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求爱下下簽 上
人可以很衰,衰成这样,也就不是一般人了,那是衰神。
——————————————————————————周星星大人的经典台词。
这是个关于倒霉女子的故事,当这女子还是毛孩子,由于从小和个野小子差不多,给她的爹妈招了不少老师的白眼。
本来吧,你说调皮捣蛋就算了,你隐蔽点,手段高超点,也不会越发地不被爹妈待见,偏偏她小时候,缺心眼,基本上就坏事就没不被发现的。实也就是偷点买菜钱去买冰棍吃,上课偷看小说,考试偶尔冒死作弊。
为了避免教务主任的长期面瘫蔓延到全身导致全身不遂,上课迟到的时候爬爬墙,考试某科分数线偶尔往及格分上靠了靠,在日记里意淫一下高年级的帅哥,好吧就算是偷看男生的A片,但那也是因为她有往医学方向发展所必须了解实物图不是,现在想来当时那些十恶不赦的事也不过如此。
但彼时,爹妈恨铁不成钢,偶尔对她单打,经常进行男女混合双打,以实践棍棒低下出孝子的千古真理。
其实,这并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她还有一特别优秀,一张甜蜜圆脸儿,堪称教科书典范的模范妹妹,人比人气死自己事小,把掌握你未来生活的大人物们气着了,那当然得体验什么叫水深火热。
终于熬到了高中时代,拼死拼活终于挤进前十名,暑期终于得到和好友出门旅游的机会,还被车碾了,你说被车碾就碾吧,还是辆乡下运牛粪的驴车……档次实在是……好吧,如果上了档次,也就没有这倒霉女子后来的事儿了,直接去见佛祖了,脱离六道轮回。
自从那次被驴车撞了,导致没了记忆,据她爹妈说是整整在山沟里给六岁小屁孩当了一年半的童养媳兼保姆(其实她很怀疑自己这把年纪能叫童养媳不,总之就是那么个意思)才被公安民警解救了。
整个人傻乎乎地谁也不记得,在家里养了半年才慢慢记起以前的事,但那一年半的记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了。
于是就这么成了大龄考生,电视剧里都演大难不死,身边的人惊觉原来痛失所爱,于是百般疼爱,可后来她发现,如果不是电视剧的编辑都在放屁,就是她前辈子欠了霉神啥东西没还,照样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倒是她总觉得父母在准备对她照旧混合双打练习的时候,不晓得为什么总是在看着她的眼睛后,忍了……
千万别误会,不是因为她的眼睛有多楚楚可怜,因为他们俩的眼神是很隐忍的那种……就好像巴掌扇下去,会扇到满手仙人球刺的那种眼神。
不过回来了以后,出于深恶痛绝和尽快脱离这种时刻被人提醒自己差点去做童养媳的日子,她一发奋竟……上了个二流大学。
从此鸟枪换炮,改头换面又是一番新天地,原本被大部分讥讽为马脸的小长脸儿,在留了个齐眉刘海后,回头率立马高了不少,竟然够上了所谓班花的边缘,凭借着虽不到1米7却也可以四舍五入一下归入这个阶段的身材,赚了点兼职当模特的钱。
正在她暗自痛哭终于农奴翻身做主人的日子没多久,却猛然发现,她快步入剩女行列了……
没错,直到毕业,愣是没谈过一次恋爱,偏偏所有人都觉得这丫长了张不安分的脸,暖床的男人没有七八个,也有三四个。
某日在毕业晚会上听着某男代表全班男生说了这种看法后,她石化N久,终于理解啥叫矫枉过正的后果,当夜操了四大瓶啤酒喝完后,抱着同宿舍女生边哭边嘟着嘴在人家脸上烙了N个猪嘴印。
于是,有个漂亮学姐,乃蕾丝边倾向,在毕业当晚强暴同宿舍暗恋多年的舍友,还把对方男友暴打一顿的传闻成为T大十大传奇之一。
为什么我知道得这么清楚,好吧。
我承认……这个倒霉孩子就是我。
梅若草。
其实我一直怀疑是这个名字念衰我,倒霉的‘霉’,还若草……分明是在咒我——命贱。
虽然我觉得我一直在和命运抗争,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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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我真的很抱歉,但是你知道的,我是个正常男人,有自己的需要,但是你却……一直都不愿意,可你放心,我还是会娶你的。”
看着面前衣冠楚楚,高大斯文俊雅一类词汇都可以往上堆积的男人,梅若草确定自己还是很喜欢这张俊脸的,暂时没有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刮了那张脸的冲动。
“那氤氲呢?你打算怎么处置梅氤氲?”若草很佩服自己的冷静,还能问出这句话,甚至在撞到自己妹妹和自己快结婚的男人在床上亲亲我我后,还把门带上,顺带约自己的未婚夫好好聊聊的好脾气。
“你放心,只要我们一结婚,我就不会再和氤氲在一起。”男人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很认真的道。
这就是她梅若草看上的男人,某律师行的留日归来的律师,流行简称为金领男。
“为什么?”若草喝了口咖啡,这话是说她没有让他上的时候,他选择去上她妹妹?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和她签订一纸合约,好让合法地上她?
梅氤氲,梅阴云,她可爱的妹妹貌似从来都是她头顶上的一朵阴云。她这一次是不是该感激,命运让面前的金领男最后还是选择她?
“因为,你是处女。”金领男笑笑,也喝了口咖啡。
“……”这可真是个精辟的好答案,涵盖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
第二章 求爱下下签 中
他的身体、他的脸蛋满足自己身体与视觉的欲望,他的钱包、他的金卡满足自己的虚荣。
梅若草大学毕业时,看着满屋子瞅着她笑得一脸‘淫荡暧昧’的男同学,发了个誓。
她要男人。
她要有钱的男人。
她要有钱又帅的男人。
她要有钱又帅的男人做她老公和奴隶。
同学会的时候,穿着Dolce Vita OLivia的鞋子,从限量版的MINI COOPER上优雅地走下来,新一季的Givenchy飘逸的裙摆滑过车门,左手腕里的是MIUMIU的鳄鱼皮包,右手腕里是她俊美温柔多金深情的男人。
羡煞这群白眼狼。
一想到这扬眉吐气的画面,她就热血沸腾,激动的经常从床上掉下去。
而面前这个男人从多金和容貌两个方面上讲,都算是中上品。
也是她使了不少心计才弄上手的,没有男人会拒绝女人性感的诱惑,可他希望带回家的永远是最纯洁的那一个。
即使他再渴望,心底却从某些方面却希望你像公主一样矜持。
这就是东方男人和西方男人最大的区别。
闷骚,在他们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个结论,梅若草从书上看来,却是身边的不少人亲身实践出来的真知。
她坚定这个信念,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终于一举将面前的男人拿下。
所谓纯洁其实也是一种最大的筹码,至少是梅若草的。
虽然这厮一直觉得相当地纳闷……有了不纯洁心思,但是却有着纯洁身体的她,到底是纯洁还是不纯洁。
要知道,这厮从高中开始就偷看前面桌男生买的A片和A书,没有亲身实践,但理论经验可以开坛论讲了。
大学时代,篮球队的那几个不时裸着上半身打球的‘校草’级别队员,就被身为篮球社经理的梅同学意淫了N次。
她抱定绝不失身的一个中心,努力意淫和纯洁羞涩两个基本点,到底实现泡到漂亮的长期饭票大计。
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面对这样的长期饭票,都很难轻易拒绝和撕毁的,即使这张‘饭票’偶尔身体游荡在其他女人身上,但是据说精神一直坚定不移地牢牢靠在梅同学身上。
出于对自己劳力的尊重,梅若草觉得放弃目前的‘奖品’很可惜,而且身为‘奖品’的长期饭票也对她的‘纯洁’相当满意。
于是二人就结婚大计,继续狼狈为奸,不,友好合作,国共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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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证明,国共合作是短暂滴。
可惜他们的关系比国共合作还短暂,她可爱的妹妹——梅氤氲,跟帝国主义的阴云一样,长期在不讨长辈喜欢的梅若草身上享受着乖女儿的优越感惯了,后来瞅着梅若草越长越脱离长辈们最初想象,已经够她呕的了,越何况这种攸关面子和身子外带金子的事情,简直是岂有此理。
帝国主义的阴云力量无比地强大……迅速还是瓦解了‘国共合作’。
看着父母围绕着挺着四个月大的肚子的妹妹坐在对面,一副苦大仇深,杨白劳一家面对黄世仁的模样,梅若草叹了一口气。
好吧,她承认,她这抢了‘妹夫’的‘黄世仁’……到底光荣地‘阵亡了’。
不过……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衰的黄世仁么?
刚被爹妈六亲不认地赶出家门,又被公司裁员了……连个窝都没有。
好不容易七拐八弯得到份家教的工作暂时糊口,竟然还是……
梅若草眯起眼瞅着面前高高的雕花大门,叹了一口气,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
有钱人真的是很好啊。
有钱人真是太他大爷的讨厌了。
有钱人为毛要住这种鸟不拉屎,乌龟不生蛋的山上!
让她爬了三个小时的山!
还在大门口等了两个钟头!
还是穿着她花了五十大洋买的达芙妮的打三折的高跟鞋!
在她没有当上有钱人的时候,一向以雷锋为精神榜样,好吧,比雷锋要高那么点儿,钓金龟总不能穿北京千层老布鞋,虽然她真的觉得那老布鞋很好穿。
踩了狗屎都不怕,还能跑得飞快,想当年八路军就是穿着千层底的布鞋跑赢了日本鬼子的飞机大炮……
“咕嘟……”
饿了。
梅若草发觉,自己开始胡思并乱想的时候,就是自己饿了。
摸了摸肚子,她咂砸嘴。
为了把自己塞进这套打三折的只剩小码的G2000小套装里(梅同学一直很相信,在她穿上香奈儿的套装前,G2000是个必然地过程),她早上没吃早餐。
不可自已地开始回忆昨晚的大排档的狗肉火锅,是如何地美味。
狗肉滚三滚哪……滚三滚……神仙也坐不稳哪……
饿了。
饿了。
饿了……
饿得看见面有一碗硕大的狗肉粉丝在向她飞奔。
越奔越近。
“汪汪汪……”
还在召唤她赶紧乘热吃。
正当梅若草流着口水,很兴奋地伸出手才发现……
手里抱着的是一只傻不垃圾的和她大眼瞪小眼,外带流哈喇子的……肥肥斗牛犬——《猫和老鼠》里面那种傻狗。
“请问你是新来的家庭教师么?”低沉干冷的声音响起,梅若草一抬头,对上一张严肃若石雕的脸,带着几缕白丝头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成大背头的中年男人,大热天的穿着里外三层管家式西装,正用挑剔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蹲在硕大可以装两个人的旅行箱上的梅若草。
“呃,是的。”迅速优雅地溜下箱子,梅若草拨拨发丝,仿佛蹲在箱子上,差点露出底裤的家伙不是自己,露出个完美的OFFICE式微笑,似在进行一场商务谈判。
中年管家怔了一下。
这可真是个愉快的试用期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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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在房间里休息,等会就下来,请你等一下。”冷冰冰的管家,明显对她大概没什么好感,直接把她丢在房间里,消失了。
又等?
梅若草叹了口气,乖乖坐下。
已经见识过这个巴洛克式的别墅有多大,却并不显得奢靡俗气,似乎有一定的年代,有点泛着淡黄色的格调,充满怀旧的味道,安静里……带了潮湿的阴郁感。
连着整个会客室似乎都显得靡丽却阴霾,厚重的窗帘遮了不少光。
似乎除了管家以外,没有见到什么仆人。
她好整以暇地吃着桌子上的点心和和着红茶,打量着四周安静的环境。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都要歪在沙发上睡着,才听见一道淡淡的冷冷,带着三分慵懒的柔和声音响起。
“新的老师么?”
她一个激灵,赶紧坐好,寻声瞄向门边。
顿时差点移不开眼。
真是上好的意淫货色,呃,不,上好的美人。
略长的淡栗色发丝柔软地洒落到敞着衣襟的胸口,五官精致而深邃,皮肤是陶瓷的白色,不像一般亚洲人种,应该是混血儿,而且是偏西化的,这一点,只要看到那双眼睛的话就很明显,一对漂亮的眼眸,眼眉斜斜飞起,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对……猫眼?
没错,波斯猫一样,一只蓝一只绿,宝石一样美丽,宝石一样冰冷和诡异。
最要紧的是,他竟然……没穿衣服。
货真价实,湿漉漉的裸男,漂亮的……身体,却明显是少年的曲线,但下面的小鸟却……
呃,原来男人的小鸟儿真的长这种样子啊。
梅若草没有发现自己盯着对方的下体时,少年的妖诡奇特的眼里闪过一丝冷芒,嘲弄的,冷漠的,残忍的。
第三章 求爱下下签 下
少年随手扯起一件沙发上的黑色丝绸睡袍拢住自己赤裸漂亮的身体,纯白腰带松松在腰间打了个结,他的动作略慢又优雅,帶著一種旧式西方贵族的味道。
梅若草之前只顾着地用眼睛大吃美男豆腐,没有留意到他的波诡流转的眼神。
倒是黑色的袍子盖了那具诱人的身体,梅同学心里失望地叹了口气,面上还能不同声色的,把目光移回他的脸上,刚对上那双诡谲却如昂贵猫眼石一样的美丽却诡异的眼眸,莫名地打了个突。
梅若草看的杂书多,知道这样的眼睛从古即有,属于基因突变的一种,但是发生率为几百万分之一,中世纪西方人称这样的眼睛叫恶魔之瞳,中国古代则叫金银妖瞳。
都被视为不详之兆,中世纪的宗教裁判所甚至将刚出生的婴儿活活溺死,母亲则当作和恶魔交媾,出卖了灵魂的女巫,不问青红皂白烧死在十字架上,母子通常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至于中国的处置方式也大同小异的残忍。
到了现代,反而变成一种妖异的美。
面前美少年的眼睛,在她对上的霎那,冷冽间闪过一丝妖异,竟没有一丝生人气,只是一瞬间而已,等她定睛时,那双诡美非常的猫眼妖眸却冷淡是冷淡,但也只是见着生人的疏离冷漠而已。
梅若草摇摇头,只当是幻觉,倒是再抬起眼的时候,又换上一张温和清雅的面孔,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新来的家庭教师,梅若草,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有礼有节,带着一丝谦逊,却又不公式化,却透出对对方的尊重。
她深知,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又是外国人,非富即贵,就是小朋友一枚,也不能怠慢。
似乎是她的态度让那少年满意了点,他恩赐般优雅地握了下她伸出的手:“隆美尔.D. 冯.克虏伯。”
“嗤……”梅若草差点笑出声,却明白自己如果真笑出声,势必会把眼前的金主得罪,立即顺势低下头,一副微讶的模样:“这真是个耳熟的名字,从纯粹战术角度上而言,真是个值得尊敬的名字。”
少年瞥着她,唇角微勾:“想不到女人也会知道这个名字。”
梅若草笑了笑:“当然,那段历史太过惊心动魄,我很感兴趣。”
当然耳熟,这位隆美尔元帅,可是德国十大著名将领,以战场上的机变闻名,才华横溢的战术天才,外号沙漠之狐。
但是套在面前的美人儿身上,实在有些滑稽。
隆美尔的诡美猫眼里微微闪过一丝异芒,淡淡附了一句:“我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教师小姐,在这里可以称呼我为天霜。”
极具古典气质的口吻,这人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优雅,让梅若草忽然觉得即使赤身裸体站在面前,也不觉得猥琐。
“天霜少爷。”梅若草从善如流,顺道礼貌又恭敬地问:“天霜少爷,我们的课程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上课?”天霜扫了眼她脚边硕大的行李箱:“教师小姐累了么?”
“我希望能以最好的状态为您上课。”梅若草笑咪咪。
天霜优雅地交叠双腿靠在门边,宽松的浴袍下露出一双漂亮的长腿,一手支着脸颊,一手拿起桌面上的杯子品了口里面的酒:“教师小姐的房间,管家应该安排好了吧,请吧。”
梅若草瞄瞄自己巨大的行礼箱子,觉得天霜丝毫没有打算过来帮忙或者吩咐人帮忙的意思,暗自叹了口气。
人蠢没药救,之前管家打算让她先上房间,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竟然蠢到要在这里等候。
学生大人的下马威来了。
咬牙拖着箱子走过天霜身边时,看着他似乎也没有让开的意思,梅若草很好脾气地道:“天霜少爷,能让我过去么?”
靠近他身边才发现,看起来纤美的少年竟比自己高了近两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妖瞳,半明半暗,很有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阴冷感。
天霜微微偏了偏身体,让出门,身子移动的时候,贴得梅若草极近。
近的几乎贴在一起,某个部位正巧抵在她拎着箱子的手上,磨蹭,冷冰冰的气息贴着她的耳朵滑过:“忘记问了,教师小姐,喜欢你看到的么,您很喜欢的样子,要不要摸摸看?”
梅若草一滞,呯地一声,大箱子以欢呼的姿态吻上她的脚背。
她脸抽一下,曲扭出个堪称狰狞的笑:“呵,谢谢您的慷慨。”
有钱的贵族说出这种话,都像在和女王陛下交谈?
“对了,教师小姐,我必须提醒您,请不要未经允许随便地离开您的房间,未知的地方……总有些不妥。”天霜忽然换了话题,垂下卷翘的睫毛,露出个轻笑。
房间里忽然间有些冰冷,似乎又阴暗了一些。
第四章 兽 上
晦暗的房间里,光线射下来的时候,可以看见灰尘轻轻的漂浮,安静得似乎不见一丝人气的别墅,从窗口望出去的时候,可以见到爬满蔓藤刺蔷薇的废弃掉似的庭院,有一种荒凉寂寞的美,只有刺蔷薇的花藤在窥探。
嘚嘚的敲门声蓦地敲碎一室宁静,房门外是礼貌到冰冷的声音:“教师小姐,少爷请你下去。”
好一会,房间里才传来‘哦’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翻,手忙脚乱的呯呯一阵乱响,有些慌张的声音才响起:“一会马上下去。”
站在门口的管家,微微皱起眉,看了看手表,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门口一开,梅若草差点撞上门神似的管家大人,不由一僵,有些讶异:“您怎么还在这。”
管家的目光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冷漠,不卑不亢的带着点怪异口音的中文响起:“教师小姐,请原谅我的无礼,但是按在德国克虏伯本家的习惯,如果在指令下达五分钟内,您不能准时出现在指定的地点,那么您就可以不用去了,重新等待先生新的指示,您虽然是客人,但受雇于克虏伯家,希望您能明白工作的要求。”
“……。”梅若草尴尬地嘿嘿干笑:“是,是。”
如果说德国佬是出了名的严格古板,那么克虏伯家族绝对可以算得上德国人代言,据说那位曾经差点在二战纽伦堡审判里被绞死的族长大人,连吃饭都和军方管理有得拼,不管你是夫人还是少爷,错过吃饭时间一秒钟,就给老子滚蛋,自己找东西吃,连厨房里都不会有任何残羹留下。
跟着管家大人下楼,梅若草连步子都不敢落的重了,她忽然间匝匝嘴,原来这种完全不自由的感觉就是吃牢饭的感觉。
一下楼就对上一张不论什么时候看见都惊艳的脸孔,许是她眼神太直勾勾地黏在对方身上,隆美尔,呃……还是天霜这个名字不会让她想发笑,他看着她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鄙夷,而是带了一丝兴味,薄削的短发看起来让天霜显得英气了不少,没那么阴柔。
薄削短发?若草呆了一下,对上对方的眼睛,沉吟了一下,忽然很狗腿地道:“少爷怎么样都很帅啊,这浅金色的隐形镜片和新发型都很完美。”
天霜怔了怔,随即薄薄唇角弯起一道弧度:“这位是新来的教师小姐么?”
清冷带着磁性的声音听起来极好听,隐隐散发深沉优雅的气质,让不敢看他脸的梅若草忍不住偷偷地直勾勾地盯着他白皙脖子上突起的漂亮喉结咽口水。
却不晓得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偷咽口水色迷迷的模样不偏不差地落在他人眼里。
“呵呵呵……”一阵低柔中性的笑声似忍俊不禁地响起,若草顺声看去,顿时一呆。
“两……两个少爷?”
伴着淡淡迷迭香气轻轻飘过来,还有一只修长优雅的手,挑起她的下颌,一绿一蓝的妖瞳居高临下看着她,里面除了隐藏着笑意还有嘲弄:“教师小姐,难道不知道你的学生是两位么?”
脑海里警铃响了一下,梅若草立即摆出优雅而歉疚的笑意,甚至微微躬身:“真是非常抱歉,少爷,这是我的失误,之前太过匆忙,竟然没有了解这样的信息。”与上司相处秘诀之一,错了不要争辩,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已,如果是你上司的错误,那么你会把自己赔进去,没有;没有老大喜欢在下属面前承认自己的过失。
看着低下头似是无意地脱离自己钳制的梅若草,天霜眼底闪过一丝异芒,却在看到对方奇怪的变脸神功时,忍不住又想要笑出来,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你好,教师小姐,我是埃里希.D.冯.克虏伯,愿意的话,您可以称呼我为D。”另一位孪生子露出优雅阳光的笑,向她伸出手。
D的眼睛和一般西方人的浅金色不太一样,浅金得近乎银色,似通透度极高的水晶,因此深色的两点眼瞳镶嵌在那对眼睛里极其明显,让人蓦地一看,不由自主联想到某种猎食性恶兽的瞳子……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噬着温和爽惬笑容的D分明就比天霜要阳光多了,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第五章 兽 中
“呃,D少爷,您好。”梅若草笑眯眯地也伸出手,正打算感受一下阳光美少年温暖漂亮的手,却见他忽然微微低下头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标准欧洲式的吻手礼。
触电一样收回手,梅若草清秀的脸颊上飞起一抹淡粉,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个,是否可以知道哪位是兄长么……”
话到了一半,忽然“哐当……嗤……。”楼上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几人同时顺声抬头看去,梅若草呆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慌张,低低道了声:“糟了。”
那副样子自然落入眸色犀利的几人眼里,管家大人警惕地瞟着她,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
“怎么,教师小姐,有什么不妥么?”D看着她露出个礼貌的微笑。
“那个啊……”梅若草眼神飘忽了一会,在管家和天霜身上溜达了一圈,若无其事地道:“大概是锅里的汤满出来了,我等会上去很快就能弄好了。”
一股胡焦味极应景地从楼上飘下来。
静默了好一会,天霜看了眼快晕倒的管家大人,他嘴角弯起个奇特的弧度:“教师小姐,你能告诉我,应该休息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饭菜的胡味?”
“那个,因为我饿了。”梅若草一脸理所当然地理所当然的道,随后又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一副不知道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饿了……
三人沉默,这个理由果然很充分。
“我们这里有非常完备的厨房……。”管家大人忍耐着,告诉自己要保持一名优秀管家的完美风度。
“可是,作为一名被雇佣者,我当然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这是职业道德。”
“什么规矩?”D有些好奇地问。
“天霜少爷吩咐过不可以随便在这里走动。”梅若草很恭敬地点点头。
“……。”
如果不是梅若草那一副很狗腿又极力隐藏自己拍马屁的模样,他们一定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天霜妖异的瞳子微微眯起,打量着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梅若草变得有些局促,竟然又偷偷地瞄他,就差没流口水了。
天霜垂下眸子,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厌恶的冷佞
“那个,二位少爷,我还是先上去处理一下那些东西吧,要不然,我怕……呃……万一短路……。”梅若草小心地请示,话音刚落。
“啪!”电灯闪了闪,线路承受不住……很应某人乌鸦嘴地灭了。
一片寂静……
只剩下某人的嘿嘿干笑:“这可真是具有历史价值的老房子,连电线都那么……嘿嘿……有历史气息的古老。”
*****
精致的极富巴洛克气息的宽大书房里,三面墙壁都是顶到天花板的黑木书架。
“想不到,她的心竟然会是给了这样一个肤浅的女人。”天霜支着脸颊,修长的身子陷在柔软的真皮大沙发,声音里有些倦怠和厌恶以及说不出的复杂。
“嗯……。”另外一位孪生子,D微微抬起下颌,若有若无地露出个浅笑:“是啊,这样一个的女人。”
琥珀般的浅色眼瞳里看不出任何想法。
第六章 兽 下
半明半暗的晨光在那具半依着游泳池边的白皙修长的身躯上笼上一层模糊的纱,水珠缓缓地贴着他的柔韧赤裸的腰肢滚落,修长的腿隐没在碧水里,柔软的栗色长发沾了水,海藻般贴在他的身体,带着雾气的卷翘湿润眼睫下,半眯着的蓝绿异色的妖瞳染了水雾,少了三分冷冽,多了两分迷离魅惑,菱唇滟涟不知道在哼唱着什么语言的曲子。
若有若无,声音尖细,却极其迷离动人……
宛如希腊神话里海妖人鱼壬塞的吟唱,又似阉伶歌手的咏吟。
吸引着,迷惑着迷航的水手……走向死亡的深渊。
“《太平广记》卷第四百六十四 水族一云:海人鱼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
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
“教师小姐……。”美人鱼微微抬起眼,扫了侵入自己地盘的家伙一眼。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您看那么古老的书籍里就有这样恰如其分的赞美您这样的美人。”梅若草站在游泳池边,露出个感叹大自然如此造化的微笑。
要抓住一切机会,在你的上司面前表现你最值得他欣赏的一面,尤其是在试用期内,比如她是他们的中国国文历史教师,当然必须卖弄一下自己的古文造诣。
完全没有发觉自己一边做温文尔雅状,一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死死在人家的胸口和腰部还有隐秘部位溜达的行为很像……
“教师小姐,你在调戏我么?”天霜冷冰冰地冒出个地道的中国词汇。
“呃?!”梅同学一僵,有点不太能接受外国人嘴巴里冒出这个字眼,还是对自认为很淑女的自己。
“交合就是交媾,俗称做爱。”
气氛僵化……
“……您的中文很不错,让我实在吃惊,难得您小小年纪……”梅若草立即面不改色地往对方中文造诣上哈拉。
永远不要让上司和自己觉得尴尬的气氛维持太久,那可对你没好处。
“小小年纪?”天霜轻哼一声,立起身子,豪不避讳将自己完美赤裸的身体展现出来。
瞟了眼梅若草一脸狗腿和色迷迷还力持镇定的模样,厌恶地一转身离开。
看着远去的美人,梅若草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耸耸肩轻喃:“如果能对抗大风大浪的水手都无法抗拒海妖的诱惑,我一个小小凡人有什么办法对抗这种美丽的身体呢。”
一天到晚光溜溜地出来遛鸟,还不准人看么,怪小孩一个。
“教师小姐……。”清冷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半明半暗的空无一人的空气里幽幽响起
一只冰冷滑腻的手忽然握住梅若草的脚踝,那种冷得沁入骨髓的感觉,立即顺着皮肤爬上脊背。
“水鬼啊~~~。”
伴随着一声惊叫和噗通落水声,梅同学光荣地以四脚朝天的青蛙姿势落水一游。
好容易终于从脚不着地的水池里,攀着一具冷冰冰,但暂时确定不是尸体的玩意浮上水面,梅若草大口大口的地咳着,快去了半条命似的。
优雅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天霜哥哥比较任性,希望教师不要介意。”
梅若草恶狠狠地瞪了自己抱住的东西一眼,露出个堪称曲扭的笑:“那个,我不介意……。”
扮水鬼吓人的这个家伙会比天霜更好么?
“原来教师小姐不会游泳。”手臂环上附在自己身上之人细细的腰身,D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人道。
“呃……其实也不完全,游还是可以的只是不会换气而已。”
看着一身湿漉漉套装,落汤鸡一样的小女人,死要面子的这么说,D忍不住轻笑起来:“要我教么……。”大手包覆上她挺翘丰润的臀部。
感觉自己翘臀上暧昧的揉搓,梅若草第一时间想起自己的守身原则,可对着那张俊美的脸,明暗的天色间愈加迷离深沉的浅色眸子,又忍不住心动。
如果……只是搂搂抱抱,摸摸,因该没关系吧。
虽然对方比自己小……但是很有钱的样子。
虽然脸上不动声色,眼睛却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她的想法,D忽然松开手将她托上岸,微微一笑:“教师小姐,因该准备用早餐了。”
“呃……。”小心掩饰失落又松了口气的神态落进D的眼里,D沉默了一会,轻叹一声,也起身上岸。
梅若草看着他离开的修挑矫健的背影渐渐远去,脸上一头雾水的表情渐渐退去,慢慢站起来,看着自己一身湿透的套装,漫不经心地轻喃:“真是的,差点被任性的小孩淹死,做个家教都这么不容易啊。”
阿尔伯管家吩咐她早上六点到起居室做准备,知道不知道她必然会要经过这个游泳池呢?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是这对双胞胎的第四任家教老师吧,前三任老师都神秘的忽然消失弃职不干了,奇妙的是,没有任何人怀疑那些不知下落的老师都去了哪……
晨雾弥漫的庄园,荒藤蔓延间的血色蔷薇间透出一丝诡谲的香气。
第七章 黑色迷梦 上
“下巴收起来,完美的宠物永远知道怎么表现出最惹人喜欢的一面。”伴着略显轻魅女音的,是鞭子划破空气敲击在皮肤上的清脆响声。
“唔……。”疼痛让少年只罩着薄纱的身体忍不住一缩,精致如雕塑家笔下最美精灵般的五官也跟着一颤,干净美丽的大眼里泛起泪雾和斜斜挑起的眉皱出的弧度,让人为之心怜。
隐藏在白色女王面具后的是一双勾勒着黑色眼线的幽美眸子,如两汪倒映着迷离星光的幽潭,让人一旦对上便仿佛灵魂都要被吸纳般。
这双眸子似乎也为那种令人心动的容颜上泛出的痛苦,而泛起涟漪。
可惜这样怜惜的光芒却令少年的背脊泛起熟悉的恐惧感,身体不由自主惊惧地往后退去,等到发觉自己的动作不对时,他只能一脸惨白地被人捏住下巴,强迫抬起脸。
少年心中一片冰凉,眼珠子的余光微微瞟向安静跪在墙角边的另一个少年,他咬住下颤抖的唇。
“多么让人心动的表情。”戴着顶级黑丝绒手套的修长指尖挑起少年的精致下巴,戴着女王面具,一身十八世纪改良式英气华丽军装的女子轻叹着。
那身黑色军装将她比少年更纤修的身材勾勒出来,少年甚至比她高出一个头,偏偏在她那面前只能如颤抖畏缩如惊惧的初生小猫。
“霜,为什么要逃呢?”她轻声叹息:“我没有教过你么,永远不要在强大的对手面前表现出你想要逃离的意念,宁愿臣服在对方脚下,再伺机而动,也不要当面逃离……。”
“不……你……放开我……。”
“当面逃离,只会激起对方想要撕裂美丽的猎物的咽喉,舔食溢出的鲜血……。”她轻轻笑着,缓缓贴近少年,另一只手也探上自己可怜猎物的胸口,在那浮着横七八竖血痕的雪白胸口轻抚摩。
那种被特质的鞭子和身为塔罗第一调教师的QUEEN亲自鞭笞出的痕迹,不但没有鲜血淋漓,反而犹如特殊的艺术品花纹般烙印在雪白的肌肤上,异常妖艳。
但只有少年才知道,那鞭痕下的皮肉早已被鞭子抽破,只剩下表皮的完好,比一般的鞭伤更难愈合和更痛苦。
“不……不要碰我!”针刺般的疼痛传来,被调教惯了的少年忽然愤怒地一把推向她,拳头也恶狠狠地朝她揍去。
那双妩媚的星潭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弄,唇边却溢出无奈的叹息:“霜,你真是个淘气的孩子。”
“唔……!”
“不!”华丽的房间里同时响起的两道声音。
柔和的男音里带了难忍的痛苦,而另外一道略低沉清朗声音似也带了同样的难以忍耐的疼痛。
“君,不,尊敬的主人请你原谅霜,他只是一时不清醒。”扑倒跪在被唤作君的女子的脚下的少年,拥有着和被一拳利落击在腹部倒在地上颤抖的少年同样美丽的面孔,只是更多了分冷冽。
“是么?”君微弯起的魅眸显示她在微笑,语气轻柔:“那么,D,给我一个原谅一个不清醒会袭击主人宠物的理由,在距离你们第一次登台只剩一个月时间的时候。”
“……。”D看着她的眸子。
忽然明白,君并不需要理由,她的怒气需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一边的霜甚至已经闭上双眼,木然地等待着痛苦的降临
D缓缓低下头,缓缓地露出个苦涩的笑:“是,没有理由。”
这里和西点军校一样,调教场里的回答永远只有“是,长官。”与“不,长官。”没有“因为”
空气里弥漫开丝丝屡屡的奇特的香气,有种植物的草叶的味道。
D的脸色梭地变了,微微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浅金色的眼底里没有一丝情绪,只是一片黑暗。
君却知道,这是骄傲的D,最后的乞求。
“不……不要求她……。”霜的苍白的脸开始泛出异样的艳丽,许是孪生子的感应,他梭地睁开眼,怨毒地瞪着她。
有需求,便有市场。
这是贯穿商品经济的定律,有时甚至抛弃道德。
大规模奴隶市场也许已经被抛弃,但由此衍生而出的拐卖妇女儿童的国际人口市场,一直都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与国际刑警组织严厉打击的。
而另外一种,连他们都几乎鞭长莫及的更隐蔽的是高级奴隶市场,专门为权力与财富人士的欲望发泄存在的市场,里面的人不过是外形美丽的‘人形’货物,不论是被拐卖、绑架、或者自愿,只要进入这些地方,便彻底地丧失了身为人的权力。(现实中,国际刑警组织所破获过在一些私人海域上的高级人口市场,由于牵涉到不止一国经政要人,所以通常此类案件通常只以破获人蛇组织代指)
从了解自己沦陷在什么地方后,D比双胞胎哥哥更迅速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D没有理会霜的声音,只是和君安静地对视着,片刻之后,他露出一丝淡淡的的笑。
“明白了,还是没办法宽恕我们么。”
肯定句。
D转过身子,看了眼倒伏在地上,开始抽搐的霜,沉默了一会,靠了过去,手豪不迟疑地扯开霜身上覆盖的薄薄罩衫,然后把自己的身体覆了上去,手开始缓慢而温和在霜身上移动挑逗着,即使那动作看似熟练,也免不掉那种僵硬。
霜僵了片刻,看着天花板露出个惨淡的笑。
被D上,总好过被几个守卫轮着操。
他知道,D在保护他……
可是这种事,这种龌龊而恶心的事……他的十指深深地陷入地毯,他第一次开始这么后悔自己的倔强。
D,比他更不能接受这种违背伦常的事,每次看见塔罗岛上那种事情,都会恶心得两天吃不下饭。却为了保护他被迫做这种事……
修长的双腿被D的手臂架起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隐秘处被什么灼热的东西抵上……
是羞耻,即使心中再不愿意,闻到曼陀罗的香气,却被调教得有反射反应的身体却已经开始兴奋的极度羞辱。
霜缓缓闭上眼,唇边露出个绝望的笑,他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凄艳得动人心魄。
忽然间,丝丝缕缕冰冷刺激的冰片香气驱散了靡艳的香气。
头上响起一道清魅似笑非笑的声音:“这可真是个好表情。”
一张丰润柔软的唇带着清冽的香气温柔地覆盖上他的薄唇,那样残忍的君,竟然能有这样出乎所有人意料温暖的唇。
一个吻,换取一个宽恕。
霜听见D松了一口气的叹息。
……
似从遥远的梦境醒来。
“……我想她……。”安静地睁开眼,半靠在沙发边的天霜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轻声道,身边正在看书的D似也刚才小憩中醒来,默不作声地握住他的手。
“我想,我有病,竟然会想念那样一个恶毒的女人。”霜淡淡地弯起唇,目光里带着丝怨毒:“好想把她的心挖出来看一下,什么人才会被她记挂在心里。”
真想把她的心挖出来……
第八章 黑色迷梦 中
贪财贪色没有错,错的是贪财贪色却忘了装圣女,那么就一定会变成剩女。
——‘霉’同学
“那么,今天先教到这。”梅若草放下手里的《庄子.齐物论》,不动声色地看了坐在书桌边的天霜一眼。
“嗯。”天霜似乎还在沉思着关于中国古典寓言的奇特意境里:“一个男人梦见自己变成蝴蝶,醒来以后不知道自己是做梦,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人?”
梅若草知道外国人里有不少人相当喜欢老庄的学说,所谓无为而治,但他们并不是真能体会里面所包含的政治意义,而是看重里面与自然相处的,自然循天理之道:“嗯,很浪漫,《纽约时报》的评论家阿泽尔曾……。”
“白痴。”
“呃?”梅若草呆了一下。
“不能理解自己现实处境的白痴,才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天霜直白地下了评语,唇角微微上翘地表现出他的鄙夷和不可理解。
语气冷淡而公式化的定义,就事论事。
德国式的缺乏浪漫主义气息,梅若草唇角抽了一下,顺从地道:“是么,也许吧。”
“中国人的思维,有时候真让人不能理解。”天霜弯起唇角的弧度渐深,语气很淡,目光没有扫过梅若草,但梅若草在第一时间嗅到一股味道。
一股她曾工作的那家大型跨国公司里某些洋人身上有意收敛,却无意散发的味道,梅若草某些方面迟钝,但某些的嗅觉却灵敏得很。
这个少年,是纯粹主义者。(纯粹主义:除白人以外都是略等生物)
简单说就是种族主义者,直白了说,从他柜子的毫不遮掩的放了类似《马基雅维利主义》、《国社党论》之类的读物,就可以看出,这位也许十有八九还有新国社党倾向(扫盲:纳粹党是音译,全称——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
拥有被称为最高贵的雅利安蓝血贵族的奇异美貌,又是出生在克虏伯家那种和纳粹小胡子关系甚蓦地方的少爷,会有这种思想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血液里有四分之一的‘下等人’血统而把自己的血抽一遍,不过就是他把自己的皮扒了也一样,基因里地东西是抹不掉的。
略带恶毒地在脑海里把天霜嘲弄了一遍。
梅若草最近在这个连仆人都是纯种白人的地方受到各种古古怪怪有的没的限制,相当憋闷,今天的发现,让她更憋闷,自己朝贵族阔太太方向的奋斗之路比想象更困难。
这简直太不人道了。
如果不是为了有攀龙附凤的机会和每小时40美金的家教费用,她才没那么无聊呆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尤其是在朋友那听说前面的几任家教老师都莫名其妙的辞工,但貌似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时候。
不过那也只是‘听说’,如果资本家能够为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不要命,嗯,那么为了百分之百能让自己好一段时间不愁工作的薪水与百分之五的成为阔太太的机会,冒一下‘听说’的险未尝不可。
这是祖国的大好河山不是么,国际友人来了,有宰客的小刀嚯嚯响,但凡豺狼来了,她豁出去吼一嗓子“来人哪,猪流感”,立马会冲上来公安局、防疫局、检疫局的强行把那俩小洋人关猪圈隔离数日,搞不好还因为‘见义勇为’上CCTV了,说不准就被哪家公子相中。
梅若草从来不掩饰她的贪财与贪色,男人不可抗拒的财与色,为什么套在女人身上就要接受鞭笞,不过她最喜欢做的事,用躲在清纯外壳下猥琐的灵魂去享受男人绅士模样下贪婪的目光。
大家都一样,一窝子的猥琐。
天霜压根不晓得、也没兴趣她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径自吩咐:“教师小姐,你可以回去了,晚餐阿尔伯会让人送到你房间。”
无异议,优雅地躬身退下。
××××
“要想看女人,随便都可以,何必看这种下贱做作的生物。”刚从浴室出来天霜擦了擦脸,看清D从二十九寸监视器里看的情景是什么时,厌恶地皱起漂亮的眉。
“霜,不要总对淑女那么不客气。”D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勾弄着天霜一头及腰亚麻色潮润长发:“何况这‘下贱的生物’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还是不可或缺的,不是么?”
“她的身材不错,胸部虽然不是很大,不过揉起来手感应该不错。”盯着监视器,D扬起个就事论事的微笑,吐出情色的评语也带了一丝不苟的味道。
高分辨率的监视器里,是一间虽然不如主卧,却也颇精致的浴室,里面的使用者毫不知情地沐浴着,展露出平时隐藏在优雅套装下的玲珑身体。
“你想上她。”天霜微微挑眉:“品味下降了么?”
“你不想么?”D琥珀色的浅金色瞳子颜色幽深下去:“这具有着君心脏的身体,做起来,应该很容易让人兴奋。”冷静的口吻,如同在评估科学报告,甚至没有一丝猥亵的味道。
“……。”只要和那个名字扯上关系,天霜就会忍不住反应比较大,倒是D,态度一直很冷静。
此刻他白皙修长的指尖已经轻轻触上屏幕上雪白酮体的左胸口,一道浅淡的粉色痕迹隐隐地浮现其上。
“想要一起么,D。”
D沉默了一会,忽然淡淡问:“你这一次想制什么基调的香,什么时候制?”
“……。”天霜没有答话,轻哼了一声,只是眼底有了与纤细外表与年龄不合的残忍味道。
第九章 黑色迷梦 下
梅若草的教学工作开展比较顺利,也很老实乖巧地呆在房间里,下了课基本不出门,偶尔偷着煮点汤,原来还曾经喜欢去那野玫瑰、蔷薇和风信子四处疯长横行的花园,后来某日里她再次在荒芜花园里撞见撞见某只在放肆的野花丛里的妖精。
真的是妖精,长发、精致诡谲的美像JRR.托尔金笔下妖精族的面容,纯粹西方化的精致感,不是天使,因为那种美太具诱惑妖异感,不是恶魔,因为慵懒散漫到不具有侵略性,还有一种沁骨的淡淡忧伤。
梅若草直接将之解释为……少年维特的烦恼,这年龄的孩子都喜欢忧伤一把。
最重要的是……
没穿衣服。
在那具漂亮的身体上扫了一眼,梅若草这一次很乖地控制住自己的眼睛,只是很欲言又止瞟了瞟对方腰部以上。
天霜视若无睹,在教学时间以外,她和这里的空气没有区别,当然,教学时间以内,她是会说话的空气,懒洋洋瞥开脸。
许久,‘妖精’在花丛里翻了个身后,某个满脸写着我——犹豫啊犹豫啊犹豫啊……的女人终于开口。
“那个……那个……你屁股呃……臀部上面有毛毛虫,是刺毛虫类。”而且……扁了,被他白嫩紧窄的小翘臀在刚才一瞬间压得汁液四溅。
看着妖精脸上微微色变直起身子,针刺一样淬毒的眼神扫过来,梅同学一脸害羞与惶恐地躬身退下。
刺毛虫类,又名洋剌子,刺蛾幼虫,碰到攻击,身上细密的刺毛会脱落,引起疼痛过敏红肿与瘙痒,必须将刺挑出来才会好些,否则……就有得受了。
那个位置……好像离妖精大人的粉红娇嫩的小菊花很近,很近呢。
……
在后来的艰辛岁月里,梅同学曾很诚心地检讨自己,这算不算一朵‘小菊花’引发的血案呢。
再回首,她一定诚心地……不悔过。
这种招猫逗狗的个性,是梅同学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天份的一种。
梅若草撑着脸颊叹气,唉,人犯贱真是没药救。
金主儿的小菊花不好受,她跟着也生存在低气压下面。
看着家庭医生进进出出,众多面瘫脸里惟一会给她正常脸色的D同学也是面无表情,只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瞟她一眼。
嗯,她可不可以理解那一眼为欲求不满。
虽然很龌龊,但她总不可避免的在那俩兄弟身上嗅到一种名为暧昧的味道,思想开始往极端色情龌龊处倾斜。
墙壁上的小铃铛叮当地响起,
窗外已经是斜阳夕光满天,铃声代表吃饭时间到,这让她想起某种驯兽的方式,铃声响起有肉吃,小哈叭狗儿就屁颠屁颠地跑出去舔主人的手。
哪怕它其实是只狼崽儿……
梅若草精心地描眉画眼一番,屁颠屁颠地出去了,她并不介意做只哈叭狗儿,前提是主人会在她寿终正寝之前给与足够的食物与享乐天地。
她并没有资格与主人一起在餐桌上用餐,她另外有用餐的房间,这里的一切规定都带着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那种军阀与末代贵族交织的气息。
熄灯时间固定、用餐时间固定、打扫时间固定……一切都是固定。
不过梅同学最大的优点是随遇而安,不和金主过不去,再说了她放弃了天霜,可没放弃D。
这就是所谓招猫逗狗,总要试试才死心。
捧着美味的餐点用完,满足地舔舔唇,梅同学背着手往自己房间走,今日主菜是炭烤蒜蓉小羊排,味道鲜美入骨,这就是朱门酒肉臭,亏待不了里面的奴才,吃得有点撑,四下无人,她决定去大阳台上溜达一番。
晚风轻拂,淡淡的夕光落在带着荒芜气息的庭院,这大概是这里最不合适也最合适的地方,一切都散发着陈旧的气息,符合怀旧审美学。
窝在大大的红绒窗帘边眯了眼,抱着本达芙妮的老版《蝴蝶梦》慢慢地闻一闻,看一下。
这是梅若草怪癖之一,喜欢旧书的香味,那让她有安全感,年少时,陪伴她最久的不是家人,而是老阁楼的许多书。
“夜里,我又梦回曼德利。面对这堆被焚的中世纪建筑废墟,我又想起很多过去……。”《蝴蝶梦》的开头让她忽然觉得这里和曼德利庄园有那么一丝想象的味道,颓废的、陈旧的木头香夹杂着青草味在黄昏下慢慢地飘散。
慢慢的……眯起眼。
很久以后,她忽然想起这个带着血色夕阳下午,她踏进了另外一个蝴蝶梦的开始,黑色的昏黄的。
“隆美尔少爷请您过去。”阿尔伯管家古板的奇特的中文忽然出现在脑袋上方,他固执地称呼着这个德国名字。
“嗯。”梅若草从半睡半醒间起身,游魂一样地跟过去。
进门的那一刻,又立即挺起身子,露出一脸精明又温柔地朝趴在床上的少年唤:“天霜少爷。”
这些西方少爷们不需要东方近乎奴颜媚骨的悲谦,他们需要的是个性与恭敬的结合,至少表面上,这是职场教会她的一点东西。
床上的少年斜了一眼过来,长睫毛一卷,妖诡的瞳子里冷冷淡淡的,不过那已经足够让梅若草心跳了。
“过来帮我上药。”
“咦?”梅若草瞟了眼那雪白挺翘的小窄臀,嘴角抽了一下,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吧。
“你洗了手么?”妖瞳里有点厌恶地看着她的手。
“……。”
虽然她始终不明白这个外国臭小孩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暂时服从为先。
捧着药物坐在天霜身边,看着那黑色丝绸中躺着白皙柔韧诱人的半裸男体,梅若草心猿意马又小心翼翼地正要打开药瓶,却忽然被人猛力一拽,身不由己地上半身则靠在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疼得她抽了下眉。
下一秒,怀里就挤进了一具身体,修长的手指毫不客气地刺啦一声让她的小衬衫扣子横飞。
“少……少爷?”梅若草梭地涨红脸,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她期盼着良家妇女被强,然后虐恋情深,最终嫁入豪门的剧情,但是……
时候未到,火候不够,不是就这煮饭了吧,她还没得到任何具有法律意义的承诺。
‘霉’同学是一个很有自己理想和追求的长在改革开放春风下,新一代上进极具法律意识好青年。
第十张 少年残像 上
冰冷的视线缓缓凌迟着饱满雪嫩的皮肤,然后停留在那起伏丰盈上的粉红痕迹,瞬间变成炽热鲜红的岩浆,缓缓地来回舔砥与烧灼。
梅若草僵在那里,贴着墙壁的脊椎一阵阵麻痛,天霜的呼吸,从冰冷到灼热喷在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她连呼吸都微弱。
看不见天霜的眼睛,只有一排卷翘睫羽微微震动,但那种目光让她感觉极具实质性。
可惜与情欲无关。
那妖诡的眼光,是淬了毒的手术刀,慢条斯理地撕裂裂皮肤,挑开青白色的神经,浅黄色的脂肪,然后是绯色的肌肉、红色突起的血管,然后刀化为唇温柔吸吮上跳动的鲜红的物体。
最后一口口地咬碎,咀嚼入腹,有鲜红色的血丝与肉沫从那形状优美的薄唇边淌下。
毛骨悚然。
梅若草慢慢地绷紧自己的汗毛倒竖的每一寸皮肤,调整出最好状态,同时瞄见床头边有青瓷瓶一只,她手指微微动了动。
钓金龟婿最失败的不是被人玩儿了,却连小三都当不上。
而是你钓上的金龟婿是个蓝胡子,喜欢拿爱妻的心肝肺蒸了吃。
手握上花瓶的刹那。
趴在她身上的少年忽然蓦地抬起头。
“这个花瓶真好看。”梅若草微笑,做欣赏仰慕惊叹状,心中感慨,她真是如此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不出深浅的冰诡目光淡淡扫过那只花瓶,又移动回她的左胸上那抹淡粉色条状痕迹。
濡湿的感觉从胸口传来时,梅若草忍不住猛地一缩身子,单手揪住天霜的亚麻色长发。
“少爷!”
“放手。”不容质疑的命令。
“我是来当老师的,不是来陪睡的。”梅若草义正严词,表情十足简爱式的愤怒与倔强,刚刚被惊吓到的身体微微颤抖,再完美没有。
“不要动。”天霜语气不耐而阴沉。
“少爷!”
“上药。”
梅若草终于发现他们的思维不在一个时空,咬牙看着把脸埋在自己柔软胸口,顺道理所当然把她当垫子的少年。
柔软的胸口上传来湿腻感,如猫儿在舔咬,她甚至能看到天霜粉色的小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
战栗过后、紧张过后,一个小时过后,梅若草终于忍不住唇角抽搐。
她从没有想过,这辈子她还要有当奶妈的天赋。
一个小时了,这变态小孩舔了她一个小时了!除了衬衣,她所有的衣服都是完好的。
确定强压着她的少年没起来的打算,梅若草看了下手里的瓶子一会儿,扭开,挤出药膏,镇定地开始帮怀里不喜欢穿衣服的少爷的小菊花上药。
一边上,一边温柔地道:“少爷,其实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华丽幽暗的洛可可式房间里,显然没人打算理会她。
梅若草很诚恳很无辜:“我真的没有帮人在小菊花上药的经验,所以……。”
“Schei?e!”房间里爆出男子愤怒的声音。(Schei?e——德语国骂,类似SHIT!~)
所以,你的小菊花会更受伤。
*****
翌日,深夜。
“为什么昨天要我放过那个贱货!”天霜阴郁的眼神看着坐在窗边静静地看书的人:“你不是说要先尝过她的味道,再动手么。”
D淡淡道:“她握花瓶的动作,像在握格斗具。”
“你是说她可能是本家派来的人?”天霜挑眉,眼底闪过杀气。
“我们最好再确定一下她的身份。”D合上书,手温柔地搁在他的肩膀上:“我不想让你冒险,我们的族长大人最近盯得有点紧,为了兴趣让把族长大人拿到我们的把柄不值得。”
第十一章 少年残像 中
“是么,但愿別不是你不舍得。”天霜看着他,漫不经心笑了一下。
眉宇间闪过的气息超乎外表成熟与意味深长。
D也笑了一下,没说话。
还有一个人也在笑,因为她在数钱。
第一个月的工资打下下来了,网银显示,卡里多了两万五,除了正常薪资,剩下的也不知道算奖金还是小费,已经比得上过去她近五个月的工资。
梅同学很是激动一把,照这个算法,她也是年薪三十万的主,这是过去眼巴巴在幻想里的数字。
这样下去不用男人,她也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说不定还能养个千依百顺的小白脸。
不过在哈皮地幻想时间结束后,梅若草开始翻日历,计划着什么时候辞工。
毕竟高回报必然伴随着高风险,跟买股票一样,大盘走低的时候,黑马突起,能撑到什么时候,一旦崩盘,死得更惨。
长期在她灭绝师太的娘和南霸天的爹这个现实与虚幻的精粹组合长期混合双打下,磨练出梅同学对抗战时期游击战争战略的彻底领悟,对鬼子进村前奏的危险极其敏感。
****
“什么,宴会么?”梅若草抱着厚厚的书籍走过走廊时,耳尖地听到阿尔伯正一脸严肃地指挥着底下的那些洋仆人搬运着一箱箱的东西进来。
她英文不错,虽然不知道高中以前明明很烂的英文怎么突然变得很好,但是英文在高考的时候很帮了她的大忙,找工作也是靠了它颇顺利。
瞅着底下那些幽灵般寂静的仆人有条不紊地布置开来,连声音都没怎么发出,梅若草目光飘向阿尔伯,恰好对上旁边一双冷森森,毫无表情的眼睛,不由一缩脑袋,就想‘优雅’离开。
“管家。”低冷的、轻蔑的的声音让她停住了脚步:“我不希望这个宴会里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下等人。让我的贵客见笑。”
“是,隆美尔少爷。”
梅若草顿了顿,抱着书的手指节微微泛白,随即又松开,往自己房间走去。
跨立在别人的国土上,明目张胆的鄙视主人,这死孩子简直是上厕所不带手纸——想不开。
她一定要让这死小子后悔。
看着房间里愤怒地正拿拖鞋打小人的女子,D唇边忍不住逸出一丝轻笑,落在监视器屏幕上的眼神慢慢深沉下去,指尖慢慢地勾勒过屏幕中人左胸口的部分。
“别让我失望……你拥有她的心脏,不是么。”
****
宴会出乎意料的奢华而高雅。
鱼子酱、鹅肝酱、顶级的牛肉等等高级菜肴点缀在错落的兰花间,略显陈旧的大厅布置得充满怀旧气息。
杯盏晶莹,够筹交错,淡淡的兰花香气飘散在衣着高雅的绅士与淑女间。
穿着华丽的蓝丝绸袍子的女子,抱着满满一碟好味道菜肴的人躲着坐在华丽的深红色天鹅绒窗帘后边大朵快颐。
“想不到这里已经有主人了。”牛津腔的英文伴随着帘子忽然被掀动的风声传来,让立在窗边的女子微僵了下,随即半侧过脸,语气很强硬:“是的,所以您可以另外找个地方。”
“我也想遵从淑女的意志,不过似乎只有这里才是最清净的地方,不知道淑女是否可以让我稍微在这里休息一下呢?”
似乎察觉到她是中国人,来人立即换了口流利的中文,她蓦地转头,不由一愣。
面前的西方男子,也是一头栗色的短发,线条分明优雅的成熟面容上,是一对冰绿色散发着大西洋爽惬气息的眸子正含笑礼貌地看着她,黑色的燕尾服勾勒出他高挑修长的身材。
这是一个迷人的男子,只是轮廓不知为何有点面熟。
女子暗地里打了个九十八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男子也在打量她,目光落在她的裙子上时,停了一下。那袭长袍虽然漂亮却造型奇特,或者说直白的,他觉得那更像一幅床单。
最近的流行风潮真是让人不敢苟同,男子微微一笑。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就是一床单,天霜的,她从后园的晾晒处偷的。
梅若草脸不红气不喘地扯扯拉了拉快要掉下来的背后,也朝美男子露出个温柔的笑,立马改了口:“这样么,没关系,请。”
同时自发自动在男人脑门上订了张标签:上等货。
从梅若草大学毕业后,男人在她眼里,每个人脑门上都有了张三六九等的标签。
“打扰了,淑女。”男人利落优雅地踏进来。
如老式译制片里中世纪贵族式的腔调在男人这里听起来却极其自然。
“您的中文说的真好。”不着痕迹地将大盘的美味悄悄地推到墙角,梅若草挺直了背脊突出自己细腰软胸,半支着脸颊,极其淑女、极其柔和又略带好奇、天真的微微偏着脸露出个笑。
梅同学长期的实践让她坚信,这一招不但符合男人对女人温柔的向往,同时也符合男人心底对洛丽塔式青涩少女的欲望,一向对男人杀伤力极大。
“嗯,那是因为一个人让我对这个国家很感兴趣。”男子温文而高雅脱下白手套。
“哦,那一定是个很美、很东方的女子。”他奶奶的,竟然是有主了?梅若草暗骂,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诱话。
“不是只有淑女才会很美、很东方。”男子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倒是梅若草极是敏感,叹息暗道。
靠,这外国佬这种神色,莫非是个GAY。
第十二章 少年残像 下
看着男人线条优雅深邃的面容浮现出温然的笑,一种奇怪的烦闷感蓦地浮上梅若草心头,莫名奇妙的陡然失去了攀谈金龟的情绪,随手勾过自己藏在角落的盘子继续慢条斯理的继续吃。
自然也没留意到男人眼底那抹若有所思的目光。
“原来您在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梅若草背影微僵,低头、转脸,不着痕迹隐藏自己的存在。
“嗯,有点累,出来休息一下。”是男人优雅低沉的嗓音。
“这位是……。”
“我偶遇的美丽淑女。”
梅若草微微低头撇开脸,状若羞涩,看不见的地方却是满眼的警惕和紧张。
“淑女,很抱歉,我要先行离开了。”男人上前一步,却恰好挡住身后之人的眼光,优雅地握住她的手,在上面烙印下礼貌而绅士的吻。
“我的名字是海德里希。”
梅若草没说话,隐在阴影里微颔首。
默不作声通常有两种效果,一是心虚,二是莫测高深。
不过梅若草身上看出来,效果倒是颇偏向第二种,至少海德里希背后那人那冷冰冰的刺一样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时,不是鄙夷而是刺探与疑惑。
从静谧小阳台绒布间望出去,一身优雅繁复巴洛克式黑色手工礼服的天霜正立在海德里希身边,和海德里希的成熟深邃不同,少年侧脸线条雪白优美,只是露出一只绿色的妖瞳正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这里。
那种冰冷粘腻目光里的恶毒,让梅若草一僵,低哼了声死小孩,操起床单礼服下摆往腰部一别,顺着阳台,手脚俐落地顺着栏杆爬过两个小台,随后就顺着偏楼梯一路朝自己房间边扯自己身上的床单边跑。
三分钟后……
“叩叩”敲门声响起不到两下,门就被打开了,房间里的人才从浴室出来的样子,肌肤润泽,蒸腾着潮气,罩着薄半湿薄睡袍的身体曲线毕露,水润的发丝和大眼沾了雾气,看起来比平时盘发套装的显得小了许多,像个十八九岁的小女生。
门边站着的人怔了一下,目光落在她露在外面白皙的长腿上,眉尾微挑,目光嘲弄。
若草一看天霜的样子,就知道这死孩子在想什么,十有八九觉得她又发花痴了。
“少爷,有事么?”她漫不经心擦头发。
天霜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转身下楼,跟在他身后的面无表情的木头一样的外籍女仆捧着衣服,公式化的英文响起:“教师小姐,少爷请您下去参加家宴。”
在这里只有服从,没有为什么。
梅若草只是冷哼一声,拿过衣服甩上门,把那张死人脸甩在门外。
看了看手上那袭淡蓝色丝绸小礼服,唇角抽了一下,那死孩子眼睛真利。
但,就算她好奇这些贵族会请什么人,偷着下去参加宴会,也不至于让天霜忽然改了他的种族主义取向吧?
梅若草低头,慢慢地摩梭那袭袍子。
“小心。”一只手忽然拦住梅若草歪斜的身体,D含笑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教师小姐,走路都在思考中国哲学么?”
“呃……谢谢。”梅若草不好意思地扶着D的肩膀,还带着潮气的发丝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拂过他的鼻间,D的目光微微一闪,握住她手腕的手忽然用力。
若草吃痛,回过脸看他,D浅淡金的瞳子看着她,明暗不定,也只是一瞬,他笑了笑,斯文温雅:“教师小姐,愿意和我跳一舞么?”
“咦?”
那种猎食性野兽的,带着一丝近乎杀机的东西瞬间消散,快得让若草觉得自己眼花。
“哥哥,比较认熟,还请老师体谅。”
D温和地道,绅士地牵起她的手走下楼梯,在探寻的、诧异的目光中,翩然起舞。
梅若草为了钓金龟,自然没少学此类社交舞,而且颇有天分,跟着D的动作优雅进退间,忽然疑惑。
他是在帮她么?虽然老师也是个客气的称呼,但比‘教师小姐’那种刻意表明身份距离不同的称呼要让梅若草舒服些
当着众人的面,宴会主人之一请她跳舞,另外一个双胞胎至少看在这个份上,也要给点面子不好明目张胆刁难她。
但是,为什么?
目光悄悄飘过站在阶梯上,阴沉着脸盯着他们的天霜,梅同学小声叹息,她还是尽早开始盘算辞职的时间算了。
“老师长得很像天霜以前的爱人。”D笑了笑,仿佛能看穿梅若草的想法,一个侧手转,带着她优雅地弯下身体。
“早恋……。”梅若草刚诧异地开口,立即收声,外国小孩多早熟,那种漂亮小孩,就开荤了,不过那个种族主义者的小女朋友怎么会长得像‘卑贱的’东方人。
“爱人?”梅若草微笑,顺着他的动作旋转出漂亮的圆圈:“我以为是仇人。”
“也算是吧。”D淡淡地道:“她离开了他。”
“跟人跑了?”她并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还真是个恶俗的故事,被女朋友抛弃的少年,对所有女人都产生怨恨,恨吧,恨吧,然后你这辈子变成个GAY,还是个万‘受’无疆,菊花朵朵开。
“去世了。”D并不介意她的恶劣的语气和表情,天霜虽然没有做什么,但私下也把她整的颇惨。
“嗯,这样啊,可怜的孩子……。”梅若草顿了顿,很遗憾的模样。
更恶俗的故事,原来是《蓝色生死恋》,然后从此伤心欲绝的美少年变成了愤世嫉俗的小变态一枚。
别怀疑,梅同学有个奔三老女人坏毛病(虽然她也才二十多),不太待见幸福地一对儿,对这种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她一向觉得不如《茶余饭后》里的黄色小故事来的刺激脑中枢。
在听到孩子这两个词时,D顿了一下,看着她,笑了笑。
许久以后等梅同学捉摸出这笑的意思后,已经晚了。
小孩子的残忍,比大人更纯粹。
第十三章 香尸 上
欺人者,人恒欺之,上人者,人恒上之……
————霉同学
這是個家宴,实在的家宴,实在到一眼望去全是高目深鼻,她这个黑发黄皮肤的,倒成了众人瞩目的异类。
金毛、棕毛、红毛、白毛跟跑错人民路猫狗市场似的。
梅若草不无恶毒地想,低头狠狠舔了口美味的冰淇淋忌廉蛋糕。
谁在自己的国土上了愣是觉得自己走错国家,看着那群八国联军的后人拿看怪物的瞅自己,都有把男的奸了,女的卖了冲动。
这里的男女看起来清一色看起来全是细皮嫩肉的绅士小姐,颇有点赏心悦目的效果。
梅同学基本上从本质上而言,用上海话说就是极其‘作’的那种,内心猥琐,外表纯洁,作得二十几年楞没人发现丫的邪恶本质。
但自打进了这阴森森的地方,似乎自己的伪装看起来就无比可笑。
不过梅同学对自己还是有很清醒的认识,抱着主要目的是赚钱,如果能顺个金龟是最好,不能,拉倒。
毕竟就算《流星花园》那种可笑东西里面的几个太子党设定也是几个毛没长齐的装酷高中生,生嫩。
如果惹上真正的太子爷,那株杂草幸运的被玩儿后还能有个人形,倒霉点,直接就在窑子里废了。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各位到这里参加一年一度的橡树家宴,这次的橡树家宴由我的两位堂弟选在这个古老的国度主办……。”台上英俊优雅的绅士,微笑致辞。
梅若草喝酒的动作顿了两秒,原来海德里希就是克虏伯家族这一代的族长,难怪他和双胞胎看起来有些相似。挺拔的份额橡树在德国是常见的风景树,有点类似国树,花语为权威。
所谓橡树家宴,其实就是为散落在世界各地整个家族的年青一辈提供认识或者交往的机会。
按惯例,这样的机会对梅若草而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但是,她瞥了眼正在从容应付美人们的海德里希和天霜,就慢吞吞地躲到墙角去继续啃鱼子酱去了。
算了,这种时候,她还是韬光养晦去。
“怎么,老师你不打算和我的堂兄跳上一曲么,我看你们刚才聊的很愉快。”小恶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是指的她么?
不过好在她的神经已经被这些年的‘意外’锻炼的很习惯了。
“呵呵,海德里希先生是非常优雅成熟的绅士。”梅若草温柔一笑,目光在天霜身上别有深意的溜达一圈,讥讽某些人的幼稚。
天霜压下怒气,妖瞳里闪过一丝冷笑:“是么,他床上的技巧也很好吧,可惜他从来不碰女人,尤其是某些卑下又不自量力的蠢货。”
怒了啊……
梅若草满目慈爱的看着天霜,叹了一声,温柔地道:“其实,你有你的好,天霜,不需要和别人比较。”
“你……。”天霜看着她忽然变了副脸,怔了下,咬着牙阴沉下漂亮的脸:“你他妈的说什么。”阴沉的气息里染上一丝曲扭的残忍,几乎要将空气的阴狠。
梅若草咽了咽口水,退开一步,论挑拨,这种小少爷根本不是长期在职场三姑六婆妖孽里打滚的她的对手,这种看似安慰,实则嘲笑他的话,貌似、也许、踩痛了小少爷的神经,却不知道对方的怒气会这么恐怖。
竟然连那些贵族虚伪做派都忘记。
“你会后悔今天的无礼。”阴森的气息陡然褪去,又是那个高傲清冷的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唇含笑,毫不掩饰的恶毒。
“少爷,我错了,我后悔了,我收回我的话。”梅若草被吓到般忽然低下头,一脸诚恳和唯唯诺诺:“其实你不如海德里希先生,脸蛋不如、身材不如也许连……。”目光瞟了下天霜腰部以下,又瞟回天霜阴沉泛青的脸上,她仿佛惶恐地住口,一脸无辜。
看着他蓦地压过来一步,梅同学一脸慌张的模样,同时眼明手快地向前伸出手……
“你……。”天霜猛地咬住唇,漂亮金银的妖瞳死死瞪着她。
“我知道,你的那话儿比他大,能干得比他久,少爷是一夜七次郎,不,一夜十次郎,战遍天下无敌手,金枪不倒,一柱擎天,老二站起来能顶死一头牛,威力无穷,神州七号都是靠着您老二那一发射才上了天,奥运火炬只差了您这最后一棒就完美,成为历史最大缺憾,给你一个支点,你能靠你家老二撬动地球,您的老二打响了攻克伊拉克反恐战争的第一炮……。”梅若草一边一脸谄媚的喃喃有词,右手还死死透过西装裤抓住着天霜的小兄弟,甚至还能感受到它可怜兮兮的颤抖。
真是可怜啊……可怜……你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主人呢。
估计这辈子没什么机会一逞雄风了,你家主人怎么看就是个被人爆菊花的角。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无耻到底,就没人敢无耻你。
梅若草很蓦定地相信这一点。
何况此时她躲在天霜的背后压根没人看到她的‘无耻’,从某些角度看,似乎是天霜少爷正在欺负可怜的家庭女老师,那小老师多可怜,大大的眼还含着泪珠儿,不过没人打算得罪宴会的主人。
“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个舞么。”
王子出现,优雅温文地伸出手,解救被恶少欺负的小老师。
小老师努力眨了眨眼,漾开的笑里含着一丝惊惶、惊喜、惊讶、惊……种种的感情,怯生生地叫了声:“海德里希先生。”把白嫩的手伸出去,握住王子戴着白手套的大手。
虽然那只手刚和某人的小弟弟上演第一次亲密接触,但这并不妨碍那只手在灯光下如此冰清玉洁地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滑入舞池时梅若草默默地想,望了望天。
******
只是……有时候,威胁这玩意,也许真的不是个名词,它对某些人而言,是个——动词。
只是她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第十四章 香尸 中
弥漫的香气带着一丝迷离的气味,若一只冰冷的斒斓的蝶慢慢地滑过人皮肤,留下奇异致命的、战栗香气,勾引人心底的骚动。
罕有六十四刻面施华洛世奇绿钻蝴蝶状的水晶小瓶里,透明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光斑。
看着手上昂贵的艺术品,梅若草眼里毫不掩饰出和沉醉在香气里众人一样的迷恋。
这是宴会主人赠送给宾客们的纪念品,铭刻着顶级奢侈品集团LVHM集团标志的香精。
“迷人的钻石传说是毒蛇的眼,诱惑无辜的灵魂。”男人宛如上世纪八十代译制片里的贵族腔调不但不显得做作,并凸显出那种古老传统的绅士气息。
梅若草盯着手里的东西,心不在焉:“海德里希先生,介意把你手里的毒蛇之眼赠送给我么?”
海德里希顿了顿,看着面前满脸和四周沉迷在香气里的人表情一模一样的人,微笑:“愿意为小姐效劳。”
男人绣金鹰的白手套映衬着水晶瓶子钻绿的液体,愈发显得璀璨,梅若草毫不客气地正要一把拿过,那瓶子却纹丝不动。
她眼巴巴地看着男人成熟的俊脸:“先生?”
“我的堂弟——隆美尔是负责家族化妆品事业部分的首席调香师,从他执掌这个部分开始,每年推出的香调,都是当年的风向标,被调香界,嗯,通俗点或许也叫香水界,被称为调香界的魔香师。”
“能让人痴迷的魔鬼才能调制出的香气?”梅若草挑眉,这可真是个做作的词句。
海德里希垂眸,淡淡叹息:“虽然这是对我亲爱的堂弟的赞誉,但并不是什么好名字,只是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教师小姐,以后还请您多加照顾。”
果真是忧心小弟弟名声的绅士么,可惜你亲爱的小堂弟似乎把你当成最大绊脚石,梅若草想了想,收好瓶子,也叹气:“说来惭愧,我还要靠少爷照顾呢。”
“嗯?”
“这个东西能值不少钱吧?”梅同学很满意:“跟着少爷果然有肉吃。”
听着身后不知哪里来的玻璃杯被捏碎的声音,她笑得见眉不见眼。
瞧,她梅若草偶尔亦是有节之人,不会随便被帅哥三言两语迷魂头收买地三好员工。
她虚伪贪财好色不假,但卷进这种家族斗争就只有当枪使的分,何况群外国佬一看就没安好心。
介于‘霉神’最近被她美色所迷,一直死皮赖脸地纠缠她的状况之下,梅同学虽然有点混水魔域的想法,但还是决定老实点。
××××
一个月后
缭绕的香气,在黑暗中宛如有形之手,缓缓地抚摩过人每一寸裸露的肌肤,缠绕着破碎低吟,缓缓地蒸腾在迷离的空间,覆盖着华丽暗红丝绒帘帐下那光滑纠结的肢体。
裸露出优美柔韧却充满力量的线条属于男子,白皙的皮肤因为运动蒸腾出的薄雾散发着情欲的麝香,幽幽诡诡地笼罩着身下几乎在快感中没顶的纯美少女,纤细的肢体死死地在男子身上纠缠,红唇几乎被咬得出血。
“唔唔……嗯……少爷,塔拉要死了,你要弄死我了,上帝啊。”
满室都是肢体撞击摩擦带出的滑腻水声。
看着洋娃娃般的少女清纯的面容带着痛苦,娇嫩的唇吐出浪荡娇媚得不能自已的声音,一只精致的十字架在她不停晃动的雪腻乳波间来回晃荡,愈发让人兽血沸腾。
“要死了?”男子停下穿刺的动作,俯下脸,比少女还要嫣红却过分单薄的唇轻笑:“你愿意死在我身下么?”单手勾住她胸口的十字架在她雪白左乳的嫣红上慢慢勾绕。
长腿早已不满地地夹住他的修腰,不停蠕动的赤裸身体的塔拉睁开没有满是情欲而焦灼水眸,低吟:“我愿意……我愿意,弄死我吧……啊……上帝啊。”
话音未落,身体又被深深甚至粗暴地贯穿,塔拉发出垂死般的尖叫。
“上帝会喜欢你这样的天使。”男子挺腰微笑,左手一个狠狠用力捏住她的左乳。
在巅峰般瞬间止住的尖叫,与之同时,塔拉的眼睛蓦地张大,视线下移,那只纯白金的十字架深深陷入雪白耸挺,几乎孤伶伶只剩一个头,宛如坟墓上的墓刻十字架。
血腥的气味混合着原本弥漫开的香气,与那种情欲的麝香般的味道掺杂成诡异到极致的战栗之香。
俯在少女温热尸体上,仰起雪白优美的脖子深深的吸了口空气中的味道,男子的脸在幽暗诡魅的灯光下显示出奇异享受般的表情,那是张仍带着稚气的脸,一双炫美的异色妖瞳里波诡流,仿佛凤仙花般艳丽的唇对着淌满温热鲜血大床上方的监视器露出个诡谲的残忍微笑。
镜头定格成惊悚片结束的那一刻。
站在监视器面前的人,死死盯着那个画面,然后,汗流浃背。
片刻后,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精致卡片,上面空无一物,而之前分明有黑色的钢笔水痕迹写着一句命令式英文:少爷吩咐教师小姐在夜宵时间后,把遗留在房间的书带走。
一夜而已,她本来打算明日就……不辞而别的。
她一直以为霉神只是对她恋恋不舍,却不晓得,原来霉神正敲锣打鼓地从地府前来强抢她这个无辜纯洁的少女……呃……女子。
第十五章 香尸 下
在通往牛逼的路上,我一路狂奔,结果踩到了……牛屎。
………………………………梅同学
通常电影里撞破坏人做坏事的下场,有两个。
配角:愤怒+惊恐=挂掉
主角:愤怒+惊恐=让坏人挂掉
梅若草一直都在努力往主角方向上靠,可惜多年来,也就混上个第一女配,所以……
“老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呢?”少年慢条斯理地将及腰长发扎起来,穿上白色大褂。
梅若草动了动被迫死死亲吻地面,有点扭曲的脸部:“我去……散……步。”
“散步啊……”少年微微勾起唇,仔细地戴上医用乳胶手套,过分专注目光甚至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老师,按中国的说法是传道授业解惑的人是么?”他忽然用标准的中文换了个话题,开始专注地摆弄面前的东西。
“……。”这死孩子之前不会说中文果然是骗她,梅若草咬牙切齿。
“我现在在学业上,有不明白的地方,很需要老师的帮忙呢。”天霜终于转过脸,优雅地坐在她面前,交叠翘起的长腿正对着她的鼻尖,声音却是颇忧郁。
帮你个大头鬼……
暗自叨念了一百次安全第一后,梅若草挤出怪异的微笑:“少爷这样的天才,哪里需要我这样的人教导。”
“我一直一直在寻找一种香味,啊,对了,老师知道我的主业是什么吧,可是一直没有办法得到那种香味……。”天霜看着自己手套,慢慢地道。
很明显,对于某些人所有的询问意见的话,都等同于修饰性用语,梅若草发现了一条真理。
他们并不需要别人回答。
不过你追寻牛屎的香味还是臭味,和我有什么关系?
很快,她有了答案。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部很出色的小说,你知道,对于一名调香师而言,从前人的智慧里汲取养份是必要的,不知道老师有没有看过我国当代最出色的作家Patrick Süskind的书《Perfume》呢?”天霜的笑里,终于带上一丝温暖与迷醉的神色。
而梅若草同学,终于开始面无人色。
“看来,老师看过那本书吧,或者是新近改编的电影?”
她当然看过,不论是书还是电影。
那个变态的,靡丽的、阴郁的故事,她斜眼看着倨傲地坐在她前方的少年,在那张令人惊艳的脸上,看到了和Grenouille一样的迷离和天真,残忍的天真。
“是的,动物源性的香剂永远比那些工业化合成的垃圾,更能保存和诱发香精的独特香气,不论是麝香、香猫腺还是龙郔香,这些动物性的定香剂,都是最昂贵与最珍惜的。”
少年低头,凤仙花般嫣红的薄唇边弯起教人惊艳到冰凉沁骨的弧度,指尖着迷地滑过她的颈项。
“其实,还有一种最具价值,就是从人类身体上提取出来的定香剂,或者说,尸体。”
这真是个牛逼的定香剂,梅若草不无悲哀地想。
……………………
扫盲:《Perfume》——《香水》,关于十九世纪一个在法国下等街区里,腥臭污秽卖鱼摊里出了个调香天才的故事,男主角Grenouille,毕生疯狂以追寻一种香气为志,谋杀了无数少女,荒诞,残忍却悲哀的故事。
关于尸体提炼香精成分……其实,确有其事。
第十六章 子曾经曰过 上
“少爷……千万不要被色情小说影响啊,你还小,小说都是骗人的……毛主席说过,你知道吧,毛泽东,上过美国《时代》杂志的,艺术是高于生活的,高于……。”
“嘭”手指被掰开,干脆利落的门响隔绝一切噪音。
“少爺,你没事吧。”阿尔伯恭敬而惶惑地低头,看着脸色阴郁的小主人,他面色更苍白几分。
那女人,一开始老老实实、一副畏缩模样,谁能想到后来突然撒泼,竟然还敢抓伤小少
“……。”看着手上被挠出来的三道血痕,天霜慢慢垂下眼睫,羽扇般的睫毛并没有给人以温柔绮丽的感觉,却在白炽灯下泛出金属般的精致与冰冷。
“那个女人要不要……。”
“好好照看,那是我重要的原料。”
“……是。”
身后的管家悄无声息地沿着既定轨迹退下,穿着黑色西装的几名男子提着黑色袋子朝天霜微微颔首,走向躺在手术台上,苍白油腻的女子尸体。
许久,一切回归寂静。
天霜站起来,越过各种试验仪器,站定在一副画前,优雅地拂起覆盖在上面的一层轻纱。
“动物源性的香精原料,浓郁、持久、昂贵,每一次提炼,微小因素的影响都会产生不同的香气,蒸馏法、溶媒提炼、油吸法、还是压榨法或者真空提炼,大部分类型的原料都试过,还是没办法做出你要的香气呢,君……怎么办呢?”
一只手缓缓抚摩过油画上一身黑色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装扮戴着神秘白色面具的女子,栗色的曲卷长发波浪般覆盖了她半边妖娆身姿,天霜慢慢地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另一只手里的瓶子,浅黄色透明的液体微微摇晃,弥散出清雅中混合着铃兰香气的珍贵液体。
啪地一声水晶瓶子破裂,淡淡的腥味夹杂在浓郁香气间,凶猛迷离。
*****
囚室,很干净。
白墙、白床、白桌、白洗手池、白……马桶。
一片纯白。
就像天堂,或者,疯人院。
有时候,这之间并没有太大区别。
梅若草眯着眼,看着天花板许久,伸了个懒腰,转身,继续睡。
直到天昏地暗。
慢吞吞坐起,她揉了揉眼:“那个,现在是中午还是晚上。”
囚室里,因为睡太久而沙哑的声音,回荡起来,有点寂寞的回声。
“……。”
“几点了,嗯,或者说今天几号了,我饿死了。”
“……。”
“我要上厕所,你不介意吧,大号。”
“……。”
“你介意我也没办法,人有三急,今天不大,明天大,不大会生痔疮。“
“……。”
“我大了……。”
(以下省略厕所马桶内欢快的声音若干字,自行回忆大家上马桶的感觉)
“……。”
“很舒服,那个,你要大的时候麻烦提醒我一下。”
“……。”
“你吃饭了么,不好意思,我昨天吃了大蒜……。”
“现在是晚上十点,周三。”
梅若草笑眯眯,看来她的室友是个安静的人,她喜欢安静的人:“谢谢。”
因为安静的人通常代表两种人:一是不鸣则已的变态,二是胆小鬼,温柔的说法叫内向。
这两种人都很有趣,第二种很好欺负,第一种,在被关起来的前提下,很好欺负。
“那个,我困了,继续睡一下,你想不想睡,你不想睡也要和我说一声,想睡的话这里只有一张床,怎么办,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其实我很羞涩的……”
如果说天霜是那种不屑于听别人回答的人,那么梅若草则是那种很享受呱噪乐趣的人。
自说自话了两个小时,梅若草忽然打了个哈欠,再次爬上白色软床,被阿尔伯的人敲得浑身都不舒服。
“那是我的床。”片刻后,坐在囚室另一张床脚边的男人终于冒出一句冷冰冰的话。
“我不喜欢别人和我一起睡。”她努力掀了掀半边眼皮。
“……。”男子站起来,慢慢走向她,每一步都裹携着冰冷的压迫感。
“尤其是……脏兮兮的外国佬。”
“SO……。”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凌乱油腻的头发下面无表情。
“SO,NO SO。”
男人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女人的高跟鞋,狠狠地吻上他的后脑,而他毫无还手之力地呯然……倒地。
“Bitch!”
“啧啧……骂人不是好孩子哦,让我来对你进行爱的教育吧,宝宝。”梅若草嘴角抽了一下,笑眯眯靠近冷冰冰的男人。
她是如此一个能在逆境中寻找乐趣的人啊。
第十七章 子曾经曰过 中
子曾经曰过:苦中作乐,不亦乐乎,别人不乐乎,乃自己最大之乐也
数座大屏幕超薄监视器前,众人看着画面里的‘暴行’,缄默不语。
“……。”
“去查一下,我房间里的药剂少了什么。”男子冷淡的声音响起,立即有两名白衣男子恭敬地鞠躬退下。
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天霜鄙夷地轻嗤:“这种时候不去忧虑自己的处境,还有心思撒泼,蠢货。”
这种人,这种竟然拥有……君的心。
“未必吧。”另外一道相似的,却略低沉的声音响起:“轻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敌人,她也配?你提早回来了一个月,怎么,为了教师小姐?”天霜站起来,走近笔挺站在门边的人,双手撑在边,慢条斯理地把精致的脸孔贴近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显得沉稳安静的面容,指尖慢慢滑过对方的下巴,狭长的异色妖瞳波诡流转:“亲爱的弟弟,那个女人只是个幸运的投机者而已,她根本不配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还有……。”
他顿了顿,修长的指尖停在D略显淡色的薄唇上,慢慢插进他温热的口腔,轻轻地揉弄,搅弄着里面的汁液和柔嫩的舌,D微微皱起眉,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天霜轻笑:“君的心,是我的。”
他俯下唇,粗暴咬在D的唇上。
唇瓣间有浓浓的血腥味,D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平静,伸手抱住天霜的腰,眸光慢慢飘向墙边那幅半人高的油画。
与画中人面具下似笑非笑的目光对视许久。
****
专业训练的警卫,动作迅速而专业。
五分钟内将房间从头翻到尾,连一粒灰尘都被重新翻洗过。
虽然这里根本就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囚室。
“先生,东西都在这里了。”警卫端着的金属盘子,上面法医专用的透明朔料无尘袋里几只小瓶子在白炽等灯下闪着诡异的色泽。
D向来不太喜欢‘少爷’这种轻飘飘的可笑称呼。
淡淡看了眼盘子上的东西,都是些掺了乙醚之类致晕或致眩,甚至提纯后LSD、南美仙人掌毒碱之类的致幻剂,经过天霜的特殊提纯、萃取与合成,这些飘散着悠悠香气,或者无色无味的东西,能瞬间麻痹一头3米高的成年北极熊。
目光从角落被折腾得面无人色的男人身上收回,落在乖乖坐在床边的女人身上。
D微笑:“看来老师除了中国文学造诣很深,连化学知识都很不错。”
梅若草抬起头,瞄了眼D,又垂下眼皮:“我只是看得懂几个分类的英文词而已。”
明知道天霜那个死小孩是故意让她看到他杀人的,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顺手在他房间里搜了些东西。
只是自己太大意,还没等派上大用,就……
果然,时不待我。
“你很有勇气。”D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让梅若草瞬间有种夜晚被某种大型猎食性动物盯上的感觉。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吵大闹,歇斯底里我试过了。”梅若草哼唧了一声,双手摊开做出无奈姿势,扮小丑也要看场合。
D静静看了她片刻,轻笑着弯起唇:“老师,是个很有趣的人。”
“那让我们来看看老师可以多有趣好不好。”另一道慵懒的声音插进来,D的身后现出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孔。
只是双胞胎的另一个异色狭长的眸子更喜欢眯起来。
让他看起来很……欠揍。
“可不可以不要……。”梅若草很不死心地刚开口,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你想怎么样?”这还真是恶俗而无力的台词。
天霜唇边勾起个笑,细长的眼角微微上吊:“老师,有没有看过一部你们中国人拍的有趣的,叫《大逃杀》的影片。”
“那是日本人拍的。”只有日本人才会有那种变态而不健康的想法,你这个小纳粹也差不多了。
“东方人有什么区别么?”
你和猪头也没什么区别。
“……我不会演戏。”
“你很快就会了。”
“……你这个电影看多了的纳粹疯子。”
“谢谢。”
……
你能让一只猪会爬树么,不能;你能和一个希特勒的小青年冲锋队员讲理么,不能。
所以……
她终于知道,那些失踪的家庭教师都去了哪里。
她一直以后只有2、3个人,实际上……
看着面前站着的八、九个浑身瑟瑟发抖的男女,梅若草忍不住恶狠狠地开始扭手里那套迷彩服。
“就像刚才电影里播放的游戏规则一样,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活下去的机会,时间为三天,你们中只有一个人才能活下来,如果第三天最后的时间里,还有一个以上人活下来的话,你们脖子上的项圈就会爆炸,每半天你们活动的范围都会减少一个区域……。”
她要是能活下来,一定会把那个死小孩阉了,再把那玩意儿烤熟塞进他嘴里。
活下来的话……
梅若草忽然觉得很无力,看着地面上那些堆着的泛着冰冷没有一丝生气的金属物体,忍不住垂下眸子死死咬住下唇,看向自己泛白的指尖。
如果可以该死的活下来的话!
……
“心脏移植患者无法忍受过大的剧烈活动与刺激,否则很可能会引起痉挛或者跳动骤停。”D看着监视屏前的众人反应不一,忽然淡淡开口。
“当人遇到危险,肾上腺素会大量分泌注入到每一寸肌肉与大脑皮层,肌体的兴奋与活跃会让皮肤分泌许多有趣而有用的液体与气味,会是相当好的原料。”
天霜懒洋洋地斜靠在黑色的软转椅上,十指交叉,长腿优雅交叠。
“如果她活下来呢?”
“当然会有奖励。”他笑了一下。
危险、搏杀、恐惧、血腥,兴奋……刺激着每一寸的神经与肌体。
让我看看拥有你心脏的这个人,会不会成为我最完美的原料,提炼出记忆里的香气。
我亲爱的、深爱的……君。
扫盲:青年冲锋队——二战末期,纳粹德国在即将失败时,在德本土组织的一批疯狂的被纳粹思想洗脑,只效忠于希特勒的青少年接受党卫军特训的敢死队员,平均年龄15岁左右。
《大逃杀》……一部残忍而青春的电影。
第十八章 子曾经曰过 下
掂了掂自己手里的撬棍,梅若草叹了一声,还好没抽到锅盖,那个小纳粹还真的一切仿照电影,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什么都有。
“大个子,你要和我一组么?”她瞄了眼沉默地看着自己手里卫星电话的男人,蹲在路边的男人看起来像一块安静的石头。
他们也可以选择与人合作,这可是个要技术和要胆量的活儿,毕竟,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没有人选择一个看起来就是非我族类的老外。
梅若草瞅了他孤伶伶的样子,很好脾气地走过去蹲下来,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似乎完全没有看见大个子乱七八糟头发下若隐若现的黑眼圈,真是她的杰作。
大个子掀起眼皮瞅了她一眼,没支声,冷冰冰地别开脸。
梅若草觉得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那男人坚毅的唇边看起来很有点鄙夷和愤然的模样。
“嘿,我说,这可不是好莱坞的电影,你一个人再厉害也很难把其他人都放倒吧,你以为你是兰博还是施瓦辛格么?
虽然你身材很不错,我上次摸到你的六块腹肌和胸肌了,手感很好……喂,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身材好不代表你的头脑好,要不然你也不会被我放倒啦……卫星电话不是用来砸的哦,那是你唯一抽到的……靠,死外国佬你还真想先动手哦!”
‘呯’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以亲吻大地的姿势倒地。
“我说过了,你身手好只代表你的机会会多一点,但并不代表最后走出这里的是那一个,甚至……。”梅若草微笑着蹲下,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会是第一个‘阵亡’的。”
轻敌不是个好习惯,尤其是轻视女人。
躺在地上的男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芒,看着她许久,忽然道:“金恩。”
梅若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的名字?”这个冷冰冰的大个子肯告诉她名字……
“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她笑了笑,伸出爪子扒拉住对方绵软无力的手摇了摇,她想他们已经达成某种协议了。
“我叫……。”
“你还有那些偷来的药?”
自我介绍毫不客气地被打断,梅若草挑了挑眉,叹气,看来对方完全对自己的搭档没兴趣呢,直接点说,他看她的样子,像在看一具尸体。
“没错。”梅若草勾了勾唇,论藏东西,她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当然,这得归功于当初为了逃避爹妈的混合双打暴力镇压,又要保持身体发育,她没少偷渡家里的钱和食物出去,基本上就没有被发现过的。
这个女人,也许还有点用。
金恩轻哼了一声:“把我的药解开。”
梅若草一脸鄙夷:“啊?什么解药?”这男人是在看武侠小说么?
“……。”金恩顿了一下,脸色有点阴沉:“那这种麻痹性的药物能药效多久?”
“呃……。”梅若草挠挠头,似乎也想起了某点不太妙的东西:“呃……我。”
“SHIT!”金恩终于忍不住爆出句粗口,他真不该太看得起她,女人都是没脑子的生物,尤其是面前这个。
“嗤……。”
空气里滑过尖利的哨音,金恩灰蓝色的眼睛蓦地闪过一丝利芒:“快点把我……拖……拖到旁边的水沟……。”
是子弹击中人体的声音。
这一次,梅若草倒是极其利落用力连踢带踹地将自己的伙伴送进了路边的水沟。
空气里隐隐传来凄厉的惨叫与血腥的气味……
第十九章 强者 上
所谓强者,当然是用来强的……
———————————梅若草
看着身边男人脸色因差点呛死而绿油油一片,正恶狠狠瞪着自己,梅若草状若无睹地转过背,顺道捏下一只刚爬在手背的上的蚂蝗收进口袋里。
“求求你……阿离,你不是说你还爱着我么……为什么?”女子凄厉哀求的声音在黑暗中令人心颤。
“对不起,可……可是……我想要活下来,我有老婆孩子……。”男人声音在发颤,却带着股狠狞。
“阿离……我爱你啊。”
“对不起。”
原来是一对婚外情人,大学时代都是学师范的,一起到这里来为应征老师,顺带光明正大偷情。
“哼。”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蔑的嗤声,梅若草微微勾起唇角,低头看着被自己拎着衣领才勉强没有沉下水沟的男人,看来恶俗的连续剧让金恩先生很不屑,她忽然诡秘地笑了一下,贴着对方的耳边道: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金恩灰蓝的眼珠微微一动。
“阿离……阿离……最后再抱我一下吧。”女人含泪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异常的刺耳哀伤。
“……你……。”
“最后一次……阿离……下辈子,不会再遇见了……。”
黑暗中,不远处女子潮润忧伤的声音像沾了露水的叶子。
男人的呼吸的声音低沉而微颤,映衬着血的腥味和远远的子弹与人惨叫,像一部蒙太奇手法拍摄的电影。
片刻后子弹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呜咽与生命最后挣扎的声音。
金恩的眼瞳眯了起来,忽然察觉身边的女人动了一下,竟然大喇喇地站起来,他指尖动了动,差点气结。
这个蠢货又要做什么。
“小姐,很厉害呢,我赢了,活下来的果然是这位小姐。”梅若草笑嘻嘻地钻出草丛,昏暗中,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条人影动了一下。
最先出现的是一只黑洞洞的枪管,随后一道略显纤细着迷彩服装的人影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蓦地站了起来。
“你……你是谁!”人影因为情绪激动而略显不稳的嗓音里,掩不去冷酷。
“路人甲而已,但是,小姐心爱的人死在自己手上是什么感觉?”梅若草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她电影里的人不都是会为了爱人牺牲掉自己么?
“他抽到了枪,我却抽到了一幅地图,我……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而已!”黑暗中女人的声音激动哀伤中却带了异样的平静,话冲出口的后半句带了诡异的森冷。
“我认得的你,最后一个被抓进来的倒霉鬼,你,抽到了什么?”
这场游戏很像PRG游戏里,打死一个怪物就能得到一件宝贝增加自己的生命值和存活性。
只是这里被打死的‘怪物’是活生生的人而已,而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怪物’。
“这是电影里的台词吧,但是……你有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梅若草嘿嘿笑着,不折痕迹的刚想靠近一点。
几发子弹伴随呼啸着的刺耳声音猛地擦过她身边击中身后不远处的树木,一个人影闷哼一声落下来就地一滚没了声息,同时几声微弱的破空声也响起。
女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从不远处漆黑的小树林移动到面前抱着头紧紧趴在地上的梅若草,最后移动到自己左胸上的小箭,闷哼着倒下。
“你……。”
“抱歉,我也只是不想坐以待毙而已。”梅若草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许久之后后,她趴在地上慢慢地伸手把僵硬了的女人手里的枪捞到怀里,然后坐起来。
“那个人跑了。”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金恩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梅若草微微苦笑了一下:“我说,你好歹也把我这个救命恩人拉起来一下。”
“Take care yourself.”男人冷淡地道,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枪,对于毫无自知之明的蠢货,他从不给与任何怜悯。
梅若草怒极反笑:“如果不是我引开那个埋伏在树丛里的家伙,你以为你刚才有命活下来?”在那对男女出现之前,她就发现树林里有一个人埋伏着,只是一直没动手分明就是打算守株待兔,等他们这几个人河蚌相争后,再渔翁得利。
金恩瞟了她一眼:“我一天之内就可以结束这场和你一样愚蠢的游戏。”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因为她有迷药,这里的人根本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天下最丢脸的事,莫过于你把冷脸去贴人家的热屁股,人家还嫌你脸脏。
梅若草咬牙切齿,这个外国佬还真是把他们独善其身那一套贯彻到底了,如果不是他也没办法确定她把药藏在哪里,大概会毫不犹豫第一个干掉她。
“喂,你没有忘记吧,金恩,我们之前的赌约,如果之前那对男女先死的是男人,你就要在这场游戏最后终结前负责我的安全!”
“……。”金恩阴郁嘲弄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嘿,你们雇佣兵最重视的不是承诺么?”梅若草气急,忙低喊,这个小气男十有八九在记恨。
男人高大的身影顿了一下,回过头的刹那,灰蓝眼睛里闪过的的冷厉血腥几乎让梅若草以为他会将自己瞬间撕裂。
男人一步步慢慢地走近她,直到那森然高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里面:“你怎么知道?”
“那个……你的……士兵牌,露出来了。”梅若草抢先指了指他脖子上的东西,同时咽了咽口水,但愿她看过电影里那些东西是真的。
男人看了她片刻,忽然一伸手拎起她的衣领,把她提到自己面前,看着她因为呼吸不顺憋红的脸,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假,许久轻哼了一声:“交易达成。”
屁股再次恶狠狠‘亲密’吻上地面,让梅若草脸色有些曲扭。
“那个……。”梅若草一把拉住男人迷彩服的裤腿:“小气男……呃,不,金恩,接下来的事要靠你多多关照。”
“……。”
“那个,我肩膀上,貌似、好像也中了一箭。”松了口气,梅若草再不客气地呲牙咧嘴。
“……。”
面前男人的迫人气势又盛大阴霾了几分。
被粗鲁地架起来的梅若草,在黑暗中,黑琉璃似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
第二十章 强者 中
也不知道金恩哪里找的几根粗大藤条在搭攀起来,和着在山壁下的草窝子刚好是个窝棚。
松开死死拽着的对方衣角,梅若草正打算躺进去,忽然眼尖地瞄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看好戏似乎的光芒,立即又揪住他的衣角硬站起来。
金恩坚毅的唇角微勾了起来,轻蔑地嗤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些不知何时扯来的草叶,仔细揉碎出汁液,洒进草窝里,一股奇怪的刺鼻味道飘起来,。
不一会,就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看似柔软安静的草窝,嗤地一下跑出了一窝黑雾一样的东西,仔细看去竟然都是一只只硕大的野蚊子。
接下来便是数只长着细长枝节的黑红相见的蜘蛛和各种奇奇怪怪的狰狞虫子,看得梅若草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一想刚刚差点就躺进这虫窝里面。
她身上那些鸡皮疙瘩就层层叠叠,无穷尽也。
“金恩,你这个记仇的混蛋。
她恶狠狠地瞪着了金恩一眼。
“你,不是胆大包天么?”金恩拨了下头发,毫不掩饰嘲弄与恶意,率先躺进草窝子里。
犹豫了一下,她也磨蹭进了草窝,只是身子不自觉地往金恩身边挤。
“为什么不点火,夜晚很冷啊,有点火还能驱虫……驱赶野兽。”梅若草硬着头皮凑完一句话。
“你想成为移动靶子的话,最好离我远点。”金恩单手隔开两人间的距离,闭上眼休息。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可以听出他的冷淡,梅若草不死心又爬近他。
“你知道雇佣兵最讨厌什么任务么?”金恩似乎能看出她的想法,忽然开口道:“最讨厌的就是解救人质,救一个人总比杀一个人困难,尤其是……”他顿了顿,声音厌倦冰冷:“自以为是的人质,我们有时候会不耐的直接解救对方灵魂。”
“嗯?”
“直接让他去见上帝。”
这个和电影里看的不一样……梅若草咋咋嘴,乖乖地在他一臂的距离缩着身子坐下,长途的奔袭,左肩上被小箭刺到的伤口又裂开了,没有灯,她根本无法给自己包扎。
尝试了几次,除了扯痛伤口,根本无济于事。梅若草咬着下唇苦笑。
想了想,她忽然摸索着将之前从死人尸体上扒下来的那件迷彩服扯出来,蓦地抛到金恩头上:“至少,我血流至死的话,你也没办法拿到那些迷药。”
“我可以在你的尸体上慢慢找,三天时间,绰绰有余。”金恩扯下沾着血腥味的迷彩服,声音里是理所当然的残忍。
“你确定么?人的尸体会在一个小时内迅速失温,失去了原有温度的尸体,会让分泌出的体液失去提炼香精原来的质量,你觉得,你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找到克虏伯家族那些专职搜寻的手下都找不到东西么?”梅若草慢条斯理地谈论着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与性命,而是一道化学公式。
这个男人让她活在自己的眼皮下,不过是因为她手里残留的那些药剂能帮助他逃脱天霜的控制。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古老的冷兵器的味道,森冷的、内敛的刀气,绝不是可以轻易掌控的。
可是,现在这把‘刃’却被囚禁在这里,进行一场可笑的杀伐游戏。
那么只有一个理由。
有一个著名的矮子曾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么?
梅若草厚着脸皮道:“我说,终结者先生,你们美国人的故事里面,所有的英雄身边都有一个女搭档,才能事半功倍,虽然我可能不太符合你们西方人的审美,怎么着也算一雌的,够得上容貌清秀,看,这是上帝的旨意……。”
外国佬一般都是信上帝的吧。
职场上磨练出来的神功之一——树不要皮,必死,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正打算继续唠唠叨叨磨练男人的神经。
忽然一道大力猛地压过来,让梅同学躺平了,顺带收声——忙着疼得呲牙咧嘴和念叨金恩祖宗十八代。
“电影里男人身边的女人,最大的功用是什么,你知道么?”金恩矫健的身体居高临下地压在她身上,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只是潮湿的呼吸有意无意地喷在梅若草敏感的耳垂边。
引得她有……点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呃……。”
她有点不太妙的预感。
“用来——操的。”
男人的手粗暴抚上来的时候,梅若草有点悲哀的想……貌似,她招猫逗狗的个性,到底把这个男人给惹火了,她的外交政策失败。
莫非这就是她凄惨的第一次……
第二十一章 强者 下
“那个……。”梅若草挣扎了几下,不动了,很犹豫:“那个……咱们能不能先洗个澡。”
“嘶啦~。”拉链突然迸裂的声音在黑暗中令人心惊肉跳,她的迷彩服貌似废了。
梅同学依旧坚持不懈,某些方面,她是向当地固执,既然不可避免,她决定退而求其次:“洗澡有活血化瘀,增进情趣,消毒杀菌,预防艾滋,保护地球下一代,人人有责……。”
男人手上的动作慢了一些,但没有停下的意思,粗糙的大手慢条斯理地顺着她白细的颈项下滑,停在那团隆起的酥胸前方。
“你,还真是会让男人扫兴。”金恩的鼻息轻轻喷在她的胸口,声音里竟有了一丝懒洋洋的兴味:“这种伎俩,能救你么?”
梅若草又扭了一下,终于承认,自己就跟只老鹰爪子下的小鸡仔似的,鸡毛乱飞,但老鹰纹丝不动。
还是挺尸算了。
梅同学很随遇而安地不动了,甚至还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这跟你对我根本就没有那种性趣,却非做出这种姿态是一个道理。”
金恩顿了一下,手也没有继续放肆,好一会才淡淡道:“所以你不怕?”
“当然怕。”草窝里那些原本有些刺鼻的驱虫药草气味和那些夜露的味道混合成一种特殊的香气,缭绕在鼻间,梅若草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她强撑着眼皮很奇怪地瞟了身上的男人一眼。
“但是,怕就能阻止某些事的发生么?”她只是习惯在各种情形下,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而已。
惊惧、哭泣、怒骂都是没有用的话,对事情更本没有任何助益,只会愉悦对手的身心。
黑暗中,没人应答她的话,只是那只手又开始慢慢下滑,最后停在她左边的浑圆上,暧昧地包裹住那团柔软,握惯武器而粗粝修长的指尖靡艳地玩弄着上面的柔嫩小红果,引那被刮得有点疼而兴奋的小东西在手心颤抖着挺立。
“东方女人,比想像中有趣 。”
梅若草只觉得左胸酥酥麻麻的,神智都有点昏沉,仿佛细微的电流从皮肤上蔓延开来,忍不住轻哼一声,微微把胸挺了一点起来,迎合一样更喂入他的掌心,自言自语似的低喃:“原来这就是被男人摸的感觉么。”
感觉身上的男人动作停了一下,她忽然抬起手,拍拍金恩的结实的肩膀,很狗腿地道:“委屈你了,摸女人不容易吧。”
“……。”
沉默荡漾开来。
“你没有任何破绽,真的,但是,你的小鸟很诚实,它告诉我,它在睡觉或者孵蛋。”梅若草一只手直接搁在金恩的腿间,安慰性捏了捏虽然分量沉甸甸,却非常乖顺的‘小鸟’。
这种状态下还能睡得那么香甜的‘孵蛋小鸟’,除了不能人道,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彻底了解自己周围不可能有调金龟的机会,梅若草毫不犹豫地暴露出了本性。
“你……你这个……。”黑暗里男人的声音有点不稳。
“我是处女,真的。”梅若草慢吞吞地打断他的话。
半晌,黑暗里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Shit!你这个淫荡的处女。”
这真是如此精辟,如此总结性的用词。
梅若草感叹了一秒,随后叹了口气:“金恩先生,我想我要晕了,接下来的事要拜托你了……”
说罢,脑袋一歪,干脆利落……投奔已经召唤她许久的黑暗怀抱。
感觉身下的人呼吸微弱,金恩脑门上爆出的青筋,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大手一捞,摸上她的背心,一片湿淋淋的血气飘散开来。
“蠢货。”他忍不住冷冷地咒了声。
明明就失血过多,还敢和他玩文字游戏,斗嘴皮,这女人是太蠢还是……看穿他本就对她的失血的伤口视若无睹的打算?
抑或是……
什么都不在乎?男人慢悠悠地点燃一根烟。
****
接下来的一天半时间里,伤口感染,梅若草开始发高烧。
就着金恩搜回来的不知道第几号倒霉鬼抽到的不锈钢锅盖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她就决定把价值一条人命的昂贵锅盖毁尸灭迹。
苍白憔悴如死人,也有未必没有好处。
梅若草得了个不错的角色……扮死人。
按照夕阳下叼着匕首,削尖树枝做箭的酷男金恩的说法:“腐肉是吸引豺狗最好饵料。”
梅若草很郁闷地发现,自己直接从人降格为腐肉,连尸体都不是。
本来按照金恩先生的本事,不需要做这种守株待兔的事,但他老人家又酷又冷地甩出一句:“省事。”
于是梅同学一次又一次地扮演,倒在路边、穿在树桩上、吊死在树上、飘在生蚂蝗的水沟里的种种死状甚惨的‘腐肉’,引诱无知的豺狼们上来翻捡有没有可利用的武器。
第四次在挂在小溪边树杈上半天等不到一只‘豺狗’,只有两只乌鸦在她屁屁上唱完合奏曲同时留下鸟粪以示它们到此一游后,梅若草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男人其实比女人更记仇,尤其是一个Gay。
“老子,不,我不干了。”梅同学很有骨气地顶着鸡窝头艰难爬下树,过分苍白的脸上带了一丝愤怒的红晕。
“嗯。”草丛里半躺着的男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点燃了根从死人身上搜出来染着暗红血渍的雪茄,丝毫不介意血腥味。
“你……没有意见?”梅同学看着男人的神色平静,又很没骨气地瞥瞥他,放低声音。
“这是第八样东西。”金恩懒洋洋地弹了弹手指里烟。
“我管你第八还是第九……。”这男人有收集癖么,梅若草气怒,又蓦然收声。
第八样……第八样。
她心中蓦然一惊,他们一共只有十个人,每人身上都只有一件抽到的东西。
也许是武器,也许是没有用的废品。
第八件——第八个人身上的东西,那就表示,现在……
“如你所见,到了实践你承诺的时候。”金恩微曲着一条长腿歪在草丛里,一只手搁在膝盖上,凌乱的头发和刺目的阳光在他脸上投下让模糊不清的阴影。
溪边的风,吹来的水汽里,莫名地带了刺骨的寒意。
梅若草慢慢地坐起来。
对方习惯性摩梭着左手手指的姿势告诉她,她就是第九个……
那是男人杀戮前的预兆。
第二十二章 惩罚游戏 上
梅若草慢慢地坐起来。
对方习惯性摩梭着左手手指的姿势告诉她,她就是第九个……
那是男人杀戮前的预兆。
“猎杀游戏已经结束了啊……不愧是传说中的雇佣兵,想必金恩先生在业界也是很出色的。”她勉力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朝溪水边走过去。
掬起一捧水擦了把脸,冰凉的溪水让因发热而有些沉重的头舒服了点,也让心脏的频率略恢复正常。
“怎么说,也算是搭档,你就不考虑一下带我离开这里,我可以付钱。”梅若草再一次不死心地尝试谈判。
男人唇角刚毅的线条勾了一下,站起来,朝她走过去,脸居高临下地呈现出一个嘲弄的姿势:“一个在二流兵团服务的雇佣兵在伊拉克执行群组任务,危险级别为二级,每天的价格是一千美金,你确定想知道我的价格?”
“我……。”梅若草咬了咬牙,一脸牙疼状地比出一根中指:“出一万美金。”肉疼啊,肉疼,肉疼……肉他大爷的。
原来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句话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金恩没有说话,微微眯起灰蓝色色的眼珠,似考虑的模样。
“现在经济危机啊,我也是失业大军的一员,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梅若草继续发挥在菜市场和卖肉大妈为一段猪大肠砍价的完美口水功。
一边做楚楚可怜状讨好似地伸出手去揪对方的迷彩裤。
金恩微微眯起眼,一丝冷意从勾起的唇角蔓延开。
格斗技里,高手过招,和黑市打黑拳一样,讲究的是靠爆发力或者速度尽量在瞬间制敌,一个最出色的拳手能在瞬间踢断三十五英寸的木桩,而最出色的雇佣兵都是从各国特种部队退役的军人里最顶尖的那一种,一秒之内徒手击碎对手的头颅。
何况是并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平民。
所以,一秒内,梅若草的痛叫就响彻整个小小的山谷。
只是左手一个反肘就将阴险偷袭自己的家伙毫不留情地卸了胳膊,金恩掂了掂手里的尖尖铁杵,灰蓝色的眼珠里没有一丝温度:“跪下与祈求是为了翻盘偷袭,这一课是所有特种兵学习格斗技时都要学的,你真以为你能用这个小玩意翻身么?”
妈的,这混蛋下手真狠。
胳膊脱臼的剧烈疼痛让梅若草冷汗直流,几乎差点晕过去,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
勉力从苍白的唇边挤出一丝笑意,气若游丝地道:“总要试一试,不是么,不到最后一刻……。”
她忽然双脚一猛地朝对方的下体狠狠一蹬,金恩眉毛一挑,只退了两步轻易避开她的踢踹,正打算再给这个不知死活东西一点教训。
却恰好见到梅若草借着那一蹬,直接跃进溪水里,昨夜下了大雨,溪水水流大了许多,借着溪水的冲力,一下子飘远了数米,正歪着头朝他露出个挑衅的笑。
金恩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残酷的戏谑,直接蹲下,有力的长腿一撑,利落地也跃进水里,不过几秒迅速敏捷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大手一抓,如钩子一般直接扣住她纤细的肩头,几乎捏碎她。
“唔……。”看着她疼得无力的只能攀附在他身上,才没沉下去。
金恩的薄唇含住她的嫩嫩耳垂,品尝着身上人儿因疼痛和恐惧的颤抖,这让他感觉良好:“不自量力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水能阻隔迷药靠空气传播的力量,你最好放聪明点。”
“是……是么?”梅若草几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任由他将自己拖上岸,片刻后到达浅水处时,没有受伤的左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慢慢地使力。
金恩和她的距离便一寸寸地被拉开。
看着眼神阴霾的的男人,梅若草露出个轻渺的笑:“呵,知道为什么上一次打赌里,那个女人能活下来么?”
她黑白分明的清朗大眼直直对上视他灰蓝色冰冷的眼,带着几分嘲弄:“因为占据优势的人总以为他是强者,可以毫不顾忌地俯视与玩弄弱者,强者真正的意义是赢到最后的那一个,即使,不择手段。”
弱者没有稳赢的实力,为了生存下去使用卑鄙的伎俩,也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厚黑学,是她大学时选修里唯一得到满分的一课。
金恩看着她从手脚麻痹的自己的脖子上和背后取下水蛭,眼神更阴冷了数分,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戴着手套的原因。
把水蛭放回小袋子里,梅若草艰难地将他拖回岸边,用绳子将金恩绑在树上上,捡起方才被他丢在水边的细铁杵,将尖利的一头抵在男人的喉间,又看着他僵硬的脸,她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个似笑非笑表情,再次一字一顿地重复那句《大逃杀》里最著名的台词:“很抱歉,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而已。”
这些水蛭身上和咬吸血液的吸盘里都沾了微量的迷药粉,而水蛭在水里咬吸人血,最不易为人所觉,所以她才要借势反抗跃入水里,才有机会靠近他。
看着锐利的铁杵尖头在男人喉间划出一条血痕,她慢慢道:“当然,也有不需要见血的选择,如果你愿意帮我一起逃出去的话……。”
“我想,这一点是违反游戏规则的。”颇为优雅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梅若草头也没回,突然一声不吭地把铁杵直接往后狠狠插过去,握着铁杵的手却被人从面前单手擒住,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下次,抓到俘虏的话,不要那么多废话。”面前的男人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慢条斯理地抬起眼道。
“……。”梅若草只感到一股寒意慢慢地爬上背脊,同时另外一双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肢,那道冷腻优雅的声音贴着她的耳际轻笑:“老师,违反规则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说话间,梅若草就感觉那恶毒少年一只手不顾自己挣扎地探入自己的迷彩服内,同时另一只手恶意地扣住自己受伤的肩。
第二十三章 惩罚游戏 中
王宝钏上天堂,潘金莲走四方,神啊,那就让我做个无耻的王宝钏+_+
——————霉同学二十岁生日的虔诚许愿
很痛,非常痛,想要晕过去。
“啊……唔,不要……不要……饶了我吧,嗯……唔……那里,对,就是那里,啊…………。”
低低浅浅的呻吟在房间里萦绕,极其诱人的嗓音为本就灰暗的空气染上靡丽色彩。
“只是上个药,老师一定要这么叫么?”男子安静优雅的嗓音响起,仍旧残留着一丝少年清朗的味道,很是动听。
“加害者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有本事你忍着三天不拉屎看看!”梅若草横眉竖目,在她眼里,痛了就叫和人有三急一样都是正常的反应。
话音未落,她就在D的眼里看到一丝淡淡笑意——狞笑的那种。
只听房间里响起里一声媲美黄瓜折断时清脆的卡啦声。
“啊~~~~~~~~~~~!!!你丫个死孩子,我操你祖宗,下这么狠的手,小心以后生的孩子没鸡鸡!天生就和你丫个变态一样是被爆菊花的太监……”
梅同学捧着自己被当成腌黄瓜拧巴的右手疼得眼泪直飙,自打把当简爱的念头抛弃后,就毫不掩饰自己对中国下九流语言文化的研究之精深。
“第一,老师没有男性生殖器,所以操不了任何人,只能被人操;第二,我的祖先已经离开人世多年,奸尸是违背道德的;第三,我只是帮你把脱臼的手安回去,第四,老师的地方语言讲的很好。”小D同学很认真,并有秉持着德国人严谨的精神,理有据地操着带着点奇怪声调的中文一条条反驳了梅老师的不切实际幻想。
跟你们这些变态在一起,才是不道德的。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美少年,梅若草泪眼朦胧间就想到政治书上的一个词——不卑不亢。
“你要还知道我是你老师,就放我走吧,好歹你们要玩游戏,我也有奉陪,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跟你们前世无冤……。”
“后世无仇。”
“对,提炼香水这挡子奢侈品高贵事业,我哪里配当原料,我没有体香,只有狐臭……。”
“狐臭也是人体分泌液原料之一。”
“所以……。”
“不行。”
“……。”梅若草不说话了,看着D完全看不出情绪的浅金瞳子许久,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阻止天霜对我动手?”
那时候天霜根本就打算直接在草地上就把她就地正法了。
D眸光依旧没有任何涟漪,收拾搁置在桌上的医疗物品:“因为,他会后悔,那种身体器官濒临衰竭的情形下,再加一场暴力的性爱,你会死。”
“然后,他就可能失去一份我这样的上好原料。”梅若草又叹了口气,接下他的话。
看着D微颔首,她苦笑,她可从不抱什么希望,如果一个人一开始就没把另外一个人当成有生命的对象,会有任何怜惜,都只是因为那件‘物品’具有一定价值。
“那么现在呢?”她闷声道,既然还有价值,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暂时不会死。
“两个选择,第一,和天霜做,第二,和我做。”
D的气定神闲和梅若草僵如木石,形成鲜明对比。
“能不能,不选?”梅若草小心地探问,作为一个‘羞涩含蓄’,拥有五千年历史文化积蕴的‘谨守礼教’的中国人,永远不能理解老外把活塞运动当喝水的一样大方挂在嘴边的行为。
D看了下手表微笑:“人在经历激动、极端恐惧、怨恨、劫后余生的兴奋与剧烈运动所产生的液体与气味会达到一个巅峰,而现在,这些气味里还差唯一的一种定香剂就是——性爱荷尔蒙,这些气味最新鲜时期只有一个小时,如果过了的话就没任何价值,也许您愿意从新尝试一下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感觉,不过,也许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17:30,距离你身上气味消散仍然有十五分钟。”
如此有理有据,清晰分明,如博士论文答辩的精神与口吻。
她该拒绝么?
梅若草终于再一次深刻地忧伤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佛曰,贪为一切恶之本,果然是血泪箴言。
时间一分一秒,如催命。
念头迅速地在反抗成功的几率、结果和顺从后的下场、最坏与最好结果之间来回溜达了数回,梅若草心一横。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保命要紧,豁出去往手术台上一躺,出来又是一枚‘纯洁’少女。
她决定引颈就戮。
“我选……。”
“你选什么?”音未落,那道听似温柔,实则阴风阵阵的声音响起。
在门边长发及腰,一身白色的美少年的‘温和’注视下,梅若草愣是生生把那个“D”字吞回去,很没骨气地下意识地往D的身边靠了下。
第二十四章 惩罚游戏 下
“D。”天霜温和地目光转到自己一模一样面孔的孪生子身上,D顿了一下,起身跟着他出去。
门一关,梅若草面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忍着浑身疼痛轻巧地跃到地上,悄无声息地靠近窗边,指尖刚触摸上玻璃窗,又抬起头望着房间上监视镜头皱了下眉,默然地退回床上。
门再次打开,站在门边的是D淡然的看不出深浅的面容。
梅若草笑了一下:“我能不能选择一下受刑的音乐?”
那一瞬间,D那双浅金得近乎水银般的眼瞳梭地眯了一下,闪过一丝疑似杀气的东西,再细看时,却已然是一片淡漠。
“听音乐是有助于调动情绪,老师想听什么?”
刀子下得快慢,对肉质影响颇大,猪,可以选择放血的是水果刀还是菜刀?
这两句话,听着是一个调子。
梅若草沉默了一下,目光飘到窗外阴沉翻滚着的暴雨阴云,忽然转过脸笑了笑:“既然要High,不如来点摇滚。”
闪电劈开云层的光,落在她的脸上。
不知为何,D竟觉得有一丝奇异的冷冽,如蛇形的电光居高临下犀利地刺痛他的眼。
……
“下完大雨的路口
该往前走的我,
记忆丢在废墟中,
风吼
天地黑的好寂寞,
你看见了什麽,
是过去,还是这一夜,
说再见的我”
二胡的寂寞伴随着激越的贝司交织成奇异的干脆恣意的声音,如暴雨前迎头而来的狂风。
D的动作不粗鲁、不温柔,和他的眼睛一样,干净利落,她的衣服一件件地散落,
梅若草僵在空气里,看着自己雪腻苍白的身体在空气里暴露出来,那些青紫的血痕如此的触目清晰,却带着隐隐情欲的味道。
D修长细腻却冰冷的手指落在她敏感温润的皮肤上时,梅若草微颤着身子想,他一定是很好的钢琴师,却不是一个好的贝司手。
弹贝司的男子,手指都是修长却骨节分明的,带着一种狂妄放肆的味道。
他的抚摩,让她战栗,却不是那种被情欲燃烧的战栗,而是被冰冷的冷血动物鳞片滑过皮肤时的不寒而栗。
她无意识地伸手推拒,手腕和细腰间传来不容抗拒的力量与几乎被捏碎的疼痛,让梅若草难以忍受地几乎落泪,对上D那双似永远波澜不惊,冷淡的目光时。
她忽然明白,自以为是,也许是另外一个致命的错误。
比起天霜恶意的冷酷,D的莫测,也许更危险。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帮她,但若这是一场战争,她不知道‘割地赔款’自己会否承担得起。
深深地闭着眼吸了一口气,她一伸手按住他正公式化掰开她双腿的手,对着那双冰冷的眼按捺下战栗,梅若草唇角扬起一丝微笑,礼貌而优雅:“让老师来主导这一次,可以么?”
D冰冷的眸子明暗不定,片刻,他淡淡地颔首。
惟有如此靠近,梅若草才深深地体会到那丝淡然里的警告。
“不是这样的,这种事情,不是这样的……。”
“雷电交加之中,
在公路上走,
世界依然宽阔,
雷电交加之中,
忍住泪的我。
公路远方的尽头,
是另外一个我,命运比谁都自由……”
伴着贝司尖利和鼓点的激越声音梅若草指尖慢慢划开D的领口,顺着他的锁骨慢慢滑落光洁、线条紧致而结实的胸膛,停在那小巧淡红的一点轻勾。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深呼吸后,她低下头,粉红濡湿的舌尖一卷,轻吮上那一点稚薄的樱红凸起。
感觉到那具身体瞬间有一丝僵,梅若草眼底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丝狡黠。
这世界有一种人是属扁虱那种灰暗令人厌恶的昆虫,即使看起来已经很干瘪,几乎和尸体一样僵硬附在枯叶上,也会极有耐力地等候着机会从生物身上吸取一滴血,并且即使只凭借一滴血也能顽强地活下去,
她曾不无自嘲地想,她无疑就是属于这种人。
所以,不要给她机会,否则,她会完美地证明自己的和扁虱一样无耻。
手反客为主爬上D柔韧修长的腰,抱住,梅若草眯着眼,声音因为轻咬着那圈粉色小巧茱萸有些模糊而喑哑:“知道么,这首《雷雨公路》的摇滚乐属于一部有趣的二流电影,叫……《女人不坏》。”
第二十五章 本能 上
命运开始淫笑,我才发现原来它原来是世界上最大的猥亵犯。
………………霉同学。
梅若草一直觉得男孩子的乳头,很Q很有弹性,虽然迷你,但功能俱全,尤其是那种少年的乳头,粉嫩、粉嫩的颜色,在蜜色的或者雪白的线条分明的皮肤上,其实比小女生那种说好听点是小笼包子,说不好听,更像毒蜜蜂蛰了差不多的两肿包,看起来有趣和甜蜜许多,总让她联想到蜜桃味的小小圆圆的旺仔QQ糖。
当然前提是身材修挑柔韧的少年。
造成她这种诡异‘世界观’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她成长时期时常观看的日本美少年GV片理论教材和光明睁大地借篮球社经理的职务之便YY学校篮球社里众多处于少年与青年期,正发育得青葱一样水灵的阳光学长、学弟的实际教材。
从而让她彻底将那些豆芽菜和肥东瓜之类的筒子彻底忽视,踢出‘少年’行列。
由于梅同学堪媲美川剧变脸绝技的能力,那些青葱一样的少年们虽然不时感到一种灼灼的把他们扒光了的视线,却始终不晓得自己清白之躯早被人视奸一百啊一百遍。
而她一直也没有机会亲自接触,但是小蜜桃味道旺仔QQ糖从此成为她桌面上最常出现的零食之一。
直到某一天,她也很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叶公好龙’,虽然这用血换来的教训。
而此时,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旺仔QQ糖’,梅同学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虽然这‘旺仔QQ糖’有点冰,口感却仍然是相当柔软和富有弹性的,而且这QQ糖还有一种淡淡的奇异的香气,具体的说应该是主人有。
由,霉同学实在略微激动了一点,人在脑子一热的状况之下,很容易忘却危险性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喝了两斤地道北京二锅头的老鼠敢颠着脚尖满地找猫撂话:“老子要和你单挑。”
梅同学虽然没有喝高,不过也差不多了。
瞅着那两又柔又粉嫩的凸起,被自己的唾液润泽的挺立起来,巍巍颤颤地从软QQ糖绽放成被欺凌的羞涩的小骨朵,梅同学一下子忘记自己悲惨处境,多年夙愿实现的让她一激动,兽性大发起来,竟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身体的不悦和僵硬,抱着对方修韧细腰的手越来越用力,色迷迷地凑在上面死啃。
“啪。”干脆利落的巴掌声响起,丝毫没有留情。
“请克制一点。”
满眼跑金星的梅同学跌在床边,一脸雾水了许久,才捂着脸坐起来,一脸委屈地看着面前淡金色的眸子里除了一贯深不见底,还瞬间闪过一丝森冷鄙夷的美少年。
“是你说时间要到了的吧?”
明明就是不喜欢碰人的心因性洁癖的患者,这么强迫自己,让双方都不好受。
D眼底微闪,那人抬头的霎那,眼底似闪过一丝凉薄,不咸不淡地竟然……竟然那么像那个人。
那么像……!
虽然只是一瞬间,快得像天外的闪电。
D微微垂下眼。
梅若草却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压滞,面前的人垂着眼,眼角微微上挑,原本就是西方人狭长深邃的眼睛半垂着,精致而轮廓分明的脸,在昏暗与闪电划破的光间忽明忽暗,倒映着房间里一幅幅泛黄陈旧的油画、雕塑。
她忽然觉得有点呼吸不畅,生物预感到未知的危险,都会下意识的闪避,这是所谓本能的东西,但有时候,这种本能却恰恰暴露出一些弱点。
等梅若草发现自己松了手,又退开一步时,已经晚了。
第二十六章 本能 中
只是身体不受控制表现出的瑟缩,只一步,梅若草就知道,要糟。
男女之间的犹如探戈,逼近、退却,交叉、旋转间,似近非近,似远非远,肢体交缠激烈却优雅,求的是一个暧昧、矜持间的调情。
还有一种运动何探戈很像,优雅、矜持、性感,比如击剑,可惜,求的是胜负或者生死。
梅若草看着D忽然抬眼起来,不由更怕,她一怕就紧张,她一紧张就控制不了自己,一控制不了自己就会做蠢事。
她试图踹了D一脚。
都说了是‘试图’,当然没成功。
伴随着空气里清脆咔地一声,因为踢得太用力她——劈叉了。
梅若草的脸瞬间绿得犹如春回大地,一片欣欣向荣。
D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床边去了,他笑了一下,凉凉的笑。
“原来老师喜欢这样的形式。”
然后……
梅若草左手死死地拽着几根牛皮筋一样奇特的绳子,发绿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我错了,我错了,少爷,我对上帝发誓不是想踹你,只是脚滑了一下,你看在我这么大年纪,这把骨头好不容易劈个叉也不容易是不,都抽筋成这样了,不劳您再上刑了,你也说了我会死的,死了就剩尸臭了……。”
片刻后,D淡淡的声音在头上响起:“老师,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继续受伤而已。”
她仍旧死死拽着绳子,一脸坚定:“我很好,非常好,只是再经不起太激烈的运动。”
SM这种事,受者也是要有坚强的体魄和胆量以及扭曲的人生观、世界观,她这么个新时代四有正直青年,绝对没有被这种资产阶级堕落腐化的思想影响,并且正向着封建时代、中世纪时代努力返祖中……
梅若草同学正努力论证自己的祖宗的祖宗和圣女贞德是表姐妹关系时,D那把淡定沉稳的声音又在头上响起。
“地下室的东西,有趣么。”
陈述句,非疑问句。
所有声音在瞬间消失,梅若草很想让自己能一脸茫然地道:“啊?”可惜那句话,那声音像一道咒符,直接把她这个道行粗浅的妖精打出原型。
妖精被打出原型后,接下来是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抓住绳子的手骨节泛白,房间里的空气冰冷,呼吸起来都很困难。
寂静,犹如尸堆上的风。
“老师,不想成为里面的呈列品么?”D低低地道,手上的牛皮筋缓缓地在她手上慢慢地缠绕,这一次,梅若草没有抗拒。
之前争夺主动权,只是为了从某种气势上压住对方,有人会尊敬对手,却没有人会尊敬一个奴仆。
只是自己的退却,却露了自己还是个雏的短。
“不想。”梅若草叹了口气,终于无力地抬头,颓然一笑“我有选择的余地么?没有的话,就不要问这种问题,会让人误会的。”
这世间最残忍的事不是绝望,而是给你希望却故意摔碎它。
看着面前人以一种卑微的姿势看着自己,明媚的眼睛半垂着勾勒出隐忍脆弱的线条,D慢慢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她的眼,忽然道:“你并没有哭。”
那种鳄鱼的眼泪并不算。
她怔了一下,睫毛下有细碎流光,微微抿了抿唇:“那是因为没有可以依靠流泪的肩膀,何况有用么?”
流泪是最没有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了,像是前生的事。
习惯了对一切变故的一个人默然处之,然后就渐渐地变得不会流泪了,没有人会为你擦泪。
“没有可以流泪的肩膀?”许是这个答案有点新奇,让D顿了一下。
“嗯……。”梅若草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幅奇怪的画面,只是太过模糊,但却让她瞬间犹疑了片刻,心底蓦地一抽。
D捏住她的下颌,抬起那张秀美的脸,静静地俯视着。
这个人的眼睛里有惊惶、疲惫、恐惧甚至怨毒,只是却缺了一样所有天霜实验原料里那种……畏缩。
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错觉这双眼眼睛和那个人像,可是,她的眼睛里并没有那人令人不敢逼视的幽深神秘与……淡漠,仿佛一切皆不在其中的淡漠。
梅若草忽然间感觉肩头一松,那种冷沉的气氛一丝一缕的散去,D的声音这一次是在耳边:“也许你会是个例外,至少,是有机会活得最长的那个例外,不需要变成地下室里的陈列品……我信,老师够聪明。”
低沉的,温和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气息喷在耳边。
梅若草忍不住一颤,对方冰凉的修长的手已经覆盖在自己的左边的柔软上,却不带一丝猥亵的味道,更像是一个诡异的仪式。
凉薄便顺着他的指尖侵入心扉。
如他的唇,吝啬的、只是浅浅落在雪白的颈项上和左胸的粉色浅痕上。
目光落在自己被举高的缚起的双手上,黑红色的粗糙牛皮筋陷入细腻的肌肤里有一种凌虐美。
她忽然想起那日自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偷偷跟着阿尔伯进入的地方,那一具具被牛皮筋捆缚着的呈现出奇怪的、僵硬、淫靡姿态的……‘东西’上,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足以让她心底透凉,谋划逃离不是一时片刻,以为万无一失,却还是高估自己。
颤抖的身体,传达出的驯服与恐惧,似取悦了身上的人,他的指慢条斯理地滑落扣紧她的长腿,分开,手指下移,一点多余动作没有。
梅若草僵硬地扣紧床头,紧紧地咬着唇,死命地咽下那句抗拒的:“不行。”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翻腾而起莫名抗拒,神智模糊的时候,似乎有谁的叹息模糊地在耳边缭绕。
到后面竟然生出抽搐的疼痛。
她只是为了保命而已,有什么值得羞耻的,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可以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像是抗拒着那声叹息,梅若草死死地咬着唇,让那两片唇鲜血淋漓。
疼痛,撕裂一般,身体没有任何准备。
“你放松一点,太紧了,我进不去,难过的会是你。”皱着斜飞挑起的眉,D的声音一如继往的温和,只是略略带了湿润的味道。
身上的人是冰冷的,冷的她几乎牙齿打颤,可底下的那里却仿佛集中了全身最热的,火炭岩浆,灼得她浑身颤抖,汗如浆出。
玩冰火两重天就是这样么?
但是,实在是……太他大爷的疼了,这人还那么淡定从容。
这真真……TMD。
梅若草在对方试图继续挺进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就着被绑着不能动的手一个标准的鲤鱼打挺,一口咬在D 的胸口上,神智混乱兼大怒:“你他奶奶的长的是驴鞭啊,尺寸不合适,就不会去做个整形,再捅,老子把你的咪咪咬下来。”
谁说大就是好的,她一定把那写书和拍GV的混蛋阉了,这不误导祖国花朵么!!
第二十七章 本能 下
“松口。”
这人那么温和的声音,那么沉静的脸,还不是一样做着猥琐的事。
嘴里还叼着他雪白胸膛上粉嫩的凸起,梅若草坚定地摇头,从眼睛里透露出自己要求谈判的决心。
不松刀子,不撒口。
似乎真的能感受到某人的坚决,D慢条斯理地冒出一句:“原来老师真的喜欢比较……粗暴。”
“呜呜……!!!”
对方只需要身子一挺,她就直接松了口,只剩下惨叫,对方的的手也捏到了她的下颌,轻轻一捏,直接把她的下颌卸了。
只剩下呜咽声。
她死死地瞪着身上的人,这个混蛋,混蛋,混蛋!!
她真的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撞击、喘息、液体滑动的声音与味道混着房间里古旧的气息,慢慢飘散。
刺激着每一寸感官与肌肤,气温慢慢蒸腾,疼痛里慢慢蒸腾出一种奇怪的快感,然后渐渐交织、融和,皮肤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梅若草感觉自己最柔软的地方慢慢开始痉挛。
肾上腺素不断分泌,战栗从尾椎爬上每一处神经末梢。
汗水与泪水交织间,看着身上的D,皮肤泛起淡淡的粉,精致温和的脸孔浮现出隐忍,眼神除了有些模糊,却依旧是极冷静的。
仿佛他的分身不在她的身体里驰骋。
“老师,我可以帮你把下颌装回去。”似乎是察觉身下人儿,满眼哀求,可怜兮兮的模样,D终于开口。
她可该赞D少爷一声善解人意?可惜这声音太过镇定,典型上位者一切在握的施舍。
梅若草冷嗤,脸上却依旧是那种被虐待小狗儿似的表情。
‘喀喇’微微的声音响起。
梅若草酸痛的下颌抽了好一会,终于能说话,身下酥麻也一阵阵地泛起,可她丰富的理论知识却告诉她,等会儿事毕了,会有什么滋味。
忽然发现自己一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智障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清楚地认清你智障的那人,在不断践踏你伤口的这种‘剧烈运动’还这么‘有条不紊’,无比地‘有条不紊’到她怀疑他根本就是一闹钟,上了发条自动运行。
到点了就歇菜。
还有比这更羞辱人的不?连上了床都不把人当盘菜……
再想到自己的霉运,就是从被这两只的脸蛋儿迷惑以后呈现疯长的趋势,越想越恨,那一点儿快感就渐渐抵抗不过疼了。
当下她就把被绑着的手勾上D的脖子,可怜兮兮兼柔声柔气地道:“温柔一点,好不好,很疼。”腿也讨好地磨蹭着他的腰。
D的动作略滞了一下,倒是比原来慢了一些。
身上的人的皮肤非常好,是西方男人很罕见的很细腻的那种,而且很凉,连这样的剧烈运动也不过是略微泛红而已,贴上去的感觉很舒服,她支起腰,一下子就贴了上去,满足地眯起眼。
梅若草不喜欢疼,所以别指望她能多有骨气,她的人生最大追求就是‘舒服’两个字,要好好的活着、爽惬地活着,如神经反射一样,那是是她的本能。
她无视被搂着的那具身体的僵硬和隐隐散发出的冷意,自顾自地在那片清凉滑腻上磨蹭。
“我只是想让自己兴奋起来而已,没有快感的话,大概做了和没做也没什么区别,会影响定……定香剂的挥发吧。”
“……。”
D原本搁在她纤腰间往外扯的手停下动作。
梅若草在对方视线不及的角度,不无嘲弄地扯起唇角,她不在乎这少年到底为何分明不喜来碰她,还要来碰她,只是觉得不爽的人,不能只有她一个。
她唇一转,含上D近在唇边白玉般的耳垂,慢慢撕咬:“能告诉我上一任大逃杀里最后的赢家,最后活了多久么……。”
身体柔软里的灼热硕大略的动作慢了一点,梅若草轻笑了一下,跪坐起来,缓缓抬起酸软的身体,再努力慢慢吞下它,近乎讨好。
“活在未知的恐惧里比已知更难过,我只是不想夜不成眠,影响香氛的提取。”她叹息。
“为什么不来问我,老师?我很乐意解答。”
另一道和D颇相似的,却显得轻佻而冷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另外一双手扶上她的纤腰。
梅若草感觉某条神经‘啪’地出现断裂的迹象,那双手已经直接抚上她胸前的丰盈。
她身上还罩着宽大的衬衫,并没有全部解开,似拢非拢地挂在身上,搁在上面的那双手白皙修长优雅、骨节分明,可惜却在做着猥亵的事。
“不是……不是D么?”不要,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她不敢回头,只是哀求地看着面前的D,D的目光却掠过她的肩膀看着她身后的人,那双浅金色的瞳子里深不可测。
“我可没说只有一个人,不是么,亲爱的弟弟。”天霜轻笑起来,强迫她转过脸,对上自己的妖瞳。
“还是,老师比较喜欢D?”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气质截然不同。
梅若草看了眼D,他没有做声,仍旧是那种淡淡的样子,目光扫过天霜,身子一动,便要从她身体里离开。
“还没结束。”天霜一把按住D,他的眼仍是微笑的,只是梅若草却见到里面的森冷,握在自己丰盈上的手几乎要陷入那片软肉里。
她眉间抽了一下,扯紧自己的衣袖,低下头,无奈轻哼:“我只想让自己好过点而已。”
难道她要自杀还选钝的刀子自我折磨么?
胸口的手松了一些,天霜轻笑着伸出舌尖吮上那些红痕:“放心。”手指缓缓下滑到她下腹那片软腻的里,在入口处轻拨慢捏。
她想了想,到底是闭上眼,苦笑,集中意志让自己放松。
舒服,死也得舒舒服服的死,否则对不起这么贪图享受的自己,对不起……对不起谁呢?
隐隐的,在D沉默了片刻,也贴上来慢慢地摩梭自己身体的敏感时,听到很远很远的时光里,有人在轻轻的叹息。
背负不起的深深叹息。
迷离的呻吟和着滑腻的撞击水声慢慢缭绕在房间里。
疼痛和撕裂的快感把她的神智一点点蚕食殆尽。
……
“重新查一下她的来历,特别是失踪的两、三年。”斜阳西落,雕着古旧华丽花纹的办公桌边搁置着一份档案。
“是。”
来人领命安静地退下。
“你在担心什么?”歪在窗边,一身慵懒的高大男子点燃唇边的雪茄。
“作为一个普通人,她的反应镇定过了头,我不希望她影响到天霜。”桌边的人背后漫天夕阳,光影迷离间在他的脸上烙印下一片模糊阴影。
“哦,可惜,他未必会领你的情。”高大男子忽然眯着眼靠他极近,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戏谑,烟雾喷在他精致的淡色唇边。
“不如把这分心放在我这里,怎么样?”
第二十八章 癖好 上
白雪公主的王子是个恋尸癖。
………………………………………
冰冷与疼痛一点点的顺着四肢神经缠绕上来,一点点地沁入骨髓,很冷、很冷……冷得她好想就这样睡过去。
她不喜欢疼、也不喜欢冷,如果不醒来,就不会疼了。
“嘘,放松就不疼了……不是说了要自由自在地活下去么,要轻易放弃么?”每每想要沉眠,耳边总有温醇男音轻轻地低喃,犹如克拉克.盖博那个旧时代的绅士的声音。
有点吵……却……有点安心。
细软的睫羽微微颤了颤,他静静看着那昏睡了三天的人缓缓睁开了眼,迷迷蒙蒙的星眸如含了一汪水,初时是薄雾迷蒙,然后沉波荡漾,到了末便是古井无波,如明镜般,却封住一切动,看不出深浅了,似一滴墨融了泉水,缭绕妩媚,然后寂然无声。
“唔……。”那人略显苍白丰润的唇微开启,然后吐出一声低吟,他身边那些的安静的工作人员脸上竟浮出一阵淡红。
容貌秀丽的东方人,也只是秀丽而已,西方人看惯了深目高鼻的艳丽,对这样的脸是不大待见的,反而喜欢那种细眉细眼、宽脸厚唇的人,譬如名模吕燕。估计也不是觉得那种脸好看,所以用了‘特色’这个词,美到极点是特色,丑到极点也是特色。
面前的人唯一能附和他们审美观的便是这张丰润性感的唇,而那唇里吐出的呻吟,竟比A片里的那种声音更撩人。
可惜……
“我的衣服!!克虏伯,你们这两个死变态小孩,为什么把我搞成这样……妈的,我还不是尸体,就把我沁泡在福尔马林里,下次我不你们的驴鞭割下来泡了展出,就……。”
可惜,这把声音的主人,醒了不如不醒。
D略略勾了唇,淡淡道:“你就怎么样?”
极其标准的、温和的普通话。
“我就吃了……。”它,昏头昏脑间,梅若草还能发觉这句话实在太暧昧,立即转了口:“不怎么样。”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下头,却又扯疼了栓着自己头发的绳子,立即‘嘶’地一声倒抽一口气,欲哭无泪。
她不是尸体,但离尸体的境界也不远了,却不知道会不会有恋尸癖的王子来亲亲她,起死回生。
她一直不晓得自己梦里为什么那么冷腻、刺痛,现在明白了。
除了脑袋以外全身浸泡在近乎冰冷的溶液里,能不冷么吗,浑身上下的细碎伤口虽然不是刺痛,却钝痛肆虐。
“这是特殊的材料油,专用吸收原料的气味分子,这次提炼基本也结束了,会有修养期。”D隔着硕大的玻璃罩看着漂浮在油里的梅若草道。
身边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立即按了几个按钮,那些液体迅速地排泄出去,如同梅若草的心般,略松了口气。
看着她被安放到床边,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的模样,D微微一笑:“我以为东方人会比较含蓄。”
她浑身上下除了特殊部位勉强有一张白软巾裹着,若隐若现,基本上算是全裸,周围的工作人员的眼光灼灼下,却还有心思观察周围环境。
梅若草歪着头,眼神是极平静:“能活下来,就很好了,何况该看的、不该看的,有人会在乎么?”
猫哭耗子,就是指这样的人,之前天霜折腾她的时候,他没有阻止,而之前若不是他抢在天霜前,估计也不会激怒天霜。
D眼神幽邃,最后低低轻叹:“你好好休息,之前心肺出现衰竭迹象,还要看有没有后遗症,这段时间里,放心。”
放心……
那声音如醇香淡酒,竟沉入心,有三分莫名的熟悉与安心,像是昏迷间那低低绕绕的声线。
“是你……?”梅若草无意识地低喃,又有些疑惑地皱起眉,没有留意到D眼底的莫测。
*****
放心……
是的,短时间养伤期间内,三餐正常,她在自己房间里活动自由,估计着天霜同学去捣腾从她身上提炼来的东西去了,一直没出现在她面前。
倒是D,偶尔还会安静地坐在爬满野蔷薇的阳台边看书,偶尔那目光落在自己的房间的窗棂上,淡淡的也没有什么神色,可梅若草觉得那人就是在看她。
至于为什么?
她也想不明白,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昆曲》,这是D昨天拿给她帮忙译的,还有不错的翻译金。
她阴阳怪气地顶了一句:“怎么说也是买命钱,克虏伯家不至于这么吝啬。”D竟然就直接给她开了张十万美金的支票问她以后要把遗产留给谁,把她赌得一口气上不来,还得老老实实地给他翻东西。
也不知道一个典型的外国人竟会这般想要了解中国文化,怪异得很。
一抬头发现坐在阳台的D不见了,心口有些烦躁,她扔下书,转着轮椅往医护室去,这是第二个她能自由往来的地方。
说是医护室,但里面的医疗设备极其先进,地方也很大。
正是准备换药,忽然听见药房的门咯地扣上,然后是一阵推搡,啪啦压倒什么东西的声音。
“唔……。”
若草正想出去,听见那闷闷的呻吟声,不由收回手。
这声音,实在是……耳熟。
第二十章 癖好 中
“嗯……你最近都在实验室里,太过激烈的运动,对你不好……唔……。”
男子声音温淡沉稳的听不出情绪,只若陈述,只是间隔着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声音,有些闷。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另外一道相似的声音响起,只是似笑的声线里却多了低柔的冷漠:“我最讨厌你这种隐忍大度的样子,这种事很恶心是不是?”
“唔……。”很短暂的声音,隐着一丝痛楚,默然无声,然后是物体被撞击的声音,慢慢的便是一点点滑腻的水声。
喘息渐起。
“恶心得想吐是不是?你可以拒绝么,总是装出这种圣人包容一切的样子,你才让我恶心的想吐,连君都被你这种样子骗了。”另外那道好听的声音染了情欲与残忍,似乎动作大了起来。
不知谁的气息紊乱颤抖,却依然沉默。
“……。”
躲在医药间,梅若草忍不住咬了咬唇,按捺下脑子里的震惊,竟然是……这种事,她一直觉得那双生子之间气氛有些怪异,只是没想到随口乱说的事竟那么准。
不过君又是谁?
许久之后,一切归于寂静。
“老师的身体刚恢复,并不合适马上开始第二次的提炼。”D的声音有点疲倦,又低了几分,磁性得撩人。
“我有警告过你的,不要再去沾和君有关的任何东西,否则……。”天霜声音似笑非笑,却让人莫名阴寒,他素来喜怒从不掩饰,到这种模样已经是有了深深杀意。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哼。”片刻,天霜嘲弄地轻笑:“那个女人是还有点用,别让我发现你再做蠢事。”
甩门的声音震得墙壁飞颤,玻璃药瓶瑟瑟掉了几个,裂成一地寒光碎片,似主人尖利的怒气。
躲在房间里,大气不喘许久,梅若草才叹了口气,伸手去拉开房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若被第二个人知道便再不成为秘密,世间许多残忍血腥多半来自于此,不过她已经够不幸,倒并不在乎这种事还会再危及自己的风中飘摇的小命。
只是门才拉开,她就僵住。
门外半依靠着流理台的男子正静静望着雕花窗外的血色残阳,听到响动略转过脸,是的,男子而非少年,D的容貌虽然俊美年轻,但与天霜相反,他气质本就是深沉,这刻称着殷红斜阳落在他脸上烙印下半明半暗的深邃光影,油画雕刻般,和克虏伯家族的旧时代绅士做派的英俊族长海德里希颇相似。
可惜这样好相貌。
梅若草没有作声,径自出来,拿了药自己换,视而不见的衣服和半露结实白皙胸膛上的青紫。
空气里有眸中液体的腥香。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废话。
何况她小命早不由自己控制,但还要留心不要激怒对方,受些不必要的折磨。
“短期之内,你是安全的。”
临出门前,D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梅若草覆上门把的手停了一下。
“放心。”又是那句轻淡的放心在身后响起。
她转动轮椅出去,关门,恍若未闻。
回到自己房间,窗外也是一片斜阳正好,黄昏火烧云层层地蔓上来,整座庄园极是安静,宛如色泽浓郁却泛着古老淡黄的油画。
若草支着脸也歪在窗边,看着面前飘散淡淡荒凉却极有怀旧气息的风景。
那个人还在医疗室里,和自己看着同样的风景。
心似乎又在微微地动了一下。
D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让她很安心的能力,仿佛很久很久之前在哪里曾听过,胸口甚至有闷痛的感觉。
低沉的、温柔的声音。
可是D,却让她看不透,天霜对她的敌意,冷酷和一丝隐隐的疯狂,她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那是清楚存在的威胁,但D第一次让她知道的冷酷与温柔界限如此模糊。
像是必死之地的一线生机,却又那么模糊。
梅若草叹了一声。
传说黄昏日落夕,是远古日本传说里的逢魔时刻,白昼与黑夜交替之时,妖魔都是趁这个时候出来作乱,蛊惑人心。
这一次,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妖魔。
一直坐,直到天边渐渐隐去所有的光线,直到空气里有淡淡的酒香飘进来。
那双冷腻修长的手从背后扶上肩膀的时候,梅若草眉间抽了一下,没有回头。
腥香的酒气和滑腻的唇贴在自己耳边的皮肤上,濡湿的、冰冷的让她不敢妄动,只小心苦笑道:“天霜少爷,我恐怕经不起你的折腾。”
“你……你倒是清醒,呵,分得清楚我和他谁是谁?”呼出的冷腻气息喷在耳边上,她抖了一下,鸡皮疙瘩开始一点点地顺着背后爬上来。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根据下午听到的零碎,总感觉这对双生子之间隔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索性默不作声。
“你……和她一样,不会把我和D认错呢……就算长了一样的脸。”背后低柔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嘲弄还有一丝奇特的悲哀。
拜托,同学,你和你弟弟基本是个人都能认出不同好不好,气质差得十万八千里。
梅若草也很悲哀地望天花板。
浑身一颤,那只冰冷手已经探入了自己衣宽大的病服襟,停在她左边的柔软上,慢慢地揉按,身后的人已经滑到自己面前,一点点地拨开她的病号服,迷恋而温柔地看着那只露出的浑圆莹白,然后那目光渐渐变成刀子割裂她的肌肤、血肉,直接扯出里面跳动的东西。
她被他的目光看得寒毛倒竖,但面上却楞是不动声色。
这小变态不是打算把她的心脏挖出来吧。
许久,那处敏感的粉红花蕾许是因为冰冷,许是因为惊惧,慢慢地在那目光下羞涩地挺立起来。
梅若草打了个寒战,正要强行拉回衣襟,却觉得面前的人微动,心脏像纳入一个温暖湿润的地方。
她不由自主地低吟了出来:“啊。”看着胸前的头颅,她正要去推,却听见浑身酒气的人在低低地轻唤,模模糊糊间隐着浓浓的哀伤:“君……君……。”
她心中一动,推开的手竟落在他柔软的长发上,梅若草妩媚的星眸里瞬间闪过一丝冷静的异芒,轻轻柔柔地开口:“君是谁?”
恍如催眠。
*******
“华盛顿时间,十一点十分,病人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腿部、腹部大动脉血管破裂,颅内压在升高,肾脏已经衰竭,接下来很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出现多处器官衰竭,急救方式——注射肾上腺素和强心针,无效……十六点十五分……病人全身多器官衰竭……仅剩下心脏……必须立即开始移植手术……。”
画面上,不断出现血腥的医疗画面,胸腔被打开,血液四溅,冰冷的医疗器械插在那具血肉模糊的身躯上,在最出色医疗人员的手下,那颗粉红色的心脏微弱地在跳动,仿佛聚集着那人最后的生气。
黑暗中D坐在六十四寸的纯平画面前,静静地看着,模糊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妈的,四个小时了,你的癖好还真奇怪,翻来覆去的看,要看到什么时候,查过了那个录像带没有伪造的痕迹,里面那女人是死绝的了,不会威胁到你。”他身后不远处大床上的男人支起半边身体,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就算是他这种血山尸堆里出来的雇佣兵都不会有兴趣对这一堆翻搅血肉的录影带那么‘兴致勃勃’。
第二十九章 癖好 下
“金恩,看了那么久的戏是不是该付犒劳一下演员,GIVE AND PAY,是交易的原则。”D弯起漂亮唇角,隔着一层玻璃,纯平彩电上那层朦胧的血影浮光隔落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清是血色倒映在他眼底还是他眼底本就有血色。
金恩定定看了他片刻,随手抚了抚自己一头凌乱如草窝的金发,嘴角扯起了讥诮而无奈的弧度:“好吧,那女人的资料我大概有个眉目,但是似乎有人刻意重塑了她的资料,所以具体的还在细查。”
翻身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个坠子扔过去。
D接过那精钢外壳的玩意,看了看,一捏,随即将弹出的一头插入手提,看着一行行资料翻滚而出,他淡淡道:“金恩,你这喜欢看别人好戏的恶劣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金恩低头哼笑,赤裸着精壮性感的上半身向洗浴间而去:“休假期间,请不要剥夺我寻找乐趣的自由,长官。”
目光迅速地扫过资料上一张合影照片,D金眸底闪过一丝深沉。
原来,相遇从不是偶然。
《纽约时报》曾经昙花一现的天才摄影记者,过往神秘,以爆料政坛秘辛和伊拉克战争虐俘丑闻而出名的记者,普利策奖最年轻的提名者泰雅.梅,数年前追查神秘的掮客“塔罗”组织交易内幕报道时遭遇严重车祸,曾经潜入该组织长达半年。
合影照片里,那一身熟悉的黑色维多利亚时代军装的黑色华丽面具女子身边,是一身白色巴洛克贵族女子装扮的女子,一张秀美妩媚的面容被遮掩在白色的面具,却依稀可以见到那熟悉的轮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一年,那一场美国缅因州严重的连环车祸丧生的数人里也有……塔罗的‘女王’陛下——君。
但,君为什么会在遗嘱里将自己的心脏捐赠给一个已经被塔罗发现并正在追杀的报社‘卧底’。
还有这么多年,君手里的那些失踪的塔罗内部价值连城的机密文件又去了哪里?
最值得玩味的是,那曾经以冷静敏锐而桀骜出名的泰雅.梅,怎么会变成这么个皮酥肉赖的家伙,若不是那份诡异的镇定与冷静,他大概也只会当这人是好运气得到君的心脏的女人而已。
原本只是想要让天霜开心一点,现在似乎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呢。
****
细腻的抚摩慢慢在滑腻的肌肤上来回抚摩,点点的吻慢慢地布满她纤细的脖颈然后一路伴着呜咽般的呢喃缓缓下滑,温柔软腻里却不时被他尖利的犬齿割出细细的红痕。
冰热分不出的气息喷在敏感柔软胸前
有点疼、有点麻痒,总之骨酥肉麻。
梅若草不得不承认,天霜的技术好得没话说,如果不说倒像是伺候人惯了,只是那雾气弥漫异色妖瞳里不时闪过狠佞的目光让人背脊发麻。
却觉得……很刺激。
像是被一只妖异凶狠的野兽挑逗着最敏感的神经。
梅若草脑子舔了舔嘴,晕晕呼呼的,下意识攀附在天霜优美的颈项上。
唔……她对人兽没兴趣。
她只是……只是……
“呼~~~~~~。”
忽然细细微微鼾声从胸前响起,她一愣,从迷蒙神智里醒来,一低头……
脑门青筋抽了一下,再抽了一下。
怀里的少年正伏在她怀里,睡得很甜,嘴里还衔着……衔着……她颇引以为豪的中号‘小肉包。’
就算知道自己下一刻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是,此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恶向胆边生。
恶狠狠,一脚利落地踹过去。
“我就那么像你奶妈么~~~老子不是奶牛!!!”
这是什么恶心癖好!
……………………………………………………
扫盲:普利策奖——美国新闻界的奥斯卡。
第三十章 替身 上
“啊……痛……轻点,嗯,轻点……温柔点……痛。”
如果不是这把清酥入骨声音的主人正满脸抽搐的鼻涕眼泪抹了一脸,本来还算过得去一张脸变得不堪入目,连正在处理伤口的护士都微红了脸。
她就所谓找抽的哪一类型。
若草捧着自己又脱臼了的右手,又瞅瞅一边面色淡然地听着护士交待的注意事项的D,欲哭无泪。
她也就是踹了天霜一脚,一脚而已啊,那小混蛋眼都没睁就直接卸了她的手臂,她都快成变形金刚了,四肢随时都拆下来换换。
而且那天杀的非正常人类,还一脸她乘他喝醉不要脸轻薄了他的死样子……也不想想当初是谁那么不要脸地光着身子到处遛鸟和硬把她给办了,差点弄死她。
她到底有哪里那么完美,让霉神那么欲罢不能地,她改还不成么……梅若草越想越郁闷,上吊的心都有了。
“老师。”
正是怨天尤人的时分,D温和略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梅若草哀怨地看了那一身白衣、黑裤的俊美男子,随即很有骨气的别开脸。
老师这两个字在这两人嘴里听起来要多贱格就多贱格,这么玩儿下去,她不用等他们认真下手就直接废了。
“我有一个忙需要老师帮忙。”看着梅若草裹好了伤缩在床上的被子里闭着眼装王八,D也不恼,只是沉默了片刻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老师原来是比较喜欢做天霜的原料,那就请先好好休息吧。”
“有什么需要做的,D少爷只管交待。”‘王八’从壳里探出头,拿没有受伤的爪子扒在D订制的手工西裤腿上,一脸谄媚。
她虽有骨气,却绝不愿同自己过不去的。
*****
一张张的幻灯片在屏幕上闪过,构成一幅幅战地沧桑的风景,风景里的枝节末端偶尔能见到一张清妩却眼含傲气犀利的面孔,白色Cloe衬衫、野地灰绿的密织布防水裤,美军陆战制式靴。
明媚而犀利的女子。
“原来,我这么厉害。”梅若草忍不住感叹,便是极力压低声音里仍掩不住小小的得意和惊叹。
惹得翘着长腿歪在窗边的金恩忍不住嘴角抽起,开始怀疑自己的情报网络,毕竟他只是与D合作的一支雇佣兵里的小头目,而且目前处于休假期,没有给某些以情报为生的吸血虫太多甜头。
D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手上的资料,又看向大萤幕:“泰雅.梅,伊拉克战争前一年在新闻界异军突起,之前的资料只简单提到在中国大陆渡过少年时代,并没有写是怎样到达美国的,一开始只是报社里的打字员,后来一名记者写稿出现问题,她提出尖锐意见,并得到主编重视,所写报道严谨而措辞尖利,属于左翼激进人士,被称为旗帜。”
“嗯嗯……。”
瞅了眼听故事似的,两眼发亮的梅若草,D微微一笑:“老师完全没有这两三年的记忆么?”
梅若草垂着脑袋想了许久,有些小心地道:“如果没想起怎么样,想起又怎么样。”
“想起的话,我希望老师能配合我拿到一些我的导师去世后就失踪的东西,我当然会好好谢谢老师,如果没想起的话……。”D没再说话,看则她金眸里只闪过一丝遗憾和怜悯。
梅若草顿了片刻,抬起脑袋,一脸极端诚恳:“我只想起你说的那些,剩下的容我尚需要时间。”
“……。”
“这可真是个完美的答案。”D笑了笑。
“可惜,我不能接受,怎么办?”一只黑洞洞的枪管吻上梅若草的脑门,金恩痞子一样的蹲在桌子上,薄唇歪起一道性感的弧度。
梅若草甚至没有看见他怎么从窗边跃过。
“要知道,西点军校的校规教导我们,回答长官的提问,只有两个答案,YES OR NO,棺材或者美人的床。”
第三十一章 替身 中
相信我、服从我,快乐、把痛苦和身体都交给我,我就是你的信仰。
…………………………………………………………调教师第一守则
脑门上的冰冷触感让梅若草忍不住瑟缩一下,咬了咬牙:“我要怎么做?”
分明就知道记忆这种事不是说想起来就能想起来的东西,既然这么问她,必是有所求。
D轻叹一声:“金恩,对待淑女要秉持最基本的温柔。”绅士温柔风度表露无遗。
金恩歪着唇坏笑,嗤了声,收枪,甚至二指并拢于额头朝她比了个童子军礼。
梅若草暗叹,D这人永远不愠不火,却总有办法让你跟着他的指挥棒走。
她未来要做的事必定棘手。
“我当然不会做那样无礼可笑的要求。”D微微一笑,四十五度角略微垂低的弧度让他雕刻般精致的线条带出一丝阴郁的忧伤。
“丹我需要找回君的遗物,我还没有告诉你,君是……。”他顿了顿,那双浅金色的眸子里笼上一层淡凉薄雾。
君是谁?
若草无意识地竖起耳朵,隐隐觉得这便是这是关键,心头爬起一股莫名森寒的感,隐隐觉得若要听下去,便再回不了头。
可惜,没了选择余地。
“君是天霜的恋人,也是引我和他入行的导师,当年她和泰雅.梅是亲密好友,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反目,君不相信泰雅.梅会背叛她,盗窃了我们公司重要资料,她们在美国缅因州的公路上因为一些争执又遭遇了飓风,不慎出了严重的连环车祸,两人伤势严重,君全身器官大面积衰竭,她的血型和细胞抗原与泰雅.梅基本吻合。
她将自己的心脏捐给了心脏破裂的泰雅.梅,在那一次事故后没多久,泰雅.梅就销声匿迹了,连同君身边的那些重要的资料,除了是君的遗物外,也是证明泰雅.梅清白的唯一证据。”
看着梅若草忪怔,D又淡淡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当年和君并肩而立的泰雅.梅,只是……。”
“只是,她什么也不记得。”梅若草回过神,苦笑。
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一切过往不过是任由他人画圆画扁,且不论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只是他这么两张嘴皮子上下一碰,该知道的,不该知道,已经摆明她的未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和看电影听故事差不多。”梅若草老老实实地道,聪明人有聪明人的说话方式,某些时候实话会比谎话更有效。
不要说D讲的这些,她最近这大半个月来的遭遇也都像看惊悚片,整个人没有一丝真实感,如不是身体疼痛告诉她现实如此,她每日在床上迷糊醒来都会想她又做噩梦了,上班肯定要迟到,死秃头经理又要阴阳怪气找麻烦,中午公司餐厅菜太难吃,还有什么时候再去约会等等琐碎生活。
“往事如烟,想必君也希望你有另外人生,不被打扰,临终前还能记得交待自己把心脏捐出来,只是她大概忘了,有些事不是隐而不发就能解决,那些资料对公司极重要,公司这么多年重未放弃寻找那些资料,你又是最后时刻唯一和君还有那些资料在一起的人,治标到底还要治本,这句中国老话,‘老师’必定比我明白。”
她要不要赞一声,小D同学,你中国话说得越发的好了。
但这话,怎么听着和当年八年抗战,某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实际上心肠歹毒的日本军官劝降说辞味道那么像。
梅若草咂摸了一会,软趴趴、小心翼翼的冒出一句:“D少爷的意思?”
瞧这会汉奸也出来了,她暗嘲。
“老师只需要恢复自己的身份就好,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他优雅泡出一杯红茶,茶香浓郁,白玉骨瓷杯子里汤色如红玉透彻,这杯顶级上好的祁门红茶,在俊美年轻的绅士手上,宛如艺术品。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红茶,若草默不作声了一会,到底从那双修长的手上接过来,啜了一口,再芳馥香甜的茶到底都是有苦涩味的。
“你们公司具体是做什么的,还有那位叫君的导师,临终前对泰雅.梅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么?”
不怪她像谈论路人甲,实在没办法觉得自己就是泰雅.梅。
“不愧是曾经的金牌记者,总能抓住要害。”D的金眸暗光流转,状似赞许含笑:“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到时候我会专门给你详细解释,至于临终前,导师对泰雅的态度……。”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缓慢:“到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君的性格虽冷淡,她始终不信泰雅会背叛自己,即使相识半年,却是极有默契的,就是出了车祸,她都不忘护着泰雅,当时从缅因州去机场,也是为了到华盛顿调查求证。”
“这样么,那君的文件更不会在泰雅那里,那是惹祸的玩意儿,能教出你们这样学生的人,必定是谨慎的,只是我这个饵料倒是真不可少,说不定会有人主动找上来。”梅若草似喃喃自语的分析。
金恩兴味地目光从手里的枪转向她,这倒有几分泰雅的感觉
“少爷了解的这么详细,想必和那位厉害君老师的关系也很好。”她笑了笑。
D神色淡然:“嗯,她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导师。”
看出他已有送客之意,梅若识趣地起身:“那我在回去好好想想。”
门轻轻扣上,D的眸光渐渐幽沉下去,单手支着脸颊,看着大屏幕的幻灯片,神思却有些游移。
是,君除了是塔罗里最有魅力的调教师,更是塔罗最出色的掮客之一。
掮客,一个古老的职业,或许与货币出现的时间差不多。
现代则称作中介商、经济人或者……皮条客。
只不过,他们这些掮客或者说中介商,与一般的不同,他们属于更高阶并且更隐秘的那一类。
什么都可以买卖,端看你更擅长什么方面,比如军火、比如原油、毒品、人、甚至一场战争的胜负,当然也更危险。
他们并不是单纯的制造商、销售商或者消费者,他们只是一种渠道,销售的渠道,对双方的买卖不负盈亏责任,只要买卖成交,即可按一定比例收取佣金。
这样的掮客组织并不少,顶尖的不多,业界内第一的便是塔罗,从中世纪开始存在,到了二战中渐渐壮大,这个世间并无所谓黑暗帝国,不过是一个跨立于黑暗与光明间的组织而已。
只是越是如此……许多交易的角落却都少不了掮客的存在。
黑与白的桥梁。
是,他当然了解……因为车祸的现场,他是亲眼看着君怎样救下泰雅,受了重伤亦临危不乱指挥着一切的气势还有……投向他的那种目光。
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与皇帝、祭、教皇共同掌握着世界顶尖掮客组织的女王陛下,他……曾经的主人。
“一个奴隶总会比较忠诚。不打算‘打破’她么?”金恩懒洋洋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枪:“还是,最近D先生没有驯养的兴趣?”
………………………………………………
打破:心理学上指的是突破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心理障碍,常见于心理疾病治疗,譬如自闭症,在SM中则引申为强行打破M的心理防线,给对方以精神暗示,迫使对方放弃自我,以S或主人为精神信仰与依赖,惟命是从。
第三十二章 替身 下
“上个月,一位船运大亨请我帮他打破驯养一个‘宠物’的价格是和他的宠物同等重量的白金价格。”D笑了笑,端起一杯红茶递给身边的高大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染了一丝兴味:“不过如果对象是你,我可以考虑免费,想必这过程一定有趣,而成果……必定美味非常。”
那把性感声音到了尾音越发低沉轻渺,让金恩浑身一抖,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爬了一身,俐落地翻身落地。
“谢了,上帝赋予我的最大美德就是从不占人便宜。”男人扒拉了下自己的一头乱毛,嘟哝着向外走。
说白了就是不屑于在梅若草那样的软骨头上浪费精力,说话也要七拐八弯,D这家伙的假绅士做派这辈子都改不了。
“那个,你刚才偷偷吃掉的是我期待已久的下午茶——空运过来的LA’VIE家的法国忌廉栗子樱桃蛋糕。”临出门,D带着丝伤感的声音响起。
“……。”妈的,他忘了,这个家伙是不折不扣的疯狂甜品爱好者。
“你想怎么样?”金恩全身戒备地转头瞟向D。
“金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你这样,我会很难过。”D摇摇头,十指摊开。
“得了,看在上帝他妈的份上,你这家伙少剥削我就不错了。”
“好吧,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在我没办法保护天霜的时候,替我看着他。”
金恩吊儿郎当地挑起眉,歪在门边:“一块蛋糕换终身保护,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下次记得叫我,长官。”
“可惜,我还不是你真正的长官。”D无奈一笑,金恩的嘴巴和天霜一样刻薄:“救他三次,价码是我在三年内让你坐上你那只雇佣兵队伍的头儿。”
“是么……。”金恩眯起灰蓝的眼,眸光犀利:“你有信心把你的那对堂兄拉下来?”
克虏伯家现在掌权的是D的堂兄海德里希,怪异巧合的是克虏伯家仿佛专出孪生子,海德里希的双胞弟弟——D的另外一个堂兄龙德施泰特,现在也是他效力的那只业界顶尖雇佣兵——血的解放军的头儿。
在双胞堂兄们耀眼光环下,同样身为克虏伯家族的双生子的D和天霜便要默默无闻黯淡了不少。
“有些自由,必须要站在权力的山顶上才能得到,何况我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总要试试。”D垂下长翘的睫慢条斯理地啜了口红茶。
金恩勾了勾薄唇,把手上的1500美金的P7甩了个利落的花插进口袋:“你可真是个好弟弟,不过你说的对……没人喜欢当万年老二,除了床上。”
……
“嘭!!”金恩刚出门,一道高挑的人影怒气冲冲阴沉着脸地经过自己身边,冲进门内,把门甩得震天响。
金恩幸灾乐祸地暗自摇头,可惜你想要保护的家伙,未必领情。
“你在这里做什么?”刚转头准备下楼,就差点被绊了一下,金恩环着胸居高临下地望着蹲在地上、扶着墙壁慢吞吞地移动着自己往前挪的一只‘蜗牛’。
他记得这只‘软体蜗牛’早被打发走了才对,这种姿势倒是有点像在窃听,金恩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蜗牛’慢吞吞地抬头瞄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回前方的楼梯,金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着楼下死角朝天咕噜噜轮子还在转的东西,挑了下眉:“那个轮椅,不会是你自己踢下去的吧。”
“……。”
“天霜大少爷踢下去的?”
“……。”‘蜗牛’不屑地从鼻子哼了两声。
“天霜似乎很讨厌你,可你不是很会见风转舵么。”金恩兴味盎然地跟在‘蜗牛’背后,看着套着宽大病号服的家伙瞅着几十个台阶的旋转阶梯犯愁。
梅若草没好气咬了咬唇,这个混蛋根本就是等着她背后看戏,问题是刚才她被天霜踹了一脚,虽然被她挡了一下,但腰还一抽一抽的痛,爬下去是要去掉半条命,那个小混蛋还恶劣地警告不许任何佣人帮她。
但这里有个不是佣人的。
“喂,雇佣兵。”她忽然朝他抬起头,皮笑肉不笑:“抱我下去,我就告诉你我和天霜说了什么,怎么样?”
金恩笑了笑:“这个交易可以考虑。”健壮的长臂一伸把那只软体动物抱起来,向楼下走去。
被男人粗鲁的一搂,身上的抽痛让梅若草嘴角也跟着抽了几下,瞄见脚下的长长阶梯,忍耐着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直到金恩把她放回那翻倒的轮椅上,梅若草检查了一下那摔得有些惨的轮椅,惊奇地发现它只是外表比较凄凉而已,其他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暗自感叹了一下德国货的朴实耐劳。
才慢慢道:“我只是告诉他,D觉得我很像他爱人君念念不忘的故人,看在君的份上,D认为我也许不太合适做标本。”
金恩忍不住低笑起来,这话够狠,虽然听起来没什么,但却句句踩在天霜的心口上。
想不到这家伙才来了几日,把D和天霜间的心结看得一清二楚,单纯这样也算了……
金恩弯腰,手臂撑在轮椅两侧阻止她转动轮椅,满眼戏谑“你总是让人惊喜,猥亵的处女小姐。”
满意地看着梅若草因这个称呼手上青筋又抽了两下,才继续压低身子,把她困在轮椅背和他的胸膛阴影间,炽热的呼吸轻轻喷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挑拨离间,是个技术活,不过千万要注意,别还没成事,自己先摔成肉饼……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和那两个家伙也只是雇佣关系而已,谁给的钱多,我就为谁卖命,这就是雇佣兵的本质。”
梅若草身子一震,轮椅退了几步,下意识揉了揉被金恩舔了一下的耳垂,轻哼了声:“我没那种野心,我只想找人陪着我不舒服而已,最亲密的人有时候是天生的敌人。”就像她可爱的妹妹。
说着推着轮椅往房间移动。
“是么?”金恩看着女人渐渐离开的背影,笑了笑,点了根烟叼着,眯着眼吐出烟雾。
女人,才是男人天生的敌人,就像那对曾相依为命的孪生子,不一样为了个死掉的女人心生芥蒂。
瞧,他们这些人都是阴暗的躲在阴影里伺机而动的货色,全都像二流好莱坞电影的里的二流反面配角。
金恩自嘲地轻笑,电影里的反面配角貌似,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呢。
第三十三章 刀锋 上
“我以为我和你说得够清楚了。”天霜双手环胸,冷睨着面前的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妖异的双瞳底闪着一股隐隐的冷焰。
D默然,似乎思索片刻仍不解:“你在说什么?”
天霜冷嗤一声,索性也优雅落座:“D,我们与别的双生子不同,心念感应尤其更胜一般孪生子,你真的以为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仍旧是张漂亮到刻薄的少年面容,眉梢眼角却多了一丝刀般的锋利。
“你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又怎么会这样来质问我?”D轻叹。
天霜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收起那种一切为了我好样子,D,有时候你的虚伪真让我恶心。说说看,这一次,你又从教父那里得到什么许诺?”
D深叹,看来天霜依然不能因为当年的事原谅他。
“你也知道那些文件对教父和塔罗的重要性,如果能够拿回那些文件,就能和海德里希他们分庭抗礼,你不用时时看别人的脸色。”D并不认为这是解释的时机,只淡淡道。
他们这一对孪生子,从幼年开始,看尽所有人的脸色,他只希望他们能得到自由的那一天,而自由有时却必须站在权力和与暴力构架的山顶上才能得到。
“D,中国有一个词叫越俎代庖,你已经代替我得到了君,所以这一次,就不需要代替我得到教父的信任,亲爱的弟弟。”天霜忽然倾身压住D,轻笑,笼罩着阴影的眼底是一片酷寒。
“我不想杀了你……。”
“……。”D睫毛颤了颤。没有言语,神色却黯淡下去。
天霜梭地起身,忽然嗤笑:“上帝,瞧瞧你的样子,莫非你连自己的野心都不知道。”
看着被甩上的门,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嘲弄鄙夷的脸还浮现在眼前,D缓缓地靠在沙发上,转动浅金色的眼珠,看向对面的精致的玻璃镜。
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野心?
是,也许……如果天霜能从他的眼底看出来这种东西,君,曾经又能从他的眼底看到什么?
那个名字,像根刺,扎在心底,不动是刺痛,拔出来,便是鲜血淋漓。
所以,见到了梅若草,忆起那些沉默在脑海的记忆。莫名的,那根心底的刺又开始隐隐的活动。
君,这个字代表太多复杂东西和情绪,其中最不需要的一样,便是心疼。
……………………
是夜。
“天霜少爷,你老母……那个……我、我又怎么惹了你了!”梅若草,睡眼惺忪也不忘咬牙切齿。
大半夜,被任何人鬼压床似的内脏都差点被压出来,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但身上这位煞星,不是随便能招惹,梅若草哼哼唧唧地拧过话。
“你听了D说的那些东西,是不是觉得逃过一劫。”天霜懒洋洋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GIVE AND PAY,这是商业交易的原则,我们不过各取所需。大少爷,我不管过去怎样,我只想好好活下去而已,这种心情,您大概不会了解。”梅若草深深喘了口气,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松出个出气口,忽略掉此人可能有试图以重力压迫,使她窒息而死的罪恶意图。
“我和D出生南美洲,有十五年时间并不知道克虏伯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七岁那年,从孤儿院被人带走,然后卖到了雏妓院,直到十五岁,有人把我们带回了德国,才恢复了这个姓氏。”
身上的人轻描淡写地道。
梅若草挑眉:“有报道,曾经被虐待 与性侵犯的儿童,在成年后,暴力犯罪的比例达到百分之五十,换句中国话就是,曾经下贱的人有时候上位了,只会更残忍,但愿你的耶和华会宽恕你。”她记得他脖子上挂着精致十字架,不像一般装饰品。
这人想来比凄惨身世么?因为曾经被偷窃,所以去抢劫?
“你很善于惹人生气,这对你没什么好处。”天霜声音瞬间阴沉,随即冷道:“或许是你身体有君的心脏,能提炼出很像她的味道,所以我暂时可以容忍你的存在。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明白我和D是一类人,你最好不要以为那个人有多善良,如果你帮他恰好做了某些事,我不介意亲自保管君的心脏。”
原来她站在权力桥梁中间,一不小心抱错主人大腿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么?
“大少爷……。”梅若草默然片刻,慢吞吞抬起眼:“我现在只想好好睡觉。”
D对这个家伙的维护,是人都看得出,D会和他反目,那还真是天下红雨,这任性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只是,她并没有想到那一天来的……那么快。
第三十四章 刀锋 中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黑暗的长廊上有烟头一明一灭的幽光,照出男人俊酷的线条。
“因为知道这些的人,大部分都死了。”
天霜扣上房门的手停了一下,脸略略朝那个方向偏了偏,轻笑。
……
明灭的、黑白的、彩色的光影在那人柔和清妩的面部线条上滑过,像中国古老的水墨颜料滑过白色的纸张,却没有留下色彩。
但他知道她在认真的看。
“滴……。”幻灯影片结束。
“有什么感想?”D递上一杯红茶。
“实话还是谎话?”梅若草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眉间,看了眼手里的飘散着兰花香气的红茶,看来D同学是祁门香的忠实爱好者。
“老师觉得我们在拍《真实的谎言》么?”D慢慢将沸水注入细骨瓷的蔷薇茶壶。
“这个词真妙,除了这张脸,你不觉得我们是两个人么,要模仿太勉强。”是的,模仿,模仿自己,梅若草挑眉。
D喝了口茶,似在感受那醇香般略略眯了眼:“有什么好建议么,老师?”
“顺其自然,谁也不能要求一个大病一场,也许又遇到一些伤心事,或者其他什么的可怜人,一成不变。”她也学着对方含了口香茶,有些含糊地道。
“谁说不是呢。”D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淡光,微笑。
看了半个月与泰雅.梅相关的资料,看来教师小姐颇有收获。
“好吧,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那个雇佣十几岁的孩子当童工的中介公司,具体是做什么的,毒品?走私?洗钱?”她有些嘲弄地勾起唇角,想必那些所谓重要资料必然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玩意,所以和它有关的人才会死的死、失忆的失意。
D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梅若草避也不避地直接看着拿上浅金得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直到他再次轻笑起来:“呵,老师,你的口吻,已经和泰雅.梅很像了。”
随即慢条斯理地开始解释起什么是金字塔顶端的掮客,和他们所成立的组织。
“……你的意思是说,君所在的塔罗其实和美国通用公司的主营业务之一一样,为需要的客户提供合理化的通路解决方案?”梅若草挑眉,她居然还见到了某个顶尖的现代的跨国企业?(通路——路径、方式)
D微微颔首,慢条斯理地打开一个精美的盒子:“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确实如此,不过,我和天霜并没有加入公司,只是作为下一代的继承人在培养,你知道继承人的选择并不容易,我们的教父是个很特别的导师。”
导师,Mentor?
留意到他那种正式的说法,梅若草忍不住暗嗤,原来除了君以外还有值得他们放在眼底的老师,不过也是,能赋予权力的老师,确实比他们这些傀儡玩具值得尊敬。
“然后呢,我需要做些什么?”她拍了拍身边这一大堆泰雅.梅的资料。
“如果泰雅.梅出现,有两个可能性会发生。”D将盒子里的东西切好装入桌上的碟子,动作流畅优雅,赏心悦目。
“第一,和那份价值连城的资料下落确实有关的人会出现;第二,你猜测的没错,为了那些资料确实有不少人上了天堂或者……下了地狱。”
梅若草心底蓦地一寒,脸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等他说完话。
D抬起俊秀如雕刻的面孔,薄唇弯起一丝弧度:“请放心,照顾为教导学生而尽心尽力的老师,当然是学生必须做到。”
说着推过去一碟切好的黑森林蛋糕。
“试试,德国空运过来的,克虏伯本家最好的点心师傅做得朗姆酒黑森林蓝莓蛋糕,甜而不腻,我想老师会喜欢的。”
梅若草也不客气,不能总让牛干活,不让牛吃草吧,小恩小惠也是要有的。直接捧起那看起来就是极其美味而昂贵的点心,送入口中。
绵软细腻的蛋糕滋味,冻得清甜不腻的上好鲜奶忌廉,夹杂着巧克力朗姆酒淡淡的沁人香气,鲜美的蓝莓果子酱入口,带来酸甜的味道。
梅若草忍不住眯起眼,又送了一勺蛋糕入口。
“味道怎么样?”
“当然好味道,专程空运而来的东西,就算再不好味,有了这种名号,也是极品美味。”
D目光略闪,忍不住弯起唇角:“呵……。”这人倒是够诚实,不忘明褒暗损。
“慢慢吃,喜欢的话,冰箱里还有一些其他口味的点心。”D顺手拿起手上的丝帕为她擦去唇角上的奶油。
梅若草一愣,是她的错觉么?
那人唇角淡淡的弧度,竟带了无边温柔,那种照顾人的动作竟也流畅无阻的自然,让她竟生出几丝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有人,很久以前也曾这般温柔为她擦去唇角的污渍。
还会在这里呆多久?”楞了好一会,直到看见D幽幽淡淡的金眸带了一丝疑惑,才生硬地转开脸,有些疑惑自己又开始发花痴了。
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敏锐,也许那份残缺的DNA检测报告并没有问题,她因该是泰雅.梅。
“我预订了后天飞香港的机票,你的护照和港澳通行证都已经办妥,老师家里我们也已请人知会。”
梅若草垂下眼,轻叹,这人心思瞋密让人叹服,连警告的话都说得那么委婉。
也不知道听到她‘出差’,家里那对冠军选手和她宿敌般的小妹是不是会很高兴。
“D,你要请老师去香港做客,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私奔。”门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了个修挑人影,似笑非笑地道。
可惜,那双妖异的双瞳冷得毫无人气。
“香港太近了,不如,我来请老师去克虏伯本家做客,管家。”
话音刚落,天霜身后的阿尔伯便面无表情地带着四个精悍的保镖似的男人进来,就要架起梅若草。
气氛陡然紧张。
“天霜,我正打算告诉你,去香港是……。”D冷冷地睨了眼那四个保镖,那四人在他淡漠的目光下竟迟缓了一下动作,他皱了皱眉,心平气和地才要开口。
“不用打算了,教父已经把这个CASE交给我了,亲爱的弟弟。”天霜半眯了眼轻笑,单手挑起D精致的下巴 :“还是……你反对?”
第三十五章 刀锋 下
“……你要反对?”天霜在笑,眼底却如淬了毒般的刀锋。
D看着这张精致的脸片刻,终于放下手里的茶杯,别开脸叹息:“我当然不会违背教父和你的意思……。”
“D,你说过会帮助我的,不是么。”天霜忽然双手捧住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直直看入那对唯一不同的浅金色眸子,声音与眼神柔软了许多,甚至带了一丝忧伤。,
“……嗯。”D没有一丝犹豫,环住他的腰颔首。
看着天霜满意的起身,离开前,D忍不住道:“老师,她……。”
天霜在门边转过头:“既然交给我,D,不要再问了,否则,我会吃醋的哦。”说罢,轻笑着关上门。
门关上的刹那,天霜唇边的笑梭地消失无踪。
门内的D,静静看着那扇上好的橡木门,浅金色的眸子闪了闪,黯淡下去。
曾经相依为命的他们,是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样子……。
静静坐在放映室里许久,D方才起身向门外走去。
门外站着高大的保镖恭敬地低头:“D少爷,隆美尔少爷请我们护送您回房。”
D目光梭地沉下去,唇边的笑却越发的温淡:“是不是我踏出这里后,你们每一步都要‘护送’。”
“隆美尔少爷交待过,您最近身体不大好,为了您的健康着想,这段时间还是在别墅这里静养比较好。”保镖面无表情地道。
D略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
“喂,你打算就这样放弃那位可爱的淑女了,绅士?”喷泉眼的大树边,懒洋洋歪在树下的男人,一头乱发叼着根草慢悠悠地啃,一边意淫着花丛里戴着白色特制园丁手套的修挺美人优雅地提着篮子采野蔷薇花瓣。
美人就是美人,穿着粗布园丁服也是美人。
D淡淡瞥了他一眼:“我记得你的假期应该准备结束了,我另外有位尊敬的堂兄似乎到处在找你,逾假不归的士兵,会被归入逃兵吧。”
雇佣兵宣誓效忠于兵团,如果被判定为逃兵,就要有被追杀的觉悟,更何况,那只雇佣兵是业界顶尖的死神兵团——血的解放军。
“嘿,D,你在关心我么,如果你能更关心我这里的话,说不定我会免费为你再救个人什么的。”男人笑嘻嘻地把大手搭在自己迷彩裤的跨间摸了下,做了个引诱而猥亵的姿势。
D视若无睹地继续收集花瓣。
金恩耸耸肩,他也就只能在嘴皮子上占占D那个家伙的便宜。
“唉~~又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不过那个死皮赖脸做作的女人看起来就是想让人把她剥皮拆骨的样子,不过她也死得不冤枉,起码是第一个天霜肯花功夫用自己八卦过去哄的了。”
“你说什么?”D一顿,蓦地转过脸看着树下的金恩。
“也不知道天霜是打算用她来做标本,还是炼制香精原料。”
D握着篮子的手梭地一紧,淡金色的柔和眸子梭地闪过异芒:“你是说,天霜把我们的过去告诉她了?”
“看来你那任性的大哥要浪费你一番心意了。”金恩幸灾乐祸地哼了声,瞟见D脸色阴晴不定,手里的篮框都被他捏得快烂了,又落井下石地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第三天了,估计你要赶过去也八成来不及了。
片刻后,D脸色变幻了一会,却垂下了眼帘,继续往花丛深处走去,慢慢细心地继续采集花瓣。
“如果,这是D的愿望,那么我不会违背他。”
“哦?”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存在的目的,就是他。”
……………………………………………………
被蒙着眼粗鲁地塞进船底,犹如货物一般。
幽暗的舱底,和原本计划的飞机客舱差了十万八千里,污浊的空气,油腻的铁桶,自从进来后就被封死的舱门,只有每天送进来的一点发霉的干面包和一点清水,连排泄都只是在一个切割了一半的大桶里。
梅若草在进到这里的第一天就知道,这是一艘专业偷渡船,曾经在电视上才见到过数次的偷渡船。
虽然这一次的‘客人’只有她一个,但由于长期的偷渡,环境的恶劣,偷渡者死亡比例很高,这里甚至弥漫着一股屎尿、汗味甚至……尸臭。
心底的恐惧一点点地蔓延上来。
这世间最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未知的恐惧与等待死亡,尤其是那死神之翼还是不知何时才降临。
梅若草惊惶失措地试图在这里找出出路,怒骂过,歇斯底里地捶打过、哭泣过,没有任何人理会,三天暗无天日的日子后,她却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发泄出心底的情绪后,就会迅速地直面现实,这样的应激反应,在心理学上而言,是极其积极的人格类型,也是未来面对一切事情,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最基础。
梅若草贴着唯一一盏幽暗的煤油灯坐着,闻着自己身上的酸腐气,眉间紧拧。
一定,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D是那种用人,就绝对会给与对方相应待遇的老板,他不会这样行事。
为什么忽然间一切都变了。
对这些唯利是图的掮客而言,有什么比利字更当头的,能舍得下她这枚棋子。
*****
是,有什么比利会令掮客心动的。
看着阿尔伯恭敬中带着疑惑的颜色。
一身白色丝绸睡袍的男子,披散这一头及腰的栗色长发,优雅地翘着长腿,看着自己杯子里的猩红的液体,以专业的醒酒手法轻轻晃地晃动了好一会。
才慢条斯理的道:“理由?很简单,我讨厌她。”
第三十六章 亡命天涯 上
每一个奥特曼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挨打的小怪兽,我一直以为我是奥特曼,后来才发现,原来我是小怪兽。
…………………………………………………………………………………霉同学
梅若草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的日子过多久。
那样漆黑的日夜,没有白天和夜晚,仿佛一辈子都要在黑色的船舱底过一辈子。
太黑了,她只能凭借着那昏暗的灯光慢慢地渡过寂静的日子,只有波涛涌动,撞击着船底的声音伴随着自己,是潮汐的声音。
一丝丝潮湿的、带着淡淡咸味和锈气清新的空气从船壁的缝隙沁入,要很静心才能闻到。
她忽然发现,自己只有紧紧贴在铁船壁上,才能在黑暗中闻到这种气息,浑浊恶臭的空气里里,唯一的纯净,带着静谧的远古的味道,让她……安静。
渡过最初的恐慌,昏船,剩下的就是寂静或者说寂寞,没有任何人会回答你,除了波浪。
梅若草闭上眼,黑暗波涛声渐渐地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海藻缠住的鱼,慢慢地越沉越下去。
水很深,但那种黑暗与波涛却有一种奇异的让人安静的能力。
会死么?
也许……
扁虱进入沉眠期。
*****
一个月后
旧金山 PM 15:20
“嘿,强尼,还有五十海里到岸,打开底下1号舱门。”
“你他妈就继续像五百只鸭子一样喊,再海岸警卫队那些婊子养的再给我招回来,嗯?”
“嘿,小子,要知道你现在在对船上的大副说话!”
“好吧,好吧,大力水手们,让我们都礼貌点,大老板等下就会到,我确信那位百老汇的绅士可不喜欢看到我粗鲁无礼的船员在他面前谈论哪个吸毒妓女的屁股大。”
男人们高声粗鲁的调笑声带着兴奋、机械铁链碰撞的声音混在一起,贪婪的海鸥拍着翅膀落在甲板上,巡视着上面有无遗漏的小鱼或者章鱼幼仔的腐尸。
阳光落了满地。
遥远的、夹杂着海风新鲜潮气的味道汹涌地扑进来,像污浊的黑暗空气被什么捅了个大洞,栖息在黑暗深处的东西微微动了一下。
码头上
几个男人在码头上,看着自己的手表,不时低声交谈,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革履与这个中小型码有些脏乱、咸臭的味道,三五成群的卸货工和粗鲁水手格格不入。
“怎么,还没有来么?”为首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头檀木色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耳后,黄玉色的眼里带着制式的沉冷,犹如长期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公务员,让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每一丝线条都带着沉肃。
“还没有,不过那位一向准时,德国人,一向准时得变态。”
低声交谈的声音未落,码头不远处滴滴的一声,一辆加长奔驰缓缓驶来,阳光下,华丽的车身掠过黑到幽蓝的色泽。
几个男人立即戴好墨镜,为首一人低声用手机说了点什么,随即也和其他人一样默然而立。
车身滑过一个完美弧度,停下,立即有人上前开门,随即对着跨出门外的人低声道:“您好,先生命令我们全程负责您的安全。”
“克莱森,很久不见,替我谢谢教父。”车边的人,一双蓝绿异色极为明显的妖瞳在阳光下闪着妖异的色泽,精致削尖宛如西方古老传说里妖精的脸庞显出一种中性的艳丽。
“教父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厌恶地扫了眼脏兮兮的货船,天霜慢慢走上甲板。
克莱森礼貌地道:“先生只要我转告您,他选择了您作为下一代塔罗的继承者,当然会相信您,这种小事您只管自己决定就好。”
“哦?”天霜妖异的眼瞳闪过一丝异芒,唇边微微勾起一个若有所思的弧度。
教父,还真是信任他,这一代塔罗的成员是不是也曾得到他‘这样的信任’。
“货物到了么?”
“到了。”船主嘿嘿地谄媚笑着靠上来,同时忙转头吆喝:“嘿,迪克,把卷扬机开起来,打开储油舱……嘿!!你们他妈的发什么呆呢!想让我踹你的屁股么!”
直船主恶狠狠地走近,底下的粗鲁水手才顾不得盯着那漂亮的小绅士流口水,去开卷扬机。
“吱啦、吱呀~~~~~~~~。”
舱门打开,一个恶臭熏出来。
天霜厌恶地皱眉倒退数步,克莱森立即上前挡在他面前,手扶在腰上。
船主无意间瞟见那个男人的姿势,不由打了个冷战,那种姿势,肯本是惯拿枪支的,而且还是政府部门那些人的制式的姿势。
忙抖着满脸肥肉上,堆起笑解释:“没事的,没事的,这里运货的都是这种不好闻的味道,您知道,咸鱼嘛,您这样的绅士一般都会不太喜欢这种味道。”
天霜忍不住冷冷挑眉:“你最好保证货物没事,否则,你也会变成这里的货物。”
船主心底冷嗤,切,这种人不是没有能力把人偷渡出来,选择这种最折腾人的方式,运出来的人如果不是得罪了他的人,就是不会太重视的,还要他妈装圣人。
脸上却仍旧是谄媚:“看在上帝的份上,您放心,您交代过不会让货物死掉的,我当然会做到。”
天霜懒得理会他,只嘲弄地撇了撇嘴角:“把那东西弄出来。”
看着他身边的人没动,船主立即给了船员几个眼色,那几三大五粗的船员只好忍着恶臭,戴了口罩下去,不一会拖出一个东西来,但没有立即拉出来,而是在舱口阴暗处停住了。
“您知道,太久不见阳光,突然这样的强光下,眼睛会瞎掉的。”船主立即嘿嘿笑着解释。
天霜看着黑乎乎那一团东西片刻,只见它慢慢抬起头,长长的发丝覆盖下来,阴暗中有潮湿的腥气扑鼻而来,它似乎在辨别声响,缓缓地迷蒙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冰冰冷冷的、滑腻的、却迷迷蒙蒙如雾气般。
他忽然轻笑起来,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抓到一只海底的海妖。
“把这东西弄上车。”他靠上前,仿佛享受似的深深地吸了口气,要让那气息沁头内附后,忽然道。
“这……是。”船主有一瞬间的疑惑,这个分明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刚才还那么厌恶,现在却……不过这些上层社会的变态们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理解的,不是么?
船主耸耸肩。
他并不知道,一只死了十五天的老鼠的气味也许不比含苞初放的百合更吸引人,但这两种气味对一名调香师而言,这两种气味就像一张一美元的钞票和一百美元的钞票,都只是两张纸而已,只是区别在于哪个更有价值。
“很讨厌现在这样的自己么,放心,很快你就会什么气味也没有了,干干净净地,安安静静地一辈子……就像那些地下室的标本一样。”经过他身边时,天霜轻轻地贴着她的耳边微笑轻道。
第三十七章 亡命天涯 中
上下班的高峰期,几辆车子缓缓地汇入车流道,旧金山的跨海大桥Golden Gate Bridge上夕阳斜落,万顷碧波染成了极其艳丽的金色。
“从瞳孔的反应情况来看,应该是在无光或者微光环境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导致暂时性的应激迟钝,不过在一个多月的这种与世隔绝的恶劣环境下还能有这样的状态,应该说,她的坚韧性出乎意料……。”
白色衣袍的金发男人仔细地一边拿着医用电筒为面前的人做初步检查,一边给出专业的结论,似乎丝毫不避讳自己手下的病人浑身脏兮兮、满身油污。
同样毫不避讳的,还有坐在对面一身白衣的人。
“嗯,出乎意料,我可爱的老师,总是给我惊喜。”天霜懒懒地支着脸,目光转向窗外的金门大桥。
人在极限的环境下,身体分泌出的气息是最浓烈、最纯粹的,也最……迷人。
三天惊心动魄的大逃杀游戏,没有让这个人崩溃,也给他惊喜,提炼出最接近君身体的香气,这一次,一个月的彻底禁闭和残酷黑牢式偷渡生活,曾逼疯和逼死了至少一半偷渡者,在这个人身上不知又能使她提炼出什么味道。
一定很有趣……
至于君的心脏……谁也不配得到,就由他来保管好了,最完美的液氮存储器一定能保持细胞的最大活性。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抢走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让‘她’永远陪他一辈子。
“要不要帮她清洗一下?”金发医生写了几张处方单:“还要做全身检查,不清洗一下,会影响检查结果,如果带了什么寄生虫之类的东西,对你的实验结果会有影响吧。”
公事公办一句话,把天霜原本打算拒绝的话堵了回去。
他思索了一会,用电话吩咐了人过来在清洗前先做一次气味收集。
“说实话,你这活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恶心,这也是我从来不用香水更从不允许我的女人用香水的缘故。”金发医生忍不住挑了挑眉,
谁知道那芬芳迷人的液体里面是不是有尸油、或者奇奇怪怪的呕吐物或者动物分泌液之类的东西(抹香鲸分泌的贵重麝香原料,就是它的某种呕吐物,还有麝猫的分泌物也是制香的贵重原料……至于是麝猫的什么分泌物……算了不说了)。
“呵呵,康斯坦丁,你是在评价一个价值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美元的产业,或者说行业,现代人的生活里有哪里是缺乏香料的存在,要不要我细细地解说?”天霜似笑非笑地勾起唇。
“天,看在神的份上,你住嘴吧!!”康斯坦丁忍不住皱起满是雀斑的鼻子,年青的医生有一身颇算出色的医术,虽然其貌不扬,只看钱治病,有了钱,就是拉登求他,也无所谓的没有任何职业操守的人,却对自己的生活无比热爱,自然不愿意下半辈子闻见非自然香气就食不下咽。
他连忙转移话题:“听说这位是最后见过当年女王君手上遗失资料的人,你就这么玩没了的话,教父会同意?D一直在和教父联系。”
“连你都知道了,也不知道我亲爱的弟弟真是会为教父打算,还是舍不得……。”天霜顿了顿,脸色阴晴不定,只是一双异瞳里没有一丝温度。
“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什么都不记得蠢货身上?一个只有着外表相似的泰雅.梅,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给你一百个,至于D,等他从中国到达香港,再转机慕尼黑,最后来到洛杉矶,我想,我已经可以拿提炼出的最初成品欢迎他,嗯,也许还有一具他也许会感兴趣的精美人皮娃娃。”天霜看着滚着猩红火烧云的天边轻笑起来,眼底竟有了丝深深的冰冷怨毒。
康斯坦丁不由浑身一颤,虽然那隆美尔和他也算是关系不错的上下级,但他发现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
那些任性底下,是多少……疯狂和冷酷。
但他说的也没错,记忆这种事不是频繁刺激就能想起,有些人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何况难以掌控的人,不如除掉,掉包一个整了容的自己人,作为饵料引人上钩,没谁规定非是原装货不可,更何况,现在教父在试图和那些人重新合作。
“少爷,前期的原料收集完毕。”从小房间里出来的,是天霜手下的最顶尖化学药剂师之一。
“很好,带她去洗澡吧,完事后,是第二道收集手续。”一瞬间,所有外露情绪掩盖回面具下,天霜靠回柔软的沙发上。
目视着那不言、不笑、不动、不哭,宛如什么情绪也没有的脏兮兮木偶娃娃离开。
那仿佛海底的初初捕捞上来的奇特人鱼似乎消失无踪。
*****
“进去,里娜,把手术清洗专用沐浴液拿来,还有镇静剂!”粗壮的护士厌恶地一把将瘦小脏兮兮的东西丢进沐浴室,随即恶狠狠地瞪着身边那个高大的警卫:“狄克,你们这些混蛋就会给我找麻烦,下次是不是打算从墓地里掏出点什么垃圾来?!”
高大的警卫嘿嘿笑着,摸了把她肥硕的胸部:“别这样,露西。”
“得了,还是你打算去亲自帮这个脏东西弄干净!她抓挠起来能把你的皮剥了!”露西肥白的脸上露出鄙夷,开始戴上口罩和医用塑胶手套。
虽然她在移民局的定点检查医院,可她最讨厌为这些移民局送来的垃圾做检查清理。
还是黄种垃圾。
“你别把别人的皮剥了就不错了!”男人嬉笑着。
两人打情骂俏间,没留意到那脏兮兮的傀儡木偶般的人,原本死水般的眼珠子动了一下,悄无声息地摸上了窗台肥皂盒子边上的碱性洗涤剂。
转身拿着沐浴液、消毒剂和镇定剂进来,看着那木呆呆坐在浴缸里的脏人儿,露西忍不住恶狠狠地踢了里面的人一脚。
警卫瞟了被她踹的畏缩成一团,调笑:“不需要镇定剂了吧,这种蠢货,怎么弄都可以,难道还能做什么?”
“SHIT!给我滚出去,还是你打算在这里看着这个肮脏的小婊子,嗯?我这可没有第二个口罩!”露西讽刺哼了声,拉上帘子。
原本想站在旁边监视的警卫没有口罩,受不了那股酸臭,直暗自骂骂咧咧地倒退出房间。
肥壮的女人粗鲁地抓起花洒直接开出水劈头盖脸地浇上浴缸里的人,看着她缩成一团,才恶劣地笑起来,扯起她的胳膊拿过镇定剂打算给她注射。
刚低头眼前忽然见那脏兮兮的人抬起头一笑,说不出诡异森冷,她浑身一僵,眼前劈头泼来一阵刺目烧灼的液体,疼痛难忍的胖护士刚尖叫了一声,嘴里就堵上了脏兮兮臭烘烘的衣服。
随即胳膊上一疼,就连叫也叫不出了。
警卫在门口听了动静,只哼了一声,这婊子养的肥婆又在凌虐人。
不一会也没了动静,只听见里面的呜咽声渐渐平息下去,伴随着水声渐起,也更没在意。
肮脏水顺着洁白的瓷砖流走,迅速地洗了三遍澡,直到自己身上只闻到消毒剂的味道,梅若草才缓缓在水流里睁开眼。
那双原本毫无表情的瞳子,冰冷而镇定。
不一会,隔壁的处理室里出来一个窈窕的护士,推着车子走过那高大警卫面前,惹来男人忍不住低低吹了个口哨,却见她理也不理,低着头推车离开,随即低咒一声无趣地转回眼。
推着小车,慢慢地转到僻静的更衣室。
梅若草方才松了口气,才开始从袋子里往外掏她才搜出来的东西。
钱不多,零散几十个美金,还有车钥匙,老外没有带大额现金的习惯。
天霜那恶毒的混蛋是故意的,没有护照、没有签证、没有钱,是早就算好就算她打算逃也是无路可逃?
梅若草冷笑,正打算换了便衣离开,忽然一只冰冷的手半空中蓦地悄无声息捂住她的嘴。
“别出声!”
她神经蓦地一抽,浑身发寒,手里粗长的针管就要狠狠插过去,却见到了一张熟悉俊美的脸,不由错愕地瞪大眼。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