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8-25

樗采: 赋情

  第一章

  葛斯洛斜卧在桃花心木的双人大床上,面带微笑,耐心地听着兰延说无聊的琐事,不,这种说法如果让葛斯洛听到,总是令人如沐春风的他,必然将俊美带笑的脸蛋拉下,然后以凌厉的眼神看着你,不高兴地回答一句:
  “胡说!兰延说话怎么会无聊,是你们听不懂罢了。”
  一起成长的葛斯洛与兰延,自幼感情就极好。两个人家世相当,葛斯洛的父亲掌握军权,年轻的时候就立下彪炳的战功,是个受众人敬重的大将军;兰延的父亲则是财政大臣,其高明的理财方式使得西法帝国富裕,人民过着富足而安乐的生活。
  现任西法国王赛亚王,是一位仁慈英明的君主。知人善任的高明治理,让赛亚王成为西法有史以来政绩最好的国王。
  葛斯洛大兰延一岁,两人风神俊郎的外表,吸引了无数贵妇千金的芳心,因此,打从十五岁起,夜晚的生活便不曾缺少过女人。
  尤其是大一岁的葛斯洛,军人世家的出身,使他锻炼了一身强健的肌肉。再加上丰富的学识,锋利的口才,让他永远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今天是葛斯洛满十八岁的生日,对西法人而言,十八岁,代表着一个人的成年,必须开始负担一个成年人应有的责任。
  因此从明天开始,他必须在皇城的禁卫军中担任职务,还必须开始从众多未婚的贵族中,物色一名与他身世相当的小姐,以完成终身大事。
  这也是葛斯洛烦恼的开始,早在他还不满十七岁的时候,舒滋将军就因为葛斯洛茺淫的夜晚生活而头痛不已。因为怕麻烦,他从不沾惹未婚的女子,总和一些寡妇、或是其他贵族的情妇甚至贵妇人牵扯不清,因为葛斯洛而戴绿帽的贵族少说也有一打。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有人因为忍受不住而找上葛斯洛。因此舒滋将军才想干脆趁早为葛斯洛娶妻,让他少惹一些麻烦。
  没想到葛斯洛一口拒绝,抵死不答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除非是和自己最爱的人长相厮守,我不要因为结婚而结婚。”
  这句话让舒滋将军楞了一下,葛斯洛和一派天真的兰延不同,自小就表现出早熟而睿智,舒滋将军并不是一个武夫,而是一个带兵作战颇有雄才大略的将领,很能掌握住下属的想法,可是他却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儿子的说词,忍不住质问:
  “你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又为什么要到处沾惹 ?你不觉得自己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回事吗?”
  葛斯洛却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父亲,我知道这做是不对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解决我的生理需求,否则,有一天我肯定会因为管不住自己而闯下大祸。”
  他严肃而认真的表情,让舒滋将军无言以对,或许他真是有无可奈何的苦衷吧!这件事情传开之后,原本就极受欢迎的葛斯洛,又多添了一分神秘的色彩。
  两个人早早就离开生日宴会,躲进葛斯洛的房间里闲聊了,兰廷忽然想到过了今天,葛斯洛就很难躲掉娶妻的问题,忆及当年的传闻,忍不住问道:
  “葛斯洛,当年你说的那一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葛斯洛淡淡一笑,避重就轻地回答:
  “哪有什么意思,难道你就没有生理需求要解决吗?你不是也在晚上的时候到处胡搞?你可是最没有资格质问我的人哪!”
  兰廷完全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可是说不过口才好的葛斯洛,只好哮囔着:
  “我和女人上床,是因为不要白不要,可不会因为没有发泄的管道而闯下大祸。”
  不料,这句话才说出口,却见到葛斯洛的脸上透出一种哀伤的神色,兰廷从没见过这样的葛斯洛,禁不住吓了一跳: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葛斯洛神色一敛,又成了那个捉摸不定的葛斯洛,脸上露出捉狭的表情问道:
  “还说呢!你这样的身体,真的满足得了女人吗?”
  一边说手还不规矩地探向兰廷的下部。
  兰廷气红了脸,拍开那只不规矩的手,和大一岁的葛斯洛相比,他的确少了几分男子气概,娇嫩雪白的皮肤,让对他有兴趣的男人比女人还多,这个事实让兰廷不高兴到极点,这也是他不停和女人上床的主要原因,因为在和女人做爱的过程之中,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也是一个男子汉。
  葛斯洛这样说等于是戳到他的痛处,因此生气地反驳:
  “当然可以,那些女人都高兴得要命呢!”
  “是这样吗?”葛斯洛好笑地反问,“那些女人可都是身经百战的,你这样的嫩鸡真的满足得了她们吗?”
  兰廷一听,气得当场就要走人,恼怒地回了一句:
  “你又比我大多少岁数?竟然笑我是嫩鸡?”
  葛斯洛一看玩笑说得过了头,立刻说了一句:“要我教你几招吗?这种事情的技巧可是很重要的哦!”
  兰廷一听果然停下了脚步,葛斯洛不由得暗笑,单纯的兰廷果然如他所料,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兰廷回过头来狐疑地看着葛斯洛,每一次都是这样,葛斯洛总是逗得他生气之后,再用其他事情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因为实在上过很多次当了,再笨也会有所警惕。
  葛斯洛忍不住想,这小子也开始学聪明了,笑着对他说:
  “你不要用这种疑问的眼神看着我,女人和男人不一样,要使女人快乐,要懂得挑逗女人,这样,她才容易进入状况,才容易兴奋。”
  听到这里,兰廷的眼睛开始发亮了,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事情。
  葛斯洛不由得暗笑,思想单纯的兰廷,只要把握时机的投其所好,很容易就可以掌握住。他发亮的眼神清楚地说明他对这件事情有多大的兴趣。
  今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他想趁机完成自己长久以来的宿愿--虽然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吻。
  他对兰廷伸出手(轻轻地喊着:“过来!”)
  兰廷顺从地走到他面前,葛斯洛用颤抖的手一把抱住他,在他耳朵边低吟:
  “我先教你怎样接吻。”
  兰廷挣扎起来:“接吻我还不会吗!要你教。”
  葛洛斯却不与理会他的挣扎,捉住他的下颚低头便吻。湿热黏腻的舌头趁着兰廷不注意的时候闯入,细细地挑逗口腔内的感官。
  这当然不会是兰廷的初吻,可是,过去和女人在一起是主动,这是兰廷第一次被吻。他没有想过在情欲的行为中担任被动的角色,竟然是如此销魂,忍不住双手勾住葛斯洛的脖子,好撑住已经开始瘫软的双腿。
  兰廷老实的反应,无意中挑动葛斯洛全身的欲望,他原本只想要一个吻的,场面却开始失控,多年压抑的结果,让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转身将兰廷推侄蛭大床上,动手解开兰廷的扣子,先是亲吻小巧白嫩的耳朵,并沿着软骨的线条舔舐。
  耳边传来的舔弄声,透显出一种淫荡的氛围,受到气氛的影响,兰廷心中情欲渐生,这是他所没经历过的经验,不自主地心生恐惧,忍不住伸手抓住葛斯洛的手臂。
  葛斯洛却会错了意,以为兰廷是受不了情欲的挑动才捉住他的手臂,更是大胆的双手向下抚弄,沿着颈项亲吻至锁骨,并一口咬住胸前的小红点。
  一阵快感直击下腹,兰廷口中忍不住发出低吟。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自己和那些女人欢好时,经常可以从她们的口中听见。
  可是,自己不是女人!现在的自己,不正像那些被自己拥抱女人一样。
  那么,自己现在是被当成女人拥抱吗?兰廷开始害怕,双手推开葛斯洛往下亲吻动作。
  葛斯洛不解地问:
  “怎么了?”
  “我想,还是别做了,怪怪的。”
  看着兰廷的表情,葛斯洛心中明白他开始害怕了,可是,自己却不想放手,错过这一次,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相同的机会,冷笑一声:
  “不想学了?”
  一边说,一边把身体抬起来,无限同情地说:
  “你果然太嫩了,吃不了这种阵仗。”
  好强的兰廷立刻中计:“谁说我不行的,来吧,继续!”
  一面说,一面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葛斯洛忽然心生不忍,想要中止,无奈兰廷微微颤抖的身躯,除了让他感到同情之外,更强烈地挑动起他的欲望。
  最后,葛斯洛还是顺从了身体的渴望。
  亲吻的动作一步步地往下移动,并在不知不觉间,解开了兰廷的裤子。
  兰廷的欲望,已经因为受到挑逗而逐渐硬挺,葛斯洛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兰廷竟然因为自己的挑逗而有了冲动,这使得葛斯洛的心中受到极大的激荡。
  兰廷不但不觉得自己对他做的事情恶心,甚至因此有了反应。
  葛斯洛发誓,这一夜将会是他永生难忘的一夜。
  他克制不住地低头亲吻着兰廷的欲望中心,先是轻舔着顶端,然后以牙齿轻咬,兰廷受不了地呼喊出声,并立刻用手捂住泄漏自己反应的小嘴,葛斯洛进一步地将整个含入,用力地吸吮。
  兰廷看着葛斯洛俊美的脸,着迷地含着自己的欲望上下移动,表情显得极为淫荡。
  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快感,让他开始受不了,原来捂住口的双手,抓着趴在自己下身的金发,想终止这种折磨人的快感。
  可是缺少遮蔽之后,一声声的娇吟溢出,极度渴望解放的下身,却违反心意地主动配合葛斯洛而上下移动。在一声撅高的声响后,一股白色的欲望射入了葛斯洛性感的唇内。
  兰廷瘫躺在床上喘着气,葛斯洛却分开他的双腿,进一步地将嘴唇抵在自己身后可耻的部分,并用舌尖挑动。
  经过某种程度的润湿之后,葛斯洛试图将一根手指伸入,生涩的部位却坚拒他的入侵。
  兰廷以为葛斯洛在对他恶作剧,略显不高兴地说了一句:“别阂了!”
  葛斯洛皱了皱眉:“果然是太过勉强了一点。”
  伸手探入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银盒,打开盒盖,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散出。
  “……这是什么?”兰廷不解地问。
  “冬天护脸用的玫瑰油膏。”
  西法国的天气干冷,喜欢选用特别提炼的,加入玫瑰香精的油膏,一般平民只能用普通橄榄油保护。
  “那你这个时候拿它出来做什么?”
  话才刚说,葛斯洛已经用手沾上油膏,往兰廷的下身抹去。
  单纯的兰廷还没会意过来,依旧以为葛斯洛在对他恶作剧,不高兴地拍开他的手:
  “叫你别闹了!”
  葛斯洛不理会兰廷的反抗,强行侵入,兰廷惨叫一声,肌肉本能地缩紧,钳住入侵的物品。葛斯洛皱了皱眉,转动手指尽量将油膏涂抹在狭小的通道之内。
  疼痛让兰廷大喊出声,正想挥拳,转动的手指忽然触及一点,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触漫天辅地地袭来,让他情不自禁地抓紧身下的床单,轻轻扭动身躯,牙齿紧咬住下唇,以免那无耻的声响再度流出。
  葛斯洛当然不会忽略他的反应,入侵的手指又增加一根,更加肆无忌惮地转动着。
  兰廷此时才忽然明白葛斯洛真正想对他做的事,他焦急起来,可是,身后的充实,给了他极大的快感,使他的意志与身体割裂。
  意志要他反抗这件羞耻的事,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顺从着渴望--被充实、穿刺的,渴望,被彻底地撕裂、破坏的渴望。
  这样的领悟如闪电般直击兰廷的大脑,那真的是自己吗?就在此时,葛斯洛抬起兰廷的双腿,用更巨大的冲击证明了这一点。
  葛斯洛蓝色的眼眸中,跳动着无以名状的炽热火簇,也使兰廷体内的那一把火烧得更凶更猛烈。
  他忽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终究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一把火无情地吞噬,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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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传来的体热,让兰廷不舒服地醒来。窗外的天色暗示着已经过了一夜,葛斯洛粗壮的手,霸气地横过兰廷纤细的腰,让兰廷深深体悟着两人体型上的差距。
  他一面着葛斯洛的反应,一面悄悄地抬起妨碍他行动的手臂。
  葛斯洛依然沉睡着,虽然没有勃起,但是巨大的胯下之物,还是嚣张地炫耀着自己的存在。
  兰廷转过头去不敢逼视,就是它吗?竟然让自己变得如此淫荡而不知耻。
  昨夜的情景一幕幕不断地在眼前跳动着,印象鲜明地提醒自己如何像个荡妇一样地在葛斯洛身下呻吟着,如何不右耻地以双腿勾住他的腰不让他离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贪婪需索。
  双手揪紧自己那一头褐色的短发,狠狠地址痛,希望藉由肉体上的疼痛,忘记心理上的痛。他想忘掉昨夜,那令他充满羞辱的一夜。
  自幼,如女人般娟秀的脸蛋,在这个极度父权的国家里,为他制造了无数的困扰与痛苦,父亲更对他始终“不够男子汉”的外表感到不满。
  毕竟他是家中的独子,总是要继承家业的,因此,为了不使父亲失望,他不停锻炼自己的体魄,希望可以象葛斯洛一般威武,但却始终摆脱不了纤细,秀致的印象。
  对他而言,葛斯洛的存在科是一种理想,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理想。
  但是,昨夜的一切,似乎在清楚地标示着,要像个男子汉,今生今世是不可能做到的了。他只能永远像个女人一样,在葛斯洛的怀里呻吟、颤抖、获得快感。
  --他只能是葛斯洛的附属品,或是情欲上的发泄对象,却永远成不了葛斯洛。
  他不想承认,可是,身体的酸痛与不适,不断地提醒他昨夜的事实。
  他没有办法面对所有。于是,选择一种最快而便速的做法--逃避。
  翻身下床,才试着迈出第一步,双腿的麻软使他跌坐在地。
  无法形容的震撼,他用颤抖的双手,扶着床沿站起身,并努力搜录着昨夜激情之中被胡乱抛下的衣裤。
  匆忙穿好了之后,毫不回头地逃离了。
  天才蒙蒙亮,兰廷费力地穿过林子走向自己家,但在到家之前,他更着急着要到一个地方。
  那是夏天酷暑际,他和葛斯洛经常游泳的地方。
  但,现在不是夏天,刚布满技头的嫩绿,点醒过往的行人现在犹是春末。依然冰透刺骨的河水,实在并不适合游泳。
  兰廷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解开衣服就往水中走去,他必须立刻洗去从昨夜就留下的欢爱痕迹。
  河水令他不停地打着冷颤,这下子恐怕免不了一场病,他忍痛用手指深入未愈合的伤口,掏出葛斯洛留在里面的证据,那些白色的液体附着红色血丝顺着河水飘离,兰廷终于喘了口气。
  就在此时,太阳咚地一声跃起,微亮的晨曦带来些许暖意,也清楚地照亮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原来就红艳的唇,在葛斯洛无情的啃咬之下,显得列为可人,雪白的颈项和胸前,布满了点点充满遐想的红唇,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
  他也是一个男人所以他非常清楚,任何男人看到现在的他,恐怕都很难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水中那个狼狈,充满挑逗性的身影,竟然是自己!他开始痛恨这一身雪白细嫩的肌肤,痛恨自己无意中散发出的媚态的眼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遭遇、这样的下场,这样不堪的景象,上帝似乎开了他一个玩笑,赐予他一个男性的性别,却又同时让他拥有女性的吸引力,兰廷终于忍不住跌坐在水里,独自放声悲哭。
  过了一会儿,想起来这里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才拖着疲累的身躯匆匆离去。

  第二章

  另一方面,在永宁宫的议事厅内,一件影响众人的事却不知不觉地悄悄发生了。
  兰廷的父亲财政大臣艾伯特,正和其他重臣们与国王一起讨论国事。
  良好的治绩与富裕的生活,使国家近来并没有太多令人忧烦的事情发生,所以,正事老早就讨论完了,几个人就开始闲聊起来。
  年过七十的赛亚王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艾伯特,我记得你的公子是叫兰什么?”
  艾伯特立刻恭敬地回答:“回陛下,是兰廷。”
  “吏部大臣的女儿玛丽安上个才过十八岁生日,不如让他们在一起吧。”
  艾伯特楞了一下,婚姻通常是贵州拢络他人或是加强已身势力的重要手段,但吏部大臣索提•多兰和四皇子走得太近,这一点让他非常不满意。
  赛亚王老了,他有六个儿子,分别从四个妃子所出,手足之情当然不会太好。大王子已经当了五十年的太子,其他的兄弟每一个都对他虎视耽耽,尤其第四王子皮亚杰,刚满三十,却雄才大略、野心勃勃。
  因此皇宫之中就以太子与第四王子的势力最大,第五王子与第六王子为一母所生,因为生母的出卑微,没有后台支撑,因此,被整个斗争势力排队在外。
  整个宫廷之中充满了恐怖的斗争气息,许多大臣都开始选边站,吏部大臣与四皇子是同窗好友,当然押四皇子一边。
  可是,这种宫廷斗争使得艾伯特充满不安,他刻意地与众位王子保持距离以维持中立立场,这些王子没有一个不是想尽办法要拉拢艾伯特成为自己的人,但在艾伯特小心翼翼的防守下,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艾伯特不介入斗争的原因,除了不喜欢其间的尔虞我诈,更重要的是,他讨厌赌博,更讨厌做没有把握的事。
  大将军舒滋也和他有同样的看法,一直小心避免介入宫廷内斗,因此,两家才会有这么好的交情。
  只要选边站,就有输的可能,一旦输了,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事,他没有兴趣在朝中获得某种权力,出任财政大臣完全是机缘凑七,只要他的家人平安无事,其余的他一概不在乎。
  可是,只要和吏部大臣联姻,就算他不想,别人也会将他视为四皇子派,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情况。
  很显然的,四皇子开始焦虑了,所以才使出这一招,强迫艾迫特成为自己的人马。
  艾伯特不由得生气,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或许不喜欢争权夺,可并不代表他是个可以任操控的笨蛋。
  沉吟一会,他才勉为其难的回答:
  “陛下,兰廷他还不满十七呢!而且又孩子气,我想等个两年,他心性比较定了再说。”
  另一旁的军机大臣笑了笑:“兰廷虽然还不满十七,却已经让我们这些老头子压力很大了,深怕哪一天头上多了一朵 绿油油的云都没发现呢!”
  大家心照不宣,兰廷虽然年纪尚幼,却已花名满天下,军机大臣的话使众人忍俊不住地哈哈大笑。
  这些事情赛亚王也有所传闻,笑着对艾伯特说:
  “好了,看在本王面子上,你就让这些老贵州们能睡得安稳,找根红绳拴紧兰廷那头野马吧!”
  艾伯特没有想到竟然会演变到这种地步,只得尴尬地苦笑,这下子事情很难推诿了,他犹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毕竟是孩子自己的事,兰廷脾气挺倔,我还是回家问他的意思吧!免得闹得不可收拾。”
  那帮四皇子派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赛亚王已经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这毕竟是件大事,还是得和孩子商量一下比较好。”
  艾伯特终于松了一口气,以兰廷的个性,他是不会答应的,事情也就可以转圆了,他如是地想着。
  经过了一夜的放纵,葛斯洛身心得到极大的餍足,他从来没这么满意过,他们有着能互相配合的身体。
  兰廷在他身下呻吟、摆动、痉挛地颤抖着身体,因高潮而泛红的白嫩肌肤,清楚地证明兰廷也是满足的。
  喜悦填满了原来空虚的心,几乎要爆裂开来,因此,他抱着夜以继日渴望宾躯体,安稳地进入了梦乡,可一觉醒来,伸手想搂住心爱的人,却摸了个空,摸摸身旁的床褥,早已变凉,可见兰廷已离开很久了。
  葛斯洛不禁皱着眉,昨晚彻夜狂欢,兰廷肯定是全身酸软,不可能会有太多的力气下床再自行离去。
  这种情况忽然让他涌上了莫名的不安,他叫来了管事,要他问问有没有人看见兰,不一会,管事回报,清扫大门的小厮看见兰廷少爷一大早就匆匆回去了。
  葛斯洛心里开始慌了,这似乎暗示着某种状况,某种他无法掌握的状况,他不明白,他绝对让兰廷得到了最大的快感,为什么他还要逃开?他必须找到兰廷,立刻找到他。
  另一方面,回到家的兰廷,匆匆吃了一些面包与热牛奶后,吩咐下面的人他不舒服要休息,别让任何人打搅他。
  躺在床上却始终翻来覆去地了无睡意,折腾了好一传动,才勉强入睡。
  刚刚睡下,却发现房里似乎有人,一只手,轻轻抚着自己的面颊。
  眼睛一张开,却是他现在最不想见的葛斯洛。
  因为两家交好的缘故,兰廷家的佣人从不把葛斯洛当成外人,他在这里,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因此,连通报都不必,就进了兰廷的房间了。
  因为吓了一跳,他本能地拍开了葛斯洛的手,身体不由自主地躲向后方。
  葛斯洛的眼神,立刻露出遭受创伤的神色:
  “兰廷,我伤了你吗?”
  兰廷更是不解,葛斯洛继续用受伤的眼神看着他,不解地问:“我不懂,昨天晚上,你明明在我身下得到了快感,为什么……”
  不等葛斯洛说完,兰廷大吼一声:“不要说了!”
  兰廷颤抖着轻喃:“住口,不要说了,我受够了。”
  葛期洛正想说什么,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兰廷看了葛斯洛一眼,喊了一声:“进来!”
  管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少爷,公爵大人有要事相商,请少爷到大厅一趟。”
  “我马上来。”
  得到回应事,管家行了一个礼然后退下。
  兰廷披上外袍,特意在脖子上系了一条领巾之后便身离开,葛斯洛忽然有一种感觉,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现在不说,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对兰廷说了,忍不住对着绝决离去的身影喊出声:
  “兰廷,相信我,我是因为爱你才对你做这些事,我已经忍太久了,所以才会……如果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兰廷听着他的话,一股重压直逼心头,让他简直无法呼吸,他相信葛斯洛的话,可是,这却使他更为痛苦与不安,他只想和葛斯洛做朋友,可是,昨晚的情况却让一切失控。
  两人自幼相识,一直都非常要好,对他而言,葛斯洛不仅是一个难得的知已,更是兰廷的理想,他们一起分享所有的忧喜哀乐,每当兰廷出现痛苦与不快,葛斯洛总是细心为他设法与排解,因此,他很在乎葛斯洛。
  他不敢回头,只要一回头,就会忍不住投进葛斯洛的怀里,让葛斯洛厚实的肩膀,再度为他承担所有的外在压力。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是男人,他必须坚强,必须勇敢,必须自己承担自己的责任与压力。
  葛斯洛的怀抱,让人温暖,让人安心,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
  可是,他绝不能!挺起胸膛,兰廷不发一语地离开。
  “吏部大臣的女儿玛丽安,上个月刚满十八岁,陛下似乎有意要把她许配给你。”
  兰廷才要拒绝,却看见葛斯洛正在大厅门口。
  一个想法忽然窜入兰廷的脑中,如果他结婚娶妻,葛斯洛势必得放弃对他的爱恋,这或许会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一股冲动使他脱口而出:
  “孩儿愿意成婚。”
  艾伯特犹在卖力地对爱说明将牵动的可能局势,兰廷突如其来的回答,使他当场楞住,却看见站在门口的葛斯洛铁青着脸,愤怒地转身离开。
  葛斯洛的表情让兰廷心中止不住的抽痛,看见他转身离去的身影,兰廷再也支撑不住,身躯一软地倒在地上。
  艾伯特立刻抱起爱子,发现他全身竟然是滚烫的,立刻要管家去找御医。
  艾伯特迅速将兰廷送回房之后,即刻就要替他脱掉身上厚重的衣物好让他舒服一些。
  一解开他的领巾,竟然发现孩子的身上有着奇怪的痕迹,这分明是性爱过程留下的,是哪个女人如此热情。
  但是,大厅的情景却使老公爵产生另一种怀疑,更何况昨夜兰廷应该是在葛斯洛的房里过夜的,为什么会有女人留下的痕迹,难道?想到这里,艾伯特不由得急了,立刻解开兰廷的上衣,果然!这此痕迹比较象男人而不是女人留下的,他将兰廷翻了个身,位下他的裤子,上头的痕迹让他又恨又气。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儿子竟然被当成了女人! 思索一会儿,他决定先不动声色,看看儿子如何处理。
  兰廷为了逃避自己而决定结婚的做法,让葛斯洛愤怒至极,他跨上自己的爱马,没命地奔驰,一只从旁窜出的小狗,惊吓了他的座骑,心神涣散的葛斯洛立刻被抛下马背。
  葛斯洛只记得身躯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接着眼前一黑,人事不醒。
  等他再度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一旁看护的人高兴地喊着:
  “他醒了!”
  一个美貌的少女,以担心的神色看着葛斯洛,他想起身,少女立刻阻止他:“不行!不可以起来,你的左腿断了,不能乱动,否则骨头会长不好的。”
  这时他才发现,左脚已经被夹板牢牢固定住,上头还涂了一些奇怪的膏药。
  少女以歉然的神色看着他,诚意地向他道歉:
  “对不起!”
  葛斯洛以茫然的神色看着少女,不明白她为何要向自己道歉。
  少女立刻解释:“我的小狗吓到你的马了,所以才会害你从马上摔下来,真的很对不起。你可以放心,我不是坏人,我的父亲是吏部大臣,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
  吏部大臣四个字触动了葛斯咯,兰廷不是正好要和吏部大臣的女儿结婚?事情该不会这么巧吧?一个坏念头窜入了脑中,他立刻摆出最迷人的笑脸:
  “小姐不用客气,是我自己不好,不该一面骑马一面想事情,才会分神从马上摔下来。请小姐万勿责怪自己,可以冒味地请问小姐芳名?”
  这样的说法简直象在替自己开脱,少女脸上一红,明明是自己不对,没有看好小狗,害这位先生受了伤,这位先生竟然一点都没有责怪的意思,反更让自己过意不去,她呐呐地回答:“我是玛丽安。”
  没错!这名少女就是吏部大臣的女儿玛丽安。
  葛斯洛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竟然会这么巧,他暗自下了决定,既然你想用结婚来逃避我,我就让你结不了婚。
  他又摆出迷人的笑脸对玛丽安说:“玛丽安小姐,我是舒滋将军家的儿子葛斯洛,麻烦你派人通报我的家人一声,以免他们担心。”
  玛丽安立刻点头:“我马上派人过去。”
  说着便要差人办妥这件事,但才走几步又回头歉然地说:“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楚,你的大名是葛斯洛?”
  葛斯洛不由得好奇,他还以为舒滋将军家的葛斯洛,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花花公子,竟然有人没听过他的名字,而且这个人竟然还是吏部大臣家的千金。
  “我是葛斯洛,不是可斯洛•你真的没听过我的名字吗?”
  玛丽安依旧歉然地解释道:“我对社交兴趣不大,好多该认识的人都不认识,父亲也说了我很多次,可是,我总是没办法适应那样的生活,一堆人一起喝酒,说些言不及义的事情,明明不喜欢那些无聊的话题,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只好装做自己也很喜欢,我宁可留在家里看看书,弹弹琴,或者、或者……”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葛斯洛忽然猜到,立刻接下去:“或者逗逗小狗玩?”
  玛丽安脸上一红,不安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那只狗。”
  玛丽安笑了笑:“我不只喜欢波波,是喜欢所有的狗。如果你养过狗,就会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狗了,小狗很聪明的,虽然它们不是人,可是它们不但听得懂你在说什么,还会看人脸色呢!”
  葛斯洛笑了笑:“我相信,因为马也是,非常地善体人意,我的那一匹爱马就是,和它相处的时候,总比和人一起要轻松愉快得多,因为它不会算计你,真心诚意地对你好。”
  玛丽安立刻脸上发光,葛斯洛把她的心事都说出来了,但过一会她又惴惴不安地问:“那一匹马……”
  葛斯洛会意:“你放心,它很聪明,会自己回家的。”
  玛丽安这才放下心,高兴地转身离开。
  葛斯洛不由得暗道:“真是难得的女孩,不过,我不会心软的。”
  发觉事有蹊跷的艾伯特决定釜底抽薪,虽然和吏部大臣结亲是他极不愿意的事,还是决定答应。
  除此之外,他也暗下了另外一个决定,为了能不被卷入宫廷的内斗。只要两个孩子一成亲,他就要辞官避居到乡下。
  四皇子派的人当然不会想到艾伯特的打算,一得到消息立刻欢欣鼓舞,而太子党的人则开始惊慌,担心情况开始对自己不利。
  舒滋将军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怒气冲冲地跑来找艾伯特质问,为何要与四皇子派结盟。
  艾伯特心中早已有所准备,不慌不忙地等舒滋将军发完怒气:
  “你知不知道葛斯洛生日那一天,兰廷在他的房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却一大早就自己一个人回来。”
  舒滋将军不解,艾伯特为何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无聊的小儿女事:
  “你不要把话题岔开。”
  艾伯特哼的一声:“我没有把话题岔开,这就是问题的重点。”“我原来是以兰廷作为拖延的藉口,好婉谢掉陛下的成意,没想到兰廷却一口答应,当时我吓了一跳,更奇怪的是,站在门口的葛斯洛在听到兰廷答应这件婚事之后,竟然怒气冲冲地走掉了,而兰廷一看见葛斯洛离去,立时就昏倒在地,我送兰廷回房之后,在他身上发现一些奇怪的痕迹,我想到两个孩子的异常神情,心中忽感不安,又想到前一天兰廷明明是在葛斯洛的房里,怎么会有女人留下的痕迹,所以趁着他昏迷的时候拉下他的裤子……结果,竟然证实了我不安垢预感是对的,这两个孩子有了不该有的关系。”
  听到这里,舒滋将军忽然懂了,虽然艾伯特并没有说得很清楚,却明显是葛斯洛强占了兰廷,所以兰廷才会想以结婚的手段逃避葛斯洛,他不由得刷白了脸,闯祸的人竟是自己的儿子,这真让因窘的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艾伯特叹了一口气:“我们一直没有留意到,那两个孩子太要好了,将军,你有三个儿子,我却只有兰廷一个,葛斯洛如果喜欢男人,大可到街上去,那里多的是美艳的男妓,何苦招惹我们家的兰廷,何况,如果传出未来的都铎公爵竟然被当成男妓耍弄,要我们都铎家的脸往哪里放啊!所以我只好打铁趁热,让兰廷赶快娶妻,好断了葛斯洛的念头,我想,兰廷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答应婚事的。”
  舒滋将军又羞又恼,匆匆告辞之后,就准备找葛斯洛算帐,没想到回家之后,佣人却回报葛斯洛坠马摔断了腿,正在吏部大臣家中休养。
  这个消息令他更为气恼,怎么会到吏部大臣家中休养呢?葛斯洛向来聪明,也很清楚他不愿意涉及宫廷内斗的用心,怎么还会给四皇子派机会讨好自己呢?立刻就带了几个家仆要上门讨人。
  多兰公爵一听到葛斯洛在自己家中休养,立刻上前问安致歉地讨好,并且要下人仔细地好好照顾,才过一会儿,就听到下人回报说舒滋将军怒气冲冲地前来讨人。
  多兰公爵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哪里肯就此罢手,立刻满面笑容地接待这位全国战功第一的大将。
  虽然知道舒滋将军一直不愿意与自己打交道,但料想还不至于真的当场翻脸,因此放低姿态先道歉:
  “将军,真是抱歉,都是我教女不严,让一只小畜牲害得令公子身负重伤,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让葛斯洛在敝宅休养,况且医生也交代,葛斯洛的伤不宜移动,否则恐有残废之虞,若真是如此,小女恐怕终身无法释怀,还请将军成全。”
  一番话说来人情人理,实在不好拒绝,舒滋将军又是口拙之人,竟然说不出话来搪塞。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单独看看自己的儿子。
  多兰公爵自是没有理由反对,舒滋将军让伺候的下人全部退开,在仔细看过儿子的伤势后,便坐在那里不发一语,一副惹有所思的模样。
  葛斯洛想起自己受伤已经两天了,却不见兰廷来探望,忍不住问道:
  “兰廷知不知道我受伤了?”
  舒滋将军斜睨自己的儿子一眼,冷哼一声:
  “你就知道兰廷,他病了,到现在还下不了床,也不知道你受伤的事,是艾伯特不让他知道的。”
  葛斯洛一听到兰廷病了,立刻着急地问:
  “病了?怎么病的,前天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舒滋将军一听,不由得心中有气,说话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怎么病的?问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事情啊!让一个好好的人病得躺在床上起不来。”
  葛斯洛沉默了一会,接着问道:
  “是兰廷说的?”
  舒滋将军脸色一变:
  “这么丢脸的事,你想他说得出口吗?那天你走后,兰廷立刻就昏倒在地,都铎公爵抱他回去的时候,在他身上发现一些欢爱的痕迹,脱下他的衣服检查才发现的。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兰廷好歹是个贵族,你如果真喜欢男色,街上多的是俊美男妓,为什么要去糟蹋兰廷?”
  葛斯洛听到这里,立刻打断:
  “父亲!我没有把兰廷当男妓看待,我爱他。”
  舒滋将军不耐烦地说:“不要胡说八道了!你如果爱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你知不知首这样对兰廷的伤害有多大?”
  葛斯洛沉默了好一会,舒了一口气才说:
  “父亲,你知道吗?我之所以不停地和别人上床,就是因为我爱兰廷,他每天就在我身旁边,如果没有适度的发泄,我早就 忍不住出手了,根本等不到现在。可是,不管和国男人或是女人在一起,对我来说都只是一暂时的发泄,发泄完之后却只剩无尽的空虚感,怎样都没有办法消除,只是让我愈来愈苦而已,我也知道不该对兰廷出手,可是,我实在忍不住,我受够了,明明他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却连碰都不能碰他一下,就因为他是男的,就因为他是贵族?我真的受够了。”
  葛斯洛也明白这种感情是不被允许的,因此,他说话的表情,暗示着他这许多年的压抑,造成他极大的痛苦,舒滋将军沉默了一会儿,叹一口气说:
  “我可以了解你爱兰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兰廷的心情,他也一样爱你吗?你不能因为自己单方面的感情而强迫别人。”
  没想到葛斯洛竟然自信满满地回答:“兰廷是爱我的。”
  “你怎么能如此确定,我真不明白你的自信是从哪里业的?如果他爱你,为什么要答应结婚,又为什么在床上病得起不来?”
  葛斯洛犹豫了一会儿才红着脸说:
  “他是爱我的,如果不爱我,怎么会在我怀里连续高潮四次,还激动得昏了过去呢?”
  舒滋将军顿时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儿子莫名其妙的自信竟然是这样来的!虽然知道儿子听不进去,可是,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
  “儿子,如果兰廷也爱你,那问题就更大,再怎么说他是都铎公爵的继承人,你要他如何跟你在一起?外面的人又会怎么想?你或许可以不在意,但是,兰廷也不在意吧?如果兰廷真的不在意,又怎么会用结婚来逃避你?爱情固然令人着迷,可是你不要忘了,它并不是一切,人不是只要爱情就可以活下去的,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
  “或许您认为我很幼稚,很不成熟,但是,对我来说,所谓外面人的看法,是根本不值一提的,我只知道我爱兰廷,除了兰廷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确定兰廷也是爱我的,我会克服一切让我们两个在一起。”
  葛斯洛的固执,让舒滋将军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旦他下定了决心,根本就没有人能改变他,舒滋将军忽然有一种预感,自己的儿子可能因这样而犯下不可饶恕的罪。
  “葛斯洛,你从小就个性执拗,想要的东西非要到手不可,这一次,我希望你行事之前行三思,相信你也很清楚,什么事情是可以做的,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的,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斟酌,如果做得太过分,为了保住家族里的其他人,我会不异将你逐出家门,希望你不要轻忽这件事。”
  说完之后,舒滋便颓然离去,现在,他只想做一件事情--向自己的好友艾伯特道歉,对于葛斯洛,他是无能为力了。

  第三章

  舒滋将军一走,多兰公爵立刻把女儿玛丽安叫来,告诉她已经和兰廷订亲,近斯之内就公择定吉日完婚。
  这个消息让玛丽安顿然失色,虽然自己年纪已经算不小,可是,她从没想过要结婚的事情。
  贵族的婚姻并不是以爱情为基础,而是建立在利益之上,几个兄姐结婚之后的不快乐,令对婚姻有所恐惧。
  她不过是个小女子,与政治毫无关联,任何的政治利益、权力都与自己无关,可是却必须成为政治的筹码,成为交易的代价,这一点让她极为不平。
  可是,她更清楚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大姊在成为政治筹码之前,已经有了真心爱的人,对方也是贵族,却因为利益的交换迫使她必须另嫁给他人。
  大姊抗争了很久,甚至以死明志,可是没有用,那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最后依然无疾而终。
  贵族子女没有决定自己未来的权力。
  这是父亲不断严厉强调的。
  玛丽安的神色不宁,心细的葛斯洛很快就注意到了,因为从父亲那里先得知了指婚的消息,便大胆地猜测,她的心神不宁与结婚的事情有绝大的关系。
  “说实话,人微言轻一个贵族的子女,我觉得还不如一个平民过得快乐,至少没有这么多的不自由。”
  玛丽安深表同意地说:
  “说得也是,父亲常说,贵族子女没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就连恋爱、结婚都是家庭筹码的一部份,根本没有自主的可能。”
  “照这么听起来,你有心上人,你父亲却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玛丽安腼腆地苦笑:
  “父亲刚才对我说,我已经和都铎家的兰廷订婚了,事实上,我连他的面也没见过,也不知道将来两个人是否能和睦相处……”
  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看了葛斯洛一眼,才继续说:
  “总之,父亲是不允许我们反抗他的,就算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只能放弃。”
  葛斯洛立刻做出失望的表情:“原来你订婚了!”
  然后用黯然的表情看着窗外,缓缓地说道:“真是可惜,这几日的相处让我好快乐,没想到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葛斯洛这几句话说得玛丽安怦然心动,虽然家中有父母兄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她一直很寂寞,从来没有人要听她说话,也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更别说是在乎她的感受。葛斯洛的七窍玲珑心,总是在开口之前就猜出她心中的话,让她十分地温暖、感动。忍不住冲口说出:
  “和你在一起,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
  话没说完,便发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羞涩地低下了头。
  玛丽安的表情,让葛斯洛心中暗笑,这个未经人蕊的娇娇女,竟然如此容易上勾。
  葛斯洛闭上眼睛眉头轻皱,做出痛苦的表情,玛丽安立刻上前关心地问: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葛斯洛张开眼睛,看着眼前那张带着关切神情的小脸,他伸手轻抚光滑细嫩的脸颊,亲吻粉红细嫩的唇。
  随即,葛斯洛慌乱地放开手,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一时情不自禁……”
  玛丽安脸上一红,看着葛斯洛懊恼的表情,不忍心地安慰他:“我……我没有不高兴。”
  说完之后,脸上更红了,玛丽安捣着脸跑出房间,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张冷漠阴狠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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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以后,两人的感情与时俱进,不,应该说玛丽安对葛斯洛的迷恋愈陷深,脸上总是出现既是幸福,又显焦虑的不安神情,她渴望能够解除与兰廷的婚约,和葛斯洛永远在一起。
  为了增进两人的感情,多兰公爵提出建议:办一次家庭宴会,邀约一些亲朋好友,让两个孩子能够彼此熟悉一下。
  艾伯特当然没有拒绝,现在的他衷心希望这件婚事能够成功,好摆脱葛斯洛对兰廷的纠缠,因为兰廷不快乐的表情,让他一天比一天焦虑。
  这件事如果只是葛斯洛的一厢情愿,兰廷根本不需要以结婚的方式闪躲他,兰廷的决定,证明了他想逃避的是自己的感情,而不是葛斯洛。
  因此,他必须速战速决,赶在兰廷认清自己的真正的感情,甚至开始后悔之前,让他闪电结婚。
  这一场婚前宴会,却玛丽安有所决定,她很和都铎家搭救上关系是父亲期盼已久的事,因此绝对不可能改变初衷;她决定向兰廷下手,况且因为某些状况的出现,让她不得不尽快解决这件婚事。
  兰廷与葛斯洛之间的交情甚好,只要诚心地告知他自己与葛斯洛之间的感情,想念一定可以谅解,主动放弃婚约,成全自己和葛斯洛。
  虽然号称是家庭聚会,很清楚地,这是一场昭告蕊人的订婚喜宴,少见的美食,豪华的礼服,重金请来的乐师们,刻意妆点出愉快幸福的气氛。
  不过当事的男女主角,却是一个郁郁寡欢,一个心事重重。
  虽然是兰廷的订婚宴,葛斯洛却没来。
  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希不希望葛斯洛来,他还没想通应该如何面对他,可是,满脑子却都是葛斯洛的身影。
  生病的这段时间,葛斯洛一次也没来探望过,这是否表示他在生气,而且非常的生气呢?兰廷忽然感到不安,葛斯洛的情绪总是牵动着他,知道葛斯洛有可能在生自己的气,让兰廷始终无法安心。
  玛丽安很快地找到机会怀早早躲开人群的兰廷单独相处,虽然她知道这种说法很伤人,可是,她还是必须鼓起勇气表白:
  “对不起,这样说或许很冒味,不过,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帮我。”
  兰廷亲切地对着将是自己未婚妻的少女一笑:“你说说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可以的,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可以帮我了。”玛丽安急切地说。
  看着她焦虑的模样,兰廷认真地想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让这名女孩如此不安。
  “我知道这样要求是很无理的,可是,能不能请你帮个忙,解除我们的婚约。”
  听到她的说法,兰廷虽然惊讶却不生气:“为什么?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不是的,”玛丽安焦急地回答。“我知道你和葛斯洛是好朋友,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一听到这里,兰廷的脸色立刻刷白。
  “你和葛斯洛?”
  玛丽安点了点头,嗫嚅地说道:
  “两个半月前,我不小心害葛斯洛坠马,摔断了腿,为了想弥补我的过错,所以把他接来家里就近照顾,结果,结果就发生了感情,我想你和葛斯洛是好朋友,一定愿意成全我们的。”
  兰廷不由得听得手脚发软,一个半月前才以暴力强要了自己,向自己吐露爱意的葛斯洛,竟然立刻和别的女人欢好,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焦虑,到底算什么?强压住心中的伤痛,兰廷缓缓地说:
  “你放心,我会向父亲提出退婚的要求,成全你们,不好意思,我大病初愈,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兰廷的反应让玛丽安十分不安,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与伤害,她很清楚这种反应的原因绝不是自己,当她提出出通婚要求进,兰廷的脸上还很平静,只有在听到自己的对象是葛斯洛时脸色才有了变化,那么,是葛斯洛让他有如此的反应吗?为什么?宴会结束之后,玛丽安迫不及待地去找葛斯洛,葛斯洛的腿伤其实早已经好了,是为了别的原因才留下来的。
  一见到葛斯洛,玛丽安兴奋地搂住他又亲又吻,葛斯洛也没有辜负这样的热情。
  两人翻云覆雨了一会儿,玛丽安躺在葛斯洛的怀里,平息高潮后的情绪,才缓缓说出:
  “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葛斯洛不解地问:“怎么说?”
  “今天的宴会上,我藉机和兰廷说希望他能够退婚,成全我们,他答应了。”
  说到后来玛丽安喜悦地搂住葛斯洛。
  葛斯洛楞了一会儿:心中暗喜,轻抚着玛丽安金色的头发继续问:
  “你告诉兰廷的时候,他有什么反应”
  玛丽安舒了一口气:“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很平静,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我说我们的事,他的脸色就变了,好象受到不小的打击。”
  葛斯洛一听,兴奋地在玛丽安的额前亲了一下:“做得好,玛丽安!”
  兰廷一听到他和玛丽安的事情立刻变脸,这似乎意味着他是在乎自己的,一想到这里,葛斯洛的心,快乐得象是要爆开来,一时无法平复心中的激动情绪,转身抱住玛丽安。
  “我们再来一次。”
  接着他把玛丽安当做兰廷的替身,狠狠地要不得一回。
  玛丽安从未见过如此亢奋的葛斯洛,和她在一起的葛斯洛,即使是欢爱的时候,也一样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这样激动的葛斯洛让她有点害怕,却更深刻地被吸引着。
  回到家之后的兰廷,一直怏怏不乐,过了两天忽然对父亲艾伯特说:
  “父亲,我想解除和玛丽安的婚约。”
  这几句话让艾伯特吓了一跳,忽切地问:“取消,为什么?”
  他害怕兰廷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葛斯洛在一起,因此要取消和玛丽安的婚约。
  “这是玛丽安要求的,宴会那一天,她告诉我她和葛斯洛相爱,希望我们成全他们。”
  这个回答让艾伯特大吃一惊:“玛丽安和葛斯洛在一起,怎么会?”
  兰廷冷笑一声:
  “怎么不会,葛斯洛不是因为坠马而断了腿?就住在多兰公爵家养伤,两个人日久生情,当然就在一起了;这也怪不了玛丽安,以葛斯洛的魅力,他若真想要一个人,恐怕还没有几个人可以抗拒得了的。”
  这几句话说得艾伯特心惊胆颤,兰廷仿佛在说自己一般,暗示着他也一样抗拒不了葛斯洛的魅力。
  “既然如此,玛丽安为什么不对自己的父亲说呢?”
  “恐怕多兰公爵是不会答应的,因为她才希望由我们出面拒绝这个婚约。”
  艾伯特不由得泄了气,既然如此,就要赶紧再找一个,如果不赶快让兰廷结婚,他始终担心爱子有一天仍会和葛斯洛在一起。
  不过,事已到此,也只好走一趟和多兰公爵商讨这件事情。
  艾伯特的来访,让多兰公爵又惊又喜,反而使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这件事,说了一会儿闲话之后,才说到正事上。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的。”
“什么事?”听到艾伯特有事相求,多兰公爵更高兴了,如果自己能对他施一点小惠,那么,两家的关系势必更加密切了,四皇子派的势力也就更稳固了。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们与舒滋将军家一直交好,小犬与葛斯洛也一直是好朋友,宴会那天,玛丽安私下向小犬说了几句话,说是她与葛斯洛相爱,希望我们能够退掉这门亲事,好成全她和葛斯洛。”
  多兰公爵一听,大吃一惊:
  “玛丽安和葛斯洛?这怎么可能,那孩子向来不出门的,怎么会碰上葛斯洛……”
  才说完话,猛然想起葛斯洛在自己家里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前两天才回他自己家,不由得将话尾吞了回去。
  “葛斯洛不是向来不对未出阁的闺女出手吗?这次怎么会动到小女身上了?”
  艾伯特摇了摇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是别那也罢了,我们和舒滋将军是朋友,如果硬把两个孩子凑在一起,恐怕大家以后脸上不好看,希望公爵能体谅我的处境。”
  多兰公爵尴尬至极,只能连声抱歉:
  “是我自己教女不严,闯下大祸,还望阁下多多包涵。”
  艾伯特知道这下玛丽安有罪受了,连忙说:
  “千万别这么说,孩子们也有自己的想法,更何况,感情的事情本来就说不得准,葛斯洛是将军之子,您两家也算得上是门户相当,既然两个孩子自己喜欢,我想,这件婚事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送走艾伯特之后,多兰公爵立刻将玛丽安叫来,一见面就狠狠地给她一个耳光:
  “你这个不肖女!竟然坏了我的好事,这下子你要我怎么跟别人交代?因为我的女儿迷恋葛斯洛,所以拢络都铎家的事情告吹了,这说出去能听吗?你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这下子,我反而欠了艾伯特一个人情,你真是气死我了。”
  玛丽安流着泪向父亲恳求:
  “我和葛斯洛是相爱的,请父亲成全我们。”
  多兰公爵脑中转了一转,和都铎家的联姻计划是不成了,如果能够抓住将军,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于是改口说道:
  “既然这样,你叫葛斯洛到家里来提出亲,总不好叫我去吧!”
  玛丽安哪里知道父亲打的主意,只是事情远比想象中容易,让她高兴极了,更希望赶紧到葛斯洛家去通知这个好消息。
  可是,到了葛斯洛家,葛斯洛正好不在,只好请管家转告,因有要事相商,请他到家中一叙。
  可是,左等右等,葛斯洛就是不来,只好自己再跑一趟,还是一样扑了个空。玛丽安不由得埋怨:“葛斯洛总是这样不在家吗?”
  管家笑了一笑对她说:
  “应该说少爷在家才是奇怪,不在家才是正常的。”
  玛丽安心中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爷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几乎每晚都是在女人家过的夜。”
  这句话让玛丽安几乎心神俱碎,连忙追问:“最近还是这样的吗?”
  “是的。”
  玛丽安不由得掩面悲泣,她不明白,为什么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事情却变成了这样。
  也许是玛丽安的模样让管家不忍,好心地提了一句:
  “尼禄公爵家今天有宴会,少爷应该会在那里。”
  玛丽安点头致谢,匆匆离去。
  看着那个薄弱的身影,管家不由得喃喃自语:“欺骗这样单纯的女孩,还真是一件罪过。”

  第四章

  玛丽安立刻回家换上晚宴穿礼服,赶往尼禄公爵家。宴会的举办人,是老尼禄公爵的寡妻,今年才二十五岁,是个丰姿绰约的大美女,不仅容貌美,气质佳,更有着不凡的谈吐和见识,是社交圈中极有名的贵妇。
  玛丽安到达以后,一直没看见葛斯洛的人影,不由得得失望,如果再找不到葛斯洛,她的麻烦就大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可能有了孩子。
  正想离去,却发现庭院中传来一阵阵熟悉的笑声,一棵高挺的松树下,一对男女正在嘻笑着。
  男的将头埋入女的怀中,发出滋滋的亲吻声,女的呻吟了一声,轻喊着:“别这样,葛斯洛,我不要在这里,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啊!住手,我不行了,啊!”
  男人发出了轻薄的笑声:“夫人,你不小声一点,若是给别人听见了,那可就更不好看了。”
  说话的声音,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葛斯洛。玛丽安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脚底下因为跺断了一根枯枝而发出了啪地声响。
  声响打断了亲热中的两个人,葛斯洛抬起头,轻喊一声:“谁在那里?”
  玛丽安因为愤怒,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连移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呆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葛斯洛从暗处中走出,皱着眉看着玛丽安:“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玛丽安压抑住激动的情绪,行了一个优雅的礼:“真是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搅两位的,我立刻离开,请两位不要介意。”
  说罢,一样优雅的转身离去,搭上自己的马车回家。
  回家之后,玛丽安将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肯见。
  这一切都是葛斯洛的安排,让管家指引玛丽安找到自己,并让玛丽安看见自己浪荡的一面,他要让玛丽安对自己彻底死心。
  另外,他还要做一件事,去见兰廷,两个月不见,已经是他最大的底限了。既然艾伯特已经知道自己对兰廷的企图,料想他是不会允许自己再见兰延的,因此,他也不通报,直接翻墙入院,沿着藤蔓爬上兰廷的阳台。
  因为夏季的炎热,兰廷总是开着窗睡觉,让葛斯洛连敲门都省了,明亮的月光照在兰廷美丽的脸庞上,他正沉沉地睡着。
  略带着晚宴中的些微酒意,葛斯洛醉得更沉了,虽然眼前的人听不见,他还是喃喃自语着:
  “……这样,你就结不了婚,就不会被 夺走了,我心爱的兰廷。”
  一边说,一边伸手抚摸细细沉睡的脸颊。兰廷皱了皱眉,无意识地伸手拍开扰人清梦的蚊虫,他可爱的模样,让葛斯洛忍不住笑了,俯身在他思念已久的唇上轻吻着,兰廷只是一脸不耐地继续沉睡着。
  葛斯洛笑了笑:“还不醒吗?我可爱的小睡虫。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浅吻变成了深吻,宽松的睡衣毫无抵抗能力地让不安分的大手入侵,抚摸着细致的肌肤。
  就算兰廷的睡意再浓,这下也不得不醒了。
  因为葛斯洛的事,兰廷已有数夜未曾好眠,好不容易今夜睡了个好觉,半夜却被吵醒,猛然发现,竟有人对他上下其手,湿濡的异物竟然深入他的唇内,惊骇之余,不多细想地猛然一咬,并手推开压在身上的重物。
  葛斯洛没想到怀中人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狠狠地他一口,吃痛地立刻松开,接着是猝不及防地被推倒在地。
  就着月光,兰廷终于知道这名入侵者是谁了,惊讶地轻喊出声:
  “葛斯洛,怎么会是你?”
  葛斯洛很,都铎公爵已经知道他对兰廷做的事了,因此根本不会让他正面拜访,所以,才学宵小的行径,越墙而入。
  但兰廷可不知情,因为没有人通报,看了看大开的落地窗,他知道葛斯洛肯定是爬墙进来的,忍不住奇怪地问:“你怎么爬墙进来?”
  一边说,一边从床上起身要看看葛斯洛伤得如何,葛斯洛已经站起来,抹支嘴边的血迹。
  兰廷有些愧疚地说:“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葛斯洛笑了笑:“小伤,不碍事。”
  他很高兴兰廷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责备他,而是关心他的伤。
  看见葛斯洛无恙,兰廷松了一口气,才猛然想起自己刚刚被侵犯了,而且现在是深夜,他正和葛斯洛这样的危险分子单独共处一室,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好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他的反应,清楚地暗示自己对他造成了伤害,令他恐惧,葛斯洛忍不住心中一阵抽痛,他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怕我吗?”
  兰廷抿着嘴不发一语,葛斯洛决定要逼他面对现实,这样做或许有些残忍,可是他已无计可施。
  “那一天,真的让你那么不舒服吗?我听父亲说你病了好几天躺在床上起不来?”
  一谈到那天的事,兰廷不由得双颊泛桃,他很清楚葛斯洛带给他什么样的感受,只是他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竟然在男人的身下愉快的呻吟、解放。
  “或者,因为太快乐了,所以让你不愿意去面对?”
  听到这里,兰廷忍不住捂上耳朵,身躯微微地颤抖:“不要再说了!”
  葛斯洛一把抱住他:
  “听我说,因为我觉得快乐绝对不是可耻的事情,那只是因为你爱我而已,那只是‘爱’不论是哪一种形式的爱都不可耻,相反,那应该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因为,我们为了我们的爱在奋斗着,为了能够在一起,我们不顾一切地努力,那不是最美的一件事吗?”
  兰廷告诉自己,应该要挣开葛斯洛的怀抱,不可以沉溺下去,但是葛斯洛身上的男性气息,让他感到熟悉又安详,竟然舍不得推开,不过,葛斯洛的说法,固然令他渐趋动摇自己的立场,却依然解不一开他的心结。
  “不行的,我们不可能只按自己的意思活下去,其他人会怎么看待我们?他们会说我是变态、恶心的娘娘腔,我受不了,父亲更是受不了。”
  兰廷的这几句话,让葛斯洛高兴极了,他抬起兰廷困惑的小脸邪邪一笑:
  “那么,你承认你也受我吸引,你是爱我的?!”
  兰廷猛地醒悟自己上了当,如果葛斯洛一开始就问自己爱不爱他,他肯定抵死也不承认,可是,因为劈头就说中他最担心的事,反而使他忘了要隐瞒自己也爱上他的事实,不由得又急又悔。
  看着兰廷的样子,葛斯洛忍不住安慰他:
  “兰廷,别但心,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不是贵族,我也不是,我们一起共同生活,到纯朴的乡下买一块地,种点田、养养鸡、养养牛,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这样,就不会有人嘲笑我们,我们也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可以对别人说我们是退休的战士,共同买了地要一起生活,这样不是很美吗?”
  “你……要带我走?那玛丽安怎么办?你不是要和她结婚?”
  兰廷掩不住讶异的神色问着。
  葛斯洛摊了摊手:“我从来没有要和玛丽安结婚,那是她一厢情愿的结果,你放心,我故意让她看见我花心的样子,她不会再想和我结婚了。”
  兰廷过了好一会儿才会意过来:
  “你……你是为了让我和玛丽安结不了婚,所以才去勾引玛丽安的?”
  看着自己的爱人终于明白自己的努力,葛斯洛笑了一笑:
  “你说对了,很感动吧,我为了你可以去做任何事,不管这件事情再肮脏、再卑鄙,我都会去做。”
  兰廷脑中一片混乱,天啊!他所爱上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很感动葛斯洛对他的爱,可是,这份爱却叫分不由得感动恐惧,那么霸气、不顾一切,甚至蛮横得让人无所适从,他不再是他过去所熟悉的葛斯洛了。
  玛丽安怎么办?多兰公爵辛苦地布线,竟然让女儿毁了,他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玛丽安因为葛斯洛而悔婚,却又被葛斯洛抛弃,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单纯的玛丽安今后应该怎么办,可是,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却表现得象只是摆脱了一个麻烦一样,竟然没有一点的愧疚,兰廷忽然开始发冷,忍不住握着自己的手臂。
  看着兰廷的反应,葛斯洛以为夜凉如水,让他的宝贝爱人承受不了,解开自己的外套披在兰廷身上:
  “夜里凉,开着窗子睡小心感冒了。”
  可是,外套中传过来的暖意让兰廷觉得好舒服,他好想不顾一切地依靠这个人,虽然对别人来说,他或许是个恶魔,可是对他而言,这个人的怀抱是那么地温暖,那么地令人信赖,他该怎么办?
  “兰廷,跟我走吧?”唤醒了陷入深思中的爱人,葛斯洛轻声问着。
  兰廷叹一口气:“这个决定太重大了,我没办法现在回答你,给我一点时间。”
  葛斯洛高兴地搂住他:“等你的好消息,不过,我得先要一点保证金?”
  “保证金?”兰廷不解地问。
  “就是这个!”一边一边把兰廷横抱起来放在床上,明白葛斯洛意思之后,兰廷挣扎起来。
  葛斯洛压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轻道:“嘘!安静一点,别人会听到的。”
  兰廷放弃了挣扎,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和葛斯洛在一起了,对他而言,为了爱情而放弃一切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做不到,至少,现在的他做不到。那么,就当作是最后一次的消魂吧!他反手搂住葛斯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诚心献上自己,兰廷如是想着。
  这一夜的激情高潮是从未有过的,比第一次更叫人心迷神醉,因为不现进葛斯洛一厢情愿,兰廷的高度配合,使他们有了一次叫人无法忘怀的缠绵,更使葛斯洛放不下兰廷,非得到他不可,这一点,却是兰廷始料未及的。
  就在兰廷挣扎着要不要与葛斯洛一起离开的时候,传来了一项流言----吏部大臣多兰公爵的小女儿玛丽安自杀未遂,原因恐怕与风流成性的葛斯洛有关。前一阵子葛斯洛与玛丽安过从甚密,甚至玛丽安还登门拜访,四处录找的消息,早已是贵族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
  葛斯洛的无情,让众人开始猜测,这个仅是小有姿色的玛丽安,有什么能耐拴住这个风流浪子的心,还是,要不了多久时间,玛丽安就会被厌腻嫌弃了,有人甚至开始讨论,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与都铎公爵独子的婚事。
  自杀未遂的事一传开,就有人猜测,肯定是因为两头落花流水空了,玛丽安无颜存活才会寻短的。
  消息很快地传入兰廷的耳中,他了解整个内幕,更了解因为自己,才使得玛丽安遭受这样的灾难。无比的愧疚在心中蔓延,使他焦虑、不安。他知道自己必须去见玛丽安一面,确定这样的消息是否属实。
  到了多兰公爵府中,多兰公爵因为要事外出,管事请示玛丽安是否要见兰廷,过了好一会,管家才通报,让兰廷去见玛丽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兰廷开门走了进去。
  第一次见到玛丽安的时候,她红艳艳的唇看起来娇俏可爱,虽然不是顶美的少女,却也可爱怡人。
  现在的她,苍白着一张脸,左手腕缠着白布,渗着些微的血迹,自嘲地说:
  “你也听到消息了吗?传得真快啊!当时应该狠心一点割得更深,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你笑我吧!我为了葛斯洛解除和你的婚约,却完全没看清楚他的为人,才会有这种下场。”
  兰廷安慰她:“葛斯洛不是好人,忘了吧!他配不上你。”
  玛丽安掩面痛哭:“我想忘,我告诉自己,就当作被狗咬了一口,过几天就不痛了,可是,我没法忘啊,我肚子里的那块肉不停地提醒我,他对我造成的伤害,我怎么忘得了啊!”
  兰廷大吃一惊:“你怀了葛斯洛的孩子?”
  玛丽安哭着点了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兰廷的脑中一片混乱,难怪玛丽安要寻死,她肚子里竟然有了葛斯洛的孩子。
  该怎么办?不能再让玛丽安受到更大的伤害,就算葛斯洛会恨他,他也必须这么做,否则,他会终身愧疚,就算和葛斯洛在一起也一样不会快乐。于是,他开口对玛丽安说了一句玛丽安无法理解的话:
  “玛丽安,让我来做孩子的父亲,我会照顾你们母子的。”
  玛丽安停止哭泣,不解地看着兰廷:“为什么?你在同情我吗?”
  兰廷摇了摇头:“我了解葛斯洛,他不可能和你结婚的,可是,当时我却没有阻止你,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不该只是……只是想看你的笑话而没有阻止你,所以才会……对不起。”
  兰廷诚心诚意地道着歉,只是他不敢说出来,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忌妒,他忌妒玛凡安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葛斯洛在一起,每个人都会诚心地祝福他们。玛丽安摇了摇头:“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太傻太单纯,才会相信那个浪荡子的话,他只是想尝鲜,想报复我害他坠马而已,我却傻傻地一头栽进去。”
  兰廷跪在床前:“让我补偿你吧!葛斯洛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放着你们母子不管。”
  玛丽安楞了一楞:“你先起来,你真的不用这么做,是我自己太傻太笨,不能怪你的。”
  兰廷摇了摇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让我帮你吧,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如果,如果你是因为不喜欢我,不想跟随我在一起,放心,婚后,我们可以有名无实,我不会不尊重你而强要你的,我真的只是想帮你。”
  兰廷的不安与愧疚,让玛丽安大感不解,可是,却十分感激他适时伸出的援手,对玛丽安而言,这真是一场及时雨,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细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事对她有利无害,所以也就点头答应了。

  第五章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上帝和神的存在!如果有,为什么这个世界要会有这么多的痛苦。
  如果这些痛苦是上帝与神给人的考验,对信仰之心的考验。
  那么,我们为什么需要神?
  这是葛斯洛现在的想法。
  他费尽了心思,让兰廷与玛丽安分开,为什么两个月后他们还要举行婚礼,兰廷不是答应了要与他一起走,为什么反悔?在一家小酒店馆里,一个满脸胡渣的醉汉,脏兮兮地趴睡在满是油污的桌面上,身上穿着与这个地方显然格格不入的服装。
  这个人应该是个贵言辞,为什么贵族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平民聚集的地方?旁边的人窃窃私语着。
  酒吧的老板提醒着大家营业时间已到,他要关门了,有人立即好奇地指着那名醉汉问:“那,这个怎么办?”
  老板耸了耸肩:“当然是扔出去,还能怎么办?”
  “他是贵族耶,你不怕他醒来找你麻烦。”
  老板笑了一下:“我不是第一次把他扔出去了,他还不是第二天照来,还付了前一天的酒钱,好了,今天营业时间已过,请各位明早趁早。”
  说完之后,老板扛着沉沉的身体,将他放到屋外,便自顾自地离去。
  过不久,来了一辆马车,有人下车将那具沉睡的身体搬上马车运走了。
  葛斯洛张开眼睛,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干净、素雅,没有过多夸示性装潢的房间。
  但是,他实在毫无概念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多时,一个十分令人眼熟的青年,微笑地步入。
  “醒了吗?头痛不痛?要不要我吩咐下人给你做些醒酒汤。”
  葛斯洛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自己一定见过这个人,可是,他究竟是谁呢?看着他的表情,青年微笑着:“我如果没记错,阁下应该是舒滋将军的小公子葛斯洛先生。”
  想起来了,他是当今的第六皇子亚瑟。
  葛斯洛立刻下床行礼:“恕臣眼拙,没能立时认出,亚瑟殿下。”
  亚瑟笑了笑:“认不出我是很正常的,通常臣民们比较记得大皇兄与四皇兄,不会是我。”
  葛斯洛冷笑一声:“或许吧!”
  言语中毫不掩饰的轻蔑,让亚瑟极为好奇:“你似乎有点不以为然。”
  “大皇子为人胆怯懦弱,若不是圣西利王国与他有血缘关系,再加上他又没犯什么错,国王如果任意废储,恐怕惹来邻国的愤怒,否则,王位根本不是他的。”
  亚瑟点了点头:“舒滋将军是四皇子派的,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葛斯洛却又接了下去:“四皇子刚愎急躁,有勇无谋,今天之所以可以有一方势力,靠的并不是本身的才能,而是三王妃的权谋与布局,三王妃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
  听完这些话,亚瑟不由得鼓起掌来:“不愧是舒滋将军之子,果然有不凡的见解。”
  葛斯洛心中却想着:“您阁下的野心,明眼人一瞧便知,只有外面那些傻蛋才没发现。”
  这些话他却不敢说出口,世事难料,虽然以眼前的情势来说,六皇子要夺得王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赛亚王的六个孩子当中,就以六皇子的城府最深,最难以捉摸,这样的人最恨别人完全看透他的心思,因此,那一句话葛斯洛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
  半年前,他曾有机会和六皇子会面,深居简出的六皇子并不常在公共场合露面,那一次的会面让葛斯洛印象深刻,他似乎刻意地在隐藏自己的精明,总是在人前装出一副无知愚蠢的模样,却又在背后露出嘲笑的眼神。
  所以,他知道这位六皇子不是简单人物,而所以如此刻意地伪装,显然是野心不心,否则何需如此呢?葛斯洛先前说的那几句话,让亚瑟王子大为激赏:“先生何不先做一番梳洗,好让自己清爽一些,等用过膳后我们再来好好地谈一谈。”
  梳洗过后,俊美的葛斯洛,引得六皇子宫中的人们为之侧目。没想到那个脏兮兮的醉汉,竟然拥有如此挺拨不凡的仪表。
  在餐桌上,两人一边进食,一边闲聊着,亚瑟王子好奇地问:“这样说或许有些冒味,我想,阁下似乎有心事,才会跑到那家小酒馆去买醉。”
  葛斯洛楞了一下,他并不很谈起这件事情,只好苦笑带过:“我失恋了,而且输得很惨。”
  亚瑟王大感惊讶:“以阁下的条件竟然有女人会选择别人,我真想知道那位对手是怎样的人,竟然可以胜过你。”
  葛斯洛叹了一口气:“我最大的敌手并不是外人,就是我那位爱人,他放不下世俗的眼光,逃避我们之间的爱,无论我如何挖空心思都没有用。可是,我却陷得太深,难以自拨了。”
  亚瑟王点了点头:“外面传闻说葛斯洛是一个花心冷酷,只爱自己的花花公子,没想到却是一个真正的有情人。”
  说着说着,忽然放下了刀叉,很认真地问:“恕我冒味地大胆一猜,那位爱人,或许是最近才和多兰公爵家的玛丽安订婚,一个月后准备结婚的兰廷吧!”
  葛斯洛大吃一惊,亚瑟王子竟然猜到了。
  亚瑟王子轻轻一知:“其实并不难猜,你说你的那位爱人放不下世俗的眼光,可见,这是一段禁忌的爱情,兰廷与你的交情,在贵族间是极为有名的,可是,你们最近却不再出双入对,这表示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然有了变化,可是,却没有传出你们因为任何事情发生冲突。虽然说你和玛丽安间有些风风雨雨的传言,不过,那却是之后的事情,所以应该无关。更重要的是时机,兰廷与玛丽安的婚期一宣布,你就开始在那家小酒馆买醉,并且数日不归,可见,让你自我麻醉的原因不是别的,应该就是兰廷,花花公子的形象,只是为了压抑与掩饰自己之前对兰廷的渴望,我没说错吧!”
  葛斯洛不由得一愣,这个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许多,聪明、冷静、或许他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材。
  葛斯洛完全无法否认地点了点头,亚瑟王子的推测几乎一如亲见,让葛斯洛无力反驳,而且他的眼神,带着一抹坚毅的气味,让人毫无抵抗力地剖白自己,只好苦笑:“看样子那些人都错了!最具有帝王特性的人应该是六皇子而不是四皇子。”
  亚瑟王子轻轻一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家母出身卑贱,当然不会有后台势力的支持,在权力的世界里,情势是重于一切的。”
  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阁下是难得的人才,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言语中很清楚地暗示,希望葛斯洛能够成为他的人,助他一臂之力。
  葛斯洛长叹一口气:“殿下,宫中的斗争残忍而现实,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父亲与我一直避免与任何一帮人过于接近,最大的原因便是不想卷入纷争之中。”
  亚瑟不屑地冷笑:
  “身为一名贵族,又在宫中担任要职,你以为只要不靠边就可以得到安全吗?你仔细想想,为什么玛丽安会嫁给兰廷,不是吏部大臣的阴谋吗?我很清楚你们想利用不靠边来保住自身的决定,可是,对方会乖乖让你们如愿吗?在每一个人都选边站的时候,不选边的那一小撮人,在情势未成定局之前,是最爱欢迎的,每一个集团都想拉拢;可是一旦情势决定之后,最危险的就是这一撮人,因为,不论将来谁当权,都会成为攻击的对象,因为对他们来说,你们是投机取巧的墙头草,尤其是拢络失败的怨气,会使他们开始秋后算帐,所以,你们的做法才是最危险的。”
  说到这里,忽然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家母曾经很感慨地说过一句话,权力斗争最可怕的,并不在于它的残忍和非人性,而是当情况发生时,即使不想,也会硬生生地被卷入,家母虽非出身贵族,却因为某种机缘而有幸得以识字,让她养成了喜欢阅读的习惯,或许因为读多了看多了吧,使她有着颇为不凡的见解,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父王才会喜欢她,封她为妃子,母亲告诉我,她从未想过要在帝王家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缘巧合,对于这些明来暗往的斗争,即使再不喜欢,她也一样无法逃脱,家母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旦权力斗争找上了你,你就是想躲也躲不了的。”
  亚瑟王子的这些话,说得葛斯洛沉默不语。的确,他们只想到如何不卷入这些可怕的宫廷斗争,却没有想到权力斗争并不会放过他们。玛丽安、兰廷又何尝愿意,还是一样地被卷入了。可是,要他立刻做出决定,却是现在的他所做不到的。
  “殿下,能否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亚瑟王子点了点头:“要你立刻做出决定是有些的确困难,更何况我是个赔率高的赌注,要在我身上下注,还真的需要一些勇气。”
  葛斯洛立刻说:“不,殿下言重了,以殿下的资质,要成就一番大业绝对不是难事,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这几句话说得真心诚意,葛斯洛向来自负聪明,今日却完全被亚瑟王子折服。想较之下,自己果然还只是个孩子,一个不成熟的孩子。
  亚瑟王子点了点头:“用过早餐之后,我派人送你回家。”
  虽然早上的那一番话,对葛斯洛的冲击不小,可是,目前最大的问题并不是这些政治上的权力斗争,这些对他而言是过于遥远的,不,应该说葛斯洛对于权力的渴望,远远不及对于兰廷的渴望。
  除非能够得到兰廷,否则其他一切事情都是假的。
  随着婚礼的逼近,葛斯洛过得愈加荒唐,夜夜笙歌不说,更是从未一个独眠,舒滋将军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可是,所有的压抑全部在婚礼的前一天爆发,葛斯洛带着醉意又闯入了兰廷的房间,房间内的兰廷同样地难以入眠,斜倚床沿楞着,忽然发现窗外的声响,推窗一看,那个越墙的君子再度造访,两人相对一眼,兰廷不发一语地伸手拉了葛斯洛一把。
  将要当新郎的人,脸上却带有几分憔悴,葛斯洛轻抚着苍白的脸喃喃地说了一句:“你瘦了。”
  兰廷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知道葛斯洛一定很生气,因为他不但没有跟他走,还准备与玛丽安结婚。
  兰廷伸手搂住葛斯洛的脖子,诚心诚意地给他一个吻。
  葛斯洛接受了兰廷的邀约,身子一低,一把将兰廷横抱起放在床上,兰廷没有拒绝,一想到这是两个人最后的恩爱,不由得嘤咛一声地激动起来。葛斯洛一语不发,只是尽力地满足兰廷和自己。
  激情过后,葛斯洛从背后抱着兰廷在他耳边说:“跟我走,我们去过我们的新生活,不要管明天的婚礼了。”
  兰廷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瑟缩着身子颤抖着回答:“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象你一样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过日子。”
  葛斯洛生气地问:“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要畏首畏尾,我可以为你放下一切,为什么你不可以?”
  兰廷含着眼泪:“你知不知道玛丽安自杀了,因为你对她的欺骗和玩弄,已经把她逼上绝路了。”
  葛斯洛用力地抓抓头,更加气恼地:“原来你不肯跟我走,是因为那个女人自杀,那好,如果我现在威胁你,你不跟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就会跟我走了!”
  一边说,一边抽出身上配的短剑,用力抵住喉咙。
  这个转变让兰廷几乎要疯了,他捂住耳朵大喊:“够了,不要再来逼我了,为什么你不能了解,利用别人的不幸来完成自己的幸福,我做不到啊!”
  葛斯洛抓开兰廷的手,清楚地告诉他:“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我也不要活了,我的生命,决定在你手上。”
  葛斯洛的话,让兰廷更加地害怕,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他颤抖着回答:
  “对不起!你的爱好沉重,我承受不起。”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般敲醒了葛斯洛,自己倾心相爱的结果,却造成了对方的恐怕、害怕。他狂笑着:“这算什么?我以为我是在证明自己对你的爱,却没有想到反而让你这么害怕,原来我的爱竟然这么不值一提,这么廉价,这么令人不屑,你知不知道,我爱你啊!”
  一边说,一边用力将兰廷推回床上,用着疯狂凌乱的眼神注视着他:
  “那好,我就让你明天做不成新郎!”
  一边说,一边用力分开兰廷的腿,毫不怜惜地用手指刺进依然紧闭的通道,兰廷体内,留有刚刚两人欢爱的痕迹,更激起葛斯洛的凌虐之心,他将已然饱涨的欲望抵住穴口,用力挺身,兰廷不由得惨叫,感觉到某种温热的体液流,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葛斯洛冻同有因为那一声惨叫而停住动作,反而更猛力地全部刺入,兰廷来不及放松适应之时,葛斯洛已经开始抽动,那一种全身撕裂的疼痛,终于让兰廷因为承受不住而昏厥。
  看着昏死在床上的兰廷,身上布满着激情后的淤痕,两腿之间沾染着带有腥红气味的黏液,再加上床上那一滩殷红的血迹,提醒了葛斯洛自己做了什么,可是他一点也不后悔。
  虽然今天他带不走兰廷,可是他不会放弃的,除非是死,否则他永远不会放弃兰廷。
  婚礼照常举行,虽然新郎忽然得了病起不了身,那是一场世纪难得一见的盛大婚礼,由赛亚王主婚,在皇宫内的镜厅举行,兰廷虚弱地躺在椅子上由待从抬入。婚礼结束后,只由新娘留下来招待宾客,兰廷则继续回房休息。
  所有的宾客,包括新娘本人,不有人知道都铎家的早晨发生过一场不小的骚动,伺候的侍女去请兰廷起床时,发现兰廷全身赤裸,下半身有明显的伤痕,艾伯特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气得全身发抖。
  兰廷虽然下不了床,可是,婚礼仍必须如期举行,一方面两家都丢不起脸,更重要的是避免夜长梦多,他要彻底让葛欺洛死了对兰廷心。
  另外还有一个人--六皇子亚瑟,则对这场婚礼满意极了,因为这场婚礼让他得到一员大将。
  当天天未亮,亚瑟王子的宅邸,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门房并没有因为时机的不适宜而将葛斯洛驱逐,反而先将他安顿好了后,立即通报六皇子。
  六皇子在简单的着装准备后立刻与葛斯洛见面,葛斯洛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可以投入你的麾下,助你得到帝位,可是,交换条件是我要得到兰廷•都铎。”
  六皇子不难想象他是受了何种刺激,婚礼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举行,葛斯洛一脸狼狈地求见,必然是爱人又拒绝了他,他尊重葛斯洛的感觉,不多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高兴地说着:“很好,我的七武士总算到齐了。”
  他立刻吩咐下人准备简单的酒菜,预备与葛斯洛长谈。
  亚瑟叹了一口气:“你说要助我得到闰,不过,现在的情势对我极为不利啊!”
  葛斯洛点了点头:“或许是啊!”口气显得颇不以为然。
  从他的口气里似乎透露着一些玄机,亚瑟王子眼睛一亮,立刻反问:“请教先生高见。”
  葛斯洛沉吟一会:“说实话,我观察这个局势已经很久了,对这个局势最不满的人,恐怕应该是四皇子吧。”
  亚瑟王子不解地问:“此话怎?”
  “太子有圣西利王国作后盾,就算没有才能,就算赛亚王不喜欢这个太子,只要他不犯错,这个帝就非他莫属,赛亚王已经年迈,随朝可能撒手归西,只要赛亚王一死,帝位必然归属太子,四皇子再怎么不满还是徒劳无功,眼看着赛亚王渐渐老迈,他的内心一定十分焦急。”
  亚瑟王子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可是,我不懂这与我有何关连。”
  “当然有,所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殿下就是那一位渔翁,等大皇子与四皇子斗个你死我活之后,再捡取现成的便宜。”
  亚瑟王子还是一脸茫然:“问题是,他们现在并没有冲突发生,我要如何当那一名渔翁呢?”
  葛斯洛点了点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大皇子为人怯懦谨慎,行事一直十分小心,四皇子急着要抓到他的把柄好轰他下去,却逮不着机会。”
  亚瑟王子有点懂了,点了点头接着问:“然后呢?”
  “我们不妨成全四皇子,送一个机会给他。”
  “机会?可是,大皇子既然行事谨慎,又怎会有把柄落在我们手里呢?”
  葛斯洛笑了笑:“所以我们才用‘送’的,我们可以制造机会,让大皇子出错啊!”
  亚瑟王子大腿一拍,兴奋地问:“然后呢?”
  “我们要先让赛亚王生一点小病……”
  亚瑟王子现在懂了,立刻接下去说:“或者不是生病,原来是中了一点毒……”
  葛斯洛点了点头:“太子年纪不小,赛亚王固然年事已高,毫无老态,等有及的太子,准备让国王及早归天,因此在饭菜之内下了点毒,这种理由是每个人都会相信的。”
  “这个时候最重要就是殿下的角色,殿下必须扮演一名支持大皇子的角色,四皇子逮到了机会,必然会痛下杀手,此时,殿下再扮一名正义使者,为大皇兄复仇,主持正义,一场由四皇子掀起的宫廷内斗,因为太子与四皇子的死亡而告终结,六皇子必然声誉大增,赛亚王也必然对殿下另眼相看,了解到真正适合皇位的人究竟是谁。”
  亚瑟王子听得一楞一楞的,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 若是失败,下场手堪虑。正犹豫着,葛斯洛又加了一句:“我想了很久,这是殿下唯一的机会,既然局势对自己不利,那就创造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局势,这是我的思考方式,要不要接受,完全由殿下决定。”
  亚瑟王子点点头,接着又说:“这个道理我还懂,只不过要加以实行,恐怕需要长期的布线与安排,否则很容易出岔子的。”
  葛斯洛点了点头:“这就是我要说的,我并不清楚殿下手中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但是我知道,殿下为了掩人耳目,一直不敢大肆行动,目前可掌握的资源,恐怕有限。”
  亚瑟王子不否认地点了点头:“……这果然需要长期计划。”
  因为时间上的不允许,因此,亚瑟王子并没有立刻为葛斯洛引荐其他同志,在后来的众会中,葛斯洛才发现有一个人很面熟,原来竟是在小酒馆中曾经数度会面,那一次与亚瑟王子的相遇,并不是偶然,是亚瑟王子观察已久的结果,不过,那一晚的谈话,却一直成为两人共同的秘密,也启动了朝政变化的枢纽。

  第六章

  在那一场盛大婚礼之后,表面上平静无事的西法国,却有了些微的变化。
  首先,正当盛年,依然可以为国家做了最大贡献的财政大臣艾伯特•都铎公爵,在一次的浒性感冒之后,以身体不适为由,坚辞财政大臣的职位,赛亚王原本无论如何不肯放人,在公爵再三的坚持与推拒之下只好答应。
  其举动引起四皇子派人极大的不满,好不容易才拢络的重臣,竟然说隐退就隐退,早先的苦心全部付之一炬。
  其举动引起四皇子派人极大的不满,好不容易才拢络的重臣,竟然说隐退就隐退,早先的苦心全部付之一炬。
  不过,脑筋动得快的这些政客们,立刻又将主意打到兰廷身上,企图举荐还未满十八的他担任财主秘的职位,以利用艾伯特目前对财政会依然强大的影响力,但是也遭艾伯特严词拒绝了。他清楚的说,别说兰廷未满十八,就算满十八了,主秘是何等重要的职务,怎么可以交给一个没有任事经验的小毛头,这几句话说得入情入理,那些四皇派也不好再坚持。
  不过,即使后来兰廷满了十八岁,艾伯特也无意要兰廷出任公职,他的说法是,兰廷孩子气过重,个性浮躁爱玩,担任公职恐怕坏事,反正家中田产甚多,不需要出任公职也饿不死,又何必淌混水。结果,兰廷•都铎成为极少数终身没有出仕的贵族子弟。
  婚礼后八个月,玛丽安早产生下一名健康活泼的男婴,艾伯特并没有特别高兴,不过也没有不高兴,只是一个人避居在乡下的别墅里,从此不问世事。
  在这其中,改变最为显著的,应该是葛斯洛,过去的他从不以仁途为意,虽然在军中有职务,却一直无心晋升,现在的他固然夜晚生活依旧糜烂,可是,却在工作中有极为杰出的表现,再加上父亲舒滋将军的背景,短短的一年之中从上尉连升三级,不久之后,更因为表现优异而在禁卫军中担任要职,看来成为禁卫军的统领几乎是指日可待的了。
  玛丽安与兰廷的生活在外人看来是令人羡慕的,婚前的放荡子在婚后完全收敛了,乖乖地待在家里学习如何掌管一个家,每个贵族的少女都羡慕玛丽安平白‘捡’了一个好丈夫。
  不过,这是属于外人的看法。
  玛丽安与兰廷可以称得上是相处不错的朋友,玛丽安是个没有权力欲望的人,每天可以轻松地看看书,偶尔逗逗孩子养些小动物或种些花草的生活让她过得愉快且满足。
  很意外的,兰廷竟然对这个孩子十分疼爱。
  玛丽安对于这样的结果不置可否,对她而言,这个孩子代表的是一个被欺骗的伤痛,每次看着他,就会想起自己被葛斯洛践踏的爱情,可是,再怎么说他总是自己怀了十个月生下的,也很难真正地去怨恨,每次看着孩子,总是因为想起葛斯洛而忍不住想动手打他,可是,却又在事后后悔不已,这个矛盾的情绪也在兰廷对孩子的疼爱之下逐渐化解开,最该怨恨的是兰廷吧,因为这毕竟不是他的孩子,更何况,若不是因为这个孩子, 兰廷也不需要和自己结婚,不需要一起陪葬在这样的牢笼之中,可以去过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样的情况,却在某次听到几个侍女们的对话之后有了转变。
  严格说来,玛丽安并不是一个好主母,从小的训练让她不自觉地对下人保持一种距离,以保持一定的威严,这是从小家庭的教育告诫她的,和下人混得太熟是不成体统的,所以,她向来是名冷漠的主人。
  但是,她也不是一名坏主母,至少她从不苛求佣人,只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了,她从不做多余的要求,即使是犯了错也鲜少打骂佣人,因为那样的事亦是她做不到的。
  由此可见,佣人们绝对不会多嘴多舌地告诉她一些事情,例如她始终不了解,兰廷为什么和自己结婚。
  婚后葛斯洛就不曾出现在兰廷家,刚开始玛丽安松了一口气,渐渐觉得不对劲,不安地询问兰廷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兰廷只是笑了笑,要她别想太多,玛丽安隐隐觉得,似乎有太多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那一天她正在院子里看书,想叫人准备些热水泡茶,放眼却看不见半个人影,只好一直走到厨房,厨房是她鲜少去的地方,只听见里面有人正在说话,她正想开口叫人却被说话内容给阻止了。
  “我们这位主母架子还真大。”
  “ 贵族哪一个架子不大的,她还算好的,至少不会随便挑我们的毛病,苛扣我们的工钱。”
  “那是她不精明吧!”
  “哼!你去找个精明的主母试试看啊。”
  “还好她不精明,否则早就发现那件事了,哪里还能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当主母。”
  “这倒是,自己的丈夫像个女人一样伺候别人男人,任谁也受不了。”
  “喂!你怎么把兰廷少爷说得这么难听,”
  “不是我要说得那么难听,你别忘了婚礼那一天早上是我去叫醒少爷的,你没看见,少爷的下身都是血啊!”
  “那还不是要怪葛斯洛少爷!”
  “你确定那人是葛斯洛少爷?”
  “当然!守卫前一天晚上亲眼看见葛斯洛少爷爬进少爷房间。”
  “这样我就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那一天老爷虽然脸色发青,却什么话都不说,我才觉得奇怪,兰廷少爷发生这种事,怎么老爷却闷不吭声,不去找犯是谁,原来是已经知道是葛斯洛先生干的好事。”
  “看来少爷和葛斯洛先生之间是之前就不对劲了,所以老爷一点都不意外,而且急着要把婚事办好。”
  “难怪夫人进门七个多月生孩子,老爷也没有责备她。”
  听到这里,玛丽安再也忍不住了,推开厨房的大门,楞楞地看着正说话的两个人。
  玛丽安把两个人叫来,想问得更清楚一点,那两名女仆只是一直哭着说,她们所知道的也就是那些了,葛斯洛和兰廷从小就很要好,晚上经常一块睡,谁也没想到后来竟然会出事。
  玛丽安脑中一片混乱,这是怎么回事? 兰廷和葛斯洛之间竟有亲密关系?一个是自己丈夫(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一个是自己的初恋情人。
  不过,这么一来,原本莫名其妙的事,开始有了一个轮廓。
  葛斯洛原来不是因为她单纯好欺骗所以玩弄她,而是为了要阻止她嫁给兰廷所以才追求她。
  而兰廷之所以愿意娶她,是因为内疚,因为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会受到葛斯洛的伤害。
  可是她需要证实,只有一个人可以给她清楚的答案。
  在略为沉淀自己的情绪之后,玛丽安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书房的门。
  兰廷正埋首在他最不擅长的帐目上,努力地想弄清楚这些繁杂的收入、支出等细目数字。
  看见进来的是玛丽安,立刻放下工作笑着对她说:“真是难得,你竟然到书房来找我。”
  “我有事情要问你。”
  玛丽安凝重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有些不安地闾:“什么事?”
  玛丽安深吸一口气:“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坦白告诉我,你和葛斯洛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些问得兰廷心惊肉跳,他回过头不敢看玛丽安,推诿地说:“我们是好朋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就是这样吗?”
  兰廷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
  “不然还有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刚才你说话的时候不敢看着我?”
  “我记得婚礼那一天你病了,所以,是让人抬着行完礼的,这场病可恶得真巧。那不是病吧?是你和葛斯洛彻夜狂欢的结果,对不!?”兰廷听见她要谈婚礼那一天的事,就知道事情不对了,听到最后一句终于忍不住地反驳:“不是这样的。”
  兰廷的身躯不断颤抖着,他最害怕的事情不觉是发生了。
  玛丽安看着兰廷不断地颤抖,心中的愤怒更盛,因为这表示他心中有愧,她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要知道全部的事实。”
  兰廷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用力抹了抹脸,才慢慢地开始说:“我和葛斯洛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却从没有发现他对我不只是好朋友的感情,我必须承认我是一个迟钝的人,葛斯洛十八岁生日那一天,在他的哄骗之下,我们有了肉体关系,事情发生后,我很后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事实,正好陛下做主要把你嫁给我,我为了躲避葛斯洛所以答应了,葛斯洛为了阻止这件事情,所以引诱了你,好让你主动放弃婚约。”
  “然后呢?”
  兰廷牙一咬,接着又说:
  “你放弃和我的婚约之后,葛斯洛来找我,要我和他一起走,我要他给我时间考虑,接着就传出你自杀的消息,剩下的你就知道了。”
  玛丽安靠着书柜,不知道应哭还是应该笑,心中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调味罐一样。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离开。
  忽然玛丽安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跟葛斯洛一起走,既然你们是相爱的,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
  兰廷楞了一下,苦笑着:“那还用问吗?我们两个都是男的,而且又都是贵族,这是不被允许的啊!”
  玛丽安冷笑:“是这样吗?葛斯洛真是可怜,竟然爱上你这样的人。”
  玛丽安的责备,让兰廷不解,他做的是一般人都会有的反应吧?为什么还要被责备呢?因此不悦地回了一句:“那我能怎么办?象个女人一样跟他私奔吗?”
  玛丽安睨了兰廷一眼,不屑地说:“说来说去,不过是你放不下自己的自尊罢了,什么叫做像个女人一样?如果真心爱他,怎么会因为这样无聊的理由而拒绝他呢?葛斯洛为了爱你,可是付出了一切,甚至于不惜伤害我这个毫无关联的人,而你呢?你为他做了什么?”
  玛丽安的话字字带刺,惹得兰廷忍不住顶了回去:“我为他娶了你,不是吗?”
  话一说完,兰廷就后悔了,这句话说得太重了,当初娶玛丽安只是为了救赎自己的罪愆,并没有要任何人的感激,现在这样的说法,却仿佛是在提醒玛丽安。
  玛丽安放软身体坐到地上,语带鸣咽地说:“你这么做,是要我感激你好,还是恨你好?我很感激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可是,如果是你,葛斯洛根本不会伤害我,我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说到这里,玛丽安忽然抬起头看着兰廷:“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葛斯洛?”
  兰廷沉默不语,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心态究竟如何,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对别人完全坦白自己。
  看着兰廷的反应,玛丽安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亏你还是个男人,竟然跟一个不知道究竟爱不爱他的男人上床?”
  兰廷涨红了脸,岂止上了床,葛斯洛每次都能让他欲仙欲死,害得他现在根本无法和女人在一起,但是,这也是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部分,过了好一会儿,兰廷才叹了一口气说:“玛丽安,你是个女人,对你而言因为爱一个人而放弃一切地跟随他是理所当然的,但我不同,我是个男人,我的教育告诉我要成为一个男子汉,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因为男人必须要学会承担所有的责任,要成为足以让家人依靠的对象,现在,葛斯洛要我放弃一切,成为他的附属,放弃除了他之外的所有的一切,我真的做不到。说实话,我爱葛斯洛,可是,一切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我刚刚知道葛斯洛的心意,第二天上天就给了我机会和你结婚,好逃避他的感情,葛斯洛要求我跟他一起走,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就传来你自杀的消息,况且你又有了孩子,我不能不管你,你已经因为我们的事情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如果再不管你,那我就是禽兽不如了,如果可以多一点时间让我整理自己的心情,或许就不会这么不可收拾了。玛丽安,我真是很抱歉,因为我们的事情让你受到这么多伤害,如果你要恨我,我也没有话说,因为,毕竟这一切我都没有逃避的藉口。”
  说到后来,两行清泪无声滑过,直直滴落地面,这一年的时间里,兰廷默默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爱葛斯洛,却又无法和他在一起,面对玛安时,内疚的情绪又不断地翻搅汹涌,这两行泪是最后的溃堤。
  兰廷的坦白,让玛丽安沉默了,恨意渐渐从涨满的胸怀里消散,让她的心多了一点谅解的余袷。她站起来走到兰廷身边,像个母亲一样地把兰廷抱在怀里。
  好温暖啊!兰廷忍不住想着,比葛斯洛的怀抱还要温暖,虽然没有葛斯洛那种令人窒息的吸引力,却是一个只有体谅,没有压力的怀抱。
  玛丽安之所以走上前去抱住兰廷,是因为她忽然懂得了兰廷的心情,传统的教育,让兰廷只能选择该要的,而不能选择想要的,他应该是爱葛斯洛的,可是他不敢,因为对兰廷而言,这是件不该做的事,所以,他压抑了自己的情感,逼迫自己不去爱他。
  可是,他停不了对葛斯洛的感情,只好不断地痛苦挣扎,一想到这里,不由得让玛丽安心疼起来起来,现在在她怀里的只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或者,应该有人可以帮帮他吧,于是,她试着开口 问:“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葛斯洛没我有孩子,我们也没有结婚,你会不会选择和葛斯洛在一起?”
  兰廷想了很久,一直无法做出回答,玛丽安立刻猜到最大的关键应该还是在于兰廷自己,婚姻与责任恐怕只是他逃避的藉口罢了,她决定和他好好谈谈,希望能解开他的心结。
  “我的父亲常对我们说的一句话,就是贵族子女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我所有的兄姐,不论工作或是婚姻都由父亲决定,他不准我们有任何的意见,对他而言,子女的未来是一种筹码,每一个筹码都必须做好最精确的打算,做最有效的利用,因为子女是他的一种资产,我们每一个人都非常痛恨这一点,可是,没有人成功反抗过,我的姊姊为情自杀的时候,他也只是冷笑地告诉她,要死就去死吧,如果不能遵照他的安排,活着也一样没有用,还不如死了好。”
  兰廷抬起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玛丽安,玛丽安苦笑了一会儿接着说:“很不可思议对不对?可是,我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薄情、冷酷,满脑子的权力欲望,这是绝大多数贵族的典型写照,可是,兰廷你仔细想想,你认为我父亲的做法冷酷,为了自己的权力欲望而牺牲子女的感情,但是,你因为世俗的观念、旁人的眼光而压抑自己和葛斯洛的感情,这种做法和我父亲有什么差别?只不过你们的理由一个是因为权力,一个是因为道德礼教罢了,可是,你们同样都是以外在的理由来否定爱情,认为当爱情与其他价值产生冲突的时候,爱情就必须被牺牲,因为它是次要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用性别、阶级这种奇怪的东西来限制爱情才是莫名其妙的一件事,感情是那样不由自主的,只要它来了,根本无法用任何条件去约束它,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因为爱情而疯狂的,不是吗?”
  兰廷轻轻闭上眼睛,才干的泪水又匆匆滑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玛丽安,如果能够早一点认识你,那该有多好,葛斯洛的表白让我心里有说不出的矛盾,我害怕拒绝,可能就永远推动葛斯洛这个朋友,可是,我更不敢答应,那样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波,我不断地在心里埋怨,为什么葛斯洛不能继续伪装下去,为什么要破坏先前这么美好的气氛,为什么我们不能只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是因为葛斯洛已经受够了,再也不想扮演朋友的角色,所以才会不顾你的意愿抱你,就算因此跟你决裂,也好过一直扮演朋友的角色,让两个人的关系永远不上不下,这一年多一,想必你的不好过,可是,我相信葛斯洛一定更痛,你们以前经常在一起,他一定压抑得很难受。”
  兰廷不解地看着玛丽安,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一直替葛斯洛说话,难道你不恨他吗?”
  玛丽安叹了一口气:“我恨他,可是更同情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我只觉得他可怜。”
兰廷看着玛丽安,深深觉得自己和葛斯洛联手伤害了如此有女孩,实在是一件不可原谅的错误。

  第七章

  西法历一七七二年,已经七十五岁,身体一向好得不得了的赛亚王却病了。
  年纪大的人总是多病,因此,赛亚王的病也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
  可是,有人开始急了。
  因着赛亚王的病,太子开始监国,万一老王一病不起,那么,太子继位的局势便成为定局。
  赛亚王的几个孩子,因为父王病了,全部聚集到永宁宫中随待在侧。
  赛亚王的病说重不重,却来得很诡异,只是食欲渐渐降低,导致身体衰弱,连御医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
  一直到某一天,四皇子无意中发现一个宫女在饮食之中加了奇怪的东西,事情才爆发出来。
  原来赛亚王不是生病,而是中,那是一种慢性毒药,可以让人看起来像是生了病,最后慢慢衰竭而死。
  重要的是下毒的人是谁?那个宫女当然指称是有人指使她,并且给她毒药,才会做这种事情。那么是谁,给她毒药的?宫女被关在宫内的牢房中,第二天就被毒死了,很显然是要杀人灭口。
  四皇子逼问和下毒宫女要好的几个人,发现一件事情,这名宫女最近和宫一名高层人士来往密切。
  这名高层人士是究竟是谁呢?宫女的口风很紧,始终不肯透露,另外一个宫女则说,她曾经很高兴地告诉她,她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那么,这是表示那位高层人士是皇子吗?和被杀宫女同一间寝室的另位宫女却有完全不同的说法,她曾经看到过一名年轻而且十分俊美的男人来找过被杀的宫女,可是,不是皇子,什么飞上枝头做凤凰,什么高层人士,根本就是她的幻想。
  于是,她开始被迫指认那名年轻男子究竟是谁。
  因为年轻俊美,因此,宫女印象很深,很快地指认出那个人是谁。
  他是太子疼爱多年的男宠,虽然出身平民,但是因为聪明貌美,始终帮着太子做很多事。
  于是,在四皇子的努力追查之下,太子的罪名于是成立。
  太子喊冤,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人缘不好的太子一旦失了势,就什么也不是了。
  不过,有一个人相信太子是无辜的--六皇子。
  他在赛亚王面前甘冒大不讳地极力为太子辩驳,谓赛亚王年事已高,太子只要耐心等候,王位迟早是他的,根本不需如此,更何况太子的为人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赛亚王不相信。
  他老了,病了,没有太多的力气去分辨这些。
  六皇子尽力奔走调查,终于有了眉目。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死了,死在监狱里,也死得诡异。
  他和那名年轻的男宠,两人全身赤裸,紧紧相拥而死。
  没有人知道,那名男宠是怎么进去的,也没有人知道,毒药是从哪里来的。
  调查的结果令人大吃一惊,原来真正的凶手竟然是四皇子。
  四皇子安排好一切,然后嫁祸给太子。
  四皇子一样喊冤,四皇子一派的人更是努力地要为四皇子洗冤,因为,他们也同样地会受牵连。
  可是,没有用,证据确凿。
  赛亚王悲痛地将自己最钟爱的孩子处死。
  四皇子派,陷入一片恐慌,除了一个之外--兰廷•都铎,因为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是四皇子派的人。
  吏部大臣多兰公爵家族,很快地就因为与四皇子同谋的罪名被捕。
  葛斯洛以禁卫军统领的身份,带领着二十名禁卫军和两百名的士兵,将多兰家的所有人悉数带走。
  原来是势力最大的贵族,立刻全部成为阶下囚。
  接着,是几个女儿的夫家,他们也是立场鲜明的四皇子派。
  事情发生之后,玛丽安哭了两天,不论兰廷如何安慰她。
  虽然她很痛恨父亲的自私,可是,不论如何那总还是她的亲人。
  可是,当姐夫开始被抓的时候,玛丽安不哭了。
  虽然她与兰廷之间有名无实,可是,两人的感情却已经超越了朋友。
  如果姐夫们被抓,那么兰廷呢?姐夫们都担任要职,可是,兰廷始终没有任官,也没有与四皇子派有所来往,可否因此逃过一劫呢?她忽然了解老都铎公爵为什么在自己和兰廷一结婚时就立刻辞定局,而且不肯让兰廷任官。
  她必须设法保住她现在的家人。
  兰廷也同样的忧虑,不过,他忧虑的却是另一件事。
  就算被牵累,最多就是削去爵位罢了,他相信自己一直和玛丽安家保持距离的做法,可以保住他的家人。
  可是,众人所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某一天早上,葛斯洛带着禁卫军进来了。
  玛丽安默默地走进房间里,五岁的波谢利感染到大人焦虑,一直哭闹地赖着兰廷身边。
  葛斯洛看着兰廷,六年不见,兰廷长大了。
  可是,还是一样地美。
  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那个孩子也紧紧地抱着他。
  他忌妒那个孩子,因为,他竟然光明正大地赖在兰廷怀里。
  “他就是玛丽安的孩子吧?抱歉,六皇子的命令,要把所有与四皇子有关的人全部带走。”
  兰廷没有想到六皇子竟然要赶尽杀绝,连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抱紧孩子,脸色苍白地说:“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啊!”
  葛斯洛露出无奈的表情:“这是没办法的,玛丽安其他姊姊的孩子,也都被带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侍女一脸惊慌地跑进来。
  “不好了,夫人出事了!”兰廷立刻跑到玛丽安的房间,他一直小心留意,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溃。
  管家已经拿了钥匙开门,门一推开,玛丽安躺在床上,嘴角一道鲜血流出,兰廷冲上前去,看着已经断气的玛丽安,整个心仿佛都被掏空了。
  玛丽安是个聪明,善体人意的女孩,结婚六年,总在他情绪不好、内心烦忧的时候为他开导。两个人总是开心地一起说说笑、聊聊天。
  这样的玛丽安,竟然走了!他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他的玛丽安只是赖床罢了,不会残忍地让他一个人面对葛斯洛。
  他拍着玛丽安的脸颊,嘴里轻轻喊着:“别闹了,快起来啊!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不喜欢,你起来啊!天都亮了,你睡什么懒觉啊!喂,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葛斯洛看不过去两人鹳鲽情深的模样,一手拉开兰廷,不高兴地对他说:“够了没有,她已经死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兰廷忽然觉得胸口一紧,一口气喘不过来,软倒在葛斯洛的怀里。
  葛斯洛抱着兰廷的身体,心中觉得有说不出来的痛。
  兰廷竟然如此深爱玛丽安,为她昏倒在自己怀里。
  就在这个时候年幼的波谢利因为害怕而开始放声大哭,哭得他心烦意乱,葛斯洛忍不住大吼:“谁来把这个小杂种带走!”
  一名侍女慌忙地进来把波谢利带开,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是玛丽安的遗书,内容不外乎是她自我了断,希望能放过兰廷与孩子。
  葛斯洛不想看到那张脸,将兰廷横腰抱起,熟悉地走向兰廷原来的房间。
  门一推开,不由得令葛斯洛吓了一跳。
  里面陈设如旧,几乎没有什么改变,而且似乎一直有人住在里面。
  那个人是谁呢?将兰廷放在床上之后,葛斯洛翻着房间里的东西,他发现了一件令他颇为不解的事。
  里面摆放的,明显是兰廷的东西,不,应该说只有兰廷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他和玛丽安分房睡吗?如果他们的感情这么好,为什么分房睡呢?
  兰廷因为玛丽安的死,一时承受不住而昏过去。不一会儿便醒过来,张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熟悉的房间里,有点不解地看了看四周。
  发现葛斯洛坐在他的桌前,正翻弄着他的东西,不高兴地说:“你什么时候有翻别人东西的坏习惯了?”
  葛斯洛回过头:“这果然是你的房间!”
  这下子换兰廷不懂了,这里一直都是他的房间,他们还曾在这里缠绵,葛斯洛没有道理不知道,他轻轻一笑:“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葛斯洛反问:“是吗?看你们夫妻鹳鲽情深的样子,我以为你会和你的妻子一个房间才对。”
  他和玛丽安分房的事,在这个家并不是秘密,他也没有隐瞒,却一时没想到葛斯洛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和玛丽安分房,并不表示我们感情不好。"
  葛斯洛冷笑:“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年轻而且感情好的夫妻竟然分房睡。”
  接着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马上接着问:“既然感情好,为什么结婚六年只生了一个孩子叱?这样,那个孩子不是有点寂寞吗?而且,听说你结婚之后,就变成一个安分顾家的好丈夫了,那么,你晚上的欲望,怎么解决呢?”面对葛斯洛一连串的质问,兰廷只能脸色苍白地别过头去不理他。
  但是,他的反应反而引起葛斯洛更多的好奇,这等于是暗示了他和玛丽安之间必然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葛斯洛站起来走到床前坐下,不怀好意地伸手探向兰廷下部:这个小家伙不行了吗?
  兰廷涨红了脸,甩开葛斯洛的手。
  这副模样,却惹得葛斯洛心猿马,六年的思念在一瞬间爆开。
  他欺身上前,压住了兰廷便要吻人,兰廷皱着眉推开他:“玛丽安刚死,我现在没心情。”
  一听到玛丽安的名字,葛斯洛便一肚子气,制住兰廷挣扎的双手,不高兴地说:“不准在我面前提那女人的名字!你的脑子里只准想我一个人。”
  好霸道的!兰廷忍不住想着,为什么自己偏偏爱上一个这么霸道的人,忍不住苦笑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霸道,一样地蛮不讲理。”
  兰廷的指控带着一点无奈,一点悲凉,让葛斯洛心里不舒服极了,他恼怒地吼着:“对!我就是蛮不讲理,再告诉你一件更蛮不讲理的事,我向亚瑟王子请示要你,王子也答应了,所以你兰廷•都铎现在已经是我的人,再也没有权力拒绝我了。”
  兰廷听得脸色发白:“你说什么?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你是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的丑事吗?”
  “丑事?你竟然说我对你的爱是丑事?”
  愤怒的唇,不容拒绝地吻了上来,强硬地分开他的唇齿入侵;葛斯洛吻咬着兰廷的耳朵,粗重的气息显得那么饥渴、焦躁。
  双唇沿着耳垂向下探索,那是兰廷最敏感的部位,葛斯洛极力地挑逗着,兰廷的呼吸也重了起来。
  兰廷想到刚死的玛丽安,忍不住又挣扎起来,用力推拒着葛斯洛。
  葛斯洛已经被下腹的肿胀弄得难受至极,兰廷的抗拒,让他极为不耐,他等不及地撕裂兰廷的衬衫,轻咬着兰廷胸前的两个红点,欲望立时淹没理智,兰廷咬着自己左手食指,以避免呻吟声溢出。
  葛斯洛不高兴地把他的手拉开:“我想听这个声音想了六年了。”
  兰廷只好双手抓紧床单,不由自主地因为快感而扭动着身躯。
  他的反应,逗得葛斯洛更是欲火焚身,立刻拉下兰廷的裤子,抚弄着双腿内侧的肌肤,然后亲吻舔咬着,兰廷受不了地“啊!”了一声。
  葛斯洛恨不得立刻进入兰廷,狠狠抽插一番,可是这样只会让兰廷受伤,只好先用唾沫沾湿了手指,探向兰廷身后,可惜还是太干了,兰廷吃痛地抓住葛斯洛的手:“不要,好痛!”
  葛斯洛皱了皱眉:“可是我已经忍不住了。”
  说完抓住兰廷的手,让他体会自己的欲望究竟有多难受。
  兰廷红着脸不说话。
  葛斯洛问:“有吗?”
  兰廷点了点头。
  葛斯洛起身熟悉地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玫瑰油膏,打开瓶盖,伸手挖出一些涂在兰廷身后的入口,手指探入,慢慢松开原本不是用来欢爱的部位。
  兰廷的欲望逐渐抬头,原来紧窒的下部开始规律地收缩,压抑的呻吟渐渐急促,葛斯洛知道时候到了,解开裢子便准备插入。
  就在这紧要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童稚的呼喊:“爹地,你在不在里面?”
  兰廷正想回答,却被葛斯洛捂住了嘴。
  葛斯洛这时候恨不得将那小鬼从窗户丢下去,决定先解决自己眼前的问题再说,他立刻分开兰廷的双腿,用务插了进去。
  兰廷想不到葛斯洛会做这种事,竟然连孩子站在外面都不管了,他挣扎着想起来,可惜葛斯洛制住他的双腿,让他动弹不得,而持续抽插的动作,让他情欲渐生,再也克制不住地呻吟起来。
  门外的波谢利听到里面的呻吟声,立刻不停地敲着门大叫:“爹地!爹地!”
  终于,孩子的喊叫声引来了佣人,佣人抱起了孩子,孩子哭着说:“爹的在里面生病了!”
  门内的声响,在一声高昂的呻吟后停止,过一会儿,葛斯洛啪地一声把门打开,不整的衣衫与汗湿的身体,一看就知道刚才在做什么,他怒气冲冲地从佣人手中夺过孩子,一想到这是兰廷与玛丽安相爱的证明,不由又妒又恨,走到窗口对着守在楼下的士兵说:“立刻派一个人上来把这个小鬼带走!”
  兰廷一听到这个命令,顾不得自己下身赤裸,而上身的衬衫也被摧残得七零八落,立刻冲上前去拉住葛斯洛:“不可以,葛斯洛,你不可以这样对他!”
  葛斯洛气得大吼:“你不让我把他带走,那我现在就摔死他。”
  兰廷急喊:“他是你的孩子啊!”
  葛斯洛楞住了,这个小杂种竟然是他的孩子?他不解地看着兰廷。
  兰廷为了救孩子,只好将实情告诉葛斯洛。
  “当年玛丽安自杀,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孩子,所以,我才会和玛丽安结婚,因为,不能让玛丽安再受到更大的伤害了。”
  葛斯洛把孩子放下,楞楞地看了一眼:“当年就是为了他,所以你才不跟我走?”
  兰廷点了点头,佣人已经从房里拿了一件长袍让兰廷披上。
  葛斯洛脸色一变,怒气更生,竟然因为这个臭小鬼,让兰廷不能和他在一起,正好士兵已经上来,他回过头对士兵说:“把这个孩子带走!”
  兰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大喊:“等一等,他是你的孩子啊!”
  葛斯洛不悦地说:“那又如何?又不是我要玛丽安生他的,我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既然你说他是我的孩子,那更有权力处理他。”
  兰廷一把抢过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放手,那名士兵为了带走孩子,动手拉了兰廷一把,葛斯洛年看了大喊:“住手!谁准你动兰廷了!”
  那名士兵不知所措地看了葛斯洛一眼,葛斯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下去!”
  葛斯洛满是忌妒地看着那个孩子,忽然想到刚才兰廷竟然把他的爱形容成是一件丑事,让这许多年的处心积虑和付出,显得那么地荒唐可笑,不由得一股怨恨由心而起,脑筋转了转,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决定利用这个孩子做为交换条件----既然兰廷要逃避,那么,就让他做一件最屈唇的事情:
  “你可以留下孩子,条件是你要成为我的人,而且,我不要偷偷摸摸地来往,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爱人。”
  兰廷愣住了,他知道葛斯洛心里在想什么,他在报复自己当年不跟他一起走。
  当年葛斯洛要他和他一起离开,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兰廷不肯,因为他抛不下一切,抛不下家人,抛不下自尊。
  因此,他现在要逼他公开他们的关系。
  如果没有玛丽安之前的一段话,兰廷一定做不了了这个决定,可是,对现在的他而言,这已经不是一个困难的决定了,因为他终于体会到,如果真的爱人一个,就不需要坚持无谓的自尊,他与葛斯洛是相爱的,只要两个人能够在一起,一切都无所谓。
  兰廷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我答应。”
  不料,葛斯洛却冷笑了一声:“你真的听懂我的意思了吗?我是说我要和你结婚,等亚瑟王子继位,我们就会有一场最隆重的婚礼,很快的。”
  兰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见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两个男人的婚礼?你以为这件事行得通吗?葛斯洛,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做得到的。”
  “你错了,只要有权力,就算是两个男人的婚礼,也一样可以办到,你以为我为了什么在努力?为了谁我去做我最不愿意做的争权夺利之事?除非我有权力,有力量,否则我是得不到你的。”
  兰廷摇了摇头:“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已经答应和你在一起,甚至是光明正大的,为什么非要有一场婚礼不可?我们两个在一起,难道还不够惊世骇俗?难道非要把自己打入地狱不可吗?”
  葛斯洛忽然露出一种凄楚的表情看着兰廷:“地狱的滋味,我早就已经尝过了,在你坚持要与玛丽安结婚的时候,我就已经尝过生不如死的滋味了,所以,婚礼一定要有,我绝不让步,反正已经是要光明正大了,再来一场昭告天下的仪式又何妨”
  兰廷能够了解当年的那一场婚礼对葛斯洛造成的伤害,可是,就算没有那一场婚礼,良心的苛责,也让他无法和葛斯洛厮守,他更知道以葛斯洛的个性,一旦下了决心,就不可能改变,兰廷百转愁肠,终于心力交瘁地哭倒在地:“你这是在逼我自行了断吗?”
  葛斯洛不舍地扶起兰廷,将他搂在怀里:“我可怜的兰廷,别再哭了,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寂寞地离开,我,还有孩子,都会一直陪着你。”
  好温柔的声音,却说着好残忍的话,兰廷•都铎无力的偎在葛斯洛的怀里,放弃了挣扎。

  第八章

  赛亚王毕竟年事已高,那一次的中毒事件,让他的身体大不如以前,总是卧病在床。
  在太子与四皇子的斗争之中,六皇子表现殊异,为受冤屈的太子洗刷清白。过去常显得几近愚笨的亚瑟王子,其明快的决断与睿智的思考令众人惊异,由于赛亚王其余诸子表现平平,六皇子立刻行情看涨。
  在众人的请命之下,六皇子很快就被立为太子,并代替卧病的赛亚王监国,展现优异的治国能力。两年后,赛亚王病逝,亚瑟王正式即位。
  即位大典那一天,亚瑟王心情好极了,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有坐上大位的一天。
  葛斯洛逮到机会,决定向亚瑟王请示婚事。
  “禀王上,臣有一事请求。”
  今天自己能坐上大位,葛斯洛功不可没,没有他的献计与谋划,今天的他,还只是个与权力沾不上边的皇室成员而已,见到他有请示立刻高兴地说:“说吧!只要我做得到的无不照准。”
  “臣想结婚,请陛下照准。”
  不只亚瑟王,在场所有的人一听到这句话都深感兴趣,从来不受情感羁绊的葛斯洛竟然要结婚了。
  “哦,这是好事,我岂有不准理,可以让我们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有些荣幸?”
  “是都铎家的,不过他不是小姐。”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脑筋一时转不过来,都铎家的千金们都已经出嫁,葛斯洛还表明他不是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亚瑟王却心知肚明,这小子,才一上位就给我一个大难题,不过,自己刚才已经准了,现在要收回成命就难了,只怪自己一时没想到葛斯洛的死心眼,怎么可能放得下兰廷•都铎,不禁苦笑:“我才刚登基,你就出这个难题给我,不能缓一缓吗?”
  “陛下,我已经等了六年了。”
  亚瑟王并不固守既定原则的人,同性相恋固然是不被允许的,不过,私底下颇有此好的贵族大有人在,对他而言,这是私底下的行为,无所谓对错,不过,两个男人的婚礼,根本是前所未闻,要他开这个先例,就不由得挣扎了起来。
  可是,随即转念一想,应允些事,未必没有好处,葛斯洛聪明机智且深谋远虑,幸而全副心转都放在兰廷•都铎一人身上,对权力没有丝毫的兴趣,否则,对自己而言必然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成全他一方面可以更过一步的拢络,另一方面也可以把他完全沉溺于爱情中,没有力气思及其他。
  “好吧!我成全你。”
  “陛下,我可以再要一个请求吗?”
  “你说说看。”这一次亚瑟王有了戒心,不敢贸然同意了。
  “想请陛下为我们主婚。”
  亚瑟王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同意了婚礼,我就干脆一点,好人做到底吧!”
  这一场惊世骇俗的婚礼,果然招来了许多的批评,立刻就有大臣向亚瑟王谏言,这种违反天理的事情万万不可行,否则必然招致天谴。
  这些言论的无知,让亚瑟王觉得可笑,但是,除了极力开解以外,也别无他法。
  不过,攻击的焦点全部集中于葛斯洛一身,这一点与亚瑟王当初的预期相同,虽然葛斯洛没有野心,但亚瑟王还是不得不防,这一场婚礼可以彻底毁去葛斯洛的名誉,也等于阻断了葛斯洛对自己地位的妨碍,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亚瑟王脑中转了几次心思,葛斯洛根本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现在,他全部的心都放在和兰廷的婚礼上,虽然早就得到了兰廷的人,也得到了他的心,可是,死脑筋的兰廷,始终不肯允诺和他厮守终身,有了这场婚礼,兰廷就再也跑不掉,也没有任何藉口可以离开自己了。
  相对于葛斯洛的兴冲冲,兰廷却闷闷不乐地躲在家里,葛斯洛向亚瑟王请示赐婚,已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葛斯洛的不寻常关系了,他爱葛斯洛,也已经有接受他感情的打算了,可是,却不是这种昭告天下的举动,他不明白,一定要弄到举国皆知,葛斯洛才甘心吗?虽然自小相识,可是,他却始终不明白葛斯洛的想法。
  事隔六年,原以为只要自己好好地和他在一起,葛斯洛就会放弃举行婚礼的茺谬念头,更何况,这种有违伦常天理的事情,是不可能成功的,不料,葛斯洛不但办成了这件事,而且还请来亚瑟王主婚。
  正当兰廷独自一个人为着即将来到的婚礼痛苦时,却来了一个他最害怕、最不想见的人。
  自从兰廷与玛丽安结婚之后,艾伯特•都铎就不曾再踏进这座位于都城的宅邸。
  都铎家族与其他贵族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们对经商赚钱的兴趣远大于在朝中争权夺利,而他们搞钱的能力,也经常使得掌权的人,竭尽所能地要拢络他们。
  因为与多兰家族的联姻,使艾伯特选择远离都城,到自己其他的产业中栖身,原以为儿子有能力独挡一面之后,他就可以不再涉足令人厌烦,充满勾心斗角的都城。
  可是,葛斯洛的当众求婚,却逼得他不得不回来。
  家中的老仆们看见他回来,都是又惊又喜,正要去通报兰廷,却让他拦了下来,走进大门,就看见庭院中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在玩耍,应该就是当年刚出生的那个婴孩吧!艾伯特知道这个孩子来得诡异,却从来没有过问,因为只要兰廷可以结婚,他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他和玛丽安结婚多年,除了这个孩子之外,竟然没有孕育其他的孩子。
  莫非都铎家的血脉,就要中断了吗?兰廷无心公务,倚靠在窗前发着愣,脸上露出明显的忧郁,连艾伯特进来都没有发现,“是什么让你这么忧心啊,我的孩子?”
  兰廷愣了一下,才发现多年不见的父亲已站在自己的面前,而父亲来的目的,明显地是因为婚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父亲解释,只是先咧嘴一笑,开口向父亲问安:“好久不见了,父亲,近来可好?”
  虽然脸上露着笑,可是眼泪就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怎么样也止不了。
  艾伯特心疼地看着独子,即使不舍,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弄明白才行。
  “我很好,我最心爱的独子就要再婚了,做父亲的如果再不出瑞,可就说不过去了。”
  兰廷咚地一声跪下:“对不起,父亲,我拒绝不了葛斯洛。”
  艾伯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先起来吧,这样跪着怎么说话?”
  看着兰廷站起身来,才又继续接着说:“我明白当年你和玛丽安的婚礼,在葛斯洛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大缺口,他现在这么做,只是想把那个缺口补起来而已,唉!想不到我当年这样处心积虑,依然无法改变结果,我早就发现到你和葛斯洛之间的关系不单纯,所以,你想利用玛丽安来逃避,我也就成全你,即使知道玛丽字肚里的孩子不是你的种,我也不过问。”
  “孩子是葛斯洛的。”兰廷不敢正视自己父亲的脸。
  艾伯特冷哼一声:“好了不起的葛斯洛,我早该料想到的,我再问你,你和玛丽安结婚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既然玛丽安可以跟葛斯洛有孩子,没道理不能跟你有。”
  这些话问得兰廷心虚不已,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着孩子的模样,艾伯特心如刀割,还是狠下心来问:“从你大婚之后,我就没听说过你有到外面风流的纪录,婚前的花心大少,婚后既然如此安分,为什么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兰廷知道再也逃避不了,提起勇气,勇敢地看着父亲“父亲,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已经无法再为都铎家延续血脉了,因为,从我和葛斯洛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无法和女人在一起,所以,玛丽安不会有我的孩子,任何女人,都不可能会有我的孩子。”
  意料中的答案,还是深深刺痛了艾伯特老迈的心:“罢了,既然如此,那么,就让玛丽安的孩子做都铎家的子孙吧。”
  艾伯特的谅解,让兰廷最不能释怀的心结解开了,至于其他的人要怎么看他,他已经无所谓了,兰廷的眼泪再次落下,是愧疚,也是感动。
  因为亚瑟王的缘故,虽然是场令人无法接受的婚礼,还是有不少人参加,虽然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王宫的镜厅中有着特别为婚礼而设计的豪华摆设,为他们证婚的,并不是最有权力的主教祭司,而是一个年纪尚轻,才刚刚升上来的蓝衣主教。
  兰廷与葛斯洛穿着订制的同款白色军礼服,虽然脸上有些憔悴的神情,却还是俊美得令人不敢逼视,贴身的衣服,更是显出兰廷的细腰,略小的身形站在高大俊伟的葛斯洛旁边,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想着,如果兰廷不是个男人,那么,这将会是最相称的一对新人,主教为他们做过福证之后,就在新人们转身要一同离去的时候,来了一位让众人惊讶的贵宾。
  艾伯特穿上了正式的礼服,缓缓从门外步入:“似乎来得迟了些,不过,幸好来得及。”
  兰廷与葛斯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兰廷更是只能呆呆地喊了一声:“父亲!”
  艾伯特吐了一口长气:“葛斯洛,你费尽心机总算得到兰廷了,希望你会好好珍惜他,如果他过得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
  葛斯洛搂过兰廷,旁若无人地在他脸上一吻:“艾伯特叔叔,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爱兰廷的,我很高兴我们的任性可以得到你的祝福。”
  意外的人物让一场不被祝福的婚礼,有了一个最好的结果。
  即位后的亚瑟王,大封和他一同打天下的七位年轻贵族,其中权位最高的就是葛斯洛,他先被封为财务次官,因为表现优异之故,两年后旋即成为右大臣,权力仅次于亚瑟王。

  后章:

  西汉历一七八四年,波谢利•都铎十七岁。
  他是一个不快乐的十七岁少年。
  他有一个年轻貌美的父亲,刚过三十,并且出身贵族。
  这是他不快乐的主因。
  他的贵族父亲竟然甘心做另一个贵族的男宠,而且还象个女人一样地举行婚礼‘嫁’给他。
  此外,这个贵族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右大臣,而不是一个治显著的右大臣。
  有人说葛斯洛•舒滋是因为迷恋兰廷•都铎而荒废朝政。
  这令波谢利更为生气。
  如果葛斯洛是个专情的人,那也就罢了。
  偏偏只是个好色的混蛋,每晚酒色无度,老是聚集一群贵族一起饮酒作乐,调戏美貌的年轻人--男女不拘。
  一旦让他看上,就会千方百计地勾引对方,但和对方有过一夜,便立刻弃若敝屣。
  如果可以,他一定要找机会杀了葛斯洛•舒滋。
  因为他是个混蛋。
  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了解父亲与葛斯洛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意义时,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小时候每回他要和父亲一起睡,就会被拎出来,就算他要“退让”一步,让葛斯洛和他们一起睡也没有用,十四那一年,他无意中看见了父亲和那个人的事情。
  还是有大白天,葛斯洛急得连门都没关好都没发现,波谢利经过时听见里面有声音,好奇地从门缝里瞧了一眼。
  两个全身赤裸的人紧紧交叠在一起,葛斯洛双手撑在兰廷身旁,兰廷的双腿紧紧勾住葛斯洛的腰,双手不停地绞扭身下的床单。
  随着葛斯洛的上下律动,兰廷的身躯受不了地扭动,泛红的双颊,湿润的眼神,还有口中轻泄而出,令人心魂震荡吟哦声。
  这是他从见过的父亲,他呆住了。
  在兰廷即将达到极限时,葛斯洛忽然停了下来,兰廷以极媚的眼神看了葛斯洛一眼,葛斯洛却就着交合的姿势将兰廷扶起,让兰廷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兰廷似乎小声地抗议了什么,不过波谢利听不见,却听见葛斯洛戏谵的笑声。
  不一会儿,葛斯洛扶着兰廷的腰,让他自己上下动作,褐色秀发上的汗珠,随着上下的动作而飞散,更有说不了的媚人诱惑。
  又过一会儿,兰廷摇了摇头,在葛斯洛耳边说了一些话,葛斯洛便重新将他放倒在床上,开始大动作的律动,兰廷再也克制不住地高喊出声,在一声最高的声响后嘎然而止。
  葛斯洛亲吻着泛红的脸颊,两人紧紧拥住。
  从此之后,波谢利从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波谢利无法想象那竟是自己的父亲,那样地娇媚淫荡,虽然当时他只有十四岁,却也很清楚地感受到对一个男人而言,这样的兰廷具有多大的吸引力。
  于是,葛斯洛成了他最大的敌人。
  兰廷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层。
  波谢敲了敲书房的门,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甜甜地说:“请进。”
  这是波谢利最喜欢的声音,就因为这个声音,每天他都要向兰廷请安。
  兰廷坐在书桌前面看帐本,虽然没有任何职务,不过,要管理都铎家的产业也是要花一番心思的。
  真好,没有看到葛斯洛那个浑球黏在父亲身边。
  不过,他的坏嘴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浑球今天没黏在你身边?”
  兰廷放下手中的笔,正色地说:“波谢利,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可以叫葛斯洛浑球。”
  波谢利不高兴地嘟哝着:“他本来就是浑球。”
  “你说什么?”兰廷瞪了波谢利一眼。
  波谢利白眼一翻:“没什么。”
  才说完,就听见与书房相隔权一扇门的卧房内传来了一声:
  “兰廷!你在哪里?”
  兰廷无奈地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出支,葛斯洛趴在床上睡着,一看见兰廷走过来,立刻拉住他的手,用力将他扯上床。
  兰廷轻喊了一声,摔进葛斯洛的怀里。
  葛斯洛立刻又亲又抱,‘顺手’将兰廷穿得笔挺的衣服解开。
  葛斯洛想要什么,难道兰廷还有不明白的,可是波谢利就在外面,他不希望让波谢利听到这里面在做什么。
  伸手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色魔,终于得空说了一句:“葛斯洛你住手,波谢利在外面。”
  葛斯洛不高兴地说:“怕什么,他都这么大了,你以为他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重点不是这个……”
  兰廷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葛斯洛用吻封住了。
  一边堵住兰廷那张唠叨的嘴,葛斯洛的双手不安分地东摸西摸。
  兰廷气极,顺手摸了放在床头的小摆饰,用力在葛斯洛头上敲了一下,葛斯洛吃痛地放开兰廷大喊一声:“好痛!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敲醒你这个色魔!”
  葛斯洛一边揉着被打痛的头,一边想下次绝对不可以在床边放任何可以用来当武器的东西。
  兰廷不知道葛斯洛心里转的念头,兀自说个不休:“我从以前就想说了,你怎么老是不管外面有没有人在,想做就做,下次我见到波谢利的时候,不是很尴尬吗?”
  葛斯洛白眼一翻,早知道当年就从窗户把那个臭小子给扔下去,也免得现在一天到晚找麻烦,不悦地说:“原来你是怕被他听见,那还不容易吗?”
  接着朝外面大喊:“喂!臭小子,你老爸不喜欢有人听见我和他亲热,你赶快滚吧!”
  兰廷一张俊脸气得通红,正想发作,脾气暴躁的波谢利却已经先一步打开门冲进来了,对着葛斯洛大吼:“老浑球!要发情就对别人发情,不要一天到晚缠着我老爸。”
  葛斯洛也不甘示弱:“臭小鬼,我看你是忌妒我可以亲你老爸,抱你老爸,还跟你老爸睡觉,可惜你不行,谁叫你是他儿子?”
  波谢利气得冲上前就打,葛斯洛也不客气地回敬,一老一小就在房间的地上扭打起来。
  简直不像话到了极点,兰廷端起女仆早上送来的洗脸水,毫不犹豫地往两人身上泼去。
  已经是接近冬天的天气,洗脸水原来是温的,放到现在也凉了,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冷静下来了吗?波谢利,回房去换衣服,免得着凉了。”
  波谢利知道兰廷生气了,一句话都不敢回地乖乖起身离开。
  兰廷拿了干净的衣服帮着葛斯洛换好,一边忍不住说:“你刚才说那个像什么话,波谢利是孩子不懂分寸,你怎么老爱说话激他,好歹他是你儿子,哪有父亲这样对儿子说话的。”
  葛斯洛嘟哝一声,不情愿地说:“我看见他就一肚子气,就忍不住胡说八道了。”
  心里却想,这小子看兰廷的眼神不对,分明有非分之想,只有兰廷这个傻瓜还当他是孩子,如果不是碍于父子的身分,他恐怕早就动手了!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口,听到这些,兰廷肯定要好几天不理他,真没料到父子俩竟然会看上同一个人,想到这里,葛斯洛不由得笑了出来。
  兰廷看见他莫名其妙地笑了,好奇地问:“你在笑什么?”
  葛斯洛笑着回答:“我是在想我和波谢利果然是父子,两个都被你治得死死的,臭小鬼谁的话都不听,只听你的。”
  兰廷不高兴地说:“葛斯洛,波谢利是个很乖的孩子,是你对他有成见。”
  葛斯洛嗤地笑一声:
  “他是个好孩子?那天下就没有坏孩子了。”
  兰廷眉头一皱:“你们是父子,为什么要处得跟仇人一样,我看还是找机会把真相对波谢利解释清楚。”
  “不要。”葛斯洛想都不想的立刻拒绝。
  “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葛斯洛心想,波谢利这小子对兰廷有非分之想,我才没这么好心让他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凭空多一个情敌。
  不过嘴里却是说:“他恨我入骨,如果让他知道真相,肯定会受不了的。”
  兰廷毫不怀疑这是表面说法,心想,葛斯洛毕竟还是关心自己的孩子的,于是好言对慰:
  “所以才更工尽早告诉他事实啊!免得你们之间的怨气越结越深,波谢利没有你想得这么脆弱。”
  “不要,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等瞒不住了再说。”
  兰廷实在无法理解葛斯洛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坚持,只能无奈地先顺着他的意思,心想,一定要找个机会对波谢利说个明白。

  第九章

  如果你问圣西法的国民,葛斯洛是个怎样的一个人。
  那么,不论你问的人是谁,答案都只有一个。
  葛斯洛是个荒唐的右大臣。
  不过,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荒唐的。
  如此荒唐的他,也曾经努力过一阵子,可惜热度维持不到一年。
  自从当初一起奋斗的七武士忽然接连死去四个之后,葛斯洛刹时顿悟,人生短短数十载,何苦汲汲营营,从此纵情享乐。
  没有官职的兰廷,成了他最好的玩伴,两具人经常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出去玩,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
  在家的时候,更总是宴会不断,社交界中红极一时的名妓红令,无不被揽为葛斯洛家中的座上宾。
  即使已经有了兰廷,看见那些美貌的男女,葛斯洛还是忍不住地想染指。
  刚开始,两个人经常为这件事情争吵,随着次数的频繁与时间的流逝,无力改变的兰廷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究竟葛斯洛荒唐到什么地步呢?应该上朝处理公务的时间,通常也是他睡觉的时间,因着前一晚的荒淫过度,他是不可能在那么早的时间爬起来的。
  有好几次年轻的亚瑟王受不了,派人从家里把他架到皇宫,看着他一双末醒的醉眼,连别人说话都听不太懂,就坐在那里发愣。
  为了使葛斯洛行事收敛一点,有一天,亚瑟王一大早便跑到葛斯洛家中,接到佣人通报的兰廷慌忙起来,一边穿好衣服,一边摇醒葛斯洛。
  “起床了,葛斯洛!快醒一醒啊!”
  等不及的亚瑟王,已经跑到葛斯洛的房门口了,却看见葛斯洛睡眼惺松地嘟哝着:“好啦!好啦!我昨天太累了,没有让你满足够,现在就好好补偿你吧!”
  一边说,一边拉下兰廷的身体,激烈地亲吻着。
  兰廷用力推拒,眼睛忽然瞄见亚瑟王就站在门口,葛斯洛却兀自纠缠不休。
  葛斯洛的双手还揪着兰廷的衬衫,这一下兰廷上衣当场被撕裂,露出里面的雪白肌肤,兰廷低头一看,立刻抓住被子盖住身体。
  不是因为不想别的男人看见自己的肌肤,而是葛斯洛喜欢在他身上‘烙印’,前一天晚上,葛斯洛才在他胸前、大腿内侧、背上等可以用衣服遮住的地方,留下了许多深浅不一的吻阆。
  兰廷知道自己应该下来行礼,可是,被葛斯洛撕破衬衫的他,实在不敢放开手中的棉被,一时无措,只能尴尬地对亚瑟王说了一句:“参见陛下。”
  摔落地面的葛斯洛,还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到听见这句话,才回过头,看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亚瑟王就站在门口,依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他,露出一脸的痴呆相。
  亚瑟无奈地摇头苦笑,决定放弃葛斯洛。
  为了使国政不至于荒废,亚瑟王只好亲自接手葛斯洛这名宰相应该做的工作,负责主导一切事务。
  有太多人劝告亚瑟王,这种荒唐的右大臣应该趁早废了。
  不过亚瑟王总是回答:“当初一同奋斗的七武士,如今只剩下葛斯洛一人,我实在于心不忍。”
  有了亚瑟王的包容与体谅,因此,荒唐的葛斯洛便一直顺理成章地荒唐下去。
  波谢利当然对这种情况极为不满,如此荒唐的葛斯洛怎么配得上高雅美丽的父亲?这种不满,随着年纪的渐长而逐步加深。
  因此,每次见到葛斯洛,总是忍不住要和他犯冲。
  波谢利一面坐在花园的角落里无聊地发呆,一面在心中抱怨葛斯洛。就在此时,一个令他怒气冲天的画面却陡然映入眼帘。
  和自己相距不远的凉亭中,白天难得清醒的葛斯洛正搂着兰廷求欢,兰廷一面因为葛斯洛的挑弄而呼吸急促,一面小声地推拒:“葛斯洛,住手!会被看见的。”
  已然兽性大发的葛斯洛却顾不了:“怕什么?我老早就想在这里来一次了。”
  兰廷恼怒的说:“你喜欢做给别人看,我可不喜欢!放手。”
  葛斯洛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正想放手,却看见波谢利站在角落里,以杀人的眼神瞪着他。
  那种挑衅的眼神激起了葛斯洛的斗志,不由分说地捉住兰廷,抽下自己身上的领巾,将兰廷的双手反绑于身后。
  兰廷大为不解,明明刚刚葛斯洛已经要放弃了,为何突然又如此冲动,以往偶尔,在两人极至的时候,葛斯洛才会绑住自己,却从来不是因为自已的拒绝。
  正在疑惑之间,葛斯洛已经将他推到柱子旁让他面对柱子,激动地拉开他的衣服,并将手伸入他的裤子里,兰廷这才慌了,焦急地大喊:“葛斯洛,我不要这样,放开我,放开我!”后来的嗓音已经带有哭意,可是,葛斯洛依然为所欲为地不为所动。过一会儿,忽然感动身后贴着自己的人不见了,回头一看,波谢利正一拳狠狠地打在葛斯洛脸上,葛斯洛甚至跌了出去。
  兰廷大吃一惊:“住手!波谢利,你不可以打他!”
  葛斯洛爬起来之后,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也不甘示弱地扑上前要教训波谢利,兰廷双手被缚,没有办法拉开两个人,情急之下,只好冲上前去挡在这一拳的面前好护住波谢利。
  葛斯洛看见时已然收手不及,这一举便结结实实地打在兰廷美丽的脸蛋上。
  兰廷身子一软,昏倒在波谢利怀里。
  葛斯洛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焦急地走上前去,兰廷受伤的左脸颊已经高高隆起,泛着紫黑的颜色,葛斯洛立刻将兰廷的身子拦腰抱起,对着还在发愣的波谢利怒吼:“快!先解开他的手。”
  波谢利立刻解开绑在兰廷手上的领巾。
  一看见领巾解开,葛斯洛又说:“我抱他回房去,让人打一盆水进来。”
  波谢利正要照办,葛斯洛又叫住他:“顺便找医生来。”
  就在此时,怀中人已经悠悠醒转。
  兰廷无力地说:“不用找医生了!”
  葛斯洛一看见兰廷醒来,紧紧抱着他哭着:“对不起,兰,我不是故意的。”
  兰廷只觉得左脸一阵热辣刹痛,开口说话时牵动伤口则更为疼痛。
  看着兰廷皱着眉忍痛的表情,葛斯洛心疼不已,对着波谢利骂道:“还不快点去端水来。”
  “等一等,波谢利,我有话要对你说,你过来。”
  葛斯洛知道兰廷想要对波谢昨说出真相,皱着眉不高兴地说:“有什么话待会说不行吗?”
  兰廷摇了摇头:“我不要紧,可是,这些话很重要,一定要现在说。”
  葛斯洛只依他,将兰廷抱起,让他靠坐在木制的长椅上。
  兰廷对波谢昨招了招手,波谢利顺从地蹲在兰廷面前,兰廷摸了摸他柔顺的金发:“你长大了,该让你知道事实,我不是你真正的父亲,葛斯洛才是,以后,你不可以打他,他是你父亲。”
  没想到兰廷是要说这些,波谢利肩膀开始颤抖,用着不稳的声音说:
  “我不会承认他是我父亲的,因为没有一个父亲会狠心地要把自己的孩子从窗户扔下去。”
  波谢利的这句话让葛斯洛和兰廷都大吃一惊,互看一眼后,兰廷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也太小看我了,母亲过世,葛斯洛要来抓我的时候,我都五岁了,你们说的话那个时候虽然不懂,可是,却一直记在脑子里,慢慢长大了,自然就懂了,所以,年纪愈大,我就愈恨他。”
  说到后来波谢利狠狠地瞪着葛斯洛:“你们一直以为我不知道事实,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只是害怕失去兰廷。害怕知道了真相,兰廷就会把我还给葛斯洛。我不要整天面对着随时会把我从窗户扔下去的人,所以,我永远不会承认他是我父亲的。”
  说罢,波谢利头也不回地踉踉跄跄地离开。
  兰廷没想到当年的事情,竟然深深地烙在当时还幼小的波谢利的心里,不由深深感到自责。
  葛斯洛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减轻兰廷心中的痛苦,只能紧紧搂住他,却听到兰廷幽幽叹道:“气我们伤害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连毫无关联的人也牵扯进来,上帝一定不会原谅我们的。”
  “别怕,上帝知道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他不会怪你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由我一个人承担。”
  兰廷将没有受伤的那一边脸庞靠在葛斯洛怀里,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浓情蜜意,以及无怨无悔的付出,真心地回道:“如果你在地狱,那我一定不会在天堂里。”
  葛斯洛搂紧怀里的身躯歉然地说:“如果不是我年轻时过于冲动,接二连三地犯下过错,也不会有今天的结果,更不会害你受累了。”
  兰廷轻轻摇了摇头:“如果我能早一点对自己的感情坦白,你也不会做出那些事,也就不会造成今天的结果,所以,真正该负责任的人是我不是你。”
  葛斯洛不忍心兰廷自责,“为什么你老是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看着你难过自责的样子,总让我产生无比的愧疚,我情愿你自私一点,这样,至少可以让自己快乐一点。”
  兰廷忍不住笑了:“如果我只是顾自己的自私鬼,你也不会爱我这样深了。”
  葛斯洛正色地说:“那也难说得很,谁叫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不论你是好是坏,总之我是爱定你了。”
  兰廷会心地一笑,两人紧紧相信,却不再交谈,静静享受这样难得的午后,过了好一会儿,葛斯洛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兰廷,波谢利快十八了吧!”
  一想到波谢利从那么小的婴孩,到今天成为一个俊美的少年,就像他父亲当年一样,兰廷不由得满意地笑了:“是啊!再过两个月就十八了。”
  “我想,我们或许应该动身了。”
  兰廷吃了一惊:“这么快?”
  葛斯洛皱着眉:“最近我愈来愈不安,我怕亚瑟王已经耗尽耐性了。”
  兰廷不快地说:“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我们呢?”
  葛斯洛苦笑着:“这也是没办法的,我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只要我一天不死,对他而言就如同在背的芒刺。”
  “既然他对你如此忌惮,为什么还让你担任右大臣的职务呢?”
  “这就是亚瑟王厉害的地方,他让我做右大臣,一方面可以就近监视我,另一方面又不会落人口实,说他是一个杀尽开国元勋的残忍皇帝,就算我再荒唐,他还是不肯罢了我的官,旁边的人只会说他念旧情,也就不会怀疑其他人的死与他有关了。”
  兰廷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完全明白当年父亲坚持不肯我担任官职的用心了,伴君如伴虎。一个人的喜怒就可以决定一群人的生死,权力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
  葛斯洛摇了摇头:“我现在想起第一次和亚瑟王长谈的时候,他对我说了几句话,到现在我才真的了解是什么意思。”
  “他说了什么?”兰廷好奇地问。
  “他说权力这种东西最可怕的是,就算你不愿意,还是会被硬生生的卷入,你不想沾惹它,它却不会放过你,那个时候,他才刚过二十岁,却已经有这样的见解了。”
  兰廷感慨的说:“亚瑟王真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真没想到现在竟然轮到我和他为敌。”葛斯洛不禁苦笑了。
  兰廷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将身体偎入葛斯洛的怀里:“都是为了我……”
  葛斯洛知道兰廷又为了这件事情自责,搂紧了他安慰道:“傻瓜,是我的三思孤行造成今天的后果,怎么能够怪你呢?真的要怨,也只能怨上帝让我们绕了这么大一圈才能够在一起。”
  “上帝吗?”听到这里兰廷的心忽然揪紧了,茫然地说着:“或许是上帝看不惯我们的作为,才给我们一个教训吧!”
  葛斯洛叹了口气:“如果上帝真要我们下地狱,那也只能由它了。”
  兰廷偎在葛斯洛的怀里,两个人紧紧相依,不发一语。
  隔了几日,兰廷终于逮到了一直不见踪影的波谢利:“波谢利,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小心翼翼地先锁上外层书房的门,再把波谢利带进卧房,又把卧房的门锁好,却还是神色慌张地把他叫到床边。
  波谢利从没看过兰廷如此神经质的模样,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波谢得,现在我要跟你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关于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安危,二天后我们准备要离开这里,我要你把重要的东西整理好,因为我们不会再回来了。”
  波谢利大感不解:“逃走?为什么?你们一个是贵族富商,一个是朝中大臣,离开了多可惜,为什么要逃?”
  兰廷神色一黯:“这些都是外表的假象,亚瑟王要杀你父亲,他这个宰相根本是空的,只是亚瑟王看紧他,防卫他的烟幕弹罢了。”
  “为什么?他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亚瑟王?”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波谢利更是困惑。
  兰廷犹豫了一会儿:“亚瑟王的王位不是用正当手段得来的,你父亲是当年辅佐他的人,知道所有的内情,所以,亚瑟王非除了他不可。”
  这种说法,波谢利实在无法接受,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所知道的亚瑟王是个睿智的英君,可是,你这样的说法,却仿佛是在告诉我他是个无耻的小人,而我那个连自己儿子都想杀的父亲,却是个遭受政治迫害的无辜良民?”
  兰廷垂下双眼不敢直视波谢利,虽然波谢利始终敬他如你,可是,他的不幸,以及今天的一切,归结到最后都是因为自己而起,这些将会是兰廷心中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不,波谢利,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看表面的,亚瑟能把国家治理得很邓,并不代表他的地位和权力都是用正当的方式取得,至于你父亲当年对你做的事,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可是,让他这样做的动机却是因为我,终归一句,今天会落入这样的局面,我要负很大的责任。”
  说到后来,兰廷已经忍不住颤抖着轻泣着,看着兰廷的样子,波谢利忍不住冒火,向着兰廷逼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我记得很清楚,他用自己儿子的生死来逼你就范,这么一个无耻冷血的人,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爱他,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着自己长大的那天,这样,我就可以有力量保护你,可以让那个畜生不能再伤害你,现在我长大了,有力量了……”
  兰廷低泣的模样,是让人这么地不舍,波谢利一时间茫然了,伸手搂住了这个自己日夜向望,却又不敢亵渎的身躯,记得在自己的印象里,兰廷曾那样地高不可及,如今,却瑟缩着娇躯偎在自己怀里,作梦也想不到,竟然真是有那么一天,左手箍紧了软腰,右手便托住他的下颚,不容拒绝地吻住还在哭泣的红唇。
  兰廷张大了眼睛看着波谢利低头亲吻自己的模样,他压根没想过波谢利对自己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因此没有丝毫的设防,亲吻逐渐加深,等兰廷反应过来时要抵抗的时候,波谢利已经顺势将他推倒在床,一只手笨拙地要解开领口的衣扣,另一只手却已经不规矩地朝下而去,抚向情爱的根源,无法遏抑的欲望清楚地写在脸上。
  好不容易波谢利离开双唇,转而攻向敏感的耳朵,兰廷终于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意愿。
  “波谢利,住手!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欲火将要焚身的波谢利哪里听得进去,急切一面攻击兰廷的上半身,一面就要拉下他的裤子。
  兰廷心里一急,按住他的肩膀,接着用全身的力量一翻,波谢利就被翻落床底。
  兰廷这一招来得相当突然,波谢得没有防备就被摔落在地,摔得相当疼,却也把他从欲望中摔醒了,兰廷见他一进爬不起来,想必自己出手过重了,整好衣服便下床探看波谢利是否受伤。
  “波谢利,伤到哪了吗?”
  波谢利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冲着兰廷苦笑,好一会儿才调侃道:“好熟练的身法,你常拿那个臭老头练招吗?”兰廷立时红了脸说不出话业,他的确是因为葛斯洛老是不考虑时间地点就要,才想出这招对付他的。
  “很痛吗?你不该对我做这种事的。”
  波谢利忽然觉得酸意上冲,痛楚立刻充满胸膛,“我不可以,为什么臭老头就可以?我哪一点比不上他?”
  兰廷听得不由心中一惊,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对他有了这种想法了,“我和你父亲他……”不等兰廷说完,波谢利愤怒地大吼:“他没有资格做我父亲!”
  一边喊着一边冲出兰廷的卧房,兰廷焦急地喊住他:“波谢利!不要恨他,求你!”
  波谢利的身影只有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稍稍顿了一下,接着依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十章

  波谢利把自己关在房里,独自思索了好半天,思索着自己对兰廷的感情,也思索着那两个人的出走计划,接着,他做出了一件原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做的事情--找葛斯洛单独谈。
  波谢利主动找葛斯洛的时动作,让葛斯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坏嘴地冷嘲热讽起来:“怎么,敢情是天要下红雨,还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东边落下?”
  波谢利没有惦情理会他的调侃,只是沉着脸对他说:“若不是因为兰廷,我根本不会来找你。”
  葛斯洛搔了搔头,慢条斯理地斜睨了他一眼:“那就直说吧!”
  “兰廷说你得罪了亚瑟王,所以要我们一起逃走,究竟是怎么回事?”
  葛斯洛看着自己的儿子,用手抹了抹脸,思考该从何说起: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亚瑟王子排行第六,母亲出身平民,完全没有势力可倚靠的他,为什么可以继大统坐皇位?”
  “……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当年的皇太子与四皇子互争王位,四皇子设计害死了太子,是亚瑟王子解决这件事情的,所以,每个人都对亚瑟王子解决这件事情的,所以,每个人都对亚瑟王子能力决断力十分佩服,所以他才成为太子,继承皇位的。”
  “那是表面的说法,当年太子与四皇子之间的不合是大家都知道的,四皇子能力强过太子,所以,始终对皇位野心勃勃,只是一直苦无机会罢了,六皇便利用这种情势,设计陷害太子,而且让四皇子逮到证据,利用他来陷太子于罪,最后再假扮成正义之士,出面揭发一切阴谋,理所当然的,一切的的罪证必然指向四皇子,因为这全部都是设计安排好的,四皇子百口莫辩,自然地成为谋杀父兄,意图夺位的恶人。”
  如此恐怖的骨肉相残情节,让波谢利听得心惊胆颤,但他还是半信半疑,毕竟亚瑟王是一个仁心勤政的好皇帝,很难将他与如此令人不齿的事件联想在一起:“照你这么说,为什么当年的七武士会只剩你,如果要杀人灭口,怎么还会容你活到现在。”
  “当年七武士,除了我以外,并没有人知道全部的事实,他们被杀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知道整件事的真相,而他们犯了为人臣,尤其是开国功臣的大忌--持功而骄,皇帝对开国功臣有所忌讳是常有的事,亚瑟王本来就是只可患难,不可共享福的人,而他们又不懂得收敛自己,被杀是理所当然的。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知道全部的真相,使他有所忌惮。”
  “当年七武士,除了我以外,并没有人知道全部的事实,他们被杀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知道整件事的真相,而他们犯了为人臣,尤其是开国功臣的大忌--持功而骄,皇帝对开国功臣有所忌讳是常有的事,亚瑟王本来就是只可患难,不可共享福的人,而他们又不懂得收敛自己,被杀是理所当然的。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知道全部的真相,使他有所忌惮。”
  “为什么只有知道全部的真相。”
  葛斯洛卿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出:“因为整件事情是我一个人筹画设计,许多关键的部分,因为怕知道的人多,消息容易走漏,都是由我和亚瑟王两个人亲自完成。这就是为什么他对我如此忌讳,因为,只要他显露出要对会我的样子,我就有可能将全部的秘密泄漏出动报复他。”
  “既然你有他的把柄,为什么还要逃?”
  “对亚瑟王而言,我就像一根插在背上的,让他始终无法安眠,即使我极力地放浪形骸,表现出对权力毫无兴趣的样,他不是不肯放了我,想用右大臣的位子拴住我,事情过了十多年,他可以忍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担心他已经耗尽了耐心,如果只有我那也就罢了,我不能连累兰廷,所以,逃走是唯一的办法。”
  波谢利灵机一动,拉过椅子坐在葛斯洛面前,认真地对他说了一句:“你认为我们逃得出亚瑟王的掌心吗?”
  “我也没有所握,但是,除了这么做之外,还能怎么办?”
  波谢利也开始思索着,不可思议地,原本如同分仇寇的一对父子,却开始认真地商量起来--为了自己心爱的那个人。
  达成协议之后,三个人开始变了离开而准备。三天后的清晨,也就是他们准备趁夜离开的那天,却发生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亚瑟王亲自带着禁卫军而来。
  亚瑟王冷着一张脸,透着一丝丝的伤与遗憾:“葛斯洛,你是朕的好伙伴,如果朕亏待你了,可以直说,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出卖国家的事情?”
  葛斯洛心中将住将疑地问:“这是从何说起,陛下待臣很好,葛斯洛岂有背叛之意?”
  亚瑟王摇了摇头:“你们不是准备今晚彻夜逃离吗?如果不是做了出卖国家的事,又何苦离开?”
  葛斯洛努力地要辩驳:“臣要彻夜逃离,这要从何说起?葛斯洛好歹也是右大臣,位高权重,又得陛下信任,何有逃离之理?”
  “朕原先也不信,可是,告密的人,是波谢利•都铎,他是兰廷•都铎的儿子,总不会诬告你吧?”
  兰廷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宠爱多年的孩子:“波谢利,为什么这样做?”
  波谢利缓步上前,双手捧住兰廷的脸,晴蜓点水地在芳唇上一吻,在他耳边用着刚好两边的禁卫军可以听得见的声音说:“因为你,父亲可以为了得到你而不择手段,我也可以。”
  一面却抬起头来正色地说:“我亲爱的父亲,多年前葛斯洛为了得到你而不择手段,甚至违反天理伦常,举行了两个男人的婚礼,逼着王上与祭司大人为他证婚,如今又要出卖国家,这种人是西法国之耻,我们不能再忍受他了。”
  接着向左右使了使眼色,两名禁卫军立刻冲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葛斯洛,波谢利走到葛斯洛面前,抽出自己随身佩带的短剑,不由分说地朝他心口猛刺,葛斯洛闷哼一声摔倒在地,波谢利又用力将刀拔出,白色的衣襟上立刻染满鲜血,杀人的波谢利将刀子掷在一旁,张着满手血腥对着亚瑟王说:“陛下!请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你答应保住我和父亲的性命。”
  亚瑟王点了点头,兰街冲上前去,将气息奄奄的葛斯洛抱在怀里,葛斯洛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勉强断断续续地说:“保重……我爱你,兰廷……来世再见。”接着只能张着眼睛看着兰廷断气。
  兰廷用颤抖的手为葛斯洛阖上双眼,难以相信葛斯洛竟然就在自己怀里断了气,厉声责骂波谢利:“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波谢利冷冷地回答:“我不承认他是我父亲,从他要把我往窗子扔下去开始,我们的仇就结下了,更何况,你们以为这样逃得了吗?他一人的死,可以换来我们永远的平安幸福,葛斯洛如果真的爱你,一定也乐意这么做的。”
  事情的发展过于突然,兰廷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所有的祸端,几乎都由自己而起,或许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因此,凡是和他有所牵连的人都注定要受伤,悲 是必然的结局,既然葛斯洛已死,这个世间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他拿起波谢利丢在旁边的刀子,对波谢利说了最后一句放:“波谢利,我爱你父亲,现在,我要去陪他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波谢利惊觉事情不对,立刻冲上前抢下刀子,坚决求死的兰廷已经用刀划开自己美丽的颈项,倒卧在葛斯洛的身边,葛斯洛的尸身,却仿佛感悟到悲剧的发生,已然毫无表情的面颊上,泪水缓缓落下,旁边站着的禁卫队员都不忍再看,只好别过头去。
  波谢利哭喊着:“不要!”用手压住他脖子的伤口,以免鲜血再度流出,对着身边的人大喊:“快叫医生来!快啊!”
  虽然经过抢救后,兰廷的情况稍微稳定,可是,完全没有求生意识的他依旧坚持随着葛斯洛死去。
  亚瑟王派了人过来协助年轻的波谢利办丧事,他们用了两个口薄棺准备送郊区的火葬场火葬,这是亚瑟王的命令, 表面的理由是因为两个通敌,这是最后的惩罚。
  由于葛斯洛是因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杀,因此,丧礼不敢铺张,而且,只让家仆用两辆马车运送棺木。
  亚瑟王的人,从尸体入棺、钉上钉子和火化都全程盯着,波谢利不禁冷笑咒骂,这些表里不一的政治人物,将近中午时分,正好经过一个树丛,波谢利让众人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走,不一会,四名壮汉竟抬着两口棺材,气喘嘘嘘地也在这片林子停下,波谢利好奇地问道:“棺材不轻吧,为什么不雇马车呢?”
  年纪较长的那一个苦笑道:“死去的人是我们四人的父母,前阵子父亲突然病了,没想到这一病就没好过,母亲与父亲感情极好,不愿意一个人独活,竟然跟着去了。我们四个兄弟是种田的,一下子要办两个人的丧事实在吃不消,购地买坟就用光了所有的积蓄,两口棺木的钱,还是跟朋友借的,哪来的余钱雇马车,只好兄弟四个自己扛了。”
  众人听了,都觉得十分同情这四人的处境,波谢利更是感触良多,立刻招来家仆:“来人,把两口棺木摆上一辆马车,我们让一辆车给这四位可怜的兄弟。”
  众人手忙脚乱地安顿好四口棺材之后,休息一会儿,那四个兄弟感激涕零地道谢,才从另一条岔路离去。
  到达火葬场,火化用的两座木塔早已搭好,棺木一放上去,浇上了牛油,火势轰然作响,火焰向着蓝色的天空冲去,仿佛一口气要将亡者之灵带向天堂,开始另一轮人生。
  结束后,波谢利用两个瓦罐将剩余的遗骨收起,准备安葬在都铎家的墓园中。
  波谢利看着佣人在都铎家的坟地里挖开两个大抗,顿时觉得天地虽大,竟已经没有自己可以依靠、相信的人了。兰廷和葛斯洛在的日子,虽然有不快乐的时候,却从来不曾感到如此的凄凉寂寞,瓦罐放下,一杯杯黄土淹没,波谢利脸上开始止不住地落泪。
  回到家中,波谢利来到兰廷的书房,翻动着其中的帐册和书籍,喃喃自语:“他们都走了,却把这些烂摊子留给我,”却无意中在帐册的最后一页,看见了不属于兰廷的笔迹:“官场是非多,切勿留连,尽快离开都城,小心斩草除根。”
  波谢利忍不住喃喃自语:“臭老头,这个道理我会不懂吗?要你多事!”
  一面小心地撕下,就着烛火将纸张烧掉。
  接下来的日子,他开始处理都铎家在都城的产业,事情传到亚瑟王的耳朵中,亚瑟王立刻召见他:“听说你正在处理都铎家的产业,要离开都城了吗?”
  波谢利露出疲惫的神色:“示禀王上,这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待在这里,兰廷自杀的场面,总是不断地在我脑中重演,更何况,他几乎可以说是被我逼死的,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了,所以,非离开不可。”
  亚瑟王露出同情的神色点了点头:“不然这样,我另在都城给你找地方住,你已经满十八了,也该开始在朝中任官职了。”
  波谢利摇了摇头:“艾伯特祖父已经写信来警告过我,不许我在朝中任官,还说他他年纪大了,要我回芝诺理去帮他的忙,将都城的产业处理掉也是老人家的意思,想来是怕触景伤情。”
  “艾伯特的意思?那就没办法了,晚年丧子,心情一定大受打击,他还好吧?”
  “听照顾他的人说,祖父似乎一夜间老了很多,整个人失去了斗志。”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勉强,好好照顾艾伯特,他对西法国贡献良多啊!”
  “谢谢陛下成全。”
  从此都铎家的人便不曾再出现在都城。
  兰廷张开眼睛,却对眼前的景象无法做出回应,葛斯洛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而他的父亲竟然也在旁边,脖子上的伤口正隐隐作痛着。
  兰廷不由得哭了起来:“亚瑟王好狠的心,竟然连父亲都不肯放过。”
  葛斯洛愣了一下,不解地问:“兰廷,你在说什么啊?看清楚,这是哪里?”
  熟悉的景象,渐渐唤起兰廷的记忆,不由脱口而出:“芝诺理的老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葛斯洛将兰廷的手抓住,摩娑着自己的面颊,闭上眼睛感受他的温度:“当然是因为我们都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这么傻?当我知道你用刀子割自己脖子的,心痛得几乎就要爆裂了。 ”
  兰廷露出茫然不解的眼神:“到底怎么回事?”
  葛斯洛笑了笑:“这是我和波谢利安排的计划。”
  场影拉回到事情发生前葛斯洛与波谢昨的长谈。
  波谢利用质疑的眼神反问葛斯洛:“臭老头,你确定我们逃得过亚瑟王的追求吗?你所知道的秘密足以威胁到他的权位,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这点我也想过,所以这几年我们总是藉着游历的名义,四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我们的想法是,先到西方边境地,再设法进入波德利亚,只有远离西法国,才可能躲得了亚瑟王的追杀。”
  “西方边境虽然是离都城最远的一个关隘,可是,依然是路途遥远,恐怕还没到边界,就已经让亚瑟王的人活逮了。”
  “……这点我也知道,可是,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波谢利叹了一大口气:“恐怕真要等你翘了辫子,亚瑟王才会松手。”
  葛斯洛苦笑道:“我也想过要装死,可是,亚瑟王那么精明的人,如果我突然暴毙,只会加深他对我的怀疑,那就更逃不了了。”
  “就是啊,你若是死了,亚瑟王肯定会派人跟着,好确定你是否真的断气了。”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好解决,兰廷的父亲辞官之后经常四处游历,他曾经碰过一种药,服下后就象死亡了一样,三天之后却会自动醒来,所以装死根本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要怎么让亚瑟王不怀疑我的死。”
  两人思索了一会儿,波谢利灵机一动:“如果,让亚瑟王亲眼看见你被杀死呢?”
  “怎么做?”
  “很简单,由我去向亚瑟王告密,就说你准备带着兰廷逃走,亚瑟王肯定要带人来抄家的,到时候我假装一剑刺死了你,你再把药水服下,那么亚瑟王亲眼看见你死了,就不会怀疑你是装的。”
  “理由呢?你背叛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那可多了,童年之仇,夺爱之恨,牺牲你来换得我和兰廷的安全,我还可以顺便和亚瑟王交换些条件,让他对我更没有疑心。”
  这些话实在太具有说服力了,简直是波谢利的心声,说得葛斯洛心里毛毛的,只好假装没注意到,继续往下说:“还有一个问题,亚瑟王生性多疑,更何况以他对我的了解,必然会有更严密的防范,所以可能会下令要尸体火葬,而且必然会派人监视,以免我们动手脚,到时候,假死就要变成真死了。”
  “那容易,金蝉脱壳!我们只要设法在途中将棺木调换过来,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于是两个人开始细心筹划,买好替代的尸身,也派了四名心腹壮汉,利用借马车的名义混淆监视的人,趁机把葛斯洛与兰廷的身体运走,一切的计划几乎都按照安排进行,唯一的误差是兰廷的举剑自尽。虽然在葛斯洛死后,兰廷殉情而死也是安排之一,没想到竟然真的发生了,幸好波谢利抢得够快,否则兰廷死了,葛斯洛恐怕也无法独活。
  事情的所有经过,听得兰廷一愣一愣地,好半晌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通自始至终竟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一回想自己看见波谢利动手杀害葛斯洛时的痛苦,立刻抽回被葛斯洛握住的手,呜呜地哭了起来:“太过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波谢利杀了你的时候,痛苦得几乎要疯了。”
  关于这一点,葛斯洛早有心理准备,也想好了说辞:“兰,对不起,我们不敢让你知道,是因为担心万一你的表现让亚瑟王看穿了,就前功尽弃了。”
  兰廷止不住眼泪,哽咽着说:“太好了!波谢利没有杀了你,我就知道波谢利是个乖孩子,不会做出让我伤心的事。”
  兰廷的话,让葛斯洛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原来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波谢利那个浑小子而不是自己,但他依然不忍心看到伤重的兰廷哭泣,于是安慰道:“别哭了,你受了伤需要休养,等你伤好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还是西法国境地内,万一让亚瑟王知道我们骗了他,会连累很多人的。”
  兰廷乖顺地占了点头,梗在心中的大石放下,让他安稳地睡了个好觉。

  尾声

  波谢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离开西法国,前往波德利亚的一天,可是,那两个人离开一年多,艾伯特始终放心不下,波谢利只好以经商的名义跑一趟了。
  他们在波德利亚买下一大片的农庄,一部份租给农民,另一部分便自己种些蔬果,养些牛羊,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兰廷本来要波谢利一起留下,可是波谢利抵死不从,他可没有这么好的肚量,日夜看着自己心仪的人与别人亲亲热热,三个人一起住,不要两天他和葛斯洛就得为兰廷打上一架,徒惹兰廷伤心罢了。
  依着村民的指示,波谢利来到一处简朴却雅致的农舍,四周植有稀疏的花木,稍远之处,却是一群羊正低头吃着草,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穿梭其间,捕食虫蚁。
  远远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修补毁坏的篱笆,其中一个,正专注地要把钉子钉好,别一个较高的身影却趁隙吻了他一下,两人笑闹起来,不一会儿,已经滚在地上开始拥吻,正是兰廷与葛斯洛。
  波谢昨无奈,这两个人好象越来越不避着旁人了。悄声地走到旁边,猛地大吼:“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兰廷吓了一跳,连忙推开对他毛手毛肢的葛斯洛,抬头一看,那个笑嘻嘻看着他的人,竟是许久未见的波谢利,高兴得一跃而起,紧紧地抱住他。
  葛斯洛在一旁跳脚吃醋,波谢利仗着兰廷就在面前,毫不客气地对他扮了个鬼脸,葛斯洛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气得大吼:“臭小鬼,这里不欢迎你,快给我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