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03
尉菁: 百分百情妇
楔子
「这年头,做什么工作似乎都赚不到什么钱耶……」饶芷彤穿着清凉至极的白色衬衫,坐在沙发上,脚则是跷到桌上。
百般无聊的她是想到自己那个快要扁掉的荷包,於是大叹这年头是「钱歹赚」。
「是啊。」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放了四杯饮料,从厨房走了出来的莞茵也有同感。「而且不仅是赚不到钱,最痛苦的是还得忍受上司的性骚扰,你们都不知道,被那些老不修的纠缠,我都快要发疯了!」
「哼,你们这还好咧,你们就不知道我有多惨!我的老板娘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流言,竟然一口咬定我勾引她老公!」拜托,她也只不过是人长得漂亮一点,老板上次来的时候多瞧了她两眼,办公室的人就绘声绘影的传说老板对她有意思。
对於这种流言她本来是不大管的,但,传了一两个礼拜之後,流言竟然是愈传愈离谱。说她已经是老板养在金屋里的那个娇了,而更过分的是,她都还没跑去跟公司抗议这种不实的流言毁谤她的名声,公司竟然莫名其妙的先把她开除了!想到这,颜以澄又是一肚子火。
「勾引她老公耶,嗅,拜托!也不想想我们那个老板头顶都地中海了,说不定没几年——嗯,不对,也许是根本不用一年,我那个老板的地中海就完全没毛了,而我年青貌美,要找情人当然也得找个年轻力壮的。」像她老板那种老年人,她根本就不可能看上眼。
颜以澄边说还边吹着她的纤纤手指,擦在上头的红色指甲油很快就乾了。
漂亮。颜以澄满意的看着自己竖直的手指。
而其他的人根本就没想要理会颜以澄的自恋,她们现在是各自在为自己的生计打算啊。
「那你们想想,这年头到底要做什么工作才会很好赚啊?」芷彤最急,因为她的荷包最扁。
「难不成去做情妇啊?」黄涪湄顺口接了一句。
而无心插柳的结果,竟是替她们四个无业游民找到一线生机。
「嘿!你没说我都还不知道还有这个行业咧……」莞茵兴奋的拍了拍手,这是个不错的Idea哦。
「我咧,这个可以算是行业吗?」以澄扬眉,她从来没听过三百六十行有「情妇」这一项。
「当然可以!」莞茵用力的点头。「反正我们四个人的长相,本来就很像当人家情妇的,而且也是因为长相的缘故,所以一直找不到好的工作。」
因为她们每次去应徵,不管有没有能力,就马上被标上「花瓶」的标签,三不五时就有上司来暗示她们,愿不愿意当他们藏在金屋里的那个娇。
「既然如此,那我们几个还不如乾脆去应徵情妇算了!」
「那你还真是堕落耶。」涪湄摇着头。她单纯的脑袋真的装不下「情妇」这样的行业,只是——涪湄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打量她的好友。
芷彤她们几个好像兴致勃勃的耶,怎么办?
「好了,反正我们四个现在都处于失业中,那我们就去当情妇好了」菀茵下了决定。「对,就去找四个有钱的金龟,然后死命的巴着他,等榨干他的钱之后就甩了他。」
「这样好吗?」涪湄还是觉得这样好像有点不好耶。
「好啦,反正我们四个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不是吗?那就当情妇好了!」莞茵看着其他三位朋友。「不过,如果你们有其它的意见也可以提出来呀!」
「没意见啦。」芷彤摇了摇头,「家里都快断粮了,还在意当什么吗?」
「我也没意见。」颜以澄耸肩。
「好吧,你们想玩我也奉陪。」涪湄点了点头,算是豁出去了。
「那就一致通过了,我们就各自找四个男人来当情夫。」莞茵笑靥如花,朝好友们猛眨眼。
「不过那个男人除了有钱之外,还要长得帅才可以。」芷彤首先开出条件。
「是啊!最好是长得像金城武,这样就更完美了。」颜以澄又想到自己心仪的男明星。
「体格也要很棒,最好是有六块肌的那一种!」莞茵一脸陶醉的表情。
「可是那种男人多半会活得很健康,不会很早就死掉耶。」涪湄很直接的提出她的看法。
莞茵听到这样的结论,猛然收起她脸上的陶醉,张大眼睛瞪向涪湄。「早死不是我们找金主的条件,0K?」所以涪湄不懂别乱接话嘛。
「可是我们是要去当人家情妇耶,情妇不是都要找老老的,快要踏进棺材板的那一种的吗?这样我们才能在A到钱之後,马上拍拍屁股走人,不是这样的吗?」
「不是。」三人异口同声给涪湄一个否定的答案。
「那是以前的范本,现在的金主是要那种年青、有钱、帅,还有体格要强壮。」莞茵把众人的条件全列在一起,一口气讲完,让涪湄明白现在时势所趋。
「很好。」芷彤觉得莞茵把重点归纳得很好。「那我们四个在各自找到对象之後,就死命的巴着他,而且对方一定要符合我们刚才开出来的条件才行。」
「只怕那种男人早就死光了,而且——纵使有那种男人的话,他还会缺情妇吗?」涪湄嘟着嘴,不怕死的又点出事实,泼了其他三个人一桶冷水。
芷彤、莞茵、颜以澄闭上了嘴,她们也觉得涪湄说的话极为现实,很有道理,可是——她们就不是不想活得太现实,就是想作白日梦啊。
三个人互视对笑,旋即又乐观的把涪湄的话给抛得远远的。
芷彤挥手说:「没关系啦!说不定我们几个是福星高照,真让我们捡到那样的好金主也说不定。」
「是啊,人家瞎了眼的猫都会去碰到死老鼠了,我们几个还怕没机会去钓到有钱的凯子吗?」莞茵挺起胸膛,踌躇满志。
「对咩,说不定我这么走出门就撞上了。」颜以澄回以同样乐观。
「好吧!既然你们三个都这么说了,那——」涪湄伸出手。「我们就立志去当情妇喽。」
「加油、加油、加油!」其他三人将手覆上涪湄的,一同喊出口号,为自己和好友加油、打气。
就这样,四个属於她们的故事就此展开……
第一章
个、十、佰、仟……
不对!怎么可能只剩三仟多块呢?再数数看,搞不好自己算错了。
再来一次。
个、十、佰、仟……颜以澄拿着存摺,瞪着上头的零又数了一遍。而再数一次的结果是——真的只剩三仟多块!
这怎么可能!?
几天前她看的时候明明还有三万块左右,才短短的几天怎么可能就少了一个零!
啊!她想到了。
她一定是拿错了存摺,错把芷彤的存摺当成她的,所以存摺簿里的数字才会这么难看。
对,一定是这样。
颜以澄死也不相信自己穷到这种地步,於是翻到存簿正面,看到的果然是芷彤的名字,不是她的!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知道自己还没穷到那个地步,颜以澄乐得眉开眼笑,一个步伐、一个蹦跳,跑到置物柜里找出那本真正属於她的存摺。
颜以澄翻开存簿,数数上头的数字。
个、十、佰、仟、万。
看吧,是万、是万耶,她就知道自己才不可能跟芷彤一样穷,果然,看吧,是万,是万耶,而且万位数还是个六哦。
以澄乐得抱着存摺在那又叫又跳,只是——
六……怎么可能是六!她记得前几天看的时候不是才三万多吗?那现在怎么会变成六万多?
颜以澄惊觉不对,定神再仔细瞧个清楚。
是六没错,但那不是万,是佰,是六佰七十三块,不是六万七仟三佰元,她刚刚闪神的时候,错把小数点後两位数也数进去了!
我咧……现在她俨然成了这间公寓里最穷的那一个,而且再过几天就得交房租了,那现在怎么办?
颜以澄拿着存摺左右踱步,着急着她要如何是好。
跟爸妈借急吗?
不,不好!打从小开始,爸妈眼里就只有大哥一个人,总认为品学兼优的大哥万般好,而她——则是一事无成,是那种趁早找个长期饭票嫁了好的无用之人,如果这会儿还回去跟爸妈说她失业,存摺又只剩六佰多,那——她还有脸吗?
可是有了脸又怎样?她还是没钱啊!
或者——打个电话跟大哥借?
颜以澄脑中出现一线曙光,连忙不惜花下「重资」拨了她大哥的手机号码,Call她大哥。
「喂,我是颜博亚,你是哪位?」
「我是你妹妹啦。」她都快要哭了,大哥还在那问她是哪位。
「以澄哦。」
「对啦。」
「有什么事吗?」
「哥,告诉你哦——」颜以澄正打算哀嚎,就听到她大哥那边好吵、好吵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在她大哥那。
颜博亚听不清楚颜以澄的声音。「小妹,说大声点,我听不到。」
「你在哪里?」颜以澄提高了嗓门,尖了八度音。
「我在机场。」
「机场!」颜以澄大惊失色。「你在机场干嘛?替人送行吗?」
「不是,是公司派我去德国分公司视察。」
「这个时候去!」
颜以澄差点没晕倒。
「你怎么可以这个时候去!你知不知道我上个月被人给Fire了,没了薪水不打紧,但是我的存摺里现在只剩六百七十二块,你说我该怎么办?」颜以澄说到最後是几乎要歇斯底里了。
「小妹,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颜博亚一边安慰妹妹,一边提着行李过海关。
海关人员指着标示,无言的提醒颜博亚在飞机上不可以使用大哥大。
颜博亚点个头,表示了解之後,又马上安抚妹妹。「Takeeasy来,告诉大哥,你的重点是什么?」颜博亚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仕绅模样。
颜以澄就快要晕倒了。
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我、的、重、点、就、是,我已经没钱了啦!」颜以澄大声的哀嚎出来。「大哥,你快回来救我。」
「别急,别急,等大哥回到台湾的时候,你再来找大哥。」颜博亚还是那副一切都好商量的悠闲。
颜以澄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她好兴奋。
「那你哪时候回来?」
「快则一个月,慢着半年。」
—个月,半年!我咧……
「我已经只剩六佰七十三块了,你想我还能撑一个月或者半年吗?」
「那你先跟朋友调个急嘛。」
「菀茵她们如果有钱的话,我还需要跟你开口吗?」
「那——爸妈呢?」
「死都不去。」
她还没回去,就已经晓得爸妈会怎么数落她了,一定是说她「晴天没积雨米粮」,说她平时就是浪费成性,所以守会落得今天这般田地,更严重的就是把她六岁那一年,大意之下丢了五十元的陈年往事拿出来佐证。
「不要,爸妈一定会骂我,而且不会借钱给我,我不需要开口就知道结局会怎样。」
「那我就没办法了。」颜博亚耸耸肩,—脸的无能为力。
「你现在开支票寄给我。」
「小姐,我带的是旅行支票,0K?」
「那怎么办?」颜以澄觉得上天真的弃她而去,是一点都不爱她了,否则她不会陷入这种绝境中。
她沉痛、她绝望,但——说真的,颜博亚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机场已经在广播催旅客登机了。
「小妹,我要走了,你的事——大哥真的无能为力。」颜博亚很有魄力的拒绝再听颜以澄哀嚎、惨叫,他知道小妹她再怎么惨,反正都死不了的,因为她只要拉下脸来回去老家跟爸妈说一声,顶多被念了两句,爸妈终究还是舍不得见死不救,弃小妹於不顾的。
颜博亚挂了电话,颜以澄则是一脸的挫败。
怎么办?
难道她真的得回去跟爸妈要吗?
ΘΘ ※※※※ ΘΘ
颜以澄最後还是硬头皮回去跟父母借钱。
一回家,一顿骂是免不了的。
「我早就告诉你了,一个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像人家那个林妈妈的女儿,就是那个秀芬啦,说长相也没比你好看,书读得也没你多,但人家就是聪明,十八岁高职毕业的时候就晓得去一家小公司当会计,公司虽小,只有两三个员工,但,就是因为人不多,所以老板一下子就注意到她的存在,马上讨回去当老婆,人家现在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哪像你,事业无成,成家又无望。」
「妈,那个老板老的都可以当秀芬的爸了好不好。」颜以澄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就快受不了了。她就知道回来是个错误。「而且,嫁人、生子,我不想我的一辈子就这样度过。」
「那你想怎么过?」颜妈妈手擦在腰间,没好气的看女儿。「你说你不想过秀芬那样的生活,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有那个命去过人家那种生活?」颜妈妈毫不客气的将现实面摊在台面上,说给颜以澄听。
「虽然嫁个小公司的老板不是多么神气的事,但好歹人家秀芬现在是少奶奶的命,出门是坐轿车,而且还有司机专门接送她,闲来无事的时候打打卫生麻将打发时间,这也算是好命了。」
「这种好命我从来没奢望过。」颜以澄小小的顶嘴一句。
颜妈妈差点没让这个不孝女给气死。
「是,你是争气,是没想要过那种饭来张口的日子,那颜大小姐我问你,你是不是有想过你活到二十四岁,却还得这么丢脸地跟家里伸手要钱的这种落拓呢?」
颜以澄哑口无言了。
因为她的确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争气,明知道回来会受辱,她竟然还回来!
「我回去了。」颜以澄想挣回自己的面子。
「脾气别这么硬,我没说我不借你。」颜妈妈拉女儿坐到她身边来,打算软硬兼施,逼颜以澄跳进她的圈套里。
「其实不是我这个做妈的喜欢唠叨你,只是你也老大不小了,看你没个好归宿,是在替你心急,妈这样是为你好,你知道吗?」颜妈妈说得感人肺腑。
不是颜以澄不孝,只是她总觉得她母亲态度突然改变,一定有别的企图。
「妈,你有话就直说了吧。」别对她这么好,这样她会怕。
「我今天跟方妈妈约好了,她说她有个侄子是个医学博士,自己开了间小诊所,是个妇产科医生。」
「他是什么医生又关我什么事?」
「妈是想让你跟方妈妈的侄子见一面。」
见面!
「那就是相亲喽!」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啦。」
「我不要。」颜以澄想都不想的,一口就回绝。她最讨厌相亲了。「两个人互不相识却要坐在一起吃饭,拜托,这样我会食不知味耶。」
「我叫你去不是要你去吃饭的。」颜妈妈忍不住就对颜以澄大呼小叫。
颜以澄满脸的叛逆马上写在脸上。
颜妈妈只好又耐性子对她好言相劝。
「去看看也无所谓嘛,你……你难道就不能卖你老妈一个面子吗?」
「那我去了,我借的钱?」
「会给你的。」只要能嫁出这个女儿,颜妈妈觉得那点小钱值得花。
於是这样,颜以澄半推半就的去参加她生平第一次的相亲晚宴。
ΘΘ ※※※※ ΘΘ
颜以澄觉得她快要窒息了。
天老爷啊!相亲怎么会这么无聊?
双方家长坐两边,席间介绍人方妈妈串场问男女双方问题。她就看男方那个叫什么焦展文的一直点头一直笑。
老天,他怎么那么呆板啊!
而且看他的样子,他好像乱没主见的耶。
方妈妈问他问题,他那个护子心切的母亲马上抢回答;这样的男人,怎么看都没魄力,教她怎么去喜欢?
颜以澄无聊的打了个大呵欠,打断了那个正在说自己的儿子是如何的聪明、如何的厉害的焦伯母。
气氛让颜以澄这个大呵欠给弄拧了。众人看颜以澄的眼神各异,她家这边是嗔怪、责备,男方家却是嫌弃。
倒是那个媒人婆方妈妈极有应变能力,看到场面变成这个僵局,马上站出来打圆场,她反问颜以澄:「听说颜小姐是在『富亚集团』上班?那是家跨国企业耶,听说除了工作能力要非常强之外,还得有人脉关系才能进得去,想必颜小姐的能力——」
「很差。」
媒人还没夸奖完,颜以澄自己就招了。「我没什么工作能力,当初是靠学长的介绍才进去『富亚』。」
媒人婆尴尬的讪笑两声。
颜妈妈回以两声。「嘿嘿,我这个女儿就是爱说笑,没什么工作能力,人家『富亚』怎么可能用她呢,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
就在一片「是」声连连中,颜以澄又说了。「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适用期才过,马上就被Fire掉了。」
原因当然是因为老板娘以为她勾搭老板,但,她就是觉得这群人虚伪得让人想吐,所以故意把自己说的很没用。
「现在我是个无业游民。」颜以澄临门又来一脚。
颜妈妈的脸都气红了。
这个不孝女,她这样是来相亲的吗?说她是来砸场的还差不多呢!
颜妈妈不动声色的瞪了女儿一眼。
颜以澄没理会母亲无言的警告,母女俩就这样杠上了。
「那,颜小姐有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吗?」媒人方妈妈笑打圆场。「我这个侄子人脉广,或许能帮颜小姐找到好工作。」
「真的吗?」颜以澄投以万般倾慕的眼光看对面那个二楞呆。
焦展文让颜以澄的眼波电得舌头打结,堂堂一个开业医生说个话竟然还结巴。「我……我尽力。」
「焦先生,你真客气。」颜以澄回以一记微笑。
「那……那颜小……小姐想……想找什么样的……的工作呢?」
「我立志当情妇。」颜以澄说了那天她与几个好友玩笑话。
「情……情妇!」焦展文听了差点没晕倒。
「颜以澄,你在胡说什么?」颜妈妈则是快被女儿给气死了。她一边制止女儿再胡言乱语,一边跟男方那边解释:「你们别见怪,我这个女儿很爱说笑话的,她刚刚的话不算数,不算数。」颜妈妈现在是恨不得手里有块橡皮擦,将颜以澄刚刚说的全都擦掉。
「这个女儿是我生养的,她的脾气我最清楚,我们家以澄啊,从小就想当老师,她啊——」颜妈妈打算将小时候那个很有志气的颜以澄拿出来炫耀。
「妈,我已经二十四岁,不是国小四年级好吗!我现在想做什么我自己非常清楚。」
「你的意思是——你是真的想当情妇!?」焦展文的母亲手捧心脏,一副就快不支倒地的模样。
哦,拜托!这样一点小刺激,焦展文的母亲就承受不起了,她要真嫁进他们焦家,那她这个婆婆又怎么斗得过她这个小恶媳呢?
颜以澄转脸去问焦展文。「焦先生,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是……是的。」焦展文虽然受慑於颜以澄刚刚所立的「伟大志向」,但,不可讳言的,他就是喜欢颜以澄,尤其是颜以澄眉宇间那抹飞扬的神情最叫他倾慕,可能这就是人家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那你是不是很想约我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颜以澄手支在颊边,眨巴眼,笑得嫣然,她是存心想勾引焦展文。
焦展文频冒热汗,手拿湿纸巾频频擦拭。
他点点头,说:「是……是这样没错。」他的确是在「肖想」怎么去约颜以澄出来。
「很简单的,你只要敢开口说一句话,那我就跟你出去,随便你怎么样。」
「随……随便我怎么样!?」那句「随便他怎么样」的挑逗,让焦展文的血液全往脑门冲。
「不……不知道……颜……颜小姐要我说的是哪……哪一句?」
「阴茎。只要你敢说『阴茎』这两个字,那我就跟你出去。」颜以澄笑得极为天真,没有半点邪念。
但在场的另外四个人是面色惨白,只差没口吐白沫以示震惊。
颜妈妈首先回神,气呼呼的指颜以澄的鼻子骂。「你……你这个不孝女,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当众人的面,你一个女孩子家讲那样的话,你到底知不知羞啊你!」指颜以澄的手一直在发抖,这下子颜妈妈是真的火大了。
颜以澄却很正经的反问焦展文。「你说不出来是不是?」
焦展文纵然再怎么喜欢颜以澄,但说那样的字眼有违他从小所遵守的礼教,所以——焦展文摇头。
「我……的确是说不出来。」
颜以澄松了一口气,她神情转为轻松,口气带调侃。「焦先生,你有没有想过『阴茎』这两个字眼只是一个器官名词,你身为一个妇产科大夫,却耻於说这两个字,直觉的认为那是污秽的。很抱歉,我不喜欢你们这种假道学的人。」
颜以澄站起身,鞠个躬,潇潇洒洒的走出这场相亲大会,把那些视她为异类、妖女转世的人晾在一边。
哼,她根本就不想理那些人。
就在颜以澄走後,一抹视线极为感兴趣的打量颜以澄。
纪仲凯从刚刚就一直坐在颜以澄的後方,所以对於颜以澄与对方的对话,他全听得一清二楚。
他非常讶异颜以澄是这种女人,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有趣,而这种女人会看上他父亲那种既严肃又威权的老人家吗?
纪仲凯看那抹神气活现的红色身影,眉宇间又有了笑意,但答案却愈来愈模糊,因为像她那样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女孩,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呢?他很怀疑呐!所以颜以澄还有再观察的必要。
第二章
颜以澄就快穷途末路了。
那天刻意弄砸了那场相亲会之後,回程的途中她的耳朵就不停的遭受母亲的炮轰,轰到最後,她忍不住回了「文字无罪」四个字,她母亲就气得赶她出家门,不想见她这个不孝女,理所当然的,她的借款也就没落了。
这几天,她三餐以白吐司、泡面果腹,饿得差点没前胸贴後背,可怜的上围从三十四C都快变成三十A了,再这么下去,她的日子真的会从黑白变成透明的。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应该自立自强,主动出击去找个男人来养她。
就这么办!
颜以澄打定了主意,地点就选在她以前上班的「富亚」对面,那栋联合办公大楼。
那里是综合商业大楼,有很多青年才俊会在那里出没,应该是钓凯子最容易的地方。所以今天颜以澄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她选了端庄却不严肃的鹅黄色套装来妆点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有气质的OL。
手里拿了几份宗卷,颜以澄伺伏在电梯里,等优质的好男人下手。
纪仲凯原本是要上三十二楼,到他的律师事务所去的,但,他一进联合办公室的大厅,就看到颜以澄手抱公文守在电梯前。
据他手中的资料显示,在一个月前她被他母亲开除之後,就一直没找到工作,那——她为什么来这?
这个疑问引起纪仲凯的好奇。他放弃搭自己的专属电梯,反倒是走向那人挤人的公用电梯。
颜以澄一看到纪仲凯,锐利的双眼就像是母狮子看到猎物一样。
以她女性的观点来看,这个刚走进电梯的男人轮廓明显、五岳端正、四读再清、泪堂丰满、重头、眉清、目秀、额广。
命相学上说:重头主富贵,眉清主惠明,目秀主慧性,额广主贵格,这个男人简单一句话就是——好得不得了,但是个适合当丈夫的料,不适合当金主,所以删除。
颜以澄转眼又开始找其他下手的目标。
迎面又来一个年轻有为的好青年。
颜以澄见猎心喜,看到那位有为青年按了十七楼之後,悄悄的移眼去看贴在电梯内壁各楼层的公司名称。
十七楼……有了!是一间投资公司,换言之也就是他的工作是高风险、高报酬。
嗯,很好,就是他了。
转眼来到了十七楼,电梯门开了,有为青年走出去,颜以澄随後跟上,纪仲凯也悄悄的跟在颜以澄後面。
颜以澄拉拉衣角,深吸了口气,看前头的有为青年,正打算假装撞到他时,後头不知从哪闯来一个冒失鬼,破坏了她的计划。
「对不起,对不起,撞到你了,真是很抱歉。」那个冒失鬼一直在说sorry。
颜以澄根本懒得理他,从地上爬起来之後,只想再追上那个有为青年。
但她才拔腿,手腕就让人给攫住。
「小姐,你的公文忘了带走。」
「随便啦,我不要了行不行。」颜以澄眼睛直盯那位有为青年,根本不想理这个冒失鬼,至於她的公文——拜托,那根本就不重要好不好。
「你放手,我还有事情。」眼见那个有为青年就要消失在她眼前,颜以澄是急的想甩开那人的禁锢,就要追上。
但,就是有人这么不识相,她都快变脸了,他还这么不识趣的硬挡住她面前,还开口说她:
「小姐,这么倒追男人,太难看了。」
颜以澄一听,心里一沉。
他知道她想倒追那个有为青年!
颜以澄这才抬头,正视那个一直在破坏她好事的人。
眼一抬,颜以澄迎眼对上的是一双洞悉人心的眼。
是他!先前那个五岳端正的男人。
「你很没礼貌,撞到人没说对不起,还这么污蠛别人。」不管自己心里有多心虚,颜以澄对付外敌的态度一向是先声夺人。
问题是纪仲凯根本不怕她这一招。
他反问颜以澄:「我有污蠛你吗?」
「当然有,你说我倒追男人!」颜以澄因为好事被破坏是一肚子火,她双手擦腰,毫无淑女风范地问:「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倒追男人了?」
「左眼、右眼都看到了。」纪仲凯说得好坦白。「你先是在电梯内打量那个男的值不值得你下手,再跟踪他,打算撞人倒地之後来个美女投怀,我说的对不对?」纪仲凯是把颜以澄的打算全看在眼里了。
颜以澄差点没让他的态度给气死。
「是,你料事如神,你好棒,但我想怎么样又关你屁事。」颜以澄口无遮拦地说了粗话,反正计划被看穿,她也没什么形象好维持了,乾脆就泼辣到底算了。
「先生,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来整我?」
「你没得罪我,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啊!昨晚超商被抢的时候,你怎么不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喝!」颜以澄尖叫。「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对门的那个老太太摔在门口,跌了一跤,你要不要也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下?」
「我——」纪仲凯正要说话,颜以澄连忙打断,根本不给他机会。
「你没她的地址是吗?我知道,我给你。」
颜以澄煞有其事的从她的皮包内翻找出纸、笔,大笔画了两下,写了一长串的地址丢给纪仲凯。
她说:「上面的是那位老太大家的地址,下面是她住的医院。」
「我——」他还有话要说。
颜以澄又没机会给他。「你想要说『谢谢』是不是?唉呀,这点小事,不用这么客气,反倒是你,」颜以澄用手大力的拍纪仲凯肩头两下,那力道之重,差点没让纪仲凯吐血。
「嘿嘿,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胸襟、这种情怀,」狠狠的,颜以澄又槌了两下,她皮笑肉不笑。「像你这样的人才是我们人民的典范,我们要跟你学习、学习。」
报复完毕,颜以澄是收起拳头马上走人。
她进了电梯,鸟都不鸟那个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烂人。
拜托,他那么闲不会去选个什么好人好事的代表哦,干嘛来砸她的好事,她都快饿死了耶,有没有搞错。
纪仲凯见她进电梯,想都没想的就跟了进去。
「我……」他想找她讲话。
颜以澄马上背过身子,不想理他。
「我……」他又转到她面前。
颜以澄故技重施,又背过身子,背对他。
反正电梯内现在就剩他们两个,他想玩,她奉陪。
「你这个女孩子很番耶。」纪仲凯在女人圈里向来游刃有余,但从来就没见过这么难搞定的。
颜以澄回以一记嫣然。「谢谢你的夸奖,我也是努力了好久才养成这种性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让我维持这样的形象,毕竟这是我小小的成就。」说完,颜以澄马上收起她那动人心魄的笑靥。
她那说变就变的容颜,收放自如的表情让纪仲凯觉得有趣。
从来没有个女人能让他又好气又好笑,而这个名叫「颜以澄」的女人做到了。有股冲动,纪仲凯想再多接近她。
「纪仲凯。」他伸出手,做了友善的手势。
颜以澄马上闭起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没看见,没看见,妖魔鬼怪速速离去」
「小姐!」纪仲凯被她的态度给逗得又有气又好笑,於是叫了她一句,没想到颜以澄的反应好激烈。
她打开她的皮包,拿出一包白色的细颗粒状的东西,迎他的面对他洒去。
「去去去,妖魔鬼怪速速离去。」
纪仲凯舔舔嘴角,发现颜以澄刚刚洒的是盐。他明白了。「你真把我当成妖魔鬼怪看待了是不是?」
洒盐除晦气是日本的习俗,只是——老天!他真的没想到颜以澄还随身携带盐巴。
他好笑的眼紧瞅她看。
「你的包包里到底还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纪仲凯好奇的想挨近颜以澄,看看她的皮包里还有什么名堂。
他一走近,颜以澄马上斜眼瞪他。
「你别过来!」她伸手制止他。
「你怕我!」
「神经病,谁怕你来了!」
拜托,她颜以澄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穷。现在她俨然已成了穷鬼了,这个男的又无原无故找她碴,可见他一定是命中带衰,所以她才不许他近身。
颜以澄拿出她的盐,在四周洒了一圈,告诉纪仲凯。「在这个范围内,不许你踏进一小步。」
「踏了又如何?」纪仲凯故意用脚踩在盐线上。
「啊!」
不知道为什么,电梯突然停电。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颜以澄的手揪上纪仲凯的领口。
「你怕黑啊!」他好笑的眼盈满了兴味。「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怕跟你这个衰人关在同一个电梯里。」噢!天老爷啊,她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让她诸事不顺时,还得碰上电梯故障这种倒楣事。
颜以澄忍不住哀嚎。
纪仲凯以为她是真的怕黑,还安慰她:「没关系,我们按了紧急呼叫钮之後,一定会有人马上来救我们的。」
他边说边做。
颜以澄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他白痴,他真相信那个紧急呼叫钮吗?
算了,她还是自力更生,另觅他法算了。
颜以澄从她包包里找出手帕,擦了擦地,便躺了下去。
纪仲凯愈看她愈诡异,他根本不知道颜以澄想干嘛。
「先生,电梯里有几个人?」紧急呼叫钮的下方有个传声器,现在正传来大楼管理人员的声音。
颜以澄见机不可失,躺在地上哀嚎,大叫:「唉哟,唉哟,痛死我了。」
「怎么了?你发生什么事了?」纪仲凯急的很,因为她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才一眨眼的工夫就躺在地上叫痛了呢?
颜以澄边演戏,边揪纪仲凯的领口说:「告诉他们这里有一个孕妇,羊水破了,马上就要生产了。」
「你要我说谎!」纪仲凯觉得他就在这大楼里上班,大楼里的人也大多认识他,若他真说了谎,待会被揭穿,他铁定会很丢脸。
纪仲凯不愿意配合的表情明显的写在脸上,颜以澄拉下他的身子,在他耳边大叫:「唉哟,唉哟,痛死我了。」然後,再小声的警告他:「如果你不愿意配合,那我就在电梯里哀嚎,先吵死你,省得我被你给气死。」颜以澄撂下了重话,不悦的神情明显浮在脸上。
纪仲凯只好配合她说谎。「我们这里有两个人,有一个是孕妇,她羊水破了,好像就快生了。」
配合纪仲凯的说词,颜以澄又叫了两声痛以示她的演技好。
大楼管理人员一听电梯内有孕妇,马上打电话给一一九,找来消防人员,用电锯锯破电梯门,救出一名人高马大的大汉外加一名妙龄女子,那——
「纪先生,孕妇呢?」大家都在问,因为救护车也来了,却看不到电梯里的孕妇。
面对众人的殷切询问,纪仲凯觉得他的前途全毁了。
他转眼四处寻找颜以澄的身影,只见她老早就闪过人潮,走人了。
她竟然留下他一个人去面对大众的质询!
「那个……我的委托人走了,我得先赶去问她一些事,麻烦请让让,请让让。」纪仲凯用公事在身做推托。
大家马上让出一条路让他过。理由是,任谁都知道律师的钟点费高得吓死人,尤其是纪大律师更是司法界的红牌,谁挡了他,就是挡了财路,一个小时三仟块的费用,呵呵,他们是自认为没那个能力付。
ΘΘ ※※※※ ΘΘ
纪仲凯追上颜以澄,挡了她的去路。
颜以澄一看又是他,脸马上皱紧。
「不会吧!我是欠你钱,还是倒了你的会,让你像鬼似的阴魂不散,直跟在我後头,先生,你会不会觉得你对我太残酷了一点?」
其实纪仲凯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追过来。
似乎跟她走,不想让她太早离开他的视线是一种直觉的反应,他出於自然反应,下意识的就做了,这之中,他并没有思考太多。
然而,她眼中的嫌恶是那么的明显,他总不能跟她说,他迷上了跟她抬杠的滋味吧。
「嗯。」清了清喉咙,纪仲凯刻意板了脸,以严肃的口吻教训她:「你很没有义气,你怎么可以让我单独去面对那一群人的质询?假装有孕妇困在电梯里是你的主意,怎么能将所有的罪过全都让我承担。」
「你就是为了这个,所以才对我『葛葛缠』的?」喝!那他还真小心眼耶。「好吧,跟你说声对不起,行个礼。」颜以澄鞠了躬,在心里小小声的接念:放个屁,给你带回去。
嘻嘻,想到自己暗整这个大烂人,颜以澄就很爽。
看她那副鬼灵精怪的模样,纪仲凯信她有诚意说抱歉才有鬼。不过,跟她计较不是重点,他的重点是——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钓男人?」以那天她在相亲会中的表现,她看起来不像缺男人的样子啊。
「嘻。」颜以澄回以一记假笑,再敛起笑容,回他一句:「干你屁事啊!你管我这么多干嘛?」
「我是不想管你,但,有件事我不得不在乎。」纪仲凯停顿了好半晌,看颜以澄。
颜以澄让他看得很莫名其妙,久久,她懂了。「你不会是在等我问你『什么事让你不得不在乎』吧?」
「那是正常的反应好吗!我的姑奶奶。」
「问题是,我对你的事很没兴趣。」所以她才没那个闲功夫,去问他那些有的没有的哩。
而纪仲凯不管她有没有兴趣,他都决定说给她听。
「在那个男的之前,你明明是先看到我的,问题是——你没来勾搭我。」这对他而言是一种自尊的伤害。
颜以澄懂了。「原来你是基於男性的自尊,所以才三番两次的来找我麻烦。」这下子她总算是死得很明白了。
「好吧,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找你下手。」她决定说个清楚,省得他再来找她麻烦。「理由其实很简单,我觉得你这种男人不适合养情妇。」
「为什么?」
「因为你为人看起来还满正派的,勾搭上你,我会很难脱身。」
换言之,也就是——纪仲凯突然瞪大眼睛看颜以澄,大声惊呼:「说来说去,原来你是真的想当情妇,而刚刚你是在找金主啊!」
「噢!你好聪明,但是你没必要大声嚷嚷,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伟大志向吧。」颜以澄单手罩上纪仲凯的大嗓门,咬牙切齿的警告纪仲凯说话小声点。「你这样没见过大风大浪,以後很难成大事的。」
纪仲凯拉下她的手,瞪眼,以不可思议的口吻反问她:「你去做人家情妇,这就叫做见过大风大浪吗?」噢!突然间,纪仲凯觉得自己头晕眼花。「我们得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也不管颜以澄愿不愿意,纪仲凯就拉颜以澄的手,带她上最近的一家咖啡馆。他要颜以澄说清楚,为什么她会如此自甘堕落,想当人家的情妇。
基本上,颜以澄是认为这个男人管得也太多了吧。
她本来是想抗拒到底,抵死不从,不想跟他走的哟,但是——他带她来真锅咖啡店耶,他们那里除了有香醇的咖啡好喝,还有烤得香香的三明治以及冰淇淋耶。
颜以澄的抗拒、颜以澄的坚持,不到三秒钟马上沦陷在美食里。
「先问你一句,是你拉我进来的哟,我点的东西谁付钱?」
「我。」纪仲凯觉得钱不是问题。
「那我点多少东西,都不要紧是不是?」这话得先问个清楚,省得他待会翻脸不认人。
「是,你点多少都不要紧。」纪仲凯大方的接受她的讹诈。
听到他这么说,颜以澄於是点了两份三明治、一杯雪国之秋外加一杯冰淇淋。
好好,好幸福哦。
颜以澄是吃得眉开眼笑,纪仲凯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她到底是有多久没吃饭了啊!看看,她连最後一个面包层都用食指沾起来吃耶!
「好了,好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纪仲凯强行夺走盘子。「你再这样下去,他们盘子也不用洗了。」因为颜以澄早就将盘中的层全扫得一乾二净,吞进她口里。「你到底有多久没吃饭了?」
「每天吃,但都只吃白吐司和泡面,而且一天还只吃一餐。」颜以澄把自己讲得可怜兮兮的,企图引起纪仲凯的同情。
她那像小狗的眼神让纪仲凯很难拒绝,纪仲凯忍不住一时口快,竟然又问:「你还想吃是不是?」
颜以澄忙不迭的点头。
「但是你已经吃很多了耶。」
「可是我有了这一顿,就没下一餐了耶。」现在有凯子帮她付钱,她当然是能吃多少算多少,看能不能连明天的份都一起吃了,这样她的荷包至少能再多撑个一、两天。
「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在减肥吗?」不然干嘛一天只吃一餐。
「我干嘛减肥啊!我是没钱吃饭啦。」颜以澄扁嘴巴,扮出一副可怜相。「我已经失业好几个月了,坐吃山空的结果就是荷包扁扁,我的存摺里现在连五佰块都没有。」
「所以你才想当人家情妇。」现在纪仲凯算是搞懂了颜以澄为什么立志当情妇了。
颜以澄点头。「好了,我说了这么多,可以再叫一份套餐吗?」
「不可以。」
「喝!亏我还跟你推心置腹,原来你只想套我的话,根本就不想帮助我!」颜以澄把他归类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一类人。
「别把我想的那么坏,我只是不想看你吃撑了。」纪仲凯从上衣口袋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颜以澄。「你有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颜以澄看名片上的头衔。
环亚联合律师事务所!
「你是律师!」颜以澄好讶异的瞠大眼睛。
纪仲凯点头。「跟朋友合开的一间小事务所,自己当老板,省得看人脸色。」这话纪仲凯是讲得谦虚,但,颜以澄却听得心惊胆跳;因为——小事务所耶。
这……好像不是个太保险的靠山。
「我……可不可以很冒昧的问你一句话吗?」
「请问。」
「你们的事务所——收入、营运正常吧?」颜以澄问得小心翼翼,就怕伤了纪仲凯的自尊。
纪仲凯看她小心翼翼的表情,一副深怕伤了他自尊的模样,他就觉得很好笑。
以手支颊,纪仲凯反问颜以澄:「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怕如果你们公司营运不好,那我三不五时的就跑去找你解决我的困难,那你岂不是会被我吃倒了吗?」
原来她担心来担心去,最後还是在为自己的民生问题想!
「放心吧,我事务所的营运很正常。」
「真的吗?」颜以澄有点不信耶。
为了取信於颜以澄,纪仲凯只好拿出事实当佐证。「你今天早上去的那栋大楼,里面的企业有八成是我的顾客。」
纪仲凯的本意是想让颜以澄放心,但,颜以澄就是有那个本事想到另一个层面去。
「喝!你们那里的风水不大好哟,十间就有八间有官司缠身。」
「不是官司缠身,我的意思是我代理那栋大楼八成的契约关系,换言之,我是他们的法律顾问。」
「法律顾问有钱拿吗?」这是重点。
「当然有。」纪仲凯非常笃定的点头。
颜以澄拍拍胸膛。「这样我就放心了。」她会常常去找他解决困难的,真的。
真的,她一定会常常去。
第三章
颜以澄果然没有食言,她真的每天跑纪仲凯的律师事务所,不只如此,—天还跑三趟,连早餐都不放过。
今天早上九点整,颜以澄就出现在事务所的大门前,秘书小姐在门口遇到了颜以澄,知道她是纪律师的客人。
「颜小姐早。」
「早。」颜以澄点头,回礼,等秘书小姐刷卡开了门之後,尾随秘书小姐进去事务所里。
「颜小姐喝咖啡吗?」
「不,你有事去忙,我自己会招呼自己的,你不用特地招呼我了。」颜以澄在纪仲凯的事务所里就像待在自己家一样自在,毫不生分。
陆陆续续的,事务所里其他的人也都来了。每个人见到颜以澄就像见到大老板一样,必恭必敬的喊一声:「颜小姐早。」
「早,早,早。」颜以澄颔首问好,那模样简直就像总统下乡巡视一样。
唉,怎么她吃个饭都得这么累啊?而那个纪仲凯——都已经九点过五分了,怎么还没来上班啊?
肚子好饿哦——
颜以澄拉长了脖子,左右张望,期待纪仲凯彷如天神那般降临在她面前。
九点过一刻,纪仲凯终於出现。
颜以澄看到他,马上扑过去,叫了声:「纪仲凯,你终於来了!」她开心的扑向前,把纪仲凯手中的食物抢过来,探头去看他帮她买了什么好吃的来。
有烧卖、玉米蛋饼、还有7--11的拿铁咖啡哟。
颜以澄幸福的抱早餐就往纪仲凯的办公室跑,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绝对不可以让外人看到,省得她没形象,届时,她找不到金主、嫁不出去,那她找谁哭啊?
颜以澄很有忧患意识的跑进办公室内遮羞,纪仲凯跟了进去。
等门关上了,颜以澄一口塞一个烧卖,那吃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怎么每次我看你吃东西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
「这还不都得怪你。」
「怪我?」这罪名被栽赃得有些莫名其妙哦。「怎么说是我害你的?」
「我早上八点就起来刷牙洗脸,赶坐八点半的公车到你事务所来,九点整出现在你事务所门前,而你,就是你!」一手抓玉米蛋饼不放,另一手还能指纪
仲凯的鼻头骂:「你为什么没有准时出现,害我等得肚子好饿,现在你倒有脸来说我吃相难看?说我像饿死鬼投胎!你说,我之所以会吃相难看是谁害的?啊?啊?」狠狠的冲纪仲凯咆哮两声,以泄心头之恨。
「喝!你这个三餐靠我吃饭的人,倒是凶我凶得满理直气壮的嘛。」她也不想想她现在三餐都得靠他供养,竟然敢对他大不敬!更何况——「我今天之所以晚来,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口中的蛋饼突然变得难以下咽,颜以澄连忙拿了拿铁咖啡喝了一口,帮助蛋饼滑落她的食道。
「为什么你迟到得怪我?」一双大大的眼机灵的瞪上纪仲凯。「你别胡说八道,胡乱栽赃哦。」她现在是可怜的颜以澄,禁不起别人吓的。
「你昨天是不是说,你今天早上的早点想吃玉米蛋饼、烧卖的啊?」
「对啊。」很乖的,颜以澄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那些港式饮茶根本就没那么早营业,我全台北市逛了好几趟,最後才在街头一摊流动摊贩那买到你想吃的烧卖。」纪仲凯把自己说得很伟大,企图想得到颜以澄一丝丝的感激。
但,天底下就是有那种不懂的感恩图报的人,因为颜以澄没有被他的付出感动得痛哭流涕。
她还骂他:「笨。」
笨!
不是你好棒,也不是你好好,而是——笨!
纪仲凯以为自己听错了,是瞪大了眼,要颜以澄再说一次。「你刚刚说我什么?可以再说—次来听听吗?」
「我说你笨。」颜以澄应听众要求再说一次,不仅如此,她还加下附注。「如果你不是笨,你怎么会不懂有些东西若是得不到,就不要去强求。更何况,你求的只是小小的烧卖,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唉,你就是这样,所以才难成大事。」
我咧……「我这样很难成大事!?」纪仲凯很想扁人了。「我为你劳心劳力不说,就光说得特别早起,去帮你张罗吃的,这点情操就够伟大的了。而你,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你不懂感激,你还说我笨、说我难成大事!」
她真是不知好歹。
「早点还我。」纪仲凯动手去抢。
颜以澄根本就不跟他争,因为除了她咬在口里的蛋饼之外,纪仲凯能抢到的就只剩一塑胶袋的垃圾啦。
颜以澄双手擦腰,笑得十分「白鸟丽子」。
哦呵呵呵呵……
「你是猪啊!」纪仲凯看到那一袋的垃圾差点没口吐白沫,差点没当场晕死给颜以澄看。「为什么连我的早点都囊括进了你肚里?」
「有吗?」
「有,我买了两份蛋饼、两杯拿铁、还有八个烧卖。」本来他们俩是一人四个的,这下子颜以澄全吃进她的肚子里了。
纪仲凯这么一说,颜以澄的确是有那个印象,她好像是真的喝了两杯拿铁、八个烧卖,以及连同她咬在嘴里的这个蛋饼——她好像真的吃了纪仲凯的那份早点了耶。
嘿嘿。颜以澄乾笑两声,连忙把口里咬的那份蛋饼拿下来,还给纪仲凯。
纪仲凯没好气的接过来,沿颜以澄咬开的地方咬了一口。
「唉哟。」颜以澄皱了五官惨叫。
「你又在鬼叫什么?」
「好暧昧哦。」
「什么东西好暧昧?」
「你吃我吃过的东西,好暧昧哦。」颜以澄一直皱脸,一直摇头。
「我无所谓的。」纪仲凯不在乎地又咬了一口。
「那是我的口水耶。」
「没关系的,我说过我不在乎的呀。」纪仲凯想证明他真的不在意吃颜以澄的口水,正打算再咬一口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颜以澄偷偷的在咽口水。
「拿去啦,拿去啦。」看她这个样子,他吃东西还能吃的心安吗?
「谢谢。」颜以澄毫无愧色的接过纪仲凯的蛋饼,大快朵颐。
「这下子,你就不在乎你吃的是我口水了吗?」
「我无所谓的啦,因为瞧你神清气朗的模样铁定早上有刷牙洗脸,那你的口水一定很乾净。」所以她吃了他的蛋饼,一定不会有事的。
「拜托!」纪仲凯叫了一声,颇不以为然。「现在都几点了,每个人当然都是刷牙洗脸才出门。」
「那可不一定。」
纪仲凯有个不好的预感,莫非——「你没刷牙!」咽,好恶心!「你真的没刷牙!」纪仲凯就快吐了。
颜以澄抱蛋饼笑倒在沙发里。
他真的很好骗哦。嘻嘻。
「好小子,你骗我的是不是?看我出糗,你是不是真的很乐?」纪仲凯欺近颜以澄,抓住笑倒在沙发里的她,伸手抢她的蛋饼。
「还我,不给你吃了。」
「不要啦,给我啦。」颜以澄抿嘴,求纪仲凯。
她扁嘴的模样可怜兮兮的,纪仲凯心中一悸,有了莫名的情绪在他心中窜过。
那是什么滋味,他来不及思索,颜以澄便趁他闪神的时候,抢走他的蛋饼,而且她还有狠招。
「呸呸呸。」颜以澄把她的口水全吐在蛋饼上。「这样看你怎么跟我抢!」昂高了下巴,颜以澄这下子可骄傲了。
「真是服了你,这样你也可以开心成这个样子!」纪仲凯对颜以澄的骄傲表情是又有气又好笑。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跟颜以澄抢食物吃,只是闲来无事逗她玩,似乎是个不错的消遣,尤其是看颜以澄丰富有朝气的表情,就能令他整天神清气爽,有活力。
纪仲凯拉颜以澄坐在沙发上,与他闲话家常。
他问她:「你这样每天跑三趟不累吗?」
颜以澄摇头说:「不会啊。」摇头之际,纪仲凯帮她买的玉米蛋饼犹不松口。
「可是你每天赖在我这也不是办法啊。」纪仲凯是在为颜以澄的前途想。
「你这样吃饱睡、睡饱吃,这跟废物没什么两样的。」
「噢!你讲话怎么那么毒。」颜以澄边吃东西边骂他,「喝!你是不是不想接济我了,所以才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想赶我走!」
「我用什么卑劣手段了?」
「你言语尖酸,伤我自尊,令我难堪。」狠狠的,颜以澄按给纪仲凯三个罪名。
「真的吗?」纪仲凯佯装惊讶,他反问她:「那自尊受伤的你,以後还会再来巴我要三餐吃吗?」
「会啊。」颜以澄回答的大言不惭,面不改色。
纪仲凯算是服了她的厚脸皮。
「算了,以後你也别跑来跑去的了,反正你三餐都在我这打理,倒不如你就待在我的事务所里,别回去了。」
「待在你事务所里。」颜以澄咬蛋饼,瞪纪仲凯看,问他:「那我待在你的事务所里,你会给我薪水吗?」
「薪水!?你还想要薪水!我要你待在事务所里,是怕你这样跑来跑去浪费时间,是省你时间、省你精力,我没跟你要钱就已经够仁慈了,你还想跟我要薪水!如果这样,我还不如包养你算了。」纪仲凯没经过三思就脱口说出养情妇的邀约。
这邀约一出口,不只他楞住了,就连颜以澄连蛋饼都忘了嚼,就直接和口水咽下去。
「你说你要包养我,这是真的吗?」她眨巴眼,以为自己找到了金主了。
看她这副白痴样——
「拜托,我养小猫、小狗也不会养你这个好吃懒做的人。」他收起心里的悸动,啧了声不屑。
但,颜以澄可认真了。
「哦,不不不,如果你养我,我一定帮你打扫房子,帮你洗衣、拖地、煮饭,你累了一天,上班回来,我还会帮你放洗澡水,顺便帮你『抓龙』马杀鸡。看,谁家的情妇像我这么勤劳了?」
「是啊,是啊,用说的哪家的情妇不会?」
「哦,换言之,你就不想包养我对不对?」
「答对了,你好聪明哦。」纪仲凯学颜以澄,扮可爱。
颜以澄嘟嘴,不想再理讨厌的纪仲凯;哼,说话不算话,食言而肥,以後你会变成大胖子。颜以澄在心里不停的咀咒纪仲凯。
ΘΘ ※※※※ ΘΘ
纪仲凯中午去见客户讨论案情,所以十二点到他办公室的颜以澄扑了空,没讨到饭吃。
她是可怜的颜以澄哟,今天早上才让人拒绝,不要她当他情妇,今天中午来找饭吃,饲主就不顾她的肚皮,只叫他的秘书小姐,说她来的时候要她在他的办公室内等他。
唉,纪仲凯就是笨啦,人不在没关系,最重要的是看他要把他的钱还是皮夹、信用卡留下来给她用嘛,这样她就不用守这冷冰冰的办公室,觉得无聊了。
呵——怎么想想,就好想睡了呢?
颜以澄屈腿,爬上皮质沙发椅,蜷曲身体像只小猫似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沉沉的睡去。
纪仲凯已经用最快、最神速的速度跟客户谈好Case,飞车赶回事务所,怕的就是每次吃顿饭都像饿死鬼投胎的颜以澄去了他那里,却找不到人可以喂饱她那张嘴。
在连闯了三个红绿灯之後,赶回办公室,连忙询问秘书:「颜小姐回去了吗?」
「没有,颜小姐还在您的办公室里等。」
「是吗。」纪仲凯松了口气,而後态度从容的转开门把,打算接受颜以澄的炮轰。
没想到他一进去,就看到颜以澄窝在他的沙发上睡了!
她屈双腿,双手放在胸前的模样像只小猫一样,好可爱。
纪仲凯蹑手蹑脚的走近,看颜以澄的睡姿,却发现他就这么看她,竟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纪仲凯盘腿,席地而坐。
他想:养个这样的情妇,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是不是呢?以澄。」他的手拾起她颊边一小撮的头发,逗弄她。
颜以澄拳起手,眯眼,挥开那讨人厌的干扰,继续睡她的好觉。
暖暖的午后,纪仲凯靠沙发,席地而坐,他伴颜以澄而眠。
ΘΘ ※※※※ ΘΘ
「你要我当你的情妇!?」
当颜以澄醒来的时候,纪仲凯告诉颜以澄他的决定。
颜以澄先是开心了好一会儿,之後,又觉得不对。
「你是不是又在唬弄我?耍我玩?」
「没有,我是真心的想养你。」纪仲凯举起童军指发誓。
颜以澄小鼻子、小眼睛的,继续怀疑他。「理由呢?你应该不会无原无故的就想养我吧。」
「我现在供养你每日三餐,不就是无原无故的在养你了吗?」
「喝!让我抓到把柄了吧!你是不是认为你供养我三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是不是以为包养一个情妇其实可以这样简单?我告诉你,没有哦,人家情妇要求很多的。」她言者谆谆。
他是听者藐藐啦。
「是吗,情妇会有什么要求呢?」他愿闻其详。
「就是——」颜以澄头一回当人情妇,所以要很努力想的;她皱紧了五官,想了好久,最後终於决定——「情妇不会要求名分,不会要求地位,但,我要很多很多钱。你有很多很多钱吗?」
「那我得问你,你所谓很多钱、很多钱是多少钱?」
「这个嘛——」颜以澄又要想一下了。
半晌过後,颜以澄悄悄的伸出一只手,五个手指尽出,问纪仲凯:「一个月五万块的生活费,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情妇太贵了?」
「不会啊。」他还觉得像她这样闲来无事可以供他笑的情妇,一个月五万块还大便宜了一点呢。
「真的吗?」原来纪仲凯有那么多钱,她都不知道耶。「那……那我如果表现良好,你会不会帮我加薪?」
「看你的表现喽。」纪仲凯逗颜以澄玩。
但颜以澄却记在心里了。
嗯,她一定要当个百分百的情妇,让纪仲凯满意,那她就可以加薪了。
第四章
呜呜呜,她是可怜的颜以澄。
自从她住进纪仲凯的家里之後,她每天七点就得起床,刷牙洗脸後,趁太阳还没出来就去买菜,接又得赶在八点之前回到家,然後叫纪仲凯起床,趁他刷牙洗脸的时候,把她买回来的早点送上楼给那位大老爷享用。
八点半纪仲凯出门,她要送他到门口,挥挥手,说:「请慢走,早点回来。」
等纪仲凯开车走远了,她忙碌的一天才开始。
她要洗衣、她要拖地,她还要晒被子,她整天忙得要死要活,那个该死的纪仲凯还规定每天中午,她得亲自给他送便当。
奇怪,别人家的情妇都可以当的很轻松,为什么她就得这么可怜的让纪仲凯虐待?所以颜以澄决定了,她要罢工,她要——装病罢工。
五点半整,纪仲凯回到家,才刚踏进家门,就听到屋里传来呻吟声。
「唉哟,唉哟——好痛哦——」颜以澄叫得好大声。
纪仲凯连忙把门关好,以免让左邻右舍听到了,以为他们这么伤风败俗,天还亮就在办事!
「你怎么了?」
「我——头痛、肚子痛。」颜以澄抱肚子在沙发上滚。
纪仲凯则站的远远的,看她的演技。
想骗他,拜托,他认识她颜以澄都已经快一个月了,他还不晓得她的性子吗?准是又想偷懒,不做事,所以才演这一出戏来诓骗他。
既是这样,他就来个将计就计。
纪仲凯决定陪颜以澄玩,他假好心的走近颜以澄,挨她的身边坐下,他的手覆上颜以澄的额头。
「没发烧啊。」
「不知道咩,就是头痛,肚子痛。」颜以澄躺在沙发滚来滚去,皱紧的五官像个小可怜。
「会不会是月经来了,所以人才不舒服?」
「去去去,我大姨妈上个礼拜才来,你别乱说话。」颜以澄横了纪仲凯一眼。
「可是你最近发情发的凶,搞不好因此乱了经期。」
「什么!?我哪时候发情发得凶了?」
「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找金主吗?那不是发情发得凶是什么?」纪仲凯若有所思的想了会,有了决定。「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每天在觊觎我的身体,所以欲求不满,最後导致身体不适。」
「奇怪了,你想像力这么好,怎么不改行去写小说啊!」颜以澄啧了声。「我只是头痛、只是肚子不舒服,没有对你有所企图,0K?」
「0K。」纪仲凯煞有其事的点头,又笑说:「真的耶。」
他的笑不怀好意,看得颜以澄头皮直发麻。「什么事真的耶。」
「我是说你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病,瞧,你一跟我斗嘴,什么病态都没了。」纪仲凯是在暗示颜以澄,现在生龙活虎的模样不像是个病人。
颜以澄一听,又哀声连连。
「其实我肚子疼是一阵一阵的。」她边解释边哀嚎。
「有点像孕妇的阵痛是吗?」
「对对对,纪仲凯你好棒,什么事都懂。」颜以澄扮上痛苦的表情。「而我现在真的好难过。」
「真的耶,我看你一直在冒冷汗。」
有吗?颜以澄是很怀疑啦,但纪仲凯这个笨蛋都这么配合她演戏了,她不顺他,就实在是很对不起自己了。
颜以澄将五官挤成一团,抱肚子又叫又滚的。「我真的好痛哦。」
「所以说,你的命真的很不好。」纪仲凯莫名其妙又来—句。
颜以澄则是丈二金刚摸不头绪。
「这个……呃……我可以请教一下,我命哪里下好了?」
「我今天提早回来,是特地想带你出去外头用餐的说。」
「真的吗!?」颜以澄的脸出现了垂涎的兴奋。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不巧,我临时有了兴致,你的身体却突发性的不适,唉!」很具戏剧张力的,纪仲凯叹了口气。
颜以澄的脸也很哀怨啊,没想到纪仲凯才想带她出去外头吃一顿好的,她就这么三八,扮什么病态嘛,这下好了吧,偷鸡不蚀把米,好处还没捞,山珍海味倒是先去了一回。
「呃……我可不可请教一下,你本来想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
「燕窝啊。」
燕窝!
颜以澄的眼睁得好大。她长到二十四岁,这辈子还没看过燕窝长成什么德性耶。
唉——她真的是很歹命,病哪时候不好生,偏偏选在纪仲凯要请她吃燕窝的时候「犯病」。
眼珠子一转,颜以澄有了想法。
「呃——纪仲凯这就你不对了。燕窝是滋补养生的圣品,那种圣品最适合病人服用了,你现在不带我去,更待何时啊?」为了吃燕窝,颜以澄把自己能想到的词全掏出来用了。
「你想吃燕窝?」
颜以澄点头。是好想。
「那去换衣服吧,我们上馆子。」
「真的!?」颜以澄双眼发亮,是没想到纪仲凯真的这么好骗。噢,她黑白的人生就在遇——到纪仲凯之後变成了瑰丽。
你等我,等我哟,我换衣服一下就好了。」颜以澄跑上楼之际,还不忘频频回头,殷殷叮咛纪仲凯得等她。
她那模样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不知不觉的,笑意爬上纪仲凯的脸。他渐渐喜欢上被颜以澄骗的感觉,这——算不算是—种病?
ΘΘ ※※※※ ΘΘ
「好了,好了,别吃了,你再这么喝下去,人家连碗都可以不用洗了。」纪仲凯强行制止颜以澄将冰糖燕窝喝得太乾净。「你这个模样活像是非洲难民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从来没给你吃饱过。」
「可是你从来没带我吃这么好的东西是事实啊。」
「哦,没让你吃好的,就是虐待你啊!」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想她日常生活吃些什么。
没错,是没有燕窝、鱼翅、鲍鱼,但三餐少不了鱼、虾、肉。前些日子,他还看到她用他给的零用钱,买了一斤一百六十元的樱桃当零食吃,一天吃一斤,却连半颗也没留给他。
喝!他都还没说她,这会儿颜以澄倒是有脸来说他虐待她了。
拜托,他是自认为他出娘胎以来,头一次让个女孩子在他地盘上如此撒野、耍赖耶。
「你别不知好歹了你。」纪仲凯不客气的用手指去戳点颜以澄的额头。
颜以澄扁嘴,打掉他的手。「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别忘了,我是病人。」病人是禁不起他的手指头指指点点的虐待。
颜以澄指正了纪仲凯不合宜的动作後,眼珠子又开始在桌面上逡巡吃食。
「纪仲凯。」
「干嘛?」
「你的燕窝还喝不喝?」
「不喝。」
「那给我喝。」颜以澄伸手就要去拿。
纪仲凯眼明手快,拍了她的手。
「干嘛啦,好痛耶。」颜以澄收回自己的手,用嘴吹吹,呼了呼。
「我有说要给你喝吗?」
「但你刚刚说你不喝了。你不喝,那就给我喝嘛,省得浪费啊。」
「就算是浪费了,也不给你喝。」
「哦,你怎么对我这么小气啊。」
「什么小气,是怕你喝太多,待会肠胃不舒服。」
知不知道,短短的三十分钟,颜以澄已经吃了一客海陆大餐,外加四碗燕窝。
天老爷!她真的很像猪。
「不准你再吃了,听到没有!」纪仲凯扮上凶恶的脸,恶形恶状的对颜以澄吼。
颜以澄扁嘴,好委屈。
「好啦,好啦,等改天你身体舒服点的时候,我再带你出来用餐。」
「真的吗?」早知道身体舒服点就可以有这么多的好处,那她早就不装病了。
咦,不对!
「怎么我以前没病的时候,你就不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还没装病的时候,得帮我洗衣、拖地、煮饭啊,所以我根本没时间带你出来用餐。」纪仲凯笑笑的解释。
颜以澄仔细过滤他的话。
她还没装病的时候,她得帮他洗衣、拖地、煮饭——她还没装病的时候!
「你知道我装病!」
「N百年前就知道。」纪仲凯说得有些得意。
「喝!你怎么可以骗我!?」
「小姐,你搞清楚点,是你先骗我的好不好。」他只是将计就计,顺她的戏码演罢了。
「我骗你那是因为——因为我很可怜啊。」到这个时候颜以澄还有理由狡辩。
「哦,你怎么可怜来着?」
「就是——就是——」颜以澄的眼眸流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我每天都要洗衣、拖地、擦窗户,我很累很累耶。」愈说愈大声,代表她说谎有理。
「嗯。」他同意她这样的确是很累很累。
「而且你回到家之後,我就得马上帮你放洗澡水。」
「真是委屈你了。」
「而且我还得煮晚餐给你吃。」
「真的好辛苦哦。」
「然後,你什么忙都不帮,洗好澡、吃完饭之後,也不晓得要帮我洗碗,就晓得守电视看新闻。晚上要睡觉的时候,还要我帮你抓龙、马杀鸡。」颜以澄一股脑的全将抱怨说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她的辛苦、她的汗水,他全看进眼底了,但是——「是谁说过,如果她当情妇,一定会是个勤劳的情妇?是说谁如果我包养她,她一定会帮我打扫房子,帮我洗衣、拖地、煮饭,我累了一天,上班回来,她还会帮我放洗澡水,顺便帮我『抓龙』马杀鸡的呢?」纪仲凯拿颜以澄当初的信誓旦旦来反问她。
颜以澄扁嘴。「那是因为那时候我要你养我啊,我怎么知道你会把那些话当真。」
「所以我好心收留你,你却打我的主意,一心想诓骗我是吗?」
颜以澄抿着嘴,状似可怜。「我如果说是,那我是不是很坏啊?」
「有一点点喽。」
「那你会不会不喜欢我,想赶我走?」而她以後就极有可能吃不到燕窝、鱼翅了呢?
「一点点喽。」
「啊!」颜以澄撒娇不依的倒进纪仲凯的怀里。「你不能讨厌我,不能赶我走啦,我答应你,以後我会改。」
「怎么改?」
「改……勤奋一点,努力一点喽。」愈说,颜以澄的脸愈苦,因为目前她就够歹命了,她还允诺纪仲凯她会再勤奋一点,努力一点。天呐——
「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得洗被单。」
「啊!」颜以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纪仲凯说了什么。
看她这副表情,纪仲凯促狭,想捉弄颜以澄的心更为嚣张。
他又说了:「还有,事务所每个人的午餐全由你负责。」
「啊!」颜以澄愈叫愈大声。「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可以这样?这些条件是你亲口说的,我为什么不能要求你履行?」
「可是我这样很像菲佣,不像情妇耶。』
「那要怎么样才像情妇?」
「就是……就是躺就有钱赚了啊。」莞茵当初是这么讲的没错吧。「我朋友说,人家当情妇的每天都穿得漂漂亮亮的,手里抱名种猫,坐在窗台边沉思,从白天等到夜黑,如果金主不来,她就可以去睡觉了。」
「是这样子的吗?」
「对啊,而且当金主的还不能每天都来,你只能偶尔来我这里小住,你大部分的时问都得留在你老婆那里。」
「我没老婆。」
「真的吗!」听到这样的答案,颜以澄眼里发亮,喜孜孜。「有女朋友也可以啦,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真的吗!」颜以澄的笑脸更灿烂了。
「为了扮演好金主的身分,那我需不需要找一个老婆,或是女朋友之类的?」
「不用了。」颜以澄急急打断他这个「可怕」的想法。「没有老婆、女朋友没有关系,重点是要对情妇很好,然後还要遵守情妇守则。」
「所谓的守则就是我这个金主不能常来你这?」
「对。」颜以澄点头。纪仲凯真的很受教,都不用她开口教,他就能举一反三,聪明的不得了。
「那——我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什么东西你可以那么做?」
「就是我久久才来一次,你看不到我,不会想我吗?」
「一点点啦。」
「那我们真的要做情妇、金主之间的行为吗?」
「行为?那是什么?」
「就是你躺就有钱赚的事。」
「噢!你讲话怎么这么白!而且在这种高级餐厅说这种桃色交易,真的很『那个』耶。」
「什么叫做很『那个』耶?」
「就是很低级、下流。」
「嘿,这事是你主动提的,可不是我要求的,再来,我每个月给你五万块的零花,你既不做家事,也不做『房事』,这样对我而言是不是很不公平?」
「那我能不能像今天以前那样只做家事,不做房事?」
「这样你的头衔叫做『菲佣』不叫情妇,0K?」
换言之,也就是她既要做家事,又要做房事啊!
「颜以澄。」
「干嘛啦。」她在想事情耶,别来烦她。
「你是不是不想要?」纪仲凯问得非常慎重。
颜以澄收回游离的思绪,昂脸对上纪仲凯的正经。
他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等你准备好。」这也就是他包养颜以澄近—个月,却迟迟没与她发生关系最主要的原因。
看纪仲凯的正经,老实说,颜以澄并不是那么的排斥让纪仲凯抱;当初,当人情妇只是一时的戏语,让纪仲凯包养也是吃定了纪仲凯人好、心善良,绝对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腧矩的行为,但是她对他的好感却与日俱增,在两情相悦的情形下,他们的关系的确可以再进一层。
「好吧,我可以当你情妇,但是你要给我零花哟。」她才不要像家里那些黄脸婆、糟糠妻,为男人做牛做马,还成天给人嫌东嫌西的,一点自主能力都没有不打紧,拿家用还得看男人脸色。
男女关系有时候其实维持在「妾身不明」的情况下最为有利,因为在「妾身不明」的情况下,男人多半是很宠女人的,所以,妻子、女朋友的头衔真的不如「情妇」来得实用。
看她一脸的精明,纪仲凯觉得家有横产还是满受用的,尤其是在自己把心沦陷给一个物质女郎之後,这种感受就更为鲜明。
第五章
颜以澄要纪仲凯带她去高级宾馆过夜。
听说那里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可以玩哦,这辈子没有那个能力去,所以在好不容易当上「情妇」之後,颜以澄马上要纪仲凯带她去开开眼界。
一进那个宾馆,哇,颜以澄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她所看到的。
「他们有旋转床哦!」好稀奇哦。颜以澄坐在床上,让床一直扭,她则倒在床上咭咭咭的笑得很开心。
看她玩得那么开心,纪仲凯只好进去浴室冲个澡,让以澄去玩。
他以为她只是玩,没想到他一出浴室,就看到满屋子的保险套被充气,高高的挂,以澄还拿仿阳之物把玩。
一看到纪仲凯出来,颜以澄就把情趣用品递上前。
「你看,这个有没有很劲爆,很像有入珠对不对?听说陈进兴就是有入珠,所以性欲才会很强,啧啧啧。」以澄看手中的仿阳之物,一边摇头一边啧啧称奇。「还有哦,他们这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哟,像这个,这个是鞭子耶。」她拿在手中递给纪仲凯看。
「不过,你不能用这个,我不能忍受性虐待发生在我身上,所以,这个蜡烛也得收起来不能用。」颜以澄把那些虐待的东西统统收进柜子里,眼睛瞄啊瞄的继续找有趣的东西玩。
啊,有了,就是这个!
颜以澄冲到化妆台前,拿了一瓶罐子仔细读,边看,她还边偷笑。
「纪仲凯,这是你的。」她把那小瓶子拿给纪仲凯看。「这个是你小弟弟不能站起来的时候,它可以帮助你重振男性雄风的印度神油;不过,人家现在都是用蓝色小药丸,所以这不流行了。但是,如果你真的不行的话,那个蓝色小药丸不能随便乱服用,我上次看报纸,就听说有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一时好奇服用了一颗,他的小弟弟竟然充血一整晚,急急的送到医院去之後,他的海绵体已经受损了,从此『不举』,很难『做人』了。」颜以澄说得口沫横飞,表示她真的学识渊博。
「颜以澄。」纪仲凯没好气的叫了一声。
「干嘛啦?」他的口气为什么那么无奈,她又没有做错事?
颜以澄扁嘴巴,很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应纪仲凯的叫唤。
「你知不知道这宾馆内的所有东西都是要钱的。」
「啊?」颜以澄睁大眼。「有点不懂耶。」
「我是说你吹的这满屋子『气球』全是金子做的。」纪仲凯把放在床头的价目表拿给颜以澄看。
「一个保险套两百五十元!」颜以澄看价目表愈看眼睛睁得愈大。「我咧……他们开黑店哟。」
「人家是高级宾馆。」
「高级宾馆也不能这样坑人啊!人家去卫生所拿个一打几十包的,也才不过几十块钱。」
颜以澄哇哇叫,很用力的装做自己气忿难平,企图以这样的形象来浇熄纪仲凯的怒火。
「我找他们客房经理来理论。」颜以澄摩拳擦掌就要冲出去。
「算了吧,这点钱我还付得起。」他只好自认倒楣。只是——「你总共吹了几个保险套?」
「二……十个。」颜以澄说得有些嗫嚅。
「二十个!」他飙出怒气。
颜以澄又开始摩拳头了。「我这就去找他们的客房经理来。」她用力地踩脚步出去。
纪仲凯手一伸,就把她给抓回来。「算了。」遇到她这个小灾星,他也只能自认倒楣。
「除了保险套之外,你还玩了什么?」为确保自己的荷包,纪仲凯再跟颜以澄确认一次。
「没有,都没有哦。」颜以澄像只小猫似的,怯怯的晃了两下头。
纪仲凯稍稍放了心。
颜以澄又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啊!」
那声「啊」叫得是纪仲凯头皮发麻。「你又做了什么?」他吼了出来。
颜以澄扁了扁嘴巴,把衣服掀开,露出性感的红色连身内衣。「人家看这件内衣很性感啊,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想偷偷的穿回家。」他一眼看破以澄的思想。
「人家以为不用钱啊。」她怎么知道这里的东西全是高档货。
纪仲凯的额际隐隐的开始抽痛。
这样他还有兴趣去做那档事吗?基本上,他是很怀疑啦。
瞅着气呼呼的眼,纪仲凯把价目表抢了过来。他找不到内衣的价目,倒是看到了情趣用品上有糖果内衣这一项。
「不会吧。」把头靠在纪仲凯肩上的颜以澄也看到了。
糖果内衣耶,那不就代表纪仲凯得在她身上舔来舔去的。
唉哟,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要是纪仲凯真做了,那她还有命吗?
「不许哦。」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纪仲凯面前晃动。「我不许你对我做那种事哦。」
「可是你已经穿了,不用白不用。」纪仲凯笑得有点贼,这一次颜以澄是栽在自己的好奇心上罗。
「我……我可以脱下来还他们啊。」
「你穿过的,谁还敢要啊。」纪仲凯泼了以澄一盆冷水。
「啊,不管,不管啦,我现在就脱了它,绝对不许你对我胡作非为。」颜以澄开始动手扒自己的衣服。
纪仲凯是没出手阻止她啦,因为大好的春光正大量的外泄,这等美景是不看白不看咩。
颜以澄觉得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暧昧,她慢动作的抬起头,迎眼对上的是纪仲凯正坐在她的对面,弯眉眼看她。
她?她有什么好看的!?
颜以澄低头看自己,原来在情急之下,她扒了穿在身上的连身洋装,身上就只剩下那件糖果内衣。
啊!怎么会这样?
颜以澄伸出手,想抓件被单来遮住自己。
但,纪仲凯的动作比她快一步,一个箭步就把她丢在地上的那件洋装连同被单全扫进自己的怀里。
「啊,给我啦。」她跺跺脚。
「啊,不要啦。」他学她跺脚,装可爱。「反正待会我们做爱的时候,你还不是得脱,所以实在不用这么费尽心力的想遮丑,因为——」他笑得很坏。「丑媳妇总是得见公婆的嘛。」他一语双关,笑得很恶劣,继而又像恶狼扑羊似的扑向颜以澄。
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纪仲凯温热的唇烙在颜以澄的锁骨上,用力的吸吮。
「啊,不要啦,人家还没洗澡耶。」颜以澄双手努力的想推开纪仲凯。
「不用洗了啦,待会做完『运动』铁定满身是汗,你现在洗得香喷喷的只是浪费水。」不管颜以澄,纪仲凯的唇继续欺向颜以澄胸前的两朵蓓蕾。
糖果内衣一遇到温热的唾液,马上融化成糖水,两朵红艳如花的乳突,绽放在纪仲凯眼前。
颜以澄情急之下,大吼大叫。「不管啦,你刚刚也洗了澡,为什么我就不能洗?人家也要洗啦。」
「可是你洗了之後,糖果内衣怎么办?」
「丢掉啊,不然还能怎么办?」她说的是振振有词。
「喝!丢掉,你还满懂怎么浪费我的钱嘛。」纪仲凯摆出金主的脸孔。「一件二仟三耶,你说丢就丢啊!」
「你舍不得啊?」
「废话,这是用钱买的耶。」纪仲凯吼得很用力,事实上他舍不得的是以澄竟然要脱下来丢掉,如此剥削他的权利。
「既然舍不得,你不会拿去穿哦。」
「我穿!?」纪仲凯一双眼瞪得像牛眼睛那么大。「我穿这个能看吗?」
「你没穿穿看怎么知道不好看?」颜以澄企图颠倒是非,因为她根本不想要让纪仲凯在她身上舔来舔去。
唉哟,都是他的口水,很恶心耶!
看她皱紧了五宫,闷不吭声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以澄在逃避什么。
「好,我穿。」纪仲凯豁出去了。
「啊!?你真的要穿!?」颜以澄的脸惊讶的像是被鬼打到。
「对啊,我穿。不过,我穿了之後,可是得由你来服务。」
「服务!服什么务啊!?」
「就是让它发挥该有的功能。」
「换言之,你是要我舔光它!」颜以澄终於懂纪仲凯的如意算盘如何拨、如何打了。「原来你满脑子全是色情思想。」
「我色!小姐,这内衣是你拆的好不好。我要它发挥它的功能,充其量只能算是精打细算罢了。」
「啊,不管啦,反正我就是不要去吃这种恶心巴啦的东西,谁晓得它里面除了糖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成分,吃了,待会死人怎么办?」
不吃,不吃,说什么她都不吃。
「你不吃,那就我吃罗。」反正他不怕死。
纪仲凯又扑倒颜以澄,将罩杯整个吃掉。
颜以澄又哇哇叫。「不行啦,我还没洗澡,人家要洗澡啦。」她大吵大闹还兼踹脚,将两个「HANGTEN」印在纪仲凯的脸上,就是要纪仲凯输给她。
纪仲凯弃械投降了。「好吧,你想洗就去洗吧。」不然以她这样的闹法,他们到天亮也办不了事。
颜以澄得到恩准,一溜烟的就跑进浴室里猛冲冷水。
要命,原来纪仲凯这么有魅力,随随便便笑一个,她的心就碰碰、碰碰的跳。
不行,她不能这么花痴,不能让纪仲凯为所欲为。因为她是情妇耶,而情妇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那一个,不是吗?
ΘΘ ※※※※ ΘΘ
颜以澄洗好澡,系了条浴巾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她在浴室里足足了洗了一个钟头的澡,她想纪仲凯应该等得极不耐烦,早早睡去了吧?
颜以澄伸长脖子,偷偷的看向床。
「你在等我睡吗?」
纪仲凯的声音在颜以澄的上方响起。
慢慢的抬头,颜以澄这才发现纪仲凯的人根本就不在床上,他就站在浴室门外守株待免。
「你还想玩什么花样?」他双手环胸,倚墙,站成三七步看颜以澄。
眨眨眼,颜以澄扮无辜。「没有啊,我只是想把自己洗得乾净一点,这样办事的时候,你才会很爱我啊。」
「真的吗?」纪仲凯向前欺近一大步,双手打横抱起颜以澄。
颜以澄一声惊呼,好怕自己摔下去,连忙的把手环在纪仲凯的颈项上,脸就贴在纪仲凯赤裸的胸前。
这是头一回,颜以澄靠男人靠得这么近。别看纪仲凯平时一派斯文相,没想到他的体格这么好,肌肉结实有力,虽称不上猛男一个,但,却也不像那些文弱书生,衣服一脱排骨立现。
纪仲凯把颜以澄放在床上,他的身子马上叠上去,暧昧的两副身体交叠在一起,两人的鼻息相通——
老天!颜以澄真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说。
「那个——你不用保险套吗?」颜以澄手足无措,直用手指头在纪仲凯的胸膛前画圈圈。
「保险套全让你吹光了,我们没保险套可用了。」纪仲凯以手撑住自己的身体,看身下的颜以澄难得一见的娇羞。
「那——我若是怀孕了怎么办?」
「那你就赚到了啊。」
「赚到了!』她瞠大眼睛,有点不了解。「这话怎么说?」
「因为你若是怀孕了,就能母凭子贵,从情妇晋升为正妻,这样算来你不是赚到是什么?,」
颜以澄噘了个嘴,还想反驳他,他却低下身子,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情欲之门就此打开——
ΘΘ ※※※※ ΘΘ
「啊……啊……思……」
短而急促的娇喘声充斥了整间房。
颜以澄叫得好大声。「哦,不要,不要这样,仲凯……啊……我快受不了了……够了,真的够了……嗯……」
纪仲凯的头很痛,非常痛。
「颜以澄,你可以告诉我,你又在耍什么宝吗?」
耍宝!?
「没有啊,我没耍宝呀。」颜以澄眨眨眼眸,扮无辜。
「你没耍宝,那你干嘛嗯嗯啊啊的叫得那么大声?」纪仲凯有点挫败的看身下的人儿。
他什么都还没做耶,她竟然一个人叫得呼天抢地,害他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可以隔空办事。
「啊!我做错了吗?我以为当人家情妇的就是要叫得很大声,才能满足金主的征服欲耶。」而为了扮演好情妇的角色,她刚刚不惜牺牲形象,下海演出;而她努力了老半天,却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
颜以澄小鼻子、小眼睛的睨向纪仲凯。「喂,说真的,你是不是不行啊,不然怎么这么久了,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行!我纪仲凯会不行!」拜托,她别说笑话了好不好。「老实说,我是被你的叫声给吓得不敢行动。」
「为什么?难道是我叫得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我想凭真本事,不想你做假。」她的假高潮,真尖叫,像轰炸机似的搞得他头好痛。
「你就不能乖一点,静静的等我下手吗?」
「我是怕你表现不好,让你自尊受损嘛。」她真的是处处为他想耶。看,她这个情妇做的多称职啊。
「谢啦,我的功夫还不至於那么不济,得借用你的演技来让我重拾男性自尊。你只要乖乖的别乱出主意,我就可以表现良好了。」
「好嘛,好嘛。」颜以澄闭上嘴巴,不再大呼小叫扮高潮。
见她乖了,安静了,纪仲凯打算行动。
但,颜以澄才安静没三秒钟,她的眼睛就不安份的随处飘动。
飘着飘着,就看到金主的男性雄风——
忍不住地,她又笑了。
「颜以澄。」他大吼。
「啊,对不起,对不起啦,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嘛!人家只是头一回看见,所以才会忍不住想笑嘛。」颜以澄噘个嘴,扮可怜。
纪仲凯根本就不想同情她。「我的小老弟就真的这么可笑吗?」
「没有啦,真的没有。」她拚命的摇头来表示她的真诚。「好啦,好啦,这一次我真的会很乖,不会乱叫更不会乱笑,你快做吧。」颜以澄躺在床上,一副「你来吧」的姿势。
「被你这么一搅和,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兴致啊?」
「那你不做了哦?」
「不做了。」
「可是你的小老弟还精神抖擞怎么办?」颜以澄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瞄他的男性——
我咧……它雄纠纠、气昂昂的那么大,真让纪仲凯占有她,那她还有命吗?
不行,不行,她一定得做好心理准备,想妥了之後才给他。
颜以澄陷入冥想中,一直摇头,一直摇头。
纪仲凯看了就一肚子火,低吼:「不用你烦心,我自己会解决。」可恶的小妖女,竟然挑起他的欲望之後,又弃他於不顾,真想杀了她。
「你要自己解决哦?」颜以澄真的没想到纪仲凯这个金主这么好说话。
「嗯。」纪仲凯点了点头,有点无奈。
「啊,我刚刚有看到一个充气娃娃,我拿给你用。」颜以澄非常热心的要帮忙纪仲凯解决问题,裏被单,就冲到放情趣用品的柜子。
瞧,她真是个尽责的情妇,金主都还没开口,她就自动自发的做事,都不需要人家叫。
纪仲凯看以澄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以澄,你是不是不愿意?」所以她才装疯卖傻的戏弄他。
颜以澄翻找的动作顿时停住。
想了会,她捡了个最不伤人的答案当回答。「我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是金主啊。当金主的都嘛很伟大,情妇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她的回答有点孩子气,纪仲凯的怒气再怎么大都火不起来。
算了,这才是颜以澄不是吗?
「以後你若是不想要,直接跟我说,我这个金主很尊重情妇的人权,不会为难你的。」
「真的吗?」颜以澄兴奋的回转过身子,张大了喜悦的眼眸。
「真的。」他点头当承诺。
当人情妇既不用做家事又不用做房事,这下子颜以澄是赚到了。
「纪仲凯,我有没有说过你是个大好人?」
「这次是头—回听见。」
「那以後我会常常说给你听,让你明白你的人真的很好很好哟。」
「谢啦。」这种恭维他才不想要,因为付出的代价很大。「我去冲澡。」去解决被挑起的欲望。
「需不需要充气娃娃?」颜以澄不怕死的抱女娃娃继续逗弄纪仲凯。
纪仲凯恨恨的把门关上。
而颜以澄早笑倒在双人床上。这个纪仲凯真的很好玩说。
第六章
颜以澄拿著拖把在大理石地板上鬼画符。
自从那一夜在宾馆度过之後,她的心塌了一小块,纪仲凯下在时,她会想他,心空荡荡的,做什么都不自在,这种病症得等他回到家里,看到他的人时才会痊愈。
莞茵说这是一种病,名叫:相思。
相思?
会吗?
有了相思之名,就代表她喜欢纪仲凯、爱纪仲凯。但,她是吗?
若是?那,那一夜在宾馆,为什么她却恐惧让纪仲凯拥抱?
可是——若不是,那为什么纪仲凯一去上班,她整个人就像缺水的花朵,毫无生气似的,连连叹气,就连早餐都没什么胃口,「只」吃一个蛋饼、一个汉堡、两个包子而已……
哦,怎么会这么烦?为什么谈个恋爱会这么累!?
颜以澄跌坐在地板上,手里拿著拖把高高撑起,脸贴在沙发的椅背上,俨然就像个小弃妇。
心思悬著刚刚的的话题;那个相思、那个恋爱——
但,她跟纪仲凯之间算是恋爱吗?
他要她,却从没说过他爱她;他们之间涉及最深的话题是情妇与金主间暖床行为,纪仲凯他——没说过他爱她……
颜以澄的脸像是被鬼打到,惨白成一片。
是啊!纪仲凯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提到「爱与不爱」的问题。那她在这边胡思乱想什么?
纪仲凯那个金主都还没爱上她,她这个当情妇的怎么可以先爱上金主?
不行,她不能先爱上纪仲凯,因为她若先爱上了,那以後她当不成情妇,反当怨妇,那她还会有零用钱可以拿吗?
不行哦,颜以澄,你要「《一ム」、要憋,憋住对纪仲凯的好感,先让纪仲凯爱上你之後,你才可以去爱他,懂吗?
颜以澄闭起眼睛,催眠自己,突然——
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颜以澄以为是纪仲凯。
一想到是他,颜以澄眉宇间的惨澹扫去,忘了自己刚刚才许下要「《一ム」住对纪仲凯感觉的誓言,连忙换上喜悦的神采,飞快的丢下手中的拖把,两三个大步冲向小圆桌上的那个电话。
拿起话筒,悦耳的嗓音快乐的扬起:「喂,是我。」
「什么是你?以澄,你接电话怎么这么没礼貌!」
「妈!」怎么会是母亲大人!颜以澄惊呼出声。
「怎么,是我不行哦!你这女孩子实在是愈来愈没礼貌了。」颜妈妈又搬出家规,从三从四德开始说起;说女孩子就是要斯文、要有礼、要温柔、要娴淑,要笑不露齿,坐不摇腿……
喝!老天,这些话从她小学一年级,她母亲就从早念到晚,她早会背了,只是做下来。她知道母亲这一开口又是「此念绵绵无绝期」。悄悄的,颜以澄把话筒放下,溜回房间拿了本小说出来看。
话筒里的声音足足响了半个钟头,一本小说看了半本,实在是很有成就感。
颜以澄将书对内褶个小角,合上书,深吸口气,像是准备从容就义。
「妈——」她开口打断母亲的喋喋不休。
颜妈妈的长篇大论猛然被打断,有点不悦。「以澄,妈不是教过你,别人在讲话的时候不可以随便插嘴吗?你这样别人会觉得你很没家敦。」
「是,我知道。但——妈,我已经半个钟头没说话了耶。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的新电话?」
「你的朋友告诉我的啊。」
她的朋友!
「涪湄对不对?」一定是她,铁定是她,因为涪湄心直口快,最没心眼。
天啊,世界——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她明明交待过她们,不可以将她的行踪透露给家里人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别这么不甘愿,妈只是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想你罢了。」
「是吗?」基本上,颜以澄是很怀疑啦,因为在母亲眼中,家里的孩子、荣耀只属一个人,那就是她大哥,她在家里是很没地位的,她不信母亲会突然意识到她的重要性。
「妈,我们寒喧够了,直接进入主题好不好?」
「以澄。」颜妈妈这一句是叫得小心翼翼。
颜以澄知道大事不妙了。「妈,如果是坏消息,那我们就略过好不好?我当你今天没打来,而你当做——」
「从来没生过你这个女儿。」颜妈妈帮以澄接了话。
颜以澄突然住嘴,闷不吭声。
「以澄,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我跟你爸重男轻女,眼里就只有你大哥,没你这个女儿。但,以澄,天下父母心,有哪个做父母的不爱自己的子女呢?是,我跟你爸是比较疼博亚没错,但,我们同样的关心你,只是博亚从小功课就好,自动又自律,从来就不用我们担心。相对的,你叛逆、脾气冲,爸妈只好时时刻刻拿博亚当模范,要你向你大哥看齐。」
我的妈啊,事情一定很严重,不然她母亲绝对不会祭出「温情牌」,企图软化她的冥顽不灵、她的不受教。
「以澄——」
「我在。」
「你知道爸妈的用心良苦吗?」
「知道。」颜以澄假装感动。
「爸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嗯。」颜以澄重重的点头,假装屈服、投降了,这样耳根子才能早点得到片刻的安宁。
「以澄,你也知道你老大不小了。」
哦喔,重点来了。
「妈,我不要去相亲哦。」先打声招呼,省得待会又被卖一次。
「没有,没有,妈没要你去相亲。」
「哦。」耶她就放心了。
颜以澄松了口气。
颜妈妈趁胜追击。「以澄,你还记得展文吧?」
展文?
「没听过,倒是听过郝邵文。」颜以澄随便哈啦两句。
「郝邵文!他是谁?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以澄,你不要这么傻,现在的男人多半没安什么好心眼,人心难测,而你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别被人骗了还帮别人数钱,这就亏大了。」
「妈!」颜以澄受不了地吼了声。
她母亲就是这个态度让她受不了。在还不了解状况前就全盘否定她。
没错,她是不如大哥聪明,但她不笨,更何况她已经二十四岁了,足以为自己的人生做任何决定,不需要别人来盘算她的未来。
「以澄,妈是关心你。」
「我知道。」知道爸妈爱她、关心她。但,爱与关心都不足以当成来伤害她自尊的借口。
她的前途、她的未来就算是颠簸,就算是会让她撞得头破血流,她都不会在意,她要的是自己闯荡、自己开拓,那份得来不易的喜悦——
算了,这些爸妈是不会懂的。
「我没有男朋友,所以你的操心根本就是杞人忧天的举动。」
「那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郝什么文?」
「他是个童星,才十几岁的小男孩,你女儿没那个耐心等他长大,所以他要骗你女儿,最起码还得等个十来年,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以澄,别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妈是为你好。」
老话一句,颜以澄听都听烂了。这会儿,她也不跟母亲多辩驳,只想赶快结束这段谈话。
「妈,言归正传吧,那个展文是谁?」
「就是前些日子跟你相亲的那一个焦展文啊。」
颜妈妈声音里满是兴奋,无奈的是颜以澄还是没半点印象。
「妈,你确定我认识那个叫什么焦展文的吗?你会不会记错人了?」
「不会错,不会错。」那个焦医生前程一片光明,她极看好这个未来女婿,这样的人才她怎么可能会记错。
颜妈妈在电话那一头好激动。「那个焦展文是个医生,人长得斯文方正,是很老实的一个孩子。」
说到医生、说到老实,这下子记忆了闪进颜以澄的脑子里。
她知道焦展文是谁了。
「就是那个连阴茎都不敢说的妇产科医生对不对?」
「以澄,一个规规矩矩的女孩子家不可以说脏话。」
「妈,我没说脏话,那个阴茎只是个器官名词……难道,他们当医生的每次在提病历报告时,都把阴茎说成『那话儿』,故意避而不谈吗?」颜以澄舌灿莲花,足以颠倒是非。
颜妈妈自知说不过女儿。
「好,我们不谈那个问题。以澄——」颜妈妈口气变得沉重。
颜以澄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颜妈妈深吸了一口气,口吻突然转为兴奋地说:「展文说他想跟你交往,女儿,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好消息?」
好消息?
拜托!「妈,这哪算哪门子的好消息啊!」她根本就不喜欢那个焦展文。
「女儿,在你表现那么不得体之下,展文还喜欢你,甚至还想以结婚为前提去跟你交往,这就表示——」
「不管那是表示什么,我都不想知道。」颜以澄拒绝再听有关焦展文的一切。
颜妈妈在以澄一再的拒绝下,再也没好脸色。
「你大学教授不要,医生也不要,难道你真的想当情妇吗?」颜妈妈厉声咄咄地吼出来。
颜以澄屏住气息,突几的想到了纪仲凯。
他是她的金主吗?
她与纪仲凯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
颜以澄不说话,话筒两端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僵持了一会儿,颜以澄松口答应:「我去见焦展文。」
明明白白的跟他说,他们之间是永远不可能的,让焦展文彻底对她死心,这才是得到宁静的唯一方法。
ΘΘ※※※※ΘΘ
颜以澄一进西餐厅,就看到焦展文坐在明显的角落,冲著她直挥手。
颜以澄快步走向他,才刚坐下,便压低嗓音,劈头就说:「我不喜欢你,所以请你别再来找我了好吗?」
她直言不讳,大剌剌的拒绝焦展文,没留半点情面,因为她知道唯有把事情做得决绝,才能断人遐念。
焦展文很明显的受到了伤害,他那兴奋的表情在听列以澄冶漠的拒绝後,黯淡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他落寞寡欢地问。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不喜欢你,我们两个根本不对盘。」
「没有相处,你怎么断定我们不合、不对盘?」
「因为我太了解自己,我受不了忠厚老实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会让她觉得闷、觉得无聊。
「那你的意思是,你比较喜欢那种油腔滑调的男人?」
「不是,我不喜欢忠厚老实,并不代表我喜欢油腔滑调的男人,我只是……」颜以澄陡然住口。
她来是为了让焦展文打退堂鼓的,又何必跟他说这么多?
算了,她将意思带到也就罢了,至于焦展文要如何去想像她这个人,根本就不关她的事。
拿起自己的包包,颜以澄站起来告辞。「我先走了。」
焦展文看著颜以澄果决的转身离去,迈开的步伐毫不迟疑,没来由的,一股气街上脑门,他很没理性的吼出一句——
「阴茎。」
全西餐厅的吵杂声静了下来,颜以澄的步伐顿时止住。
焦展文他说了什么?
颜以澄缓缓的转过身子,焦展文却已来到她身後。
「你曾说过如果我敢说『阴茎』这两个字,你就答应给我个机会,让我追求你,你说过的话,你不会忘了吧?」
她没忘,只是……她没想到焦展文还记得她当时的戏言,更没想到他竟然敢说——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下。
她抬眼望著焦展文。
焦展文则是一脸的坚决。
「我只想有个机会让你认识我。如果相处过後,你依然觉得我焦展文不够资格当你的朋友,那么我会放弃,绝对不会对你胡乱纠缠。」他严肃的立下保证。
颜以澄让他的坚持给打动。
「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只要你的追求让我觉得不自在,那么我的承诺立刻中止。」
「好。」焦展文咧开一口白牙,笑得灿烂。
第七章
颜以澄回到家,意外的发现纪仲凯已经回来了,而且还在整理行囊。
「你要去哪里?」颜以澄像只小母鸡似的,直在纪仲凯的身後打转。
「陪朋友去美国一趟。」纪仲凯回答之际还不忘继续收拾行李。
朋友?
「什么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颜以澄心中一下子冒出好多疑问。
对於她的问题,纪仲凯发出会心一笑。
他转过头来笑眯了双眼,问以澄:「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吃醋!」她皱紧眉头,回以一记不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有什么资格来吃你的醋啊。」
她狠狠的横了纪仲凯一眼,讨厌自己的情绪让人一眼看穿,只好装腔作势的摆出凶狠状,大声嚷嚷:「我是怕你去美国之後,我这个『口连』的情妇没人养,早晚饿死在你的公寓里。」
「你在乎的只是钱?」
「废话,情妇不在乎钱,那要在乎什么?」
「在乎我这个金主是否另结新欢?是否对你已经厌倦?」
「你有吗?有另结新欢?有对我开始厌倦了吗?」颜以澄忘了矜持,双手爬在纪仲凯胸前,抓住他的衣领,急急的问。
老天,他怎么可以还没爱上她,就先厌倦她!
瞧她紧张的,纪仲凯露了个宠溺的笑,回答:「没有,我没有另结新欢,也还没厌倦你。」
「可是你要去美国,而且还跟你的女朋友一起去。」而他最远也只带她到淡水去看夕阳而已。
「讨厌,你怎么可以对那个女的比较好!」颜以澄恨恨的抡起拳头,揍了纪仲凯一举。
纪仲凯被揍得好冤。
「我又没说那个朋友是个女的。他是以前住在这的室友,是个男的,叫陆阙东,保三总队的大队长,这次陪他去美国是为了看他的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很伟大吗?为什么你得陪你朋友一起去!」
颜以澄噘个嘴,就是不喜欢有人比她还重要,纵使那个人是个男的,她都觉得讨厌,想尖叫。
纪仲凯搂著她坐在床缘。「阙东的女朋友没有很伟大,只是他们两个爱的很辛苦,为了等这一天,我朋友用了四年的时间去等待,我是怕我朋友看到意中人又临阵退缩,所以才执意要陪他走这一赵。」
「那你哪时候回来?」
「一个礼拜左右。可能的话,我朋友想在这一趟就把那个女孩定下来,永远绑在身边,当他的黄脸婆。呵呵,阙东那个愣小子这次是连戒指都准备好了。」纪仲凯说的好乐,问题是颜以澄根本不在乎他朋友的问题。
「那我怎么办?」颜以澄玩著自己的手指头,关心自己的民生问题。
「我早就帮你准备好了。」纪仲凯交给颜以澄一个牛皮纸袋。「这里面有一张金卡,还有—些现金。」
一些现金!
听起来就是不多的样子。
「我可以看看吗?」颜以澄抱著牛皮纸袋,掂掂重量。
「怎么,怕我给你的是伪钞啊!」纪仲凯取笑她。
颜以澄横了一个白眼赏给纪仲凯,探头便往纸袋中掏钱。
货真价实的一叠仟元大钞,颜以澄数了数。
看她数钱的架势,纪仲凯禁不住的要摇头。「你真的很有当情妇的慧根,就连数钱,你都可以数得很理所当然。」
颜以澄不理会他的调侃,因为她愈数愈兴奋。
这仟元大钞她数了两遍,两遍都是五十张。换言之,也就是纪仲凯这一去美国就给了她五万块!
「你对我真好。」拜金女展了个甜甜的笑给金主瞧。
金主皮笑肉不笑的。「你不觉得五万块这个数日很眼熟吗?」
「对啊,的确是熟的很。为什么呢?」
「因为五万块是我当初承诺给你的零用金啊。」
「啊!零用金!那我的生活费怎么办?」拜金女的嫣然巧笑褪去,换上一张不悦的脸蛋。
「五万块不够你生活吗?」
「可是那是人家的零用钱耶。」
「我还给了你一张金卡,随便你怎么刷。」
「我不喜欢刷卡,人家比较喜欢现金。」
「小姐,你当情妇还当的满称头的嘛。」要求东要求西,对他这个金主是予取予求。纪仲凯忍不住要啧啧称奇。
「真的吗?」她这个情妇真的当的很称职吗?「那我可以加薪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还打算买辆车子给你代步呢。」
「真的吗!」颜以澄的眼睛都闪出「$」的符号了。「那是什么样的车?」
「一辆价值仟万元的高级车。」
仟万元!
颜以澄用手捧苦胸口,她的心脏都快停了。
只是……只是……那是什么样的车子这么贵?仟万元耶!
她快要晕倒的模样,让纪仲凯忍俊不住,抿著嘴角,憋著笑,扮上正经的脸,义说:「而且我还请了一个司机。」
「司机!?还有司机!」颜以澄这辈子从没试过这么高级的生活,出个门竟然还有司机接送,俨然是个贵妇人的生活。
噢——颜以澄拉著纪仲凯的手左右摇晃。「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我哪时候可以看我的爱车?」
「现在。」
「现在!」颜以澄好讶异。「你现在就带我去?」
「对啊,因为我想给你—个惊喜咩。」纪仲凯还是耍著颜以澄玩。
而颜以澄完全看不出他眼中的戏谑,满心全是那辆仟万元的高级房车。
「你等我哟,等我换个衣服之後,我们就出发去看车。」
「换衣服!不用换衣服了吧。」纪仲凯挥手说不用。
不用!
「这怎么可以呢?那么高级的车子,就该配高贵的人,而我现在穿的这么寒酸,怎么配得上那么高档的车子!」
愈想,颜以澄就愈觉得有理。
「你等等,等等啦,人家换衣服一下子就好了。」等不及纪仲凯的回答,颜以澄就跑回房里换衣服,纪仲凯连拉都拉不住。
完了,这玩笑开大了,待会以澄发现事实真相,一定会扒了他的皮。可是……看她那么有趣,他一下子控制不住,就是想戏弄她啊——
现在玩笑开大了,怎么办?
颜以澄穿了一身美美的洋装跑出来。
「好了,我们可以出门了。」颜以澄跑去玄关穿鞋。
纪仲凯兜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小小声的说:「不用出去。」
「不用出去!为什么?」颜以澄蹲在地上,小小的脸蛋高高的昂起,细长的眉峰紧紧的锁著疑问。
纪仲凯尴尬的笑了两声,比了比窗外,他说:「因为在这里就可以看到了。」
「真的吗?」颜以澄跑去窗子边,拉长了脖子问:「在哪里?」
「再等一会儿,待会儿司机就会把车子开来了。」纪仲凯要颜以澄有耐心去等待。
颜以澄足足等了十五分钟,还是没看到B开头,或是L开头的车。「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你请的那个司机偷走了你买的车啊!」
「不会啦,你看,车子不就来了吗?」纪仲凯比著窗外。
颜以澄伸长了脖子找,但——「没有啊!人家只看到公车。」
「对啦,对啦,那你就看到了嘛。」
「没有啊。」颜以澄还听不懂纪仲凯的弦外之音。
这一次,纪仲凯乾脆直接比著那辆台汽公车对以澄说:「那辆台汽的公车是BMW,价值仟万元,还有专门的司机帮你开车,而且每趟还只花你十二块的车资,你说,是不是很划算啊。」
纪仲凯说得直接、清楚,而颜以澄则缓缓的回过头,看著纪仲凯眨眨眼。「你的意思是……你说要给我的那辆车就是公车!」
「嘿咩。」看颜以澄一脸的愕然,纪仲凯憋不住笑,朗朗笑开。
「可恶!这么耍我,你很开心是吗?」颜以澄的拳头乒乒乓乓的直往纪仲凯身上招呼。
那拳头又狠又重,纪仲凯一手攫住一个拳头,将颜以澄的身子往他身上带,搂进怀里。
他抱著颜以澄与她耳鬓厮磨。「好了,以澄,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她别扭的闪过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你对我这个情妇一点都不好,小心你去美国这段期间,我另找金王,跟别人跑了。」她说著负气话。
纪仲凯猛然一个低头,便将那呕气的小嘴给堵住,所有的不舍与意气全化在柔情万千的热吻里。
ΘΘ※※※※ΘΘ
真要不得!真要不得!
颜以澄直到现在想起纪仲凯那个吻,她还会脸红心跳。
不行,她怎么可以像个花痴似的,整天回味那个吻——
她该争气一点,得找个正事来做做。
颜以澄拿著吸尘器楼上楼下跑,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就在快累瘫之际,门铃声大作。
颜以澄惊眺起来,赤著双脚跑去开门。
一个青春飞扬,充满朝气的女孩撞进颜以澄的视线。这女孩脸蛋削尖,一脸白净,明眸皓齿的,是个相当讨人喜欢的女孩。
当颜以澄审视女孩的同时,女孩也大剌剌的看著颜以澄。
「你好眼熟哦。」女孩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颜以澄,皱紧著眉峰,思索著这人是谁?
突然,她「呀」的发出惊呼。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我爸爸养在外面的情妇对不对?」女孩开心的弯著眉眼笑。
颜以澄的心蓦然一沉。
「纪仲凯是你父亲!?」
啊好,他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也没跟她说,拜托,这女孩看起来好像跟她差不多大,这下子她若真嫁给纪仲凯,那这女孩岂不是要叫她「妈」了吗!?
那——那她不是亏大了。
颜以澄的脑海里净闪过一些有的没有的。
女孩听见颜以澄的惊讶,连忙摇头。「不不不,纪仲凯是我哥,我爸是『富亚集团』的负责人——纪永史,你不会连你们公司的董事长是谁,你都不知道吧?」
「我已经不在富亚了。」
「我知道啊,因为我妈把你开除了嘛!」女孩不改先前的笑脸,依旧跟颜以澄嘻嘻哈哈,侧著头,她仍是有个疑问。「你怎么会在我哥这?」
纪永乐一个疑问,扯出颜以澄一连串摸不著头绪的问号。她心里隐隐约约的察觉哪里不太对劲,却始终厘不出。
纪永乐见颜以澄不回答她的问题,便开始自行推演;她想起她刚进门时说她是父亲的情妇,而颜以澄不反驳,却回答她:纪仲凯是你父亲!?
这换言之,也就是——
纪永乐蓦然抬头,与颜以澄对看。
「你是我哥的情妇!」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住在她大哥这!「我哥跟我爸共用一个女人!」纪永乐连连发出惊叹声。
「这怎么可以!」纪永乐开始左右踱步。
「我哥怎么可以这么做?他知不知道这样是乱伦,是很恶心的!噢——事情怎么变得这么复杂?」
纪永乐抓抓头,单纯的脸庞透著烦恼。
「我妈当初只是要我哥调查一下你的身世背景,只想让你离开我爸,可没叫我哥去勾引你,我哥真的是太笨了。」
纪永乐在客厅走来走去。
颜以澄的心都乱了。
她只记得纪永乐刚刚说的片段:说她哥与她父亲共用一个女人、说她恶心、说这是乱伦、说——纪仲凯存心勾引,只为让她离开他的父亲——
愈想,颜以澄的脸蛋愈惨白。
她明白了!原来——原来纪仲凯对她的好都是处心积虑,是经过安排的,而她却傻呼呼的沦陷,整天失魂落魄,只为了他一个吻!
这是怎样荒谬的戏码啊!
颜以澄突兀的笑开,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好笨。
纪永乐被颜以澄突然笑开的容颜给吓了一大跳,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下的屁股一下子弹开,闪得远远的,就怕颜以澄是个疯子。
但,颜以澄的笑并不疯,反而显得有些悲凉,纪永乐的情绪不由得被牵动了。
她小心翼翼的挨近颜以澄的身边,小小声的问她:「你怎么了?」
颜以澄还是笑,并不理会纪永乐,兀自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纪永乐足足小了纪仲凯一轮,对男女情爱的事仅略知皮毛,对於颜以澄的反应摸不著头绪之後,只好悻悻然的离去,并不记挂在心。她真的不知道她一时兴起,去了一趟大哥家,会引发往後的轩然大波。
ΘΘ※※※※ΘΘ
纪仲凯回到台湾,颜以澄却不知去向。
起先纪仲凯对颜以澄的「出走」并不太在意,只当她一个人在家闷得慌,所以四处走走,因为不知他已回来,所以才久无音讯。
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颜以澄还是半通电话都没有时,纪仲凯隐隐约约觉得不对。这一天又接到信用卡帐单,他才知道他的世界早已变天。
「我看你是中了人家的仙人跳了。」陆阙东看著帐单上那八位数的金额瞠目。
「以澄不是那样的女孩。」时至今日,纪仲凯还是不信颜以澄会骗他的钱。
「不是那样的女孩!不然是哪样子的女孩,购物刷卡一刷就是仟万元的金额?又是哪样子的女孩,好好的女孩子家不当,要去当别人的情妇?仲凯,你忘了,在你还不认识颜以澄之前,她可是你父亲的情妇。」
「那是以讹传讹。我跟以澄相处了一段时日,我知道以澄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女孩。」
「洁身自爱!一个洁身自爱的女孩会去当人家的情妇!?仲凯,」陆阙东叹了声无奈。「你父亲的事你可以说那是以讹传讹,但,颜以澄当你情妇确是不争的事实对吧?」
「以澄当我情妇是个玩笑,我跟她之间一直是清清白白的。」
「你跟她之间之所以一直是清清白白的,那是因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你想想看,如果你今天下流一点,你们之间能像现在这般坦然吗?你跟颜以澄之间没有任何的龃龉,那是因为你宅心仁厚,根本不是颜以澄洁身自爱的关系。」陆阙东像连环炮似的挑明了纪仲凯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
现在被阙东说破了,纪仲凯便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整个人颓丧下来,往沙发上跌坐下去。
在信心一点一滴的崩溃下,他开始相信阙东的推测。
陆阙东挨著仲凯的身侧找个位子坐下。「你想报警吗?」
「不,我不报警。」纪仲凯很坚决的摇头。
「为什么不报警?难道你想让那恶女继续再招摇撞骗吗?」
基於职业本能,陆阙东担心的是会有更多的受害者。「或者——」他想到另一层。「你还恋著那个颜以澄,因为在乎她,所以打算自认倒楣将事情揽下来,不对外公开,只想维护她!」
「不是,不是。」纪仲凯的心思被视破,难堪的情绪一涌而上,扯大喉咙反驳陆阙东的推测。
「不是因为你还恋著她,那是为了什么?」陆阙东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纪仲凯被逼急了,从沙发跳起来,踱著步伐,踩著忿怒,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不报警是为了维护我们纪家的名声,我纪仲凯的名誉,跟颜以澄没有半点关系。」
意气的话一脱口像是冲破理智的城墙,刹那间,他对颜以澄的爱恋竟转为难堪、转为怒气。
纪仲凯的脸倏然刷冷。「我跟颜以澄之间的事,只能私了。我会讨回我所失去的。」而颜以澄会後悔曾如此对待他。
ΘΘ※※※※ΘΘ
颜以澄开始後悔了。
她真是笨,当初竟然为了赌一口傲气,不想用纪仲凯半分钱,所以把他给她的五万块全部拿去捐给慈济。
而後,又气纪仲凯拿她的感情百般戏弄,所以拿著纪仲凯给她的金卡到处刷卡买玩具,分发到全省的孤儿院。
她是立誓要把纪仲凯给她的金卡刷爆啦,但——这一刷,她才知道原来纪仲凯这么有钱,一张金卡随她挥霍,竟然刷不爆!
她连刷三天,刷到手软,气也消了,拿著发票算金额,这才发现她赌气的结果竞然刷了纪仲凯仟万元!
仟万元耶!
纪仲凯怎么会这么有钱!
顿时,颜以澄忘了被欺骗的忿怒,而是胆颤心惊的怕纪仲凯回来台湾之後,知道她这么挥霍他的血汗钱,登时找她算帐怎么办?
当天,颜以澄拿了包袱,就往南部跑,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民生问题该怎么解决。
这下好了吧,她的存摺本来就不到四位数,以前待在纪仲凯家又不懂随手A他的钱,这次逃难只带了几件衣服,连家都不敢回,不能吃父母,不能靠家里。噢,她——肚子好饿哦。
颜以澄将脸趴在桌子上,一双手按著肚皮,不停的在心里哀嚎。
或许她可以跟莞茵她们求救!
颜以澄像是找到一线生机,目光登时发亮,拿起桌上的话筒,就要跟好友们聊聊她的苦处。
才按了三个码——想想,不好,那纪仲凯神通广大,又有当保三总队大队长的朋友,一呼万应就是一大队的警力相助。那么大的靠山,那么大的势力,如果她打电话给莞茵她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好,不好,颜以澄把话筒挂了,脸又贴回桌面上,又是百般无聊的神情。
陆陆续续的有人闯进了她的世界,小小的人儿一个个的进来,进来之後打拱作揖的跟颜以澄道早。
「颜老师好。」
「颜老师早。」
颜以澄的头在桌面上点了点,随口敷衍。「你早、你好。」
小萝卜头进来之後,按著自己的座位坐好,将小小的书包放在桌下,又拿出妈妈买的早餐正大算大快朵颐。
小小的贝齿正要咬下去,小萝卜头就看到他们的颜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他们的小桌子上,两眼发直,直看著他们手中的早餐。
「颜老师!」
「啊?」颜以澄看著小朋友的早点都快流口水了。
「颜老师,你在干嘛?」天真的脸完全不知人心险恶,更不知道他们的颜老师正在觊觎他们的早餐。
「老师跟你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小孩子一听有得玩,大家都点头。
颜以澄笑得奸诈。「那我们来玩你一口,我一口。」
「怎么玩?」小朋友异口同声,大家一起上当。
「就是这样啊。」颜以澄示范给他们看。「你一口啊,我一口。」轮到我一口时,颜以澄把他们手中的早点拿过来咬了一大口,再搂著小鬼头摇头晃脑说:「我们是小俩口。」
小朋友从来没玩过这种游戏,觉得吃东西还可以这么玩实在有趣,於是大家争先恐後的要跟颜老师当小俩口。
那天早上颜以澄吃得好饱。
第八章
颜以澄发现,托儿所是个吃喝玩乐的天堂哟。
早上她吃小朋友的早餐,到了中午的时候,又有学校的营养午餐可以填饱她的肚子,下午三点还有点心饼干可以解她嘴馋,闲来无事,她还可以去厨房的冰箱找零食,噢,人生真是无限美好。
颜以澄抱著「不吃不可」进教室,眼尖的小朋友一看到老师手里拿著饼干细声尖叫:「老师,你为什么会有饼干?」
颜以澄丢了一把「不吃不可」进嘴里,嚼了嚼,守回小朋友一句:「你看你,功课都还没写完,怎么吃零嘴?」
「可是老师,我功课写好了。」一个乖巧的小女孩把写字簿拿得高高的,讨好似的看著颜以澄。
颜以澄拍拍她的头,说她好乖。「可是乖孩子还没吃饭饭,不可以吃零食哟。」
「那老师为什么可以吃?」
「因为老师是大人啊。」
「那大人为什么就可以?」
「因为大人比较伟大啊。」
「为什么大人比较伟大?」
「因为大人活得比你们久啊。」颜以澄随口胡说。
「为什么大人活得比我们久?」
「因为你们年纪小啊。」
「为什么我们年纪小?」
「因为你们出生比较晚咩。」
「为什么我们出生比较晚?」
「因为你们前世死得迟。」
「什么叫前世?」这么难懂的词,小孩们个个侧著头不懂。
「前世就是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是什么时候?」
「就是你们还在妈妈肚子之前。」
「我们在妈妈肚子里之前?」小鬼头每个都挤出不同的表情,不一样的疑惑在他们心里滋长。
「为什么我们会在妈妈的肚子里?」
「因为你们的妈妈要把你们生出来。」
「可是我妈妈说我是从圾垃筒里面找到的。」一个调皮的小男孩举手发言。
他的另一个死党举手附和。「对啊,我妈妈也是这么说。」
颜以澄含笑以对,心想:应该是这两个小男孩太调皮,所以他们的妈妈一时生气,才会随口胡说他们是捡来的。
「不对,我妈妈说我是送子娘娘送来的。」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反驳。
另一个像童话走出来的小公主摇摇头,说:「我妈妈说我是小飞象里那只鹳鸟,送给我妈妈当宝贝的。」
一时之间教室闹哄哄的,每个小萝卜头都在讨论自己从何而来。
颜以澄就只是听著,不去反驳她们的童话思想。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纵使活在不切实际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颜以澄从来不用大人的眼光去评论小孩的世界。
「老师,那你是从哪里来的?」调皮的小男孩突然跑过来问颜以澄。
颜以澄随手塞了颗「不吃不可」进小男孩的嘴里,站起来说:「吃午餐了。小朋友把你们的餐盘准备好。」
林妈妈推著餐盘一班班的分发,终於到了小兔班。
颜以澄出去拿午餐进来,三个大碟有三样菜,再加一大锅的汤,颜以澄拿得好重,几个小男孩出去帮忙。
小兔班里的十个小朋友一排站好,等著颜老师发午餐。
照惯例,颜以澄还是先发自己的,她告诉小朋友这叫「尊师重道」。
「老师,你为什么没拿青椒?」
「老师,你是不是挑食?」
「老师,我不要吃红萝卜。」
「老师,我也不要吃青椒。」另一个抗议声加入。
一时之间,小兔班又闹哄哄了。
「大家安静。」颜以澄站出来安抚民心。「老师不是挑食,不吃青椒,是因为青椒太好吃了,所以决定疼你们,让你们多吃一点。」
「可是我不喜欢吃青椒。」男孩的小脸皱了起来。
另一个小女孩的五官也学著挤成一团。「我也不喜欢吃红萝卜,老师,我可不可以不要吃红萝卜?」
「不可以哟。」颜以澄蹲下去劝小女孩。「你吃了红萝卜之後,就会像小白兔那样可爱。」
小女孩听到吃了红萝卜之後会像小白兔一样,马上哇哇大哭。「我不要像小白兔,我是小公主。」
「我也不要吃青椒,因为我是小王子。」
「我才是小王子。」另一匹小黑马出现,争夺王子的地位。
我咧……颜以澄被这群小萝卜头搞得精神崩溃;每天吃中餐,就得来这一套,这饭她还吃得下去吗?
「你们安静!」河东狮子吼了出去。
十个小嘴巴紧紧的闭上,怯怯的眼含苦水光,望著那个凶巴巴的母老虎。
「你们给我吃,不管青椒还是红萝卜都得吃。」颜以澄将一大盘的青椒全拨进十个小盘里。
「年纪小小就挑食,像什么话!」後娘脸板上,颜以澄是脸红脖子粗的一一分食,那些小鬼头个个抿著嘴角,含著眼泪看恶势力入侵他们小兔班。
分完食物,颜以澄招他们回座位坐好,自己则要开始享用她的午餐。
待在这里好好哟,照料她三餐之外还会给她钱,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供住。
对了,她可以跟主任说,说她自愿留下来整理校务,做些行政工作,这样每天有加班费可以领,又握有学校的钥匙,如此一来,她晚上睡在教室里也没人发现啊。
啊,真好,她怎么这么聪明!
颜以澄对自己满意的不得了,马上放下盘中飧,要去跟主任抢下那个工作。她啊,就怕这个「肥缺」会让别人捷足先登。
颜以澄才转出门口,就撞到班主任。
「主任,我正好有事找你。」
颜以澄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班主任的手就开始唠唠叨叨。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向上,拼命工作,所以主任,你把行政工作全丢给我吧,我每天一定是最早来上班,最晚下班的那一个。当然啦,为了方便我最早上班,最晚下班,你打个钥匙给我吧。」
颜以澄说得是门沫横飞。
班主任是面有难色。「以澄,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
「你以为我是坏人吗?主任,你看看我,看看我——」颜以澄将她一张脸凑上前,给班主班看个明白。「我长得虽称不上慈眉善目,但也算是眉清日秀,像我这样的人像坏人吗?」
「当然像。」另一个声音加入颜以澄跟班主任的对话里。
颜以澄听到那个声音,心是一沉再沉——她的头慢慢的、慢慢的探出去,视线怯怯的对上纪仲凯的怒颜。
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有喜悦与惊惶参半的成份。
「来抓你的。」纪仲凯的嗓音则是冷冰冰的。
颜以澄听到他说话的口气没半点温度,只当他是恼她刷卡不节制,让他少了千万元的存款。
但——是他先对不起她,是他先玩弄她的感情,所以她才会一气之下,想刷爆他给的信用卡,所以她虽过份了点,但,错不全在她身上啊。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颜以澄收起初见他时的喜悦,被纪仲凯欺骗的感觉慢慢的回笼。
她才不要理他哩,除非他肯跟她道歉,好好的跟她说一句:对不起,以後我不敢了。那她还会考虑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颜以澄在心里拿乔。
纪仲凯回以一声冷嗤。「没什么好谈的?那仟万元的帐单,你怎么说?」
仟万元——
哦喔,他记起来!怎么办?
颜以澄的杏眼圆溜溜一转,决定板起脸孔先声夺人。
颜以澄寒著脸,努力的压低嗓音,装没感情地开口:「那一仟万是你欠我的。」她这样说也没错,谁叫他要骗她的感情。
「我欠你的!」纪仲凯深觉颜以澄的狡猾。「我可以请问一下,我纪某人是怎么欠你的吗?」
「你……你欠我……」颜以澄不知如何接口,毕竟感情的事怎么可以称斤论两的去计较,被玩弄的感情,是她心甘情愿去沦陷,纪仲凯从头到尾只说要她当他情妇,可也没说过承诺的字眼。
这「骗」字是她在不甘心下强按给他的罪名,这会儿说他欠她的感情,在理字上头怎么站得住脚?
「你无话可说了?既然无话可说,就随我走。」纪仲凯攫住颜以澄的手,就要带走她。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走。」颜以澄不顾形象,死抱著窗户不放手,很害怕纪仲凯一气之下把她抓去卖。
拜托,一仟万耶,把她称斤论两卖了也值不了那么多。
「主任,去报警。」颜以澄叫救命,继而又想到纪仲凯的靠山。「不,别报警,那些警察跟纪仲凯全是一夥的,所以报警不妥。」颜以澄自言自语,最後无计可施,只好大叫:「主任,救我。」
他们班主任能有什么法子救她啊!?
不说这位纪先生是司法界的名人,就说保三总队的大队长都亲自来抓人这一项,她一个小小托儿所的班主任就没法子与他抗衡。
「以澄,你好好的跟纪先生说清楚,事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好,你别把事情给弄拧了。」
班主任劝颜以澄跟纪仲凯走。她认定了颜以澄是有错的那一方,毕竟以澄自己都亲口招认她用了纪先生的一仟万了,不是吗?
颜以澄求助无门,最後被纪仲凯拖著离开这躲了半个月的藏身之地。
呜呜呜,她还没有领薪水说。
ΘΘ※※※※ΘΘ
纪仲凯将颜以澄带回台北,他的住处。陆阙东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必须解决,不宜有第三者在场,所以逮回了颜以澄之後,他就很识趣的离开。
一间屋子就只剩纪仲凯跟颜以澄两个人,冷凝的气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颜以澄首先受不了这种闷死人的环境,从沙发上跳起来发言。
「你到底想怎么样?还你那一仟万吗?告诉你,我没有,我的存摺里只有四百多块,你要吗?要的话,我去邮局领给你。」她先声夺人,恶人先告状。
嗯,这种气势很棒,连她都吓了一跳。颜以澄非常满意自己的表现。
纪仲凯怒目双张,狠狠的瞪著颜以澄看。
颜以澄让他看得发寒,但拗脾气又不肯低头,只好硬著头皮转身离去。「我这就去邮局领给你。」
踩著气愤的脚步,其实是想赶快逃离现场,省得待会儿被人砍。
纪仲凯长臂一伸,将颜以澄给抓回来,丢回沙发上。「为什么欺骗我?」他的怒气终於爆发出来。
再一次的,他又清算了以澄的罪名,脸上的表情是又恨又冷情。
这下子,颜以澄终於明白纪仲凯是真的很火很火,不知不觉的,她的脾气也被挑惹起来。
是,她是刷了他一仟万元,这是她不对,她的确是意气用事了点。但,他不分青红皂白,听信谣言,认定她是他父亲的情妇,而欺骗她的感情这就对了吗?
颜以澄的脸冷寒了下来,嗤了声冶哼。「我骗你!骗你一仟万吗?拜托,那是你该给我的好不好?」她改用玩世不恭的口吻嘲笑自己的身分。「我是你养的情妇,五万块的零花你不嫌丢脸,我都觉得自己没什么身价呢。」
情妇!
那样的字眼刺伤了纪仲凯。
打从以澄闯进他的生活圈时,他就从来没拿她当情妇看待,就连她一声不响的离开、就连她盗走他仟万元、就连阙东将她说得万般不好时,他都没将那样的字眼冠在她身上。
他之所以恨她,恨得深,不是因为以澄拿走了他仟万元,他是为了那个一天打来好几通电话,问候她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的说他叫焦展文,说他是以澄的男朋友,说他们有过约定要一起去摘相思豆……
那个男的还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楚,心中燃烧的火焰是一逼又一遍的将相思豆等字眼烙进心里——
以澄竟背著他跟别的男人有往来!她究竟当他是什么?
刹那问,他愤怒的不能自已,开始利用他广大的人脉,疯狂的搜寻以澄的下落,就在嘉义的一个小乡镇,让他找到了以澄。
他满心喜悦,可是她却不愿跟他离开,公然的拒绝他,现在又拿「情妇」的字眼来伤害他对她的感情——
纪仲凯的心陡然转冷。
「情妇是吗?既然一仟万是你当情妇的代价,那么我是不是也该索取我当金主的权利?」
纪仲凯欺身向她,在颜以澄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之前,就将她扑倒,两人的身子交叠,气息相通,暧昧难分。
颜以澄的心噗通、噗通的乱了分寸,双眼迷蒙的望著纪仲凯。
可在他眼中,她却看不到丝毫的柔情蜜意,只有勃发的怒气。
她猛然想起纪仲凯刚刚说的话,他说:他要索取金主的权利——
换言之,也就是说他要她,不是因为他爱她,而是为了她是那一仟万元所换得的」交易品!
「不!我不要当你的情妇。」颜以澄奋力的推开纪仲凯的身体。她不愿在这种情况将自己交给他。
纪仲凯由不得她不要,一个伸手便将颜以澄往外跑的身子给拖回来,将她的手反制於身後,压在地板上。
他看著她的双颊因为气愤而绯红,胸脯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纪仲凯潜在的野性凌越了本有的理性。
他要以澄属於他,不要别的男人觊觎。
纪仲凯低下头吸吮颜以澄的锁骨。
颜以澄本来是动也不动的去承受,打定主意要用漠然的态度去抗拒他的吻,但那样的啃咬、吸吮带著一股电流,震麻了颜以澄的四肢百骸,她所有的感官都为纪仲凯的吻而苏醒。
颜以澄忍不住发出抗议声:「不要……」
纪仲凯则趁这个机会吻住她的抗议,舌尖长驱直入探索颜以澄口中的柔滑,吮住她小巧的舌尖。
他唇舌进出她口中的每个角落,将他的味道烙印——
他的吻辗转而下,膜拜似的来到她的胸前——
颜以澄的衬衫早因先前的拉扯而显得衣衫不整,敞开的衣襟隐约可见她红色的蕾丝胸罩及凝脂般的胸脯……
纪仲凯的喘息转为急促,他等不及一颗颗解开以澄的钮扣,一个伸手便扯落所有的扣子,而红色的前扣式胸衣,一解就开。
赤裸裸的上半身,两朵红梅怯怯的颤栗,尚未绽放,纪仲凯吻住了其中一朵花蕾,濡湿的水光增添了花朵的娇艳——
「嗯……」
颜以澄承受不住这样的挑逗,扭动身躯,逸出难过的呻吟,拼命的想避开他口舌的纠缠。
「我还你钱,我会拼命的赚钱来还欠你的债,你饶了我吧。」颜以澄求饶了。
她愈是喜欢纪仲凯,就愈是没办法接受,他在恨她的时候要了她的身体。
「我不要你还我钱。」
他在乎的不是那区区的一仟万,他在乎的是她,是她啊!以澄怎么能不明白!?
像是在惩罚以澄的冷情无心,他手指一用力,扯著以澄胸前的乳蕾。
那股痛夹杂著酥麻的感觉,刺进了以澄的心窝,在她心房炸开雷霆万钧的情欲心。
「啊……」她下意识的弓起身子,去承受那种连她都不清楚的震撼。
纪仲凯的手转而解开颜以澄牛仔裤的钮扣,长裤才褪到大腿,他的手就迫不及待的伸进以澄的底裤内探索,以指腹揉弄核心。
他的手指修长,指腹带著厚茧,用他最粗糙的指尖刺激著娇弱的花核,给她带来了尖锐的欢愉。
颜以澄的手猛然抓住他律动的手指。
她的手在颤抖,手心在发汗。
「不要这么快,轻一点——」她——跟不上他指尖的速度。
纪仲凯懂她的意思,改律动为画圈,手劲变得极为轻柔。
颜以澄痛苦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纪仲凯明白时机成熟了。他来不及解上衣,只解开裤头,长裤褪了一半,便挺身进入她的紧窒。
他才进去,便让一股阻力抵挡在外——
颜以澄皱了眉,叫痛。
「你是处女!」他惊讶的脱口而出。
颜以澄听见了他的震惊。
原来他真以为她不懂得洁身自爱,是人尽可夫。
瞬间,颜以澄高涨的情欲尽退,她冷笑著讽刺自己,伤害自己。「我是处女!是啊,是那种花几仟块就可以变造的处女。」
她嫣然一笑,侧著头挤出一抹悲凉。「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处女很廉价,花个几仟块就能造一层薄膜吗?」
「你是说你的处女膜是假造的?」这样的真相几乎击倒了纪仲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让自己更有身价一点啊,是处女我就能多捞一点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她继续用无形的刀剌伤自己,反正纪仲凯都认为她是可以卖的,那么她就顺从他的意思,让自己看起来很廉价。
「怎么,别人用过的,你还想玩吗?」
她把自己说得水性杨花,横陈在地板上的身躯千娇百媚的展开,没有丝毫的羞涩与矜持。
她是寒了心,不想与纪仲凯有任何的纠葛。
但,纪仲凯却两眼发直,直盯著身下的雪白身躯看。
他悲哀的发现,不管颜以澄的真面目是何种德性,他想要她的欲望一直强烈的存在两腿间。
这是兽性,他的理智管不住的兽性。
一个挺身,他的昂藏又刺进她的体内。
颜以澄没料到在这个时候他依然不放过她。她不顾自尊的把自己说得那么肮脏,为什么他仍旧要折辱她?
「不,不,你不能这么做。」她双手抵在纪仲凯的胸前,用力的想推开他的身体。
这场性如果没有爱,那么只会让她觉得脏,她不要这种让人觉得恶心的性关系。
「来不及了,你不明白吗?」
爱她的狂潮早就将他整个人淹没,如果他注定得在这场情爱中灭顶,他也要拖著以澄一起死,不让自己一个人身在炼狱中独自痛苦。
纪仲凯缓缓的将自己的欲望抽离她的体内,又深深的刺进,一进一出的宣泄他的欲望——
第九章
次日清晨,纪仲凯在好梦中醒来。
他还记得昨晚抱著以澄的感觉,那是相属的契合,当然之中纳含了肉体的情欲,但他相信那之中还是有著爱的成分在。
想到自己那么真实的拥有了以澄,而以澄只属於他,纪仲凯眉宇间便藏不住幸福的感觉,溢满了笑。
「我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嘻皮笑脸。」陆阙东的声音打破了纪仲凯的绮想。
他一回神,便看到好友大剌剌的坐在他卧房的皮质沙发上,翘著二郎腿看似悠闲,但眉宇间却拧紧。
不管仲凯愿不愿意听,有没有心情听,陆阙东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好友事情的严重性。
「颜以澄告你强暴。」
强暴的字眼像颗炸弹在纪仲凯心底爆炸开来,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喃喃重覆好友的话。
「强暴!怎么会是强暴?」他不懂。
「怎么不会是强暴!?」陆阙东将手中的档案丢过去给纪仲凯。
「颜以澄一太早就去医院采集体内精液,打算当做呈堂证供告发你,这笔录是第三分局的警员做的口供,还好那名女警以前在我手底下做过事,知道我跟你的交情,所以把事情透露给我知道,让我透个口风,让你有心理准备。仲凯,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颜以澄不是个好惹的女人,她先是骗你金钱,现在又要你身败名裂。你想想,纵使她诬陷你强暴的罪名不成立,但,她用这种方法来损坏你的名声,以後你还能在司法界立足吗?」
纪仲凯看著手中的档案,里面有以澄的口供,写著昨晚那一夜他的逼迫让她觉得恶心、想吐——
恶心、想吐——以及强暴!
她就是这么看待他们俩的关系的,是吗?
「我不在乎我的名声。」纪仲凯吼了出来。
「那你在乎什么?颜以澄吗?问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一心一意的想置你於死地。」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以澄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个捞金女,那么置我於死地,她能捞到什么好处?」
纪仲凯一一推翻所有不利於颜以澄的猜测。
陆阙东当好友是执迷不悟,气得直跳脚。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颜以澄那个坏女人,我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仲凯,她骗你感情、金钱,再毁你名声,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不管她用意如何,这种处处与你为敌的女人,你怎么还敢要!」
陆阙东点出颜以澄迫害纪仲凯的事实。
纪仲凯无可反驳,只是他真的不懂以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难道,她真的对他没有感情?
难道,昨晚真的是他一厢情愿?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彼此相爱,只是有了误会、嫌隙……他以为这些不愉快终究会过去,而以澄会回复到以前那个模样,偶尔耍脾气,偶尔撒娇,偶尔说个小谎。而他会继续纵容她的坏习惯——
他以为当误会冰释时,一切都会云淡风轻。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他自作多情的以为他与以澄是两情相悦,其实不然,因为以澄认为这是强暴!
这么强烈的字眼,是如此的难堪,而以澄宁愿去承受这种异样的眼光,也要控告他强暴罪名!
昨晚他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会伤以澄这么深!?
「她请了告诉代理人了吗?」纪仲凯沉淀心中杂乱的情绪,打起精神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你知道颜以澄没什么钱,所以她打算自己代理告诉。」
陆阙东将掌握到的事全说给好友知道。
以澄没钱的事实,纪仲凯是早知道的,但她打算自己担任告诉代理人却是不理智的行为。
控告强暴罪名一上法庭犹如二度伤害,是何等的难堪,在那样的情况下,以澄能不能招架律师的唇枪舌剑都是一件难题了,她怎么会有余力去控诉他?
「叫向阳去帮她。」这是纪仲凯唯一想到能帮以澄分担的法子。
「什么!」陆阙东从沙发上跳起来。
「颜以澄那个坏女人不择手段的要毁你名誉,你不想办法替自己解决这烫手山芋不打紧,你还打算叫向阳去当她的告诉代理人,你是想让罪名成立,想毁了自己的前途是不是?那你何不乾脆一点,直接认罪算了。」
陆阙东怒火上升,是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是当好友疯了,所以才会有这种谬想。
「我不是想让自己的处境更为难,我只是想让以澄得到公平的待遇;她没钱请告诉代理人,这样对她非常不利。」
「对她不利就表示对你有利!都这个时候了,你干嘛还替那个坏女人设想一切!?你以为她会感激你吗?仲凯,你别傻了好不好,那个坏女人如果有良心,今天就不会用这个方法来毁掉你的前途。」
陆阙东疾言厉色,想吼醒好友的执迷不悟。
纪仲凯沉寂了半晌,他的思绪飘到昨晚,想起自己的兽性,想起以澄的反抗,沉沉的,他叹了声无奈。
「倘若,我真的强暴了她,那她想毁掉我的前程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纪仲凯的话像一记闷雷打在陆阙东身上。
他愣了愣,才回神。
「你说什么?」陆阙东扳住好友的肩膀。「你真的强暴颜以澄?」
「我抱了她是事实,她也说了『不』来拒绝我,只是——我以为那时候我们两个都在呕气,所以当她的拒绝是气话。」
「那他妈的,你认为是气话就一定是气话,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你若不是爱著颜以澄那个坏女人,你一根寒毛也不会动她。」现在陆阙东急著撇清好友的罪名。
「以爱为名却行伤害之实,纵使是爱,也不能饶恕。」如果他真的对以澄造成伤害,那么再大的代价他都会付出。
他可以说得这般无悔,陆阙东却没办法将事情看得淡然。
事情本来就够复杂了,现在仲凯又是这副豁出去也要保护颜以澄的姿态,这情况比他原先所想的还要糟糕。
「怎么办?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陆阙东焦急的左右踱步。
「和解好了,只要颜以澄愿意庭外和解,那么对你对她都不会有伤害。」陆阙东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纪仲凯却摇头。
「如果以澄愿意和解,你想她会上法庭告我吗?」
「如果她要的是钱,那么她会愿意的。」陆阙东还是认为颜以澄最终的目的是为钱为利。
为钱!
纪仲凯的心蓦然一沉。「如果以澄的目的真是为了钱,那么我宁可相信,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要毁掉我。」
「你这个时候还在说什么痴心话!儿女情长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我们眼前最重要的是去找颜以澄,和平解决你们的纠纷。」
不管纪仲凯愿不愿意,陆阙东急急Call了向阳。他希望这件荒唐事能以最平和的方式落幕。
ΘΘ※※※※ΘΘ
看著纪仲凯带著人马来,颜以澄摇头失笑。
本来她还天真的以为诉诸法律,可以严惩恶人。但,法治、天理似乎站在纪仲凯那边——
是她笨,她忘了纪仲凯有个保三总队大队长的死党,所以案子还没上法庭,就让人给吃了下来。
早知道,她该先去法院按铃申告的。
向阳站出来打破僵局。「颜小姐,我们希望你跟纪先生之间可以达成庭外和解。」
颜以澄闷不吭声,连目光都不肯赊给纪仲凯。
「颜小姐,这件事真闹到法庭上去,你未必可以占到便宜。首先,你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住在纪先生那,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法官会考虑到你的人品问题;再者,纪先生律师事务所内所有员工,更可以证明你对纪先生予取予求。」
听到这,颜以澄转过脸,森冷的目光瞪视著向阳。「我对他予取予求,所以他今天就可以施暴於我吗?」
「颜小姐,你说话怎么可以这么刻薄!」陆阙东气不过好友遭人如此污蔑,跳出来替仲凯辩驳。
「你自己摸著良心说,在你跟仲凯同住的那一段时日,他对你有过任何的不规矩吗?再者,说句难听不入耳的话,当初是你死巴著仲凯,要当他情妇的,而存在於金主与情妇间的关系,不就是肉体与欲望的满足吗?仲凯给了你钱、要了你的身体,这不正是存在於你们之间的买卖交易行为吗?那『强暴』的字眼从何论起?」
陆阙东说到激动处,咬牙切齿。他从来就没见过这种女人,给脸她还不要脸。
「阙东,你别说了。」向阳拉住陆阙东,怕阙东嫉恶如仇的性子一时忍不住,便忘了颜以澄是个女人,朝著她拳脚相向。
「颜小姐,我们这次来是希望息事宁人,在钱的方面,我们可以商量。」向阳代表好友说话。
从纪仲凯进门到现在,颜以澄第一次正视他的存在。
又是钱!
他不就是恼她刷了他仟万元的帐单,所以才欺凌她的吗?现在他却打算用钱来掩饰他的兽行了!
「你打算给我多少,让我住口?」颜以澄好奇自己的身价。她惨白的脸没有丝毫血色,清澄的日光睨望纪仲凯。
她愈是坚强就代表她伤得愈重。
「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他只希望能补偿对以澄的伤害。
「我要多少,你就给多少!好大的口气呵。」她朗朗笑开,明朗的声音夹杂尖锐的刺耳。
「倘若我要的是你身败名裂,你又怎么说?」
意气的话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颜以澄甚至都还不明白,自己对纪仲凯到底有没有那么恨。
纪仲凯看著以澄,等著她的激动渐渐平复,等著她能平心静气的听他说话,他才一字字的告诉她:
「如果你不肯和解,执意要告我,那么我会把向阳留给你,当你的告诉代理人,我会放弃所有的申辩,承认自己的罪行。」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情。
颜以澄讶异他的答案。
「你在做秀吗?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吗?纪仲凯,你好卑劣,这么假仁假义的话,你怎么说得出来!?」
她讨厌纪仲凯这么虚伪!他接近她不就是为了那个莫须有的流言吗?他不是为了要让他父亲离开她这个「情妇」,所以才来招惹她的吗?
那么现在他计谋得逞了,干嘛还惺惺作态,像是处处为她著想似的;知不知道他的虚情假意对她都是一种伤害。
她讨厌他、讨厌他!
颜以澄眼里透显出她的恨。
陆阙东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颜以澄,你说话客气点,自从仲凯知道你要告他之後,就从没为自己想过,他只关心你的处境,怕你上了法庭之後遭人侧日,怕可畏的流言让你遭受二度伤害,他甚至想让向阳代你出面去控告他。」
「所以你们来了,而来的目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这是你口口声声的为我想?」颜以澄打断陆阙东的话,尖声反讽。「你们心怀不轨的来,为什么就不能坦白的承认?为什么非得按著个大帽子,将自己说得如何伟大、高贵?纪仲凯,你的行径不显得太无耻了些吗?」
颜以澄用尖酸刻薄言词去伤害纪仲凯。
「颜以澄,你别不识好歹。向阳说过,你跟仲凯纵使对簿公堂,都未必能胜诉。」
「我甘愿。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但纪仲凯有名声、有地位,他承受不起这样的绯闻。」颜以澄激动地吼了出来。
纪仲凯双眼眨都不眨的望著颜以澄,眸光中没有半点的怨怼。只是问她:「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颜以澄被他看得心虚,其实她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只是面对纪仲凯,她便想起自己的感情曾经被伤害、被轻贱,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玷污了,她的自尊如何承受得起这样的伤害?
所以她想要反扑,想要让纪仲凯得到相同的痛。然而,她真的想要他身败名裂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这时候,她输不起。
硬著头皮,颜以澄点了头。「对,我要的就是这个。」她自以为坚强的抬头,迎向纪仲凯的目光。
她以为像纪仲凯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一定会爱惜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与地位,所以她以为她会看到求饶的眼神,但她没有,她看到的竟是纪仲凯的成全。
「如果我身败名裂,可以让你好过一点,那么我可以放弃我的名声跟我的地位。」
「仲凯!」向阳跟阙东同时发出阻止的声音。仲凯他怎么可以做这样的宣言!?他真想自毁前程是吗?
颜以澄的目光与纪仲凯对视。
他说的话是那么地情真意切,就连她都几乎要去相信这样的谎言。
是谎言,对吧?
因为他妹妹说过,纪仲凯对她的好全是假的,他是为了那个可笑的流言才来接近她——
他的感情既是早已做了假,那么他今天口中所说的牺牲一切只为补偿她,就不可能是肺腑之言——
而她,既然早就已经勘破了纪仲凯的伎俩,心又为什么会受到感动?将这样的谎言当成真话,甜蜜的收藏在内心深处?
「出去!」颜以澄受不了这么软弱的自己。
她不能再欺骗自己,说她能坚强的去面对纪仲凯。
「以澄——」纪仲凯还想劝她。
「出去。」颜以澄却拒他於千里之外,指尖比著门口,下了逐客令。
纪仲凯跟向阳、陆阙东只好离开。
他们一走,颜以澄就承受不住难过的情绪,伏倒在沙发上哭泣。
她渐渐的厘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去恨纪仲凯了?
真是为了自己受到伤害?还是为了她付出的那份感情被人践踏?
ΘΘ※※※※ΘΘ
颜以澄站在法庭中聆听法官的宣判,兀自冷笑。
不说向阳是司法界名嘴,就单说纪仲凯在司法界的评价,她早明白这场战役她无法获胜。
果然,纪仲凯虽真如他所承诺的那般,在法庭上俯首认罪,但他的好友向阳舌灿莲花,却可以颠倒是非、指鹿为马,将颜以澄说得像是倒贴女郎一样,所以一场官司打下来,不只法官信了纪仲凯的清白,就连旁听的民众也倾向於相信向阳的说法,认为纪仲凯若真有罪,那么也是她颜以澄设下桃花陷阱,引人犯罪。
在民心向背下,她算是败诉了,只是纪仲凯也赢得不怎么光采就是了,毕竟一桩桃色新闻热炒下来,纪仲凯的名声也毁了大半。
她算是得到她要的结果,可是——
为什么她不觉得快乐?
为什么她心空洞洞的,像是遭人遗弃那般的难过?
离开法庭,颜以澄将判决书紧紧的抱在怀中,让掏空的心不那么寂寞。
她低头数著长廊的磁砖,一步步迎著阳光往前走。
蓦然,她的身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颜以澄正想闪开身子,躲到角落避开急促行走像是在赶路的陌生人,她的手臂却让人猛然攫住。
颜以澄还搞下清楚状况,左脸颊便遭来一记火辣的耳光。
拾起惶恐、不解的眼,颜以澄对上一名穿著套装的高贵妇人。
「你这个害人精,我们纪家前辈子到底是欠了你什么?非得老的、小的都栽在你手中!现在我们纪家让你害成这个样子,你很得意是不是?告诉你,你别嚣张,我们仲凯是宅心仁厚,所以才对你再三忍让,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任你欺负。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你若再犯我们纪家一次,下场就绝对不像这次这样好过。」
颜以澄眨巴著眼,对於贵妇人的话没什么感觉,只是左边的脸颊烧成一片,真的好痛。
「妈,你在干什么?」纪仲凯赶在母亲再次扬手打以澄之前,阻上母亲粗暴的行为。
纪徐云绣不理儿子的劝阻,继续使泼骂颜以澄。
「你扮什么无辜?你这狐媚模样对男人才有效,对我,你就省省吧!只是我就不懂,像你这样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我儿子就这么死心眼——」
「妈,你别再说了。」纪仲凯拉开母亲。「回去吧,你这样岂不是让那些专写八卦新闻的记者看笑话。」
纪仲凯将母亲拉开,交给家里的司机带回去,自己则昂首阔步的走向以澄。
他知道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之间不该再有任何牵扯,但以澄就站在那边,既孤单又无助。拂袖离去,弃她不顾的行径,他怎么也做不出来。
「对不起。」为了母亲那一记巴掌,也为了自己惹出那么多麻烦事让她心烦。
颜以澄嘴角上扬,摸摸还辣著的左颊。
痛的感觉依旧,但,内心却莫名的得到平静。
「算了。」她说:「当情妇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惹人侧目、遭人怒骂,我仅是让人打了一巴掌,这种代价算小的了。」她说话依旧夹枪带棒的损人。
而情妇、金主的交易关系一界定,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商业行为,没有别的情分。
「改天,我会去你那拿我的东西。」撤走在他家中属於她的东西,她跟纪仲凯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牵扯了。
欠了个身,颜以澄转身就走。
「以澄!」
纪仲凯在颜以澄转身离开前,攫住她的手。「究竟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会趁我去美国的时候偷偷的离开我?」
他不信以澄真的是个拜金女,设下桃色陷阱让他往下跳。
「你真的只是要我的钱吗?」不,他不信。「如果你要的真的是钱,那么这一次你大可用『强暴』之名来勒索我,而不是要我身败名裂的付出惨痛的代价。」
纪仲凯的问题让颜以澄伫足。
「都这个时候了,你奢望能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爱他吗?
他就是要她说出这个答案,好让他更得意、更猖狂吗?
「纪仲凯,做人别太过份。」
他们纪家已经污蔑了她的人格了,为什么还要来践踏她的自尊?
是,她是爱他,但,她永远不会让纪仲凯知道,不让他的计谋真的得逞。
甩开纪仲凯的手,颜以澄这一次走得决绝。
她走了,却留下一大团疑云让纪仲凯去猜。
为什么以澄叫他做人别太过份?
听以澄的口气,像是他欠了她很多似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十章
完了,完了,这下事情闹大了!
纪永乐拿著社会版新闻的报纸,焦急的走来走去。
她那个一向洁身自爱的大哥,今天竟然上了社会版的头条,这还不打紧哟,他闹的竟然是桃色纠纷,而且罪名是强暴,强暴耶!
她那个从国小一年级开始,就年年拿奖学金、当模范生的大哥,怎么可能会去强暴别人,而女主角则是她那天看到的颜以澄!
那个颜以澄不是大哥的情妇吗?
是情妇,又怎么会扯上「强暴」这么可怖的罪名!?
一个又一个的问号盘上纪永乐的心头,这天她跷了所有的课,开著车子从台中赶回台北。
家里出了这等大事,她怎么有心情念书嘛。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纪永乐直接上大哥家,打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纪仲凯现在心情很烦,根本就没空理他小妹。
「可是这关系到我耶。」纪永乐把报纸丢在纪仲凯的脸上。「你知不知道事情没弄清楚前,我根本就不敢去上课。」
纪仲凯把报纸从他脸上抓下来,意兴阑珊的开口:「你上你的课,又关我的绯闻什么事?」
「我朋友都知道你纪仲凯是我老哥啊!这会儿你闹出这么大的事,她们不一个个巴著我问真相,那才奇怪哩。」纪永乐一屁股坐在纪仲凯的旁边,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颜以澄不是你的情妇吗?你不是只想欺骗她的感情,让爸明白颜以澄是个拜金女郎,好让爸对她死心吗?为什么到最後却变成你被控强暴罪?」
纪永乐不知死活一直问、一直问。
纪仲凯在他小妹的问题里,找出事情的不对劲。
他一改刚刚的颓废丧志,坐直下身子,揪著纪永乐问:「是谁告诉你颜以澄是我的情妇?是谁告诉你,我接近以澄是为了骗她感情?」纪仲凯赤红著双眼,凶巴巴的质问纪永乐。
纪永乐怕恶人,挪下挪屁股,打算远离暴风半径。
纪仲凯眼明手快将她擒了回来。「说,这么多的是非,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没从哪里听来的啊。」纪永乐张手想拍掉她大哥的大手,大哥凶巴巴的模样,让她看得好害怕耶。
「你干嘛这么凶啊!我又没有做错事。「
「我问你正事,你别跟我打马虎眼。」
「我哪有跟你打马虎眼啊!在好几个月前,老妈发现老爸在外面养女人的时候,妈不就叫你想法子让爸离开颜以澄吗?然後,前几个礼拜,我去你那啊,就看到颜以澄在你家,她还说是你的情妇啊。有了前因、有了後果,事情的过程就不需明讲,我自己就可以推论了啊!」
「而你推论的结果就是——我为了让爸离开他的女人,所以用美男计去引诱颜以澄,是不是?」纪仲凯说得咬牙切齿。
纪永乐犹不知死活,笑得灿烂,点个头,说:「对啊,我是不是很聪明?不用举一就能反三。」
「那,你那天遇到以澄,是不是也跟她说了你的推论?」
「我是没故意说给她听啦,只是我在自言自语骂你怎么可以这么恶心,跟老爸共用一个女人的时候,她好像有听到。」纪永乐将当天的情况大概的说了一遍。
纪仲凯现在非常想掐死纪永乐。「我真的会被你给害死。你为什么老是这么自作聪明!?」
自作聪明!
「我哪有!」纪永乐跳脚抗议,陡然,她机灵的看到她大哥沮丧的表情,莫非——
「你收颜以澄当你情妇,不是为了骗她感情?」纪永乐察觉事情可能被她给搞砸,所以问得有些嗫嗫嚅嚅。
「我没有骗以澄的感情,我是真的喜欢她。而且以澄也不是我的情妇,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做我的老婆。」纪仲凯再一次表明他的心意。
这是纪永乐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听她大哥说他想娶女人回家当老婆,可见得她大哥是很喜欢、很喜欢颜以澄。
可是!!
「不对啊!那个颜以澄是老爸的女人耶,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纪永乐说不出那样的复杂关系。
「以澄不是老爸的女人。」纪仲凯否决这样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以澄的第一次给了我。」纪仲凯吼了出来。
刹那间,他懂以澄为什么会恨他了。
以澄将她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他,而他这个大混蛋竟还讶异她仍是处女之身的事实。以澄是被他伤透了心,所以才恨他的。
「该死的,这世上最该死的人竟然是我!」纪仲凯不停的咒骂自己。从桌子上抓了车钥匙就冲出门。
「哥,你要去哪?」纪永乐追到门外,拉长了脖子问跳上跑车的纪仲凯。
「去追回我的老婆。」纪仲凯踩苦油门,疾驶而去。
纪永乐只能瞪著漫天飞扬的灰尘乾瞪眼。
追回他老婆!?
大哥说的是颜以澄吗!?
啊——那老妈会答应吗?
纪永乐皱紧五官,直觉上是认为老妈那关很难过啦,毕竟老妈到现在还认为,颜以澄是老爸藏在金屋的那个娇耶。
好吧,纵使误会解释清楚了,那还有另一个难题啊——
颜以澄毁了老哥的前途,而老妈偏偏最看重老哥,颜以澄这一次告老哥强暴,让老哥名誉受损。唉,基本上,她是认为颜以澄要当她大嫂是非常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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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仲凯拿著车钥匙出去,这才发现他对以澄竟然一无所知;他没以澄的电话、住址,又怎么找人!?
对了,以澄告他的时候,曾在警局留下个人档案,他可以去跟阙东要以澄的通讯地址。
方向盘一转,纪仲凯掉头,将车子开往陆阙东所属的单位。
「我要颜以澄的档案资料。」纪仲凯劈头就跟好友要档案。
「你要颜以澄的档案做什么?你想去找她是吗?」陆阙东不敢相信仲凯都让颜以澄害得那么惨了,他竟然还执迷不悟。「你是嫌自己让那个坏女人言得还不够惨是吗?」
「我跟以澄的事你不懂,你别管,你只要把以澄的资料给我就好了,其它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怎么解决?就像上一次那样,只要颜以澄诬陷的,你全认罪是吗?」陆阙东旧事重提。
「上一次要不是向阳帮你,你的律师执照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个问题,而事情才刚落幕,你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找回那个坏女人。仲凯,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你才甘心?」
陆阙东一直「碎碎念」,搞得纪仲凯心好烦。
「阙东,一句话,你给是不给?」纪仲凯急了。
「不给。」陆阙东果断的拒绝。
「你——!」纪仲凯气不过,一个拳头揍过去。「你这样算什么好朋友?」
陆阙东没想到一向斯文的仲凯会打人,而且还是为了颜以澄那样的女人打他!这口气陆阙柬是怎么也吞不下去。
一个右勾拳,陆阙东回仲凯—记。「就是你的好朋友,所以才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堕落、沦陷。」
陆阙东的拳头是又急又快,纪仲凯虽是坐办公桌的,但好歹是练过十年的跆拳道,手脚功夫虽比不上阙柬,却也满能闪的。
一个侧身闪过阙东的拳头,陆阙东的擒拿手又招呼过来,纪仲凯反应不及,便让好友给架住。
「仲凯,你何苦为了一个女人坏了我们哥儿俩十几年的感情?」陆阙东劝他。
纪仲凯反唇相讥。「倘若我今天也利用兄弟情谊,叫你放弃田知学,你答不答应? 」
「知学跟颜以澄不—样。」
「哪里不一样?她们都是我们哥儿俩的女人。」
「可是知学不曾害我,颜以澄却一次又一次的伤你。」
「那是我活该倒楣。」纪仲凯快被阙东的勘脾气给逼疯了。「我跟以澄之间不像你跟田知学那么单纯,我们有很多误会,你给找以澄的地址,让我去跟她解释清楚。」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还要去找那个女人!」陆阙东真想一事把仲凯打晕。
「我不跟你说了,你既然不帮我,那就放开我。」他自己找路子去找以澄。
「不放,只要你还想著颜以澄一天,这警局的大门你就别想走出去。」陆阔东架著纪仲凯,死不放手。
「你这样是限制人身自由,我可以告你。」纪仲凯摆出律师的架子。
「你刚刚出手打我,我还可以告你袭警哩。」陆阙东亮出他的徽章。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就那样僵著。
突然,胶著的空气中传出手机的铃声。
「我手机在响,可以接个电话吗?陆大队长。」纪仲凯冷言相讥。
陆阙东放开对他的禁锢,让纪仲凯去接电话。
纪仲凯接通,「喂」了声。
「哥,是我啦,永乐。」纪永乐小小声的表明自己的身分。
「我现在心情很差,没心情跟你讲话。」纪仲凯将自己所受的那堆鸟气,全转嫁给小妹。
纪永乐知道她大哥是有权生她的气啦,可是——
「哥,对不起啦,只是这件事很重要,你若不听,以後你又会恼我了。」
「有话快说。」他真的没心情跟永乐哈啦。
「哥,我告诉你哟,我的大嫂,你那个无缘的情妇回来拿东西耶。」
「什么!」纪仲凯所有生气、活力全回来了,喜悦的神情染上眉梢。「她回去多久了?」
「才刚回来,说是要回来拿她的东西,她说她不会多做停留。」
「永乐,你要想尽办法留下以澄,不然我这辈子永远不会理你,你懂吗?」
「懂啊。」纪永乐在电话那头一直点头。她就是懂,所以她才会在「大嫂」回家的时候,马上通风报信,当报马仔咩。
「哥,你要快点回来哦。」
「知道啦。」纪仲凯收线,转身就要去追回以澄。
而陆阙东却挡在大门口。
纪仲凯的脸冷寒了下来。「阙东,我想刚刚跟永乐说的话你全听见了,如果这一次我见不著以澄,无法跟她解释清楚所有的误会,今天挡我的人,我都不会轻饶。」纪仲凯将话给说重了。
陆阙东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颜以澄真的有那么重要?为了她,你不惜跟兄弟翻脸?」
「你这样的说法就像拿我跟田知学,在秤上比我们在你心中的份量。你说,若我今天拿这样问题来问你,你又怎么回答?」
「我说过知学跟颜以澄不一样。」
「而我也不只一次的跟你强调过,以澄跟知学没有两样。田知学在你心目中有多重要,以澄在我心中就有多重的份量。如果你不认同我跟以澄的感情,没关系,但请你别当那股阻力,我这么大了,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纪仲凯说得铿锵有力,且让人动容。
陆阙东退开了身子,他不想再多管仲凯跟颜以澄之间的事了,以後仲凯是好是坏,都与他无关。
纪仲凯也顾不得好友的感受,眼前最重要的是拦住以澄。他得赶在以澄走前回到家里。
希望他跟以澄之间还来得及挽回。
纪仲凯开著车—路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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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仲凯赶回到家,就发现永乐趴在深青色Tercel的车盖上,阻止以澄开车「逃逸」。
「哥,你总算回来了!」纪永乐听到车子,回头看到她大哥车子来不及熄火就跳下车,她兴奋得直嚷嚷:「你快点过来,我快拦不住你老婆了。」
刚刚,她未来大嫂提著行李就要离开,她说好说歹也留不住大嫂的衣角,最後只好祭出狠招,将整个人趴在车子的前盖上,大嫂碍於她挡住了视线,才没有离开。
现在大哥回来了,她不用这么没形象了。纪永乐连忙离开车盖,维持她女大学生的气质。
纪仲凯踩著稳健的步伐急急前来。
颜以澄整颗心全揪在一起。
他千方百计的留下她的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再羞辱她—遍吗?
还是又为了那一仟万元?
颜以澄稳住在心中翻腾的情绪,表情维持一贯的冷漠。她不想还没出征就让人看得扁扁的,她要把自己伪装成很坚强的模样。
纪仲凯来了,就站定颜以澄面前,他心里有一堆的话想告诉以澄,但所有的话到了口中,却只化成一句:
「我爱你。」
颜以澄屏住气息,忘了呼吸。
他说什么?
她抬起不敢置信的眼,望著纪仲凯。
他又在玩什么把戏?颜以澄皱了眉看著他。
「我爱你,我爱你。」纪仲凯一直说,一直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但是,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行动证明,存在我们之间的伤害全是一场误会,我从来没有想要去伤害你。以澄,你相信我。」
在这节骨眼上,纪仲凯明白任何的解释都是多余,他只要求以澄再给他一次机会,证明他的真心。
纪仲凯用最大的诚意去感动以澄。
以澄还来不及反应,纪永乐那个爱哭鬼在听到她大哥的告白,是乱感动一把的。
「呜呜呜……」纪永乐哭得好大声,她跑跑跑,跑到她大嫂前面站好。「真的啦,我未来的大嫂,我大哥说的全是真话,他没骗你,他是真的很爱、很爱你;当初那一堆蠢话全是我自己凭空想像的,根本不关我大哥的事。大嫂,你相信我大哥好不好?不然我大哥这一辈子都不会理我了。」
纪永乐边说还边哭,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她的女大学生气质,唉——不提也罢。
而颜以澄眼中根本没有纪永乐的存在,她心里只惦记著仲凯刚刚说的话。
他爱她!
他刚刚亲口说他爱她!
这个震撼不小,所以她要好好的想想。
颜以澄拧紧了眉峰,有点苦恼,想起当初纪仲凯其实对她真的很不错,任她为所欲为,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再者,如果当初纪仲凯真的只是为了让她爱上他,而远离他父亲,那么他的君子风范,尊重她的态度又不像。
不过这些都是她想的,有些事还是要问出来比较妥当。
「可是……你不是恨我吗?」颜以澄张口结舌了老半天,才吐出这一句问话。
「我从来就没恨过你。」
「可是你不是以为我是你父亲的情妇!」
「那是在还没认识你之前,认识你之後,我就不这么认为了。」
「可是——对於我是处女,你很惊讶。」颜以澄小小声的说出她当时所受的伤害。她想知道,他以前是不是真的认为,她是个随随便便的女孩!
纪仲凯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说我混蛋,需要你原谅。」
「那你……那你……」以澄又结巴了。「那你是真的爱我罗?」对於这点,她真的有点受宠若惊,心中小鹿乱撞。
「嗯。」纪仲凯点了点头。
「那你那天是因为你爱我,所以才抱我的罗?」完了,那份狂喜愈来愈强烈。颜以澄亮灿灿的眼眸迎向纪仲凯。
纪仲凯点了头说:「对。」
「那……那,那天根本就不是强暴了对不对?」所以她把他的名声全毁了对不对?
颜以澄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有可能毁了纪仲凯的前途,自责的红了眼眶。
想起那天自己的恶行,纪仲凯还是忍不住羞愧。「那天你说了不,而我没听进去,所以我是罪有应得。」
「不不不。」颜以澄急急的摇头,反驳:「那天我以为,你要我纯粹是为了生理需求,所以我才觉得恶心,不想要。如果……如果你当时有那么一点点爱我,那……」那她会愿意给他,所以不算强暴。
不是强暴,这让以澄心里称稍好过些,可是——她告了他了啊!那他——
以澄突然昂起她的小脸蛋。「那你以後还能不能当律师?」
「可能难一点。」毕竟他的人品有了污点。
「啊,那怎么办?」颜以澄的脸倏然垮下。
看到以澄的表现,纪仲凯乐在心里。「以澄,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她关心他,这是不是意味著他跟以澄之间复合有望?
颜以澄重重的点头。「对啊,我是在关心你啊!你以後不当律师了,而你又得背负一仟万元的信用卡帐单,那我跟著你,以後岂不是要跟著吃苦。」她担心的就是这个啊。
纪仲凯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
「以澄,我刚刚是在说爱你耶,难道你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吗?」
「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有给它很感动,可是——」她的脑子就是会莫名其妙的关心到最实际的民生问题啊。
叹了口气,颜以澄说:「算了吧,毕竟那一仟万是我刷的,跟你共患难,当一对悲情的金主、情妇,也算是我活该。」她认命了。
她的论调有点好笑,有点无厘头,可也有一点点的让人感动,毕竟刚刚那个拜金女兼饿死鬼,是豁出了一切打算跟他祸福与共了,不是吗?
「以澄。」纪仲凯伸手搂著颜以澄。
「干嘛?」颜以澄顺势倒在纪仲凯的怀里。
纪仲凯边带著颜以澄往屋内走,边说:「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富亚企业小开的身分了。」换言之,他当不成律师还是可以当老板的。
「对哦。」颜以澄恍然大悟。「我怎么忘了!」她暗骂自己笨。「那我跟著你,以後还是不会饿肚子对不对?」
「对。」这句话纪仲凯答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
搂著以澄进屋去,有些事他们得在房里「聊」才能「聊」出结果来。
进了屋,纪仲凯随手关上门。
纪永乐当场傻眼。
有人复合可以这么随便的吗?
他们一点都不「琼瑶」耶,那她刚刚干嘛哭得那么起劲!?
纪永乐用手抹去眼泪,觉得自己的泪水流得真没价值。
讨厌,大哥跟大嫂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
纪永乐跺跺脚,信步走向大门,扭转门把想开门,却发现大哥把门给锁了。
「哥,开门啦,我要进去。」纪永乐在门口大吼。
她吼了久久,可是都没人理她。
呜呜呜,她怎么这么可怜,都没人要理她!
「哥——大嫂——开门啦!」纪永乐继续朝著大门叫。
尾声
沟通完之後,纪仲凯还很有效率的顺便把「事」办一办,以增进两人的感情。而颜以澄放著双人枕头不睡,就爱窝在纪仲凯的手臂里磨磨蹭蹭的感觉,这样让她觉得很幸福。
「以澄。」纪仲凯赤裸的上身搂住颜以澄,抵在她发心的下巴长出胡髭,而瞪直的双眼盯著天花板看,他想到一件事。
「以澄,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好啊。」
「你今天开回来的那辆车是谁的?」
「涪湄的啊。」
「那——你知道那台车的车籍资料是登记在什么人名下吗?」
「不知道耶。」
「听说啦,我是听说的啦。」纪仲凯一直强调这个事实,因为他真的没那个意思要去调查以澄,是阙东不放心,所以自作主张著手调查,而这一查,可不得了了。
「那台车子好像登记在一个黑道大哥的名下耶。」
「什么!?」颜以澄也吓了一大跳。「可是——涪湄跟我说那是她的金主买给她的耶!」
颜以澄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会不会涪湄口中的那个金主就是黑道大哥啊!」
纪仲凯担心的就是这个咩。
他想跟以澄结为连理本来就困难重重了,现在又杀出这道难题,那个嫉恶如仇的陆阙东,又不知道要在他耳边唠叨什么了?
或者,为了让他跟以澄能早日踏入结婚礼堂,那个——「奉子成婚」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若以澄有了孩子,他母亲跟阙东多少都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接受他爱上以澄的事实,进而承认以澄。
嗯,这个主意真好。
「以澄。」纪仲凯冲著颜以澄笑。
颜以澄还不知道枕边的野狼已起了色心,还甜甜的笑问他:「干嘛?」
纪仲凯坏坏的问颜以澄:「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他等不及以澄回答,强健的身子就覆上颜以澄雪白的身躯,旖旎的春光溢满一屋子——
附注:欲得知陆阙东的情事,请期待即将出版的星语情话125「钓爱小魔女」
欲得知向阳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026「承认爱我很难吗?」
欲得知黄涪湄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107情妇四邻曲之「呆呆情妇」
欲得知莞茵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108情妇四邻曲之「甜心情妇」
欲得知饶芷形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11O情妇四部曲之「备胎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