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徐思勤看着这人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寂寞,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感到寂寞。
照说看起来也是有型有款有地位的男人,佳节成堆的美女在怀才对,但此时这个背影却如此的落魄,女性情怀不得不泛滥。
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差五分钟十二点,一轮孤月在头顶晃悠,男人也走得晃悠,步伐蹒跚。
徐思勤心都揪在了一起,哎呀大哥,你别倒地不起。
帅锅很顽强,走到小区八十八栋,坐到花坛边上就不动了。
徐思勤再抬头看了看月亮,这么大这么圆,难道遇鬼了?
她慢慢的挪着步子,往八十八栋的门口蹭,没蹭几步帅锅忽然动了,抬头看她。
此时,徐思勤的老鼠步顿住,她离帅锅只有一点一米,月亮明,路灯亮,她想隐身都困难,还是QQ好啊,可以隐身登陆,MSN也不错,可以显示为脱机,但此时她只能石膏化,希望开始走在前头的飘忽男人把她忽略掉。
可是帅锅是真的没把他忽略掉,而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平稳而不失威严,徐思勤腿抖了一下,嘴里下意思的抖出一个字:“鬼。”
帅锅说:“喔,你是鬼,也住这里?”
那声音极具蛊惑力,一双眼如秋波荡漾。
徐思勤点点头,说道:“我也住这里。”
“喔。”
男人答了一声然后沉默。
徐思勤发誓,她再也不会深夜不归。
继续着老鼠步的时候男人笑了,徐思勤继续腿接着抖了一抖。
回头一看,男人晃幽幽的站起来,再晃幽幽的向她走来。
“别过来。”徐思勤开始觉得此男人寂寞伤感的心思全飞走了,现在她只觉得此男人危险恐怖。
“我回家,有问题吗?”
男人不理,继续向她走去,徐思勤提腿就跑,很不幸的腿抽筋了。
男人又说:“鬼,人不怕你你怕人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大叔,我不是鬼啊。”
男人又接着说:“也是,看你也不像鬼,出来晃的女鬼应该是妖艳的。”
徐思勤疼得眼睛眉毛都皱一堆了,跳来跳出。
男人伸出手,对她说:“来,丫头,我帮你看看。”
这一伸手,真是让人无法拒绝,似乎眼前男人天生带着让人信任与信服的气场。
徐思勤想也没多想,跳了过去。
男人一拉一拍,腿就好了。
徐思勤忙道谢,说谢谢大叔。
男人摇摇晃晃的摆摆手道:“不客气,叫我常林,被你们这样丫头一叫大叔显得我多老似的,其实我才三十一,为了个女人打光棍到现在。”
怪不得那背影寂寞,寂寞是掩饰不住的。
“我叫徐思勤,也不是丫头,只比你小六岁而已。”
小区全是跃层,一栋四户,常林拉着扶手走楼梯,很是不稳。
徐思勤看看他的影子,有影子怎么是鬼呢?而且那背影真是孤单喔。
心一软,徐思勤跟上,扶住他。
“大叔以后别喝这么多酒,被人看见滥醉多影响形象。”
“没几个人看见过我喝多,快现形时就撤了。”
徐思勤表示赞同,“现在应酬太多,真是要人命。”
常林干脆把身体挂在徐思勤身上,这小丫头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檀香,闻着舒服,也没刚才这么烦躁,“知道我今天赶了几场吗?”
徐思勤摇头。
常林伸出一只手。
“五场啊,大叔你真强。”
常林笑,干脆把手搭他丫头的肩上,道:“这话我爱听。”
感觉到徐思勤的身体明显一僵,也觉得话说得轻佻,把手放下,说:“我到了。”
徐思勤忙放开他,只要一接近,那危险恐怖的感觉就冒了出来,赶也赶不走,出了不少汗。
二
常林靠着门,从兜里掏钥匙,掏了许久也没掏出来。
徐思勤觉得今天月亮太圆,气场较平时惹心容易慌乱,走到了自家门口又轻手轻脚下了几步楼梯,看常林找不到钥匙,干脆就坐到门口,真是落魄又落魄。
常林歪到一边,苦涩的笑了,看到楼梯有个小脑袋探来探出,于是张口道:“丫头,来帮我开门。”
徐思勤这里天人交战了一翻,最终同情心占了上风,谁会不去同情为了一个女人打了三十一年光棍的男人?这等痴情人早就绝种了,为了人道主义以及世界和平,徐思勤决定去给他开门,开了门拔腿就溜。
常林看着小丫头慢吞吞的下楼梯,又扭扭捏捏的问他找不到钥匙了?于是很不满的说:“来帮我开门。”
徐思勤本想拿过包包自己找,但是转念又想似乎不太好,翻别人的包包是侵犯隐私的事情,道:“你自己好好找找,是一把小钥匙,一张卡。”
常林掏了掏包,拿出一串钥匙扔给徐思勤,再掏了一堆卡,忽拉拉扔给她。
“哇,你还有高尔夫的卡,好贵的。”
常林很鄙视的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
开了锁刷了卡徐思勤接着问:“密码多少。”
“0706。”
“开了。”
徐思勤一转身,常林正站在身后,吓她一跳。
这个人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恐怖呀,不由得钻进房间,警觉的盯着他。
开了灯,看着小兔子般的徐思勤,常林又好气又笑。她只穿一件简单的白色T-SHIRT,天蓝色短裤,而且梳个马尾巴头发杀双粉红麻拖鞋,整个人没开化的学生样子,可爱又天真。
“快回去了,这么晚不归家,当心父亲打你屁股。”常林说完还让了让。
徐思勤眼里喷火,果然有钱有权的都是喜怒无常之辈,没遇到过一个正常的,于是气轰轰的往外走。
擦身而过的时候常林又闻到那股让人舒心的檀香,心神一荡,淡淡说:“丫头,现在没几个好人,但是说谎也是要看实际情况。”
“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的有二十五岁?”
“要不要我把身份证给你看。”
“那倒不必,年龄改改很简单的事情。”
徐思勤气结,什么人呐。
常林觉得她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某个人小时候,或许每个人都会有当时。
徐思勤大踏步的往外走,叨念道:“我帮你开门,你不说声谢谢,还这样,真可恶。”
常林也幽幽的往沙发上一倒:“人心叵测啊,现在才知道?”
徐思勤回到房间,觉得今天哪股筋不对了,自己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难道衣服真的能改变性格。
跑到镜子前一照,挺阳光挺青春的,今天相亲的精英们全都看熟女去了,的确没人注意她,难道?徐思勤恍然的觉悟了。早几年自己就应该穿窄裙高跟鞋,说不一定就真的自然而然的成熟了,心理暗示果然很重要。
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总觉得有挂心的事情,又溜到楼下一看。
楼下门大开着,灯也大开着,常某人真的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睡着。
徐思勤同情心又泛滥了,叹了口气走过去。
常某人的房间装修豪华气派,有钱的主,自己也是仪表堂堂,追个女孩子也追不到,真是匪夷所思。
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点烫也不是太烫,喝高了的人有这个温度也正常。
关了灯,准备把门拉上的时候徐思勤怯声声的说了句:“大叔,我走了啊。”
没人回答,徐思勤再回望了沙发一眼,晚上就这样睡觉会不会冷啊,应该不会,她都没有盖被子。
再一想,对了,在大叔的头下塞个抱枕吧,免得他明天起来落枕。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徐思勤托起常林的头,道:“大叔,抬抬,我给你垫个枕头。”
徐思勤没想到常林很合作的挪了挪头,还表扬了她一句:“丫头,不错。”
“不客气。”
转念一想,呃,不对。
常林又吩咐道:“口很干,给我倒杯水。”
徐思勤做圆规状,指着常林大吼:“你是真醉还是假醉啊,门也不关,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还要不要命了。”
话说到一半手忽然被常林握住,她哽了。
“吵死了,我已经睡了一觉好不好,要是有强盗来也是他倒霉,现在去给我倒杯水。”
徐思勤继续哽,怎么有这样的人,没理都说成有理。
三
常林一脸疲惫样,徐思勤想算了吧,不和喝醉又失意的人一般见识,找了个水晶杯,看似也许久没用过,洗干净接杯纯水双手递上。
常林半坐起来,接过来一饮而尽,说:“还要。”
徐思勤听话的再接了一杯,常林喝舒服了躺回去,把胸口的扣子解开两颗。
“我走了啊。”
常林听见徐思勤关了灯正要带上了门忽然开口:“丫头,陪我坐坐。”
徐思勤听到要梦幻般的声音又受到了蛊惑,正要说好,猛的发觉不对啊,陪?
“别瞎想,就陪我聊聊天,要不坐我旁边就行,今天实在不想一个人。”
“呃?”
“那张高尔夫的卡就送你了。”
徐思勤听到钱眼睛都放光了,但是马上就醒悟过来:“这在都是会员制,这卡又换不了多少钱。”
“得,这房间你看上什么拿去就是了。”
徐思勤摇摇头,“我还是回去了。”
常林今日实在没多余心思与力气,心想算了吧,于是说:“也是,家里人怕要担心。”
徐思勤心酸了。
常林听到关门声,寂静让他心乱,想到日日思念的女人更是如刀割。
结果下一秒有细碎的脚步声,徐思勤并没走,她乌龟般的靠近,找了最近的沙发窝进去。
徐思勤用蚊子叫的声音说:“大叔,我还在。”
没答应她,或许声音太小了。
徐思勤动也不敢动,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常林知道她离他很近,那若有若无的香气钻到心怀很舒服,这样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还要剪彩,这却是他第一次睡过头了,出门的时候常林凑近看了看徐思勤的睡姿,一条腿挂在靠背上,一只手又拖在地上,东倒西歪的很是香甜,顿觉房间里养个活物是不错,颇有生气,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轻轻带上门下去,司机和秘书都规规矩矩的站着等他。
车上秘书开始汇报工作,常林耐心的听着。
徐思勤一觉到正午,自己都不由得暗生佩服,太能睡了。
唤了几声帅锅,没人答应,工作去了吧。
睡眼朦胧的回到自己房间,随便洗洗吃了点东西,打开电脑就刷天涯论坛,刷了一天,看着各种各样的故事,觉得自己这点小悲惨算得了什么。
徐思勤,振作,你要振作,你低迷了三年,从哪里跌倒的从哪里爬上来。
于是拨了她三年来都没有再拨过的那个电话。
徐思勤说:“卓鸣,明天有时间吗?到S市来办手续吧。”
分居两年,婚姻便告终结,卓鸣最终的一点人性没有逼她立刻离婚,等三年只等她开口,或许这是给她的最后一点尊严。现在她都怀疑他以前口口声声爱是不是真心,或许也如朋友说的以退为进,逼宫而已。
第二天见到了卓鸣,他已经不是那个穿着运动裤耐克球鞋一脸憨厚的学生了,现在的他更像他父亲或哥哥,有了成功成熟男人的雏形,更看不透他动了什么心思。
徐思勤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一起办了手续。
卓鸣劝她还是拿一点点财产吧,徐思勤道:“我有我们的新房就好了,现在房价噌噌的涨,都翻了一番。”
卓鸣又说就拿一点点股票吧。
徐思勤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客气了。”
办完手续徐思勤和卓鸣一起出门,卓鸣欲言又止,看起来颇有些沮丧。
最后分手时卓鸣道:“思勤,我的电话一直不变,如果你有困难我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我知道了,如果以后有机会见面请叫我徐思勤。”
徐思勤扬长而去,希望自己的背影是洒脱的。
四
回到家,看着房间的点点滴滴,堵得慌,于是又打开电脑刷天涯社区,刷到天明,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就只觉得一群人在那里骂,一群人在那里捧。
最后一次,徐思勤关掉IE,把QQ和MSN的签名都改了:我,徐思勤,与卓鸣,结束。
然后关机。
关心的电话络绎不绝,有真关心的,有实际看笑话的,不过徐思勤想通了,她自然敢做就要敢当,人一旦下了决心,便能坦荡的面对。
她现在就一人吃饱全家都好,不需要顾忌什么了,就算想让人担心也无人为她担心,顾承轩顾承言已经算是很难得。
硕士研究生毕业论文答辩,双优,但是已经过了找工作的当口,对口单位几乎没有,导师问要不要帮忙,徐思勤婉拒。
只要点点头,定会顺风顺水,但也不过是卓鸣的补偿,她下定决心不再和这男人有任何干系,房子也叫中介公司看了,准备卖掉。
徐思勤是算天算地算不到卓鸣会是如此厉害的角色。
大学一开学就坐在她旁边的憨厚的男生,那个穿着朴素,不爱说话,不会讨女孩子欢喜的男生,时常会被女生欺落的男生,那个打工累到天天上课睡觉的男生,居然不显山不露水,来头这么大。算命先生说的果真不假,她徐思勤今生命大大桃花,还不止一朵。
只是她徐思勤有何等能耐,当然只能被棒打鸳鸯。
头疼欲裂,他又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或许他根本没爱上她,只是觉得自己傻吧,傻得一塔糊涂。看他打工辛苦,怕他早上不醒,打电话叫他起床,给他带早餐,连笔记都替他抄好,冬天还好心的帮他洗衣服,真蠢,蠢不可当。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被师兄追求的时候吧,男生起哄,叫着说徐思勤早名花有主,然后从人群中推出卓鸣。
卓鸣淳朴的笑着拉过徐思勤的手,对师兄说:“不好意思,她是我女朋友。”
那天徐思勤只觉得从脸一直到脖子都在发烫,头低得不能再低,心却觉得甜蜜得不行,原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孩,看着旁边的女生都一个个恋爱了,她也希望能被喜欢着,被爱护着。
但是接触得越多,越发现卓鸣是何等聪明的人,而自己的确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笨”。
怎么不早点觉悟呢?被耍得团团转。
徐思勤这么胡思乱想了一天,郁闷得想去自杀,穿了鞋子到处瞎晃悠,小区环境优美,但是几乎看不到人,除了进出的小车,就是溜狗的老年人。
深更半夜,真是一个人都没有,走了一圈又一圈,还是郁闷,跑回家开了瓶茅台狠灌两口,继续游荡。
终于走累了,找了个靠人工湖的小亭坐下。
身后有人轻轻唤她的名字,徐思勤吓得一哆嗦,僵着脖子转过头去:“大叔,你半夜鬼叫很吓人的。”
常林回来就看见徐思勤失魂落魄的乱转,这丫头如此绝望的靠着水坐着,真担心她一不留神跳了下去,他还要捞她起来。
徐思勤看常林不理她,继续盯着湖面做石膏状。
常林觉得今天这丫头受了不小的打击,上次见她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就像是霜打的茄子,焉了,这小家碧玉样倒挺惹人怜惜。
看常林坐到她旁边,徐思勤道:“大叔,好久不见了。”
“是几个月了吧,丫头有心事?”
“就只许大叔有心事,我就不能郁闷郁闷了?”
“要不借你个肩膀,我的肩膀一般不外借的。”
五
徐思勤不客气的靠了上去,果然好受了点点,男人宽厚的胸膛比什么都实在。
常林又闻到了淡淡的檀香,还有淡淡的酒气,怀里的小人儿无助的轻轻饮泪,很有成就感滋味很美妙,“丫头,有心事给叔叔讲讲,说不一定叔叔可以帮你。”
耳边是常林魅惑般的声音,徐思勤发现自己落泪了,真该死,怎么为那个混蛋落泪呢?
抬头对上常林温柔关切的眼神,几秒后硬是没把持住吻了上去。
那唇很软,男人特有的强悍气息那么近,撩拨人心弦,寂寞啊,要个人填补,徐思勤轻咬住常林的唇,想要进一步的索取,常林手臂收紧,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主动,给了她一个消魂热吻,直到她呼吸都困难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徐思勤眼角还挂着泪,气息紊乱,面如桃花,有点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
常林一把拉起徐思勤:“跟我回去。”
他的手这么有力,她也的确想让自己放纵。
进了屋常林就根本没给徐思勤任何机会犹豫。
常林虽然并不喜扎推女人,也不喜欢玩弄女人,固定伴侣都廖廖,但此刻自己也的的确确想要她,很想很想。
这次性爱淋漓尽致,顺畅得连常林都感到惊讶,仿佛两人身体是磁铁两极,一碰就会吸引到一起。
常林躺回床上,燃起香烟,和徐思勤随便聊了几句。
徐思勤用被子裹着身体,不好意思的只露着小脸。这或许是她此生做过的第二件离经叛道的事情,第一件是冲动的恋爱,第二件是冲动的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一个她现在有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的男人。
香烟抽完,他躺下,徐思勤裹着毯子去沐浴,洗到一半常林也进来。
虽然也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裸体,而且刚刚才激情过,但徐思勤脸红了,快快的用毛巾擦干。
常林轻描淡写的说:“我还说一起洗呢。”
徐思勤裹上毯子说不了不了。
常林很喜欢她这种调调,道:“你现在气色很好。”
徐思勤被他说得不仅脸泛红,身体也泛红,跌跌撞撞的出了浴室。
某友说做过爱的女人是最美的,但是常林的切身体会却不是这样,女人做过爱后是虚弱又萎靡的,卸了妆一脸灰色。徐思勤却是真正的散发着欢爱后的女人味道,比平时美出很多倍,就算有情色的感觉也是让人很喜欢很欢喜。而且这丫头或许有过一段时间的性生活,经验明显不足,人单纯,床上的反应亦让他很满意,遂有了长期发展的念头。
围了浴巾出去,徐思勤正在快速穿衣服,看到他又痴呆了,还回神脸又红得像桃子。
常林说:“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吧,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你是一个人住。”
徐思勤头也不敢抬,手忙脚乱的扣扣子,越乱越扣不上,“不了不了。”
“丫头,你别紧张嘛。”
徐思勤心想,大叔,我能不紧张吗?
六
常林想到来日方长,对这类女人急不得,开始打算拿张名片给徐思勤,觉得不妥,拿过便签纸写了私人电话号码。
“丫头,拿着。”
徐思勤有点手抖的接过,他的气场越发强大,完全将她笼罩着。
常林笑笑,替她把扣子扣上,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着她的胸口肌肤,简直是在放火。
“不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吗?”
徐思勤又觉悟了,卓鸣是高,但是是在成长阶段的高人,这大叔是神人,有潜力达到顾叔叔那种段数的神人。
“大叔,我的电话马上就要换了,换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常林俯身,想轻吻她,徐思勤腿一软就坐地上了,常林反应过来都没拉住她。
徐思勤哽得不行,地啊,你裂条缝让她钻进去吧。
常林干脆也蹲下,“丫头,我觉得我挺平易近人的,你至于怕成这样吗?”
徐思勤很想点头,你真的让她觉得恐怖又危险啊,结果她只是红着小脸盯他。
常林放了火,把自己都烧起来,两人又滚到床上,徐思勤当晚就真的没有回去,实在是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常林第二次迟到,会场满座,缺他一人,主持人宣布开始,旁边市长笑着对他说:今天精神不错啊。常林淡然的笑,心想看你能嚣张几日,同时自己也纳闷了,平时自己没这么饥渴,难道才下来散了两个月的心就水土不服?
徐思勤当天明显不在状态,想喝水吧结果去煮粥,想洗衣服吧结果去洗的床单,眼前全是常林的影子晃荡。
知道座机响了吧,结果拿起手机喂喂喂了半天。
狠狠的握拳对自己说:“遭了糟了,中了美男计。”
拿起电话对方一声轻轻的话语顿时让她塌实又温暖起来,常林从徐思勤头脑里排挤到了火星,徐思勤用德语说:“承轩哥哥,我在。”
“最近还好吗?”
“好,我的硕士研究生论文还优秀。”
“听承言说你准备到H市找工作。”
“是的,不过单位还没找到,先去呆段时间吧,也当散散心,”
徐思勤顿了顿,用低低闷闷的声音继续说,“承轩哥哥,我离婚了。”
然后徐思勤听到那边顾承轩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眼泪开始打转转,在她的记忆中,顾承轩永远都是对他宽容的,连句重话都不讲,这次怕是太失望了吧。
“对不起。”
“思勤,终身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呢?不过你既然决定了我也支持你,明年我会回H市工作,你可得把自己收拾得开开心心的见我。”
徐思勤听到顾承轩的话不由得笑了,说道:“好,有哥哥罩着谁也欺负不了我。”
“当然,我的宝贝思勤谁也不能欺负。”
他说话的语气和小时候一样,他们的距离顿时近了不少,如果不用长大,时光一直停留在十七岁那该多好。
挂上电话徐思勤的心情好多了,思维也活跃起来,如果当初把什么事情都告诉顾承轩,他就会把一切厉害关系讲透,她也不会跌得这么重。她的承轩哥哥啊,是如此的宠腻着她,徐思勤总有很多很多话想给他讲,但是现在却隔起了无形的墙,找不到推不倒,却又时时刻刻存在着。后来有了卓鸣,两人常常一周才通一次电话,许多话根本无从开口。
现在他要回来了,以他的家世背景个人能力那起点定很高很高。
七
徐思勤开始收拾心情,把房间里的东西通通的打包,不用的放在网上小店中准备卖掉,忙碌却很充实,搬次家真是项大工程。顾承言已经在H市帮她找好房子,现在就安心的等着毕业。对于自己的过去,她不知道如何与常林说起,也看不明白自己和常林算什么关系,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她开心了很多,不再那么想卓鸣,想从前,那一夜开始,生活已经有了变化。
常林在温泉区有别墅,但是他一来觉得冷清,二来觉得太远,偶尔会在市区的房子里住住,那房子是朋友按他的口味装修好送他的,花了不少心思,想来双方的合作可能性极大,就接受了那人的好意,现在他似乎把那里当成了家。常林猛的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居家男人的潜质,到了下午就想着回去,徐思勤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进门她就从厨房里跑出来,嚷着非要他换了拖鞋才能进屋,唧唧呱呱,然后热饭热菜的伺候,饭后一起去散步,爬山,回到家在网上看看新闻,当然,还有做爱,每天都做,常林越来越喜欢和她做爱,这等事情在十六七岁的时候最是冲动,后来自己就节制很多,兴趣不大,容貌再好的女人接触多了也就那样,不是自己所爱的,发泄后总是空虚,但是徐思勤不同,她让他很舒服,满心的柔软,虽然不是他的解药,却也是麻醉的良方,遗憾的就是他电话太多,每当他接电话的时候徐思勤就很自觉的走开,生生小气,常林一哄她就笑了,自己也气不下去。
六月暑热,常林把陶卫调到S市助其一臂之力,常林去机场接的他。
下了飞机陶卫说:“气色不错,我在飞机上就掐指给你算了一个挂,有桃花,老实交代,是哪家姑娘。”
常林笑道:“小孩子一个。”
“我说你也该认真找一个,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我哥在上面顶着,被家里老头老太太们压扁也是他先扛不住。”
“嘿,你们搞什么,这么多年,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只要她和我哥好,我无所谓。”
“得了,就你哥这习性,会安心和她过日子?女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陶卫啊,看来你对她真是多有不满。”
“是哥们才给你说这些,我也欣赏聪明又漂亮的女人,但是女人太聪明就没意思了,放在家里天天算计自己,活找罪受,真正智慧的女性会远离争斗。”
“要不要把我家里那小孩介绍给你,绝对的居家好女人。”
“得了,你以为我是你哥,能和孟云飞一起追女人。”
常林暗想陶卫在平时是很深的人,今天如此多话看来上面暗流颇多,把话题扯到了正事上。
徐思勤心血来潮弄的火锅,常林回到家的时候正是晚饭时刻,她出厨房一看常林带了朋友回来,打了招呼后连忙把手洗干净泡了一壶茶,回到厨房顾承轩打电话过来,遂接起了电话。
陶卫环顾四周,对常林感叹道:“哥们,别告诉我这房间是你弄的。”
常林翘起二朗腿,很舒服的坐在沙发里,道:“怎么,有意见?”
陶卫道:“不是你的风格,这么温馨。”
“羡慕?”
“别转换话题,到底是哪家千金,没印象。”
“你看你,似乎除了王侯就看着世家,好姑娘哪里都有。”
“我看她不错。”
“就本地的研究生,家里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你也有不清楚的时候?”
“女人,在一起舒服就行了,你真要发展她去你们部门,我可以帮你调查调查。”
陶卫白了他一眼,起身去厨房,“你哥哥现在和某歌舞团的女人打得火热,风流着。”
八
顾承轩说下个月有个不错的音乐节,如果徐思勤愿意他可以安排她来德国。
徐思勤也用德语说:“我们也五六年时间没见了,承轩哥哥是不是比以前更帅啦。”
“你哥哥现在像牲口,也不敢回国,一回国就被催婚,要么被逼着相亲。”
徐思勤乐得不行,“会不会像古代帝王选妃那样,每次都变着花样。”
“还好,反正家里看上个正妃,逼着迎娶为皇后。”
“仇惠姐姐这么配你,别让人家等太久。”
“是啊,现在每个月都有两家的人来考察,压力不小啊。”
徐思勤听了哈哈大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些人不可能在一起,有些人不能不在一起。
“思勤今天心情不错嘛。”
“今天的太阳特别好,蓝天白云,我还把床单全洗了,晚上被窝就全是太阳的味道。”
“怪不得,还是用的肥皂洗吧,你最喜欢这个味道。”
“承轩哥哥最了解我。”
“想见我吗?”
徐思勤脱口而出:“想。”
“下个月到德国来,我让朋友帮你弄签证。”
“下个月我就要到H市去了,搬家很累人,要收拾好久,而且还要找工作。”
“有什么关系呢?工作回来再找,你学历够专业也不错,承言已经替你物色了几家企业,如果你要当国家公务员也可以。”
“我想自己去找找看,你们已经照顾了我很多,我现在毕业可以自食其力。”
“干嘛和我这么见外。”
“我现在就你一个哥哥,怎么会和你见外呢?只是我现在觉得要一份稳定的工作,能塌塌实实的做事情最好,当然这点收入在你们看来没什么,对我就很重要了,绝对关系到自信心问题,真的,有你和承言姐在,谁敢欺负我。”
“调皮了啊,现在就业压力太大,你现在又没社会经验,我们是怕你走弯路。”
“我这个人什么时候怕走弯路,有时候弯路最有意思。”
“思勤,工作这件事情上别任性,听我的话,承言自有分寸。”
“千万别啊,我现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
“喔?”
“你不知道这一两年我被她拉着相了多少次亲,还天南地北的去相,都快游遍半个中国。”
徐思勤听到顾承轩有几秒没说话,然后对她平和的说:“她也是为你好。”
“我的上帝,真是怕了她。”
“那下个月来吗?”
“不到德国去了,春节你会回H市过年吧,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见面了,肯定把自己收拾得开开心心。”
“恩,好,思勤,凡事多为自己想想,不要对谁都掏心挖肺的好。”
“知道了,承轩哥哥,你现在是不是真的很帅啊。”
顾承轩在那边笑:“真调皮,我挂了,明天晚上再打给你。”
“好,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徐思勤心情十分畅快,再过几个月承轩哥哥就回来了,她徐思勤终于有了个在身边可以亲近的人,亲如顾承轩,是最不会伤害她的,如果他不是顾子善的儿子,那是更好了。
陶卫在厨房门口把徐思勤的鸟语听了个大半,见她挂了电话走上前和声问道:“需不需要帮忙。”
徐思勤给了甜甜一笑,温如冬季午后阳光,“你到客厅座座吧,马上就好了。”
陶卫眼中的光换了一种,徐思勤给他的感觉不差,替常林打了个中等分数。
九
陶卫与常林密谋一日,第二天飞回去斡旋善后,调令到还有段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第二日有个高端论坛,常林当日便与陶卫一同离家,晚上陪着重要来宾。
晚饭后就留了徐思勤一人在,她收回床单被套,再把家里打扫了一遍,这段日子在常林那里里呆的时间比在自己住处都多,徐思勤明白,她没救了,真可笑,她怎么总是这样容易是爱上了呢,该爱的不爱。
常林走时才换了白色的衬衣,徐思勤细细的抚摩着柔软的料子,仿佛在上面还有他的气息,徐思勤决定把它洗干净。领口和袖口都不脏,她依旧用刷子慢慢的仔细的刷了一遍,然后透了几次水,晾在阳台的晾衣杆上。
静谧的夏夜,微风徐徐,吹得常林的衬衣如在跳舞般,徐思勤呆呆的看着,思索着这是一种如何的情怀啊,女人该怎么做,不知不觉中落下了泪。
吸吸鼻子,徐思勤又微笑了,把自己的吊带睡裙也洗好晾在常林衬衣旁边,窝在沙发里看着飘摇的衣服,就像两个人在跳舞,她与常林。
应酬完毕,常林拒绝了诱惑,只身回到酒店套房,倒在床上特别的想徐思勤,这丫头此时怕正睡得香甜,被子肯定被她踢得乱七八糟。她睡觉总是不老实,但是抱抱就乖了,一动不动的窝在自己的怀中,轻轻的鼻息,很乖很乖。
第二日酒会完毕常林让副市长做陪,自己回家,家里温暖,如一根看不见的线,紧紧扯着他的心房。
徐思勤当日则懒,坐在地上玩电脑,刷的是天涯社区,这已经成了一个人日子里的一种习惯,在天涯认识的朋友说天涯已死,徐思勤在MSN上回他,她习惯在那里。
朋友良久没在发消息,她也没再说话,在娱乐八挂里看帅哥,有高人在里面八著名的男同志,她觉得有一对很养眼,对着镜头幸福的笑着,下面有人八说照片是两人正在签结婚协议时照的,背景是湛蓝的大海。
幸福是写在脸上的,如他们,一眼就让人感慨,两人真幸福。
网友发了个网址过来。
徐思勤问:有意思?
他回:有点意思。
也是高人在八,只是八得比较厉害了,题目是当今中国最权势的家族。
徐思勤说:这贴很快就要被河蟹了。
那人在MSN上说:我把网页保存了,这帖子写得有点意思,在国内网站很少看到。
徐思勤看着一楼列了八个家族,顾家在上面,再往下看,跟贴成风,让楼主多八八,或者知道点内幕的也忍不住上窜下跳,楼主继续八了十个家族。徐思勤看到了卓家的名字,第一代企业家至今没剩几个,卓家的企业是越走越顺畅,楼主似乎知道不少料,把卓家的政治联姻也一一道来,再把其中的核心人物数了个遍。
徐思勤没把关于卓家的贴看完常林回来了。
徐思勤说回来了啊,然后把拖鞋放在他面前,自己接着看跟贴。
“在看什么呢?”
“论坛的帖子。”
“这么好看?”
“啊,这类帖子一直很受欢迎,男的看了热血沸腾,女的看了春心荡漾。”
“恩?”
“有人在写中国的权势家族。”
常林也凑过去看,扫了几眼他说:“顾家有势力,也有世家风范。”
“风范?不见得,上面还有几个大家族,说是真正翻云覆雨,无所不能。”
“哪几个家族。”
徐思勤把帖子往上拉,常林干脆坐在徐思勤身后抱着她,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伸出一只手用鼠标,把她完全圈在他的气息中,那姿势好暧昧。
这暧昧忽如悲伤,徐思勤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十
常林感到徐思勤微微的颤动与不自然,这羞涩分外诱人,另一只手也不老实,顺着徐思勤的衣领探了进去。
徐思勤连忙按住常林的手:“别,我在看帖子哪。”
常林乐,轻轻咬她的耳垂挑逗她,说:“你看你的就是了。”
男人淡淡的烟草与香水味道撩着徐思勤有点痛苦又有点享受,她气息不稳的说:“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做。”
“你不是要看帖子吗?”
“我存下来了,有时间再看吧。”
“道听途说居多,也不值得一看。”
“写文的人多少还是知道点内幕的,不算太离谱。”
“喔。”常林把鼠标划到常家那一段,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手也不闲着,感受着徐思勤胸前的柔软。
徐思勤实在受不了,觉得自己很罪恶,想起身离开,却被常林一直桎梏着。
“常林,别,窗帘都没拉。”
常林笑了笑,放开徐思勤,徐思勤面带潮红,赶快站起来,然后听到常林不不紧不慢的说:“把窗帘拉上吧。”
徐思勤快崩溃了,这大叔真是厉害的人,自己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
现在两人的确需要吃点什么了,徐思勤把菜热了热,两荤两素一汤,下午就做好了,他没回来自己也没吃多少。
常林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衬衣的扣子没扣全,抽了两根烟,徐思勤把菜都端到茶几上,饭也给他乘好,样子好温柔,看着就喜欢。
徐思勤说:“大叔,吃饭。”
说完再看他一眼脸又红了,常林有八分把握,这丫头喜欢他。
“思勤,你是在哪里长大的。”
“H市。”
“我是在N市长大的,我哥哥一直在H市生活。”
“啊,N市也是好地方,我听说经济特别发达,文化也很发达,GDP好象在全国城市排第八吧。”
“第七,H市第六。”
“恩,都是不错的地方,其实说起来隔得不远,我却一直没去过,真是奇怪。”
“N市最吸引人的是其政治背景,够强大。”
“省会嘛,哎,越想越奇怪,我这两年都跑了好多地方,基本每周都要到外地去,但是就没去过N市,小时候在H市也有几次到N市的机会,但是都错过了。”
“说明你和这城市缘分未到。”
“或许。”
常林吃了几口菜,菜放置了几小时,更入味了,异常可口,应酬太多反而最喜欢吃家常菜,山珍海味吃多了也腻。
徐思勤再帮他乘了一碗丝瓜肉片汤,常林端起一口喝光,清淡爽口。
“思勤,你不是在学校读书吗?怎么还会飞来飞去的。”
“挺郁闷的,是去相亲。”
常林看着徐思勤的眼睛说:“相亲?”
“是的,朋友要相亲,就拉着我一起打包了。”
其实徐思勤真的不解,顾承言也就比自己大两岁,而且自身条件这么好,追求者都是非富即贵的才俊,完全没有相亲的必要,还基本上每周一次,雷打不动,近几个月才好一点,基本是一个月一次,再说顾家这么强的背景,她又做着什么大的生意,哪来的时间,实在是匪夷所思。
常林笑笑,“相亲多没意思,你和我在一起肯定能直奔共产主义社会,按需分配,最起码太平天国的口号是能实现的。”
徐思勤笑得差点呛到。
常林接着说:“肯定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如果看上哪块地也可以提着锄头去种菜。”
徐思勤觉得常林太幽默了,哈哈大笑。
常林也笑,这丫头太单纯,似乎完全不往心里去,要是别的女人肯定双眼放光了,但这也正是她的可贵之处。
饭后常林又燃起了烟,本打算在这里呆上五个月就回去,但是当地势力太顽固,难度颇高,头脑又转了起来,越想越远。
十一
常林一直很忙,徐思勤买好了机票,行李也都拖运了,一直没机会开口。
房子准备卖,已经有几泼人来看房,有一个烟厂工作的中干出的价钱不错,谈得七七八八,约好了时间带父母来最后看看,满意就定下来。
他父母都是小商人,透着精明。
“徐小姐,不能再让一点步了吗?”
“不能了,里面的电器都全送你们,光这些电器都值不少,比如太阳能热水器我们就装了两个,德国进口的,可以用上十年。”
他对父母说就这样吧,这房子他喜欢,然后拿出合同给徐思勤,说你先看看合同,如果没什么要修改就把合同签了,付现金,明天去过户。
然后男人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电视频道是地方台,正重播着昨日新闻。
头两条都是领导又到了哪里,发表了什么讲话,无聊之极。
自己也万年都没看过电视了,看来是天涯刷多了的结果。
此刻徐思勤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新来的市委书记好面熟。
“有什么疑问吗?”
徐思勤淡淡的说:“没问题。”
大笔一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对方把钱给她,厚厚几叠,徐思勤数也没数就收到了包里,“我周三离开,要再住上几天,钥匙我先给你一套可以吗?”
“可以,你还好?”
“最近搬家有点累。”
“那我们先走了,再见,明天下午三点我们去办手续。”
“好的。”
房子就这样卖了,她也该走了。早听闻同学谈论说来了一位很有来头的市委书记,下来渡渡金,却没想到就是常林。
常林当晚回家一片冷清,在楼下他就看到屋里没亮灯,打开门更肯定了,没人。
电话拨了几次,一直是嘟嘟声,然后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有点脑火,没人会不接他的电话。
他立在窗前,就不停的重拨。
快用尽耐心的时候电话通了。
“跑哪里去了,电话没人接。”
徐思勤那头很闹,她的声音是轻浮而愉悦的:“同学聚会。”
“怎么不接我电话。”
“大叔,太吵了,你说大声点,我听不清。”
常林直接挂了电话,拿了钥匙出门。
同学最后一次聚会,以后就要各奔东西,都放得很开,气氛格外的好,吃了饭继续KTV,都喝了不少。
当晚借着酒劲,有个男同学还向徐思勤表白,他非要送徐思勤回家,还说以后要天天送。
对于喝醉的人徐思勤是特别宽容的,而且自己也基本上是睬在棉花上走路。
徐思勤把不肯回去的男同学硬塞到出租车上,和司机说了目的地,谈好价格付了钱,男同学还是徐思勤徐思勤的叫。
送走同学徐思勤拍拍脸颊有点悲伤的抬头看星空,叹了口气,转头在KTV门前见到了常林。
幻觉,肯定是幻觉,她还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常林的脸,有温度的。
“不是幻觉?”
常林的目光很冷,他说:“你觉得呢?”
在常林的车上徐思勤问:“大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常林看她一眼,不答。
“常林,你能对我说句话吗?”
“什么话。”
“说你爱我。”
常林皱眉。
徐思勤呵呵的笑:“那说你不爱我。”
常林觉得今天徐思勤喝得太疯了,以后不能让她碰酒精。
“我只要你一句话。”
“什么爱不爱的,你跟着我就是了,我自不会亏待你。”
“你说嘛,说你不爱我,我就不会遗憾了,一句话而已。”
常林板起脸,很不高兴。
徐思勤还是笑,“我周三就去H市了,大叔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十二
徐思勤说:“我周三就去H市了,大叔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常林开始冷笑,看向前方的目光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这次徐思勤让他怒了。
徐思勤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在生气,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对他说。
常林把车开到高速上,“思勤,你就打算这样走?”
“是的,大叔。”反正徐思勤喝高了,比平时有胆量。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其实,我走是最好的,”徐思勤顿了一下,看着常林冷俊的侧脸,觉得自己为什么就是个平民呢。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下,思勤,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
“不,大叔,你给不了的,我很明白,今天我在电视上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我很喜欢你。”
徐思勤收回目光,淡淡的说:“大叔,我有一次很短暂的婚姻,跌得很重,趁现在我还有一点点理智我也要离开你。”
“如果我说不呢?”
“你不会的,你爱的不是我。”
常林的车在高速上飞奔,速度感让他惬意。
“所以,常林,我只要你说一句话,说你不爱我,那我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你这孩子太任性了。”
“我觉得这次我挺理智的。”
“还嘴贫了是吧。”
徐思勤呵呵一笑,几分凄凉几分婉约。
到了下一个高速路口常林又把车开了回去,用的是更高的速度。
回到房间里常林与徐思勤抵死缠绵,这次徐思勤特别主动,她说,常林我爱你。
徐思勤的档案本来应该在去H市人才中心的路上,现在却摆在常林的办公桌上。
他问秘书:“徐思勤的前夫是卓孝茗的孙子?”
“是长孙,现在很受宠。”
“怪不得,现在徐思勤还有什么走得近一点的亲戚没有。”
“听她学校里的人说有个舅舅,现在全家移民加拿大,要不要关心一下她以前在H市的生活。”
常林看着徐思勤初中时的登记照,扎个马尾巴,笑得甜甜的,还有点没心没肺,如果他真的为她好就不该耽搁她,但是却又希望她会在某个地方等待自己,一回去便是温暖,所以此时他开始犹豫,说:“算了。”
周一常林按时回家,徐思勤没在,她自己的房子亮着灯,常林在自己屋子里总是动不了脑筋,觉得少了点什么。
周二他自己也想应酬了,当晚他特别健谈,还喝了不少,带着女人去别墅。
周三徐思勤只提了一个中等大小的包去机场,她要带走的东西太少,想留下的东西太多。
到了机场发现航班取消了,最近一班到H市的也是后天。
XX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说可以改签任何同班次的飞机并会付一定的违约金,造成不便很抱歉。
挎着包在空旷的大厅里徐思勤觉得孤独感铺天盖地的袭来,没有地方可去了,然后她看见拉着行李箱的陶卫。
陶卫说:“嗨。”
徐思勤无语:“呃,这里也能碰见你啊。”
“我才下的飞机。”
“这里好象是办理登机的地方吧。”
“走吧,常林还在车上等我们。”
十三
徐思勤明白了个大概,盯着地板不说话也不动。
陶卫揉了揉徐思勤的头发,说:“走吧,常林最烦等人了。”
徐思勤扭扭捏捏,天人交战,半饷才说:“大叔今天很生气吗?”
“应该有点生气。”
“他发起脾气来凶不凶的。”
陶卫暗叹,常林怎么拣了这样一个活宝,一般常林身边的都是绝顶聪明的女子,直接拨常林的电话说:“常少爷,你家小孩问我你发起脾气凶不凶。”
陶卫直接把电话塞给了徐思勤,徐思勤又天人交战了一番才把电话放到耳边,用蚊子叫的声音说:“喂,大叔。”
“思勤?”
“恩。”
“有事情回家再说好吗?”
徐思勤沉默,头低得不能再低,地板都快被她盯出一个洞。
“丫头,有话我们当面讲好吗?我保证不凶你。”
“喔。”徐思勤听到常林的声音就无力自拔,不由自主的答应了。
周一徐思勤在家里刷了一天的天涯,希望有故事让她感动,有热闹让她开怀,有混战让她摸鱼,但天涯都止不住她的相思。徐思勤盯着屏幕却无法不想着常林,常林笑起来好诱人,坏坏的特别性感,正经起来又特别道貌岸然,说话一套一套,能把人忽悠晕。只在有他在,她就好安心,觉得什么都可以不想,就这样过下去吧,但是不能就这样过下去。
很多次徐思勤都把手指放在了快捷键上,只要一按就是她时时刻刻都思念着的常林,不能啊,忍字是多么的残酷,心上一把刀,刀刀见血。
周二徐思勤灌了自己不少酒,晚上忍不住跑下楼敲常林的门,没人应,用备用钥匙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徐思勤蹲在地上哭了好久,虽然是下了决心,但是做起来好难好痛苦。
周三她迷茫了,常林说有事情回家再说,家,她是多么渴望能有一个家啊,她希望有家可以回,每天有温暖的怀抱可以让自己不孤单。
陶卫看着徐思勤拿着手机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心肝都要焦急的碎了,待会儿常林看见她这模样如何是好。
感情这事情当局着迷,旁观着清,陷入情感旋涡谁都不能自拔。
现在陶卫明白小丫头片子爱常林是肯定的了,而常林对徐思勤是有感情的也是肯定了的,或许常林自己都还没搞明白陶卫先搞明白了,关键是陶卫要怎么做才是做合适。撮合肯定是要撮合的,关键是个平衡问题。
再则,徐思勤的确是个好女孩,他都起了恻隐之心。
“哎呀,丫头,我帮你提包,要不要牵着你出去,免得你迷路。”
徐思勤破涕为笑,抹了一把眼泪,“不了,你的电脑我帮你拿吧,你的东西比较重。”
常林把车停在机场的门口,也不知道停了多久,黑色的军色,不知道打了多少蜡,亮得不正常,于是陶卫还没看到常林就已经感到阵阵寒意,果然,常林表情平静的坐在车里抽烟,车窗半开,里面烟雾萦绕。
副驾是留给自己的,陶卫和常林打了招呼坐了进去,司机把行李放到后面再回来了徐思勤都扭捏着还没上车,继续着尝试自己是不是能忽然拥有特异功能,能把地板盯个洞。
陶卫觉得有句话说得太对了,无知者无畏。
十四
陶卫侧眼扫了位司机,司机也是聪明人,跟了常林四五年,现在也是大气都不出一口。
在给陶卫放行李的时候司机是用了电影中最最经典的慢动作,似乎在思量是不是该帮着徐思勤把门打开,再很有看门狗教养的说请。但还是不敢,要是出点什么问题那常林的火是该出他身上了,于是陶卫也沉默了,还是在路上静观其变。
现在徐思勤要上贼车是毫无疑问,只是这犹豫的时间直接决定着这两天的风向,捏了一把辛酸的泪,常林的管家真是个苦差事,又要主外又要主内。
常林的烟要燃尽的时候徐思勤犹豫的伸手拉了一车门,开了一半又顿住,看到常林有点阴森森的面孔,虽然表情无什么情绪起伏,但是也严肃得吓人。
“思勤,我说过不凶你的。”常林叹了一口气后说。她的眼睛还红红的,小嘴紧紧抿着,光是这委屈的表情他就消了一大半的火气。
徐思勤扭扭捏捏的坐在他旁边,左手手指绞着右手手指,头恨不得埋到椅子下面。
“我还没带你到外面吃过东西吧。”
“啊?喔。”
“吃了我们去泡个温泉。”
“恩。”
常林觉得徐思勤这小媳妇样子实在招人心疼,气全消了,她比自己难过。
“陶卫,晚上你替我去一趟D会所。”
陶卫说:“好的。”
接着陶卫在心里想今天常林不能被打扰,只要不是太VIP的自己就挡了。
饭吃得很沉默且迅速,徐思勤埋着头一个劲的刨饭,根本不敢抬头看常林,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又不是做了坏事,怎么就觉得自己老对不起常林,明明自己也是有理的。
温泉池很温馨,并不是想象中的奢华。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一言不发。
徐思勤紧张痛苦了好些天,此刻困顿异常,打起了盹。
“我帮你搓搓身体吧。”常林说。
“呃?”徐思勤猛的一个机灵,困意全无。
常林把徐思勤拉到自己旁边,然后从徐思勤的手指搓起,手背,手臂,肩膀,脖子,背,很温柔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着,很舒服,很安心。
“思勤,你看你身上真脏,好多污垢。”
徐思勤做出蜡笔小新的经典表情说:“我每天都很认真洗澡了好不好,本来泡温泉都会软化角质层,就算每天泡也一样。”
“终于肯说话了?”
徐思勤又低头不语。
“哎,别闹别扭了,和我回家去。”
“大叔。”
“怎么了?”
“我太喜欢你了,所以不能和你在一起。”
“你愿意我也愿意不就得了。”
“不一样,我们不会幸福的。”
“开心最重要。”
“不开心的日子会比较多。”
“丫头......”
徐思勤知道常林口才了得,而且自己总会顺着顺了就迷糊了,打断了常林的话问:“你爱我吗?你会娶我吗?我们会白头到老吗?”
“思勤,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会一直对你很好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在乎你能给我多少钱,虽然我也拜金希望能过很好的物质生活,但是一个月有三四千的收入就能过得很惬意了,我希望的是一直享受生活而不是被生活奴役。”
十五
常林叹了一口,不得不叹一口气。
徐思勤包里的手机一直响,铃声是音乐卡农。
“大叔,我接个电话。”
常林抱着她不放,徐思勤就不停的扭扭扭,常林只得放手。
徐思勤泡得像只熟透了的虾子从水里爬出去,从第一次肌肤相亲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常林觉得徐思勤明显的变化了,仿佛胸部和臀部都更圆浑,举手投足间有了女人味,从纯男人的角度看现在的徐思勤有七十分,刚遇见他时最多只与五十分,果然女人是离不得男人的,或者说爱情是最好的美容品。
常林笑了,她只要心里有自己,便已经胜了大部分,女人最大的特点便是感情用事。
徐思勤水滴滴的从包里掏出手机,小学同学黄金的电话。
黄金,真是让人一听既难忘的名字,父母太有创意了,更有创意的是黄金找了个女朋友叫元宝,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名字都如此登对。
现在两人幸幸福福的经营着小店,都是很懂生活的人,也是徐思勤这些年一直愿意保持联系的人,这次去H市便是黄金去机场接她,顾承言说要去接她,她来还不知道有多大一群人呼拉拉的跟着,怕是连替她相中的单位领导都要去接她了,还混什么混,于是婉拒,顾承言也没坚持。
只是大叔这一生气黄金同学在H市机场接她的事情就全抛在脑后,似乎凉了他四个小时了吧,心生愧疚之意。
才拿起电话喂了一声,黄金同学在那里布拉布拉如打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大堆,耳膜都要被震破,声音大没关系,但是这唐僧习性还真有点吃不住,只有伟大的元宝同学浮得住。
“呃,今天航班取消了,最快的也要后天才有。”
“那你也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难道不知道我和元宝以及元宝肚子里的孩子都很担心你吗?”
“都这么大的人了,别担心,不会有事情了。”
“怎么不会有事情的,现在一块砖头砸下去,砸死十个十一个是禽兽,一百块砖头砸下去,砸死一百个人才遇得到半个好人......”
徐思勤听黄金同学有要长篇大论布拉布拉布拉,赶快说:“哪有你说的这么恐怖。”
“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哎,我说哪有这么多坏人,我觉得我身边的人都挺不错的,黄金同学不就是活雷峰嘛。”
黄金接着步拉步拉步拉,徐思勤赶忙把电话拿到离耳朵两厘米,转身看了一眼常林,常林在脸上搭了块毛巾,做着热敷。
结束电话徐思勤乐呵呵的捣蛋,轻手轻脚的鼠步走向他,准备吓他一跳,没走几步常林自己把毛巾取下来了,笑着看她。
常林觉得徐思勤真是天生的乐观派,刚刚还气鼓鼓的别扭,没过多久自己就开心了,似乎需要人提醒才会想到还在闹别扭中,当然,常林是不会去提醒她的,他就喜欢徐思勤本来的样子,开心得没心没肺。第一次见徐思勤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像动画片里的老鼠把爪子放在胸前,缩头缩围的走着鼠步,小嘴高高的撅着表情严肃,仿佛真把自个儿当成老鼠。
十六
常林不由得笑出来,徐思勤太能逗乐了。
徐思勤被识破诡计,有点郁闷的浸在水里,隔常林老远,还是缩着脖子,小嘴嘟着。
“咩。”徐思勤说。
“你说什么。”
“咩咩。”
常林对徐思勤伸了伸手,“过来,丫头。”
徐思勤抬头看了他一眼,扭扭还是过到他身边,觉得脸颊烫得不行,常林现在太诱惑了,半眯着眼,有点邪邪不正经的笑,自己完全没有抵抗力,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
常林把她圈在自己怀里,手指开始游走,“你刚刚说的什么。”
徐思勤呐呐的只道了句:“常林。”
“恩?”
“你别......”徐思勤有点气息不稳,刚刚常林给她搓背的时候两人都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一下气氛就变得这么危险了。
“别什么。”
“常林。”
“果然是。”
“恩?”
“思勤,你的胸部比以前大了。”
“常林!”
陶卫有点招架不住当晚的阵势,心里也憋了火,当地干部的素质低下远超过他的想象,而且极度野蛮,看来功课做得还是不够,得补补,晚上打电话给了党校的同学,常林他是不敢打扰的。
泡完温泉,常林与徐思勤一起回家。
徐思勤挥舞着拳头又站成圆规说太脏了,太乱了,怎么我走的时候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
那一刻常林确信了什么是家,一把抱起徐思勤,抛得老高,再接住,徐思勤吓得哇哇叫。
“你干什么?”
“高兴一下不行?”常林大笑,用脚把门关了。
的确他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原来他的潜意识已经做了决定,要留下这个女人。
徐思勤于是开始做清洁打扫卫生洗衣服清理冰箱,常林依旧是在一旁清闲的上上网打打电话,调兵布局。
等到徐思勤收拾好房间常林说饿了。
徐思勤无语的说:“只有一点牛奶了,在冰箱里。”
然后又布拉布拉的唠叨一通,常林答应着,左耳进右耳出,心却越来越温暖起来,起身去厨房。
“嘿,思勤,你过来。”
“干什么?我休息一下。”
“你过来,我有事情问你。”
徐思勤屁颠屁颠走到厨房。
常林杵在冰箱面前,指着一个冰箱贴说:“老早就想问你了,这是什么?”
“招财猫都不知道?”
“招财猫?”常林纳闷了,他不久才送了朋友实金的招财猫,似乎样子不是这样的。
徐思勤白了常林一眼,觉得这人太没常识了,用一只手做了个招财的样子。
常林笑了,徐思勤学起猫来也不差。
“但是它两只爪子都是举着的。”
听着常林还狡辩徐思勤强烈的鄙视了,不知道就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用自己的一只爪子招了几次财,说:“一只爪子招财进宝,”
常林几乎要乐成内伤,压都压不住。
徐思勤再举起一只爪子,两手一起活动,“另一只爪子也招财,代表的是财源滚滚的意思。”
常林用力的捧住徐思勤的脸,往里压,徐思勤的嘴就嘟得更可爱了,眼睛圆圆的,透亮的,疑惑的看着他,“大叔,理解力这么差啊,还不明白吗,一只爪子招财,一只爪子招很多财。”
常林心他忽然涌起一种情绪,澎湃又复杂,他说:“思勤啊。”
十七
“思勤啊。”
“干嘛,大叔。” 徐思勤嘟着嘴问常林,更加疑惑了,今天大叔很反常呃。
“思勤,”常林顿了顿,把要说的话忍回去,“你太可爱了。”
徐思勤又做出蜡笔小新的标准表情,“大叔,你没事情吧,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常林把手放开,果然徐思勤的脸又红了,还是红到了耳根,“你真的很讨人喜欢。”
徐思勤用手捂住脸降温,侧过身不看常林,再看下去她只有两个下场,不是流鼻血就是流口水,常林的深情目光是毒药,“咩,我还是觉得成熟一点好,你知道吗?从小不仅叔叔阿姨喜欢摸我抱我,连同龄人都喜欢吃我豆腐,太吃亏了,要说我妈可是个大美女,爸爸也长得不错,怎么就生出了个娃娃脸的孩子呢?”
常林觉得徐思勤能用这样的口气谈论父母,仿佛他们还一直在自己身边一样,心微微的抽痛了一下,轻轻搂过徐思勤说:“你这样子我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你。” 徐思勤低低的说。
那声音传到常林耳中是说不出的甜蜜,“思勤。”
“恩?”
“我......”
常林刚一张口,卡农的音乐响了,是徐思勤的电话。
常林又把话忍了回去,放开徐思勤回到客厅坐上,燃起一只烟,表情阴晴不定。
是顾承言的电话,徐思勤觉得顾大小姐委实非人,哪来这么多的时间关心她啊。
“因为在S市还有点事情,所以会晚几天过去。”
“东西什么时候托运到,我叫人直接送过去,还有房子我重新装修了,你的房间是粉红色的,窗帘也是粉红色的,还有蕾丝边。”
“大妈,我不当你的洋娃娃好久了。”
顾承言在那边爽朗的笑,“还有,你可快点回来,家里的相亲还在继续,下周又有新人到。”
“大妈,我拜托你了好不好。”
“思勤,谁叫我是你干姐姐呢?好东西总得和你分享吧。”
“承言姐姐,我回去还要找工作,可不可以暂缓半个月。”
“对了,我朋友开了一家软件公司,主要做的是军队的生意,发展挺快的,还有一家德国公司也不错,我和老总也熟,你回来我带你去参观一下,看愿意去哪家。”
“大妈,你就不能像唯姐姐这么低调点吗?看人家唯姐姐都不强买强卖的。”
“妹妹,你姐姐做事情比你们唯姐姐专业,真正强买强卖的是她,看着吧,不出两年,你姐姐的生意肯定比她家做得大。”
“有个问题困惑我很久了,实在忍不住想问你。”
“说。”
“你谈生意的时候也是这种口气说话吗?土匪啊。”
顾承言哈哈大笑,说:“当然不是,我只对你这样说话。”
“咩,顾叔叔要知道你这样太张扬会不高兴的。”
那边沉默片刻,顾承言的声音低了下来,“他现在......”
“算我说错话了,我不想听,姐姐。”
“好吧,我明白,先挂了,过两天再打给你。”
“你别玩太疯了,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挂了电话徐思勤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陶卫一夜未眠,他还没摸清大老板常林最终打的是什么算盘。
十八
对常林来说S市并不是最优选择,或许连选择都算不上。常林是算计得多精的人,一直有超于同辈人的智慧与眼光,做事情都稳且狠,带着狼性,忽然就到了S市,太诡异了。
陶卫还没完全想明白,S市对常林到底是意味着什么,经济上也只有两个大厂撑着,S卷烟厂与S酒厂,物流还不错,地理位置还不错,但是也只能放在Y省看看比比,在全国根本就没法看,本来常林该去的是某直辖市出政绩,怎么不声不响的跑这么混乱的地方来了。当地的治安乱是出了名的,黑社会的猖狂弱智也是出了名的,政府官员通天又难搞是出了名的,连中央都暗示过几次Y省的班子,对S市很是不爽,但是Y省的班子也是没办法,所以常林下来是亲哪派的陶卫都拿不准,只是卷烟厂被常林盯上是确定的,他把烟厂控制住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陶卫如云中行走,雾中漫步,越来越迷糊,总算要拨开疑团的时候又陷入了更大的疑团,终于到早上的时候他犯了困,逐渐入了梦乡,做了一个华丽诡异的梦,终于让他思路开阔,猛了惊醒坐了起来,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腿,“原来是这样。”
陶卫记得常林曾经对他说过这样一段话:“危机二字真是玄妙,有危险才有机会,越是危险越是大机会,考的是水平。”
于是陶卫如便秘的人忽然一下得到了解脱,畅快,不得不佩服常林的高明,以退为进,又避开了某直辖市现在的风头,闷声的壮大自己的实力,这步棋不管怎么下赢的都是他。
当晚常林是在温柔乡中睡了美美的一觉,以前他从未抱着任何女人可以熟睡,就算和女人缠绵后也是习惯性的独睡或者背对着女人睡,但是抱着徐思勤却不一样,暖暖的情绪荡漾,这丫头挨着枕头没多久就呼呼的睡着了,而且也特别不安分,老踢被子,头在他的肩窝里滚来滚去,似乎找到最舒服的一处才满意的一动不动,身体贴着身体,温温的,还有她轻轻的鼻息,淡淡的檀香,自己也很满意的睡去,就连手臂那微微的麻酥酥的感觉都带着快意。
早上醒来,徐思勤还在睡得吐泡泡,常林想到自己的处境,顿时有了几分落寞感,在外拼得太狠,进了这温暖之地简直就快要堕落得不想再出去。
这样简单的日子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他魂牵的那人是断不会为了男人而甘愿呆在家中,把相夫教子当成生命与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徐思勤类的女人才会。得天独厚的环境造就了这个优秀又任性的女人,从情窦初开对那人的渴望就没有变过,这份感情到现在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深了,她爱他吗?
如果夜夜拥着的是那个女人,他还会想着徐思勤吗?相比之下徐思勤是多么单纯。
十九
有常林在身边,徐思勤满心的全是常林,但是常林工作很忙很忙,一旦常林不在眼前徐思勤就觉得慌,如失了魂魄一般。
想当初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卓鸣问徐思勤:你嫁我好吗?
徐思勤不假思索的就答了:好。
就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紧跟着却是说不尽道不完的苦。
不到一个月,卓鸣说:思勤,我爱你,但不能和你在一起。
于是徐思勤花了三年的时间来忘却。
她爱的人啊,为什么她爱的人都是不能爱的。
不能,既然不能,还企求什么呢?为什么一次又一次都同样跌倒。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终还是心软放不下。
一个人的时候,徐思勤就开始慌得不行,总有个声音在嘀咕,离开吧,你只有离开一条路可以走。
第三天,徐思勤接到了H市A软件公司的面试通知,A软件公司是政府大力支持的公司,一个德国海归博士带队,她在网上看到招聘技术人员,再让黄金同学做了个基础调查,觉得自己各方面都合适是投了电子简历过去,自己硕士研究生阶段参与的项目和他们的方向十分吻合。
顾承言给她相中的两家公司她也考虑过,虽然也都是搞的IT,发展很快,但是一家摆明了的有着红色背景,一家虽然是外资,也是做的政府的生意,这样的企业始终脱不掉政治气息,家长又官僚,而徐思勤从高三就政治冷漠了,电视有官员的镜头就转台,就连刷天涯也避免这类帖子,除非太强了天天飘首页会点进去看看。
相比之下都是新鲜人的软件开发公司比较有吸引力了,而且也可以避免顾家过多的干预,像顾承言那拽不啦叽的罩着,她也不好为人处事,况且徐思勤对自己的专业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多年的苦学还是希望有一展拳脚的平台。
顾家不用担心,现在最难面对的却是常林,徐思勤一直想开口却不知道如何与常林讲,见到他所有的话都活活咽了下去,能多看他一秒就是幸福,但是就这样过下去吗?能过多久?想必他也是苦恼的,虽然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徐思勤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手边的烟灰缸总是很快就塞满了烟头。
第四天,徐思勤订了机票,给黄金同学打了电话,唯独常林,手指一次又一次的放到了快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终于常林打来了,徐思勤看着屏幕上常林两字硬是呆了半支卡农音乐才接通电话:“喂?”
“思勤,在想我吗?”
“呃......”
“忽然很想你就打给你了,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徐思勤更是呆了,这常林太强了吧,自己在想他也知道,“啊?”
“我会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了,自己先睡。”
“我等你吧,有话对你说。”
“说什么,电话里不能说吗?”
“当面说吧。”
“思勤。”
“大叔,你先忙吧,我在家等你。”
挂了电话徐思勤长长的出了口气,趴在窗户上看着常林每天都会走的那条路,很多时候他都不让司机把车停在家门口,而是走一段路走到大门口,他说过喜欢早上走一走,把一天要干的事情全想想。
于是徐思勤习惯每天给常林做早餐,送常林出门,再趴在窗前看着常林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人了依旧收不回目光。
二十
原来看着心爱的人是那样奢侈的一件事情。
徐思勤拿了钥匙出门散散心,坐在人造湖边发起了呆,天要暗的时候才情绪平稳好过了点点,转身却看见了卓鸣。
和刚刚认识那会儿相比卓鸣完全变了一个人,头发剪得短短的,衣着得体,精神有派头。
徐思勤有点疑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卓鸣。”
卓鸣似乎也在神游,眨了眨眼睛憨厚的笑了笑:“真的是你,思勤。”
“呃,真巧。”
“是巧,”卓鸣看着徐思勤,目光是炽热的,吃人一般,“我很想你。”
徐思勤淡淡一笑,“呃,没事我先走了。”
“思勤,起码我们还能做朋友吧。”
“你选择你锦绣前程的时候就知道我们连朋友都不会是了。”
“我有我的无奈。”
“是,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也祝你前程似锦。”
卓鸣倒是笑了:“三年了,你还是没变。”
徐思勤看着卓鸣,想到常林,心累,没再说什么,低头走路。
卓鸣紧在她身后。
徐思勤停下来:“别跟着我。”
“我们谈谈好吗?”
“是你告诉我的,说出去的话就再也收不回来了,你当初都说过些什么话忘记了?”
“是我错。”
“不,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太容易相信人,是我老感情用事。”
卓鸣满面的苦楚,“思勤,不要这样想。”
徐思勤几天压抑的情绪完全爆发了,她抬头对着卓鸣冷笑:“那要我怎么想,卓鸣,我不愿再见到你。”
卓鸣牙关咬得紧紧的,额上青筋突突的跳,拉住徐思勤:“不是你想的这样,徐思勤,若我对你没感情......”
徐思勤很不耐烦的退后,甩开卓鸣的手,大声说:“不要和我谈感情。”
然后徐思勤看到一辆黑车驶近,常林下车对两人微笑走来。
常林轻声温和的问:“思勤,你朋友?”
卓鸣已经恢复了常色,直觉常林不是一般人物,与徐思勤的关系也不一般,表情多了几分隐忍,伸出手对常林道:“你好,卓鸣。”
常林面色还是万般的温和儒雅,笑容可亲的与他握手:“常林。”
徐思勤看了一眼常林,看了一眼卓鸣,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才稳定住情绪,低头不语。
常林看冷场了,今天小妮子发的火可不小,不过这卓鸣跑到眼皮底下与徐思勤拉拉扯扯也让自己不舒服。
“你是思勤同学?要不要上去坐坐,思勤做的菜还不错。”
“你住这里?”
“应该算是吧。”
卓鸣觉得此人不善,看向徐思勤。
徐思勤不理会两人,盯着地一直看,常林有点宠腻的叹了一口气,对徐思勤说:“在闹别扭?思勤,过来。”
徐思勤走到常林身边,常林揉了揉她的头发,徐思勤嘟起嘴:“喂,不要弄乱我的头发,很难梳的。”
两人自然亲昵的表情让卓鸣觉得氧气不够用,呼吸堵住了,对徐思勤说:“有空给我电话。”
徐思勤不理他,站在常林身边,常林让她安心,与卓鸣,她已经不能心平气和的面对。
常林很大方的笑:“今天思勤心情不好,改天过来坐坐,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牵着徐思勤的手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车,扬长而去。
卓鸣看着车牌,再想到常林二字,顿时明白过来此男人是谁。
二十一
两人都没说话,到了一片开阔的绿地常林叫司机停车,与徐思勤一起下去了。
常林对她有几分无奈与几分无力,问:“丫头,还在生气?”
徐思勤鼓起勇气尽量平和的说:“常林,我明天真的要走了。”
“这几天不是好好的吗?”
徐思勤不语,与常林并排着走路,天已经黑尽,月亮出来又圆又亮,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如初识的那天一样。
“思勤,你想好了?”
徐思勤抬头看他,然后点了点头,“常林,我们回家吧,今天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做给你吃。”
第二天徐思勤一人走了,常林没有去送他,在房间里呆了一天,到晚上常林把陶卫叫来。
常林对陶卫说:“我很饿,去做点吃的。”
陶卫镜片后的小眼睛转了又转,“我不会做菜,要不我叫人送来?”
“昨天还有剩的,你去热热陪我吃掉。”
陶卫冷汗热汗一起冒,常林何时吃过冷饭。
徐思勤从机场出来黄金同学和挺着大肚子的元宝同学在人群中等她,徐思勤心里一暖,没想到他们会接她,元宝的预产期就要到了,已经准备一直在医院住着。
“嘿,不是说我自己去吗?”
黄金刚张嘴准备唐僧,元宝一个眼神丢过去,黄金乖乖闭嘴。
元宝乐呵呵的说:“你有好几年没有回来了,现在H市就是大工地,拆了建建了拆,怕你迷路嘛。”
徐思勤又是蜡笔小新的表情,“我都多大的人了。”
元宝说:“有些人该迷路的时候肯定迷路,不该迷路的时候也迷路,群体活动哪次不是丢了你,害得我们到处找。”
“姐姐,别揭我的短好不好。”
黄金接过行李,也是乐呵呵的说:“我们太想你了,终于肯回来了啊。”
徐思勤觉得她一生值得庆幸的事情不多,光有这两个朋友就值了,看着小两口幸福的过着日子,自己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宝宝什么时候生?”
“下个月。”
“哇,是男孩还是女孩?”
元宝轻轻的摸着肚子,说:“男孩,你要不要摸摸肚子,他每个小时都会滚一次。”
“滚?不是踢你吗?”
元宝有点无语的望着天花板,自己也很疑惑的说:“但是我总是感觉他在我肚子里滚来滚去。”
徐思勤哈哈大笑,好些年了吧,黄金元宝还是一点没有变,有朋友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面试很顺利,老总当即就录取了徐思勤,特别是对她的德语水平很满意,让她直接分到核心研发小组给一个德国人当助手,他是带头人。
见到德国B君的时候徐思勤觉得跟对了人,他专业,聪明,有一颗正直的心,徐思勤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B君问:“你是德语专业毕业的?或者在德国生活过?”
“我大学以及硕士阶段都是学的计算机。”
B君纳闷的看着她说:“你的德语比我的翻译要强。”
然后细看了她的档案以及参与的项目,同学以及老师的推荐信后,B君说:“我准备把翻译炒了,你就当我的特别助理。”
徐思勤问:“是不是拿双份薪水。”
“如果你试用期做得好我们可以谈条件。”
二十二
试用半个月,B君对徐思勤很是满意,主要的评价就是学习能力强,沟通能力强,现在可以给她正式员工的待遇,但得三个月后签正式合同。
徐思勤很感谢B君的赏识,对自己的发展也有了个规划,再则她的确从他那里学到不少,对公司发展也看好,两人一拍即和。
除了卖命的工作,与机器为伍,徐思勤去的最多的是黄金和元宝那里,黄金的饭店生意红火,有时候人手不够,她就去帮帮忙,元宝在医院待产,她也常去骚扰,赖在那里跟着好吃好喝,听元宝大谈宝宝经。
这半个月和顾承言,顾承轩联系得少,几次通话都是草草结束,就算徐思勤再不刻意回避,但是顾子善去世这样的大事她还是知道的,现在斗争得不知道有多残酷,估计是没时间惦记自己了,于是更无话可说,虽然顾承轩也提前回国,但是两人还没有见过一面。
徐思勤买了一份报纸,顾子善占了头版,一代大儒,党内开明派,多少人歌功颂德,只是他真的很老了,虽然照片上依旧儒雅睿智,他却真正的老了,才六十,却有着八十老者看穿一切的眼神。浮生一场,徐思勤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悲伤的想,我们终会死去,生命的尽头我们最遗憾的是什么呢?
她有什么遗憾呢?她恨的爱的舍不得的呢?父母车祸那刻他们有想过自己吗?现在顾子善也死去了,他的一生也是在遗憾中度过的吧。
看着元宝满怀幸福的期待新生命的来临,徐思勤猛的记起她忘了很重要的事情,自己的例假好久没来了。买了试纸,果然怀孕。
以前自己绷得太紧,例假也常常不准,这次她专门在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医生是元宝的医生,与她也熟,她说:“胎儿还没成形。”
徐思勤去买了一包烟,在抽烟室抽完,回到元宝的房间,把耳朵贴在元宝的肚子上,仿佛也想感染这幸福的气息。
元宝轻轻抚着徐思勤的背,温和的说:“思勤,别让自己过得太辛苦。”
徐思勤裂开嘴笑,笑着笑着就流泪了,她说:“我又爱上不该爱的男人了,于是只能离开他。”
元宝心疼起来,“小白兔别哭,不是还有我们嘛。”
“元宝,我怀了他的孩子了,我要把他生下来。”
当晚徐思勤约了B君,她对他说自己怀孕了,决定要孩子,但是工作她也想要,现在薪水可以减可以不发,但是她真的希望能和他一直共事。
B君抽了一根烟,花了一根烟的时候做决定,他说按照老板的规定这是不行的,但是他和欣赏徐思勤的能力以及为人,愿意留她,如果留不住证明他也无能。
在中国人大多数企业,包括这些前沿IT企业都逃不过一个人情,所有的事情都是人情先行,窝斗厉害,用B君的话就是“不够专业”,他努力做的是责任化,制度化,减少人情负累,所以在公司里排他的人也不少,要不是他掌握的全是核心技术早被另一派排挤掉,现在他说出这话让徐思勤很是感动。
第二天徐思勤去公司的时候B君把叫到办公室,为了避免辐射对孩子的影响B君让她在自己的办公室办公,给她专门安排了位置,而且换了一批机器,对小组其它八位成员说:“徐有了小孩,现在起办公室严禁一切色情与暴力游戏。”
其它同事都没闲话,只是拥抱恭喜,对她关心照顾很多,都是B君精心挑选的人,聪明且善意,相处起来都很融洽,徐思勤觉得这一步她是走对了。
二十三
一年多后。
商业大厦人来人往,徐思勤现在公司呆惯了,每次到大商场都晕人群,提着电脑低头走路,走走停停。
现在的徐思勤化身袋鼠妈妈,把宝贝儿子徐毅林挂在胸前,小家伙睁着好奇的眼睛,挥舞着拳头,流着口水看着大千世界众生相。
元宝有个哥哥叫元立,帅锅一枚,单身,元宝极力撮合两人,用尽心思给两人创造机会,坚持的原则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撮合,而元立则不冷不淡,不近不远,对徐思勤倒真是好,徐思勤家的脏活累活一一包揽,对徐毅林也是极好的,用他的话说“不管怎样他是孩子法律上的爸爸。”
所以徐思勤听闻元立公司的电脑老出问题,商业秘密泄露得厉害,就把手下的事情暂缓到元立的公司走一趟。
元立很少叫人办事情,所以开口就意味着一定要做。
商业大厦底下六层是购物中心,接着是吃饭娱乐健身的地方,再上面是最高级的办公场所,入到十层以上都是很有地位的公司。
元立的公司是一家贸易公司,做的主要是进出口,代理和中间人的生意,元立是某部门经理。徐思勤把这些信息在头脑里整理了一遍,挂着儿子就去了。快到大厦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元立,元立说下来接她们,徐思勤说自己上去就行,元立说好的就挂了电话。
找电梯就找了一段时间,儿子长得粉嫩嫩的帅,不少大妈都停下来逗他,直呼真可爱,真乖,徐思勤就一路和儿子被非礼着问到电梯的位置。
同上电梯的还有一位老太太,一位大美女,帅锅两枚,上的是九楼,徐思勤按了十八楼。
当一行人进到电梯的时候徐思勤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还以为那男人是常林,但是马上反应过来不是他,他太有王者气势,和常林是完全不同的气场,常林有的是幽暗气质。
徐思勤低头看儿子,他小脑袋动着,淡淡的奶香若有若无的传来,心都柔软得要化掉。
老太太说:“孩子很可爱。”
徐思勤笑着答:“谢谢。”
这是她一路说得最多的话,也很骄傲。
“几个月了。”
“快十个月了。”
老太太和蔼的对男子笑道:“和你弟弟小时候一模一样。”
男子看着徐思勤母子,说:“是很像。”
徐思勤直觉这几人都是官场人物,而且职位不低,就微笑着不说话了。
电梯到了八层的时候晃荡了几下停住,灯灭了,紧接着亮起了红色的紧急灯。
徐思勤做出蜡笔小新的表情,心里想不是吧,这么高级的大厦电梯都会出问题,然后拿出手机,信号是全的,还好,腾出一只手指给儿子玩,另一只手就拨了元立的号码。
“喂,思勤,到了吗?”
“电梯忽然出了故障,现在停在八楼,可能要等一会儿。”
“你就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来。”
“好的。”
挂了电话电梯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徐思勤觉得好象就她一人打了电话,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老太太呵呵的对徐思勤笑:“孩子叫什么名字。”
“徐毅林,坚毅的毅,森林的林。”
“好名字。”老太太又说。
一群人的眼光都齐刷刷的放在徐思勤母子身上,徐思勤又尴尬的笑了笑。
二十四
电梯里又没人说话了,站在电梯口的男子接了通电话,简单的几句。
徐思勤把电脑放地上,取下儿子的兜兜,双手抱住他轻轻哼起了歌,想把徐毅林哄睡了,现在小子特别能吃特别能睡,分红小猪一只,越来越重越来越长。
只是徐毅林是大嗓门,哭起来中气十足,惊天动地,小的空间中特别赤耳,徐思勤更有点抱歉的笑笑,哄了起来。
其它几人听到小孩子哭都没说什么,只是电梯里的大美女哎叹了一声。
徐思勤看着儿子眼巴巴的望着她,心里又软了下去。
老太太在旁边安慰说:“一会儿就出去了。”
徐思勤是孩子的妈妈,明白儿子并不是怕,对着老太太抱歉的笑笑:“孩子他爸爸是军队出来的,孩子一定胆子大着。”
老太太眉开眼笑的说:“那是饿了?”
徐思勤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贴身放着的小奶瓶,最近小子太能吃了,奶瓶里中午挤好的奶到现在没剩多少,出门时走的慌忙,真是准备不足。
徐毅林还是哭,眼巴巴的望着妈妈,徐思勤把奶瓶塞在儿子嘴里,小东西抱着奶瓶吧唧吧唧几口就喝干了,再胎起头用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徐思勤,眼睛在说还没吃饱。
就这么一望,徐思勤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当众喂奶算什么,于是对老太太笑笑,转过身去宽衣解带。
电梯里更是安静了,两位男士都很自觉的把目光移开默不作声了。
老太太乐呵呵的笑了,对其中与常林相貌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说:“天伦之乐啊,邹扬。”
邹扬回老太太:“知道了。”
老太太接着说:“衢依依今年也三十了吧。”
衢依依笑笑:“是的。”
电梯四面如镜,邹扬的余光看着徐思勤,觉得此时这个女人是高贵而神圣的,自己也是该抓紧时间了。侧头看了眼衢依依,她也是抬头对他一笑,媚眼如丝,却让他有了莫名的厌恶。
徐毅林吃饱了,心满意足,又有了精力调皮捣蛋。
徐思勤也乐呵呵陪着儿子,老太太觉得这母子很是不错,特别是小孩子讨她喜欢,对徐思勤说:“我抱抱好吗?”
徐思勤笑了笑:“这孩子挺倔的,不大让人抱。”
老太太逗了逗徐毅林,把孩子抱过去,没几秒徐毅林就伸出手往妈妈的方向扑,徐思勤又把孩子接了过去。
邹扬在电梯里也不想动心思,就把注意力放在徐毅林身上,徐毅林仿佛也知道邹扬在看他,抬头一动不动的盯着邹扬看,然后伸出手往邹扬身上扑。
徐思勤有点吃惊,这个男人都给成年的她几分畏惧,儿子怎么喜欢他啊。
邹扬看到小屁孩向他伸出分嫩嫩的小手,就抱起徐毅林,小孩子软软的,有很好闻的奶香,不由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徐毅林到了邹扬怀里就乐,裂着嘴开怀,还往邹扬的肩头上爬。
徐思勤着急了,“毅林,到妈妈这里来。”
邹扬哈哈大笑。声音洪亮,对老太太说:“这小子以后有出息。”
025
邹扬哈哈大笑,说:“这小子以后有出息。”
徐毅林也笑了,小手往上爬,邹扬干脆把徐毅林举到肩膀上,宝宝用手抱着邹扬的头,很是的意。
徐思勤慌了,这也太那个了吧,徐毅林坐在他肩膀上,都快触到天花板了,要是一个不留神再有个意外怎么得了。
邹扬看母亲这么紧张,对她说:“没事的,小孩子都喜欢坐在大人肩膀上面。”
徐思勤又是一时间的恍惚,但是就信了他,呆呆的张着嘴看着徐毅林在那里手舞足蹈。
电梯的灯忽然就亮了起来,故障应该排除了,猛了光亮刺激的徐毅林,手紧紧的捂着邹扬的脸,徐思勤真是哭笑不得。
邹扬颇有风度,只轻轻护住孩子的身体,笑着对老太太说:“又一个调皮鬼。”
衢依依有点不快了,低头不说换,随行的另一名男性站在邹扬深厚,温和的笑着,“他与你挺投缘的,一般的小孩都怕你。”
邹扬又笑了几声,电梯门就开了。
外面站了几大群人,围得水泄不通,老太太今天心情颇佳,第一个走出去,很有气势,对为首的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说:“你们让我印象深刻啊。”
邹扬也举着徐毅林出去,看着人多徐毅林更是人来疯,活泼得不行,分嫩嫩的。
徐思勤跟着出去,只有一句话想对邹扬说---把孩子还给我吧。
邹扬不顾众人的眼光,就顶着徐毅林跑来跑去,孩子大笑,很是快乐。
徐思勤猛的揪心的痛,原来家里还是少了个男性,昨天带孩子去散步,徐毅林看见黄金把自己儿子顶在肩膀上跑着玩就一直异常兴奋,在自己怀里呆着都不老实,要往肩膀上爬,不由得又发起了呆。
元立看着电梯口众人的架势,原来是来了几个大人物,徐毅林居然抱着邹扬的头得意洋洋的看着下面的人,两人还疯着玩时更吃了不小的一惊,再看着徐思勤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更是心里泛了几分怜惜几分酸楚。
上前拍了拍徐思勤的肩膀,说:“嗨,没吓到吧。”
徐思勤这才回过神来,很无语的指着邹扬和徐毅林说:“我儿子......."
“你认识邹扬?”
“邹扬是谁。”
元立微微皱了下眉头:”在H市连邹扬都不知道?你应该有印象的,他是......"
徐思勤打断元立:“算了,我不想知道,帮我把儿子要回来好不好。”
元立笑:“谁叫我家毅林这么讨人喜欢,连阎王都喜欢。”
邹扬玩到致兴,放下了徐毅林,徐毅林这才乖乖的回到妈妈的怀里,脸红通通的,目光清澈,眼睛滴溜溜的转。
元立和邹扬寒暄了几句,转身对徐思勤说:“把毅林给我抱吧,他太能折腾,你一路也累了。”
邹扬听元立这么说,又是别样的神情,简短的结束了与元立的对话。
待元立几人离去他文衢依依:“元立不是和董好着吗?”
衢依依有点漫不经心的答:“国安那批人向来神秘,这元立和姓陈的更是神秘,反正井水不犯河水。”
邹扬旁边的心腹郭嵌推了推眼镜,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邹扬,邹扬明白他有话要说,抽了个空闲给他。
郭嵌说:“徐思勤,元立去年和她注册结婚,而且与顾家颇有渊源。”
“他父亲是那个外交官?”
026
一到元立公司徐毅林就吐着泡泡睡着了,徐思勤花了两个小时查问题,一个小时揪内鬼,一个小时给元立部门重装系统,并把内部的几个软件也附送。
徐思勤对元立说:“我给你安的软件带有极强的攻击性,怎么用随你。”
元立笑笑,最近徐思勤所在研发小组在此业界名声大震,他都有几分好奇,“听说你们收编了几个人才。”
“啊,是的,到我手下做事情。”徐思勤很自然的说。
“现在公司怎么样?”
“很不错,但是合作伙伴有点想脱离公司。”
“方冲?”
“嗯哼,他和大老板的思路不太一致。”
“你的意愿呢?”
“我和方冲很合拍,可能是因为都是年轻人,比较敢闯。”
元立把公司的事情交给副经理,带着徐思勤和徐毅林去楼下餐厅。
已经是晚上七点,元立订了位置,用的中餐。
徐思勤笑是有点疲惫,喝了点茅台解乏。
元立说:“我和承轩都快三十五了。”
徐思勤笑,“是啊,真快。”
“我准备娶她了。”
“好,下周不是要郊游吗?上午去把手续办了吧。”
“思勤,最近我老想着你小时候来着,再想着和承轩一起过来的日子。”
“你也抒情起来了?”
“承轩对你是极好的,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该陌路。”
“元哥哥,我也不想,但是他也忙,我见他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一直没遍。”
“......”
“还是帅得一塌糊涂。”
“这我相信,去年我见他的时候还以为见到了顾叔叔。”
“记得你还这么高的时候,”元立用手比了个高度,“大概是小学一年级吧,和黄金,元宝去什么鬼屋探险,结果狠狠得摔了一跤。”
“啊,是的,”徐思勤笑,“膝盖都见得到骨头了,流了好多血。”
“你就哭着要你承轩哥哥,谁都不要,你妈妈爸爸要抱你你不让,顾伯父要抱你你不让,医生要给你看伤口你都不让。”
“我有那么诨吗?”
元立从烟盒里抖出一只烟,看了一眼熟睡的徐毅林没点上,揉着烟丝接着说:“大人只好哄你说承轩马上就来了,你才肯让医生处理伤口,还哭哭啼啼的要顾承轩。”
“真的?我怎么不记得了,似乎丢了不少记忆,不过我应该见到他了吧。”
“当然,听说你一见到他就扑到他怀里不肯放手,然后他抱着你睡了一晚。”
“我小时候就喜欢跟着他,最亲他了。”
“是的,他的大半空余时间都给了你,放学就去接你,做作业都和你在一起,他在大书桌上做作业,你在小书桌上做作业,周末还手把手的教你练习毛笔字,有时候你比承言更像他妹妹。”
“是,我妈妈说我会说话叫的第一个字不是妈妈,是哥哥,然后见谁都叫哥哥。”
元立有点无奈的摇头笑笑,思绪飘得很远,“是啊,你一出生就亲他,承轩整天都抱着你,让你叫哥哥。”
徐思勤乐:“那是我可爱。”
元立看着徐思勤笑得甜甜,更是觉的人生无常,举起杯对徐思勤说:“敬我们校史上最可爱的小白兔。”
“还没出现比我更可爱的吗?真是可惜了。”说完徐思勤咯咯的笑了。
027
是怎么样的人才会如此豁达乐观,和徐思勤在一起想不开心都难,元立想了想,还是觉的应该把话说完,“不会再有第二个徐思勤了。”
“谢谢。”
“生命只有一次,我们都应该珍惜。”
“元大哥,你今天怎么这么严肃了。”
“你知道吗?那次,就是你摔跤那次,我,承轩和三个同学正在a市参加一个国际竞赛,我们为此准备了良久,然后顾承轩接到电话马上就请假离开,带队老师问怎么了,他很平静的说抱歉,明天的比赛不能参加,就走掉了,当时我就想难道是家里出了大事情?跟着他回房,你想想看,他如此有收拾的人,却把东西一塞就提着箱子走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失去从容。”
徐思勤不说话,静静的听着,顾承轩啊。
“后来他要赶回H市,没飞机,找了军队舅舅帮忙。”说到这,连元立都笑了,“想来真是不可思议,仅仅因为我们宝贝的思勤摔破了膝盖,此后我们一帮人更把你当神供着。”
徐思勤有点过意不去,“我是被你们宠大的。”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但是对于顾承轩,对于顾承言你是不该如此的漠然的。”
“元大哥,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想想呢?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
“或许过段时间会好点。”
“是吗?”
“当初顾承轩不支持你生徐毅林也是为了你好。”
“好与不好只有自己明白。”
“真是倔孩子。”
徐思勤低头抿嘴不吭声。
元立觉的手中无烟,如少了点什么,忍了忍,接着说:“你觉的我是绝对理智的人吗。”
徐思勤答:“你是。”
“其实我也有困惑有软弱的时候。”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女人,可以说是我唯一一次爱上某个人。”
徐思勤没想到元立忽然说起了自己的感情,他也会软弱?
“不夸张的说,现在的我很有能力,可以给我喜欢的人买最贵的房,最贵的车,给她最奢侈的珠宝服装,我可以满足她的一切虚荣,但是那时候我能力很小,我只是个学生,我想要她,却不可以,她说元立,男人如果要爱一个女人首先要爱钱爱权。”
徐思勤觉的元立的话有点混乱,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却直觉这是他最敏感不能随便触及的地方,眼神认真了起来。
“她很漂亮,是我们学校最美的女生,而且她很有钱,住着最顶级的别墅,开最昂贵的跑车,那时我给不起。”
“元立。”
“她是沈某人的情人,却是我爱的人,我唯一爱的人......当然思勤,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思勤看着元立的眼,拿着烟给他点上,烟雾减少了几分压抑却更多了几分悲伤。
“她有病,脑瘤,遗传如此,她只活了二十三岁,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根本没有觉得她有多漂亮,多张扬,穿着很脏的白色毛衣,旧得发白的宽松的休闲裤,一双同样很脏的白色球鞋,素面朝天,只是眼睛很美,我当时觉的怎么会有人有如此迷人的眼睛,然后我爱上了她,并不是因为其它的原因,也不理会其它的因素,我只是觉得她就是我今生要找的那个人。”
“你忘不了她吧。”
028
元立对徐思勤面色凝重道:“如果爱,注定软弱,不是想遗忘就能遗忘。”
徐思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当你决定要毅林的时候我是懂你的,但是现在,思勤,你该为自己考虑了,也要为身边关心你的人考虑,你向来是智慧的人。”
徐思勤看着睡在身边的宝宝,嫩嫩的小脸,流着口水,用手帕轻轻的擦了下,“元立,道理我们都懂,但是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情,再理智的人也有感性的时候,不然我们就不是人,成神了。”
元立听她这么说倒是笑了,“走吧,我送你回去,王雷这几天不大理我啊,姐姐,你可得帮我说说情。”
徐思勤正色:“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太太,哪有太太帮着先生哄情人的,等着吃闭门羹吧。”
元立做思索状,“不对,才半年你和王雷就结成如此巩固的同盟把我往哪里放啊,她可是跟了我足足八年,抗日战争都打完了,不行,今晚我得问个清楚。”
徐思勤心里大乐,“走吧,门进不了可以翻窗嘛,又不是没翻过,只要她给你留了窗户。”
在停车场徐思勤和元立又遇到邹扬一行人,就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过多寒暄。这时徐毅林忽然醒了,对着邹扬笑,伸出手要抱,徐思勤和元立同时无语。
车上元立放起了音乐,打趣徐思勤:“这小子真有眼光,对什么人使什么招,见到顾承轩就乖得不哭不闹绝对的国家栋梁,见到邹扬就嚷着要抱做可爱,见到我就使坏撒野,天生的人才。”
“也不看看是谁生的,我的宝宝当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唉,孩子他爸爸知道吗?你也别对我们藏着掖着,到底谁是他爸爸,我们心里也有个数嘛。”
“嘿嘿,我不告诉你,好奇死你。”
“呦,好奇害死猫,窃以为孩子他爸应该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我可不想当死猫。”
“你想让孩子认他爸爸肯定有我的苦衷,你们也别问了好吧,当初要不是我意志够坚强,神经够大条,还不被你们给逼疯了都。”
元立有点无奈了,固执的人何止一两个,明知前方是坎坷道路依然走得义无反顾,“那你就不怕有一天遇到他?”
“不大可能,我搞IT的,天天公司和研究所里呆着,哪有机会往外面跑,所谓的技术怪人就是我这样的。”
“万一呢?”
“哈哈,凭孩子他爸的智慧肯定能处理的,我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元立语塞,送徐思勤到家门口转身就去按隔壁的门铃。
徐思勤把门打开的时候王雷也把门打开了。
王雷直接忽视在自家门口摆帅的元立,对徐思勤母子说:“你们回来了啊,我煲了木瓜猪蹄汤,丰胸养颜,来喝点?”
徐思勤转头看到王雷的造型,心想还是早点帮元立把沙发铺好,他今天想进王雷的门有点困难。
此时的王雷把头发束在身后,宽松的家居服,整个人在衣服里显得空荡荡,面涂惨绿色面膜,只是眼睛还是很漂亮,细长妩媚,唇还是够红,妖艳。
徐思勤对着王雷闷声笑了笑,强忍着憋住。
元立亦转头看了一眼徐思勤,是求助也是警告。
徐思勤真是扑哧笑出了声,抱着宝宝进屋,“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感谢主基督耶稣,阿门。”
先帮元立把沙发铺好,并没忙着洗澡,而是打开电脑,登陆MSN,尖着耳朵听敲门声。
以前的MSN和QQ徐思勤已经基本不用,新注册了一个MSN,联系人很少,除了同事与元宝几人,就是在天涯一直很聊得来的网友,四五年过去,身边人都换了几泼,但是这个ID为“则”的朋友却始终陪伴,很难得。
则也在线,显示的是忙碌,徐思勤发了一个笑脸给他。
029
则也回了个笑脸给她:今天工作得抽筋,才缓了口气。
徐思勤:可怜的银,我今天放了自己半天假,现在在家里休息了。
则:宝宝睡了吗?
徐思勤:睡了,他现在太能吃能睡了。
则:哈,真想看看,你今天带宝宝去玩了吧,是不是被大妈们的口水淹没了。
徐思勤:呵呵,我的宝宝,肯定无敌可爱。
则:是是,看你的头像就知道了,无敌粉红小猪。
徐思勤,谢谢,现在我最喜欢说谢谢,夸我家宝宝就是夸我,(笑脸)。
则:呵呵,回国的时候来见见我干儿子。
徐思勤:咩,好像我还没答应你当他干爸爸吧,得排队。
则:这么受欢迎?
徐思勤:恩,我的BOSS,名义上的老公,H大的某教授,都排在前面哪,就帮你排第四吧,等宝宝大点看他喜欢谁。
则:那就都认了吧。
徐思勤:不是的,当了干爸爸就要像爸爸一样对他好,得管他,调皮的时候打他的屁股。
则:黄金棍下出好人?
徐思勤:家里缺少个男人,如果没有榜样的力量会人格有缺陷。
则:这倒是,不过我想我的竞争力肯定很强。
徐思勤:什么竞争力?
则:你前面那几个干爸爸候选人,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徐思勤:哈哈,这么自信?
则:开玩笑的。
徐思勤:- -。
则:怎么了。
徐思勤:汗。
则:你的语言这么好,有没有想过到国外来看看。
徐思勤:嘿嘿,没这个打算,我在国内挺滋润的,我们的TEAM除了两个女性全是海归,有美国的,德国的,俄国的,印度的,够国际化了吧。
则:听起来很强大。
徐思勤:是啊,都是真正懂得程序的人,我觉得前途很光明,BOSS说明年争取独立,所有小组的成员都有开奔驰。
则:很一般的车嘛。
徐思勤:切,我们小组一致同意德国车最舒服,偶手下一家伙说,开太好的车姑娘们不认识,车养起来也心疼,还不敢飙,奔驰最合适,那些大学姑娘们一看奔驰眼睛都放光,况且奔驰性能也不错,嘿嘿,够实惠。
则:你们啊。
徐思勤:挺爆发户的小样儿吧。
则:挺可爱的,这年头率真的人最可贵。
徐思勤:谢谢夸奖,你还在纽约吗?
则:现在在华盛顿。
门铃响起。
徐思勤快速的打了一行字:我去过一次,下次有机会去米国剥削你。
则:欢迎剥削,晚安。
然后关了与则的对话框,徐思勤开门。
元立一张酷脸,进门对徐思勤说:“姐姐,你帮我想点办法吧。”
徐思勤有点得意的对着他笑,元立接着说:“怎么看我也是个俊才吧,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钱财有钱财,要文采有文采,他妈的就碰了一鼻子灰呢?”
徐思勤把客厅的窗户打开,“翻过去。”
元立没精打采的坐到沙发里,“你不懂C市女孩子,看起来很强悍其实温柔得滴水,最大特点吃软不吃硬。”
徐思勤接着出锼主义:“那到搂下拉小提琴,唱情歌。”
元立咬牙切齿的对着徐思勤说:“是不是你教坏王雷的,忘了你丫也不是省油的灯,顾承轩一屎一尿拉扯大的怎么会是好人。”
徐思勤哈哈笑:“王雷和我是志同道合没错,但是哪轮到我教,她的脾气你还不了解。”
“女人啊女人。”
“你把和董家小姐的婚约取消了,保证王雷天天对你笑的像朵花。”
“哎,小免,别戳我痛处,正难过着哪,没想到我元立也有今天。”
“元大哥,你收收心吧,我看着你游戏人间都觉得惊险。”
030
半夜徐毅林锇醒了哭,徐思勤把他喂饱了再到客厅看元立。
元立的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背也露在外面,徐思勤帮他掖好被子,回到房间里亲了亲徐毅林的小脸,儿子让她很满足,心里兖盈着温柔情绪。
睡得迷糊的时候听到元立的电话响,然后有人说话,关门声。
男人是要比女人累喔,徐思勤用最后的一点清醒感慨,接着彻底进入梦乡。
顾承轩的电话,元立一个机灵就全清醒了,头脑高度运作,车开得飞快,三四点,正是夜最酣的时刻,够黑够静。
顾宅元立是常去的,检查得不很严格,只是顾家附近停了几辆外地车牌的车让元立停下来了想了想,打了几通电话抽了几根烟才下车。
客厅并没开几盏灯,光线有点昏暗,顾承轩坐在正中的沙发里,朝元立点了点头,再把旁边的一拨人一一介绍。
元立依稀想起小时候,顾子善也是这番神情,他真像他的父亲,或者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相比顾子善,顾承轩更中庸。
第二天早上王雷叫徐思勤去吃早饭。
徐思勤在心里暗想,不会早上就让吃木瓜炖猪蹄吧,怀着坎坷的心情抱着儿子窜到隔壁,一颗心落了地,有香喷喷的白米粥和她最喜欢的王雷独门泡菜。
徐思勤大喜,抱着王雷亲了一口。
王雷说:“我准备把奶奶接过来住,有徐毅林陪着她也不会寂寞。”
徐思勤想了想,喝了两口粥说:“真是好主意,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带着毅林也不是办法,只是元立那里你准备怎么说。”
“我昨天给他说了,一个字,分。”
“这么狠?”
王雷嘿嘿笑,“要说狠我觉得你最狠,女人就该对男人狠一点,拿提起放得下,犹豫不决最伤人。”
徐思勤看着王雷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最美好的岁月给了他,也对得起他了,现在我要找一个智慧的中年人嫁了。”
徐思勤立刻很警觉,“姐姐你真强,要是去相亲千万别算我这一份。”
“啊?那人都约好了怎么办,你总不能让我孤军奋战吧。”
“我怀毅林的时候就打算不再参加相亲了,你不知道相亲有多累人。”
王雷说:“总不能就一直这样过下去吧。”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有儿子了。”
“思勤......”
“王雷,要是你真把我当姐们就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你知道的,我和顾承言为什么闹得不愉快。”
王雷噤声,心里很是佩服徐思勤,女人的坚韧在她那里得到了最淋漓的表现。
徐思勤要洗碗,王雷说哪里轮到她洗碗的,自己看电视去。徐思勤只好打开电视看了起来,久不看电视,糊乱的转着台,转到新闻频道她又呆了。
同样的一幕,重播,一个高端谈话节目,高官,有某部部长,有某方面成绩斐然的地方官员。
徐思勤心里想,真是该知道的始终会知道,就算她再想蒙住眼睛捂住耳朵,却始终躲不了的。
徐毅林也睁着眼睛嘴里呀呀的看电视。
王雷走过来说:“常林,上升势头很猛的,够帅吧。”
徐思勤呵呵笑,盯着电视的眼睛都没眨一下,“真帅喔,说话的时候太有魅力了。”
王雷说:“主持人对着他都笑提特别风骚。”
“嘿嘿,你没看到我在流口水了吗?赶快拿桶来接着。”
31
“的确挺有个人魅力的,元立说此人是干大事的人。”
徐思勤嘿嘿笑,抱着徐毅林握着他的小手。
王雷叹了一口气,“其实说起来,我还是觉得顾承轩更有风度,顾大帅哥的风度我还没在第二个人身上看到。”
“啊哈,什么时候让他们一起做期节目我们再来品品哪个更帅。”
“哇,那期节目肯定收视狂飙,我先开始意淫了。”
“和你开个玩笑,还是不大可能的事情,承轩哥不喜抛头露面,这种节目他就基本不会去的。”
“这么肯定?”
“我肯定。”
“呃,我发现一个细节,思勤你看到没。”
徐思勤误码:“什么?是不是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就一格金灿灿这么简单的戒指啊,怎么也整个高贵点的。”
徐思勤哈哈大笑,“还不换衣服,你再罗嗦要迟到了。”
王雷说:“我本色女,怎么也得把帅哥看完了再去。”
徐思勤切了一声说:“网上肯定有视频,想看多少遍都没问题。”
王雷笑笑进屋换衣服。
徐思勤挥挥儿子的手臂笑,看着常林睿智的回答专家的提问,心中很是骄傲。
常林真是优秀的人,他是喜欢叫好丫头,满目温情,所以她一定不能把徐毅林给带坏了,不然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常林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
徐毅林看着电视很是兴奋,呀呀傻乐。
徐思勤想,果然是父子啊,对独生子低声说:“宝宝,那是你爸爸,来,叫爸爸。”
元立在顾家呆到天已经大亮,事情落实得七七八八。
顾承轩把他和柯嘉单独留下。柯嘉本不是顾承轩幕僚,远在德国的史某人推荐而顾承轩花大力气挖过来的。
元立都有不得不承认顾承轩会看人也会用人,柯嘉的确的个人才。
老板选人才,人才选老板,估计柯嘉也是会完全踏到顾方集团,死心塌地的跟着顾承轩,因为顾承轩完全给了他一展抱负的天地。
顾承轩说:“你们两就留下来陪我吃早饭吧。”
元立就和嘉多留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自有它的意义。
柯嘉搭元立的车先回酒店。
元立在车上放了点音乐,柯嘉问:“一中的风气怎么样,我准备把孩子送里面去。”
“是个好选择,柯易是高一了吧,准备学理?”
“他一心要当医生,当然学理。”
“那送至七班去,七班的师资最强。”
“主要担心的是他跟不上。”
“柯兄,你这是太过谦虚了吧,柯易拿了多少奖,拿了多少个第一怕你自己都数不过来了,一中早就眼巴巴的希望他来了。”
柯嘉干笑两声,“我这调皮鬼可是臭名在外。”
元立接着说:“柯易过来了的确要适应一下环境,下周我准备带我家干独生子去钓鱼,你把柯易和太太也带上,我再慢慢给他读者讲讲一中校史,怎么样?”
柯嘉问:“你干儿子是......”
元立说:“很帅但是还是没我帅的徐毅林。”
柯嘉当即拍板说:“就下周四下午吧,我们都有空,也该出去散散心,过来两三个月都有没缓口气。”
元立哈哈大笑,心想这柯嘉的确是个人才,况且这顾承轩的家务事也该让他来分分忧。自己损失了王雷心里一直在滴血,后悔怎么一时脑热把她给安插到徐思勤身边了呢?当初给王雷找的位置多好,外经委,批批文件做做生意银子大把大把的进,四周也全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人,她王雷再怎么跳也跳不出自己手掌心,这下好了,徐思勤一伙不公能干事情而且还干得不错,王雷在里面也如鱼得水,完全不依靠自己。于是就麻烦了,就出问题了,更何况一个徐思勤一个方冲看似良人却都是他碰不得的,他们在后面撑着腰王雷飞掉也只能干巴巴的看着,所以浑水怎么也得让柯嘉来陪着淌淌,也卖他一个顺水人情。
032
一行人分四拨到水库。
元立早上先去接的徐思勤母子,把离婚手续办了,再去超市陪徐思勤买了一推车的生活用品送回去,扛到五楼,用罢午饭才出的门;王雷和方冲从公司直接出发;黄金元宝带着宝贝儿子从饭店出发;柯嘉带着老婆孩子从政府出发,柯嘉关照老婆要低调,把大小姐脾气敛点点,再交代柯易不许调皮捣蛋。
柯嘉的老婆商游也是名门之后,只是被惯得飞扬跋扈,世面见过不少,对柯嘉的交代有点不以为然,与几个不孩子打得炎热算什么。商游对柯嘉投奔顾承轩也是有点意见的,顾承轩的事业基本都在国外,就算家大业大但是国内的地盘要后热总得是多年的经营吧,才归国一年,根据她自己的观察,并无大动作也风头不健,更不用谈党内威望,虽然顾家的大权被他握在了手里,但是顾子善离开后人走茶凉了半杯,整个家庭离心力就显现出来了,况且顾家捉在手里的传统领域都被其它窥视者蚕食不少,影响力是呈的下划趋势。这时何嘉居然放弃提升到中央的机会,义无反顾的投奔顾承轩,不跟皇帝诸侯,委实她心里不快,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以前的老板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此时乃某首脑之左膀右臂,对其大为常识,可以说柯嘉的政治前途是不可限量的,现在就有点可以限量了,顾承轩才三十六,等他万人之上的时候怕柯嘉也该退下来了。
于是商游笑着答应了一声:“知道了,你担心一下你的宝贝儿子吧。”
再对着儿子说:“柯易啊,今天有两个可爱的婴儿,你可别惹祸喔。”
柯易坐在职副驾驶座上无聊的打着游戏,头都没回一下,次序笑着说:“爸爸,你知道我最讨厌小孩还让我去,居心不良。”
柯嘉在心里摇头,想他聪明一世怎么家庭会是这个样子呢?
车越开越偏僻,已经不见水泥路而是石子路,颠簸起来,四周也是农村景象。
商游问司机:“认识路吗?”
司机是跟了柯嘉十多年的老司机,虽然到H市基本熟悉了地形,这些太过偏僻的地方商游还是不大放心,要钓鱼,水上高尔夫球场就能钓,干嘛跑到这鸟不拉屎而且名不见经传的大水库钓。
柯易又冷笑了一声,回答她妈说:“现在都是全球定位,开车都看的这个。”
然后取下放在前面小巧轻薄的一款显示屏递给他妈妈看。
商游说:“这个我车上也有,但是不好用,老田,你觉得这个好用吗?”
“老实说,挺好用的,还没见过这样好用的。”
老田多油的人,从不轻易表态,他都如此直白的夸什么东西好足以见得是真的好。
柯易首先拿过来反复玩了起来。
柯嘉发话了,“柯易,放回去,老田不知道路怎么开车,今天不能迟到。”
柯易说:“行,等我的车修好了也弄一个,挺拉风的。”
柯嘉说:“这是去年的东西了你也要?”
柯易这么一听有了兴趣,转身眼光闪闪的对着父亲说:“怎么,有办法搞到还没上市的?我朋友一进口车装的也挺牛。”
柯嘉呵呵笑,“老田用的也是没上市的,只是现在科技发展得这么快,不知道又有什么新功能出来了。”
柯易觉得父亲真是只该死的狐狸,“别卖关子了,直说要我做什么来交换吧。”
柯嘉还是呵呵笑:“今天你好好表现。”
柯易说:“简单,没问题。”
商游鼻子里哼了一声,接起了电话,简短的就结束了通话。
然后柯嘉电着柯易说:“儿子啊,今天到的有你元立叔叔的妹妹元宝,妹夫黄金,还有他妹妹的好朋友徐思勤,以及徐思勤的同事王雷和小老板方冲,元宝和徐思勤都刚刚当了妈妈,特别是徐思勤,她是一个人带孩子,知道怎么说话了吗
柯易转头扫了一眼母亲,应了一声:“知道了。”
柯嘉又说:“其实你想要的这个定位系统的软件就是徐思勤牵头搞的,硬件那块是你董叔叔搞的,整体说来就是方冲作品。”
柯易一听更来气,早说嘛,老狐狸。
33
说是水库也不是水库,说是鱼塘也不是鱼塘,在柯易看来这地方的确为遁世之地。处竹林深处,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在绿色中,水体清澈,眼睛都完全睁开了,自己都不由得感慨:“好地方。”
柯嘉心里也盘算了一下,对司机说:“就停在这里,我们走进去。”
商游倒是不说话了,带了几分好奇,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话说现在优秀的男人都流行早婚早育,但是这个城市奇特,男女都挺能拖的。”
柯嘉点了点头说:“的确,数数官场都能数多少出来,在别的地方简直难以想象。”
柯易很喜欢这地方,走到了前面,商游叹了叹气,用只有柯嘉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感情是笔糊涂账,H市的糊涂账更多了,你有心就理理。”
言下之意柯嘉自是听得懂,“我自有分寸。”
商游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如此清新的空气好久都没享受过了,对柯嘉说:“你也做几个深呼吸,空气里的负离子对你身体是有好处的。”
柯嘉笑了,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商游挽着他,商游笑了笑挽起柯嘉两人并排着走。
“我们好久没这么静静散步了。”
商游也笑了,“元立常来这里?”
“或许。”
柯易回头看了一眼,见父母亲亲热热,哈哈大笑。
徐思勤在元立车上睡得香甜,徐毅林也同样睡得格外香甜,都张着嘴流口水,很没形象又很可爱。
元立尽量的把车开稳一点,徐思勤带孩子委实辛苦,让她多睡一点。
手机的铃声调得很小,电话让手下人先过滤,非得自己接电话也简短,当然某些人的电话是得认真对待的,比如顾承轩的电话。
元立是快到水库的时候接到顾承轩电话的,那时徐思勤也醒了,正在揉眼睛,说了几句自己干脆把电话塞给了徐思勤。
徐思勤接过电话:“哥?”
“是我,思勤。”
然后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徐思勤听到他疲惫的声音心就软了,顾承轩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充满力量的。
“呃,最近好吗?”
“我准备订婚。”
“喔,为什么不干脆结婚呢?”
元立偏头看了一眼徐思勤,表达他的不满,这说的是什么话。
徐思勤吐了吐舌头,“今天是个好天气,要不过来玩吧,我们也好久都没见面了。”
元立听到徐思勤这么说,心理爽了一点点,自己的苦口婆心的教育工作还是卓有成效地。
顾承轩在那边片刻没有说话,然后才轻声说:“你们在哪里。”
徐思勤笑了笑说:“老地方。”
“好的,你别太调皮,每次都要元立下水捞你起来。”
“呵呵,不会的。”
徐思勤挂了电话,元立问:“怎么说?”
“他说他等会就来,看来今天要多钓几条大鱼才够吃。”
元立说:“就你那水平?”
“我下去摸,这总行了吧。”
元立瘪了瘪嘴,没说话。
“有意见你就提。”
“没意见,从小到大我元立对你徐思勤就没有过意见,给你换尿布时我都没意见,怀疑老天是不是派你来灭我的。”
“诶,这你就说对了,正是这样。”
“小样儿,就你损得了我,要是换了别人来试试?”
徐思勤呵呵笑了笑,从后排抱过徐毅林,轻轻摇醒,“宝贝儿子,大声哭哭,你元叔叔最喜欢听你哭了。”
元立极度无语,对徐思勤说:“我错了,我元立拜倒在你们母子面前行不行,别热干儿子哭了好吧。”
34
元立与柯嘉一行人先到,在管理人员的热情接待下找了块好地就甩起了鱼杆。
元立对柯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顾某人在路上。柯嘉的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道:“不是有个封闭会议吗?”
元立笑笑没答,接过徐思勤的宝贝儿子坐在椅子上。
徐思勤关心的不是这个,与管理员交谈起了水库近况,听闻水库有可能会变成一个高级度假村。
管理员和他们都熟,话也说得开,“其实我们员工也是赞成开放,这里的环境很适合搞温泉疗养,本地土特产有多,卖得出去当然好,只是开发商只要地不用人,原来的职工全都不用,给被占地农民的钱也少得可怜。”
徐思勤把鱼饵挂好,转头说:“早就不许这么搞了吧。”
管理员也无奈的摊摊手,“当官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只管自己捞足了,哪会为我们着想。”
徐思勤看了一眼元立,元立咳嗽了一声,没说话。
等管理员走开后徐思勤问元立。“现在还这么野蛮?不是顾家风格。”
元立抱着徐毅林完全窝在椅子里,淡淡说:“你真当顾承轩是机器猫,变大变小变漂亮,盘子大了转不动,我看只有没往坏的方面发展就很了不起了,对吧,柯秘书。”
柯嘉完全赞成此观点,现在做的至少两三年后才有些东西浮出水面,干事业切忌短视,也切忌空想,对现状必须有个清醒的认识,也必须有个平衡。
元立又问柯嘉:“你第一次注意到承轩是因为什么?”
柯嘉实话实说:“对他是早有耳闻,只是接触到本人是在那次研讨会上,你也在,应该有印象,某部门官员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后来顾局长发言对其进行了修正,当时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他这么一提元立就明白了,当时有个国安的官员发言。此官员背景很强,但是水平的确是个问题,不得上级宠爱,起点很高爬得很慢,家族没落后权力被架空,却还死撑着面子,在那次会议上强调什么要当好党的耳目,然后顾承轩总结发言第一句话就纠正道:刚刚发言的同志有个口误,不是要当好党得耳目,而是要当好国家的耳目,为人民服务。顾承轩短短几句话,极度耐人寻味,弦外之音怎么听怎么迷糊,虽然元立作为顾承轩集团的核心智囊团成员之一,但对顾承轩却从未看透过,他最终要达到的目标是什么元立摸不准,但有一点元立是肯定的,毋庸置疑。
方冲,王雷半路遇见了黄金一家,一同到的。
元宝是活宝,与徐思勤一见面就叽叽喳喳谈起孩子经。
商游和柯易母子不动声色的观察,发现一群人就方冲和王雷是熟男熟女,彻底的标准的精英派头;徐思勤,元宝以及黄金是另一群人,很卡通,不谙世事的活泼模样。
柯易问母亲:“那个徐思勤真的有这么牛?”
商游笑笑。
柯易说:“老听到你们提她,很厉害的人物?看不出来。”
“厉害不厉害你看得出来?”
“我看你嘛八九不离十,这个徐思勤给我很单纯的感觉,第一感觉不是最准的吗?”
“那你觉得她最适合干什么?”
“放在家里相夫教子。”
“那你就错了。”
“你觉得她很强?”
“你妈妈我以前没和她打过交道,今天你也看到我和她没说几句话,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说她在事业上会很成功,话先摆在这里,我们过几年再来印证。”
“呵,”柯易冷笑道,“有顾家兄妹给她撑腰,元立给她开路,发点小财算什么。”
“你真以为生得好就行?人若想发达最终靠的是脑子和修养。”
035
元立盘算好时间就到路中等顾承轩,徐思勤正在给柯易讲解新概念的车载卫星导航系统,感觉到什么转头一看,顾和元立正向他们起来。
徐思勤笑着挥了挥手,今天顾承轩真是帅呆了,风姿卓绝,于是她大叫王雷:“快看帅哥。”
王雷也是幽默的人,结束与方冲的耳语,轻佻的对着顾承轩吹了口哨。
众人大笑,柯易打量顾承轩三秒,不得不感叹真是有风度的男人。
元宝直接跳起来张开双臂欢迎,元立轻轻挡开,对黄金说:“看好你老婆。”
黄金早已见怪不怪,无所谓的说:“如果她抱得到我没任何意见。”
顾承轩笑了起来,与众人打了个招呼拉把椅子坐在徐思勤旁边,“你就这样欢迎我的?”
徐思勤接着搞笑,对元立说:“起立,奏国歌。”
顾承轩拍了拍徐思勤的脸,宠爱的说:“就你喜欢欺负你元立哥哥。”
元立严重同意,真是生生相息,人人相克,她徐思勤就是他元立的克星,出生就把他吃得死死的。
徐思勤举起徐毅林,对顾承轩说:“要抱抱吗?这小子一般不让人抱的。”
顾承轩伸手接过徐毅林,元立觉得他姿势有点僵硬,虽然神色自若,不过有点点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而徐毅林此刻绝对可以用无敌可爱来形容,颇得其母当年可爱死人不偿命的真传,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做无辜状,绝对没有对自己的调皮模样,现在元立想来真是遗传,绝对有遗传。
顾承轩笑着问徐思勤:“工作还顺利?”
徐思勤看着顾承轩,发现如今的他真是好看,越来越有味道,渐渐看得痴了,“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各顾叔叔长得一模一样。”
顾承轩扬起嘴角,慢慢说:“不是都说我更有风度吗?况且我觉得我和他差别挺大的。”
徐思勤望着他的脸,看进他的眼,“你父亲这样的人啊。”
柯嘉过来攀谈,顾承轩把徐毅林还给徐思勤,低头霎那顾承轩小声的说:“我毕竟不是他。”
柯易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剩全听到耳里记到心里细细琢磨,老实说徐思勤与顾承轩并非同类,没有天生的耀眼的光芒盘旋在头顶上,现在顾承轩选择的女人才是王道,不过太过完美和应该的事情反倒让人觉得不现实与残缺不全。
方冲今年三十有二,在IT界也是评价颇高的新贵,相对于当年技术天才的职称他更希望能当个成功的领导者,徐思勤觉得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正派与有远见,是能担待的人,她私下里喜欢称其为先知。
先知方冲开始并不是与徐思勤一个部门的人,但是他的挚友B君对他强力推荐,在部门整合的时候就把徐思勤要了过来,作为一个单身母亲,他并没有太过看好,合作半个月之后他觉得她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强,的确是能埋头苦干的人,两个月后他就不光光把她当个一般的技术人员看待了,光凭借她与政府官员们的良好关系他就改变了策略。人才难得,更何况是全才,唯一的顾虑就是徐思勤说话穿着等等都相当的孩子气,压不住场面,但换个角度这也可以说是她的长处,在一堆电脑怪物中只有她像个正常人,而且团队的融合力在她来的一年之中也有了进步。
036
晚饭在附近的农家乐吃的,家常菜,顾承轩连日来压力太大,并无胃口,什么菜都只尝了点,喝了半杯米酒。
徐思勤看到顾承轩消瘦的侧面心里有点隐隐的痛,这世道没人过得轻松。
“顾同学,我发现你还没毅林能吃哪。”
顾承轩笑了:“不能比,我现在吃了不长个子。”
元立也说:“承轩你吃点鱼肉,这么新鲜的鱼可是难得吃到。”
徐思勤就夹了一块鱼肉给顾承轩,顾承轩吃了,徐思勤又夹了一片白菜,顾承轩接着吃,于是徐思勤不停夹,顾承轩一声不响的吃。
“干脆我给你乘碗饭吧。”徐思勤起身盛饭。
顾承轩表面平静,没有反对,与元立继续刚刚的话题。
黄金,元宝,元立早就习惯了,王雷和方冲心底暗惊,彻底傻眼的是柯嘉一家三口,三人眼睛镜片后面的眼睛都眨巴眨巴,到底什么意思嘛,这样子绝对老夫老妻。
简单的便饭,柯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远在德国的兄弟不停的徐思勤怎么怎么样,现在他彻底懂了,看到元立对她的态度本都有几分诧异,现在是根本不诧异了,本不该奇怪。
饭后顾承轩让徐思勤上他的车,徐思勤想都没想就抱着徐毅林上去了。
徐毅林是出奇的乖,除了觉得屁屁不舒服和饿了才小闹一下,其他时间闷头大睡,徐思勤也觉得怪了,“怎么你在他就扮乖巧,妈妈都不会叫就知道怎么扮乖了?”
顾承轩正在看邮件,也不由得盯了眼徐毅林,“他平时很调皮?”
“你问问方冲就知道了,这小子简直就是魔王转世,我们部门的男男女女全拜倒在他的尿不湿上面。”
“你工作的时候都带着他?”
“基本上吧。”
“别太劳累了,可以请专业人士照顾毅林。”
“孩子在眼前踏实。”
“有点当母亲的样子了。”
“喂,说得我多不称职似的。”
“肯定的,忽然我们的徐思勤要当母亲了,我们不觉得惊奇才有问题。”
徐思勤摸了摸鼻子,小声的说:“我总在感情上面一再的栽跟头,稀里糊涂的。”
顾承轩沉默了片刻,缓缓说:“听董寅说你们的干得不错。”
徐思勤说:“方冲合约满了,准备再做一家新公司,现在的公司也愿意放我们,董寅准备投我们的项目。”
“方冲的太太好像和高S投资公司关系不错,你们有这么打算吗?”
高S是顶级的投资公司,顾承轩提到肯定有更深的考虑,于是徐思勤思索了几秒说:“就个人意见我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光方冲团队这块招牌就很值钱,而且我和王雷都建议方冲和董寅都能互持对方公司的一定股份,这个做法恶心是恶心但是是长远之计,最后是谁吃掉谁就看水平了。”
顾承轩很是开心的笑了,“亏你们想得出,颇有承言的风格。”
“馊主意是吧。”
“坏点子,不够成熟。”
“嗯哼,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到时候还是举手表决,够民主了吧。”
“你有表决权了?”
“当然,八人核心,我和王雷各有半票,合起来是一票整。”
“半票?”
“你可别小看了我和王雷的这半票,关键时候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
“搞得这么民主,不像方冲性格。”
“呵呵,我话还没说完,他一人拥有五票。”
037
“呵呵,我话还没说完,他一人拥有五票。”
顾承轩微笑,“他应该喜欢大权独揽。”
徐思勤活动活动了肩膀,也是难得如此的轻松,“那到未必,方冲是听得进去不同意见,你骨子里才是独裁者。”
顾承轩伸出一只手轻捏徐思勤的肩膀,柔声说到:“肯定是冤枉我了。”
徐思勤觉得很舒服,往顾承轩再靠了靠,“不会冤枉。”
“所有男人都是独裁者,所以我冤。”
“好好,算我冤枉你了,顾大局长。”
顾承轩点点头,改捏为轻轻的捶,徐思勤的肩膀窄窄,越来越没肉。
司机不愧是老司机,把车开的奇稳,并没太颠簸,目光前视,完全空气状。
快到地方的时候徐思勤邀请顾承轩上去坐坐,“我煮皮蛋瘦肉粥给你喝。”
顾承轩思索了一下,答应了,让司机打个电话给元立。
徐思勤觉得以前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是宠坏的孩子,是被顾承轩宠得无法无天的孩子。与顾承轩徐思勤一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是父亲是母亲是哥哥是弟弟是朋友是老师是恋人,对她来说顾承轩是所有人,是任何人,却谁也不是,他只是顾承轩,是徐思勤的顾承轩。
无数念头飞奔出来又压抑回去,无从提起也不能提起,徐思勤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不再任性,她应该让他快乐,像她小时候一样,她让所有人应该都快乐。
“思勤。”
“嗯,我在想今天是不是再给你包几个汤圆。”
“又喝粥又吃汤圆?”
“当然,你今天来的正是时候,我买的新鲜猪肉放了两天,正是最香的时候,汤圆心是王雷昨天才做的,可好吃了。”
“肉放两天还新鲜?”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很多食物陈陈口感才最好,猪肉在冷冻室里搁两三天猪肉味道才最佳,很多面包野放两三天再吃口感最好。”
“……”
“不信你去问问搞食品的。”
顾承轩大笑,“行了行了,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可以吧。”
“这么勉强?”徐思勤眨巴着眼睛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不勉强,还记不记得你读初中的时候特别有创意,你元立哥哥都不敢到我家来了。”
徐思勤哈哈大笑,那时候可真是花样特别多。
这一笑把徐毅林笑醒了,车也停到了小区门口,顾承轩抱着徐毅林下车,徐毅林又极度乖巧状,只是眼睛一直望着妈妈。
徐思勤的套房很温馨,也是她喜欢的装饰,柔和淡雅,只是玄关处供着财神和一只双手上举的猫。
“这是什么?”
“招财猫。”徐思勤平静的说。
厨房不大,只两人就显得拥挤,顾承轩呆在里面帮着收拾和打扫卫生。
“我在想一个问题,思勤。”
“什么问题,太深奥的我可不明白。”
“确切的说不是问题,只是忽然觉得很多东西不能太急迫,如你所说的猪肉和面包,忍一忍,不是马上吃掉更好。”顾承轩看着徐思勤,一字一顿的说。
“当然了,酒不是陈陈才香吗?”
“但是,如果没有把握住怎么办?比如变质了,或被其他人拿走了呢?”
“你觉得呢?”
“我以前觉得是无缘份。”
“现在呢?”
“现在认为是能力问题,当然我还是相信天道,相信命数。”
徐思勤迷糊了,“和皮蛋瘦肉粥有关系?”
顾承轩微笑,“有点关系。”
038
顾承轩离开后徐毅林生病了,呕吐发烧。
另一个城市常林重感冒,浑身无力,在家会客。
郭嵌并没在邀请之列,陶卫自作主张邀请了他,他很需要郭嵌的建议,况且郭嵌单独到N市的机会并不多,邹扬把他定到H市几乎不让离开。
陶卫在入口花园最下一步台阶侯着郭嵌,一见到他就迎上去,拍了拍郭嵌的肩膀说:“兄弟我犯了个大错误。”
郭嵌推推眼镜:“哪方面的?”
“原则错误。”
“做了什么对不起常林的事情。”
陶卫和郭嵌穿过草坪向着大厅走,陶卫叹了口气,说了三个字:“徐毅林。”
陶卫的确犯了错误,只是现在才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拿到DNA报告的时候他正和常林太太一家暗战,又动了恻隐之心压住没告诉常林,现在后悔不已。
走了十几步郭嵌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哥们,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一时糊涂。”
“太糊涂了。”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欠我多少个人情不要紧,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要是是你呢?”
“一个人和一个人相遇是缘分,但是我们的圈子很小,不需要缘分就能相遇。”
“我很被动了啊。”
“陶卫,如果不行就回来,反正最初你都是我们的人。”
陶卫停下来,目光灼然,“是哥们。”
郭嵌对这陶卫微笑,“你看你做的事情,想想如果我是常林会怎么做。”
陶卫无奈的说:“郭嵌,所以这件事情你的意见最宝贵。”
“徐思勤和顾家的关系你知道?”
陶卫听郭嵌这样问,也老实回答:“知道个大概,现在她和顾家两兄妹的关系挺微妙。”
郭嵌点点头,“你知道就好,而且顾承轩这么晚都拖着没结婚也挺费思量。”
“海洋公司的上层变动你知道?”
“知道,很有眼光。”
“顾家把海边的地让出来,现在常林要拿过来,你觉得呢?”
郭嵌说:“还用我觉得吗?”
“反正也是给你们的,常林对地产只是玩票性质。”
“借花献佛嘛。”
“某种意义上邹扬和顾承轩的风格类似。”
“不一样,顾承轩完全不一样,你见过就明白了。”
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是常林太太陆婉的小型画展。常林身体不适,强打精神,又看到郭嵌与陶卫嘀咕半天才进来,心里更是不爽。
陆婉是独女,打常林主意已久,能嫁给他她觉得很有面子。
此婚事郭嵌与陶卫是没发言权的,也无任何表态,但心底郭嵌,陶卫都是摇头的。
陶卫觉得娶妻就要娶自己喜欢的人,至少一起能生活得开心的人,郭嵌觉得娶妻就应该娶贤惠的,实在不行就游戏人生。
晚饭完毕陶卫和常林到书房谈公事,几次陶卫都想开口硬忍了回去。
常林有点晕,但头再晕也明显感觉陶卫有很重要的话想说又没说,打断了陶卫的话直接问他。
陶卫起身倒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你应该发现我和陆婉一家不合。”
“这我知道。”
“我们还起了几次冲突。”
“嗯。”
“我现在要说的事情和她有点关系又没关系,我思索了半年考虑要不要告诉你,现在还是决定告诉你,我想在你面前耍小聪明是不明智的,而且我也不想把精力放在这个上面。”
“你说。”
“还记得徐思勤吗?”
“当然。”
“她和顾家的渊源很深,有风声说顾承轩会到N市任职,我想你有必要清楚。”陶卫把文件抽出来,摆在常林面前。
常林随手翻了起来,其中有徐思勤的照片,头发烫得卷卷,穿着套装,正在用多媒体讲解什么。
“她过得好吗?”
“事业做的不错。”
“下午你和郭嵌谈过她?”
“是的。”
“好,我知道了。”
“还有一份鉴定。”陶卫再抽出文件给常林。
常林低头细看,眼神越变越冷。
“是我朋友亲自做的鉴定,而且他通过某种渠道了解到同样的鉴定一共做了四份。”
“这个丫头一直没对人说?”
“应该是,她在Y省的所有信息都被抹掉了,谁做过累死鉴定我也不全清楚,只查到了三个委托人。”
常林只觉得胸闷,慢慢站起来,操起纸镇往陶卫脸上砸,陶卫没躲,砸到眉骨,鲜血蜿蜒流下,流到眼睛里,陶卫一只眼红了,看什么都是红的。
039
徐思勤右眼皮老跳,打算回去翻翻老黄历看看右眼跳是什么含意。有了徐毅林后自己像不停旋转的陀螺,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追着赶着,一件接着一件,没完没了,缓气的机会也没有,现在她总想一个人呆着,什么都不干,谁也不见,什么话都不讲,所以她带着徐毅林去了医院,独自打车回家,让王雷在公司撑着。
出医院打车回家,跟来时同一辆出租,司机是带着军帽的一位中年男人。
“又是你啊,”司机说,“带小孩看完病了?”
徐思勤说:“嗯,最近感觉打车很好打嘛,平时这个地段不好打车的。”
“生意比以前差多喏,也就电视上全国形势一片大好,都不看看打车的人明显少了,去年半个小时接的活相当于现在一个小时的活,物价涨这么快,吃的用的都翻着番的涨,一般的百姓都流行坐十一路公交了。”
徐思勤看司机打开了话扎子,又表情激愤的样子,只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现在的生活,是越来越没法过了,你去看看贫民区的小巷里,好几年都没人用柴火用煤球了吧,现在呢?哪里都是一片炊烟,政府说液化气一桶多少多少,低保户优惠多少多少,但是再优惠,哪怕你优惠到八九十有人会去买吗?一个月只有四五百的低保,谁会去用那个啊,完全是走过场。”
徐思勤没再说话,抱着徐毅林眼睛低头不语,回到家没精打采的,仿佛收了出租车司机不快心情的影响。
静了大半天,越来越烦躁,忽然迫切的想找个人倾诉,她想找自己的母亲父亲撒娇,想找顾承轩诉苦,想找元立发发火,甚至想去惹点事情宣泄一下。
等了很久她拿起电话拨了起来,电话嘟了两声她才恍然觉得不妥,现在是下午四点,上班时间。
第三下铃声想起的时候电话通了,顾承轩低低的喂了一声。
那声音那语调她很熟悉,顿时明白现在不是打电话的时间。
似乎发现她在那头沉默,顾承轩问了一句:“思勤?”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忽然情绪低调,想找个人聊天。”
“这样啊,思勤,要不你现在做点好吃的,我到你那里吃晚饭,六点我能到。”
“唔,其实如果不方便……”
“我喜欢吃你昨天煮的粥,今天再煮一点,我叫承言一起过来。”
“呃。”
“就这样吧,等会见。”
明明还有很多人可以陪她,但是徐思勤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顾承轩,也唯有一声叹息,走进厨房。
六点整,门铃响起。
徐思勤看着衣着光鲜的一双男女觉得这真是个矛盾的世界。
“嗨,思勤。”顾承言说。
“嗨。”徐思勤微笑着回她,以前的不愉快一笑而过。
顾承轩张开双臂给了徐思勤一个温暖的拥抱,“到了工作的倦怠期?”
“或许是的。”徐思勤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工作压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小。
顾承言打磨大洋坐大沙发上:“小小白兔呢?”
“睡了。”
“喔,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都等不及啦,而且思勤,你是不是例假要来了,女人例假要来的时候脾气都暴躁。”
徐思勤做出小白表情说:“顾大妈,好歹你也是名门淑女,有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好不好。”
顾承言点点头,微笑,对着顾承轩低声说道:“这里缺个男人。”
顾承轩闭上眼睛也笑,笑得顾承言哆嗦了一下,“当我什么都没说。”
徐思勤凑近了问:“在嘀咕什么?”
“在打你的主意。”
徐思勤哼了一声,“有什么我有的你们没有,还有什么主意可打的。”
顾承言哈哈大笑,顾承轩正色说:“很多。”
“比如?”
“比如啊,也很多,不过思勤,我想照顾你倒是真的,你也别和我见外。”
徐思勤摸了摸头不解。
顾承言说:“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
“我们万能的承轩婚约取消了,他也有被甩的一天。”
徐思勤嘴张成O型“啊?”
040
徐思勤一夜没睡,紧接着也生病了,王雷早上按了很久的门铃徐思勤才开门,王雷看着徐思勤萎靡不振的样子觉得奇怪,前天不还活泼乱蹦来着。
徐思勤把王雷迎进门,回到床上躺着:“我给幼教中心打了电话,他们派老实过来照顾徐毅林。”
“你没什么吧。”王雷关心的问。
徐思勤整个人窝在被子里,眼睛盯着天花板:“没什么。”
王雷坐到床前,摸摸徐思勤的额头,徐思勤一直让王雷认定是个大孩子,如元立一样需要人照顾。
“我的感情生活总是一塌糊涂。”
“怎么了?”
徐思勤闭上了眼睛:“王雷,如果元立和董结婚你会离开他吗?”
王雷收回放在徐思勤额头上的手:“我会。”
“我觉得你不会,你不知道我每次看见你和元立站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堆,你们是会在一起的。”
“算了,我们不谈这个话题。”
“陪我谈谈好吗?我很想和人谈谈感情。”
“好吧,我就告诉你我真是的想法,我爱元立,我做梦都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但是我们不适合,我们一个生活在火星一个生活在木星,遥望最合适。”
徐思勤微笑:“如果能理智对待感情我父母也不会殉情了。”
“真的是殉情?”
徐思勤漠然,慢慢的坐了起来,“帮我倒杯水好吗?”
王雷帮徐思勤倒了杯水,今天的是陌生的徐思勤,严肃而带着点点忧伤。
“对我父母和顾家好奇的人不在少数,你也好奇吧。”
王雷点点头。
“其实和你现在的情况很像,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我母亲和顾叔叔,”徐思勤低头顿了顿,仿佛在惊醒一个很困难的话题,“什么是夫妻,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就让人觉得是夫妻,温情脉脉,相濡以沫,其他人都是多余的,我父亲,承轩哥哥的母亲,一丝丝的缝都插不进,他们相爱,上帝都会嫉妒的相爱着,但是结果呢?我成了孤儿。”
“别难过,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
“我无法面对顾家,却不得不面对,你知道吗?这对我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王雷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我小时候,父母总是总过,应酬,记忆力我们在一起过的年很少,反倒是顾承轩,我从小就亲他,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他倒更像我的父母,如果我徐思勤此生和谁的感情最深,那肯定是和他,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和他的感情是怎么养的,天知道有多难,我草结婚,固执的要徐毅林,想让自己和他都没有借口,我不能爱他啊。从小,我依赖他,尊重他,对他调皮,对他撒娇,我知道我不管做什么他都会宽厚,但是不管做什么我都以他的要求为底线,我很乖很乖,很听话很听话,想让所有人都开心,但事实上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少,我可以改变的东西很少。”
“别太悲观了,思勤,你是很好了的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我一生不作恶,却无法让心灵平静,我不知道我要什么,王雷,你想要什么?”
“徐思勤,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徐思勤笑了,“顾承轩的求婚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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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雷第一时间告诉元立,顾承轩向徐思勤求婚了。
元立正在顾承轩的办公室,顾承轩微蹙着眉头和柯嘉商量事情,一切如常,“徐思勤呢?”
“被吓得生病了。”
元立轻笑出声,“喔,我晚上再和你谈。”
顾承轩转起了钢笔,“怎么了?”
“思勤生病了,王雷说被吓的。”
“你觉得呢?”
“胡扯,当然不是被吓的,该吃饭了,正事晚点谈。”
柯嘉喝了口茶,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往常这种情况他也不记者说话。
徐思勤窝在家里,方冲只得登门,思路上的确没有比她更清晰的了,和徐思勤说话一点不费力气,一点就明白。
现在是个管卡,需要着最大智慧,就算徐思勤对自己再有自信也只能摸不着北。
芯片,还是该死的芯片,他们对着这个玩意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不知道该怎么编怎么构架。现在对前沿的把我必须准,定位必须准,一直走在最前面,这就依靠群体的智慧眼光。而所有的突破都是基础理论先行,再带来跨越发展,董寅忽然就抛出个小芯片,不过指甲壳大笑,却有着在本公司看来最牛的计算机的处理能力,技术在国家养的那批人手中已经基本成熟,但成本高昂,现在准备商业化。
徐思勤苦思无果,难过。
方冲逗着徐毅林玩了玩,和徐思勤谈起了公司发展。
徐思勤耐心的听着,基本赞同,“我只要把我的本职工作做好就很了不起了,我们小组的狼派几条出去,看哪里能买到技术就买些回来。但是有个问题,能不能为市场所接受,这有点颠覆性,投资大风险高。”
“你招来的小黑们都在公司打地铺了。”
“是啊,不确定性太多。”
“我有信心,不出三年,公司肯定能海外上市成功。”
徐思勤窝在被子里不说话。
方冲再加了一句,“等着分红吧。”
自己的公司还没成立,就这么夸海口,方冲真是太性格或太变态。不过现在成功的人都有张性格的脸,翻来覆去都是这些面孔,踌躇满志的冲上去再遍低鳞伤的跌下来,世人品评一番,再卷上铺盖崛起,再跌倒,上上下下之快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相对那些看起来的神人,方冲是实在非人,虽然也长着一张性格的国字脸,却他踏踏实实做事情,冷不丁的让人大吃一惊。
就算暂时的蛰伏也掩不住气势,董寅这等天人会一直与之合作就是最大的说明。
方冲看徐思勤抿着小嘴,发呆,思索是不是给小丫头压力太大了,现在自己着重培养她,一股脑的东西塞进去,会不会承受不了。
“老板,你觉得顾局长人怎么样啊。”
“呃,不错。”
“只是不错?”
“很好很强大。”
徐思勤扑哧就笑了出来,“你说他会和徐毅林和睦相处吗?”
“……”
“如果他当徐毅林的爸爸会和徐毅林和睦相处吗?”
方冲小吃一惊,说:“应该没多大问题,徐毅林还小。”
“是吗?你发现没有,徐毅林很怵顾局长啊。”
“我也很怵顾局长难道你没发现吗?”
“你说我要是进了顾家的门我们上市的步伐会不会快很多啊。”
“毫无疑问。”
“嘿嘿,如果是这样我的股份可得拿双份。”
方冲看着徐思勤又开始嬉皮笑脸的说话,心里很是遗憾,顾承轩对女人的吸引力那是毋庸置疑的。
徐思勤想了一天一夜,打定的注意是船到桥头自然直,顾承轩有本事一直单身,她徐思勤的确不是做大事情的人,也不够智慧,确是执着的人,既然生了徐毅林就一定给他最多的爱和最好的环境。
同时常林和顾承轩都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
常林身边的陶卫眉脚还贴着纱布,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常林面无表情的接过去,问:“我哥哥那边有点棘手是吧,姓顾的做事情手腕的确高,润物细无声,不起波澜就做了公安局几爷子。”
“个人风格,不过顾派想来不管军队的买卖,如果他要硬插一收也不会得到便宜。”
“迟早的事情,走着瞧。”
“我倒认为他们的目标一致,合作的可能性更高。”
042
那天,顾承言先走,徐思勤和顾承轩独处,这场景徐思勤太熟悉了,就如元宝极力撮合她和元立一般,只是情况更为微妙,这次是顾承轩而不是其他人。
气氛有点尴尬,顾承轩说,“思勤,我想了很多年,对你的牵挂是割舍不了了,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
徐思勤觉得顾哥哥有点肉麻又有点可爱,他已经不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大男孩了,他是个大人,头发开始花白,眼角有了细纹,深情温和表情寂寞,如当年的顾叔叔一样。
顾叔叔的头发也很早就白了,不管多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都让人觉得孤独。
徐思勤哽地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不知道能做什么决定,顾承轩说他会慢慢等,他至少还有三十六年的时间可以等,听得徐思勤哭。
在家呆了三四天没出门,徐思勤看着徐毅林乖乖的样子不知道该迈出哪一步。
深夜,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打开电脑,MSN在线的人很多。
她对则打招呼,依然是一个笑脸。
则:long time no see
徐思勤看着这个问候莞尔:好几不见,一切顺利?
则:不太顺,但是可以忍受。
徐思勤:真可怜,生活不该是只能忍受的。
则:只能忍受,我现在在北欧,冬天喔。
徐思勤:很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去滑雪吗?
则:一直在工作,今天闲下来就想呆在房间里玩游戏,不愿意外出。
徐思勤:呵呵,我很少玩游戏的,不然我们可以一起。
则:为什么不呢?虚拟世界满足我们的一切欲望。
徐思勤:因为太简单了,还没难倒我的游戏。
则:你吹牛。
徐思勤:没有吹牛,我在家里都用的最普及的系统和软件,必须得控制,不然自己的欲望就会膨胀,前段时间我们给一个单位做测试,花了六个小时就击溃了好撑几百万砸出来的防火墙。
则,似乎很不错。
徐思勤:所以我不玩游戏,我们小组的另一个天才也不玩游戏。
则:可怕的自控力。
徐思勤:如果我真有强大的自控力就好了。
则:我们尽量想做个完人,但是往往让自己很不快乐。
徐思勤久久盯着屏幕,不快乐,这辈子都不会快乐吗?
则感觉到这边的停顿:其实我们都不自由。
徐思勤觉得受到触动,结束了这次对话,下线。
趴到窗台上让风吹吹自己纷乱的思绪,看到楼底停着一辆黑车,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徐思勤觉得这人真是的,换了鞋下楼。
顾承轩靠着车吸烟,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徐思勤把顾承轩手里的烟扔到地上,“少抽点烟,而且这里不能停车。”
顾承轩笑笑,伸手摸徐思勤的脸,徐思勤美躲,他身上的烟酒气很浓,手指颇凉。
顾承轩说:“我很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什么都想和父亲比,不过我想我比他有勇气,至少对感情有勇气。”
徐思勤说,“这样的额我不值得,我配不上。”
“不要这样想,思勤,我们都不该这样想。”
徐思勤微笑着说:“承轩哥哥也抒情起来了,真难得。”
“笑吧,也就你能笑我。”
“是啊,以前都是女生打电话到家里约你出去,在大院门口蹲点,在学校蹲点,让我转交的情书就一抽屉。”
“嗯,还记得?”
“当然,羡慕死元立哥哥。”
“你呢?”
“我?”
“你可曾喜欢过我。”
“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大哥哥。”
“其实我也一直以为把你当妹妹。”
“现在不能吗?”
顾承轩摇摇头,又从包里拿出烟,“思勤,全在你,就算这是很复杂很多人的事情我相信我都能处理,关键是你的态度。”
徐思勤止住顾承轩的动作,“让我考虑考虑行吗?而且你真的不该抽太多的烟。”
顾承轩回到车上,“我不逼你,思勤。”
徐思勤发现自己最近的感情太泛滥,她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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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顾承轩再也没和徐思勤提过感情的事情,他很忙,但每周都会抽半天时间带徐思勤和徐毅林出去玩,有时候是动物园,有时候是博物馆,有时候逛逛超市,有时候泡泡书店,徐毅林可爱的嘟着小嘴叫顾叔叔,让他牵着小手漫步,走不动的也会很巧妙的撒娇让顾承轩抱。
徐思勤纳闷,仿佛是一夜之间,牙牙学语的徐毅林会叫妈妈了,然后会叫叔叔阿姨了,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会表达;又仿佛是一夜之间,徐毅林会眨巴眼睛做可爱状,却很少哭,又是摔了一跤眼泪在框框里打转就是不哭。
身边的人却似乎都在原地停步,事业都发展不错,但是订婚的始终订婚,不见结婚,如元立;单身的始终单身,如自己,如顾承轩,如王雷;而已婚人士皆在围成靠不可催,真是有意思的一年。
这一年毫无任何感觉就划过了,徐思勤就要满二十八,对顾承轩她已经彻底沦陷。某老爷子女儿大婚的时候顾承轩带她同往,这是第一次公开的坐在了一起,还是带着徐毅林。到场地位最高的长者拉着徐思勤的手问什么时候办婚事,他一定到场。徐思勤含笑看了顾承轩一眼,说快了。那天她喝了点酒,觉得该给自己一个交代,给所有人一个交代,顾承轩对徐毅林是很好的,她不应该再疑虑。
中秋的月亮圆又大,顾承轩晚上带徐思勤母女去看烟花,吃月饼。
顾承轩对徐思勤说:“今天去我那里住好吗?”
徐思勤看他背着徐毅林,有点窘迫的小声说话,不由得笑了。
顾承轩再问了声:“好吗?”
徐思勤几乎是鼓励的说:“好。”
“下个月我要去N市开个会,你也和我一起去好吗?”
徐思勤思索了下问:“是个什么性质的回忆?”
“区域经济的会议,M公司的大股东和几个高管会到,我会让柯嘉给你们争取了三十分钟。”
徐思勤简直喜出望外,方冲一直想和M公司合作,但是和高层无法对话,通过很多渠道都只做了一些低水平的外包。
“哇,太好了,我现在就告诉老板。”
“低调点,这可是去别人地盘,而且要准备充分。”
徐思勤踮起脚尖吧唧了一下顾承轩的脸,如果这个局面打开了方冲的好日子就到了大半。
“我知道了,把我们公司口才最好最能忽悠的全拉上,我们两去N市好好玩,听说那里的小吃可好吃了,上次王雷带的小吃可把我馋死了。”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去过N市。”
“我是真没去过。”
到了顾家徐思勤都还在喜悦感中,把徐毅林哄睡了徐思勤和顾承轩在院子中看月亮,再把工作上的事情七七八八的说出来,很是兴奋。
忽然顾承轩低头吻住了徐思勤。
爱,太单薄的字眼,要在前面加上深爱方能显示爱。
徐思勤想,顾承轩对自己的爱恐怕是很深很深的了,他仿佛要把自己吞下去,那样那样的用力。
044
顾承轩特别开心,徐思勤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得到。第二天便带着徐思勤去登记,回到家从她的毛巾牙刷睡衣拖鞋至徐毅林的睡床一一摆放好了,顾承轩是活他预谋良久,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这个男人真是预谋得太久。
徐思勤说顾承轩:“哥哥,你真是直接的可爱。”
顾承轩哈哈大笑。顾家一点没变,顾承轩的爷爷的房间空着,顾承轩父亲的房间空着,顾承轩住自己的房间,徐毅林住徐思勤以前的房间。
第二天晚上有小型的家庭聚会,远在国外的舅舅一家都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参加,徐思勤跟在顾承轩后面一一敬酒,老人们特别喜欢徐毅林,又抱又摸又亲。当时徐思勤下定决定,要在新年前给顾承轩生个孩子。
顾承轩听到徐思勤的豪言壮志定定的看着她,看得徐思勤都发毛的问他:“怎么了,我觉得小孩很可爱嘛,更何况是我生又不是你生,不会耽误你工作。”
“喔,”顾承轩捧着徐思勤的脸,“刚刚你们老板才跟我说,可如果你结婚就去生小孩就立刻辞退你。”
徐思勤借着酒劲,挥舞着拳头:“你胡说,他才不会。”
顾承轩也乐,金金拥着徐思勤,“当然是我胡说。”
在网上遇到则,徐思勤告诉他她结婚了。
则:恭喜你,我很羡慕。
徐思勤:现在觉得一切都水到渠成,我很平静。
则: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不容易快乐,你现在的心态很好。
徐思勤:你呢?最近可好。
则:无所谓好坏。
徐思勤:听起来有点悲观。
则:注定悲观,我只爱同性。
徐思勤呆了呆:对不起,我不知道。
则:所以羡慕你。
徐思勤:我很了解,那种不被世人祝福的感觉很难过。
的却,她和顾承轩的结合是存在非议的,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一步已很难得,更何况那个男人姓顾,徐思勤从心底觉得应该对他好,于是她终没有去N市,或许是天意,徐毅林发高烧,公司里的怪物也造了不少事故,把一家老资格软件公司黑了。和顾承轩结婚后公司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此时的徐思勤真是心平气和的接受了一切,或者她真的是这种性格,以前考试也是这样,考前准备得很紧张,考试时倒镇静得不行。
顾承轩回到H市打电话给徐思勤说又有个会议,晚上不回来了。
对这空荡荡的房子徐毅林说:“怕怕。”
徐思勤也觉得对,怎么会这么空呢?把顾承言召唤了回来。
顾承言难得的素面,带着男人回家,并非前几天宴会上的男伴。
徐思勤在男人上厕所的时候扯顾承言的脸皮:“你平时也这样?”
“天,顾家有一个圣人足够,请允许我游戏人间。”
“我打赌,他在家的时候你不带男人回来。”
“肯定的,所以我基本不回这里过夜。”
徐思勤无语。
顾承言见状拉着徐思勤亲了一口“老哥开明着,我喜欢他胜过爸爸,而且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不回来吗?”
“工作。”
“如果我的嗅觉没错,他或者会被要求到省里任职,而他拒绝。”
“什么意思?”
此时男人做风度装的款款走来,顾承言在她耳边言其他:“发现没有,在顾家长大的女人都很少迷上其他男人,眼前这个男人折服了无数名媛,但是我至今没有发现他的魅力,你觉得他有魅力吗?”
徐思勤认真的打量此男人,老实巴交的摇头。最次最次,卓鸣都比他有男人味十倍。
她更下定决心,要对顾承轩好,一定要为他生儿子。早上起床,精神百倍的投入工作中。
徐毅林开始去离公司两条街的装修豪华的幼儿园,和他一样刚刚会跑的小孩也不少,学说中文的同时就开始学说英文,全市金发碧眼的老实,看见接徐毅林的顾承轩笑得大方淑女,现在的教育让她感慨,她小时候多青葱可爱。
045
少年时期徐思勤有了萌动的情思,看着顾叔叔对顾承轩讲:“我以后要嫁人就嫁这样的。”她对母亲也这样说的,但是最亲近的两人以沉默回应。
现在的徐思勤不会再想要嫁怎么样的人,她觉得女人应该想着过什么样的生活,她的感情一向畸形,情商一向不够,多想无益。在老房子里她只需做平常的徐思勤,顾承轩偶尔从书房出来,对她说“你在真好”,足矣。
为了要小孩,徐思勤从公司里辞职,只持有一定股份,方冲说等着上市发财就行。这时徐思勤觉得有点可惜,王雷一心一意的扑在工作上,呼风唤雨,踌躇满志,而她已经失去了大半上升机会,等到尘埃落定她手中的技术已不知落后到哪个时代。
秋天,下了一场大雨,洗过的天很懒,顾承轩和她牵手逛商场。
那日顾承轩穿着米色休闲衬衣,柔和的料子,头发才理过,轻轻和她说话,徐思勤觉得充实与温暖,折服于他的笑容下。
顾承轩问:“怎么觉得你今天特别。”
“是你让我觉得特别。”
两人十指相扣,顾承轩和她与一般的夫妻无异,刚刚从情侣到夫妻的那种。
这样的环境下徐思勤特别想说说以前回避的话题,“我父母是殉情,你可知道。”
“上一辈的事情也只有他们清楚。”
“是我亲耳听到的,其实我并没睡着,那天父母吵得很厉害,很大声,我全都听到了,一晚都没睡,天快亮的时候才支持不住睡着,你们来的时候我才睡着。”
“不要想太多,都过去了。”
徐思勤拉着顾承轩到商场咖啡店坐下,接着说:“没想到父亲真的把车开下悬崖,母亲也真的愿意和他一起,现在想想也坦然了。”
“我不觉得奇怪。”
“你难过吗?”
“思勤,只有你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在德国的日子很难过是吧。”
顾承轩看着徐思勤,目光炯炯,“我回答你另一个疑问吧,虽然你从来没有问但肯定会好奇的。”
“呃?”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从我有记忆开始你就很喜欢我了,难道不是?”
顾承轩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我岂不是怪物?”
徐思勤瞪着眼,“你本来就是。”
“严肃点,我在和你说认真的话题。”
“喔。”
“记得你高一到舅舅家过暑假,和邻居小孩很谈得来。”
“有段时间我和他一直通信来着,他还给我写了情书。”
顾承轩点了点头,“你母亲送你过去,回来和我们谈笑说一见面他就开心得紧紧抱着你,他又高又大,你又瘦又小,抱着你就像熊抱绵羊,很滑稽,还说他们喜欢同样的音乐同样的电影同样可口的饭菜,无话不谈,天天腻在一起,那次长辈把他查户口般的过了一遍,仿佛就要默许般,我听在耳里不好过,当然就失眠了。”
“啊?就这样?怪不得,我高二的时候元立哥哥都伸手摸我的胸胸,说女大十八变,我那时候吸引到你真了不起。”
顾承轩眼神换了一换。
“千万别误会,是大保姆元立陪我去内衣店挑内衣,他摸了一下就知道我要穿什么号码,这些事情他就一直比你们懂,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卫生经都是他教我用的,你会用吗?”
顾承轩低头沉默了片刻,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有你还让我笑得起来。”
徐思勤认真的点了点头,“高二的时候元立大秘书还叫我别随便和其他男孩子搭讪,不然你会生气,我就对他投诉顾家家教太严了,可为什么承言可以到处玩,我去哪里都要打报告,很多次我都想要革命,但是你一出现我就鞋材,乖乖作功课画画练大字,都说我调皮,骨子里可怕你了,你一不高兴我就坐立难安。”
顾承轩揉揉太阳穴,不语,但神情愉悦。
徐思勤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双眼发直,“承轩哥哥,元立大秘书修行不得了,去年陪我买内衣,直接就挑对了号码,我试的都合身,他目测都这么厉害了。”
顾承轩哈哈大笑,“思勤,在外面可千万别损你元立大哥的英明。”
46
每天早上起床徐思勤都觉得现实像梦境,自己就在梦游一般,过去的场景都失去生动变得飘渺遥远,像是隔着玻璃。常林市场出现在她的梦中,愧疚连连。
导师在N市参加一回忆,打电话给她,于是徐思勤订了当日的机票就去了。
接机的是陶卫,徐思勤傻眼了,自己卖了机场巴士的票上了巴士,一辆黑色吉普一直与巴士并排行驶。
徐思勤想,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在陌生的城市,坐在终点不知哪里的巴士上,徐思勤频频的拿出手机看。
铃声想起,是顾承轩的电话。
“一路顺利?”
徐思勤想了想说:“嗯,在路上。”
“那就好,到了酒店给我电话。”
“好,我知道了,我准备明天回来,你帮我问问有没有下午的飞机。”
“我问?”
“你帮我问不行?”
“当然可以,我帮你问。”
说着说着徐思勤就笑了。
到了终点站打车一点都不难,当时真是脑袋生锈坐什么巴士,至于这样吗?徐思勤懊恼的想,懊恼的拍了拍脑门。
导师依旧是道骨仙风的样子,更像搞人文的,他提起了卓鸣,门下众弟子都夸奖,这个男人很红很吃得开。
徐思勤点头,再大的商也抵不过官,如果他们见过顾承轩他们可会在说这话?
去酒店餐厅早餐,就喝了几杯木瓜汁,点的糕点似乎都不想动。
“没胃口?”
听到这声音徐思勤就木了。
常林自顾自的坐到她边,拿起徐思勤的果汁喝了一口。
“呃,常林。”
“你还记得我?”
“记得。”
“恨我?”
“没有。”
“思勤,你要我说什么好呢?”
徐思勤用餐巾擦擦嘴,“我吃好了,常林,我们不该见面的。”
“哼,因为姓顾的?”
“对,但是你不应该这样说他。”
“你想怨你前夫那样怨我。”常林预期放缓,用的是陈述句。
徐思勤看了看常林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起身离开。
这天徐思勤的心情糟透了,与导师简单道别后直奔H市,她决定向顾承轩坦白。
回到H市顾承轩到背景学习,临时接到的通知。
元立和徐毅林花着脸,在院子里玩的不亦乐乎,邹扬没多久也到家里做客,徐思勤藏好心情看着三人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邹扬成了家里的常客,顾承轩经常在家里见他,又不像痛一阵营,徐思勤觉得很迥异。而徐毅林倒是很喜欢邹扬,一口一个邹叔叔的叫。
今天他们提到一个名字常林,徐思勤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虽然他们不是谈论的常林与自己。
连续两天都联系不到顾承轩,徐思勤开始有点着急了,虽然有时候遇到大事讨论需要拍桌子砸板凳骂粗口时大家都上交手机,却从未如此担心过。
徐思勤上网,对则说:我是不是欠顾承轩太多,此时要让我害怕。
则问:你害怕什么呢?
徐思勤也想,是啊,在害怕什么呢?
顾承轩是下午回的家,略显疲惫,上午他和徐思勤通了电话,都没说几句话。
徐毅林一见顾承轩就跑过去叫:“爸爸,我的遥控飞机呢?”
顾承轩和徐毅林到外面玩,徐思勤站在顾承轩身边,低声说对不起。
“说什么呢?回家见到你们真好,我让徐毅林叫我爸爸,你不介意吧,这小子像我。”
“啊?他是怕你吧。”
“唉,我亲民是出了名的,怎么还有人怕我呢?”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和毅林的关系怎样才算我,对不起。”
“我也有原因,当初要不是我给你压力你就不会犹豫这么久。”
“其实毅林的父亲是常林。”
“嗯?”
“如果你听说过这个名字那就是你听说的那个。”
“我很高兴你能亲口对我说。”
“你不生气”
“我有时候恨你恨得咬牙切齿的你不知道?”
“啊?”徐思勤惊讶。
“不是玩笑,我有时真的恨你。”
47
徐思勤怀孕,顾承轩带她去烧香,肥头大耳的和尚笑呵呵。
当时顾承轩开始吃素。
徐思勤无语,“那要少吃多少美食。”
“为了儿子为了儿子他妈,我决定吃一年的素。”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
事实证明大头和尚是对的,不少玄乎的东西不得不信。
顾承轩给儿子取名叫顾冉,百日宴席威大非常。
徐毅林何时如此风光过,那日徐思勤心里不好受,一直牵着徐毅林的小手,要不就让邹扬带着,徐毅林在邹扬身边才像个开心小孩。
顾承轩对徐思勤说:“邹扬想认毅林作干儿子。”
徐思勤半晌才反应过来,“啊,好。”
“你不用担心什么。”
“哎。”徐思勤叹了口气。
进退都难,想一碗水端平何其困难。
换届顾承轩又上了一层楼,只是更忙了,常常不太愿意说话,没多久柯嘉出事,元立说柯嘉只是幌子,或许有大动作。
徐思勤把手里的公司股票变现存到银行,公司出事光这笔钱都能让公司正常运作三年,方冲不客气地收下,让徐思勤觉得真的会出什么事情一样,更小心翼翼把家里照顾的很好,她不能添乱。
常林到H市见邹扬,邹扬带他去徐毅林的幼儿园。
邹扬对常林讲:“依依不是安分的女人。”
常林笑:“还有安分的女人?”
“看着你,还没一点长进。顾承轩为了母子平安,要吃一年的素,你呢?半年见女儿一面?你也应该注意点,依依就不说了,她跟你我没有意见,但是对戏子不要太伤心,坏了家声值得吗?”邹扬说。
邹扬一年一变,常林觉得他心态越发的平和,威严却日长,教训的口吻让他无可反驳,这也是常林第一次见到徐毅林,邹扬甚至没有让徐毅林叫一声常叔叔,此次见面给常林不少触动。
那日徐思勤接徐毅林,徐毅林背着书包跟她回家,发现街对面停了邹扬的车,对母亲说刚刚干爹来看了自己,现在就在对面。徐思勤穿着套装短裙,头发烫的卷卷,眉眼温柔,笑着对对面的吉普车挥了挥手。
常林从车上下来,与徐思勤隔街对望,熟人与她打招呼都没有听见,知道徐毅林拉她她才回过神来,家里的车在一条街以外,这段路徐思勤的步子迈得很不自然。
“妈妈,我能长到干爹这么高吗?”
徐思勤说:“当然。”
“我也能单手做俯卧撑吗?”
“当然。”徐思勤回答地心不在焉,她很懊恼,她骗不了自己,常林还是令她怦然心动。
只好不见,不能见,徐思勤不能对不起顾承轩,邹扬过分了。
抽空徐思勤和顾承轩商量让徐毅林转个幼儿园,顾承轩说自己决定就好。
徐思勤上网,搜索常林的信息,大部分是他与明星的绯闻,常林的风格,徐思勤自己苦笑,自己在顾承轩的庇护下活得倒自在。
深夜,徐思勤照顾了顾冉,再到徐毅林的房间发现他还没有睡,整个人捂在被子里,好不容易拔出一颗小头,确是在偷偷的哭。
48
徐毅林哭得脸通红,“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毅林了。”
徐思勤不知道如何回答,徐毅林直直的看着她,看得她难过,很久才说:“不会的,你永远是妈妈的宝贝。”
“爸爸不抱我,只抱弟弟。”
徐思勤扯出一个笑容,“不会的。”然后抱起毅林到自己的床上。
顾承轩已经醒了,看到徐毅林哭过的脸问:“怎么了?”
“我想毅林今天和我们一起睡。”
顾承轩顿了顿,起身把被子枕头再理了理,徐毅林睡在两人中间。
这个男人,想来都不用多说一句话。
徐毅林和顾冉都是自己的孩子,徐思勤都一样的爱,而且顾承轩偏爱顾冉也是天经地义,只是徐思勤要求比较高,她希望顾承轩能同样的宠着徐毅林。
徐毅林转到离家最近的幼儿园,徐思勤可以隐瞒了额家境,早晚都是自己接送,
暑假徐思勤肚子带着徐毅林和顾冉去了舅母家,舅母家现在是三世同堂好不热闹,舅舅也准备回国内的大学执教。
舅母的父亲是国内知名的学者,实在是睿智豁达的老人,徐思勤每每在他身边都能平静不少,他特别喜爱徐毅林,连舅母都说嫉妒,当年都没这个待遇。
顾冉则天真的吐泡泡,稍有不如意就大哭大闹,徐思勤觉得他和徐毅林小时候很不一样。顾承轩有两天的假期,没打招呼自己就来了,徐思勤很高兴,给了他一个大拥抱,顾承轩像明星,不到半天就把舅母一大家子都通通笼络到手,只有舅舅带几分沉默的笑,当时和顾承轩结婚他也是笑得沉默。
舅舅对徐思勤说:“他总让我想到姐姐,有些事情进退都是痛。”
晚饭后顾承轩与徐思勤在校园里散步。
顾承轩说:“才走几天就想你们想到不行,你们别玩太久了,早点回家。”
这样的话听到耳里暖暖的,徐思勤对他甜甜一笑。“你工作太辛苦了,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我最羡慕的是舅舅,一周工作八小时,其他时间都自由还受尊敬。”
“人各有志。”
“我明白,平安是夫妻,柯秘书的事情解决了吗?”
顾承轩说:“有点悬,我还没想好。”
“觉得正确就去做,明天有集体散步,我就准备去。”
“调皮了啊。”
“呵,怕了是小狗。”
第二天一早顾承轩就离开,没有提任何指导性意见,徐思勤当他默许,舅舅倒是踌躇了,老太爷拍板,都去。
附近要建个有争议的工厂,群众自发的晚六点去散步,网上的一声号召,几万人就走上街头,几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走在最前头。舅母和舅舅推婴儿车,徐思勤牵着徐毅林走在队伍中间,前后左右都是熟人,大家有说有笑,气氛一点都不严肃。这个也成了时间,徐思勤很荣幸自己在这个事件中。
“舅舅,我很担心承轩。”
“他是有理想的人,嫁给他你应该骄傲,当然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你应该多包容,小顾为你付出了很多,现在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到八点半人群自动解散,媒体不见报道,但是网路上流传甚广,博客生动,论坛头条,输入关键词结果十万记。
徐毅林兴奋的在电话上对顾承轩描述,现在的徐毅林已经很说长句,徐思勤想都不用想都知道顾某人是什么表情。
顾承轩的确在这片刻才愉悦起来,商游割腕,不知道能不能抢救过来,柯嘉与商游的经济问题都是有证据确凿,一捅通天,权衡下还应该捞出来,最近是天天都吃把顿饭。元立更是喝到胃出血,躺在病床上他对顾承轩说,危难时期是敌是友自有分晓,秋后慢慢算账。
顾承轩笑,“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却也不是那么难。”
元立觉得顾承轩此刻的微笑全带着肃杀之意,告一段落后估计有几人小命不保,把古城选定额宽容当软弱,太白痴了。顾家在H市盘踞三代,建国后第一任市长就姓顾,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就算老子在皇城也得在顾家和邹家面前给蹲着趴着,顾子善去世争权那几人坐牢的坐牢,疯癫的疯癫,自杀的自杀,这次在两家的人面前造次,不死都会被打成重伤。
49
徐思勤回到本城时尘埃落定,柯嘉双规结束,官复原职,十几位处级以上干部下马,军队高层同样大换血,此次扫荡,陡增顾邹两家威望,邹与顾承轩位置不变,上面黑眼的想提提不动,下面红眼的想拉拉不上。
顾承言自然做什么生意都发财,心情大好,叫大家郊游,浩浩荡荡一群人包下整个度假村。邹扬和顾承轩最为低调,坐得远远的谈论,却是中心。在徐思勤的记忆中,顾派从未和军队如此亲近。变化最大的当属元立,住院后消瘦得厉害,出院后也是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比顾承轩的素食决心还可怜。
此等聚会,非富即贵,徐思勤不大愿意呆很久,露骨的朱门酒肉臭,还是家里清净。
再后来徐思勤越来越像是蜗牛,闲来没事就去公司逛逛,慢慢成了习惯,和王雷又负责起具体项目,最开始本以为会当职业女性,后归顺家庭;以为会蜗居家庭,后又干起了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不过几年的时间,什么都在她的预料和构想之外。
直到有人寄了顾承轩与年轻女子的亲密照片给她,她第一个想的是怎么会有人寄这种照片给她呢?是何居心。第二个念头是拿起照片细看,感叹,比自己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接着心一点点的抽痛起来。带着两个孩子直接到了王雷家,王雷的奶奶最高兴见到小孩。
王雷看了照片再看看徐思勤委屈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准备怎么办。
徐思勤抬头,“你们是不是早知道。”
王雷没想到徐思勤这样冷静,“是的。”
“雷雷,我知心朋友不多,希望你能把我当成知心朋友,多为我想想,这样的事情早告诉我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顾局长已经很难得。”
“人微言轻啊,”徐思勤感叹着,而后蒙头大睡。
半夜口渴醒来不知道徐毅林什么时候爬上了床,紧紧抱着自己。
“还是儿子乖。”徐思勤对这徐毅林的笑脸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心里才舒坦点。
顾承轩的出轨,徐思勤细想也不难找到蛛丝马迹,唉,算自己欠他的吧,现在顾承轩仿佛是个面具人,徐思勤一步步的看着他怎么戴上的面具。
做了最坏的打算,徐思勤又精神抖擞了,而且亲自把照片放到顾承轩面前。
他皱眉,然后倒大量其徐思勤来。
“思勤,我对她和对你不一样。”
“我不够爱你,承轩哥哥。”
“你在我身边就好。”然后紧紧拥抱着她,生怕她跑掉。
背叛是最不值得被原谅,不管多少借口,一次背叛足够摧毁信任,她不再让他碰她,关于那个女人的风生水起渐渐听得也不少,徐思勤觉得顾承轩是故意的。
他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顾承轩,倒是则开导她不少。
思想时时在变,人会一夜之间长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荣辱不惊徐思勤怕是快修炼到了,连几成飞人和空姐都快弹出感情方冲都说徐思勤深沉,她恐怕是真的深沉了,参加宴会,再见到卓鸣的时候都能保持这样深沉的表情。
卓鸣变了不少,依旧单身,徐思勤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大儿子都会买花给同幼儿园的漂亮女孩子了,他说送她,徐思勤拒绝。
还好拒绝掉,徐思勤的司机变成了顾承轩,很绅士的给徐思勤拉开车门,同行齐刷刷行注目礼。
车直接开到山顶看星星,顾承轩握着徐思勤的手,“思勤,还要生多久的气。”
徐思勤说,“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我想离婚。”
“不许你说那两个字,以后都不许提。”
“你让我很陌生,现在的徐思勤一点不了解顾承轩。”
“那谁还能了解呢?今天知道你前夫与你一起我就专心不了,你对我太重要,试问在本市有几个人能给我脸色看。”
徐思勤听了本能的笑,还不如常林,骨子里一样的自私。
50
徐思勤听了本能的笑,还不如常林,骨子里一样的自私,只是他是顾。
在那种环境里,顾承轩自幼便面对各种诱惑,把持不住的时候也有,跟过他的女人都满意的得到所想,除了感情,连对以前的未婚妻都无对徐思勤这样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然后付出的迟迟没有等价回报,倦怠期谁都有,偶尔的消遣无可厚非。
“思勤,我保证这样的情况不会再发生。”
“明天天亮之前,我希望那个女人从H市小时,从今往后不许再踏上这里的土地一步。”
“一言为定,我们走到今天都不容易,应该彼此珍惜。”
“知道是谁寄这些照片给我?”
“当然。”
“如何处理的。”
“你说呢?”顾承轩侧头一笑,徐思勤顿时呆了呆,他半眯起的眼睛狡猾狡猾的样子,很动人。
“唉。”收回目光徐思勤无奈了,果然卓鸣差顾承轩不止是一点点,顾承轩完全符合中国女性的审美标准。
“今天我关手机,就我们两人,想到哪里去玩玩吗?”
“呃,这样就很好了,两个人静静地带着说说话比什么都强。”
“要求真高,不过嘛到现在我都没吃晚饭,饿了。”
“顾哥哥,有什么直说不好么?这些习性不要带到家里面,会教坏孩子的。”
顾承轩本想发动车子,又停止了动作,说:“我曾经非常想非常想把你忘了,本打算与仇惠组建家庭就这么算了,但是做不到,天知道我是怎么了。”
“一物降一物,老天专门派我收拾你和立元的。”
顾承轩摇摇头,“每每我要和你谈论严肃话题时你就捣乱。”
“那我也严肃严肃,”徐思勤做了个貌似严肃的样子,坐得端端正正,“顾承轩你给我听着,你现在是孩子的爸爸,我的老公,要是与其他女人再拉拉扯扯担心被人用鞭子抽,用砖头砸。”
此事就这么过去,但如一根心头刺,不能自我催眠时疼一下,大多数日子静如止水。
徐毅林则过的精彩多了,不到一个月奠定了他在幼儿园的霸主地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同班的漂亮女孩子都与他交好,开交际舞的课最漂亮的那位成了徐毅林的舞伴,一位扁脸成天拖着鼻涕的男同学有意见,此男生属于上学放学专车接送,上下车都是保姆抱着那种,父亲是此地区长,再一次又一次被女生拒绝后和徐毅林发生了冲突,也就是打架。
在徐思勤接到校长电话后感到幼儿园的时候邹扬把事情都摆平了,狠狠的夸了徐毅林一通。
小孩子打架常有的事情,一般越打越有感情,只是区长儿子比较特殊,直接冲到校长办公室大哭,鼻青脸肿的样子又特别吓人,校长大怒,对徐毅林大吼,通知了双方家长。
徐毅林第一个想到的是干爹邹扬,他就是用邹扬教他的那几招揍人的,还没进校长办公室时就打电话给了邹扬,第一句问的就是干爹的官有没有区长大。那时邹扬刚刚演戏完毕,情绪搞张,接到电话军服没脱就带上收下直奔幼儿园,区长夫妇比他早到,看到儿子的惨样心痛不已,不听任何解释,对着徐毅林咆哮,这样凶狠的情景徐毅林生平第一次经历,委屈的抿紧嘴不让眼泪掉下来,他想要妈妈,求校长让他打电话给妈妈,没说两句就哭了,又打电话给顾承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哇哇大哭。
邹扬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进到办公室,喧嚣立刻结束,徐毅林张开双臂就往邹扬身上扑,邹扬当时心就软掉了,“乖儿子,有没有哪里痛。”
51
等到徐思勤牵肠挂肚的赶到幼儿园,风向完全转了,仿佛亲切友好茶话会,被徐毅林按在地上揍的孩子居然不在,徐思勤对坐着的面目和蔼的客气的貌似家长道了歉,和邹扬一起离去,一上车徐思勤把徐毅林脱的光光的看哪里伤到没有,徐毅林除了指关节青了其他都没事。
徐毅林说:“我一吼他就软了,按在地上只是我打他。”
徐思勤用冒火星的眼睛怒视邹扬,“你教得好啊。”
邹扬觉得徐毅林很整齐,这等大家只要打赢了再大的事情他都愿意担,“这才爷们是吧,有些场合拳头就是真理。”典型的鹰派思维。
第二天市长等一席官员破天荒的去幼儿园视察工作,顾承轩也在随行官员中,某仪式上徐毅林给顾承轩系小红花。
从此,徐毅林在幼儿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徐思勤很担心徐毅林会被宠坏,与顾承轩商量着是不是再换个幼儿园。
“再怎么换都一样,你不也是被宠大的吗?不要家长意识太浓。”
说得有理,说得非常好,徐思勤抱着顾冉让他说好,顾冉牙牙学语老说不准,顾承轩乐不可支。
在大多数问题上徐思勤都有着顾承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生活充实而平淡无奇,女人的身体对爱情最终成,徐思勤知道爱情更远了,然后这等生活没什么不好。
徐思勤到外地去出差,走了好几个城市,发现物价真的涨的离谱,H市的物价控制得很好,基本的生活用品象征性的涨了点,但都打上H市专供的字样,H市现在真的是一块奇特地,书记换了一拨又一拨,市长班子毅然不到,方冲的生意也越做越大,花开处处。
王雷的车已经换了两次,价值不菲,徐思勤自己的股份翻了三番,干干摆在那里怎么花呢?每次调整都入方冲公司的股票,太单一了,方冲的太太看不过去帮着做了点风险投资。
去年的红利也是大笔,徐思勤坚决的要把它花掉,与假期一起坚决花掉,她和承轩商量,“要不我们出国旅游。”
顾承轩在看书,头也不抬的说:“下个月去英国考察,和我一起去吧。”
与王雷商量,“听说地中海的太阳很好。”
王雷在电话里说:“你和我一起,我去艳遇那你呢?”
实在是郁闷得只得与徐毅林商量。
徐毅林摆弄着遥控赛车,“那几天我要和干爹去山里打猎。”
“你这孩子,居然不陪妈妈。”徐思勤扑上去就要打徐毅林的屁股,徐毅林捂着屁股蹬蹬蹬的往楼上飞奔,大叫“爸爸”,“爸爸”。
细想想自己是真的迷失了,徐思勤找不到落脚点,决定单独旅行,去森林,看小溪,爬大山,吃虫子。
在网上自动组合了一个团,队长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网名小上。
徐思勤要了她的联系方式,私下里与她沟通。
徐思勤:我不会开车,但是能提供车。
小上:那没问题,是什么车。
这倒难倒了徐思勤:你觉得什么车最合适,我去借借看。
小上说了一款名车。
徐思勤:是越野车?
小上:是的,这次有朋友也会开一辆,最适合山路。
徐思勤:你等等,我问一下。
直接找邹扬,邹扬了解用途后爽快的答应帮她借一辆,还可以提供万能司机一名,徐思勤想司机就免了吧。
车搞定后小上就说没问题,她开车,再提醒应该带上的物品。
第一次这样旅行很是兴奋,忙着张罗,顾承轩摸着下巴问安全不完全哦。
徐思勤握拳,“不许派人跟着我。”
52
没了自己地球照样转,没了地球自己活不了。
人生如此短暂,徐思勤觉得自己的私人空间很重要,有顾承轩在,两个孩子自然会被照顾的很好,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于是快快乐乐的出发了。
“你行不行啊。”出门的时候顾承轩回到家里。
徐思勤想,这时他应该是应酬时间嘛,浴室丢了一个无语的表情,把大堆东西往车后面扔,徐毅林今日明显的感到了妈妈注意力的专一,感到倍受冷落,不吭声的站在徐思勤旁边。
“要不带个人帮你提行李?”顾承轩堵到行李前。
徐思勤说:“好狗不挡路,是你自己不陪我的。”
“我错了行不行,你这几包东西干什么的。”顾承轩指着地上的两个蛇皮口袋说。
徐毅林很坚定的回答:“吃的。”
“嗨,你真的行不行?”
“我走了,你们三个自由了,想不洗澡就睡觉的可以不洗澡,想吃垃圾快餐的可以一天吃十顿,想风流快活的风流快活去。”
“思勤,真的不放心你,要不元立陪你?”
徐思勤哐当的关上后备箱,屁颠屁颠的伤了驾驶室,在市区开车她还是行的,红绿灯认识,油门刹车会踩,还有什么问题,小时候碰碰车都开过,长大什么车都坐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徐思勤下定决定回来后好好练车。
王雷和方冲打来电话,徐思勤心里大乐,没想到吧。
“我怕你了,”顾承轩妥协,“车我来开行了吧,送你到集合的地方。”
“不行,你去了一路就成了查户口的专题会议了。”
“那我坐副驾行吧,快到时你把我放下来。”
“嗯,那还不错。”
徐思勤与徐毅林,顾冉道别,需因林可怜巴巴的看着妈妈,“我不去打猎了好吗?”
这车操作倒真复杂,在顾承轩得指点下四个轮子滚了起来,“哎呀思勤,坐你车我都出一身的汗。”
“不会有问题的,在路上不是我驾驶。”
“早去早回啊,我可担心着。”
“你们这是怎么了,五天就回来了,你不也常常一周见不到人嘛。”
小上也姓徐,名尚,透着独立干练的气息,应该是白领,开另一辆同样款式车的居然是郭嵌,这真是……
郭嵌与徐尚小时候是邻居,一直私交甚好,每个季度都会约上一帮子人自驾游,后来徐尚自己办了个网站,交流的人就更多了。
还好郭嵌并没说什么,与大家打了招呼,徐思勤想自己这是兔子撞树,发短信给顾承轩:郭嵌也在,你可以放心了。
顾承轩:安全第一。
徐思勤:我照很多漂亮照片给你。
共十二人,六辆车,徐思勤与徐尚一辆,他们的车开头,郭嵌的车垫尾,目的地是N市背面的原始森林,落脚在一个人迹罕至的村落,终点是村落山顶的石窟,如果顺利十二小时就能到,正好半天。
徐思勤带了整整两蛇皮口袋的铅笔,习字本和袜子,另外高科技产品也带得不少,只是她不好意思拿出来。
告诉还好,到了山路颠簸起来,徐思勤呕吐到虚脱。
徐尚问要不要停车休息一下,徐思勤觉得因为她都半路停了两次,不能再拖后腿,吐了拿清凉油涂涂鼻子,知道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轻松了,人家两人一车,都是缓和驾驶,自己不能开车就已经觉得过意不去,都是女性啊,差别这么大。
进大山时天已经漆黑,没有路灯,一片寂静,只有车灯与车的轰鸣。
“我们扰了自然的清静。”徐思勤感慨。
徐尚笑笑,“某种程度上似的,但我们也是自然的产物不是吗?我们的存在也是有它的道理,只是我们往往愿意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与自然天性相驳而已。”
“呃,这话好耳熟。”
“郭嵌常这么说,他就是坚决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善于自虐。”
“他?”
“摩羯座的人都善于自虐。”
“那你看我像吗?”
“你也像,我还没发现谁不像,包括我自己。”
53
到达目的地后分散开来,都住在农家,徐思勤打电话报了平安便躺在床上不动了。
徐尚笑,“真是娇娇小姐,待会儿跳蚤横行的时候看你怎么办。”
“跳蚤,不会吧。”
“房间今天都是用药草熏过,但总有漏网之跳蚤,你这细皮嫩肉正好上菜。”
“不怕,最多被咬几个包。”
“哈哈,还有更考验你的。”
“是什么?”
“上厕所。”
“呃……”
“在城市里生活惯了的人最难适应的就是厕所,只要多呆几天就习惯了。”
徐思勤明白了上厕所的条件是多么艰苦后顿觉城市人还是有便利之处的,笼子里的小鸟虽然飞不上天但吃喝拉撒不愁。
族长卜了一挂,说这两天不易上山,大伙儿原地活动,果然山上一会儿白压压一会儿黑压压的飘着云,村落也很有意思,徐思勤跟着徐尚在村落里逛,看什么都新奇,听什么都有意思,吃什么都感兴趣。晚上杀羊又烤乳猪,徐思勤把烤的流油的乳猪照片发给顾承轩和邹扬,徐毅林当天就嚎着要吃乳猪。
村落来第一批客人的时候人人都把外来人当怪物,静静的围观,十几年过去了这里的人都开始见怪不怪,也看起电视,小孩上学校读书,一部分村民当起了向导。上山前一天又来了一批客人,人数不多,只三人,包括常林。
郭嵌介绍是他的朋友,大家欢迎,常林出镜率够高,没多久已经有人认得出他。
徐思勤看看徐尚,徐尚又看看自己,叹了口气。
郭嵌发短信:我也是刚刚知道。
徐思勤:我见他不方便。
郭嵌:我明白。
大多数人都很欢迎常林,几位女性尤其热情,徐思勤不想扫大家的兴,内心挣扎了起来,躲到了房间里不出去。
房间寂静,城市再安静的地方也不会如此宁静,山里人简简单单的日子真快乐。
常林推门而入,徐思勤笑得几分尴尬,独处更不堪。
常林坐到靠窗的竹椅上,“我只想和你好好谈谈,没别的意思。”
徐思勤低下头不语,不能见不能见,怕控制不住自己。
“唉,你犟起来真让人没办法。”
“常林,你是知道的,我们都是有家庭的人,伴侣特殊,应该为别人着想。”
“为什么你不看着我说话。”
徐思勤抬头看他,眼睛要红了。
“逃避不是办法,很多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讲,沉默就行了吗?”
“不然你还要我怎么样,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你知道这不是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会把自己和家庭都照顾的好好的。”
“但你快乐吗?”
“和你在一起也不见得快乐。”
“当真?”
真的不快乐吗?徐思勤问自己,和常林在一起的时候她只做自己,她曾希望能一起这样下去的,却没有起而退缩掉,她爱过她,现在仍然能感受到那份悸动,与顾承轩她坐着自己应该做的,这是她的责任,但常林呢?
常林口气软了下来,“你还是没变,只有你还没变。”
“对不起,常林。”
“你不需要对不起,对不起的是我,做不到一个男人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你把徐毅林照料的很好,我不会打搅你的生活,但是我希望我还能和你做朋友,我想对你们母子作出补偿。”常林说完,起身离去。
徐思勤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趴在镯子上哭了起来,肺腑割裂般的疼。
徐尚回到房间看到徐思勤这样子忙安慰她,“到底怎么了?”
徐思勤呜呜的说“怎么这么难。”
54
溪水从每户人家门口过,清澈冰凉,水草招摇,徐尚打来水给徐思勤洗脸,徐思勤一夜乱梦,又哭过,早起时眼睛又红又肿。
“我以前有很严重的自闭症,后来郭嵌带我出门走了几趟就看开了,其实现在的生活都是虚妄,无相也虚妄。”
徐思勤看着脸盆中自己模糊的影像,嗯了一声,“他们走了吗?”
“不和我们一起上山。”
山路不平坦,走到半路徐尚就摘了树枝给徐思勤当拐杖,“其实有一条路可以直接上山,两给笑傲十九道,却是对山神的不敬重,现在我们走的路绕了两倍。”
“对你们来说这是很好走的路了吧。”
“当然,如果是郭嵌组队那去的地方可不是用的走,得带十公斤的装备,连爬带跳,那人比较自虐。”
“有挑战性。”
“或者你也可以这么说,他最有成就感的不是到达目的地,而是选择了一条最适合的路。”
“与他的职业比较符合。”
“你呢?做什么职业?”
“IT。”
徐尚说:“那我可能知道你,你的名字很耳熟。”
“我一般都在家和公司,不大出门的。”
“我在X公司任职。”
X公司是一家外资独资企业,“不像啊,我打过交道的外资企业人员都是鸟语说的多,一句话不带几个鸟单词就会别扭似的。”
“空气是这样,在公司我也用鸟语骂人。”
阳光太过的明媚,与徐尚结束交谈后徐思勤又浮想翩翩起来,到达半山的时候已经出现大块大块的石头台阶,打扫的干干净净,却未见一个人影,如果来到完全陌生的国度。
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三小时后集合下山,徐思勤照例跟着徐尚。
徐尚说在石窟最上面有个很灵的菩萨,她每次来都会去求姻缘。
暴露在外面的石窟共十六层,但据说有缘人能走出六十六层,知道走出孤独地狱。
徐尚与徐思勤一路向上,没有说一句话,徐尚很是虔诚,匍匐在石雕下许愿,徐思勤不是不被此景做感化,但是却不愿意对这空洞的东西说出自己心底的秘密,她真的觉得她可悲,没有信仰。
独自走出石室,俯瞰山下的绿意和村落,常林还在吗?在Y省没想到会遇到他,会恋上他,一个人为何会遇见另一个人真是很难说清楚的事情。
近处的树枝摇晃,沙沙作响,气疯了,却没有吹到石洞中,微微的只轻抚而过,温柔的触摸与撩拨,勾起一个又一个怪怪的念头。
下山后有四位朋友会留下来小住半个月,其他人准备离开,徐思勤才想起自己根本没照神恶魔照片,只刚到时照了几张食物的照片,真正自然的景象没有固定下来,后来回想想一路根本没人拿出相机拍不停,连留影的人都没有,此等美好的东西固定在头脑中足够。
沿途到了N市市区住宿,这是比H市大气的城市,常林的城市,有他的事业他的家庭,曾经让他伤神的女人可陪伴在他身边?所有的一起皆是枉然,终会过去,如顾叔叔,如卓鸣,已然成了过去,常林有一天也会在自己心里成为过去,他并没欠她什么。等到自己唠叨发脱齿落,等到儿孙满堂的平静离去应该就是了,如果怀恋,就偷偷的怀恋吧。
没有与徐尚一起睡,晚上又是乱梦,常林的脸孔飘来飘去,还有烟味。
徐思勤彻底的清醒了,果然,常林坐在床边抽烟。
“常林?”
“别怕,思勤。”
徐思勤打开床头灯,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了,常林今天喝了不少酒,眼睛布满血丝,眼神微醉,欺身吻了下去,徐思勤觉得自己在做梦,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如在沙漠中饥渴了很久的人终于找到了水渠,就算那是海市蜃楼。
门铃固执的响着,一声一声,把快要崩溃的理智一丝丝拉回。
55
“有人按门铃。”
“不管它。”
最终徐思勤还是推开了他,徐思勤理理衣服,深深吸了几口气开门,不管是谁她都愿意面对。
郭嵌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并没有看徐思勤,“我找常林。”
常林衣冠不整,头发乱乱,冷笑着看了眼郭嵌,出门前对徐思勤说,“思勤,对不起。”
关上门郭嵌直视常林,用压低的声音对他说:“你很过分。”
常林步伐摇晃,“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倒要看看姓顾的能嚣张几日,欺人太甚。”
郭嵌送常林出了酒店,眉头紧锁,接着直奔徐思勤房间。
徐思勤坐在地上,恍惚起来,如春梦一场,收收神让进郭嵌,底气不足,低头不说话。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真得闹得鸡飞狗跳才乐意?”
“啊?”
“我不知道他怎么在我房间里。”
郭嵌用积分鄙夷的眼神盯着徐思勤,“知道吗?你这个不是天真是愚蠢。”
每人这样数落过她,“那你要我怎么办。”
“所人本分最重要,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情。”
徐思勤脸红一阵白一阵,却反驳不出一句话,指着门口让郭嵌滚出去。
“明天八点出发,别再做傻事。”
有时心里翻江倒海的一天,徐尚也不说话,只放些轻音乐缓和气氛,到H市后大家各走各,临别时徐尚拥抱徐思勤,“女人更应该果断,优柔寡断最伤人。”
说是这样,但做起来何其的难,起初离开常林的勇气不知道还有没有。
郭嵌越是要送她到家她越是不让送,她不想回家,关了手机打了出租车盲无目的的转了起来,H市这些年变化很大,司机转完一环转二环,徐思勤觉得她对哪里都陌生,哪里都不是她安身的地方,当初回来是为什么呢?自己活着又是为什么?人人都觉得她自我,其实她根本没有自我。
徐思勤如有半天自我也不至于今天,昨夜常林的吻还流在唇边,属于他的味道她太熟悉,这些年过去彼此并不添任何陌生感,仿佛就应该融为一体。
常林呆在办公室里,让秘书司机都离开,一个人抽着闷烟,手机开开合合,里面第一张照片就是徐思勤,她东倒西歪的睡在沙发上很是香甜,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毫无城府的小丫头。
司机大叔快速的在市里兜了不少圈子,终于开口说话:“唉,别哭了好不好,告诉我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徐思勤一摸脸,果然全是泪水,调整好了心情说了个地址。
司机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那里住的都是些大官,最好别去,吃亏的使我们自己老百姓。”
到了大门口需要登记检查,徐思勤摇开车窗说:“是我。”
车子顺利方行。
“你住这里?我还以为……”
“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
“进来这里我还是第一次。”
“你可以帮我提行李,我带你参观,说不定你还可以和遥远说话握手。”
“这好意谢谢,我可不想晚上睡不着觉。”
顾承轩一直在门口踱着步子,看着徐思勤从出租车里下来。徐思勤没认真看他的表情,想,要杀要剐随他。
56
H市雨过初晴,算得上怡人,站在地上徐思勤觉得眩晕和茫然,长途的疲劳感袭来,顾承轩什么也不说,帮她把行李提到屋内。
“好好休息。”
“孩子们呢?”徐思勤问。
“在承言那里。”
“你,”徐思勤犹豫了一下,接着问,“可有什么要问我?”
顾承轩的表情只是没有表情,这个男人平常都是微笑的,他现在不笑,细细的大量,头发花白的更多了,眼里看不出情绪的起伏,他说:“回来就好。”
徐思勤宁愿他打她骂她,却只一句回来就好。
“你就什么也不问。”
“我连自己的想法都还没有弄明白。”
顾承轩到书房睡,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床睡,所需思亲很想和谁说说话,但是找不到对象,除了徐毅林和顾冉也没有谁惦记着她。
上网,则的头像还是灰的。
徐思勤给他发去一段话:和朋友离开都市去旅行,发现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现在我想到处走走,或许能让自己平静点。
则很快回了她:现在不平静?
徐思勤:不平静,躺在一个男人怀里想着另一个男人怎么会平静呢?
则:这是正常的现象,如果换过来,当你躺在你心心念念的男人怀里的时候你想的会是你现在身边的男人。
徐思勤:??????
则:人是不会自足的动物,但是,上帝造人是公平的,他给予的同时定会剥夺,越是得天独厚的人越是生活得坎坷不快乐,越是有才华的人越是经历更多的磨难,有一个男人,在社会上只手遮天无所不能,但是他的家庭崩裂子女反目,一场闹剧收场,所以没人会得到上天白分百的宠爱。
徐思勤:呃,似乎你今天比我还要语无伦次。
则:思勤,你该珍惜,一个男人肯对你这样好很难的。
徐思勤:你在国内?
则:有些传闻不需要在国内就能听到,或许听到的更多。
徐思勤:你可知道常林?
则:当然。
徐思勤:我爱他。
则发了个冷笑的脸:那不是爱,是一时的迷惑。是,
徐思勤:是,你们都认为顾承轩应该永远对的,他是永远受人尊敬让人膜拜的。
则:小孩子脾气。
徐思勤更烦闷,下了线关了电脑。
拿出手机看,没有未接电话没有短信,邮件都没有一封,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打开电脑刷天涯论坛,都没任何内容能吸引她,接着又关机。
当初自己是正确的,远离顾家,顾承轩就永远是她骄傲的哥哥,也不会像现在。
拿出酒灌了几口,咚咚的敲书房的门。
“门没锁。”
一转门把果然开了,顾承轩戴着眼睛在书桌前看文件,见是徐思勤揉了揉眉心,靠在椅子上微笑。
“我想和你吵架,你为什么可不和我吵。”
“吵什么?”顾承轩平静的说。
“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
“为什么不生气?”
“思勤,灌自己酒了?”
徐思勤思路被搅。
顾承轩让她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温水,“生气能解决问题的话我愿意天天生气,但是冲动只会让自己失去判断力,对你我是当作事业一般的经营,这个家庭很重要你可明白?”
“我很烦。”
“我让你打几下出气好了。”
“顾承轩,我对你无语言了。”
57
“像个小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顾承轩说。
在元立看来顾承轩近期深沉的可怕,照顾承轩的性格越是遇到大事情越是镇静,这段时间他就表现的情绪不见一丝波澜,柯嘉双规是一步步都关系都走到了位。那些人本想拔了柯嘉,至少杀鸡给猴看,却被顾承轩的太极打的满地找牙。顾姓派系与邹姓派系结成了稳固的利益共同体,掌权官僚与实力商人五分之四都在此体系里,一损俱损,不管晚来势力多么张狂,想在H市站稳脚跟那是不可能的,如省里想穿插人员进H市,或归依顾门或扫地出门,而H市送到省政府的都青云直上,挡了N市本土人的路。
N市和H市两路人马的较量从各自暗中使劲逐渐公开化,调和几乎不成可能,连常林和邹扬亲兄弟都谈不拢,更何况其他。
两个月前军队后勤被查,顾承轩舅舅的得意子弟下台,相对的紧接着陆婉父亲及古今兄弟被查,双双自杀,与陆家关系紧密的大型药品企业调整。
城中历来新贵换旧贵,陆家没贵到两代即遭灭门,按理常家会力保陆家,但爆出的料多是陆家吃里爬外的勾当,对常林隐瞒的不只点点,陆家人坏事做尽,死讯传出后城中不时响起鞭炮声,民心早定,命数也绝了。
只是常林作为N市的中坚人物,对徐思勤闹的这一出莽撞的紧。元立太了解顾承轩,他要动常林必踩得其再无翻身之日,若不动则按兵不动,方方面面打点到位,细心的把网织牢织密,一旦收紧连毛孔都不让透气,这点连邹扬都明白,折了依依的翅膀放流到美利坚,也算是给两方人马留后路,毕竟骨肉之情摆在那里。
至于徐思勤,看一眼就能看到五脏六腑的而简单人,顾承轩对付她几乎不用动任何脑筋,唯一的问题是徐思勤自爱顾承轩心里的分量太重。
顾子善把权时期顾承轩把自己放到海外,很重要的意图是理清对徐思勤的感情,几乎自虐的他不愿意听任何徐思勤的笑死,苦行般的工作工作,再明艳的女人都不能长久的吸引他,再痴心的女人如仇惠也不能打动他。
感情很多种,有些随着时间能忘却,有些随着时间却更浓,徐思勤之于顾承轩就是侯着,抗拒的情绪越大越是抗拒不了,干脆不抗拒。
归国后元立看到顾承轩震怒的样子就只有一次,徐思勤执意要徐毅林的那次,房间里砸的面目全非,在顾承轩与仇惠分手后他听她轻描淡写的说了次类似情况,那是徐思勤刚刚大学毕业,传出婚讯。
仇惠说起徐思勤,是掩饰不住酸意的,徐思勤值得大多数女人羡慕,元立不知道她为什么还不满足,看来是得让王雷好好开导开导,实在不行自己再在顾承轩密不透风的监控下加个笼子,圈养之。这点或许就是徐思勤让人同情的一点,毫无自由,唯一的舅舅今年回国执教被挡,作为补偿在国外得到大笔基金支持,在H市稍微有点头脑的都与徐思勤保持距离,孤独,肯定的。
058
徐思勤梦到儿时的自己在顾家的小游泳池里嬉戏,那时自己真的很小,三四岁的样子吧,穿一条平脚小裤,裸露着上身,躺在充满气的汽车轮胎里仰着头。
母亲和顾子善叔叔在泳池旁小声地说话,他们都只是看着彼此,仿佛其他一切人都不存在。母亲真是漂亮,白白的脸庞尽是柔和的光彩,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温柔,顾子善叔叔也很好看,他穿着白色的衬衣暗蓝色的长裤,身子挺拔,自己右手圈住母亲的右手,母亲肯定很幸福很快乐,小拳头在顾子善叔叔的手心珍重的放着。
幼儿的徐思勤想要是自己的手放到顾叔叔手里该是怎样的感觉呢?
徐思勤对她说:“这不可能的。”
幼儿的徐思勤眨巴着漂亮天真的大眼睛,对徐思勤撅着小嘴说:“怎么不可能,顾叔叔可疼我了。”
徐思勤说:“那你的顾承轩哥哥呢?”
“对哦,让顾哥哥牵也很舒服,他的手又大又暖,冬天最喜欢让他牵了。”
“那不一样,徐思勤。”
“有什么不一样?”幼儿的徐思勤问。
然后顾叔叔和自己的母亲就进房间去了,两个徐思勤大叫:“妈妈,你去哪里?”
母亲听下来对徐思勤说:“我和顾叔叔走了,等会承轩就来陪你玩,玩够了你进来找我们。”
“我一个人不好玩。”徐思勤叫嚷。
母亲笑,和顾子善离开,留下白色的背影。
幼儿徐思勤用力的蹬水往边上游,顾承轩来了,他刚刚打完篮球,满身的汗,充满阳光的气息。
“思勤,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爸爸呢?他不是回来吃晚饭吗?”顾承轩问。
“他和妈妈进房间了,不理我。”
“我陪你玩。”
“我不玩了,我要起来。”徐思勤游到边上,顾承轩把她抱起来,哗啦啦的水声,汽车轮胎在水面上转起了圈。
“想学跳舞吗?我妈妈说你的骨架子长的好,适合学舞蹈。”
幼儿的徐思勤嘟着嘴,“我才不要,压腿好疼。”
顾承轩拿来大毛巾帮徐思勤擦干身体,动作轻轻的,再帮她换好衣服,徐思勤都能闻到他身上汗水的味道。
徐思勤说:“我们去找妈妈吧。”
“待会再去,别急,他们会等我们的。”顾承轩说。
“为什么要等会呢?”幼儿的徐思勤忽然长大了,变成了徐思勤自己。
“因为我不想。”顾承轩说。
徐思勤不乐意,又嘟起了嘴巴,顾承轩俯身就吻了下去,徐思勤睁着眼睛看着顾承轩放大的脸,他的鼻尖摩擦她的脸,眉毛微皱着,他的睫毛真的好长啊,他是闭着眼的,如果他睁着眼呢?自己是不是也该闭上眼睛呢?
徐思勤闭上了眼,感受唇齿的接触,顾承轩有点急迫的索求弄得她有点喘不过气,自己也不是不喜欢的,他的气息很舒服很让人安心。
再睁开眼已经是半清醒了,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顾承轩一支手撑在枕头上,确确实实的俯身在与她接吻。
察觉到徐思勤忽然僵硬的身体顾承轩结束了缠绵的一吻,把头埋在徐思勤的颈间调整呼吸,再抬起头情欲气息已经完全的褪去了。
“思勤。”他只说了两个字,起身离开,这两个字更像是叹息。
徐思勤分清梦境与现实之后错愕不已,穿起拖鞋跑出去顾承轩已经离开。
059
顾承轩从汽车后视镜中看着追出来的徐思勤,表情渐渐阴冷起来。
当日徐思勤去接两个小孩回家,分开不过几日感觉却很漫长,特别是顾冉,看到妈妈张着双臂就跑了过来,还摔了一跤,但没哭,直说
好像妈妈,抱抱。
那一刻真正刺痛了徐思勤,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怎么能割舍掉。
徐毅林则明显的晒黑了,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变化小心翼翼的说话,乖乖的撒娇。
午后徐思勤拨了顾承轩的电话,问晚上归来吃饭吗,孩子都在家。
“可能会没时间。”顾承轩说。
徐思勤喔了一声,“难得的周末,况且徐毅林算术考了第一,我准备做点好吃的。”
“好吧,”顾承轩淡淡的说,“六点我准时回来。”
徐思勤下午做了大扫除,洗衣服拖地板,再做了三道顾承轩最喜欢的菜,全素的菜,无一点点脂肪油。天气很好,徐思勤把餐桌摆到了户外。
顾承轩五点不到就到家,教徐毅林写大字。
晚餐很温馨,顾冉已经试着用筷子吃饭,徐毅林给他夹菜,与一般家庭无异。
饭后徐思勤收碗碟,顾承轩卷起袖子说我来吧。这时徐思勤猛的觉的顾承轩消瘦了许多,人也苍白起来,左手已经不戴手表而是一串墨黑的佛珠。
“什么时候戴的佛珠?”徐思勤和顾承轩一起进了厨房。
“好几个月了,思勤。”
“我是不是不称职。”徐思勤靠近他,看着顾承轩的侧脸,这张脸真的与顾子善太过相似了,连静默时的表情都一样。
“某种程度上是的,”顾承轩说,“似乎我们两人都在煎熬。”
“你有没有想过会是现在的样子。”
“思勤,如果你能给我更多的温暖或许我会温和很多。”
“别转移话题,当初在你聪明的头脑里有没有设想过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这样和你说吧,我相信只要我坚持我们就会是一家人。”
“家长意识,认为自己很开明。”
顾承轩哗哗的开始清碗,在洗完这点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习惯,顾承轩喜欢先用水冲一下,再用洗涤液一个碗一个碗的洗,接着一个碗一个碗的冲。
到洗干净最后一个碗顾承轩都没有再说话,放到左边的橱柜中,“其实洗碗完全可以不动手,只需放到这里。清洗消毒干燥可以自动化,但是你用过这个几次。”
“很少。”
“为什么不用呢?”
“我喜欢自己洗。”
“那我也一样,特别你陪在我身边和我说说话我就更乐意手洗。”
徐思勤笑了,“你瘦得太厉害了,是不是该合理膳食。”
“现在这个状态很好,不打算有什么改变。”
“什么都不变,这是你的爱情吗?”
“告诉我什么是爱情。”
“两性吸引。”徐思勤耸耸肩。
顾承轩揉揉徐思勤的头发,笑。
徐思勤也笑,“到处充溢着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而我每天照镜子都发现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一笑都如鱼尾巴,这样的我你可喜欢?”
“喜欢你是本能,你应该能明白的,在这点上我承认我变态。”
060
顾承轩笑:“喜欢你是本能,你应该能明白的,在这点上我承认我变态。”
然后他上前圈住徐思勤的腰,态度亲密。
徐思勤想或许这些年自己一直没有适应身份的转换,但他们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夫妻。夫妻应该是无话不谈的,喜怒哀乐都有人一同分享,经常争吵,时有还打打架。但,顾承轩这样的人,和他脸红的机会都没有。
“哥,原谅我,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样的生活,你太过太过的不露喜忧,我不知道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你的心里话可对我说过,虽然我的力量有限,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你应该让我进入到你的生活里,”徐思勤把自己的手按在顾承轩的手上,“你天天都微笑我宁愿你是不笑的,在外面你可是这个样子?你会和人争吵吗?你会容忍人不顾你感受不看你脸色吗?”
“你觉的呢?”顾承轩问。
“正面回答我好吗?你总是不和我谈,这些问题不接触就不存在了吗?”
顾承轩清清喉咙,正要开口说话,徐毅林拿着电话咚咚的跑过来,顾承轩放开徐思勤,接起了电话,徐思勤咬了咬牙,走开。
接罢电话顾承轩拿起外套准备出门,“我必须出去一下,晚上我们再好好谈谈。”
徐思勤拉长着脸当没听到。
两个小孩都乖乖的早早上床睡觉,顾冉都没有拉着哥哥要听故事。
徐思勤穿得很少,赤脚在草地上走了几个圈,做到门口的台阶上等顾承轩。
手机一直响,她也不想接,直接关机。
家里的电话响,徐思勤才很不乐意的去接。
王雷的电话,“你在啊。”
“嗯,这几天脾气不好。”
“似乎这段时间每个人的脾气都不好,你知不知道出事情了。”
顾承轩的舅舅,传忽然暴毙,徐思勤不知道说什么好。
“喂,喂。”
王雷叫了几声徐思勤才收回神,“怎么会这样。”
“我不和你多说了,明天到公司细谈吧。”
顾承轩的舅舅,算得上顾系的半根顶梁柱,对顾承轩的照顾提携是不遗余力的,徐思勤与顾承轩结婚的时候他拉着徐思勤的手笑咪咪的说,思勤啊,我家小顾可是喜欢你好久了,别辜负他啊。
他是真心祝福他们,徐思勤感受得到,这样的老者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
徐思勤拿出手机,开机,几条短信,再上楼看了小孩,谁得香香,更有点不知所措起来,现在她还想着闹家庭战争,想着常林,而顾承轩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凌晨三点顾承轩才回来,明显的喝得很多,这一夜他似乎显得特别苍老。
徐思勤见他站起来,不出声的跟着他上楼。
顾承轩到小孩房间看了看,到书房顾承轩忽然堵住进口,“思勤,我很累,想休息。”
思勤似乎一直在神游,片刻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每天都有事情发生,有一天是平静的吗?”顾承轩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很难过吗?”
“你关心?”顾承轩面无表情的问。
徐思勤忽然难过起来,顾承轩不说话,进到书房,徐思勤也跟了进来,接着顾承轩反手就把门关了。
“是你自己要进来的。”顾承轩狠狠的拽着徐思勤的手臂,低头吻了下去。
徐思勤睁大眼睛,又木木的了。
“你是妻子,可做了妻子应该做的事情?”顾承轩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手在徐思勤身体上游走,异常的用力。
徐思勤哭了,但顾承轩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不知道哪里忽然爆发出来的力量,仿佛要把两人都燃烧起来,直到化为灰烬。
这次是徐思勤第一次见到顾承轩流泪,高潮时他确确实实流泪了,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如女人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