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老板，那个男的已经站在那里一小时了，你快过来看看。”
“致命诱惑”里，美美正拉着陶晏加走向店里的玻璃橱窗。
“他看起来还挺帅的。”琳琳凑了一句，色色地笑着。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在马路对面站着，而且还正对着我们的店！”虹虹接上，分析着。
“就是啊就是啊，老板，会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啊？”美美笑嘻嘻地问着。
站在玻璃橱窗边，陶晏加怔怔地看着对面的马路边上站着的展罗，双眉不由地皱了起来。
他一副庸懒的样子，但两眼却紧盯着“致命诱惑”。
她站在橱窗，透过玻璃看见了他，她知道，他也在看她。
当她的目光注意到他正在观察她的时候，她顿了一下，手心渗出了汗液。
她感觉到来自展罗的强烈压迫感，眉心皱得更紧。
“或者是一变态男也说不准哦？”琳琳向美美泼着冷水，坏坏地说：“美美你要小心，没准冲着你来的哦！”
“臭琳琳……”
“不要理他，随他站着吧。”陶晏加说着转过了脸。
虽然不知道展罗想干什么，但是，他的目光，让她感到恐慌。
两个小时过去，展罗还是站在原地。
“老板，他是不是疯子啊？站着不累吗？”
“就是啊，都两个小时了，是不是在练功？”
“我看像个白痴，白长得那么好看了。”
……
“你们，别吵了，他是我朋友。”终于受不了这几个小女生叽里呱啦地争论，陶晏加无奈地吐了一句，走出了“致命诱惑”。
展罗，优雅地站在马路旁边，微笑地看着从对面走过来的陶晏加。
“站着不累吗？”她仰着脸，问。
“还好。”
展罗庸懒的样子，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皱了皱眉，“那继续站吧。”
转身，迈了一步，她的手又握成拳，又转过脸看着身后的展罗：“打算在这站一天吗？”
“累了就走。”展罗耸耸肩，道。
“那好，继续站吧。”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听着他的话，她怔住，转过脸。
他为什么回来？
为了欧华吗？
沉住气，她淡淡地说：“不想。”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深吸一口气，她迈开步子向“致命诱惑”走去，也在同时，展罗浅笑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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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酒吧里，段子帆上前拍了一下展罗的肩膀，肆意地笑着。
“没几天。”展罗浅笑着，瞟了一眼段子帆，原本温柔的脸上泛起一抹诡异的颜色。
“真是的，回来也不说一声，如果我不是今晚约了朋友来这里，我都不知道，枉我还当你是好兄弟呢！”段子帆说着，拉开展罗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呵呵……”展罗轻笑，侧脸看着段子帆，然后视线转向正前方的位置，“还记得那个位置吗？”
段子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有做声。
“那里，就是拍下我和华照片的位置。”展罗的声音很沉，但是字字清晰。
段子帆愣了一下，看着展罗，脸色变得沉寂。
“世界太小，我回国的时候居然见到了那名记者……”展罗说着，目光转回到段子帆的脸上。
“唉……罗，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别提了……”
“是吗？……很久了吗？那……我们也认识很久了？”展罗的语气很奇怪，嘴角带着另人发指的微笑。
“是啊……很久了，从我进欧岳到现在……的确很久了……”
“那么……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晏加？”
“为什么……这样问？”他皱紧眉。
“怎么了？难道你别有用心？”
“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段子帆别过脸，躲开展罗的逼视。
“呵呵……是吗？”展罗说着，站了起身，“我还以为你很聪明呢？”
说罢，展罗头也没回地走出了酒吧，剩下段子帆一个人独坐在角落，双眼露出一丝诡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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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爱心小饭盒，陶晏加直创欧岳房地产大厦23楼。
“华，是我。”嘴角带着甜美的笑容，怀里捧着的是一大早起来新鲜烹调的爱心饭盒，陶晏加轻敲着欧华的办公室门。
“进来。”
“嘿嘿，是我！”一进门，陶晏加笑嘻嘻地举着小饭盒，两只大眼闪着灵光。
看见陶晏加那副可爱的样子，欧华不由地笑了起来，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怎么了？这个……是什么？”他好奇地看着陶晏加手上的小饭盒，问。
“来，过来。”她拉起他的手，走到沙发旁边，将饭盒放在了沙发前的小茶几上。
欧华玩味地笑着，坐在了沙发上。
“恩……欧先生，来，尝尝陶大厨子的菜做得如何？”陶晏加说着，将饭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许多很好看的菜，有被炸成金黄色的大虾，有炖成褐色的大块牛肉，有切成大小均匀的小黄瓜丁，有翠绿色的菜心……
“这是……”欧华看着，拉住陶晏加的手臂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这可是我花了一个上午做出来的爱心饭盒哦，是不是很厉害？”她甜甜地笑着，小嘴翘地老高。
“为我做的？”
“当然，要不我一大早折腾这个干什么？”
“是吗？”
被拥着的陶晏加美美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全然不知在埋在自己颈窝中的欧华已经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你看，我把大虾炸得多漂亮，连我老妈都夸我呢！还有还有，那个牛肉，真的很好吃哦……”她说着，拉开他的手，俯下身子将饭盒端了起来，“快点，尝尝！”
欧华咬了咬唇，接过陶晏加手中的筷子，夹了一个炸虾放进口中。
“好吃吗？”她睁着大眼，等待着他的反应。
“恩。”欧华点点头，轻轻地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饭盒，开始埋头吃了起来。
“喂，你别光顾着吃啊，告诉我味道怎么样？”她在一旁嚷着，抗议着，但是欧华只顾着消灭食物，根本没理会她。
“喂……怎么样？”他是猪吗？吃得那么快？
终于，欧华满足地放下了饭盒，一本正经地看着陶晏加。
她的双眸，闪着灵动的光，她的脸上，一副执着地等待答案的表情，可爱至极。
“好吃。”他笑了，大手在她的脸上轻捏了一下。
“真的？太好了。”她高兴地扑进他怀中。
这是什么感觉？
她开始发觉自己有点失去了自我。
自从那晚在餐厅里见到展罗以后，她的心就一直忐忑不安，她知道她在害怕。
笑容过后，她的脸又变得沉寂，她实在无法骗自己，她不开心。
“好了，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我还要回店里。”说着，她站了起来，收拾着茶几上的饭盒。
“怎么了？刚才还挺高兴的啊？”欧华拉住她的手，问着。
“没什么，我……要赶回去，今天有新货送过来。”她避着他的目光。
沉默。陶晏加缩回被拉着的手，低头收拾着。
“晏加……你……是不是很介意罗？”
“恩。”她不想撒谎，她的心就是这样想的。
“不相信我吗？”
她的手停住，转过脸，看着欧华。
数秒，她轻声说：“就是……很不安。”说着，她的眼眶不由地泛红，泪水在里面打着转。
就是很不安。
这与相信与否无关。
第三十二章
“老板，又是他，又是他，你快过来看！”美美站在“致命诱惑”的橱窗前喊着。
陶晏加皱紧眉，缓缓地走上前。
透过橱窗的玻璃，她又看见展罗，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咬了咬牙，她冲出了店门，径直走到展罗身前。
“为什么要回来？”仰着脸，她毫不客气。
展罗的嘴角轻扬，玩味地看着她。
“我在问你。”
“想知道？”展罗扬扬眉，问。
她咬住下唇，瞪着他。
展罗弯下腰，美丽的脸凑近陶晏加的耳侧：“想你了。”
什么？她的心微震了一下，身子退后了一步，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展罗。
“你在说什么？”
展罗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站直了身子，“子帆，还找过你吗？”
她怔了一下，别过脸。
已经好久了吧？自从她和欧华重新在一起之后，段子帆似乎就没有再找过她，而她，上次在欧岳见到他时，她却胆怯得不敢与他对视。
“如果子帆找你的话……”展罗的声音变轻，双目凝视着她，良久，“小心一点。”
她睁着双目，不明白展罗的意思。
是她想得太多吗？为什么看着今天的展罗，她的心也稍觉平静？
一整天，她都在想着展罗的话语，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想不通。
夜晚时分，她独自一人回到公寓楼前时，碰见了他，段子帆。
小心一点？她还在想着展罗的话语，琢磨不透。
段子帆与欧华是兄弟，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简单？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段子帆，陶晏加犹豫着，手有些颤抖。
“为什么不敢看我？”段子帆的声音里渗着淡淡的怒意。
是啊，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我以前认识的陶晏加不是这样的。”
她咬咬唇，垂下头。
一切，在认识欧华之后都变了，从前的她，是什么样的？
“晏加……”段子帆轻唤着她的名字，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一阵浓重的酒气绕在空气中，她的身子被他牢牢抱紧。
“你……放开我，你在干什么……”她用力地要推开他。
“不……我不想放手……”他的声音很粗鲁，他的力气很大。
“我什么也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你，晏加……我只想要你……”他的声音近乎沙哑。
她的身子在颤抖着，她是第一次，第一次听到段子帆如此无助的声音。
到底……怎么了？
“晏加……我什么也不想要了，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你，要你就够了，你不要再躲着我，不要不理我，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她怔住了。
他到底在说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她用力地推开他，“子帆……”
“不要，不要离开我，我爱你啊，晏加……上天不可以这样不公平……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给他一个人？为什么只眷顾着他？……”段子帆的声音越来越大。
“子帆，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华，是华……”她吼着，心里慌成一团。
“华……又是那个欧华……”他低吼着，一把将陶晏加推开。
他的眼睛很黑，他皱着眉，瞪着她。
“子帆……”他的眼神阴暗地另人发指，她的身子微微地往后一缩。
“华？欧华……呵呵……”段子帆冷笑着，笑容阴冷无情，他转过身，缓缓地离开。
她一直站在公寓的楼前，看着段子帆渐远的身影，身子还在颤抖，一阵寒意从后背升起，她打个个哆嗦，心底感到异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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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在山边的别墅，依然美丽，寂静。
展罗迈着步子，缓缓走向别墅里的小花园。
“来了？”见到展罗的走近，老奶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奶奶，你要我查的事已经查到了。”展罗轻扬起嘴角，微笑着。
“那就好，坐吧。”老奶奶和蔼地笑着，指了指在旁边的椅子。
展罗上前一步，拉开了椅子，也在同时，佣人端出了一杯茶放在了展罗身前的桌子上。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展罗看着老奶奶，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
“辛苦你了。”老奶奶看着展罗，笑容有些苦涩。
“不，是我应该的。”展罗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水，又将茶杯放下。
“子帆，就是雪儿的孩子吧？”
“恩。”展罗点了点头。
“唉……真是做孽。怪不得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那么眼熟……”老奶奶长叹了一口气。
“奶奶，除了这些，我还查到了子帆一些其他事情……”展罗顿了一下，又喝了一口茶。
“其他事情，你指的是关于……”
“如果……资料没有错……他正在秘密收买欧岳的股东。”
“唉……”老奶奶轻叹着，又说：“那孩子回来就是为了报仇……”
“其实，他从一进欧岳便有意靠近欧华，然后认识我，只是那时，我没有在意……我没想到，我和华的事也是他传出去的，而我和华，居然还当他是好朋友……”
老奶奶怔了怔，抬头凝望着展罗：“罗，你恨奶奶吗？”
“不恨，如果没有奶奶，我早就死在那片海洋里面。”展罗的眼底，一片清澈。
老奶奶望着展罗，眼眶渐渐湿润，“只是，我没有想到，小华那个孩子会恋上你，而你们居然还相恋了……”
“对不起，奶奶……华太孤寂，太可怜……”
老奶奶淡淡地笑着：“如果当日不是我看中了那个丫头，或许你也不会离开华吧？”
展罗沉默，低下头，“那场交易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呵呵……”老奶奶的笑容很苦，“我这一辈子做了不少错事，唯有当年在那条船里救起你，让我还觉得自己还有良知……但是现在……”
“奶奶，你一直是我心里最敬重的人，我和华的事已经过去，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展罗说着，抬起了头，心底闪过了一抹美丽的影子，“华和晏加……现在很好，不是吗？”
是啊，他们很好，好得让他妒忌，他无法压住自己心底的思念，当日他编下已婚的谎言请求陶晏加去爱欧华，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的错觉，却没想到，在离开以后的几个月，他却夜夜牵挂着那个美丽的笑颜。
“恩……我只是担心……子帆……”老奶奶停了一下，又说：“当年，雪儿那么决绝地离去，是我的错……”
“奶奶……请放心，我不会让他……”展罗顿了一下，又说：“我会保护他们的。”
老奶奶怔住，看着展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脸，双眼变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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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欧华来到了展罗的公寓。
“这些，是你匿名送来的？”欧华举起手上的文件袋，问。
“猜到了？”展罗瞟了一眼文件袋，淡然地说。
“你突然回国，就是为了查这件事？”
“一半，还有一半。”
“那么结果呢？”
“还在查。”展罗笑着，回答道。
“停止吧，不要再查下去。”
“为什么？”
“罗……不要再理我的事，正像你所预想的，我……已经爱上晏加，但是，你突然回来……晏加很不安心。”
“是吗……”展罗别过脸，走向客厅的窗户。
“子帆的事，我自有处理的方法。”欧华浅笑着，笑容很深邃。
步出展罗的公寓，他一直沉思着。
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居然想吞了他的位置？
他开始回想着，想着初次见到段子帆那一幕。
那个时候，是一位股东向他推荐他的。
他风趣，幽默，很有风度，学识满满，却又谦虚含蓄，这样的段子帆，让他欣赏不已。
从下属到好朋友，一个不短的过程，他是如此有感染力，与他交谈，他总有种不陌生的感觉，就如自己的亲人。
往日的一幕幕渐渐浮现眼前，他所认识的段子帆，原来一直都在伪装，用虚伪的皮囊骗取他的信任。
欧华长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目。
第三十三章
这几天，陶晏加不管有事没事都粘着欧华，总觉得心底很不安，但又说不出什么原因，反正就是很想很想呆在他身边，这样她的心才稍觉平静。
拿出手机，她不由地拨通了欧华的电话。
“是我……”夜已深，“致命诱惑”里只剩她一人。
“怎么了？还在店里？”电话那头，欧华温柔地问着。
“恩，一会就关门……你呢？还在忙？”
她知道，股东大会即将来临，欧华的工作也特别的忙，她理解，只是，她忍不住，就是那样的想见他，想静静地守在他身边。
“恩，估计今晚还要忙到很晚……”欧华的声音有些疲倦。
“在公司吗？”
“恩……”
“我过去找你。”她抬起眼，看着店门外漆黑的街道。
“恩……”欧华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丝丝宠溺。
秋天的夜晚，有点凉。
她独自一个人将“致命诱惑”的门锁上，然后还如往常一样，踮起脚尖，伸着手去拉卷闸门。
也在此时，一只大手出现在她的眼前，帮她将卷闸门拉了下来。
她凝着眉，转过身，看到的是展罗亲切的笑容。
“你……”她顿住，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锁好门，陶晏加怔怔地看着展罗，“这么晚，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展罗淡淡地说。
“我……”她仰着脸，看着展罗那张过分美丽的脸，仿佛耳边又听到那日在马路旁边的那句“想你了”，她皱了皱眉，说：“我要去找华。”
“我送你。”展罗说得很大方。
“不用了，我自己叫出租车。”
“我送你吧，反正顺路。”
她扬了扬眉，没有再拒绝。
车子，缓缓地驶向欧岳房地产公司。
他们一直沉默，车子里放着优雅的乐曲，气氛有些诡异。
还记得上一次坐在展罗的车子里时，那种感觉是很平静的。
她舒了一口气，转脸看着车窗外。
突然，她看到了车窗外的不远处，段子帆的身影。
她怔了一下，车子停了下来。
“到了。”
“哦……谢谢……”她转过脸，匆匆地下了车。
环视了一下四周，已经看不见刚才的身影，她咬了咬唇，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欧岳的大门。
见到欧华的那一刻，心稍稍平稳了些。
“累吗？”她凑在他身侧，问道。
“还好，你等我一下，最后还有一些文件，马上就好。”欧华侧过脸，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恩。”她笑着，独自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着欧华低头工作的样子，她满足了。
还记得数月前，她也是如此，坐在这里看着他。
那时，她只为了那个无聊的交易，她甚至有些怕他。
她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爱上这个男人。
爱情，到底还是改变了她，改变了她的生活，改变了她的态度。
她凝着目，看着欧华终于将手提电脑合下，向她走了过来。
她笑着，笑颜如繁花。
“饿了吧？”欧华拉起她的手，怜惜地问道。
“有一点。”她调皮地倚在他身边。
“走，一起吃点宵夜。”
欧华拉着她，走向办公室的大门。
这时，办公室里的灯闪了一下，在瞬间，全部熄灭。
陶晏加顿觉心头一紧，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被烧焦的味道。
“华……”她的心底冒起一抹不祥的异样感觉，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欧华。
“别怕，可能是停电了。”欧华将她搂在怀里。
陶晏加低着头，感到胸口一阵闷。
“咳……咳……”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得很呛。
“晏加，别怕，我给保安打个电话。”欧华说着，掏出了手机。
陶晏加的手扯紧了他的衣袖，总觉得空气里有股烧焦的味道。
“该死，怎么没人接电话？”
她的心顿感一阵慌，她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别处。
一道闪烁的光惹起了她的注意。
“华……火，着火了……”
“咳……咳……”她不由地又咳了两声。
欧华瞬时转脸向着陶晏加说的方向看去。
“不……”欧华惊吼了一声，也在此时，空气越加浑浊。
“快……晏加。”欧华执起她的手，倚着手机微弱的光线，向着这一层的紧急通道跑去。
浓烟，似乎在一息间弥漫了整层楼，空气变得燥热。
“该死……”欧华拼命地撞着紧急通道的大门，低声地骂着。
火，从四面八方涌入，一下子蔓延起来。
欧华敲烂了在通道上的灭火器，拉开了保险，按动了开关。
“华……”陶晏加站在他身后，躲着周围的火势。
没一会儿，灭火器就喷完了，而火势却一点也没减，反而更加猛烈。
陶晏加拿着手机，慌张地打着电话：“这里是欧岳，快点……救火……”她有些语无伦次。
“走，去另外一个紧急通道。”
眼看着火势蔓延得越来越快，他们想要逃，但所有的通道全部都被堵紧，怎么也打不开。
“华……”陶晏加看着地面被烧着的地毯，喊着。
“该死的。”欧华在通道门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咳……咳……”烟越来越大，空气的温度逐渐升高，陶晏加难过地咳着，胸部已经感到不适。
“晏加，来……”欧华皱着眉，拉着她。
“咳咳……”她的呼吸很难受，胸口很闷。
“晏加……”欧华搂住她，捂着她的嘴和鼻子。
“华……我好难受……”
火势越来越猛，天花上的吊顶开始脱落，被烧破的灯管和原有的木质装饰不断地掉下来。
已经无路可逃，在他们四周，一片火海。
他们，被逼到了窗边的一个角落，欧华用椅子将落地窗户打烂，好让干净的空气透入，但是，同样的，从窗户吹进的秋风让火势蔓延得更快。
“晏加，好点了吗？”他搂着她，缩在窗边的一个角落。
“好……一些……”她的大脑有些不清醒，双眼里只看到一片艳黄的火光。
“晏加，我们会没事的……”欧华搂紧她，另一只手拼命地拨着电话，“这里是欧岳……”
她的双眼逐渐迷糊，只是依稀地听到欧华在她耳边吼叫着。
“晏加……醒醒……”
“晏加……”
“晏加……”
她只感觉到，她被一个宽厚的手臂搂得很紧很紧，她听到了歇斯底里的吼叫，她听到了一个男人哭泣着的声音……
一点点，一丝丝，燥热的空气混合着清凉的秋风，吹拂在她的脸上。
所有的声音都在逐渐变小。
然后，慢慢消失在耳边。
第三十四章
医院的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感觉到头部一阵痛。
努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双眸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
“晏加……你终于醒了……”坐在病床旁边的展罗很是激动地唤着。
“医生……我去叫医生……”
陶晏加愣着双目，意识有些模糊。
没一会儿，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同时赶到。
检查了一翻之后，医生对展罗说了几句，便离去。
陶晏加眨了眨双眸，根本没听到医生说的是什么，她只觉得病房里的光线很刺眼，让她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晏加，医生说你的情况还好……渴吗？想不想喝点水？”展罗凑在她的床边，低声问着。
她没有回答，轻闭了一下双目。
一瞬间，她的心猛烈地颤了一下。
熊熊的烈火，浓烈的烟。
脑里是一片艳黄的火海。
她一惊，睁开了双眼。
“华……欧华呢……”她的声音有些哑，说着，她猛地想起床，却顿感头部一阵晕眩，皱紧眉，眼睛不由地闭紧。
“晏加，你没事吧？先躺好……你的头部还有伤，先躺好……”展罗扶着她，让她躺好。
“华……他呢？他怎么样？”她努力地睁开双目，一把拉住展罗的手。
展罗沉默着，双眼黯然。
看着展罗的神情，她的心紧紧地揪着。
“华……怎么了？”她的语气变淡，怔怔地凝望着展罗。
“晏加……你先躺好，你的头部有伤……”
“罗……”陶晏加轻喊出声，紧接着，头部传来一阵剧痛。
“晏加，别这样，小心伤口……”展罗紧张地唤着。
“罗……华呢？他……人呢？”她的声音变小，双眼紧紧地看着身前的展罗。
展罗沉着脸，轻叹一口气，“华……失踪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
一时间，病房里变得沉寂。
她看着展罗，一时间，感到一阵晕眩。
努力地睁着双眸，她的瞳孔里感到涩涩的，却留不出一滴眼泪。
她拼命地在大脑里想要拼凑出欧华的样貌，只是，她记得的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睛，寒寒地泛出寂寞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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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展罗告诉她，在她昏迷的那几天，欧岳房地产公司易主了，董事长的位置换上的是段子帆。
欧华，还是没有消息。
欧家上下，乱成一团，虽然还保留着欧岳的股份，但却没有威慑力了。
展罗说，这一切都是段子帆事先设计好的。
她听得出，展罗的语气很哀伤，但她不想再问什么。
就连欧华的事，她也绝口不提。
而她，也因为在火灾时有硬物击中头部而受伤，医生建议她住院一些时日。
期间，段子帆也常来探访，她没有拒绝，只是笑以迎对。
展罗每天都会在病房里陪伴她很长的时间，她只是笑，很少说话。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想着，想着。
想着那晚所见到的人，包括展罗，包括段子帆。
想着为什么欧华打电话给保安时会没有人接听。
想着火灾的时候，所有的消防通道都被紧锁。
想着为什么当时的火警钟不响。
想着为什么警察居然把这件事全部归咎在一个责任人员的失职。
她恨。她知道整件事不可能那么简单。
但是，她却一点证据都没有。
住院的这些日子，“致命诱惑”的生意全部都是展罗替她打点。
她知道展罗很累，很疲倦，但她却开不了口道一声谢谢。
每一天，她都在祈祷自己快一点好起来。
她努力地吃药，努力地吃着各种营养品。
她总觉得，还有些什么需要她去完成。
她不想去想欧华的事，他总觉得，他会回来的。
所以，她不提他的事。
在医院里整整一个月，她的体重增加了一点，她的额前留下了一道1.5厘米的伤疤。
出院那天，段子帆和展罗一同到来。
那天没有风，空气里渗着寒意。
“晏加，有我送就可以。”说话的是展罗，语气里带着敌意。
“我是来接晏加出院的，不介意你也在旁边。”段子帆似乎没有退让的意思。
站在他们身前的陶晏加淡然地看着，也嗅到他们之间不淡的火药味，她轻笑了一下，平静地说：“一起吧。”
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她清楚地看到展罗眼底的疑惑，但她更看到了段子帆脸上得意的笑容，她没有吭声，从他们中间走出了病房。
男人，就是这样无趣。
但是，她没有生气，更没有表现出异样的表情。
已经一个月，还是没有欧华的消息。
心很痛，却无泪。
这种感觉是无法道出的，只能默默地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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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可以将一切磨平，除了那些怎么也磨不平的伤疤。
陶晏加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将“致命诱惑”从一间小店逐渐发展成了十余间连锁店，展罗成了她的私人助理，而美美，琳琳和虹虹也分别成了区域的主管。
她没有悲伤，没有眼泪，有的只是越加过分的美丽与性感，她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更是惹来了不少富家公子的追求。
只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心底里，对一切都那样不屑。
“我说了，我答应你的约会只不过是因为刚好闲着，我是不会做你的女朋友的。”陶晏加一袭惹火的红色上衣，雪白的后背大方地裸露着，脊椎处的纹身清晰可见，而此时的她，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意。
“陶小姐……你可知道，我真的……真的是很爱你……为了你……我……”
陶晏加看着桌前的男人，静静地听着他的肺腑告白，她的脸，还是保持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越看，越媚。
“王先生……我看今天就到这吧，很谢谢你的晚餐！”她说着，根本不给人道别的机会，转身便离去。
“陶小姐……陶小姐……”
她没有理会在身后的叫唤，肆意地走出了餐厅。
街角，她看见了展罗早已停靠在路旁的车子。
低笑了一声，径直走了过去。
“其实你不用每次都这样等我，我又不会出什么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她缓缓地说着。
展罗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开车。
夜，越来越黑，她转脸看着车窗。
认识欧华的时候，大概也是在这样的初夏夜晚。
第三十五章
餐厅里，陶晏加笑眯眯地看着身前的郑佩西。
已经有数月没见过她了，没想到怀孕会让她的胃口变得那么好，人也更漂亮了。
“晏加，你真的在减肥啊？”郑佩西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着。
“是啊，你要多吃一点哦，都见肚子了，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啊？”
“还早着呢，到了通知你……”郑佩西喝了一口果汁，问：“欧华还没有消息吗？”
听到欧华的名字时，陶晏加愣了一下，随后露出浅浅的笑脸，摇了摇头。
郑佩西的嘴角轻扬了一下，瞟了一眼陶晏加，又说：“其实，你真的确定现在这样的生活适合你吗？”
“生活？你指的是与不同的男人约会吗？”
“是你自己这样解释的。”
“难道我以前就是一个冷冰冰的女人吗？”
听着陶晏加的质问，郑佩西又笑了一下，喝了一小口果汁，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你的脸上会看到这样的表情，但是，我觉得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才适合我？”陶晏加的脸上，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而眼底，却黑而明亮。
“晏加，欧华只是失踪，他可能随时都会再出现，但是你？这一年，你做了些什么？除了将那些男人玩弄于指掌间……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就适合你吗？”郑佩西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唇，又说：“你的脸上，不应该有这样的表情，我认识的陶晏加，不是这样的。”
“佩西，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想教训我？”陶晏加轻说道，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不是……”郑佩西停了一下，又说：“我……并不是在责骂你，只是，从那场火灾过后，我觉得你……整个人都在改变……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另你改变，但是，我担心你。”
听着郑佩西坦然的话语，陶晏加的双眸有些湿润。
这，就是一个朋友的关怀吗？
她的心，暖暖的，脸上那抹不羁的笑容已经褪去，换上的是一张感激的面容：“谢谢你，佩西。”
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她还是无法忘记那晚在段子帆出现在欧岳楼下的情形。
她曾做过许多设想，但是，她实在想不到该什么办。
所以，她刻意地去接近一些与欧岳房地产有生意来往的人，或许，能套出些线索。
可是，一年多了，她只听闻，段子帆曾经贿赂过欧岳房地产公司的股东，而且只是听说，连证据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可一想到那晚还抱她入怀的欧华，她便不甘心。
一年多了，她努力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骄傲的女人，就是不希望段子帆怀疑自己。
她不知道还可以撑多久，其实，她是多么地想去找他，疯狂地找他，哪怕踏遍天涯海角。
***********************
这天晚上，陶晏加喝了不少酒，从酒吧里走出来的时候，全身感到一阵酸软。
她倚在酒吧门口，胃里翻腾的感觉让她很难过。
“陶小姐，让我送你回家吧？”上前来扶住她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不用。”陶晏加断然拒绝他，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怀好意。
酒精的作用让她的大脑有些晕眩，头好重，胃好难受。
她皱着眉，手伸进包包里找着电话，她要找展罗。
“陶小姐，你看你都醉成这样了，就让我送你一程吧？”男子说着就靠上前，一手搂住陶晏加的肩头。
“放手……”陶晏加厌烦地拨开他的手。
“陶小姐，你不就是要那份协议书吗？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女人，我可以从我爸手里偷出来的。”男子凑在她耳边，细声地说。
陶晏加听着，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她还是推开他，要她做出卖自己，她做不到。
“走开，要找女人满街都是。”
“但是，要找欧华的女人，只有你一个啊！”
“你……”陶晏加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可恶到极点。
“滚！”陶晏加大喝一声，心里顿感刺痛。
“叫我滚？”男子一把揪住陶晏加的发，“你也只不过是一个骚婊子，如果我不是好奇那个姓欧的品味，我才不会找你……”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陶晏加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是，全身依然软软的，没有力气。
“哼，你以为你是谁？老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还没等陶晏加回答，男子便惨叫了一声：“啊……”
“你他妈给我滚。”这个带着愤怒的声音，是段子帆。
男子的脸被他重重地打了一拳，跑了。
陶晏加整了整被揪乱的发，仰脸看着段子帆。
“是你啊……晚上好。”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含糊，手有些慌乱地掏出包包里的手机。
“走，我送你回去。”段子帆拉住她的胳膊，声音里的怒气还没褪去。
“不用了，罗就在附近，我给他打个电话就行。”她说着，按着手机。
“难道我送你回去就不可以吗？”段子帆很努力地让自己平静着，但事实，每一次见到陶晏加的时候，他就无法平静。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了，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他不甘心。
“不是的……只是罗等了我好久了。”她解释到，拨通了展罗的电话。
这一年多，她知道段子帆的心意，可她无法接受。
如果不是不希望让他察觉自己的心思，她就连普通朋友的关系都不想维持。
那个毕竟是他的弟弟，就算再怎么憎恨，也不需要逼到如此地步吧？
这个男人，如此可怕，却在她面前露出一如既往的面容，她该怎么办？
“罗，罗，罗，每一次你都只会用罗当借口，我知道，我现在坐在欧华的位置，他很不高兴，但这是股东的决议啊……”
陶晏加突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段子帆，亏他还口口声声地说是决议。
“罗，过来接我。”陶晏加没有理会他，淡淡地说着。
“你……”段子帆拉紧陶晏加的胳膊，“难道在你心中，我就连罗也比不上吗？”
“子帆，我们只能是朋友。”她淡淡地回答着，极力地平服自己心底的不满。
“我知道，你还放不下华？对吧？但是你看看现在的你，除了整天和别的男人吃喝玩乐，你问问你自己，你这样做对得起华吗？”段子帆吼着，他再也无法压制自己心底的不甘。
“对不起，子帆，我想你误会了，我一直就是这样的女人，吃喝玩乐一直是我生活的主要部分，再说，我爱和谁在一起似乎都不关你的事。”陶晏加顿了一下，又说：“你忘了？我当初是为了钱才答应那个交易的，但现在欧华不在了，交易也早就结束，我想，以后我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吃喝玩乐也只对自己负责就好，不需要你费心。”
“你……”段子帆被气得快要爆炸，两眼冲满了血红的血丝。
这时，展罗的车子驶到了他们的面前。
“好了，我该走了，谢谢您的好意。”陶晏加的脸上，又露出一副不羁的笑容，但现时的她，已经蜕变成一个美丽女子。
段子帆看着展罗的车子缓缓远去，手紧握成拳，眼底露出一抹寒冷的光。
第三十六章
“老板，这是刚刚收到的，今天是黄玫瑰哦！”美美抱着一束艳黄的玫瑰站在陶晏加身前。
陶晏加扬扬眉，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老板，今天还是扔掉啊？多可惜啊？这么漂亮的花……”美美皱着眉，一脸怜惜地看着怀中的黄色玫瑰。
“那送你好了。”陶晏加不在乎地说。
“不行，怎么说也是段段的心意啊，我怎么能收呢？还有，今天的花里还夹了一张卡片哦，老板要不……看一看？”美美试探地问道。
陶晏加看了美美一眼，从美美怀里的花束中将卡片抽出，利索地打开：
今晚七点，我来接你，不见不散。
子帆
陶晏加合上卡片，看了一眼那束鲜艳的黄玫瑰，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不知道说段子帆这个男人是执着？还是该说他愚蠢。
从她离开医院的那一天起，他每天都会送她一束花，已经一年多，他从未间断。
她实在想不透，她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不见得吧？
她常常问自己，如果火灾那天没有见到段子帆，或许也不会这样拒绝他吧？
可是天意弄人，偏偏让她碰见了，偏偏让她在心底里对这个人生疑。
注定的吧？一切都是注定的。
已经努力了一年，还是没有欧华的消息，也找不到任何火灾的证据，她在想，她是否该放弃继续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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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赴约，除了是不想将自己和段子帆的关系变僵，更因为今天是欧华的生日。
一间典雅的法国餐厅里，乐师在演奏台上弹着优美的曲子，餐厅里只有两位客人，一个是段子帆，一个是陶晏加。
段子帆一脸喜悦地坐在餐桌旁边，心情似乎特别好。
但是陶晏加的心里则是很不满意，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偏要挑今天这个日子约她，眼前的段子帆，让她越来越感到害怕，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这个男人越加深得不可揣测，她无法猜透这张一贯温和的脸的背后，究竟会是什么样？
从她第一天见到这个男人，从他身上透出的淡淡得让人温暖的感觉，到与她打闹时那张带些不羁的面孔，到后来那段离开欧华的日子里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的好男人，到那晚在喷泉里向她告白的真挚目光，到现在坐在她对面，向着她露出一副满怀喜悦的容颜，这个男人，让她感到畏惧。
陶晏加睁着美眸，面无表情地与段子帆对视着。
她不敢将目光移开，更不希望段子帆看透她心底那一抹恐惧。
看着段子帆眉宇间那份踌躇，让她想起了欧华。
今晚，是欧华失踪后第二个生日。
时间过得太快，快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晏加，真的很高兴能在今晚见到你。”
突然听到段子帆的声音，陶晏加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走神了。
“怎么了？”段子帆很敏感地问道。
“哦……没什么，音乐太好听了，所以听入迷了。”陶晏加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他。
“是吗？”段子帆似笑非笑地看着陶晏加，又说：“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约你吗？”
陶晏加没有回答，直时视着他。
只见段子帆淡淡地笑着：“你应该记得今晚是什么日子吧？”
“华的生日。”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段子帆笑而不语，也在这时，服务生上前为他们上菜，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暂时缓和了一些。
陶晏加低下头，不愿意看着他那张古怪的笑脸，随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红酒。
华，你在哪里？
真的很想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想着想着，陶晏加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甘醇的酒从她的喉咙流进胃里，她的身子感到有些微热。
抬起头，她浅笑看着对面的段子帆，突然，眼前的段子帆变成了两个人影，一会重叠在一起，一会又分开。
“晏加，你怎么了？”
她努力地要睁大眼睛，但是眼皮很重，头好晕。
没一会，她便趴在了餐桌上。
看着趴在桌面的陶晏加，段子帆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缓缓地走到陶晏加身旁，一只手轻轻抚摩着她柔软的短发，“是你逼我的。”
说着，他弯下腰，将陶晏加抱了起来，走向餐厅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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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房间里，段子帆将陶晏加放在了大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
陶晏加很安静地躺着，睡得很沉。
段子帆低着头，双眼凝视着身旁的她，一只手轻轻地拨弄着她额前的发，带着温柔，怜惜。
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他浅笑着，俯下身子，在她娇柔的唇上吻了一下，双眼缓缓闭上，又睁开，然后又坐直了身子。
看着她沉睡的面容，他的心里很是满足。
他爱她，大概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便开始。
手指从她的额滑下了脸颊，轻抚着她脸上的肌肤，而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腰间，轻用力，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是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一辈子，将她永远永远地搂在自己的怀里，爱她，疼她，一直到老。
他皱紧双眉，又将她搂紧了一些。
“为什么？”段子帆轻声地呢喃着，“为什么……你不爱我？”
“为什么上天总是要眷恋他？……”
“为什么……”
他的心，痛得快要裂开。
这二十几年，他从来从来都没有这样难受过。
从处心积虑进欧岳，到接触欧华，一切的一切他都没觉得难，就是遇到了她，他才知道，原来得不到一样东西是这样难受。
虽然，他得到了欧岳，可他一点也不开心。
“为什么我总是要和他争？上天就连一个女人都不肯施舍给我吗？”
“晏加……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如果可以，我会为你放弃一切，一切……”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有些沙哑。
他的唇，紧紧地覆在她的唇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三十七章
陶晏加睁开朦胧的双眼，头觉得有些晕。
“醒了？”看着怀中的陶晏加，段子帆轻声问道。
突然听到段子帆的声音，让陶晏加怔了一下。
随即，她猛地感觉到自己在被子里的身体……一丝不挂。
“睡得好吗？”段子帆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他怀里。
她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大脑里努力地回忆昨晚的事。
究竟……究竟是怎么了？她怎么会躺在这里？
下意识地，她拉住床单，迅速离开段子帆的怀抱，整个人缩在床边，怔怔地看着裸露着上半身的段子帆。
“怎么了？”段子帆温柔地问道，脸上一副关心的模样。
“你……别过来……”陶晏加将被子一拉，将自己紧紧地包住，也同时，她看见了全身赤裸的段子帆。
“你……你和我……”她一脸愕然，究竟怎么会这样的？她昨晚明明在餐厅，然后喝了一杯酒……
她想起来了，是酒的问题。
“你……卑鄙。”她咬着唇，双眼泛红。
“我卑鄙？昨晚……可是你拉着我不放的哦！”段子帆说着，赤裸的身体向她靠近。
看着他裸露的身子，她微微一惊，喊着：“你别过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她的心里，乱成一片。
“晏加，别这样，这种事很正常，更何况……昨晚是你先搂着我的……还……”
“住口！”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只记得喝了那杯红酒，往后的事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段子帆没有再动，大方地坐在床边，嘴角轻轻地扬了起来，他的眼底，晕出一抹得意的颜色。
突然间，陶晏加只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狡猾，太卑鄙。
她笑了，淡然地笑了，拉着被子将自己的身子裹住，下了床，随手将放在一旁的衣物抱起，缓缓地走进了洗手间。
心里，软棉棉的，全身都没有力气。
她慢慢地套上自己的衣服，又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段子帆还是坐在床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知道他在看她，她没有理会，执起自己的包包，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段子帆叫住她。
她站在房间的门前，背对着他。
段子帆坐在床边，看着她诱人的后背，说：“是你……逼我的。”
片刻，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房间门，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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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店，她打了辆车，在城市里兜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展罗。
她很烦乱，满脑子都是段子帆歪曲变形的脸。
如果知道段子帆是这样卑鄙的话，她昨晚就不会答应他的约会。
坐在出租车里，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她的脸早已僵硬得没有表情。
这两年，她都在干些什么？
她不断地问自己。
从认识欧华，到爱上他，短短几个月，她变了。
原来的她，是什么样子？她已经早就忘记。
她只记得，她会为了要挣钱去哄那些糟糕的男人，那时的她，世界里只有“致命诱惑”那么大。
那个时候，她大胆，好强，聪明，洒脱，行里的人都叫她“小魔女”。
然而，欧华的出现却在短短几个月改变了她。
她变得小气，冲动，爱吃醋，无理取闹，任性。
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就忘记，当初，她只把欧华那个交易当作一场游戏。
她微喘一口气，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她已经不是昔日那个爱玩爱刺激的小丫头，原来爱上一个人是会长大，是会难过的。
华，你在哪里？
她吸了吸鼻子，眼底有些湿润。
一想到昨晚，一想到段子帆，她的心便隐痛。
如果有那么一天，欧华突然出现在面前，她该如何面对他？
她咬了咬唇，眼角泛红。
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到过去，再也无法放下心底那份思念。
如果可以，她是多么想回到从前，做回那个只喜欢新鲜刺激的单纯女孩。
“小姐，到了。”司机的声音，让她微怔一下，她顿了顿，回过神，递过几张钞票便下了车，直奔上展罗的公寓。
她的心，好难过，好难过。
已经一年多，她已经再也无法伪装下去。
她想着他，她以为她很坚强，她以为她不怕受伤，可是，那都是她以为。
当展罗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扑上了展罗的肩头。
眼泪，如缺堤般落下。
她不甘心，她已经努力一年多，却……
“晏加，怎么了？”展罗被她突如其来的痛哭吓住了，要知道，当初他告诉她欧华失踪的消息时，她连一滴泪都没有掉过。
陶晏加没有回答展罗，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心口好痛，犹如被堵住一般，连呼吸都很难受。
“晏加，是不是子帆他……”展罗想起昨日曾听她说段子帆约会的事，他不禁皱起双眉。
她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搂住展罗的手变得更紧。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很想哭。
展罗怔住，原本有些僵硬的手臂轻轻动了一下，放在了她的后背。
她的泪，让他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
除了搂紧她，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哭了很久很久，她才渐渐平息。
她的心里，还是紧紧的，很难过。
“好些了吗？”展罗将她扶到沙发上，为她端上一杯热茶。
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段子帆……他……对你做了什么？”展罗的声音很低很沉，但听得出，带着怒意。
她抬起眼，看着展罗。
昨晚……昨晚……
告诉展罗？然后去报案吗？
她愣了一下，脑里又展现出段子帆的嘴脸，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不告诉他。
“罗，那晚，我见到段子帆。”陶晏加将茶杯捧在手上，沉沉地说。
展罗怪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火灾那晚，你送我到欧岳那晚，我见到段子帆从欧岳走出来。”
展罗听着，眼睛渐渐睁大。
“起火的时候，华带着我找遍了所有的通道，全部都被堵住了。”她说得很平静。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有用吗？警察都说那是一个责任人员的失职，你觉得凶手就那么容易找到吗？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就连警察都……”
“所以这一年，你就想方设法地去接近所有与欧岳有来往的那些公司的头头吗？”
听着展罗的话，陶晏加抬起眼，怔怔地看着他。
“你……一直知道？”
“所以每次我都要坚持去接你，笨蛋，你以为你可以套出些什么？”
“至少我知道段子帆贿赂股东。”
“那么你有证据吗？”
她沉默了，她只是听说的。
展罗皱了皱眉，又说：“其实，子帆是回来报仇的……”
“我知道，子帆是华的哥哥。”
展罗惊了一下，看着陶晏加：“你一直都知道？”
“有一天，我在华的办公室里无意中看到一个敞开的文件袋……就是那次我才知道的，但我一直没有问华。”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展罗无奈地笑了笑，又说：“天意弄人。”
“罗……你不觉得……那场火与段子帆有关吗？”
“晏加……”展罗顿了一下，又说：“其实在火灾之前，也就是我回国的时候，我已经收集到不少资料，是关于段子帆的……当然，也包括一些……”
“那为什么你不告诉华？”
“我……你看到那份文件就是我匿名送去的……但是华早就猜到，那个时候，华来找过我，叫我不要理这件事，他说他自有方法……那个时候，我很担心你，我怕段子帆利用你来对付华，可我万万没想到，华会出事。”展罗说着，眼底晕出淡淡的哀伤，“罗，我已经努力了一年多，什么……什么也做不到……华失踪了，段子帆坐上了欧岳的总裁位置，罗……我是不是很没用？除了知道那些性用品外……什么也不会……我什么……什么也帮不了他……我不想这样，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说着，声音变得沙哑。
展罗没有吭声，双眸凝视着她。
眼前这个女孩，不，应该说是女人，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在她的身上，少了往日那份纯美，却散发着属于她的独特魅力。
展罗看着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酸。
如果当日不是因为他和欧华，这个小女孩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看着她日渐蜕变，他开始感到心痛。
他知道，那些通过各种方法来追她的男人都是因为欧华。
他更知道，她答应赴约，也是因为欧华。
“晏加……不要……不要再这样了……好好地生活吧，我相信华也希望你可以好好生活……好好地做回你自己……”
“你……”她顿了顿，“你可以轻易忘掉他吗？那个也是你曾经爱过的男人。”
陶晏加的话，让展罗的心头狠狠地震了一下。
那个他曾经爱过的男人，和现在他舍不得的女人。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很可恨。
第三十八章
回到家时，陶晏加将自己锁在浴室，任由冰冷的水珠冲洒自己的身体。
她恨，她怨。
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为了这间房子，她就不会答应那个无聊的交易。
如果她不爱上欧华，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难过。
她睁着眼，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觉得好丑，好脏。
透过镜子，她又看到自己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项链，从那晚欧华为她戴上之后，她就没有摘下过，可是，链子还是链子，欧华却不在身边。
那一场大火，在她的额前留下了一个小伤疤，却带走了欧华。
华，你在哪里？
她开始细细回想，想着火灾时的种种，想着那时被欧华紧紧搂在怀里的感觉……
在一瞬间，她的脑里闪过段子帆的身影。
那晚，她明明见到段子帆从欧岳出来。
而在之前，之前……她闭上眼，在那晚之前段子帆曾来找过她……
她的身子，有些发抖。
那晚，段子帆喝了很多酒，还紧抱着她不放，而他临走的时候，嘴里叨唠着欧华的名字……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将花洒拧紧。
脑里，想起了那晚，段子帆脸上阴冷的笑容。
************************
“罗，是你啊……”别墅前的小花圃里，老奶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奶奶。”展罗很有礼貌地笑了笑，在老奶奶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短短一年多，老奶奶似乎老了十岁。
她的面容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她的脸上爬上了许多皱纹，似乎在一夜间集聚在一起，让她看起来苍老憔悴。
“奶奶，最近身体可好？”展罗将带来的软糖放在了小桌子上，问道。
“呵呵，老了，不行了。”说着，老奶奶轻咳了两声。
展罗的双眉轻皱，心里觉得有些难过。
“还是……没有小华的消息吗？”老奶奶的声音已经没有以前那样有气力。
展罗轻轻摇摇头，“奶奶……对不起……”
老奶奶嘴角扬了扬，摇了摇头：“天意啊……”
展罗抿了抿唇，又说：“奶奶，有件事……”他顿了顿，又说：“有人……在火灾那晚见到段子帆从欧岳走出来……”
他想了好几天，还是决定告诉奶奶，虽然他不想去相信那场火会是段子帆放的。
“你……”老奶奶抬起头，凝视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展罗，数秒，“你的意思是……怀疑是子帆？”
“我……还没有找到证据。”展罗垂下眼皮，有些难过。虽然知道段子帆会报复，但是，一想到过去那些一同度过的日子，毕竟他们还是朋友，谈天说地的朋友，就算有再大的理由，他也不愿意相信段子帆是那样残忍。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不是……不是就为了夺走欧岳吗？为什么要……”老奶奶的声音在发抖，脸色一下子变沉。
“奶奶，您先别着急……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或许只是个误会……”
“罗……告诉我，不会是他……这都怪我……都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我，雪儿也不会一走了之……那孩子，太倔强……”老奶奶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奶奶，我已经在查这件事，您也别想太多了……至于华……我不会放弃的，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展罗说着，咬紧了牙，他的脑中浮现出陶晏加的面容。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着，当初如果不凑合他们，或者现在的陶晏加依然笑得灿烂如昔，是他的错吗？
“晏加……那孩子还好吗？”老奶奶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稳了些，毕竟她走过了那么多年的风雨岁月，她的心还是很坚强。
“还好……”展罗的声音有些黯然，想起了那天搂着她痛哭的陶晏加，心底不免觉得有点痛，他知道一定是因为段子帆，但她不肯告诉他，他也没有问。
自从火灾以后，他就一直陪在陶晏加身边，除了帮她打理“致命诱惑”的事以外，还当了她半个司机。
他知道，他不能代替欧华，更不会去代替欧华，他能做到的，就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为她付出，直到欧华回来。
对于陶晏加，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情。当初，他告诉她欧华失踪的事时，这个女孩居然连问都没问多一句。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爱上了她，爱上从她眼底流露出来的坚强。
这一年多以来，他不断地问自己，如果欧华回来，他可不可以大方坦然地离去。
可是，他找不到答案。
因为他，同时爱着他们。
*************************
屋子里很安静，雪白的墙壁，白色的地板，除了有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以外，再没有任何装饰的东西。
此时，欧华静静地坐在床上，没有表情，呆滞，一语不发，只有双眼直直地凝视着前方的白色墙壁。
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做欧华，那是一个医生告诉他的。
没有过去，不知道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只会每天对着白色的墙壁，看着那面白得另人恐惧的墙壁，从日出看到日落。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间小房子里住着，只知道每天都会有人给他送来饭菜，会有专人替他打点起居，只是，他不能离开这个房子。
偶尔，会有一个男子来看他，他的名字叫做段子帆。
没有记忆，是一件另人感到畏惧的事情，但是段子帆告诉他，不要急，一切该想起的时候便自然会想起。
所以，他很配合地在这间屋子里住了下来。
然后，每天都沉思。
想着自己，想着世界。
可是，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
段子帆静静地坐在一间小房间里，看着电视屏幕。
屏幕里，是一间白色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人。
“他今天的状态怎么样？”段子帆淡淡地问着站在身边，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子。
“还可以，没有异常变化。”男子的回答也很淡然，脸上没有表情。
“好，继续观察他。”段子帆说着，站了起来，转身走出了小房间。
关上小房间的门，段子帆点起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
脑里，又浮现出一片熊熊火海。
他永远忘不了当时他冲上欧岳时见到的情形。
他恨！
为什么连死亡也恐吓不了他们？
还记得那晚，当他匆匆去到“致命诱惑”时，看见紧锁的大门那一刻，他的心如冰般冷凉，没有任何理由，直觉驱使着他赶回欧岳。
可惜，赶回去的时候，他看到的只有冒出来的浓烟。
那个时候，他是无比痛恨自己。
他是多么地讨厌那个男人，却又恨自己的冲动之举。
当他在火海里看见被一个钢架压得奄奄一息的欧华，还有被他保护着的陶晏加时，他笑了，狠狠地笑了。
在他心中，燃起熊熊的妒忌之火。
他恨这个男人，为什么上天一直都眷顾着他？
也是在那时，他决定，要让他活着，好好地活着。
第三十九章
欧岳房地产大厦23层，总裁办公室。
“段总，欧老太太到访。”秘书在电话里通传道。
“请进。”段子帆淡淡地应了一声。
没一会，便听到一阵低沉的敲门声。
“段总，欧老太太……”
“知道了，你出去工作吧。”段子帆站了起来。
老奶奶瞟了一眼秘书，示意她将门带上，然后转过脸，看了一眼段子帆，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奶奶请坐。”段子帆面无表情地说道，似乎不太欢迎老奶奶。
老奶奶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知道奶奶今天到访有什么重要的事呢？”段子帆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老奶奶环视了一下四周，轻轻地笑着：“这里……果然变了样。”
“大火以后重新装修了一次。”段子帆淡淡地解释着。
“是吗？装修得还不错。”老奶奶笑着，看着段子帆。
段子帆的眼底晕出一抹怪异的颜色，脸色有些暗，“奶奶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看看我的办公室装修得怎么样吗？”
“其实，这间办公室怎么装饰都只是一间办公室，再漂亮也不过如此。”
“我不明白奶奶的意思。”段子帆的脸变得很沉，尊重一点，他称她为‘奶奶’。
“我知道，你是雪儿的孩子，也知道你用什么手段得到欧岳，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今天想要说的……”老奶奶顿了顿，看着段子帆。
段子帆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奶奶，心里暗暗地打量着。
“我今天来，是想向你说声‘对不起’。”老奶奶说着，眼眶里有些泛红。
“对不起？”段子帆冷笑了一下，“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老奶奶浅浅笑了笑，又说：“我年轻的时候做过太多错事，其中最让我后悔的就是当初对雪儿所做的……我承认，一切都太晚……当我得知雪儿已经怀孕的时候，雪儿已经失踪了，当时，我很后悔，看着儿子消沉的面容，看着儿媳憔悴的模样，我实在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对还是错……如果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做？你觉得让一个18岁的女孩去做别人的情妇就是对的吗？在我看来，那太荒谬，我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一个小女孩而终日沉迷，那时的欧岳，容不得他这样，稍微一不注意，便会有人来侵吞……”老奶奶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但是，你不知道，我的母亲是认真的，她是用生命去爱一个男人，没有什么不对，就为你的一句话，她独自离开了那座城市，你知道吗？一个带着小孩子的女人要生活是多难吗？你有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老板强奸的情形吗？但是母亲她……”段子帆哽咽了一下，又说：“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
这时，老奶奶的眼眶泛红，“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你不用知道，我和母亲所熬的苦，你们没有人会知道，那些住在漏雨的平房，吃着菜市场上卖不出去的烂菜，还遭人欺负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对不起……”老奶奶的声音在发抖，“我知道这些年你们两母子受了很多苦，阿德也因为你的事而……如果你要补偿，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做……”
段子帆轻眨了一下自己的睫毛，他知道，当欧德，也就是那个提供精子的父亲知道欧岳起火，欧华失踪之后，已经中风并半身不遂，而他，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不要认那个父亲，那个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不配做他的父亲，他的世界，从来只有母亲。
“补偿？你用什么补偿？我母亲早在前年就去世了，你可以让她活过来吗？”
听着段子帆有些激动的声音，老奶奶怔了怔，深深地看了段子帆一眼，“所以，你要抢走欧岳？”
“抢？”段子帆冷冷地笑了笑，“你说得很对，我没有我母亲那么善良，我所要得到的东西，从小到大都只有自己去争取，所以，我只会用抢。”说完这句话，段子帆顿了顿，脑海里闪过陶晏加的面容。
这个另他心神不定的女人，他也会要到手，他已经等够了，他不想再等。
老奶奶默默地站了起来，淡淡地说：“因果循环的道理我也是到老了才懂，希望你可以早些明白。”
老奶奶说完，缓缓转过身，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老奶奶走出办公室，段子帆皱紧双眉，一只手轻揉着太阳穴。
母亲去世时的情景，他还记得一清二楚，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母亲流泪，从前无论多苦多累她都没有哭过，后来，直到清点母亲的遗物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母亲在日记里曾经说过，她爱着欧德，为了他，她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他恨，母亲是那么专情，却被看成一个卑微的情妇。
爱一个人是无罪的，可是从母亲的日记里看到，那时候她受尽了屈辱。
就仅仅因为母亲是一个孤儿，一个没有显赫家世的野孩子。
于是，他决定要去欧岳。他要报复，他要欧岳在世界上消失。
进入欧岳以后，他努力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晋升得很快，不到三个月，他便有机会与欧华接触。
他没有浪费自己的时间，费尽心思去接近欧华，取得他的信任。他要毁灭他，毁灭掉这个用金钱堆积出来的王国，他要欧家所有人都知道贫穷的滋味。
他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去洗黑钱，做假帐，甚至买通记者曝光欧华的性取向，然而，这一切在陶晏加出现后却被弄得一团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女孩，爱上她，让他犹疑了。
计划开始变动，从毁灭变为侵吞。他要自己变得强大，他要取代欧华。
爱上一个人，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挣扎，他真的想放弃一切一切，他不想再要就要得到手的欧岳，只想和她在一起，远走高飞。
可，天意弄人，他爱的，不爱他，却爱着他的弟弟欧华。
他恨那个男人，上天给予他们同样的父亲，一个含着金钥匙出世，一个却流离失所。
正当他思绪迷乱的时刻，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走上前。
“段总，有位先生找您，他说他姓火。”电话里，是秘书的声音。
段子帆凝紧了双眉，犹豫了一下，说：“让他进来。”
挂下电话没一会儿，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个子不高，略胖的身形，脸上泛着另人恶心的油光，咧着嘴，笑得很猥亵。
“段总，近来可好啊？”他的声音很是嚣张，身子大摇大摆地走向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
段子帆瞥了瞥眼，冷冷的看着他。
“怎么？不欢迎吗？”男子的嗓门很大，声音很粗。
“我已经付过钱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关系。”段子帆坐在办公桌旁，淡淡地说。
“呵呵……那么，你想听听我的录音机里有些什么吗？”男子说着，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录音机，按下按键。
“我只要20层以上发生事故，同时要把23层的通道堵住，要支走保安……”男子阴险地笑着，关掉了录音机。
段子帆咬紧牙，“这能证明什么？是你提早了半小时，我当时并没有给你打电话让你行动。”
“是吗？那你觉得要是警察收到这段录音会怎么样呢？”男子皮笑肉不笑地说。
“开个价。”段子帆干脆地说道。
“好，够干脆，不过今天我只是想要点零花钱，至于价钱，想好了我会告诉你。”
“你……”看着男人得意的嘴脸，段子帆很是不甘心，如果那晚不是他赶回去，就连他最心爱的女人都差点葬身火海。
“怎么？不同意？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复制了许多份……”男子粗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段子帆没有再说话，拿出支票，在上面写了个数目。
第四十章
“致命诱惑”，陶晏加的办公室里。
“老板，今天是红玫瑰。”抱着一大束花的琳琳怯生生地站在陶晏加面前，她知道，自从上星期收到那束黄玫瑰之后，老板再也没有笑过。
“给我扔了。”陶晏加淡淡地说道，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老板……这个……”琳琳欲言又止，眼底有些怯意。
“有事？”陶晏加刚抬起眼看着琳琳，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老妈的头像，于是按下了接通键。
“晏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快回来给我解释一下。”老妈的声音有些焦急，但又带着几分兴奋。
“怎么了？”陶晏加双眉一皱，心里突然一阵烦闷。
“你和子帆？到底是怎么了？他派人送了很多礼物过来，而现在……他就在楼下。”
老妈的话音一落，陶晏加匆匆地说了一句：“我现在回去。”
“老板……”琳琳轻叫了一声，陶晏加看了她一眼，又说：“你喜欢的话就送你。”
“不是的，老板……”琳琳顿了一下，咬了咬娇嫩的下唇，说：“其实……老板，别怪琳琳多嘴，我只是觉得……段段他……真的是很喜欢……不，很爱你。”
听着琳琳支支吾吾的话语，陶晏加皱紧眉头，没有说话，拿起自己的小提包，走出了公司。
爱？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字了。
她的爱，在哪里？
她的爱人，何时才有消息？
陶晏加匆忙叫了辆出租车赶了回家。
一年多了，她都干了些什么？
坐在出租车里，她的手无意识地抚弄着那颗钻石吊咀，脑里又浮现出欧华冰冷的样子，那副冷冷的寂寞得叫她心酸的样子。
华，你在哪里？
楼门前，段子帆斜靠在车子旁边，微笑地看着向他走过来的陶晏加。
这个女人，上身穿着一件短短的露腰小衫，下身是一条低腰的短裙，雪白的腰间曲线相当诱人，但是，此时的她与一年多以前的她，完全是两个人，她那张原本纯净的脸上添上了几分成熟的味道，清澈的眼眸里闪出的是让人看不透的光芒，一时间，他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就像……就像欧华。
“有话就直说，不用大费周章。”陶晏加站在段子帆身前，冷冷地看着他。
对于她的冷漠，段子帆顿时心头一震，这种感觉，就像是欧华在对他说话。
不过，他的迷乱只是一刹那，很快地，他笑着对她说：“我要你。”
段子帆的脸，还是那副暖暖的笑容，只是，他的眼底，很黑很黑。
陶晏加冷冷一笑，扬起脸，“凭什么？”她知道，段子帆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有原因。
“上车，我们需要谈谈。”段子帆笑着为她拉开车门。
她看了他一眼，又说：“不需要，我没有时间与你闲谈。”
“如果是关于欧华呢？”段子帆轻扬眉，若有所思地看着陶晏加。
“华？”陶晏加仰起脸，眼底闪出一抹异常的颜色，“你有华的消息？”
“或者，你会感兴趣。”段子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然后递给了她。
她接过手机，上面是一辑十多秒的摄像，而画面上的人，一身白衣，双眼清澈，俊美的脸上平静如水。
“华……”陶晏加睁着眼眸，有些吃惊，但紧接着，她很迅速地反应过来，抬头瞪着身前的段子帆，“是你……是你将华……”
“怎么了？”段子帆诡异地笑了笑，脸向她凑近。
“是你将华软禁起来……对不对？”她咬紧下唇，愤恨地问着。
“软禁？”段子帆轻蔑地笑道。
“你……”看着段子帆的脸，她的心底满是不甘。
沉住气，陶晏加努力地压制住自己，缓缓地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段子帆收起笑容，双眼沉沉地落在陶晏加的脸上。
或许当初，他没有看见这张如魔魅般另他执迷的脸，他也不会如今天这般沉迷。
如果可以，他真宁愿那场火也一并将她燃成灰烬，化成尘埃。
但真的是那样的话，他想他也不会再有生存的勇气，因为那晚，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让他恨透了自己。
幸好上天怜悯他，她安然无恙。
不要怪他，怪只怪上天让他遇到了她。
“结婚，我要你，还有你的爱。”
她的呼吸凝住了，双眼紧紧地看着段子帆。
“当然，只要你答应我，我会给你一个很满意的结果。”
她的双眼，定格在段子帆的脸上，“只要和你结婚，你就会放了华，对吗？”
段子帆笑了笑，双眼落在她美丽的脸上，“我还要你的爱。”
她怔住了，一时间，大脑里闪过了摄像里欧华淡寞的眼神，那样淡淡的感觉让她的心好痛好痛。
“一个星期，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但是这个只是我与你之间的交易条件，我不希望有别人知道，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会有什么后果。”段子帆说着，后退了两步，脸上一副得意的笑容，笑得很诡异，另人生畏。
陶晏加握紧手机，脸绷得有些紧。
“记住，是一个星期，或许过了这个星期，你会后悔一辈子。”段子帆说着，打开了车门。
身子，僵硬地站在原地，段子帆的车子在她身边扬长驶去。
她的心，一下子落进了谷底，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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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小巷里，一群流氓围住一个男人。
“给我打。”其中一个老流氓命令着。
“不，老大，饶了我饶了我，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给我打……”
“不……求你了……那些钱……我会还给你们的……别打……唉……”男人痛苦地叫喊着。
也在这时，一辆小跑车开进了小巷，车灯晃了一下这群流氓，随后熄灭了。
“妈的，谁他妈吃了豹子胆，你他妈给我出来。”老流氓说着，凶巴巴地向车子走去。
车门，被推开，展罗不慌不忙地从跑车里走出。
“你他妈不想活了吧？”老流氓说着就向展罗冲过去。
“我要那个男人。”展罗并没有理会老流氓的蛮横，直截了当地说。
“你他妈说要我就要给啊？你当我是什么？这小子欠我一大笔钱……”
还没等老流氓说完，展罗从口袋了抽出了一张支票，“我要那个男人。”
老流氓一看到支票，原本的凶样立刻收敛了，扯过支票一看，立刻点头哈腰地说：“不就是人嘛，兄弟们，快送给这位大哥。”
话音一落，那群流氓就把被打得半死的男人抓到展罗身前。
展罗没有说话，示意男人上车，然后便扬长离去。
车子里，展罗默默地开着车，没有说半句话。
在在车里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自称姓火的男人。
“为什么要救我？”男人的语气里并没有半点感激。
风，从半开着的车窗窜进车内，男人斜眼看着展罗，双眉不禁凝动了一下，在他眼前的展罗，冷得让他害怕，比起那个自大残忍的段子帆，这种感觉更另他畏惧。
“我要你做一件事，当然，会有一个好价钱。”展罗说得很干脆。
男人狐疑地看着展罗，又问：“我不会用人头替你办事。”
上一次欧岳的火灾已经让他怕了好一阵子，毕竟那次是自己疏忽，失手将烟头扔在了汽油筒里才会这样，虽然事后段子帆也照样给他付了钱，但他还是害怕段子帆反咬他一口。
“我不要你的人头。”展罗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漆黑的道路。
“那么……你要我办的事是？”男人看着展罗的脸，有些怯。
“做证人。”
夜，越来越深，没有月亮，连星星都躲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