了一遍下面的四个人,他们并没有人露出一丝反常的表情。
“那也好。以后拿奖金了我们五个人分还多点呢!”小芬鼓励大家。
“不过文彬怎么肯放了他谈下来的水暖折扣?”朱亮不解。
我告诉他们是老板给的,估计是要我们好好竞争一下。并且提了文彬小组有些新技术,现在他们的设计跟我们新策划实力相当。如果我们不全身投入,是无法赢的。最后也说了,这个策划处于非常时期,大家要好好保护信息资源,不要跟别的组交流进程。
工作还是要继续。小芬把之前那份策划能用的东西放入现在这份里。因为还是把太阳能板放背山的东面,所以有一大部分都能用上,只要稍微改一下细节就好了。这倒是帮了我们大忙,可以少做很多东西。雨明负责水暖设备的部分,帮着小芬在策划里加入水暖使用的解释。LUCK在一堆数据里工作,今晚前要的论证就靠他了。我和朱亮坐下来开始画图并设计外观,这方面是朱亮比我们组任何人经验都要丰富。偶尔抬头看一眼他们四个认真工作中的人,我实在无法想象有谁会出卖大家。
晚上七点,公司的大楼要锁了。我看着明天又要加一天班,就让大家先回家休息。关于新技术是否可以实施那部分的数据论证,LUCK做得差不多了。小芬和雨明的文案工作也进行地不错,只需明天再继续就好。只有我和朱亮这部分让人烦恼,朱亮画出不少设计草图,看上去没有问题却也不让人惊艳。本来这个设计就不需要也没办法搞出花样,只是我明白我们要跟文彬拼就靠这个。我的心底烦恼是少不了的,但是面上却没有对朱亮的设计表现出焦急。做领导的人,风雨无波澜是必备的特质。这一点,我是从石然那里学明白的。他的心永远也不会让人看透,哪怕是我。
捧着装有所有材料的纸盒子上了车,我累得只想回家洗澡睡觉。可是还要去见陈瑞涵,说实话我现在没有见他的勇气。早上对着镜子想要打败他的信心,已经被现实击得片甲不留。他早预料到了,我真得被人算计。本该保密的资料却成为共享,不管背叛者是谁,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领导都是有责任的。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拿出名片,给陈瑞涵打去电话。按照他给我的见面地址,我开车到了城西一处富人区。车子开进小区,我有些想起来了,这就是那天我和陈瑞涵一起过夜的房子所在。上一次是一夜情,这一次是求他帮忙。如果滤过中间的点点滴滴,我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卖身求胜。深呼吸,甩头想要摆脱灭了我威风的失望。强逼自己重新建立自信,立刻关了车门爬上楼。
房子还是那样,漂亮的装修,豪华的家具,外加男主人休闲却不廉价的一身衣着。走进屋子,在那套意大利沙发前坐下,递过新出的论证资料,我开口道:“陈总,数据论证初级部分已经出来了,基本证实实施新技术的可行性。具体后期论证我想明天可以做完。另外五个点折扣的水暖我已经跟我们启总确定了。”
陈瑞涵应了一声就拿材料看起来。长长的睫毛浓密卷翘得连女人都嫉妒;鹰钩的挺鼻拉出脸部直直的线条,让精致的五官不失男子的英气;皮肤带些小麦色,但没有瑕疵;丰满的嘴唇边上,两个深深的酒窝随着他表情的变化时隐时现。一直没有那么仔细地看过他,今天在这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地方,我终于有机会静静地欣赏他完美的外表。
“看够了吗?”他从资料里抬起头,玄色的眸子里带点挑衅望向我说:“想不到你现在还有心思欣赏我的长相。”他把看完的资料合上丢在茶几上,向我眼底深处看来。对上他的眼睛,一丝丝剥夺我自信的威胁袭了过来。他知道了什么吗?
长久的沉默后,他用轻蔑的语气开口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是拿了这份跟林文彬他们的设计相似的东西来。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已经找到办法。这样就不好玩了。”
我睁大眼睛惊奇地看向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要成功的人,怎么那么不懂得掩饰自己呢。”他调侃地看着我的表情变化,又起身从柜子上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纸甩在我眼前:“别那么看我。这是你们公司三个投标案的简介,你自己看吧。”
我竟然忘记了,投标前竞标公司会把会把策划简介交给组织者审核。今天下午芬姐就问我来拿了这个。拿起文彬他们组的提纲一看,封面上一张外型现代的模拟设计图吸引了我的眼球。脑袋里的第一反应是:我们输定了。这个ERIC的确有些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和这么多的规矩下,他竟然也能独创新意!放下案子,我的眼睛模糊了,被人偷了自己的成果却还要看着他们赢过自己,这样的感受就好象别人抄了你的卷子却考得比你好一样让人难以接受。微微抬起头,收回要掉出的眼泪,鼓了鼓勇气看向那个看着好戏的男人。
“对不起,我没能把那些资料管好。”我向他道歉,毕竟他昨天已经预料到。
“恐怕不是你没管好那么简单吧!”都是江湖里混的老狐狸了,提纲上技术设计的一致明显是抄袭,他当然看得出来:“你打算怎么办?他们的外型设计不错啊。”
我不语,有什么办法?只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想得没错,是我们小组出了内鬼,但也是我领导不力。谢谢你借我的资料,我想我能做的只有那么多了。”
看见他的嘴歪了歪,露出对待无能下属时的表情,看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能做的我都做了,现在这份策划虽然不如偷窃成果的文彬,跟伦迪总是可以比的。只要他不刁难我,我想工作还是可以保住。于是不想再跟他纠缠,有了要走的意思。
“文小姐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么,不看看你们公司另外那个组的设计吗?”我接过他递上来的那本伦迪小组的策划案提纲简介。一页页地翻,越看我的眉头皱得越紧。那天文彬说老板要推UV中水系统,我没太当回事。没想到竟然被伦迪他们用得那么好。无论价格还是节能能力,都比我预料的要高很多,老板根本是为了推这个新产品而赔着本在做。
“你觉得你有胜过他的可能?”陈瑞涵问。
我开始心慌,伦迪的设计是出乎我意料的。就是文彬他们那个策划也不一定比得过伦迪他们组,那我们不是白花功夫了?放下本子,我不再顾面子,看着陈瑞涵说:“陈总,你让我做的我都有去努力过了。希望这次你能帮我。”
“帮你?机会给你了,你不懂得好好珍惜,还要别人怎么帮你?难道你以为每个跟你上过床的男人都要为你负责到底吗?”
不可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在这个屋子里听到这话让我对自己还坐在里面感到羞耻。难道他从一开始就以为我找他是因为要他对那次一夜情负责?拿起包,控制着自己怒火打开门走了出去。又回到原点,丢了工作老爸养去。
一天积累下来的委屈和刚才受到的侮辱让我很想大哭一场。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拨出熟悉的号码。“喂,石然你在哪里?”
对方的信号有些不好,听不太清楚。“小培吗?我在苏州呢。正要回来。怎么了?”
“我想见你。”听到他温和的声音,突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有了可以透出这浑浊的生活去透口气的希望,声音里竟然带了哭腔。
“你怎么了?”石然在电话那里显得有些担心,又说:“回来要四个小时,我到了去看你。你先回去睡觉。”
不行,我根本睡不着了。如果现在不找人说出我面对背叛的愤怒,不找个坚强的怀抱好好哭一场的话,我会疯掉的。我知道这很懦弱,但是我本来就不是喜欢心计争斗的人。要我在这么一天之内适应这一切黑暗,掩藏自己的情绪,并且被人羞辱后还假装没事,真是太太太难了。“石然,我去找你。”
“小培,你……”夏末的江南,天气总是很怪。突然开始下雨,让信号更加不好。我听不清石然说什么,断线后就再也打不通了。发了消息过去,说在离上海50公里的那个休息站见,就立刻任性地开车上了高速。
现在,我只想见到石然。只有他,才能安慰我所有的情绪。
22.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雨一直下,眼前的黑和我心中的茫然成正比。我不知道自己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似乎全部思维都停住了。是被陈瑞涵的态度气到了吗?是让小组成员的背叛伤害了吗?是恨自己不够强大而给林文彬这种小人钻了空子吗?都是,都是!开着车子,心却是空的。
陈瑞涵最后那句话很伤人,但是他并没有错。妈妈很早就说过:女孩子对自己身体矜持,才可以得到男人的尊重。我相信她说的,但是作为八十年代后,我们对自己的身体有另一种信仰:爱是做出来的。
法国著名社会学家说过:不懂得关爱自己身体需要的女人,活着就连动物都不如。姐妹淘里,无论是看起来傻气霸道的末末,还是前卫真我的范妮,甚至是理性智慧的小麦,对用身体陪伴着心去爱都是从不怀疑的。
我们错了吗?没有。父母说得没道理吗?也不是。
要理解身体和爱的道理并不容易。如果你执着于身体,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懂得用它来爱的快乐。如果你像我一样轻易睡上了陈瑞涵的床,那么现在就深刻地明白了妈妈的道理。即使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为那一夜负责,在他眼里,轻浮的文小培就是个用身体来交换的女人。所以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会轻易被他的一句话打倒。
想哭,眼泪却掉不下来。我的泪腺总是只对石然低头。所以必须去找他,他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高速公路的电子板上显示:前方有段路积水要关闭,所有车子绕路省道。堵在出口的时候,我又试着联系石然。可是中国电信总是关键时刻失效,亏他们还厚颜无耻做那种遇难急救广告。再发消息告诉他我要绕走省道后,便下了高速。并不宽敞的省道因为高速公路的关闭和下雨天的糟糕路况变得更拥挤,不出十分钟就开始堵车。等了一个小时,听见雨中有警铃声,再看前面有几辆车已经掉头,我知道是出了车祸。这样的情况下,恐怕还要再等上几个小时,心里的烦躁让我不顾一切钻进旁边的陌生小路,想要绕出这片黑暗。
田间的阡陌小道,放在阳光灿烂的日子是甜蜜的解放,放在现在就是驾车人的折磨。雨让混着泥的路更难开了,突然间感觉车子有些偏。似乎是轮胎漏气,又好象是车身某个零件出了毛病。再开一段,问题更加严重。心中就算再难受,命还是要的。停下车去检查,可是找不到原因。拿起电话打给石然,他的手机转去秘书台了,留言告诉他我的车坏了。给车友会打急救电话后,我回到车上等待拖车。脑袋里想着案子,想着小组的内鬼,想着陈瑞涵轻蔑的语气,想着石然现在在哪里。闷在小小的车厢里看着满世界的大雨,我要爆炸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感觉自己有些冷。刚才出去检查车况的时候被雨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拖车还没来,估计是路上还在堵的关系。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石然,心里的无助无奈把女强人的幻影打得粉碎。不由想起珠珠,那个看上去并不出色的女人。如果是她被困在这里,背着大尿布袋的BB爸一定会奋力找到她吧。这个世界如果有个人把你放进他心里去记挂,一定很幸福。
胡思乱想特别磨时间,开始后悔任性地来找石然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只知道找这个不属于我的肩膀解决问题。哭完一场又怎么样?现在这样的时刻,一切还是要靠自己去撑。不知道是不是水气入了骨,竟然有点发烧前的头晕。求上帝千万别惩罚我,病可以磨去人的所有意志。昏昏沉沉中看见有车灯的光线照上来,转身向身后看去,大雨中出现一辆越野车的影子。
石然!只有这个人才不在乎用花翘的跑车来显示自己的身价,而是选择能翻山越岭把世界压在脚下的HUMMER(悍马)。
推开门冲了出去,如果这时候需要剥开身体挖出心来证明激动,我也是愿意的。这个世界最为可怕的事情就是独自面对黑暗,现在石然在我心目中就像救世的上帝,而亮着灯的悍马如同撒满阳光的天堂一样吸引我的灵魂。
“你怎么找来的?”见到他让我以为自己在拍电影。石然也从车里走下来,跑上前去抱住他的身体。确定不是梦后,赶紧先发泄好奇心。
“刚才看见高速公路关闭,省道也堵了,我又没办法联系上你。所以打电话去车友会查你GPS的位置。他们告诉我你车子坏了被困在这里,我就找来了。”现在我真要感谢发明GPS的科学家,还有给石然生了超级聪明脑袋的叔叔阿姨。石然边说边搂着我进了他车里。宽敞地后座和他特意为我开的暖风,让我全身的毛孔开始放松。
“刚才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我抓紧那件BURBERRY的格子领子,把身上的湿传过去,顺便偷点体温过来。
“死在这里,那你的处男计划怎么办?”这个时候他还记得调侃我。
范妮说不管生活有多难,她都要活下去,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还没玩过处男,这样的人生不完整。当然这“理想”是玩笑话,却被末末发扬光大,用于鼓励姐妹淘里对生活绝望的成员。如果说过了二十岁的处女不比熊猫多,那么过了十八岁的处男就是恐龙了,所以大家就有理由永远活下去。有次开玩笑讲给石然听,他居然还记得。
笑了,他就是有办法点燃人的心情。泪腺也向“主”低下头,笑出的眼泪源源不断流下。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只要靠着他,我就觉得安心。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温度,突然脑袋里冒出许多疑问:为什么我会害怕告诉他我其实很想喜欢他,如果说出来他会喜欢上我吗?疼爱我对他只是一种习惯吗?为什么他有这样的习惯呢?
“石然……”还是没有勇气问出来。
“你在发烧,好好睡一下。刚才车友会说拖车已经出来了,估计高速一通就能到。”石然挖出一条毯子,轻轻盖在我身上。
发烧了?好。现在我就希望意志能崩溃,这样没准会问出理智存在时不会问的话。
“我刚才好害怕。你瞧见没,周围连只老鼠都没,好象世界末日一样。我害怕只有一个人的感觉,没有人牵挂,没有人在乎……”像念经一样,喃喃着把珠珠和BB爸的事以及刚才所想讲了出来,直到眼皮沉沉盖过去。
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实听见,有个很像石然声音的男人在我耳边说:“看来你还没看那本书。”
书,他送我过书吗?我想不起来,回家要去找找。似乎有两片柔软温湿的东西盖上额头,却又象是幻觉,但是微笑还是慢慢浮上嘴角,因为我喜欢这个感觉。
睡吧,有石然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23. 事实背后
范妮说:小培要是说谁是好人,那他一定是坏人。
我总是很天真地去相信人和事。每次以为自己看清楚了本身,其实内在的真实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看人的第六感唯一正确的那次就是对石然,并且这次正确的判断让我受益无穷。
石然是值得信任的。侧躺在柔软的后座上,从昏睡中渐渐清醒,感觉自己在开动的车上。我的车子肯定已经被拖走了,开得这么四平八稳的只有是石然的四乘四。继续闭眼休息,实在是太累。这两天一直胃不舒服,刚才受了寒,这会儿又难受着。
“喂?恩。还没,我送朋友回家。”石然突然接起电话,语气很温柔,却刻意放低了声音:“别担心我。好,你也早点睡,我下礼拜再过去。挂了。”
他在跟谁通电话?除了安慰我时,平常还真少见他这么说话。心底有些躁动,脑子里搜索着这么晚还会跟他通温情电话的人,不习惯有人跟我分享石然的关怀,尽管早知道会有那一天。头真得昏了,想要问他电话那头是谁,喉咙却像火烧一样开不了口。
石然听见了我发出的哼哼声,轻轻侧过身来问:“你好点没?”
我指指发不出声音的喉咙,现在终于了解做哑巴有多痛苦了。
“看来病不轻呀。你的车子已经拖走了,车上那箱资料和你的包都在我车上。然后回城后我们先去挂急症。”
用眼神表示我的感谢,早知道有石然在万事不愁。心里还想问刚才的电话,身体却不听使唤,白血球需要我的睡眠来支持他斗争病菌。
发烧的时候总是噩梦连连。梦到被开除找不到工作,梦到被老妈逼着跟光头男人相亲,梦到交不出下个月的车子贷款,最后当我梦到石然牵着一只光滑白皙的手走过来时,梦就醒了。眼前是一片白色,周围的嘈杂声渐渐清晰,热烈庆祝我又回到繁华人类中。环顾一下四周,是医院。旁边的护士小姐正在拨我的点滴瓶子。白衣天使朝我微笑一下说:“可以拔针了。”
病了一场,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但还知道是石然带我来医院的。走出急症室,看见他拿着手机一脸严肃地讲电话,这样的表情一般是对待工作。一看手表,早上六点了。我真是自我中心的小女人,居然忘记身边的人还有工作,如果昨晚不是因为我,他一定不用现在这个点找人谈公事。脚有些软,身体更软,脱虚的感觉很糟。找个地方坐下,清晨从湖面上吹向城市的微风像凉凉的西子缎轻柔抚面而过,带去了所有郁结在心中的不快和忧愁。
“别在风堆里吹。烧退了吗?”石然走过来,摸一下我的脑袋,满意地笑了笑说:“走,我送你回家休息去。”
路上他问了我昨晚是怎么回事。到底什么事让我如此难受我忘记也不想再记得,只说了小组里有内鬼以及林文彬他们组出色的外型设计的事。石然没说什么,只是安慰我尽力就好。回到家,洗了热水澡,爬上鸭绒床垫,把所有的倦意溶进深深的睡眠。
手机彩铃奏响了TOKIO HOTEL的摇滚音乐,把我从床上震醒。“喂?”
“小培姐,我们都在公司了。”是小芬。
完了,我居然忘记今天还要加班。看我这领导做的,自己没了信心,就放群众鸽子。赶紧道歉,说我刚才在医院挂点滴所以晚了。放下电话,抱着纸箱子打车去公司。
小组成员看到我的病容,都劝我回家休息。今天要我在公司坐一天的确有些吃不消,于是跟他们几个分别谈了一下如何做完自己的部分,又和朱亮确定好外观设计图,我们就散了。明天中午大家会把最后的稿子拿来集中整理。我决定在公司再留一下,有些总结性的文字工作要做。中午时候石然打电话来说忘记把药给我,于是下楼去拿了药。男人就是精力充沛,这时完全看不出他一夜未眠。真正做事业的人,身体绝对是革命本钱。谢过他,看黑色悍马飞弛而去,转身继续投入工作。
一个穿着白色J&J欧式宫廷衬衫的身影飘到我眼前。“挺有毅力的,都这样的局面了,还能坚持把活干完。”酒窝加微讽的语气,除了陈瑞涵没有别人。
“你怎么在这里?”
“找你。”我跟他还真是有“缘”,怎么着都能遇到。
“陈瑞涵,我谢谢你之前的那些资料。不过我们之间没什么了,你要是还不甘心,我可以付你那一晚的钱。跟我上楼,钱包在办公室。”受够了,我的身体我做主,用不着男人来评论对错。你看不惯我,大家不必再见,两不相欠。
“你不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赢吗?”停下脚步,这个男人是高手,知道如何钓人胃口。如果是昨晚在他家,我很想知道。但是现在我的好胜心都被雨淋灭,被病菌烧光,颓废的心只想早点完事回家休息。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
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他潇洒地用手一挡,侧身优雅地挤进来。这么喜欢拍电影,何必混在商业圈,凭他的脸和身材,去睡几个女大牌不就成名了。“决定要钱了?虽然我不记得那晚有没高潮,不过以你的条件让我埋单也是愿意的。”报仇要抓住时机,我现在刚好需要发泄。
他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我。男人就是犯贱,好好喜欢他的时候他当不认识你;认真求他帮忙,他嘲笑你;如今不愿意理他了,他到是厚脸皮跟着你。
“昨晚对不起,我说话重了。”笑着道歉,是开玩笑还是赔罪?
“没什么,你说得是事实,我的确睡过你。没有对你负责到底我才该道歉。”
陈瑞涵并不生气,反而挑起眼盯着我看。有种男人从小被女人们宠得太厉害,只对反感他的女人感兴趣。明显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我没力气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激怒的猫也会咬人,不过咬我还不如花点时间在案子上。总不至于什么事情都要石然帮你扫尾吧,他做得多了也会厌烦的。”这人换上教育的语气,到是管起我和石然的事情了。
“石然愿不愿帮我是他的事,轮不到你多事。管好你的下半身,夜路走多了总要失足,到时候被薇薇发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薇薇?她还没有管我的权利。”陈瑞涵挡在打开的电梯门前,说:“钱不用给我了,我用它来买你的设计理念。”
“我的设计理念?你干吗不找林文彬。”推不开他的手,只好继续在这个特殊包厢里聊天。
“如果不是江郎才尽了,他也不用偷人家东西。实话告诉你,这个项目后面的商业关系太复杂,我得找个可靠点的人。”
“伦迪他们的中水系统也不错,你干吗不找他?”这男人是想要缠上我了,白了他一眼。
他望进我的眼睛,扬开笑意说:“你还真是关着门做事的书呆子。没问过石然为什么介绍我来帮你吗?”他又走进电梯,让门关上后说:“因为南城房产只有我才会支持用太阳能设计来建会所。”
刚想问为什么他要支持太阳能,就被他从重新打开的电梯门里推了出去:“去拿你的资料,答应跟我合作对大家都有利。”
我没有动。男人们的策略跟女人的心计不同,往往裹着一层一层的逻辑,我像是掉进了旋涡想不出事情的经过。
“你怕跟我一起工作?我有那么不专业吗?放心,我对你已经没了兴趣。不然是你对我忘不了情?”不穿西装的他,看起来就是花花浊公子,专业两个字和他挂不上钩。“这事对你的石然也有利,不想回报他一下?”
越迷茫了,他一边激将法,一边给我丢诱饵,而我的脑袋却没他转得快。公司的大门内侧传来人声,林文彬他们组从里面走了出来。
“呦,小培啊!你也来加班。设计做得怎么样了?怎么那么累的样子?昨晚熬夜了吧?”这男人即不管站在旁边的陈瑞涵,也不看他们组还有些人在等电梯,直接伸手上来摸我额头。赶紧躲开,只听见他说:“病了回家休息吧,女人在家享享福多好。看把你累得这样,皮肤都没了光泽。”
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吗?如果刚才我还犹豫的话,现在我什么都不要管。只要陈瑞涵能借我点力,把这小偷加淫男从十二楼一脚踢出公司的话,合作就合作。
“我们走。”拉了陈瑞涵进公司。
“干吗?”他问。
“没见我病了,你要跟我合作,帮忙搬下文件总可以吧!难道你要当公花瓶?”
商场真是男人的世界,我跟不上他们的逻辑。但是如果被他们利用可以让我得到我要的,双赢没什么不好。
24. 变脸
“你要怎么让我赢?”坐上他的车前,我决定先摸清楚这人的底。
陈瑞涵也从车里钻出来,丢给我一份材料道:“我当然还备了一手。”
打开材料看,又是关于太阳能的新技术。翻到最后的数据论证,这个单项技术的节能性竟达到上次那些的二分之一。想不到长得那么花枝招展的男人,居然藏下这份防人的心。
我不觉心下一寒,问道:“这材料是你的老底了吧?给我不怕卖了你吗?”眼前浮现自己被人买凶砍杀的画面,知道太多秘密的宫女太监都不得好死。
“你会卖我,却不会舍得卖石然。”他的语气还挺认真的,只是话不肯说完就回去车上。
我不懂这笔生意怎么又扯上石然。直觉告诉我,这次的投标案背后那些风风雨雨比我看得见的要复杂多了。坐上车细细想:看陈瑞涵的样子,是要靠我的太阳能策划来帮他实现某种利益,多半是公司人事上的竞争。这会儿他一定是少我不了,否则以他讨厌我的程度也不会主动找上门。现在我的目的是要赢过林文彬,陈瑞涵既然有那么好的资料在手,跟他合作我不会吃亏。下定决心后,就把心思放到那份资料里。
车子开了一会儿,往陈瑞涵家方向走了。“为什么去你家?”
“难道你想邀请我去你家?我倒是愿意,只要你不怕引狼入室。”他以为他是风流傥荡的唐伯虎啊!没事就调侃人几句。
“那我去你家不是羊入虎口!”顶回他的话,灭了这人的气焰。
“你也不是没送过,多次少次又怎么样?”
我不再开口,吵下去没完了。有些人就是喜欢跟你抬杠,你回他就是成全他。心底有些后悔跟陈瑞涵合作,这么败类的嘴,恐怕还没工作就要被逼疯。转念一想: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再想:当年国共都要合作呢,我得向毛主席学习。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便到他家。走上楼时遇到个搞家政的阿姨。陈瑞涵微笑着跟她打招呼,听他们对话,这阿姨是帮他家搞卫生的。这人也奇怪,有时候对人很没口德,这会儿跟个家政阿姨又很亲和。真想撕下那张完美的脸皮,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动心的前兆就是好奇,才认清他的恶毒本质,我可不能让自己掉进这个花粪坑里,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
陈瑞涵跟石然一样,对工作有着无比的热忱。在他家书房安置下后,也不招呼我就自己画开了。看着他画建筑草图的专业手法,我知道那天石然为什么说只有陈瑞涵可以帮我。没有人会直接给我开后门,想要我的策划有质的飞跃去赢,眼前这男人是给我技术指导和透露内部消息的最佳人选。
拿出笔记本电脑,我挑了文字工作来写。全览策划后,我发现如果要把这新材料往里搁,有好多地方要改。要我一个人在短短时间里改完全部材料真是工程巨大。况且这么一来,负责文字的小芬等于在做白用功。犹豫间停下笔,要不要让小芬停了手头的工作过来帮我一起写呢?
“文小培”男人开始直呼我名字了,“不要相信你身边的任何人,但是不能不相信自己。”说话间他并没抬头。这是在提醒我吗?见鬼了,他通灵啊。算了,我还是自己写。虽然不相信天真烂漫的小芬会是小组的鬼,但是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传出去的风险。
低头工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房间有些暗下来,脑袋开始发晕,自然是休息时间到。
“陈瑞涵,你们家有水吗?”脑袋疼了才想起石然给我的药还没吃。
美男手上的笔并没停,嘴里嘀咕着。
“你说什么?”走去他旁边再问,“水在哪里?”
“480方乘2是……”原来不是回答我问题,而是口算中。工作时能摈除周围干扰是个好品质,不过对病人用这套也太没人性了。
转身想自己去厨房翻水,眼睛却扫到画板上放着的几张技术图纸和外型图。拾起来一看,想骂人的欲望就被压下去。短短几个小时,手工的图纸能做那么清晰明确是本事。那个外型图虽然没有ERIC的夺人眼球,却也比朱亮设计的要前卫时尚。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城南房产项目部经理的位子,没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回头再看那张帅脸就顺眼多了,如果这人不开口也算是个极品。怪不得那天我会被他的表面迷惑,爬上人家的床。终于可以稍微原谅自己一下了。
“你杵在这里干吗?”冷冰冰的语气。第一回吃相亲饭时,我觉得这人挺有礼貌的。怎么现在变得那么令人厌恶,风度都去了哪里!
“解说文字整理完了,等你的图一起合上呢。”我提醒自己专业点,工作上你不能要求自己的搭档十全十美,能力强就已经是运气。
“图在画板上,等下扫描进电脑,再用CAD格式整理就好了。”他放下笔,伸伸懒腰说:“厨房里直接通了纯净水龙头,你拿个杯子就可以喝。”
刚才对那家政阿姨也不见这样说话的,“这是在你家呢,给客人倒杯水的礼貌也没吗?”
男人用陈冠希式的微笑扫过来,然后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水进来。接过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敢喝。这水里没毒吧,被我一句话呛到不像他。
“在我家而我会帮她倒水的女人只有一种。”陈瑞涵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翘起腿,喝着自己手里的水说:“跟着我回家上床的那种。”
拿着杯子的手用力握紧,瞟见他眼里透出来的挑衅。说这话摆明是要看我笑话,用我的软肋刺激我让他很爽吧。真想直接把水泼去他脸上,不过发脾气只能让他觉得口头欺负我更有意思。干脆接话说:“作为跟你上过床的女人,再享受一次你倒的水也是合情合理。”说完直接拿出药和着水吞下去。
“会叫的猫比装乖的狗要有意思。”没有正面还嘴,却把我比做猫狗。这样身价和长相的男人要寻个装乖的狗很容易,但找只舍得对他叫的猫就难了。
“陈瑞涵,我那天在床上怎么你了?你为什么见了我就跟发飚的耗子似的乱咬人。我承认我之前有喜欢你,可是现在我抱着上帝的脚发誓,除了工作我真得一点都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你就别欲罢不能地想尽办法刺激我来注意你,我没兴趣。要不你就好好跟我相处,大家认真工作,要不就一拍两散。”心道:这会儿可是你求我着我跟你合作。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却什么都不答。两秒钟间表情回复到之前对我冷冰冰的陈瑞涵。男人放下水杯走过来,递给我几张外卖菜单,用很公事化的语气说:“想吃什么自己打电话叫。”
他的故意疏远带来一股子漠然,让我觉得全身颤寒。不过这样也好,大家做完案子后就散,再也没人拿我的私生活来刺激我。人真不能做一件坏事,只不过一次失误的一夜情,我吃了这男人多少苦。
陈瑞涵给自己订了批萨,想到那上面油腻腻的起士我就反胃。翻翻菜单,也是完全没有胃口。昨晚病了一场,今天也没休息过,现在身体里的器官都已罢工。喝了口水,继续工作,越早做完,越早回家。
风吹开了窗子,吸进几口寒后,感觉身体又有点烧起来,肚子里空空的,胃也很难受。看看男人在餐厅吃饭,就爬上桌子小憩。眼皮子慢慢搭上,呼吸渐渐均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东西落地的声音吵醒。揉揉眼睛,对上工作台后那双大眼。
“你病了就回家吧。”听不出关切,也不是讽刺。看到身边被我碰倒在地的文件夹,弯腰去捡,身上掉下一块羊毛薄毯。怀疑地抬头去看他,他已经低头继续去写东西。这人也真神奇,肯定学过变脸。风度翩翩的相亲男,冷漠恶毒的陈瑞涵,亲切温和得让末末有好感的项目经理,还有这会儿严肃认真的工作搭档。我以为只有石然难懂,原来连他我也看不懂。
“不用了,我先把工作弄完。”别人投入工作,我也不甘落后。
“厨房有粥,你自己去吃吧。”这唱得是哪出呀?他煮了粥?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石然。“喂?”
“小培,你在哪里?我帮你找了个设计师,你们见见吧。”
“哦,我在赶策划。你说个地方见吧。”
“那就菲西咖啡见,十点半好吗?”
关键时刻,石然从来都是会帮我的。看来陈少爷的那碗粥我是没有福气喝了。
番外《说书人的心》
宗教是种信仰,信与不信由你。我信,石然也信。只是我信的是佛,他信的是主。
有一回跟朋友们在酒吧里拼故事,谁输谁喝。抽出来的主题是恒古不变的爱情,PK的两人是石然和我。
我说:佛前有根燃了千年的红烛,见到来佛前辞别去人间的酒仙,打开了一段前缘。从此她便长跪菩提树下,只求再见他一眼。求了五百年,佛用拂尘送她去人间。断桥上,红烛姑娘与酒仙擦肩而过,她在他心底留下一颗烛泪。佛问:这一眼让你失去了千年的修行,值吗?红烛答:他的心底已经印下了我。
石然接过故事说:主的跟前有大小两个天使,小天使受了蛇的诱惑吃下苹果,化人入凡。大天使请主把他变为人去陪她,主说:我没有办法把你变人,却可以把你变成她背上的一道图纹,让你用你的翅膀为她挡风遮雨。从此,他变成了她的守护天使,看着她结婚生子,享受天伦。主问:她永远都看不见你,也不知道你为她做的,值吗?大天使答:只要她能幸福。
故事怎么能分出胜负,酒我们两个都喝了。酒醉梦滢间,我问石然:你说天使会移情背叛吗?石然缅着笑用手摸摸我脑袋问:你说那颗泪会有化的那天吗?
那年圣诞节,拉着石然去了教堂。午夜的钟声敲响,钢琴伴着美妙的唱诗奏响在大殿。在上帝的歌声里,我听见有个声音说:守护,便是一辈子的。
25. 疲惫的无力
十点一刻,我和陈瑞涵到了菲西咖啡。考虑到他比较了解投标要求,可以跟设计师更好沟通,就一起来了。在停车场,他遇到个朋友,我便先进去。
入夜的菲西本不是个谈生意的地方。落地的玻璃大窗被黑色的鹅绒大幕遮得尽暗,宽敞大厅已用紫色薄纱隔出一个个圆柱空间,吊顶上的射灯只能勾出物件的形状,到是借桌上几支水晶蜡烛的柔光可以看清点东西。这些纱幕里的空间,说隐秘吧,其实也看得见;说敞开吧,纱曼柔光映出得都是缭绕身影。这地方换作谈个恋爱说个小情是不错,真要讲些正经事情就显得不得体了。不过这里离我家很近,离石然家也不远,所以平常来过几次。
刚才石然说在这里见,我开始还有些疑惑,转念一想便宽了心。虽说有了陈瑞涵的新资料打败林文彬不成问题,但付出那么些努力,如果能中标就更好。只是对手实力都不容小觑,必须有更好的外型设计才有希望。今天谈策划案选在这里,说明设计师跟石然关系不错,这样办起事情更容易。
走进门厅,也不见服务生,我知道石然一般都坐钢琴台子后面的几张桌子。径直绕到中央花坛,远远看过去,台子后面那几幕纱帘里,晃动的烛光下,都是两个两个相偎的朦胧背影。这景致与耳边钢琴里传来的轻柔曲风到是相配,也应了菲西的靡靡情调。看来好位子都被人抢光了,不知道石然他们到了没。转身环顾四周,一片的黑也看不清。这地方下回是不来了,根本就是个约会的地儿。隐约看见角落的料理台前有个服务生,便又摸着过去想问一声。
小姐问我有没预定,我说有的话就是石先生。她翻了翻预订本子,说请跟我来,便点着花烛灯笼带我在纱幕里绕来绕去。我本是个路盲,还特别怕黑,这会儿早晕了。小姐在中央花坛一拐,走到钢琴台边,上前几步拉开一幕帘子请我进去。我看看四周,觉得这地方刚才像是来过啊,也好象没有。进来绕了几圈,我的方向感全失。
“小培,你去哪里了?瑞涵说你先进来的,怎么才到,不是迷路了吧?”石然挽着笑问。
我看了眼已经坐下的陈瑞涵,心中也是疑惑,难道我入了妖地?心里发誓绝对不再来这里了,嘴上却说:“没有,没有,去洗手间了。”
“给你介绍,这是卫芸,建筑设计院的。”石然帮我们互相介绍。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边坐着个娇小的女孩子,正起身跟我握手。白皙的皮肤,瓜子小脸。柳眉月弯眼,朱红小唇。一袭纯白连身裙,配着坠了白钻的细链子。江南女子的婉约加上一股娴静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这哪里是个设计师,简直像偶像剧里出来的豪门公主。握上她的纤细小手,再听着一口吴浓软语的问好声,我更懵了。
“卫芸,你还真给石然面子。”陈瑞涵转过来对我说:“卫芸的爸爸是中国建筑设计院副院长,她自己在美国修了博士,今年还得了威士建筑奖。我们公司请她做设计,谈了半年了也不见排上期,这回能来帮忙真是荣幸啊。”
卫芸听着陈瑞涵像似介绍又多是夸赞的话很不好意思,缅红了脸抿嘴对他甜甜的笑。这男人还真有魅力,不把他放去业务部可惜了,否则一定是杀遍天下师奶少女手。
“你是我学长,还老拿我开玩笑。你的多重空间设计现在还呈在美国青年建筑师作品馆呢!要是你当时继续修设计,没准卢福宫前的金字塔就归你改建了。”卫芸似乎跟陈瑞涵也熟悉,又反夸起他。
“那才子佳人,咱们还是来谈这个策划案吧。”石然也笑开了,他到是没忘记正事,拿了陈瑞涵带来的图纸对卫芸说:“这次投标案子你也知道,对我们方石收购BST建筑影响很大,也是决定瑞涵能不能在城西绿地提用新能源的关键。小培这个太阳能策划如果能中标对我们很有利,具体情况我之后再跟你解释,现在就想请你帮个忙……”石然讲了讲现在我所处的情况,希望她能对外型做出改进。
我不知道石然刚才的话是要请卫芸帮我才说的,还是真的。按今天下午陈瑞涵的所说所做来看,我信八分。虽然案子背后的事情他没道明,但我确定赢了太阳能策划,对他们一定是大有好处。看起来卫芸对这个事情也有所了解,或许比我知道得还多。一直闷头做技术设计的我,没想过这简单的投标案后还有着这些复杂的集团关系和人情商事。
石然拿起策划案跟卫芸介绍情况,陈瑞涵时不时插上几句具体解释。我从来不知道石然竟如此了解我的策划案,连那些细节都讲得出来。他不止是解释案子,还会讲出一些BST的设计要求。他跟这个投标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的策划案对他又是什么意义?想要理清思路,却如何都想不清楚,因为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得自己是被蒙在浓密蛛网后的小蚁,困住了,想要爬出去,想要看清前方,想要找出道路,却什么都做不了,我被这网缠得简直要透不过气来。
没有人告诉过我投标案背后复杂的关系,我也无从看见这些。我只是金字塔最下层的一只无知小虫,被背后无形大手操纵着,在前方乱撞乱冲。一种被利用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真得不喜欢。这感觉刚出校门时常有,那时我们姐妹淘常聚一起感叹世界是如此复杂,我们是如此渺小,天天被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的痛苦折磨神经。范妮说:要不你死,要不你忍。于是我们忍下来了,习惯了,不再计较了。可这并不表示我们乐意接受这样的无力,特别是面对石然。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他请陈瑞涵来帮我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可是他什么都没告诉过我,虽然看似在帮我,却不知道到底是帮我多还是帮他自己多。不在乎帮他做事,却不喜欢自己被完全蒙在鼓里。我有些失望,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也对他。
紫色空间里的另三个人谈着案子,似乎并不需要我。想要听他们说的话,却又什么也听不进去。耳边传来致爱丽丝的琴声,如此近,就在我的身后。抬眼看去,这位子正是在钢琴台下,应该就是我之前来过的地方吧。转身再看对面低头并谈的两个人,此时卫芸正浅笑着侧脸看向石然,而石然的嘴角也挂着微笑对她解释什么。看起来他们是如此默契,微笑间又多些亲密。我想我是忽略了什么,有些东西用眼看不出来,心却早就感受到了。
静静地坐着,头有些疼,烧得更厉害了,空着的胃也在绞痛,可这些却不是最难受的。左边,那颗跳动着的,渐渐被一种酸酸咸咸的液体充满,沉沉的。
26. 风波
“小培,你觉得加个吊顶怎么样?”空洞的思维被石然的一声轻语唤回神来。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到紫色的圆柱空间里,参与到另三个人中间。想要去看石然指着的那张图纸,却发现视线被挡在一片朦胧水雾中。
“你在发烧。”这空间不大,坐在我身边的陈瑞涵不小心碰到了我火烫的手臂。
“又发烧了吗?小培,是不是很难受?我先送你回去吧!”石然发现了我疲惫的脸色,很是担心地问。他转身对卫芸说:“你跟瑞涵再坐一下,等我回来再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走就好。”我现在没办法单独面对石然。我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明明早就知道那个人不属于我,也知道他的温柔总有一天会被人分享,但是真正意识到这天来到时,却是如此难受。也许是恨他对我瞒了那么多事情吧,可是他也没必要什么都告诉我,更何况他没做任何损害我的事,反到都是在帮我。如果迟早要自己来面对所有的残忍,何不从今天开始。
“我送小培吧。”陈瑞涵对正想反对的石然说,“反正都谈得差不多了,你送卫芸就好。”他又跟卫芸交代了几句案子的事情便起身。
我似乎已经不想思考也不能思考,被他的话牵着准备走。石然也站起来,绕到我身边说低声说:“有事打电话给我。”
余光里看见抬头望向他的卫芸,连感激的微笑也变得无力。他还是习惯于给我关怀,可是我却不能再接受,守护天使的翅膀只够为一具身体挡风遮雨。很想对他说:石然,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对我不好了,我会很伤心。
坐在陈瑞涵的车里,窗外繁华夜景飞逝,我却什么都看不见。努力想要收起的眼泪,已经无意识地滑落。心底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夺走心爱的洋娃娃似的,要喊也喊不出来,只意识到疼。
“石然对你不错了,你还想要他怎么样。做情妇的就该学会隐忍。”他并没有看我,可却已感觉到我的眼泪。才不过正常了几个小时,又来刺激我。没力气去告诉他我不是石然的情妇,也解释不清我们的关系。有些事情跟外人是道不明的,也没想过要他明白。不接话。
“回家好好睡觉吧,案子我会做完的。”他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怕是为了他自己利益不做也不行吧。我的确没有任何动力再去熬夜赶写,只想用热水澡泡走所有失落。
回到家,踢掉高跟鞋,还没来得及躺上床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往猫眼里一看,一张蓬头垢面的脸正对着猫眼死命往里看。打开门,是末末,她身后跟着小麦。
“小培啊!你没事吧。”她一进门就扑我身上,摸来摸去的。虽然是根豆芽菜,但现在的我也承不住这重量。
“没事都被你吓死掉。你别跟小白菜一样哭丧了,我不还活着嘛!”帮她站稳了,问:“怎么突然来了?”
“石然说你病了,他有事走不开,要我来看看你,我就叫上小麦了。”末末拉我去沙发躺下。
小麦在茶几上打开手里的袋子,是几个外卖盒子。“不知道你吃过没,买了老陈牛肉的粥给你当夜宵。”
心底有些感动,不知道是对石然的细心,还是对姐妹淘的关心。舒开情绪后,马上被粥香熏出了饿。迫不及待地拿起小麦递给我的碗就要喝,还没张口,一股牛肉的臊油味扑进喉咙,突然忍不住想要吐。冲进厕所呕了再呕,吐出来的都是黄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末末跟小麦都跟着进来,又是递水,又是拍背。
“小培……”小麦迟疑了一下问:“你这个月例假来了没?”
三个女人面面相窥。人说女人在二十七岁前总都会有次打胎的经验,但是如果有个真正懂得爱护你的男人,这样的痛苦就不会降临。可惜陈瑞涵只不过是个过客,我也忘记了要保护自己。难道真得是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仔细回忆,这个月例假没有很准,不过上个月初有来过,赶紧打消大家的担心。还没透过气来,末末又说:“可是我看书上说如果是宫外孕就有可能还来例假。”
要疯了,这小妮子不吓死我不甘心,“小姐,我可是有吃你带来的避孕药。除非你那药有问题!”
小麦也想打消紧张气氛,赶紧插句玩笑:“吃过避孕药了还怕什么!”
“其实……”末末有些吞吞吐吐,心都被他抓出来了。“药是鬼子那时候给我买的。”真要被她搞疯了,两年前过期男友给的药也拿来让我吃,想把我当老鼠毒?!
“不会有事啦!”小麦安慰着把我扶出去。“要不叫范妮带个验孕棒来?”
这是什么倒霉日子,衰到家了。粥也吃不下去了,空着肚子等范妮吧。
“小培”事儿精末末又要开口了,我对她怒目而视。是哪根筋坏了,会吃她拿来的药。认识她十年了,早该知道这人办事绝对不牢靠。“别这么看我!其实我是要说,真有宝宝也不错么。陈瑞涵那么帅,你也不赖,生出来的乖乖肯定很可爱。再说,你不喜欢人家吗,刚好逼他奉子成婚。”
还没来得及跟她们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现在要我生下陈瑞涵的宝宝,不如让我沉猪笼!
叮咚~门铃
“范妮来的太快了吧!”小麦叹道。
“这么大的38,她不凑热闹就怪了。”末末起身去开门。
“陈瑞涵!”末末尖叫声从门厅传来。我的老天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来干吗?
“你的药忘在我家了,给你拿过来。”陈瑞涵被末末引了进来,又跟小麦打过招呼后对我说。
我感觉那两女人的目光都直直射过来。说什么他家么,这帮8婆又要异想天开了。
“小培你在吃什么药?”末末拿过盒子翻说明书,又突然大叫:“完了,完了,孕妇禁用!”
我要哭了,前辈子倒什么霉,跟这么白木的女人做朋友。我不敢看陈瑞涵,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也懵了。小麦拉着末末说去楼下买白粥,就狂奔出去。
“怎么回事?” 美男现在的表情是我没见过的,严肃里带点认真却不失温柔,好象还有点紧张。长得帅,脸上表情也那么丰富动人。
“我胃难受,她们就乱猜。”
“去医院吧,你刚才烧那么厉害。”
抬头看他,男人也是怕了吧。也有他怕的时候,那晚干吗不给我做好措施,我醉了他可没醉!
他也不管我应不应,直接搂我起来。
“你干吗?我没事,不要去医院。”人被惹毛的时候就得发火,对着他轻声揶揄道:“你不会是怕了吧?陈公子出来玩惯的也会怕?”
他一把拉紧我,厚实的胸膀让我有些透不过气来,头顶上一个带着讥讽的声音说:“我怕?出来玩的谁都知道要做措施,我怕什么。带你去医院是不想你在投标的日子死在家里。案子已经帮你做了,你也得出来撑个场做表面功夫吧。”
“哇哦!”门又被打开了,这么“香艳”的拥抱落在三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女人眼里,换来的是看好戏的呼声。
陈瑞涵也不管这些,只对他们说带我去医院就把我抱下楼。还是范妮反应最快,说她陪我去就跟上了。一辆宝马装了四个美女,居然是开向医院。
小麦人脉最广,在车上就联系好医生。这年头什么都靠关系,看个夜间急症都是有人认识好办事。被问病状,抽血,量体温,化验,反正是什么程序都走了一遍,最后来了个带眼镜的白大褂站到我床前。他们几个也围上来,一脸的焦急还带点期待,不知道的还当是临终遗嘱。
“急性胃炎,该早点来的。”眼镜兄宣布。
呼~ ~ ~
末末又要开口了,被小麦拉去付钱。范妮粘上眼镜兄问具体情况。我看向陈瑞涵,没有表情,反到是盯上我的眼睛。等我说谢谢吗?
范妮问完情况回来了,“先观察一天,下礼拜安排做胃镜。”
那么严重!“不要,我不要做胃镜,很疼的。”
范妮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我意识到陈瑞涵还在,便对他说:“明天中午我们组会把做的东西全部拿给我,总结我下午写好,明天晚上跟你汇总。今天谢谢你,回家休息吧。”
“总结我会写,明天中午我来接你。”他还真惜字如金,说完跟范妮打了招呼就走。
爱做就做去,我是病人,我要休息。
闭上眼,听见耳边又聚来三个女人的声音:“我说吧,那陈瑞涵不错的。”“还挺MAN的,刚才……”“恩,还行。怪不得小培……”
睡了睡了,我的八卦陪她们过夜,其他事情明天再讲吧。
27.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十五岁时,我读了第一本外国名著《飘》。厚厚的上下两册看完,郝思嘉和白瑞德的爱情没懂,却紧紧记住了最后那句话: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其实也不算记住,因为每次我心情不好时,总是忘记用它来鼓励自己。可第二天当我睁开眼,发现天空又重新变亮,就什么烦恼都不记得了。那时候我才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什么是新的一天。也许郝思嘉的话早就植在我脑里,刻上我心尖了。
醒来时,第一丝曙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观察室。我在心底里感谢上帝赐予我们的阳光,让我们对生活重新建立信心。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充满力量。我,文小培,又活了!
侧身想要起来,一张疲惫带笑的脸跑进我的视线。
晕~ 上帝回去睡觉了,阳光躲进云层里,我的活力漏光光。
是石然。
“小心手,吊着针的。”他靠上前扶我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末末说你住院,我就过来了。”
“没那么严重,不过是留院观察。”又是事儿精干的,我都想咬牙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今天早上。”石然坐到床前的凳子上,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昨晚不知道你病得那么严重。”
“没关系,已经好了。”我假装没事,很客气地说。
奇怪,我居然没有跟平时一样引用道明寺的名言: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吗?然后顺便再敲诈顿饭。我的潜意识在排斥跟他接近,想要把他划出亲近人类圈,原来是我的自我保护系统已启动。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对任何一种爱都有强烈的占有欲。小时侯爸爸问我:“小培,给你生个弟弟好吗?”我的第一反应竟是爬上床捶我妈的肚子。我没办法忍受父母要把他们的爱分给另一个孩子,哪怕是跟我流着一样血的人。同样,我也没办法接受石然要把他对我的关怀分给我根本不认识的卫芸。尽管我知道这种占有欲已近乎变态,毫无道理。但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被分走爱像是抽我的筋一样让人疼痛。而唯一能救我的办法就是跟那个人保持距离,如果不再接受他的关怀,从我身上也就没东西可以抽了。
石然似乎也感觉到我的语气很怪,却只是略皱眉头不语。
“你回家休息吧,前一天晚上也没能好好睡。”找个借口把他赶走,这样更安全。
“我没事,你的点滴快挂完了,等下我送你回家。”石然起身去喊护士。
还是要继续面对他。
有时候对人好也是一种错误。因为“好”就像海洛因,特容易让人上瘾。如果有一天货源不足了,吸毒的那个人就会死的很惨。现在我就属于自我戒毒期,但要这样对着毒品贩子,成功几率为零。
烦恼又回来了。看来郝思嘉同学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昨天的明天还是今天。
28. 强奸性娱乐精神
石然把我送回家的时候已将近中午,看着黑色悍马消失在路口拐角处,我呼出一口气,沉重的保护壳可以卸下了。
想到还要去公司跟小组成员见面,赶紧上楼洗澡。用热水冲走身上所有的病菌后,我围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门铃恰好被按响,是陈瑞涵。
“我说了去医院接你的。”他似乎有点生气,白跑一趟搁谁谁都火。
“对不起。我忘记了。”
“不让我进来吗?”陈瑞涵掂掂手里抱着的一堆材料和图纸筒,对半躲在门后的我说。
看看自己的身上的布料,想了一秒后让他进来。脱光也被他看过,现在这样已经是该遮的都遮了。他进门后看见我的装扮,眼里透出些迟疑却很快把目光移开,径直走向客厅。我跟在他后面心道:到是有点风度,总算没有露出色狼本性。又想:难道是我不够姿色?下意识往自己胸前一瞄,不是挺有货的吗?
“你打算一直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他已经把东西放在沙发上,转身对低头寻找胸部的我说。
KAO!这是在我家,我不穿你都管不着。心里虽然这么骂,却已经跑进卧室换衣服。五分钟后,我穿了套粉色韩式运动装出来。然后走进卫生间,吹干头发,梳了两个辫子又跑回客厅。走到陈瑞涵面前坐下,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便低头继续看资料。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又猛然抬头,目光直直地逼向我,并且把我上下打量几遍,毫不掩饰他的惊讶。
“干吗?”我往自己身上瞄了两眼,没什么不对啊。这衣服我平时很少有机会穿,但我喜欢它舒适的质地,特别适合今天这种病体。
“没什么。”陈瑞涵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你这么穿看起来很年轻。”
还用你说!我业余时间最大爱好就是试衣服,买衣服,换衣服,外加照镜子。能有不好看的衣服吗?不过看在他终于说出句人话的份上,我打算给他个大大的微笑,来促进接下去的紧密合作关系。只是我的笑颜还没完全展开就僵在那里了。只听到他下一句话,很平淡地说:“不过看上去更傻了。”
“陈瑞涵!”我差点说出叫他滚的话。我知道好好相处对我们两个来说绝对是奢望!
哪个有先见的说过:千万别跟你上过床的男人共事。他们一定会把床上的精神挥发到工作中来。
男人在床上是什么精神?就是强奸性娱乐精神。他们喜欢骑在你身上,然后用自己身体上的玩具逼迫你演出欲迎还拒的戏码。如果你忍住不开口,不呻吟,他们就会更加竭力地去干,直到你再也忍不出叫出声来。你的声音就是满足他们特殊虚荣心的最佳奖励。现在这个男人处处逼我,就怕我不反抗。我知道如果我开口骂他,他就会得到无比愉悦的快感。
所以我在爆发前克制住自己,换到他身边的单人沙发上斜对着他,用很暧昧地语气说:“你知道吗?初中时候我们班有个男生喜欢我,但他不敢告诉我。于是他只能每天在同学面前讽刺我,捉弄我,以把我惹火为乐。”
他向我看来,目光里满是波澜不兴,饶有兴趣地等我说完下一句。
“你一定要用那么幼稚的办法来表达你对我的喜欢吗?”以其人之道还之其身。他不是喜欢讽刺吗,我就陪着他玩一把。
陈瑞涵撇了一下嘴,像是听到什么趣文一样。顿了顿后叹息道:“我真不知道石然看中你哪里。”
又是石然,我现在对这个名字草木皆兵。立刻发声:“你胡说够了没?我跟石然是好朋友,你别把谁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好朋友?”他的这句反问里故意把语调放得很低,还配一声轻哼。在我听来,就差后面跟半句“自欺欺人”了。
他这种人怎么会懂得我跟石然的感情,他有没有心都是个问题。“我看薇薇答应做你女朋友才是最大的悲哀呢!”
陈瑞涵玩味地看向我:“她跟你说她是我女朋友?”
“你不会要否认吧?”什么人!连自己女朋友都要不认了。
“你在希望我说她不是?”陈瑞涵向我靠近,男性的气息混着古龙香水的淡雾味道停在我耳畔,轻声道:“文小培,我怕你对我还没忘情。”
他的话在我心里一怔。
瞬间,我马上清醒过来。去死!这么变态侮辱我无数次我的人,我会还喜欢他才怪。只是这样跟他斗嘴太累,我的太阳穴都要爆炸了。推开他的身体,我站起来说:“送我去公司。”
老天,快让我把案子结束吧。我不要再见到他了,斗不过他我逃还不行吗?
接下来的事出奇的顺利,我想老天是听见了我的呼唤。小组成员做的部分都很完整也很理想,加上陈瑞涵补充的技术,再有就是他按照卫芸提出意见修改出来的外型设计,我只要加个总结就OK了。
工作一个下午加晚上,周一我拿了份完整的太阳能并水暖绿色会所策划案递给老总。桌上已经放着了林文彬和伦迪他们做的东西,老板接过我的案子随手翻了几页,突然在预算那页停住。我看见他的眼里满是惊讶,随后换上惊喜,再后来就微笑了。
“小培啊,我真是没看错你。”老板的油头一点一点的,瞧把他高兴的,“不错,不错!”
好了,我的工作一定保住了。
29. 茶水间话题女王
我的脑袋有种自动屏蔽功能,不太开心的事情很快就会想不起来。菲西那晚我已忘记得差不多。这么好的功能当然也有副作用,就是情绪会变得低糜。比如现在所有人都焦急等待周三的投标结果,我却毫不上心。
有人说:瞧文小培那吊样,肯定走什么后门暗定了。
又有人说:别看小培年纪不大,心态到是很好,那么淡定。
还有人说:文小培绝对要被炒了,这会儿当然不急投标案啦,人家急着找工作呢!
说去吧!我也有本事荣登玻璃大厦十二楼的茶水间话题女王的宝座,请颁奖给我。我要思妍丽美容中心的海水SPA卡,上个礼拜实在是太累了。
老天厚待我,还真被我在网上找到一张全身水疗卡低价转让。于是周二晚上,我痛痛快快去享受一回。小姐的手很软很嫩,指法又柔又准,直到从装修豪华的美容院出来时,我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份舒适里。
不过好景不长,我还没陶醉足,电话唱响。
“我是小麦。”主持人的职业习惯,给我打电话还自我介绍,“眼镜兄打电话给我,叫你后天去做胃镜。”
“不会吧!不去可以吗?”
“男人还没嫁,你就那么想死,我懒得管你。”小麦历声恐吓,又给我喂颗糖吃,“没有很痛啦,只是要找个人陪你去。我周四要去上海采访,你问问末末。”
末末这个礼拜带团,范妮昨天就去了广州出差。我死定了!
谢过她,心情开始郁闷。眉头慢慢皱起来,我愁啊。
心理紧张加害怕,脸上表情和说话语气当然都会有变化。于是周三中午前,玻璃大厦十二楼茶水间话题女王文小培的形象又变了。
有人说:文小培卖身不成,这才来着急。
又有人说;毕竟是年轻啊,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还有人说:听说昨天被面试公司拒了,这不来等运气了。
继续,继续,别客气!难得我也能为中国少部分人的娱乐生活加砖添瓦。
“小培,老板让你去办公室,文彬和伦迪都在了。”芬姐内线电话过来催人,小组成员一下子都看向我。不用说,肯定是要宣布结果。
跟所有人一微笑,屐着高跟鞋进场。
“这次案子,大家都是付出很多心血的呀!……”油头老板开始演讲,昏昏沉沉几分钟,只听见他说:“这次我们公司能中标,小培功劳不小。这个太阳能的案子,很完美!BST公司非常满意啊!”
“文小培,恭喜你!”伦迪很办公室地礼貌。
“不简单啊,小培。”文彬仍然是色狼加无耻小偷的神情。
场面上的话我还是要说的。一一感谢后,大家退出办公室。
“小培”文彬跑上来,继续拉拉扯扯,“你工作很努力啊!”
“谢谢”我挡掉他的手。刚才老板没说谁的分数最低,不过我看过伦迪的策划,绝对比这个无赖的好。
“你想不想知道谁是你们小组的内鬼?”他硬凑到我身边,眯着眼睛细声说,“我们做个交易吧!”
我不说话,先听他讲完。
“你要是答应我们合作,我帮你管理水暖那部分,我告诉你他是谁。”哼!果然是来找我保工作的。
谁是内鬼我想很久了也没头绪。这个人我必须要找出来,以后一起工作还多呢,心里要有个数。但是跟林文彬合作,我是不乐意的。他从来不会吃亏,要是让这个人插一脚进来,以后案子就归他当老大了。
“不要说笑了,总设计师来帮我打下手,我怎么好意思呢!还是老板说了算啦。”
摆脱他,回去跟小组成员宣布好消息。再次注视上那四双眼睛,现在那些黑白晶体球里只有胜利的喜色。看来我还得去请教一下我那当警察的高中同学,这种反间谍的工作真是要专业训练的。
公事解决了,唯一的麻烦只剩让谁明天陪我去医院呢?
石然,他的名字又出现在我脑袋里。只要一个小时,我想他也许抽得出空。
转身出露台去打电话,走过茶水间的时候,我听见话题女王文小培的传闻又更新了!
这回只有一种说法:那个文小培一定是陪人睡了才中标的。
哎~ 八婆们总算说对了一次!我的确跟陈瑞涵睡过的。
30. 健忘症
好了伤疤忘了痛。从小我妈就爱拿这话来念我。
人家小孩是哪里摔倒,哪里爬起,我却总在同一个地方摔。要怪就怪我超级健忘,也正因为我的健忘,到现在我还没记住这句话。所以我妈念与不念,效果都一样,真是浪费她老人家的口水了。
“喂,石然吗?我是小培。”我在露台角落给那个前天还让我启动自我保护系统的家伙打手机,够没记性的吧!
“是我。你身体好点了吗?”石然那边很嘈杂。
“暂时没事了,那天谢谢你来医院看我。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没事,我陪卫芸在城西绿地的工地上。对了,恭喜你中标。”
“谢谢。”他和她在一起,我感觉全身有点紧张,“卫芸也在吗?那你帮我谢谢她的帮忙。”
“不用我帮你。他们设计院要参加城西绿地的设计,明天晚餐上你们就能见到。”明天晚上是BST组织的商业会餐,到时候相关企业都会派人去。
她是代表他们设计所去城西绿地的吗?那为什么石然要陪她呢?平时那么忙的总裁,这时候到有空了。脑袋里想着这些问题,竟连话都没回。
“小培!”石然那边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我有些事情要处理,等下给你电话。你有什么急事吗?”
“没,没!”我无意识地接话,“你忙吧,别给我回了。再见。”
也不等他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僵在那里,鼻子里酸酸的,身体沉沉的。我知道我的保护壳又重新套上了。
还是犯同个错误:在哪里摔倒,下次在此照摔不误!
“小培姐!”小芬在身后喊我,“原来你在这里啊!老板找我们小组去呢,说是要准备明天带去BST的材料。”
一刻都不让人闲。才中标,明天就要去跟人家公司谈合作计划。又是一大堆材料要准备,我简直喘不过来了。工作去!赚人工资时间连开个小差都没门的。
其实工作太多也不错,忙起来就没空乱想。加班后回家再继续干到半夜一点才歇着,累到连妆也没卸就睡着了,周公都没来找我讲故事。
第二天,起床失败。等我赶到BST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着好多人。小芬挺机灵,一看到我进门,就跑来帮我指位子。今天我们小组要做详细技术介绍,所以大家都忙着连电脑试PPT。
过了十几分钟,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往门口一看,我的油头老板和一个包工头样的中年男人伴着个帅哥进门。
那帅哥不是陈瑞涵还有谁。
BST负责这个投标的经理出来主持会议。绿色会所是南城房产的项目,BST是其城建公司,我们公司主要负责建筑的技术设计部分。那个包工头模样的是BST的老板,而陈瑞涵是南城的项目经理,所以这里他最大。大家按排名坐好后,就是冗长的商业会谈。
“小培,你留下跟BST的王经理谈一下具体事情。”会议结束后,老板走到我身边轻声吩咐。可能是想到我昨天说要去医院,又说:“下午就不用来公司了。”
老板级的人物走光后,打副手的也回去了,我坐下跟王经理继续谈。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包工头老板陪着陈瑞涵和上次在宝丽见过的张总监进来。
“陈总,那你们谈。”包工头跟王经理交代几句,又跟我点点头,便出去了。
张总监参与到我们的讨论里,看得出他是学土木工程的,有很多问题要跟王经理交代。纸上的事要具体化很复杂,谈到最后还有几个点搞不清楚。
陈瑞涵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对我们说:“张总监,你留在这里跟王经理继续谈。文小姐,请你跟我去工地一下,我们把刚才说的线管问题量一下。”
在工地很不顺利,测量结果不理想,我们又要去线管厂。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这里离市区开车要一个小时,我跟眼镜兄约的是二点半。
陈瑞涵瞟见我在看时间就问:“你饿了?”
“没有。”医生交代不能吃东西的,“我等下有点事,可以晚点直接去线管厂找你吗?”
“你要去市区?”
“恩。”男人都是工作狂吗?明明没说今天下午也有事的,结果时间就这么被占了。
“这里没车,我送你出去。”荒地一片,我的车又在修,只好跟上他。
“你哪里下?”陈瑞涵系好安全带,转身问我。
“市一医院。”
他看看我不语,启动了车子。
好紧张。离市区近一米,我就多怕一分。这个胃镜算不算小手术啊?反正痛的事情我都怕,牙齿都发抖了。听说要插管子进喉咙,想着这个残忍的画面,身体不禁一抖。
“你要去做胃镜?”他问我。
“恩”连声音都发抖了。
“你在害怕?”
“没有。”骗人骗己。
他不再说话,继续开车。
“我们直接去线管厂吧!”开了一个小时,已经离医院很近了。我突然想逃,不去做不会死的,安慰自己。
陈瑞涵没有接话,继续开车,“谁陪你去?”
“没人!”我有点不耐烦了,现在我的紧张比等高考结果都难受,整个胃都抽起来。
“做完胃镜你自己应付不来的,我陪你去。”
我惊奇地转头看他,并不拒绝,因为现在我的确需要有人陪着才敢进医院。他就是嘴臭,心到不是超级坏。
跟着陈瑞涵走进检查室,眼睛兄还没来。几次都想逃的念头都被他BS的眼神逼回去,看来让他陪我还真没错。
前面已经有个病人准备做,我转身不想去看。可是恐怖片最恐怖的不是画片,而是声音。
呻吟,痛苦的叫,呕吐……
我再也受不了了,直接冲出去,扶着墙壁干呕。
陈瑞涵跟出来,扶住两腿发软的我。前面有个等待厅,他引我过去坐下。还是止不住想吐,却连胃酸都呕不出来。
“你这样也不能做了,我有朋友是邵氏内科专家,找他帮你看看吧。”他帮我轻抚背肌,一脸不忍。
我转头对他苦笑表示感谢。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悲也很可怜?都说人生病是最没尊严的。我到底做什么坏事,老天要这么惩罚我。我不做胃镜了,绝对不做!做一回那个,还不如让我去荷兰安乐死呢!
眼泪要掉下来了。
“文小培!”突然一个声音大叫我的名字。
下意识地抬头。顿时惊吓不已。
天呐~ 真是倒霉时候吃凉水也塞牙!
“妈!你怎么在这里?”一个时髦老正用狠狠的眼神看着陈瑞涵搭在我背上的手。
我赶紧站起来,把拉长着脸的老妈推去一边。
老妈瞪了我一眼,尖声严厉地说:“你问我?我还问你呢!”说完她朝旁边牌子指了下说:“我来做更年期检查。你呢?”
生病的事怕老人担心,一直没敢说。
“我…?”看看牌子,两个大字“科”。
晕~我这个白痴!居然坐在这里做呕吐状,老妈这种过来人不乱想才怪。
“妈!我是来做蔚的。”我指指另一头的检查室,现在不交代也不行了。
她向那边投去怀疑的目光,再转回来问:“你得胃病了?我怎没知道。做完了吗?”
“还没。妈,我晚点跟你说。等下还要去工作。”把老人家先赶回家再说。
老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站在我们身后的陈瑞涵,问:“他是谁?”
“他是韦作上的朋友。”我拉老妈走向陈瑞涵,帮他们互相介绍。
老妈已经恢复了正常神,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说:“谢谢你陪小培来俊,有机会去家里坐坐。”老姜还是撑得住场面的,这时候也给我面子。
“妈,好了好了。我和陈总等下还有公事。你就先回家去。”
“恩”老妈冷冷应了一声,准备走人。
我对陈瑞涵投去抱歉的目光,刚才的事那么明显,希望他别介意。他到是一点不在乎,还让我不用去线管厂,回家休息久。可他不知道,现在我一点都不感激他的人情。这时候让我面对我妈,头顶发寒!
陈瑞涵把我们私家,白宝马还没开远,老妈就开口了。“他到底是谁?”态度比警察审犯人还可怕。
“都说是同事了。”我左看右看,幸亏周围没人。
“你以为你妈是家庭?哪有同事陪你去医院的。”
“只是刚好顺路把我带去医院。”
“真是做蔚?”老妈还是不信。
“那你说我们干吗?”我白眼一翻,“难道你以为我去堕胎?”
“我怎么知道你?二十七岁的人了,就是去打胎,我也管不着。”
哼,嘴里说管不着,行动上把我抓死死的。
“妈!有你这么说自己儿的吗?就不能把我想纯洁一点?”我脸上肌肉一抽。睁眼说瞎话,紧张啊!但话还是要说满,“你要不信,借个验孕棒给我,等下我们当场检!”
老妈把嘴一横,骂道:“小兔崽子,我老太婆哪来这种东西!”
我趁机扰乱嗲笑一翻,总算暂时把老妈打发。
可刚进家门,她又念开了。“小培啊,我说那个陈什么的孩子不行。”
呦,她到是看人挺准的,一眼就知道陈瑞涵不是好人。“我跟他没什么的。”
“那孩子到是挺懂礼貌,车子也不错,就是长太帅,靠不住。”我妈还真野貌”取人,长得帅也不行。
抓住机会讽她一句,“那上回二伯介绍的中学老师,你又说太丑基因差!”
“那老师不光长得寒碜,还没钱。”老妈啧啧道。
“没钱你说不行。那石然够有钱了,你却提醒我别招惹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那个人,就管不住嘴巴继续跟我妈争起来。
“石然太能干也太有钱!”老妈摇头道,“你那点能耐我比谁都清楚。就算石然现在脑袋晕跟你结婚,以后也管不住他。到时候我老都老了,还看你们演陈世的戏,心脏受不住啊!”
“好了好了,不说了。”想到石然,心里就超级烦躁,又没处发火,只能对老妈呛道,“你比那长矛和盾牌还矛盾!长得好不行,不好也不行;有钱不行,没钱更不行;当年我早恋你说不行,现在我不恋你还说不行。我要是听你的,这辈子都完了。以后我的事你别管了,歇菜吧!”说完把自己房间的门一甩,午睡去。
休息一个下午,喝了老妈端来的粥,又得继续去卖笑。今天晚上是整个城西绿地项目的商业宴会,我作为会所设计师也需到场。穿戴打扮一翻,人模人样的文小培就出现在镜子前。老妈站一边看看我,摇摇头感叹:“我把你也生挺不错的,怎么就这么卖不出去呢?!”
我顿时委了气,拎着包就跑。
刚下楼,看见陈瑞涵靠着他的小白车正要打电话。
“你怎么来了?”我问。
“接你去宴会。”他神很正常地回答,眼睛却大扫我身上的职业装,“你就没别的衣服,换一件去。”
“你凭什么管我!”什么人么,管起我来了。
“今天你做我的伴,我当然有权要求你跟我配点。”向他看去,已经换了宴会西装,还挺正式的。心底有个感叹:帅是真帅,穿什么都好看。再看看我,好象是有点不合适。
“谁说要做你伴了。”我发现自己有点自卑了,外表还真是我坚强的壳,稍有差错,心底防线就容易崩溃。“为什没叫薇薇陪你?”
“为什么要叫她陪我?”陈瑞涵一脸白木的问。
为什么?不是应该的么。不过别人的事,我也懒得问。于是不说话,也不看他,直接往小区外走。他说做他伴就做,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上前拉住我说:“上车。”
男人力气真大,动作幅度也不小。这点正是下班的时间,小区里人来人往,拉拉扯扯很不好看,也不知道我妈有没躲在窗口,我只能顺着他上了车。
“石然还是没告诉你吗?”他问我。
“告诉我什么?”
陈瑞涵停顿一下后轻笑:“他还真有意思,用这种方法总不至于是要保护你吧。”
“你说什么?”听出他后半句话有些讽刺,又牵扯石然,就很想问清楚。那天在菲西我就看出这案子背后关系复杂,现在听起来更为头晕。
“衣服在你自己住的地方吧,现在还有时间,过去换一下。”陈瑞涵并不回答我的问题,还是惦记着让我换衣服。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去换。”
“你只要知道,从我帮你赢投标案的那天起,我们的利益就是牵一起的。你不做我伴,难道等着做石然的?”陈瑞涵已经启动车子,等开出小区后,他又突然开口,“石然今天的伴是卫芸。”
是吗?我不是早就知道的,为什么心却还会抽筋?石然,我中你的毒真深。
31.
如果对于男人:兄弟如手足,人如衣服。那么对于人就是:衣服如手足,男人如粪土。
这么说并不意味着男人不重要,只是和他们比,人更需要衣服。华丽的外表虽不能满足人内心的空虚,却能让她们真实体验到虚荣带来的快感。而感情游弋的男人们,往往连上的快感也并不一定能给予。一言蔽之,穿上漂亮衣服的人才有本钱去钓想要的男人。因此,衣服在首,男人为辅。
现在我面前就摆着这两样东西:一件裁减简洁且质地高贵的槟小洋装,一个外貌俊得让潘安都嫉妒的男人。
“就这件吧。”陈瑞涵坐在宫廷式的单人沙发上对站在镜子前的我说。
ARMANI的礼服,没有穿着不好看的道理,可是我买不起。
刚才在我家,他翻遍那些我去PARTY玩时穿的小抹裙,头也不回地拉我来这家很有名的形象中心。在门口,他用浅淡的语气说:看来我要对你负责到底了。这句话要是换个男人,换个场景,换个时间,一定让我心怒放。多好的终身誓言啊!可惜如此经典的台词却被他用于羞辱我的品位。
“我没钱。”诚实是我的优良品格。
他的嘴角翘起一抹讥笑,递给旁边的形象师一张卡,“做我的伴,一件衣服还是会四。”
我在脑袋里过滤他的话,以我的理解应该这么说:我身边的瓶,给你件衣服算什么。
这种时候换有个的眉一定甩都不甩他就走人,可惜我很现实。瓶怎么了?穿上他买的漂亮衣服去宴会上泡比他更高级别的男人,才是我追求的境界。更何况在衣服面前,男人的态度是可以视而不见的。
挽着他的手,我们一起进场。
商业宴会上的伴最常见的便是我这种:无名无气,被男人拎来拎去,作用如同大家手上的槟酒杯,只是为了社交时多个手势。
跟着陈帅哥在人群里转了几圈,点头,微笑,抿酒,再说失陪,套路一层不变。本以为大家会对我站在他身边感到奇怪,结果谁也没说什么,好象天经地义。难道我真长得那么像瓶?
热身半小时后,老总级的纷纷登场。陈瑞涵是项目负责人,今天也算个重要人物,立刻上前去应酬。而我这样的小设计师就不用跟了,直接去旁边吃冷餐。
穿过人群的时候,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文彬!
我们公司对城西绿地的项目来说,只是一家普通的下协单位。因此请柬里只写了油头老板和他太太及我三人,现在老板正带着夫人在老总们的圈子里应酬。那林文彬是怎么混进来的?他又来干吗?文彬并没有看见我,他正跟两个男人聊天呢。其中一个我认识,是我们公司老对头AD绿技术设计公司的老总。难道这人已经找好了下极司?!
“文!”温柔的声在我身后喊响,转头看去原来是李士,就是给我指过后门的BST公关经理。
这样的地方,见到熟人挺开心的,便跟她寒暄起来。
“恭喜你中标。”
“谢谢你。”她给我提供的信息帮我很大忙,一直没机会感谢她。
李士笑笑,跟我扯些闲碎话题,然后又主动说带我去认识一些圈子里的名设计师。她今天对我态度特别好,简直有点奉承。我想或许是因为她以为我认识BST什么大人物才有机会中标,就留心拉拢我。
杯影交错间,我看见刚才站在林文彬身边的另一个陌生人竟然跟陈瑞涵一起混在老总们的圈子里。
“李经理,那位站在陈总旁边的是谁?”我趁着身边没人,悄悄问。
“你不认识他?”李士似乎很惊奇,“他就是南城房产的项目副经理顾健呀!”
顾健?我在脑袋里搜索这号人物。
李士见我是真不知道,又好心跟我解世:“这位顾总也是城西绿地的主要负责人。听说竟标的时候,高层一直棵他推荐的AD公司风化系统设计,最后你的太阳能竟成了黑马,让人大跌眼镜。我还以为你知道他呢!”
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当那么多年白骨精的我,脑袋正在飞转着消化这些信息。同公司同部门正副经理,一个支持AD的风化,一个支持我的太阳能,说明他们关系必然紧张。既然是我中标,那陈瑞涵这回一定是赢的。按照常理,我已经成为顾健的眼中盯。而且他还和林文彬认识,我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他。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决定再跟李士打探点消息。
“呦,原来是这样。幸亏你告诉我这些,否则我蹲在井底,还什么都不知道呢!顾总我到也听说过,只晓得他跟那位陈总好象有点……”套话的时候,随便编点也没关系。
李士神秘的一笑,并不直接回答,只道:“城南房产里面复杂着呢!”
不可说,不可说……
我和她相视一笑,那气势态度好象武打小说中两大高手看尽江湖变幻后相濡不言的情景。只可惜她是看透了,我是伪装的,仍旧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静一静!”宴会厅里突然灯光变暗,一束光聚向台上的主持人。“今天是BST公司协南城房产为城西绿地项目举办的合作宴会。首先我代表主办单位欢迎在场所有人士的光临。”
掌声过后,BST公司老总和南城房产老板都上台做了简短致辞。然后主持人又接过话筒说:“下面我要宣布一个重要消息:今天下午,南海方石实业正式收购BST建筑公司。我们有请方石实业行政总裁石然先生。”
原来宴会是为此举办的,这消息上次田总有暗示过。只是我知道石然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开,作为好朋友,一般情况下我绝对不会主动问他商业上的事情。
台上的灯光瞬间打亮,石然在一片掌声中挽着卫芸走向正中。今天的他是我从未见过的,因为以前我根本没机会参与到如此大型商业宴会里,也就不知道他在最擅长的商界中是什么模样。台上这个身着HUGOBOSS经典复古黑光西装的男人,脸上带着浅笑,眼中闪烁锐光,神谨然严肃,以帝王般的气势俯视台下。
阵阵窃窃私语在台下此起彼伏。从大家看石然的表情,说话的神,我知道此刻,他就像是神一样高不可攀。这是我认识的石然吗?是那个永远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对呜怀如亲人的石然吗?是在我心情郁闷时用温柔目光逗笑安慰我的石然吗?为什么我觉得不像他呢?或许是我还不能习惯这样的石然吧,可我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他。
“谢谢各位光临本次宴会。大家都知道城西绿地项目在本市乃至全国都影响巨大。方石接管BST后,一定会继续促进和城南房产的合作,希望能共创佳迹。为了表达方石的诚意,本公司以子300万投资额在此项目上,并且请全国著名的建筑设计院合作设计。”石然的声音很有磁,从话筒里听起来更为悦耳。身边的嘤都在他开口的那一刻静止,他的威严让人不得抗拒。“我身边这位获得威士建筑奖的著名设计师卫芸,将担任此次绿地项目的总设计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她!”
所有人都看向卫芸,不得不承认她真得很漂亮。酒红的长礼服配着她白皙的皮肤,像仙子般脱俗。娇小的身材完全不影响她的魅力,在她身上似乎天生就有光环效应,让人移不开目。我感觉到有些雌目光里已经藏着点嫉妒,不知道是对她的丽,还是对他身边那位钻石级护使者流露出的亲密微笑。
我努力控制表情,希望别过分流露出妒忌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居然觉得眼睛都有些憋出泪雾,酸苦的滋味从鼻息中深入到心底。石然这个名字现在正随着全身血液在我毛细血孔里蒸腾。我想集中全部思维去探究他们相互的眼神里是不是真得有那份默契,却如何也聚不起神。心力不足,身体的力量也会随着流失。我的脚有些软,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摔倒。祈祷上帝别让我出丑。
黑暗中,我冰冷的手掌里传来股被人握紧的温热,让我心中渐渐游离的精气稍聚。
一张帅脸凑到我耳边说:“跟我来。”
陈瑞涵,谢谢你救了我。
32.
范妮在某时捎志工作时,借来绝版铂金包给我用一个礼拜。它尊贵耀眼且独一无二,带它上街能满足我无限虚荣。我喜欢它,但我告诉自己要抵制住惑,不能它。因为它不属于我,而我也没能力消费这样的超奢侈品。后来我在LV的店里看见它出现在另一个人的手腕上,简直有上前去把它抢下来的冲动,强烈地嫉妒感让我酸鼻痛心。可她与它是如此般配,名牌天生就为那样优雅的人而设计。自卑感逼迫我转身离开并忘记那只铂金包,但心中却永远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触及必疼。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爱是无法控制的,我早就沦陷在爱玛仕的漩涡中……
被陈瑞涵拉到人群边缘时,我突然回忆起这个故事。站在台上的卫芸跟LV店里的贵拥有同样的气质,也许她才是真正适合用铂金包的人。
手掌里传来的热量给我勇气,让我能继续站在台下跟众多瓶们共同欣赏石然和卫芸的亲密微笑。
“我们去哪里?”我轻声问走在前面的陈瑞涵。
“旁边的小厅,等下我们公司的总经理方凯也会在那里。你把太阳能策划跟他聊聊,对以后工作有些帮助。”
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浮上我的眼眸。小时候童话看多了,还以为有王子要带我逃出华丽会场,奔向天堂的园呢!
人啊~总以为自己是公主,无时无刻不沉浸在用云朵抽丝来编织的梦伙。
“很难受吗?”我们已经走到会场和小厅之间的走廊,陈瑞涵突然转过身来问我。
“什么?”
“看着石然挽着卫芸很难受吗?”他用深促的目光追逐我躲闪的眼神,想要探个究竟。
我垂下眼敛,不做回答。
陈瑞涵又拉着我走回宴会厅门口,嘴向台上努努说:“他们在国认识的。以前从来没看石然带过伴来商业宴会,这回不晓得是合作需要还是……”
后半句他没有说下去,可意思很明希看愧不是我一个人发现了。
陈瑞涵把我转过身并抱住我的腰。他把我的头靠在他胸前说:“笑一笑,我不喜欢自己的伴阴着脸。”
一句轻声的话语,却让聚在我心里的氤雾慢慢散开。失去力气的身体有了他手臂的支撑,仿佛轻松很多。
那个关于铂金包的故事其实还有后半部分。
把包还回去以后,我买了个5000块的GUCCI钱包。虽然用它时不能给我超然的优越感,却也安慰了我失去铂金包的痛。发年终奖的时候,我又把GUCCI钱包在网上卖了,再1W块买个LV的小包。之后我便渐渐忘记铂金包的感觉。其实这个世界的感情也是可以代替的。
笑妍浮上我的嘴角,有个很犯贱的念想涌上心头:暂时借他肩膀靠靠也不错。
“石然,你刚才在台上的演讲很好。”陈瑞涵的声音突然在我头顶响起。
他很自然地松开搂在我腰间的手,我也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卫芸挽着石然已经走到我们身边,看样子也是去小厅。
我和石然的目光撞到一起时,突然心中打个颤凛,迅速移向另一边。刚好看到卫芸对我笑笑问好。
我回礼说:“你今天很漂亮。”
“你也是。”她看看我又看看陈瑞涵,加了一句说:“学长好福气,这么漂亮的伴。”
“你们也去小厅吗?”石然插进话来问陈瑞涵。
奇怪,今天我们两个超有默契地不打招呼,或许是成年重逢后的第一次。
不待回答,从会场里又走来一批人,都是老大级别的,看样子全部要进小厅。陈瑞涵拉我退到一边,大家也没看我们,注意力都放在跟今天的大主角石然打招呼上。
我和陈瑞涵被挤在最后面,他的手又搂上我的腰,手臂上轻柔的力量延缓了我们的脚步。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吗?”
我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他问:“不是那次相亲吗?”
他笑了,一样的柔光在脸上晕染。
“不是,是在宝丽。”他的眼眸蒙上回忆隧道里的深邃,“有个晚上我和朋友去打台球,看见不爱招惹人的石然身边竟然坐着个生,她正撅着嘴用狠狠的神情跟他说话。石然听完只是柔柔笑笑,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天我才知道我所认识的石总裁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所以我便留意了那个生。”
不用再听,他口中的生一定是我。石然刮我鼻子的场景无数回上演,是我们打赌时惯用的惩罚。想起石然近乎宠爱的微笑,我觉得眼前又飞过那只铂金包。背着它的感觉真是无与伦比的好,舍不得的痛啊!
走进餐厅前的一刻,我又听见身边的声音说:“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疼痛,别忘记还有个成语叫亡羊补牢。”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他是在鼓励我什么吗?
33.
李嘉欣大这辈子最怕的不是蟑螂和狗仔,而是别人叫她瓶。瓶什么意思,就是没有用的陪衬。嘴毒点的记者还会写说:无脑大奶瓶。简直是要把们气半死。
可是做瓶并不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在大型商业宴会里。做个有水准的瓶需要很高修养。现在有很多公关公司都出租瓶陪老总们去谈生意,出席宴会。这些瓶就是瓶中的高端货,她们举止得体,仪态优雅,既有高级秘书的资质,又有一流的社交能力,以她们的专业能力,定能帮助老总们事半功备。
我没有经过专业培训,也没有那个S秀天赋,今天却被陈瑞涵拉来做瓶,心底非常的发毛。到底等下要怎么说,怎么做呢?真不懂为什么要叫我。
脑子里想起《红楼梦》里林进贾府时那段: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只好学着人家该喝茶喝茶,该吐水吐水。曹大哥给我们的榜样有无穷的力量,于是我也准备好向那些高级瓶们学习,以免出丑。
陈瑞涵带我来的小厅里摆着一条长长细细的西餐桌,上面碗盘鲜皆备。看来就是传说里高层在宴会里谈机密的VIP厅啦。
二十人的大桌子已基本被坐满,一男一的间隔充分体现国际用餐礼仪。陈瑞涵悄悄跟我说:“里面都是南城房产和方石实业的老总。左边是方石的人,右边是我们公司的高层。”
看着里面一屋子的陌生人,我就头晕,在心底嘲笑自己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农。有点知道为什么陈瑞涵不叫薇薇做他的伴。小龙还是适合活在古墓中,复杂的世界里她应付不来,还容易遇上尹志平那样的混蛋。可我又何尝不想当被过儿保护的姑姑呢!没这个命,认了吧。
“来,我们去那边。”陈瑞涵的手搭在我肩上,引我坐在桌子靠尾的位子上。外来的热力再次从肩头通向全身,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他传给我面对不顺的力量,我发现自己竟渐渐喜欢上依赖信任他。
“瑞涵,坐这边来呀。”西餐桌中间位子的一位中年富男对陈瑞涵笑着招招手。看他坐的位次,应该是南城房产的重要人物。
“那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秦董。”陈瑞涵起身时对我说。
按规矩,这种宴会里桌中的位子是主座。石然就坐在秦董斜对面,右手边是卫芸。我和陈瑞涵被安排在秦董和他太太身边,这倒是有点让我奇怪,陈瑞涵的职位还不至于能得到如此靠前的位次。
果然他不肯坐下。一位方脸剑眉的老总却说:“瑞涵啊,你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坐秦董旁边是应该的,别推辞了。”
“方总,你客气了。”陈瑞涵像是盛情难却般,招呼我一起坐下。
我悄悄打量坐在我下手边的这位方总,不知道是不是他长相的问题,眉宇间透出一股彪悍,不是个好惹的主。刚才陈瑞涵叫我跟南城房产的总经理方凯谈我的太阳能,应该就是这个人。这会不会凑得太好了,我恰巧坐他身边。
坐定后,我的目光不经意间瞟向不远处的石然。他和卫芸正跟南城一位董事说着话,没有看我。心底的凉意又升起,认识那么久了,我们从来没有如此陌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现在的石然像是套上伪装面罩的机器人,脸上再也找不到柔情笑意。我记忆里的他就像泡沫般化在浓重的商业气氛里。
菜上一道撤一道,我跟身边的方总偶尔也说上间话。等最后的咖啡上来时,方总看看陈瑞涵和我说:“瑞涵好福气,这么漂亮的朋友。”
还不待我开口,陈瑞涵已经插上话来:“方总开玩笑啦,我哪里那福气。文是石总的朋友。”
他的音量不轻不重,周围人却都能听见,已经有几位老总和伴向我们这里看来。而这句话本身的意思有些模糊,他否认我是他的朋友,却说了我跟石然的关系,让不知道情况的人暗想联连。
“原来是石总的朋友啊!”方凯人壮声高,桌子对面的石然也注意到我们的话题里有他,向这边看来。
“文就是中标的太阳能会所主设计师。”陈瑞涵补充道。
“哦!这样啊。”方总突然眼中突然有了兴趣,打量我后又向石然说:“石总身边真是人才济济,有卫这样丽的建筑设计师,也有文那么聪慧的绿能设计师。”
他的一句话,把我和卫芸放到同等地位。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他这是要试我和石然的关系呢!
石然笑笑并不答,转而恭维起方凯的夫人。我的心有些放松,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一点都不想听。虽然我已感觉出石然和卫芸的关系有些微妙,然愿意石然在这样的场合里说出口。
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我的脑袋。真庆幸铂金包不会开口,要是当时它在LV店里跟我说:你眼前这个贵才是我的主人。我应该早就拿出瑞士军刀砍破它,然后自刎。
可方总还是不肯绕出话题,又问:“文跟石总认识很久了吗?”
这回石然到是答得很快:“我们一个初中的。”
他的语气淡得有些疏远。这个答案没有半点谎言,只是用词有暗示大家我们不熟的嫌疑。顿时,场子里冷了一下。
一直听我们说话的秦董很巧妙地把话题扯到卫芸身上。他们开始聊石然跟卫芸在国是如何认识的,又说起石然回国后如何三顾茅庐去苏州请卫芸来做主设计师。更多人插到这个话题来,石然到也不回避,大大方方地跟大家聊起来。说到好玩的地方,他和卫芸还相视大笑起来。
我的心在他们的欢笑中渐渐僵硬。不知道高端瓶们这时候该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该笑着表示非常感兴趣,适当时候恭维他们间呢?可是我不仅做不到,还相反的想起身就走。
那个雨,石然用温柔言语打电话的声音一直在我心头缠绕,那人就是卫芸吧!铂金包真得比人好,至少我不用听它诉说自己是怎么飞到贵手腕上的。
胃开始犯上酸水,我以为是低落的心情所致,却发现它在快速收缩。看来下午没有做蔚真是错误,连身体也挑上我不开心的时候折磨我,整一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藏在心底的味道再次涌上来,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不是很难看。我只是个实习瓶,为什么要给我如此折磨呢?以后再要有人敢说瓶容易当,我第一个砍他。
抬起头,看看坐在身边像是在认真听石然和卫芸故事的陈瑞涵,我好希望他能再给我点力量。
34.
石然和卫芸的笑腼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他们嘴角上挂着的是幸福吗?我发现自己要开始胡思乱想了。可是周围传来的恭维他们,打趣他们的话语是那么多。你能想象听到过路人称赞那只铂金包跟她是多么相配时,我心中的那种感觉吗!
我不是个坚强的人,眼泪已然蒙上心头。曾经这样的心情下,我有石然的肩膀当作依靠。而现在,我不知道身边的陈瑞涵到底能不能给我温暖怀抱。
悄悄起身,我想去室外的园里透透气,也让我的眼睛可以放放水。
转身间,我发现旁边那个一直打听我跟石然关系的方总正盯着我研究。我的神,我的目光,我的动作全部一丝不留地落入他眼底。从他的表情里,我看出他已经从我身上得到他要的答案。他的目光让我惊恐,逃一般快步走出餐厅。
室外的新鲜空气让我精神微振,也减轻了胃部的疼痛。我脑袋终于开始工作,刚才方总的神印上我的心。他为什么那样看我?到底想从我身上找出什么呢?为什么他那么想知道我和石然的关系?
商场上没有八卦,一言一行都跟利益直接挂着钩。我现在情绪很乱,并不能理出头绪,但我肯定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简单,没准我已经无意识地做了回别人的棋子。
跟前的月光被一个身影挡住,抬头看正是陈瑞涵。他一定知道什么!是他带我来这里,也是他挑起关于我和石然的话题。
“你为什么要我做你伴?真得是因为我们的利益连一起吗?”我想要知道答案。
“你觉得呢?”
“那个方总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对我跟石然的关系那么感兴趣?”
陈瑞涵不说话,我也炕清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目光里我找到一丝游弋。
“你在利用我?”我突然一哆嗦,不可置信得发现自己竟然得出这样的结论。我盯上他的眼底,追问道:“你想让方总知道我跟石然的关系。”
“我的确想让方总知道你跟石然的关系,但并不算利用你。”陈瑞涵回应我目光里的质疑,他不紧不慢地说:“让他知道这些对你的好处比对我大多了。”
“把话说清楚!”我再也不想蒙在鼓里被人耍来耍去。
“绿地项目内部关系很复杂,方凯支持的并不是你的案子。石然之所以介绍我来帮你,就是利用了我跟方凯的矛盾。”
我想起李士说过之前大家棵的AD的风化,那方凯多半是顾健的后台。陈瑞涵曾经跟我说南城只有他会支持我的太阳能,应该就是因为他跟方凯他们有矛盾。于是再问:“那跟石然有什么关系?”
“你还真是纯真地可遥”他看看我,无奈地摇头说:“石然是南城最大的合作商,他要是支持你,你以后工作时候的麻烦就少很多。”
“所以你要我做你伴来让大家知道你跟我是一伙的。让石然承认他跟我是好朋友就可以让你的对手因为这层关系而不敢动你。陈瑞涵,你也太卑鄙了!你利用我和石然!”商场上男人的心思竟比围棋局里的还缜密。我突然开始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可怕,他的心计用得那么深。
陈瑞涵不以为然地说,“你要认为这也算利用,那你的石然不是更过分!”
“你什么意思?”
“呵呵,你居然还不知道。”他轻蔑地笑着说,“你以为他让我帮你中标只是因为你去找他帮忙?你赢了这次案子,对他成功收购BST大有好处。但是他现在还不是为了自己利益连承认你跟他是熟识都不乐意。”
“我不懂!”我完全迷糊了。什么BST?什么利益?
“BST里面关系复杂,谁赢案子对石然的成功收购影响很大。他让你跟我合作去赢案子对他是最好的帮助。而现在面对南城的错综关系,他到是不乐意再插手帮你。我以为就算卫芸跟方凯是亲戚,石然也不会放着你不管。看来我错了。”
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石然因为卫芸不肯帮我?
“我今天所做的,要说是帮我自己,到不如说帮你比较多!你跟我只不过利益一致而已,你得到石然正面支持而工作顺利,对我没坏处;你要是工作不顺了,我可以找其他策划和支持,但你就连翻身的机会都没!今天上午你已经看到工地遇到那么多麻烦,你以为都是自然原因吗?所以你比我更需要石然的支持!而且……”陈瑞涵的嘴角又翘起一丝讥俏,故意拖了拖说:“而且你不想知道石然怎么在卫芸面前回答他跟你的关系吗?我这么做,不是刚好逼他告诉你。”
“陈瑞涵,我跟你说过无数遍,我不是他的。我们只是好朋友!”我的私事不用他帮忙。
他彻底笑了:“我现在也知道你们只是朋友关系。否则他怎么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连承认他跟你熟识的勇气都没!”
我僵在原地。石然,石然,石然!刚才他为什没告诉大家我跟他是好朋友?为什么他要瞒着我这个案子背后的事情?我不相信他是为了卫芸不帮我!但现在眼前的纷乱信息让我没办法判断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想到卫芸和他在餐桌上的笑容,我要发狂了。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的故事。雨的那个电话,那种语气。我在嫉妒,嫉妒得发疯!石然,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为什么完全不告诉我卫芸的存在?!我突然觉得心被挖空,以后再也不会有对我柔笑的那个温柔男人。因为我不能容忍跟人分享他的关怀。
陈瑞涵走过来,拉起我的手,转而搂上我的腰,用轻柔的声音说:“你真得只想做他的好朋友吗?好朋友会为朋友有了朋友而伤心吗?好朋友会需要我的怀抱来安慰吗?”
我像是被点了穴一样让在呆在那里,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怔怔地问:“你安慰我是为了让我更好陪你演戏?”
不用等他的说话,我已知道答案。身体里的力量再次消失,这回连他的手也没有办法再传递热力给我。对他的信任迅速瓦解,我不喜欢被人利用,不喜欢被人瞒着骗。我讨厌眼前这个人,无论他是不是帮了我!
“演戏?”陈瑞涵放开我,在他转身走时慢慢吐出一句话:“商场上人人都带假面,说演戏也没错。”
人人都带着假面?那么石然,陈瑞涵他们的也带着假面吗?假面后的真心又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没有答案。
35.
很多人都过分相信物理学的《三角最稳定原理》。感情脆弱的她们希望能在心灵受伤时给自己找个坚强的避风港湾,于是挂着第三条腿的男人就成了最佳选择。人以为自己的出现能让男人那条萎靡的腿瞬间耸立,以坚定的姿态支撑起整个世界。只可惜她们忘记了,那只不过是条短半截且散漫无骨的软体。它和它的主人一样,永远不值得信任。
石然和陈瑞涵是否带着假面我并不知道,但他们的的确确都是挂着第三条短腿的男人,因此信任两个字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于他们身上。
宴会还是继续,世界不会为我一个人停止。
陈瑞涵走出几步又转身过来说:“去洗洗脸补下妆,等下介绍秦董给你认识。他是支持太阳能策划的。”
我摸摸自己的脸,两颊挂着湿痕,居然不知不觉已流出眼泪。真不想再回那个厅里,不想再看到石然。我的保护壳太薄,抵挡不住冰雹的直接袭击。
回到走廊的洗手间去补妆。出门必须经过宴会厅,可能还需要跟老板或者其他熟人打招呼,我不希望有人看出我的失态。镜子里的眼睛有些微红,没有吃什么东西的胃阵阵发疼,捂着胃低头走去走廊。
二十七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孤独无靠活在世界上的单体,再没有任何可信的力量能支持我,很无助也很无奈。信念对人的力量比血液对心脏还重要,我想我需要时间去休息并思考。
“小培!”这个声音太熟悉,我居然不想抬头。可是石然身上的气息我更熟悉,不看也知道是他。“你不舒服吗?”
壳呢?就算它比较薄,至少还可以挡一阵。深呼吸,将眼底所有的情绪全部收好。等感觉到全身都已被覆盖起来,我才放平目光,看向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石然,你也出来了。”我想笑笑,脸部肌肉再次不配合,抽出像哭的表情,“胃有些不舒服,刚准备走。”
话音未落,瓮很配合得紧缩。绝对不是演戏,我很自然地“啊”一声,并虾状弯腰。
“石然!”“小培!”
一男一,两个声音来得比德国火车还准点。
身体被人扶住,心中有点点酸酸地小期待,希望是石然。可是老天一项不照顾爱幻想的幻娘。我看见石然的手动了动,但没伸过来。扶我的是陈瑞涵。
“小培你怎么了?”酒红的身影飘到我身边,很关切地问。
“忘记吃胃药所以犯病了。”我朝卫芸感激地笑笑。
文小培,你实习瓶当不好,演戏还挺行的,琼瑶阿姨真该请你去演紫菱!
“石总!你们都在这里啊。”一群人从小厅走出来,方凯突然注意到扶着我的陈瑞涵,看看我说:“文没事吧,怎么脸那么难看。”
“没事,没事。忘记吃胃药犯病了。谢谢方总关心。”我对这个飙悍男人没有好感,潜意识里的防备系统让我不自觉地假装正常。
“职业病啊!现在的年轻设计师都不知道好好保养身体。我们公司几个骨干都是。”秦董笑着用责怪的语气表达他的关心。然后对我和陈瑞涵说:“你送文先回去。好好休息,会所开工后有郸了。”
再跟老总们客套一番后,便让出路给他们去宴会厅。
石然在转身的瞬间往我这里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对他笑笑。他眼底藏下的闪烁到底是什么,我没看清楚。但是我知道那个微笑以后,我就彻底把他当成拥有第三条短腿的男人了。
“陈瑞涵,我能把会所项目做好,对你的好处也不少吧。”我看向一直不说话,站在我身旁的帅哥说:“那你得告诉你的合作伙伴,到底谁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陈瑞涵嘴角向上扯着笑了笑,靠近我说:“我不喜欢有个生病的搭档。先吃药睡觉,等醒了我都告诉你。”
男人是靠不住的。幸亏人也不一定要靠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