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怪异!
离奇!
又有一架飞机在澎湖西南瞬间消失,澎湖西南真是『魔鬼海』?神秘海域是台湾的百慕达三角洲吗?【记者许妍/台北报导】
又有一架飞机在澎湖西南上空消失,网络上盛传有年的『八卦』说法指出,空军飞行员视澎湖西南三十海浬处为『台湾的百慕达』,常有飞机在这里失踪。
这处神秘海域常有异象发生,例如,磁罗盘疯狂打转、海面出现白光、云层呈现圆球状等超自然现象,这就是素有『魔鬼海』之称的澎湖神秘海域。
X航C1525班机于昨日下午自桃园飞往泰国途中,在澎湖附近上空失事,这是近年来第四架飞机在此地夫事据一位资深的飞安工作人员指出,飞机会瞬间在雷达上消失,这应该是在高空突然解体,至于解体的原因有可能是发动机突然爆炸,而检视罹难者的遗体是否有充血现象,也可作为飞机是否在高空即已解体的左证之一;而就一般的机械故障来说,飞行员应有相当的时间降低飞机,所以,民航局初步排除机械故障的原因。
飞机碎片飞向台湾陆地、泡棉、纸片、护照、纸币......四处散落;农田、果园、鱼、水沟……范围极广【记者杨重鑫/彰化报导】
疑似失事飞机的泡棉残骸,昨天傍晚也飘落在彰化秀水公墓区,邻近居民争相走告,警方据报后赶到现场搜查,但因天色昏暗,最后,只带回几块约巴掌大的泡棉回警所保管......
第1章
文妹喜整个人趴在地上,压低着身子匍匐前进。
她爬呀爬的,好不容易爬到窗口旁,只见她慢慢伸直躯干──窗棂台上露出她的头发、她的额头,再来就是她那双大眼睛。
她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
左边──
很好,没人!
右边 再确认一次。
很好,也没人。
确定了外头的安全无虞后,这下妹喜的动作不像刚刚那般鬼祟,她倏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脚俐落的撩起裙角,也不顾自己现在正处于哪里,不要命的就要往下跳──
「啊──」要死了!小姐竟然要跳楼!
妹喜的贴身丫头小羊儿吓得惊声尖叫,人才刚踏进小姐的房间,就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想不晕倒也很难;但现在没时间晕倒了,救小姐要紧。
小羊儿丢掉手中的食盘,迈着两条小短腿,咚咚咚飞快的赶到妹喜身边,赶在最后一瞬间──在她家小姐还没跳楼前,拉住妹喜的手。
但她家小姐已经有一条腿挂在半空中了,天哪!那很恐怖耶!
这种高度对向来有惧高症的羊妹妹而言,实在是一种大酷刑。
呜呜呜~~她不敢看啦!
「小姐,妳可不可以赶快土来。」羊妹妹闭着眼睛求妹喜,她的声音还颤抖着。
妹喜实在是很想同情羊妹妹,但这事关系到她的幸福,她才不要跟任何人妥协哩!
「羊妹妹,妳放手。」妹喜恶声恶气的命令羊儿。
「我不要啦!我放手,小姐妳就死了。」
「呸呸呸!乌鸦嘴,妳才要死了哩!这种高度就只会吓死妳这个怕高又没有用的羊咩咩,至于本姑娘──哼哼!」说到自己的得意处,妹喜还很骄傲的用鼻子喷了两声气。
她别的长处没有,就属这项爬高窜低最厉害。她娘老是说她前辈子一定是只猴子,而且是最皮的那一只。
最皮的那只!
那是哪一只啊?
妹喜问过她娘,但她娘总是个笑不语,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稍长之后,她读了一点书,有了一点点的知识后,她才知道世上最皮的那只猴子叫做『孙悟空』啦!
拜托!她哪是孙猴子啊!
不是她不屑孙悟空,其实严格说起来,妹喜还满欣赏孙猴子的使泼手段;只是不是有句俗话说什么,『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吗?
嘿嘿!不是她自夸,事实上,这世上还真没有能制得住她文妹喜的如来佛呢!
她从小就是个小霸王,自由自在、无法无天惯了。就连她爹、她娘也管不住她;她知道她爹娘对她实在很头痛,但她再怎么顽皮,她好歹也是他们的女儿、是他们的心头肉,他们怎么可以因为受不了她的调皮捣蛋,就要把她赶出家门,让她嫁人去!
嫁人!
她才不要哩!这世上没个好男人,尤其是那个叫杨至广的。
是,她知道他人品佳、家世好,但那个杨至广可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对平常人都是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就更别说是对女人了。
她跟杨至广是属于那种很可怕又很可恨的『青梅竹马』的关系,既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又怎么会可怕又可恨呢?
唉!这事说来说去还是杨至广的错,谁让他是个不可一世的大男人呢!他总是把女人瞧得扁扁的,每次看她,都是用鼻子喷气──当然,这之中的原因据她乳母的说法是,因为打从她会爬开始,她就三番两次找杨至广的麻烦,不是打破他的头,就是害他差点摔断腿,所以才养成杨至广讨厌女人的心结。
基本上,妹喜是觉得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是乳母存心想让她同情杨至广所以才使出的伎俩,所以,她一点都不上当。
总之,她就是讨厌杨至广──唔!这么说也不对,严格说起来,她是讨厌全天下所有的男人。
那些臭男人们各个自以为了不起,还叫那个『长孙皇后』的蠢女人写了什么女则还是女什么之类的书,从她五岁那年,她爹就拿着那本书来迫害她,要她读、要她背。
她只看了一页,就气得把书掼到地上,还狠狠的踩了它好几脚,从此之后,她瞄都不瞄它一眼。
而后,十三岁那年,她娘竟然在她耳边叨念着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三从四德。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男人是不可靠的,因为,他们会使尽各种方法跟手段来帮女人洗脑,传播一些可怕的观念,让女人家变成他们的禁脔。而当女人们死心塌地的接受他们,甚至是他们恶意传播的思想后,那他们就自由了。
那些死男人们就可以花天酒地、可以出去外头找女人、可以三天两头的不回家、可以一个人坐拥齐人之福……只要有钱有闲,就可以三妻四妾的娶进门;而那些被洗脑的女人家们还不可以吃醋,因为,这会犯了七出之罪,是会被丈夫休离的,因为,女人家们合该要宽宏大量,要兴高采烈的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这些男人家们真是居心叵测,真是心机很深──所以打死她,她都不要嫁给那些死男人、臭男人们。
她要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而她可恶的爹、可恶的娘,明知道她的心思,却一天到晚帮她找姻缘。
他们那么喜欢嫁啊!
那好,他让们去嫁啊!她才不干呢!妹喜愈想愈气,此时甚至觉得最可恶的人就是羊妹妹,她就要逃家,羊咩咩干嘛来搅局啊?
「羊咩咩,你快放手。」妹喜生气了,她恶狠狠的瞪着羊儿。
胆小又怕主的羊咩咩哭了,因为,呜呜呜~~小姐的表情好可怕哟!但老爷也很可怕,所以,胆小又怕主的羊咩咩吞了吞口水,最后还是摇摇头。
不放,不能放的!
她快哭了表情这么说,而且还任凭妹喜对她又咬又叫的,羊儿说不放手就不放手。
好,算她有骨气!算她厉害!
妹喜一直点头,那模样看得羊咩咩觉得好害怕喔!因为她是小姐的伴读,跟在小姐身边已经有十年了,她还会不知道小姐这么笑的意思吗?
小姐她、她──她想怎么样嘛?
当羊咩咩还在颤抖着猜测着,妹喜会对她下什么毒手之际,那厢的人早已经把牙齿给磨好了。
妹喜张开嘴巴,就往羊儿细白的手臂给咬下去。
「啊──好痛、好痛,痛死人了啦!」羊咩咩立刻鬼哭神号,但如果小姐以为她会就此放弃,那她就错了;想她羊咩咩也是很有骨气的好不好?
她书读得虽不多,但最基本做人的道理,什么贫贱不能移啦、威武不能屈的,她都略知一二。
是吗?
妹喜对羊儿那副忌痛却又骄傲的样子感到非常不以为然,羊儿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还不知道她有什么弱点吗?
好,既然她这么有骨气,那就别怪她来阴的。妹喜从胸口掏出一样东西,冷不防就往羊妹妹的方向丢掷过去。
「看招。」她一声大喝。
羊咩咩吓了一大跳,但她还是没放手,嗯!她真有志气、真好,回头她非要叫老爷赏她;羊儿正自得意满着,但那是什么?!
在她脸上爬的束西是什么?!
羊咩咩的眼睛随着脸上不知名物体爬动的方向而往鼻梁中间移去,两个眼睛顿时呈现斗鸡眼的状态;而这下,她终于看清楚在她脸上爬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守宫、守宫啦~~
「啊──」羊咩咩吓得失声尖叫,她再顾不得她家小姐,赶紧放手,且就在妹喜的闺房里绷蹦跳跳的。
要死了、要死了,小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羊儿一直跳,但却不敢用手去拨,因为守宫软软的,很恶心耶!
====== ※※======※※ ======
耶~~逃出来了、逃出来了!
妹喜一逃出她家那个大牢笼,就手舞足蹈,开心得不得了。她先去东大街那边帮豆腐嫂吆喝着卖豆腐;等过足了大声嚷嚷的瘾头之后,再去大杂院找小狗子、小卓子、小椅子那群小鬼头玩;玩到自已全身都是泥巴,妹喜又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吹吹风,睡个午觉。
啊!这真是美好的一天。
妹喜神清气朗的吁了口满足的长叹,她闭上眼,正享受着这偷来的幸福之际,却冷不防遭人攻击。
有人拿东西砸她,而且就砸在她的脑门上。
「是谁!是谁拿东西砸我!有种的话就出来跟我好好打一场,拚个你死我活,别躲在暗处伤人,这算什么?」
妹喜架式摆开,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模样,但她马步跨很久,为什么都没有人出来?
敢情是个胆小鬼,只敢暗箭伤人,不敢与她正面交锋!
「哼!没用的家伙,只会躲在暗处放冷箭,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她冷言讥讽,以为那个人会气不过而跳出来;但她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
算了,这种胆小鬼,要真跟他计较,就显得她太没风度、太小家子气了,她才不屑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妹喜又躺回去,但她眼睛才刚开上,那个恶劣又没种的胆小鬼竟然又来偷袭她!
天外又飞来一本书,而且就砸在她的胸口上!
这就太过份了哟!他不知道她已经很扁了吗?他拿书砸在她那里,要是她仅有的一点点也没了,那怎么办?
「你说、你说,我要是真没了,你要怎么赔给我?」妹喜从草地上跳起来对着无人的空地大骂。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把那个人给吼出来,但那个罪魁祸首没让她的恶形恶状给吼出来,却意外的招来另一批惊奇。
天空接二连三的掉下一些纸片。
那是什么?
妹喜细眼睛往上瞧,只见天空像是下雪似的,不断飘下一些东西,而后有一个黑点点不断的接近她,而且还有愈变愈大的现象。
要死了!那是一个大包袱!
待妹喜看清楚后,想要逃已经来不及,那个大包包直接砸在她的脑门上。
『咚』的一声,妹喜被它砸个东倒西歪,幸好她从小就有练铁头功,顽皮好动的她三天两头的跌倒,所以,她的头早就练就了一身金刚不坏之身。
那个包包只把她给撞倒了,却没撞晕她。
妹喜深感庆幸。
她从地上爬起来,好奇的接近那个从天空中掉下来的东西。那些纸片零零碎碎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那本书、那个包包还算完整。
妹喜看了看左右。
都没人,很好!
她像个小偷似的把包包解开来,只是,这个包包不似一般的包袱,它的质材很奇怪,不像是布,摸起来的感觉粗粗的,却好象比布还坚固,而且……她摸索了好久,还是找不到结,可以让她解开这个包袱。
对了,剪子!
用剪子一定可以!妹喜很笃定,于是,她把地上的东西收一收,再揣进她的怀中,以一种很鬼祟、很怕别人看到的姿势,偷偷溜回她家。
而那本被她捡起来的书,印刷很奇怪,她从来没看过那么先进的印刷术,因为,那上头的印刷竟然是彩色的!
而且,那本书的字体也很怪,是他们不常用的字形,但凭她读书识字多年,还是可以很明确的知道,那上头最大约三个字叫做『壹周刊』。
====== ※※======※※ ======
剪子!剪子!
妹喜光明正大的跑回家后,立刻被她阿爹逮个正着。
听到小羊儿的陈述,知道妹喜这丫头又跳窗逃跑,文老爷是恨铁不成钢,唔!不对,是恨女不成材。
妹喜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像别人家的闺女一样吗?她非得这样蹦蹦跳跳的像只猴子才开心是吗?
文老爷决定要好好的数落女儿一顿。 「那个妹喜──」
话才开头,妹喜便抱着个东西直往里院冲,连看都不看她阿爹一眼,忙着说: 「我很忙,别吵我。」
「哦!」文老爷很乖、很听话,看到女儿急匆匆的模样,半句话都不敢多说,任女儿冲回自个儿的厢房。
但不对,他明明是要训她的,怎么就这让她给走了呢?文老爷忍不住仰天饮恨,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羊咩咩也只能摇头。
她想,她家小姐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如此无法无天、不畏天地,泰半都是让老爷给宠出来的。
唉!真是『各人造业,各人担』。
而妹喜呢?
她冲回房里找到剪子后,便迫不及待的把她在空地那找到的包袱从中剪开──虽然剪得很辛苦,因为剪坏了三把剪子,但最后她终究还是成功了。
妹喜开心的把里头的东西倒出来。
「这是什么?」里头一包包的东西,一小块一小块的,妹喜把它拆开来看,看了老半天,还是不明所以,幸好上头有字,她定睛一看,什么不侧漏、什么一夜安枕……
侧漏是什么,妹喜不懂,幸好她一向就不是个有上进心、有求知欲的学子,所以当她有什么不懂的,她向来的解决之道就是把那样东西丢到脑后。
她再找着别的东西玩。
从包包里头有个长长的东西,还会发出小小的滴答、滴答声。
这是什么?
妹喜看了老半天,只见到圆圆的镜面里头有两根针,一长一短,而且镜面里还有几个奇怪的文字。再翻过来背面则又是那种奇怪、不懂的文字,只不过后面则是写了一大堆。
哎哟!她真是捡到怪东西了,这些东西新奇归新奇,但却无聊透了,她一点都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何用处。
妹喜无聊的倒在床上,头却撞到一样东西,她把它摸过来瞧一瞧。
那是一本书,字体还是很怪的那种,不过勉强去释意,她应该还看得懂。
那本书册子上有美美的封面,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家,穿著打扮像是边疆偏远地方那边的人似的,而书册子上头印着怪怪的字,什么『壮族姑娘』什么《不落夫家》什么『关静』的!
真是奇怪。
妹喜无聊的翻了一翻
====== ※※======※※ ======
哦呵呵呵!妹喜笑得花枝乱颤,她觉得这真是老天爷在帮她,让她无意中得到这本『天书』 天外飞来的书。
她爹、她娘不日三直逼着她嫁人,还威胁她说如果她不依,近日内就要自作主张把她嫁给杨至广吗?
哦呵呵呵!她现在不用怕她爹跟她娘了说,因为,这本书册子里头就有解决之道。
那书里头写的是一个壮族姑娘找丈夫的故事,故事的一开头就是──
咦!不对、不对,那里头写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本书册子里头提到在他们大中原地区有个地方是母系社会,而那里的女人最大,男人都是狗屎。
唔~~她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狗屎,但这字眼听起来就很有震撼效果,所以,她就照本宣科拿来用一用。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就是在壮族里,女人是天、女人最伟大,所以她决定了,纵使她要嫁也要嫁到壮族去当壮族的媳妇,然后,她就可以胡作非为的乱搞一遍,而且还没有人可以管她,因为 女人最大、女人是天!
哦呵呵呵!妹喜光是用想的就已经很爽了。这一天晚上,她『包袱款款』,换上男装。
为什么要换男装呢?这个道理还不简单,在她捡到的那本书里写着壮族姑娘会跑出来『拉郎配』咩!
而她既然要去壮族,当然得女扮男装,让壮族姑娘把她抢回去先当她们的『ㄤ』,等到她们把她拖上床,要跟她嘿咻咻之际,她再『登登登登』的公布她是女儿身的事实。
呵呵!真到那个时候,木已成舟,她人就在壮族内,届时,还怕她找不到壮族的男人当她的相公吗?
妹喜愈想愈得意,衣服换一换,赶紧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的离家出走。
她要去找她住在壮族的『ㄤ』了。
妹喜留书一封,告诉家人她的决定。
隔天,羊咩咩一大早打了洗脸水送去小姐的闺房,却在看到妹喜的留书,羊咩咩立刻哭天抢地的喊着,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姐她又离家出走了啦!」
这一天,文家是闹得人仰马翻,几乎要把整个村都找翻了,但他们还是没找到妹喜的人。
第2章
衣服,有。
干粮,有。
手巾,有。
就连那天捡到的那本书──《不落夫家》她都带出来了,所以严格来说,她文妹喜还真是有离家的天分,是不?
不──
因为,她什么都带了,就是最重要的银子、银票没带,现在可好了,才走一个上午,她的肚子就在闹空城计,她肚子饿、肚子饿啦!
但是──呜呜呜~~她没有钱。
妹喜趴在地上像只可怜的小狗一样,眼巴巴的看着对面那个卖包子、馒头的摊子,她的肚子好饿──
她咽咽口水,看看老板。
老板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连个肉包屑屑都不赏给她。
哼!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他知道她是谁吗?
她可是春水镇上文大富的女儿耶!她家的宅子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光是田地就有几千亩,家里的长工十余人,她从小到大向来就是茶口伸手、饭来张口,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
他以为她会跟他乞食吗?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她才没那么没骨气;妹喜很想骄傲的挺起腰杆子,跑到那摊子指着那老板的鼻头骂,但她才挺起腰──
哦~~肚子好饿,她实在不该浪费多余的体力;妹喜又趴回地上,懒洋洋的看着前面,就希望有个人好心来扶她一把,施舍一碗饭给她吃。
突然,前面一群人急着猛向前面跑。
他们在干嘛?逃难吗?!
妹喜拉直了耳朵听,但身子还是趴在地上动都不想动。她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观音出巡,快!快去看柳姑娘扮观音。
扮观音!
唉!无聊。
妹喜原本发亮的眼眸一下子暗了下来,她本来以为会有什么好事,所以大家才会争儿恐后的往前跑,原来只是扮观音啊!那有什么好看的?
人家她在她们村里,十三岁那年,她也扮过观音,而且,还是她们村里历届以来最美的一个观音。
所以,观音出巡之于她而言,那又没什么了不起。
如果要说观音出巡能有什么好事,那也最最最喜欢的还是观音娘娘座前的糕点,那是包着豆馅做成桃子状的馒头,还有……
咦?等等,她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是什么?
馒头吗?!而且还包着豆馅!
是哟!她怎么忘了,只要观音出巡,那么就一定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是要发给民众保平安的。她怎么都忘了!
事不宜迟,要吃就要快。
妹喜好怕慢了就吃不到了,于是用她仅剩的一点点气力做最后一搏,她要吃到馒头。
「冲啊──」
妹喜马达至开,冲了出去。
====== ※※======※※ ======
「不要碰我!我叫你们不要碰我,你们是没听到是不是?」李元季被人群挤到最后头,他虽然很想不看观音了,但人已在最后面的他却还是挤不出去,硬是让人夹在人海里。
他讨厌这种情况,因为,他每碰到一个人,他的脑海里就会听到那个人现在在想什么。
比如说,他现在脑子里就有一大堆人的声音,像是『啊!看,观音来了、观音来了! 』而这还是比较普通的;有些人就比较愚蠢一点,竟然在心里面想着待会儿要跟观音求钱财、求姻缘。
白痴、笨蛋!这些事哪能靠求的,要钱、要娘子,这些都得靠自己努力才对;但是最重要的是,这些关他什么事啊?.为什么他得听到这些心声?!
李元季觉得自己有这种异能实在是讨厌透了,他从小就能听到很多人的『心声』,所以他打小就知道人心是贪婪的;甚至有些人表面上与你交好,暗地里却把你数落得一无是处。
为此,他一点都不喜欢听到那么多人的心声。也就是这样,当他面对现在这种状况时,李元季只有三个字足以形容他的心情──那就是『烦死了』!
他不想待在这里,他想出去──
「阿义──你给我死到哪里去了?」李元季放开喉咙大叫找他的小厮,但他的声音却被人潮给淹没。
他在远处的小厮压根没听到主子的叫声,还是很开心的往前钻去,想要去见观音。
而另一处,也有一个人不断的往前钻,那就是妹喜,不过,她往前钻不是为了看观音,而是为了吃馒头。
但她高头小,肚子又饿,根本没体力跟那些人高马大的大男人们抢位子。
她挤破了头,最后仍然挤在队伍的最后头,而且,她现在连一点力气都没了。
呜呜呜……怎么办?
妹喜好想哭,她觉得自己好可怜,因为,以前她要是碰到那些没饭吃的可怜人,她都会很好心的施舍一些银两给那些人,而就算是碰到有困难而当扒手的偷儿,她也会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他,还询问他的难处,再想办法替他解决。
瞧!她就是这么善良、这么有爱心,可老天爷为什么不可怜她,不让她好好的吃一顿,为什么要派这么多人来跟她挤?
知不知道这些人全身都是汗臭味,她闻得头好晕,还有些想吐。
唉!要是现在她有钱就好了。有钱,她就可以吃得好、穿得好、睡得饱,不用跟这些人一起净在这里挤看观音。
有钱、有钱、她想要有很多、很多钱──
咦?!
前头那个人的手在干嘛?
妹喜定睛一瞧。
喝!那人竟然在偷别人的钱包!
「喂喂喂!那个人在偷你的钱。」妹喜好心地拉开嗓门叫道,想提醒被偷的人,告诉他说有贼;但在这热闹的市集,人声如此鼎沸,妹喜的声音很快就被喧哗的声音给淹没了。
唉!那人真好,当小偷还不会被发现──
咦?!妹喜想到这里,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坏念头──这里这么吵、这么热闹,纵使有人发现谁偷了谁的钱包,那也不会被发现!
唔──不如她也去偷。
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坏人,她只是肚子饿坏了,更何况人家她以前也做了很多好事,所以现在让别人『回馈』她一下,应该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才对。
只是,她应该找比较有钱的人下手,这样她偷钱一事才不会对那些平民小老百姓造成生活负担。瞧!她是不是粉善良?
妹喜的眼睛骨碌碌的在她身旁转了一圈。
她右方三尺处有个男的衣冠楚楚,看起来家世还不错的样子;决定了,就是他了。
妹喜很努力的往他的方向移过去。
路是如此的挤、路是如此的艰难,但妹喜还是不畏困苦的往前冲。她要努力、要打拚,这样她会才有、饭、吃──
妹喜终于挤到那个男的身边,她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坦然态度,悄悄的把她的手伸过去。
她虽没当过偷儿,但却有很多次被偷的经验,所以,她大概知道偷儿下手的方法,因为那些偷儿最后都会因为她的大人大量而跟她变成很好的哥儿们,进一步,这些登不上台面的手段,她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了一些。
妹喜把手伸了进去,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软软的,这是什么?
妹喜拎着手指捏捏看,发现那东西还满有弹性的,拨一拨,还会有那种『咚咚咚』的感觉。
妹喜好奇的数一数。
一、二、三。有三个软软的东西,左边那一个圆圆的,中间那个长长的,右边那一个──唔~~摸起来似乎也是圆圆、软软的,再上面一点──哇哩咧!竟然还是毛毛的,那是什么东东啊!
妹喜皱起小脸,大感不悦,觉得这个人也真是莫名其妙,竟然在他的荷包里放了一堆草,他在干嘛啊!
「『你』在做什么?」
正当妹喜摸得起劲的时候,她的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记天吼。
唔──那个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太高与。
妹喜把两个眼珠子往上瞧,看到一个横眉倒竖的男人,他的脸臭臭的,脸上的表情称不上是好看,但脸蛋长得还算不错。
「你是在问我吗?」她昂着脸装可爱。
她一直以这种形象横行乡里多年,同村子里的叔叔伯伯阿姨们都嘛很吃她这一套,她心想,这男人应该也会买她的帐的;但妹喜估计错误了,因为他的脸色还是像刚刚一样没转好。
「废话。」
他的口气跟他的脸一样臭,好象他跟她讲话有多不得已似的。
拜托!又没有人要跟他说话,是他主动来问她话的耶!他干嘛这么凶? 「我哪有干嘛!」
但她是在睁眼说瞎话,毕竟她总不能跟他说,她正在偷别人的东西吧!
偷东西!
是的,他是读到了『他』的思想,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人之所以对他毛手毛脚竟是『他』在偷东西!
但不对啊!『他』偷东西,干嘛把手伸到他的裤档里,害他以为这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人』是有断袖之,性好男色,所以才会往这种热闹的场合对他毛手毛脚。
李元季瞪着『他』。
妹喜被这男的瞪得有些莫名其妙。
啊!死了,莫非他知道她正在偷别人的东西。
偷『别人』的东西!李元季又读到『他』的想法了,这么说来,『他』要下手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别人啰!
「偷儿。」他不屑地啐骂『他』。
喝!他真的知道了!
不、不,不可能!这里人这么挤,而他离她这么近,应该不会看到她鬼鬼祟祟的行为举止才对;所以只要她打死不承认,他又能奈她何?
「你才是小偷哩!」她反唇相稽的指责他。 「莫名其妙的人,竟然无缘无故说我是小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已经犯了毁坏别人名誉的罪,我可以去官府告你哟!」她说话很大声,企图以这样的气势压住他盛气凌人的姿态。
「是吗?」李元季嘴角扬起一抹笑,看起来阴侧侧的,十足的坏人表情。
害得妹喜有些怕怕的,她心虚的认为,他该不会真的知道她是小偷的事了
「那『你』的手现在在干什么?」他把『他』的手往下压,想要让『他』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
可恶的小偷,还不把手伸出来!要是在平常,李元季早把这人的手给剁下来喂狗吃,而现在却碍于人潮,让他动不了,否则的话,他哪还会让『他』的手留在他的裤档里。
他的手压着她的,而她的则是直接压在那奇怪的东西上头;喝!莫非她真的偷错人了!
妹喜扭头去看她真正的目标,只见那人现在正站在她前方约五步处。
哎呀!死了,她真的偷错人了。
」这是你的钱包啊?」她昂头问他。
李元季懒得理『他』,只是用鼻子朝『他』喷了喷气,他的模样看起来是这么的不可一世。
臭男人!妹喜偷偷的在心里骂他一声。
他听到了。他看了『他』一眼,以为自己会撞见一张发怒的脸,没想到他却看到『他』粲笑如花。
『他』是白痴啊?做坏事都被抓个正着了,『他』还笑得出来?!李元季拿像是在看妖怪似的目光看『他』。
而妹喜心里的想法是她做错了事,被人逮着了咩!这时候她若再不低头,放下身段冲着这人笑,难道真要让他抓她去见官吗?
妹喜如此想,而她心里的声音李元季又一一都听到了。
原来如此,他禁不住的冷哼。
而妹喜还不知道人家早已把她的心思看透,还傻不愣登的以为自己的笑脸可以骗过他,让他饶了她一次。
她想,她应该先跟他套交情,这样才好办事。
「那个──」没话题耶!怎么办?
妹喜小小的苦恼了一下。
啊!有了,她想到了。就说说他的荷包吧! 「你的荷包好特别哟!你里面放的是什么?怎么软软的、圆圆的、还长长的,是吃的吗?」如果是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跟他赊一些吃的。
「什么?」 『他』的话让李元季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他不懂『他』在说什么啦!
「这个啊!」她看出他的不懂,所以想要把他的东西掏出来让他看,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吃啦!
但是──哎呀!她拿不出来,那个东西似乎被黏在某样东西上头,很难拉出来耶!
她用力、再用力──
李元季一声吃痛。 「哎哟!」 『他』要死啦?竟然拉着他的命根子。
「『你』放手。」他很想大声吼『他』,但随即一想到『他』刚刚说的话,要死了! 『他』竟然说『他』想吃他的那个!
这个死男人,不要脸的臭男人,『他』想非礼谁啊! 「『你』这个恶心的娘娘腔。」他骂『他』。
「你干嘛骂我?」妹喜生气了哟!她横眼瞪着他看。
「骂『你』就骂『你』,怎样?要不然我还怕『你』哟!娘娘腔、恶心,『你』快把『你』的手伸出来,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你想怎么样?」妹喜很好奇。
她眨巴着眼睛看,而手还继续掐着那个她自以为是的荷包。那里软软的,触感还不错。
该死的娘娘腔,『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是光天化日之下,对他毛手毛脚!
李元季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他想掐死『他』,但当他的目光触及『他』的──
他看到一双灵动的眼睛,他的心竟然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
天哪!他是着魔了吗?
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对一个男的有感觉?李元季想强抑住那种突如其来的欲望,但他的分身却不受他的控制,快速地有了反应。
「喝!」妹喜吃了一惊,她感觉到他的变化了;他荷包里那个神奇的东西竟然会『变身』哟!
它变得硬硬的、热热的,还不断的在长长。
喝!他该不会往他的荷包里养了一条小蛇吧!
她想的,他都听到了。
「它不是蛇!」李元季斥责『他』的无知。
拜托!这人有没有知识啊?竟然以为那是蛇!
因为蛇是冷血动物,怎么会热热的?真是笨蛋,没常识;而且──而且『他』还很可恶,说他的那个是条『小蛇』!要知道如果他那个真的是蛇,那也该是条大蛇,而且是那种很大尾、很大尾的那一种。
『他』知不知道『他』这样是严重地污辱了他的男性自尊,还有──他瞥了『他』一眼,以万分不屑的口吻说『他』一句,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他本来是想挪揄『他』,却没想到会『听到』出人意表的真相,因为他听见『他』的心在说: 「不是啊!因为我是女的,嘿嘿!」
他连『他』……哦!不,不是他,是她;他连她的偷笑都听到了,而最让他感到讶异的是,这人竟然是个女的!
他定睛再看她一眼。
是的,她面目清秀,五官细致,的确是姑娘家会有的长相,只是──个的眼睛往下调。
她那里扁扁的耶!不像是姑娘家的胸脯。
李元季皱着眉头,而妹喜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往下看,她看到了她的胸部。
喝!他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她心惊,但随即一想,其实她也不用太惊慌,一来是她本来就不大,二来为了这次女扮男装,她还用布把自己的胸部缠了一圈又一圈,她早已做好了万全约准备,所以不用怕他。
对,这是这样。
妹喜挺起胸膛不怕他看。
原来她是缠了胸啊!李元季都知道了,而且当他知道她是女的,还知道她是因为肚子饿,才会下海当偷儿之际,他很自然的发挥他公子哥的本色,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因为他觉得她的思想很有趣,不像一般的闺女那样扭捏作态。他喜欢这样的姑娘家,所以当他知道她是女儿身身分时,他不自觉的对她有好感。
这是喜欢的感觉吗?
其实李元季并不确定,因为他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所以不懂喜欢的情绪是长什么样子,倒是想要跟她在一起的情绪一直都在。
「我请你吃东西吧!」他突然有此一说。
妹喜是又惊又喜,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大发慈悲,要请她吃饭耶! 「真的吗?!」他不会是在耍着她玩吧?
「真的。」他点头,但加了一条但书。 「妳先把妳的手伸出来。」她这样握着他的那里,让他好不自在。
唔~~虽说她是无心的,但他还是会有反应的好不好。
「好吧!」妹喜听话的把手伸出来,等着他带她去吃饭。
而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们哪儿也不能去,因为看观音的人潮还是很多,他们两个暂时走不出去,妹喜只能饿着肚子捱在李元季的身边等。
他们两个靠得很近,她的头很自然的靠在他的胸前,而李元李不用口语就能知道她的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
她在想──
呵!他的胸膛好温暖,这样靠着他,让她好想睡哟!
「呵──」想着想着,她就打了一个呵欠。
李元季让她不做作的动作给惹笑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而化之的姑娘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不顾虑自己的身分。
她还在想──
他人也很好,知道地想偷他的银子了,却在得知她的困境之后,还愿意请她吃饭,他真是个大好人。
而且,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因为她称赞他是大好人而感到心情大好,见她看他,他还扬起嘴角,冲着她一笑。
唔!他的笑很好看,人也长得挺潇洒的,要是他当她相公、良人,似乎还不错。
还不错?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只能得到还不错的程度?李元季对妹喜给他的评价似乎不太满意。
他皱着脸看她。
她还在想,因为他不是壮族人,所以不行,她不要他。
什么她不要他啊!拜托,他有说他要她吗?李元季气呼呼的,因为他打小到大,还没被个姑娘家像她这样嫌弃过呢!
只是,等等,什么叫做『壮族』啊?
他不懂,可等他想问时,人潮已散,妹喜欢天喜地的拉着他的手说: 「走走走,带我上馆子吃饭去吧!我都快饿死了。」她大声嚷嚷着,把他的疑惑给吵走了。李元季忘了刚刚自己想问她什么,他被她拉着跑。
走,上馆子吃饭去。
====== ※※======※※ ======
「我要川阳白菜一碟,要酒蒸活虾一盘、醉鸡一只、还要卖菜豆腐、绿豆虾仁,还有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好茶或是什么好吃的点心,你统统送上来吧!」
妹喜一进到『客悦来』,就豪气万千的叫了一桌子的菜,好象这一顿是由她请客,大家不用客气的姿态。
她点好了菜,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脸上盈着笑,似乎没有不高兴的迹象。
很好、很好,他没有被她叫菜的样子给吓到。妹喜觉得有点放心,但她认为她还是有必要稍微解释一下。
「其实我不是要占你便宜哟!只是我没了银子,日后的生活铁定是有一餐没一顿的,所以,我要是不趁现在吃个『粗饱』,待会儿走出这大门两三步又饿了,那我上哪再去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好人。」她边解释边顺便好好褒奖他一下。
她想的,李元季都懂,所以她点什么,他也不去阻挡她,任她一次点个够,反正他有的是钱。 「我不怕妳吃,只怕妳那些东西吃不完就糟踢了。」他说。
而妹喜却摇头,要他别怕, 「这些东西要是真吃不完,我可以打包带走,等晚上的时候当晚膳吃。」
「这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直觉的问,又很直觉的替他想出答案。 「喝!莫非你也想打包带走?!要不然你一半,我一半好了,这样比较公平。」
这哪里公平来着?
她分明没钱,钱都是他付的,他要是真想带走剩余的菜肴,若要论公平,那也该是他全部都拿走。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乃堂堂一庄之主,他怎么可能做那种打包东西带走的行为?那样太小家子气了,跟他的身份不合。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他说给她听,让她懂她为什么不能把菜打包带走。
「这些天,天气比较热,妳叫的这桌子的菜根本耐不住暑气,到了晚上铁定坏了不能吃。」他顾虑到的比较周详。
「真的啊!」唉!她叹了一口气,觉得好失望。本来以为他这一顿可以让她捱到晚上都不用想的说,没想到……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
她脸上的表情生动又有趣,心里想什么就全写在脸上,李元季不用碰她也知道她哀声叹气所为何来。
「妳不用愁吃、住的事,跟着我,我包管妳吃、包管妳住。」刚刚他已经决定了,在这一路上,他要罩着她,让她免受风吹雨打的折磨。
她没钱,没关系,他有。就这么简单的事,很好解决的。
「真的!」听到他豪气干云的承诺,妹喜亮着一双眼睛觉得好讶异,因为他与她非亲又非故的,他真的愿意对她这么好?
「对啊!因为我们是哥儿们。」他冲着她眨眨眼,一副哥俩好的表情让妹喜好感动哟!
但不对啊! 「你要去哪里?」她问他。
「我回我家。」
「你家在哪里?」她又问他,心里怀着一丝丝的企图,保佑他俩能同路──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但只要不是回京就行了。
没想到李元季却好死不死的回答, 「京城。」他家就住在太子的脚底下。
「京城!」她大声尖叫,而脸上的表情显得好失望。
「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他不明白她脸上的表情为何会变得如此之快。
「因为我以后不能吃你的、住你的、穿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又不同路。」
「妳要去哪?」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京城里绝对找不到壮族。」
「壮族!」这是他第二次『听』她提起了。 「壮族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似乎是个部落,是个族名之类的,总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去那个地方。」
「妳去那里做啥?」
「找相──」她本来是说她要去找相公、良人的,但随即一想,不对,她现在是男儿身身分,她要是说她要去找相公,不是太奇怪了吗?
「没、没要干嘛,只是听人说那壮族有趣,所以就想去见识见识。」
是吗?他才不信她的说法,但她不想讲也不要紧,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那好吧!我陪妳是一趟。」
「什么!」她亮着一双眼睛,不敢相信她刚刚听到什么。他的意思是── 「你愿意陪我是不是?」
「是。」
「可我不知道壮族在哪里耶?」
「没关系,我还是陪妳,反正我闲闲没事。」他避重就轻地讲。
「这样哟!那就太好了。」妹喜欢天喜地的拉着李元季的手左右摇晃,因为她找到长期饭票了,从此以后吃穿都不用愁。
他们吃饱了饭,一路往边关地方走去,因为妹喜说,她虽不知道壮族在哪里,但她想应该是在边疆地区。
她想──
唉!多么不负责任的说法,要是她想的全是对的,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了她?
李元季是这么认为啦!但却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因为他也没多期望她真的找得到那个称作『壮族』的部落。
他只是单纯的想帮她,顺便逃离他那个家,出去外头走一走、散散心罢了。
于是李元季跟着妹喜走了,徒留他的小厮还留在天阳镇上看观音。
第3章
他们两个相偕同行,有个伴,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很快一天就过去,到了打尖住店的时候。
李元季跟老板说要一间客房,而妹喜听见了哟!
「一间!为什么只要一间客房?咱们明明有两个人。」他算数不行吗?不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吗?
妹喜瞪着李元季看,还以为这个富家少爷的头壳坏去了。
「我知道我们有两个人,但咱们这一路上吃穿住都得用到银子,而妳又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所以我们两个得省着花,更何况……」他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
他的笑邪里邪气的,看起来坏坏的。
妹喜防着他。 「你笑什么笑啊?」
「更何况妳跟我两个都是个『大男人』,妳有什么好怕的?」他刻意强调『大男人』三个字,害得妹喜心虚得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唉!他的话好象该死的很有道理!
现在她一切吃住都得靠他,对于他的银子要怎么花用,的确是没有她置喙的余地,只是……呜呜呜!她是个姑娘家,要是她跟他同宿一间房的事传了出去,日后她还嫁得出去吗?
妹喜开始担心起她闺誉的问题,但再仔细想想,其实她也不用担太多心,因为这里除了她之外,没第二个人知道她真正的身分,所以,她应该可以不用替自己操太多心的。
妹喜这么一想后,就觉得比较宽心了。 「好吧!就住同一间房吧!」
妹喜也同意了,因为这样一来,这一路所需的费用就会省很多。
妹喜欣然同意,而李元季则是笑得志得意满,他觉得可以戏弄她的日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邀她跟他同榻而眠;而妹喜则是觉得万分为难,说句老实话,她跟他同睡一间房就已经够勉强了,现在还要同睡一张床,这……这样可以吗?
她瞄了瞄那张床板,的确是够睡他们两个人啦!
但是,她又瞄了李元季一眼,只见他进了房门后,就开始脱衣服。啊咧! 「你干骗脱衣服啊?!」
她吓得惊声尖叫,还捂住眼睛不敢看。
她虽然讨厌女则、女律那些死板的东西,但她不喜欢那些并不代表她是个淫荡的姑娘家,该有的男女分际她还是有的。
而她、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男人赤身裸体的。他、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妹喜捂住眼睛哀号着。 「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啦!」
他这样很难看耶!不不不……不是难看,其实他衣冠楚楚的时候,就可以瞧得出他的身材不错,体格也很棒;但她是个姑娘家,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看男人家的身体?
妹喜跺着脚。
他却笑她, 「妳干嘛这么害羞,我们两个都是人男人,有什么东西是我有,妳没有的?」
是哟!他说的有道理,她现在是男儿身身分,如果她表现得太过扭捏,这岂不是引人疑窦?
她悄悄把手放下,偷偷的看他一眼。
她看到他结实的胸膛、看到他男性的腹肌──哦~~天哪!她要晕倒了,他的身体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充满力与美的感觉,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对着他流口水,垂涎三尺,想要染指他!
她好想摸摸他哟!
哦~~让她死了吧!妹喜被她自己刚刚的想法给吓到,她可是个好人家的女怎么可以有那种淫邪放浪的想法!
哦~~不不不!别想他、别看他,妹喜慌张的把脸别开。
「妳很热吗?瞧妳,满头大汗的。」他拿了条手中给她擦汗。
李元季看到她的反应觉得很满意,看来,他的身体已经对她造成一定的影响。
他就说嘛!这世上还没有女人见到他会不拜倒在他的长袍下,这小丫头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男性魅力?
「要不,妳也把衣服脱了吧!」他伸手要替她解衣服。
「脱衣服!」这一次她叫得更大声,双手紧紧的抓着衣襟口,以惊慌失措的口气尖叫着, 「我为什么要脱衣服?」
「因为妳看起来很热,瞧!妳脸都红了。」他用手指刮刮她红透了的脸颊。
他觉得她好可爱,让他好想咬一口;可惜的是,她一直顶着男装的身分面对他,害他不能顺理成章的喜欢她,只能暗地里背着她,偷偷的吃她豆腐。
「我不热、我不热。」妹喜的头都快摇断了。
她哪能让他把她的衣服给脱了呀!那她真正的身分岂不是要曝光了吗? 「我们快上床睡觉吧!」
妹喜赶紧爬上床,就睡在里侧,还拚命的往里头缩去,避免两个人有身体上的接触。
看到她这么可爱的反应,李元季忍不住笑出来。
好吧!既然这样她还是不肯吐露她是女儿身的事实,那他也不逼她,他有的是时间来陪她玩。
他跟着上床,还故意捱得她近近的,让自己的手碰着她的,这样他才可以读到她的思想。
这是李元季有生以来,头一次喜欢自己的异能──以前,他因为他的能力,所以『听到』太多人性的丑陋面;但这次不一样,他喜欢偷偷的去『听』她心里的想法,因为她的想法实在太可爱了,她总有办法逗他开心。
像现在他碰着她,他便听到她的心狂跳的声音,还有她心里暗暗在叫惨──他干嘛离她这么近?
呜呜呜……他难道不知道他是多么的秀色可餐吗?
秀色可餐!她是在说他吗?李元季因她的用字遣词而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她听见他笑,扭回头看他。
他就在她身后紧捱着,她头一转过来,就看到他黑得发亮的眼睛。
他的眼睛好漂亮哟!妹喜看傻了,她觉得他好看得不像是男人,尤其是他那张嘴巴,瞧!红润成那副德行,简直就像是在引人犯罪一样。
哦!好想吃他的嘴巴,妹喜悄悄的在心里叹息。
她心想,还是等他睡了之后,再偷吃他的嘴好了,要不然现在偷吃,他岂不是要以为她是个变态了吗?因为,没有一个男人会想吃另一个男人的嘴的。
是这样吗?她这么想吃他的嘴是吗?听到她心声的李元季非常开心她对他有非分之想,这不就代表其实一头栽进感情里的,极有可能不只是他一个而已。
既然这样──
那好吧!他就顺遂她的心意,马上睡给她看,他会等着她来吃他的嘴的。
李元季闭上眼睛,妹喜一下子就听到他的气息渐渐趋于平稳,他睡着了吗?
「喂、喂!」她叫他。
他没醒,但她还是不放心,用手去推他,而他还是动都不动。
哈!太好了,他真的睡着了。
妹喜大声欢呼的声音连李元季都听到了,但他还是在装睡,继续不动声色的等着她来吻他。
她的唇悄悄的接近。
一下就好!她只是想知道他看起来柔软好吃的嘴巴尝起来究竟是什么味道,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想。
她尝了他的嘴一下。
哦~~心跳得好快哟!妹喜双手捂在胸口,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那感觉就像她今天决定要当小偷时一样的紧张、刺激,至于他的嘴是什么味道──唔……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
老实说,他的嘴没什么味道,就软软的,吻起来很舒服而已。啊~~原来这就是亲嘴的滋味。
妹喜懂了,却觉得亲嘴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她就不懂了,吃嘴巴既然如此淡而无味,为什么她阿爹老是喜欢吃她阿娘的嘴呢?搞不懂耶!
妹喜觉得亲嘴无趣,于是便倒头就睡,不再去找李元季的麻烦了;她是头一沾床,就睡得不亦乐乎。
可怜的倒是那个李元季,被人亲了嘴巴之后,那颗心就再也没正常过。
妹喜拙劣的吻,吻出了他对她的欲望,而可恶的是,把他搞成这副德行的那个罪魁祸首,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睡得很开心。
突然间,李元季后悔了。
他不该刻意安排让他们两个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的,因为,这对他这个正值血气方刚的青春少年郎而言,十足是个酷刑。
====== ※※======※※ ======
次日清晨,李元季才张开眼,就发现妹喜像只八爪章鱼似的,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双手双脚缠着他的四肢。
要死了,她的睡相怎么这么难看啊?要是在平常,他是不介意让她这样抱着、搂着,但他现在想去出恭,很急耶!她这行为无疑是火上加油的行为!
「喂!」用手指戳戳她,叫她起床。
妹喜睡死了,没反应。
「喂!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
李元季向来不是个太有耐性的人,叫她不起之后,他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扯开喉咙冲着妹喜的耳朵大叫。
看她这样还能不能睡得如此香甜!
「醒了、醒了!」她倏地张开双眼,用手拍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等到她稳下心,这才横眉竖眼的冲着他破口大骂, 「你要死了!叫这么大声,你想吓谁啊?」
「吓妳啊!不然这屋里还有谁?」
「你干嘛吓我?」妹喜两个眉毛挑得高高的,看得出来她很生气。
李元季冷笑着,反问她一句, 「妳说呢?」他的目光示意地往下一瞥,让她看看她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妹喜则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顿时她看到自己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是如此的不顾男女之别,如此的不要脸!
「啊~~」她尖叫,然后像是碰到什么蟑螂、老鼠似的火速跳开。
李元季等她跳开了,这才急急忙忙的跑去茅房纾解痛快。他顺便刷完牙、洗完脸才回来。
他前脚才进门,后头就跟着一个店小二送早膳来。
早膳到了,妹喜还愣在床上动都不动,一点都不像昨天那样活像个饿死鬼投胎。
「妳在干嘛?吃早膳啊!怎么?妳不饿啊?」他一屁股坐在案前,替自己盛了碗粥,看了妹喜一眼。
那丫头点了两下头说: 「饿啊!很饿。」而且还强调『很饿』那两个字,真受不了!
「既然很饿,那妳还不来用膳;怎么?还要我喂妳不成?」
「不用你喂,我只是、只是……」妹喜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曾几何时变得这么别扭来着?
「只是什么,妳说啊!」
「只是──我想刷牙、洗脸。」
「那就去啊!」
「可是──水呢?」
「在外头,自己去打水。」
「啊!」妹喜瞪大了眼。 「可是以前都是羊畔畔打水让我刷牙、洗脸的耶!」没有羊畔畔在一旁服侍她,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呜呜呜~~她好『口连』哦!呜呜呜:
妹喜有下床气,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命,一起床只要有事情不顺着她的心、她的意,这一整一大她的心情铁定糟透了。
「你去打水来给我刷牙、洗脸啦!」她哭着跟他赖。人家她肚子粉饿、粉饿,她想『粗饭饭』啦!
李元季火死了。
他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他也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命耶!干嘛为她做牛做马的,她有没有搞错啊?
「妳以为妳是谁啊?」
「我是你的好哥儿们啊!」
妹喜如此的大言不惭,听得李元季差点口吐白沫,当场死给她看。
她也唯有这个时候才会当他是她的好哥儿们,难道他李元李之于她而言,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的利用价值吗?
他多想叫她去吃屎比较快,但当他恶狠狠的眼一对上她可怜兮兮的小脸──他明知道那是她故意佯装、假扮的,但他还是不忍心。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给她打水去。
李元季很认命,但妹喜就粉过分了。
她叫他打水让她洗脸也就罢了,怎么酒足饭饱后,就连收拾包袱一事也要他做!
「妳没手、妳没脚吗?」他气得直吼她,觉得妹喜根本就不适合离家出门。
她大小姐当惯了,出门在外还要使派头、要别人伺候她,她有没有搞错啊?
「我是妳的哥儿们,不是妳的丫鬟、小厮耶!」
「我知道啊!」她还很认真的点头。
「妳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做?」李元季气了,当下心一横,把她的包袱丢给她要自己整理。
这一次,妹喜很乖,她真的自己收拾行李。
她把她所有的衣物全往包袱里头塞,折都不折一下。
啊咧~~ 「妳这哪是在收拾东西啊?」她这样根本就像是在腌咸菜,李元季看不过去了,他推开妹喜说: 「我来。」
没办法,他有洁癖,遇到像妹喜这样神经很大条的姑娘家,他永远只有竖白旗、弃械投降的份。
他就像是妹喜的贴身丫鬟一样,帮她张罗吃的、喝的、用的,而且还是不支薪的那种小丫鬟。
哇咧~~他放着大少爷不做,干如此作践自己啊?
李元李自己也不懂。
第4章
妹喜一离开客店,整个人又像活了过来一样,活蹦乱跳的,有精神得不得了。
而李元季这个大男人,就只有落在她后头跟着跑的份。
她买糖葫芦,他付钱;她买布匹,他拎着──咦?等等,稍等一下,李元季看看手里头拎着的东西,感到万分不解。
他把妹喜给拉回来问: 「妳买这么多布做什么?」
「你不觉得这些布料很美吗?不只绣工好,就连质地都特别的细滑。」
「是不错,只不过妳出门在外,干嘛带着这些布跑啊?」
「啊!说得也对。」妹喜顿悟。
基本上,李元李是觉得妹喜是个败家女,不用花她的辛苦钱,她就用力挥霍,看来,她的家世应该不差,否则,哪能让她这么糟蹋银子!
「要不──我们来摆摊子卖布吧!」妹喜说做就做,在市集上找了块空地就坐下来,把布一批批的挂起来,当场叫卖起来。
「来哟、来哟!来买布哟~~」妹喜吆喝着。
她一直很想这么做,看别人卖东西,为钱讨生活的样子很辛苦,但妹喜却从来没经历过。既然现在有现成的货,她就充当一下生意人遇过瘾。
她叫价一尺三文钱。
李元季贾在会被她给气死。 「妳一尺一两买的,现在卖三文钱。」她会不会算数,会不会做生意啊?
「哎哟!你笨、你不懂啦!我们卖得比较便宜,这样才会有人来买嘛!」他真是笨,妹喜忍不住唾弃他。
而李元季是既翻白眼又瞪她,他会懂她的怪逻辑这才有鬼,因为,妹喜这样根本就不敷成本。 「妳这样会赔钱的,妳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
「知道妳还做这种蠢事!」
「可是我们不把布卖掉,拿在手上,你不是会恨辛苦、很辛苦吗?我是体贴你,不让你这么辛苦。你不体谅我还怪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她别开脸生起他的气来,不想理他。
哇咧!说来说去,还是她有理,错的人反而变成他了!
李元季瞪大眼,真想双手一掐,把妹喜这个小妖孽给掐死算了,省得她日后遗害人间。
不过,因为他现在莫名其妙的心里就只喜欢她一个,所以只好任她摆布,冷眼旁观看她一个人在那吆喝着,卖布卖得很开心。
他就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现在太阳明明那么大,热都热死了,她放着好命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身分不做,偏偏要当个市井小民,为讨生活而打拚,她何苦来哉?
李元季不懂,但天气是真的好热,热得他受不了;李元季最后跑到一个竹棚下,叫了一碗冰镇的豆腐脑。
真好喝。
「哇!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有豆腐脑吃都不叫我,分我一口。」妹喜的鼻子像蚂蚁一样精,一闻到甜的、好吃的,便不请自来。
她一屁股坐在他位置的对面,伸手端过他的豆腐脑。
他看了她一眼,不介意她的举动,倒是关心起她买的那些布。
他问她, 「妳摊子不顾了?」
「不是不顾,而是我全卖光了。」她喝着他吃过的豆腐脑,一点都不介意与他相濡以沫。
而她的嘴巴则朝她刚刚摆的摊子那里一努,那里光荡荡的,她的布的确是全卖完了。
「卖了多少银子?」
「没。」她手拿起来朝他比了个『无』的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
李元季皱起脸。 「哪有人布都卖光了,却没赚到一毛钱的?」
「嗯~~有啊!」因为那个人就是她咩!
妹喜很怕李元季要是突然恼起来,豆腐脑便不给她吃了,于是,她一口气将它喝个精光,这才抹抹嘴,告诉他一个很『口连』的故事。
「刚刚有个小姑娘蹲在那边的墙角,身边放了个草席,你看到没?」
「没看到。」
「什么?没看到?喝!亏你眼睛长得那么大一颗,那个小姑娘很『口连』,在那里跪了一个早上,你竟然没看到,真是没心没肺、没心肝。」她很顺的把他贬到天涯海角去,也不看看她现在是什么处境,是吃谁的、用谁的、住谁的?'她好大胆子不是?
李元季『嘿嘿』的冷笑两句,要她说重点,别废话那么多,他只想知道她把布怎么了。
「快说。」
「好咩、好咩!我就要说了咩!事情是这样的,就是那个被你漠视的小姑娘有没有,她七岁死了娘,现在又死了爹,家里没米粮不打紧,竟然连帮她爹买口棺材的钱都没有耶!你说她『口』不『口连』?」
「『口连』。」他学她说话。 「于是妳就把卖布的钱全给她了?」
「哪有。」她反驳。 「我根本是把布百接给她,叫她去卖给我们稍早去批货的那家店,怎样?我是不是很聪明?」她昂起脸来,等着讨赏。
李元季气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她真是标准的败家女,他气炸的瞪着她;但妹喜不以为作,端着她的空碗,朝着店家叫, 「大娘,再来一碗豆腐脑。」
「妳是猪啊?吃这么多!不准吃了,喝多凉的,小心妳拉肚子。」他把她的碗收起来。
「别啦!」她苦着脸叫救命。 「我刚刚在那里叫了老半天,喉咙干得都快哑了。」她还昂起头,露出她纤细的脖子给他看。
但李元季看都不看她一眼,便断然的拒绝她的要求,还冷然地告诉她, 「那就等喉咙哑了之后再说。」
反正,他就是不准她再多喝一碗凉品。
「哼!小气。」她骂他,一点也不怕他听见。
他不是小气,他是关心她。这丫头不懂他的苦心也就罢了,竟然还污蔑他,实在太可恶了!
李元季正想训她一顿,没想到妹喜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还一古脑的往外冲。
他拉都拉不住,只好跟了上去。 「妳去哪?」
「外头有人闹事!」
那关她什么事?
李元季本来想这么问,但罢了,别问了,他虽然只跟她相处两天,但这两天下来,也够让他了解她的了。
妹喜根本就是没事惹事的那种人,专爱往是非里头钻。
李元季跟了上去。
他才到那边,便看到个头儿小的妹喜已经跑到人墙最里边去。她连看热闹都是如此奋不顾身,也不怕自己被那些地痞流氓给缠上。
不得已,李元季只好一路跟人道歉,一路往前挤。终于到了前头,他就看到妹喜正在摩拳擦掌,挽起衣袖,一副要跳进去蹚别人浑水的模样。
「妳在做什么?」他适时把她抓回来,不让她去送命。
「你看,他们光大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而看戏的人这么多,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去救那可怜的姑娘家。」她当然看不过去,要救那姑娘的清白。
「你别管我。」妹喜说。
她挥手想甩开李元季的禁锢,她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而已,但她万万没想到,李元季还当真不管她,真让她冲了出去。
呃──怎么会这样?!
她原以为他会跳出来帮她,或者、或者……至少拉她一下嘛!现在她要怎么办?
妹喜看到这番阵仗,她脚也软了。
这群恶人长得高大,而且还各个面目狰狞,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善类。她这样没头没脑的闯进来,他们人又这么多,哇咧!那她跟送死岂不是没什么两样?
「哥儿们,你过来。」她频频回首叫李元季。
李元李应都不应她一句。
气死人了! 「哥儿们!」她跺跺脚,要他快过来。
但李元季没反应,倒是那些人高马大的彪形大汉讲话了。 「小兄弟,你这个时候站出来,是想干嘛?」
「我──」妹喜支支吾吾的,还正在编谎话时,李元季倒是很有义气,替她说话了。
「她是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教训一下你们这些恶人。」
啊咧!他这么说岂不是落井下石的行为吗?李元李,他为什么要陷害她?!妹喜气呼呼的想跑过去跟李元李理论,但那些『大哥们』不肯,他们火速把她团团围住。
「你想替这位小姑娘打抱不平?」
「没、没有。」妹喜拚命摇头,但没人埋她。
「听说,你想找我们理论?」
「没、没有。」妹喜继续摇头,但还是没人理她。
妹喜都把自己的脖子给缩进衣领里,像一只可怜的小老鼠般,但那些歹人们都还是一步一步的朝她的方向逼近过来。
要死了:她的小命恐怕不保了!
妹喜闭上眼,等待被痛扁的那一刻,但没有,她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随之而来,可是、可是……她真的有听见有人在哀号的声音耶!
你听、你听──
是不是有人在『哎哟、哎哟』的叫?!
妹喜偷偷的睁开眼缝,她看到李元季右一拳打翻一个大汉,左一脚踢飞一个大男人!
哇!李元季好棒、好棒哟~~妹喜拍拍手,跑过去对人家歌功颂德,问人家, 「你怎么这么厉害、怎么这么强?!」
咦?不对!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来救我?.让我一个小姑娘一个人面对那些穷凶恶极的大汉,你是不是男人啊?」
她气得直用她的小指头戳他胸膛,而且态度十分的理直气壮,像是她闯祸,他本就该有义务替她善后一样。
「小姑娘!」他抓到她的语病,眼神变得邪里邪气的。
啊!完了,她怎么把自己的身份讲出来了!
「不是啦!你听错了,我是说那个小姑娘啦!」妹喜赶紧把前面那个落难的小姑娘一把抓到跟前来。
「她啦!我是说她啦!她才是我刚刚口中的小姑娘,你别听岔了。」她这个谎话说得如此拙劣,别人要真信她,那那人的脑袋恐怕真的有问题。
但李元季也不揭穿她的谎话,只是告诉她, 「我先前之所以不帮妳,那是因为我要让妳吃吃苦头,妳要帮人之前,最好先掂掂自己有没有那份本事,我问妳,今天要不是恰巧我会点拳脚武功,妳说妳现在岂不是被人抓去宰了?」
「不会啦!因为纵使你不来救我,也会有别人来救我啊!」妹喜就是这么乐观,她相信老天爷一定会长眼睛,一定会帮助善良的老百姓。
「看,最后你还不是来救我了。」这就是她的结论。
李元季差点没被她给气死。但算了,这样的个性才是她的真性情不是吗?
「走吧!」他拉着她,要带她离开这个是非地。
他相信刚刚那群恶霸被他们坏了事,一定会再找打手来寻仇,他跟妹喜要是再留在这个地方,实属不智。
但他们前脚才刚踏出一步,刚刚那个被救的小姑娘却双膝一软,朝他们两人跪了下去。
李元季皱紧眉头,他不喜欢看到这种场面,因为,这个时候上演这种戏码,绝大部份都是代表麻烦两宇。
「我们别管她,快走。」李元季要妹喜别管闲事,但妹喜哪肯啊!
要知道她是侠女个性──虽然她一点武功也不会,但那颗侠义心肠,她还是有的。
她把李元季的手甩掉,咚咚咚的跑到那小姑娘面前,蹲在那位姑娘面前问: 「妳有什么难题吗?」
「我──」问话的人虽是妹喜,但那小姑娘看的人却是李元季;她真正想依靠的人是那个可靠的伟岸男子,而不是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但那位公子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像是不好惹的人物,所以,明珠不敢轻捋虎须,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上妹喜, 「我是个孤女,一个人无依无靠,刚刚那群恶人是我们镇上马大富家的长工,他们家少爷看上我的姿色,想当街抢人。」
「那马大富家这么可恶!」
「是的。」明珠点头。
「那你们不会去告官吗?」
「我们的县太爷是马家的亲戚,告宫是没用的,最后还会被反咬一口,说我们诬告他们马家。」
「这实在是人可恶了,马家实在欺人太甚。」妹喜一味的为明珠忿忿不平,而且还一直想拖李元季下水,一直问他, 「是不是?是不是?」
李元季理都不想理她。
的确,他也觉得明珠的身世很可怜,但那关他什么事?她如果想摆脱这种环境,就该自立自强,别想依附别人。
「你好冷血喔!这么『口连』的身世,你竟然不为所动!」妹喜觉得李元季
真是个没血、没眼泪的人, 「没关系,我给妳靠。」她拍拍胸脯,给明珠保证,以后她的生活全靠她了。
李元季听了差点晕倒。 「妳拿什么给她靠?」
「我、我养她啊!我、我带她走。」
「妳要带她走?」李元季气得差点吐血。
这丫头也不想想,她现在是靠谁养的,她自己都是樽泥菩萨,自己都难自保了,她还想带个拖油瓶,还不曾问过他的意见。
「对,我要带她走,反正她刚刚不也说了,她无父无母,就这么 然一身,所以,我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无牵无挂,还能脱离那个马大恶人的手掌心,怎样?小姑娘。」
「我叫明珠。」
「好,明珠,妳愿意吗?」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明珠猛点头,这根本就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于是,明珠就这样加入妹喜跟李元季之间。
基本上,李元季是很想把妹喜给掐死啦!因为照她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替他招来多少麻烦?但看她一腔热血,他又不忍心泼她冷水,告诉她别人的闲事少管,否则,她又要骂他冷血了。
====== ※※======※※ ======
他就说这新来的明珠铁定会给他招来麻烦,瞧!这不就来了!
打从明珠介入他跟妹喜之间,便三不五时的拋来媚眼想勾引他,这可不是他自作多情的臆测,而是明珠自寻死路,老是拿她的手来碰他,他便轻而易举的解读到她内心里邪恶的想法。
明珠一直觉得自己很美丽,觉得自己远比妹喜那个不男不女的干扁四季豆来得好。
干扁四季豆、不男不女!
没错,在明珠心里其实就是这么称呼妹喜、看待妹喜的。
李元季觉得十分不齿,不管妹喜怎样,她好歹救了明珠一命,还拿她当作亲姊妹一般看待,而明珠不懂得感恩不打紧,她还心生不屑,不懂像妹喜这样粗鲁不文的姑娘家,为什么可以得到他李元季的青睐。
她不懂他李元季爱的、喜欢的就是妹喜那份纯页跟善良,还有她的不做作。妹喜虽然不够文雅,但她够真,这就足够他欢喜一辈子,不像她──元明珠,机关算尽,就只为了飞上枝头做凤凰。
她或许身世可怜,但手段却不足取。李元季不喜欢这样的人,他多想把明珠赶得远远的,不愿多瞧她一眼,但妹喜不肯。
她视明珠为好姊妹,一天到晚黏着她。
他问她原因,她竟然反问他, 「你不觉得明珠长得很美吗?」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目光痴迷,只差没流口水。
这反应就跟个急色鬼没什么两样,李元季真想把她的裤子脱了验明正身,看看她是男是女,怎么她比他这个正宗的男子汉还要像个大色胚。
「明珠,妳看这美不美?」妹喜一大早就拉着他们两个逛市集,看到美丽的、漂亮的饰品就急着要明珠看。
明珠点头说: 「美。」
妹喜便急急招手要李元李过来, 「付钱。」
李元季看了她一眼,问她, 「妳一个大男人买珠钗做什么?妳要插哪儿啊?」他戏谑的接过步摇,要往她发间插去。
妹喜急急忙忙的躲过。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我一个大男人当然不插这种女人家才戴的玩意见,我是买给明珠的。」
「买给明珠!」李元季一听,什么兴头全没了。
他把步摇丢还给老板,冷漠地说了句, 「不买。」
「喝!你怎么这么小气啊?这步摇又花不了你多少钱。」妹喜赶紧从老板手中抢回那木头做的步摇,上头刻着两只鸟,一雌一雄,雄的美丽、雌的高傲,她一见就喜欢,就算她不能插自己头上,也想看明珠戴得漂亮。
「妳要买,那就妳付钱啊!」
「可是我没钱。」
「妳没钱就别买。」总之,要他陶钱买东西给元明珠,那是想都别想的事,妹喜别作白日梦了。
「哎哟~~你好小气喔!﹂
「随妳怎么说。」反正他不买就是不买,看她能拿他怎样?
妹喜是不能拿他怎样,因为银子又不是她的。但她真的好喜欢那个步摇,妹喜虽然离开了那摊子,但心却始终没离开。
她甚至为了那个步摇,足足有三天不跟李元季讲话。
刚开始李元季不理她,但日子久了,他也闷了。
「妳到底想怎样?」他问她。
她则用鼻子喷气,鸟都不鸟他,继续缠着明珠,要她说乡野趣谈给她听。
看来,他要是没帮妹喜买回那枝步摇,他是别奢望妹喜跟他重修旧好了。于是,李元季闷不吭声地出去。
明珠看到,追了上去, 「公子,你上哪儿去?」
李元季没理她,长树一掀,跨出门槛,明珠想跟着他去,妹喜却拉住她,叫她回来。 「妳别跟了。」
妹喜看得出李元季不喜欢明珠。 「妳去了,他也不会给妳好脸色看。」她不希望明珠去自讨没趣。
妹喜是一片苦心为明珠着想,但明珠却不领情;她拍妹喜的话给扭曲变形,以为妹喜是认为她元明珠远远比不上她,所以叫她别白费力气,李元季是不会喜欢上她的。
哼!这个不男不女的干扁四季豆,她也未免太有自信了一点。
明珠眼半地看着妹喜,心生妒意,且暗暗在心里立了个誓,她一定要把李元季给抢过来,就算不择手段都行。
第5章
李元季跑到大街上,忙着找那天那个小摊贩。最后终于在东大街让他给找到了。 「你怎么换位置摆摊,让我找了好久。」
李元季看到人,还来不及喘过气来,倒是先把小贩给骂了一顿。
知不知道,他为了找小贩,跑得他两条腿都快跑断了!
「大爷,想必你是外来客吧?像我们这种流动的摊子,每天都有不同的场子,七天轮一次,如果你下次要在这个地方再跟我买东西,就必须是七
天后……」小贩讲得『落落长』,大有此话绵绵无绝期之感。
李元季连忙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我不是你的常客。」他追着他跑绝不是因为他货好价廉。
「那你找我干嘛?」小贩的脸色也变了,不买东西,那他还跟他扯这么多做什么?
「我问你,你这儿是不是有个木制的步摇。」
原来,他还是要买东西的啰!
小贩一喜,急忙地点头说: 「有、有、有。」而且还一古脑儿地拍他的步摇全倒出来给他看。 「我们这儿不只有木制的,还有金制、银制的。」
小贩将他全部的东西全拿出来给李元季看,他看这位公子的身家打扮,就是个有头有拾吋人物,买木制的,那他多划不来啊!他最好买金的、买银的,让他这个市井小民好好的捞一笔。
「我只要木制的。」其余的他都不要。
李元季将不是木头做的全拨到一旁去,可他看了老半天,却始终找不到妹喜看上的那一款。
「你就只有这些了?我记得前几天在你这儿看到一款双飞雁,它呢?你把它搁哪去了?」
「双飞雁?」小贩蹙眉。
李元季懒得跟他解释,拿起纸笔快速的画出步摇的模样。 「就是这一款,你还有没有?」
「没了。」
「你确定?」李元季心口一紧,有那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如果找不到双飞雁,那这辈子甭想妹喜拿正眼看他。
「你要是在这摊子里没见到,就是我卖出去了。」他家里又不是囤积货物的,这摊子便是他所有的家当。
卖了!
李元季紧张兮兮的揪着小贩的领子,把人矮腿短的贩子给拉到与他齐高的位置问: 「你卖给谁了?」
「我怎么知道!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小贩不停的挣扎,要知道他虽长得矮小,但好歹也是个堂堂男子汉,被人这么揪着,那多丢脸啊!
李元季放他下来。
他太激动了,让人有些难堪,他感到很抱歉,但他是真的想知道那款步摇的下落。为了那枝步摇,他甚至低声下气的请小贩仔细想想。 「你到底将步摇卖给谁了?」随便给他一个线索都好。
「麻烦你了。」他拿出一锭银子。
小贩的眼睛亮了起来,伸手就要把银子拿走。
李元季将银子收在掌心。
小贩瞪着他看。
「别急,你要是想起来了,这锭银子就是你的。」李元季将银子拿在手里拋着玩,看得小贩心里七上八下的,深怕那锭银子一个不小心没接到就这么滚滚滚,滚到大街上去,被别人捡走,进了旁人的口袋里去。
于是,小贩拧着眉头想,用力的想、努力的想,想那步摇到底卖给谁了?
「啊!」有了!小贩想到了。
「卖给谁了?」李元季紧张兮兮的上前,一颗心提到喉咙口。
「西村的大宝。」
「他住在哪?」李元季拿出纸笔要小贩写地址,但小贩却面有难色。 「怎么了?」他的表情干嘛像是被鬼打到一样!
「不好意思,我没读书、不识字。」小贩搔头讪笑着。
「那麻烦你带个路。」
「可是我得做生意耶!我靠这摊子养家活口,没做生意我会死,更重要的是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要扶养。」小贩『落落长』的讲了一大堆。
李元季没半句废话,多丢给他一锭银子。
当下小贩便把摊子收拾起来,二话不说的带着李元季去找人。
到了大宝家,敲敲门,是大宝的媳妇儿来开的门。
「麻烦小嫂子,我们找大宝,大宝在吗?」李元季有礼地颔首。
小嫂子连忙点头直说: 「有有有,大宝在家、大宝在家,这位大爷请进来里边坐。」
进去后,小嫂子既奉茶又递果子的,把李元季招待得舒舒服服的,这才去叫她家那个死鬼。
她没想到她家那死鬼长得一副穷酸相,竟然也有这么称头的朋友。
「喂!」踢一踢死在床上的丈夫。 「有人找你。」
「说我没空。」他爱困,大宝翻了个身子,把被子蒙过头,转个身子又睡着了。
「来的是个贵客。」
「贵客!」大宝一听『贵客』两字,连忙从床上跳起来,坐正身子,两个眼睛都瞪直了。
不对,他是什么命,他自己清楚得很,他哪有什么贵客朋友可以找上门哪! 「妳确定他不是上门来讨债的?」
「讨债的哪有那位爷那份贵气啊!」
「那他是谁?」
「你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她将她家死鬼给拉下床,逼他梳洗干净去见客。
来的贵客是谁,大宝不知道,倒是一眼就认出摊子小贩,他是隔壁陈大嫂表婶儿子老婆的弟弟,前几天他们在赌场还见过面,但只有点头之交的情分。
小贩见到大宝,急着在李元季面前邀功,不待李元季开口,他便上前追问大宝, 「你那天在我摊子买了枝步摇,那步摇呢?」
「步摇!什么步摇啊?」大宝装傻,死不认帐。
「你在睁眼说什么瞎话啊?什么步摇你不知道!你那天明明在我那儿买了一枝雁双飞的步摇,我卖三文钱,你硬是跟我出价,最后还硬拉着我要我跟你赌一把,害我把那枝步摇输给你,你忘了!」
「什么?你这个死鬼又去赌了!」大宝的妻子本来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听着,听到最后,知道她家相公赌瘾又犯,气得拿起柄扫就要打人。
大宝跑着让妻子追──
李元季人都傻了,他到底来这儿做什么,算了, 「我们走吧!」
「可我们还没那枝步摇的下落。」
「大宝肯定不敢讲的。我想那枝步摇大宝十之八九将它送人了,而且那个人还不是他的妻子。」所以才会不敢讲。
「大爷英明,断事如神,只是大爷您怎么知道?」
「看他的模样表情以及支支吾吾的态度便能猜出一二,你现在去查查大宝近来对哪个姑娘颇为殷勤?」
「不用查。」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小贩拍拍胸脯,一副『有他在,凡事便搞定』的自信表情。
他是八卦通啊?怎么什么事他都知道,李元李狐疑地望着小贩。
小贩解释道: 「其实这事不是我厉害,也不是我神机妙算,而是我们镇上最近来了个俏寡妇,长得妖娇美丽,很人多人都对她有意思。」而他正是那群火山孝子中的一个,他在那俏寡妇家看过大宝几次。
「大宝在追那个俏寡妇?」
「不是,他是想跟那个俏寡妇个,呃──」该怎么说呢?小贩搔搔头,红了脸,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而他不好意思说的,李元李瞧他的表情也懂了七八份。
这些男人放着家里的妻儿不爱,净做这些脏事,难怪大宝刚刚打死都不敢承认他买了步摇。他怕的不就是妻子知道后,会吃不完兜着走吗?
「走吧!带我去见那寡妇。」
====== ※※======※※ ======
李元季到了寡妇家,没想到人还没进到人家家门,便被泼了一桶子的馊水;但更可怜的是耶小贩,被泼了一身的屎尿。
原来那个小妇人是个贞节女子,虽守寡,但还守得住妇道。只不过她附近的街坊邻居住的全是一些不要脸之徒,图的是她的美色跟身子,所以,这会儿她以为李元季也是耶群好色之徒之一,他一来,便给他来个下马威。
李元季抹抹脸,大叹:他是招谁惹谁来着?他只是为了帮妹喜找个步摇,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叹了一声长气。
小寡妇知道他的来意后,也觉得满不好意思的,打了桶水让他洗脸,这才发现这位爷生得好俊。
她怎么这么有眼不识泰山,把他当成奸仪小人看待! 「对不起、对不起。」小寡妇直哈腰道歉。
李元季说: 「没关系。」他可以理解她的难处,他不与她计较。 「倒是那步摇──」
「我把它扔了。」
「扔了!」
「嗯!那是不正经男人送的东西,我怎么能收?」收了,那旁人要怎么看待她这个人?
她原本也是不拿的,但大宝一味往她的手里塞,她受不了别的男人这么碰她,便勉强收下,等他一走,她便把它给扔了。
「妳扔哪去了?」
「后山。」小寡妇往后面的山头一指。
李元季几乎要晕了,因为,那可是好大的一片林地。
====== ※※======※※ ======
他从白天找到掌灯,还被蚊子咬了好几十个包,最后,皇天终于不负苦心人,让他给找着了。
李元季兴高采烈的跑回打尖的客栈,原本他是打算一见到妹喜,便要把步摇拿出来跟她现的,没想到妹喜一见到他,倒是先把眉头皱紧,还捏着鼻子真说他好臭。
他好臭!
李元季火了,她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才变得这么臭的!
「我臭是吗?我臭是吗?」李元季恶狠狠地一步步接近妹喜,猛然往她的方向扑了过去。
「啊!」妹喜吓得跳起来,拔腿就跑。 「救命啊~~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别过来啦!」
妹喜好怕自己沾上他的臭味,吓得直往明珠的方向跑去搬救兵。 「明珠、明珠,妳快来救救我,千万别让他抓到我啦!」
他们两个就这么绕着明珠的周围跑。
明珠看到李元季待妹喜的模样,便知道这个男人爱着这个女人,因为像他这样的男人,要是他没那个意思,怎么会跟个姑娘家如此搂搂抱抱的玩在一块?
「抓到了!」李元季折身往回跑,妹喜一个不查,便往他的怀里撞过去,让他抱个满怀。
「哇~~好臭、好臭喔!」她捏着鼻子不敢闻。
李元李却恶劣的将他身上的味道直往她的身上抹,他整个人、整个身子都在她身上磨蹭。
妹喜气喘吁吁的求饶。 「我不行了,你饶了我吧!」
「那我还臭不臭?」
「不臭、不臭。」她很识时势,不只懂得见风转舵,而且还懂得拍马屁。
「你不只不臭,你还很香。」
「很香?」
「对,很香、很香。」妹喜忙不迭的点头,明显的是在睁眼说瞎话。可惜的是,她这记马屁却拍在马腿上。
李元季笑得贼兮兮的说: 「既然我恨香,那妳就多抱一会儿、多闻一会儿吧!」他搂着她不放。
「不要啦、不要啦!」妹喜掐着鼻子不敢闻,她把脖子伸得长长的,很想远离那个臭味。
李元季不闹她了,他放开她,从怀里拿出那枝费了他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步摇。 「喏!给妳。」他递过去。
妹喜看了一眼,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你买的!」从他手中抢了过来,直拿在手里把玩,足以见得她是真的喜欢这发饰。
「要不要戴戴看?」
「好啊!」她忙不迭的点头,但又机伶的想到她目前男儿身的身分。 「要死了,你玩我啊?我是男的,怎么戴女人家的玩意见儿?」
「可妳又喜欢又想要?」
「我喜欢,又不一定要拥有。」
「是吗?说得这么大方,想前几天妳吵着要买,我不买给妳,妳这几天是怎么摆脸色给我看的?」李元季戳破她的牛皮。
妹喜无话可反驳。
哼!不理他。
她拿着步摇跑到明珠面前,将李元季费尽心思才买来的步摇给递了过去。 「喏!给妳。」
「我!」
「嗯,明珠,妳长得漂亮,戴上这个,才不会显得妳发髻上很单调。」妹喜一心只为明珠想。
她是真心的把明珠当成亲姊妹在看待,但明珠却不是。
她不只看不起妹喜,也看不起那步摇。也元月珠要的是穿金戴银的生活,一根木制的步摇,她才看不上眼。
「我不要!这是李公子买给妳的,我不敢收。」明珠将话说得很漂亮。
「什么敢不敢的!既然是他送给我的,我当然有权将它转送给妳;喏!收下,别怕他,有事我撑着,我给妳靠。」妹喜拍拍胸甫,一副豪气千云的女侠表情。
明珠怎么都不接受,她还硬是将步摇插在人家头上。
「怎样?粉美吧?」她得意非凡的看着李元季,要他点头承认她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是,粉美。」他虚假的笑了两声,心里万般不愿,因为,那枝步摇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到的,没想到却送给一个蛇蝎美人,真是不值。
不过算了,如果一枝步摇便能讨妹喜欢心,他辛苦也是值得的。
「我去沐浴,妳让店小二打水进来。」
「好好好,你赶紧去洗。」省得她被他身上的味道给熏死,妹喜是点头如捣蒜,赶紧去叫店小二。
妹喜走了,李元季折身返回他自己的房间。
他从头到尾看都不看她一眼!明珠简直快气死了。
====== ※※======※※ ======
明珠趁他洗澡的时候偷偷溜进他的房里。
她想过了,这是她孤注一掷的机会,唯有用色诱,才能如愿坐上有钱人家少奶奶这个宝座,所以她决定不顾羞耻、不顾礼教地偷溜进来,而且,她对自己的姿色跟身材很有信心。
她相信李元李之所以对她无动于衷,是因为他先认识妹喜,而他又是个专情之人,对于感情,他从一而终;但他要是看到她曼妙的身体,铁定又是另一回事。
他绝对会被她迷得晕头转向,毕竟,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像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呢?
等他上了勾,要了她的身体后,像李元季这样的正人君子,势必得给她一个交代,届时,纵使她当不上他的正妻,但捞个如夫人来当当,也是不错的选择。
总好过她留在乡下,帮别人刺一辈子的绣品,最后还落得嫁给一个地痞流氓当小妾来得强吧?于是,明珠不顾廉耻地闯进李元季的房间,趁着他沐浴净身的时候。
李元季听到声音,本来正在休憩的双眼倏地一睁。
明珠进来,将门掩上。
李元季皱了下眉,不动声色,他想看她意欲为何。
他什么话都不说的时候更具威严,明珠本来就怕他,现在要做丢人现眼的事更要有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将腰带一扯,解了带、宽了衣,白皙、曼妙的躯体大剌剌的展现在他面前。
李元季一样什么话都不说,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让明珠觉得自己好廉价,她都把自己送到他跟前来给他,他却动都不动她一下。
不行!她都还没战斗,怎么能被自己给打垮?明珠咬着牙,忍住心里那股惧意走上前。 「我、我帮公子──刷背。」
李元季将布巾丢给她。
她要刷就让她刷吧!
明珠以为这是他默许她行为的一种暗示,当下喜形于色,连忙拿起布巾往李
元季身上刷。
她刷得认真、刷得用力,以为这样李元季就会要了她的身子;但不到一刻钟的时候,李元季就叫她停手。
停了!怎么会这样?他们什么都还没做耶!明珠眼里明显写着失望。
李元季冷笑的说她够努力了,她的手不断的在他身上摸,两个人还一丝不挂地袒里相见。 「妳觉得这样还不够吗?」
他问她, 「如果我对妳或是对妳的身体有兴趣,都这么久的时间,我还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地拍话说得毫不保留,明珠知道他指的反应是什么。
她垂眼往他身下一看,当下心都冷了。
他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告诉她,他对她没兴趣,即使在这种时候也是一样。
呜呜呜~~明珠掩面,哭着跑出去。
出去的时候,她还撞见妹喜。
她看到妹喜时更觉得难堪、丢脸,于是,什么话也没说的转身就跑走开。
她这一哭、这一跑,更显得情况很暧昧,因为,明珠衣衫不整的──还是从李元季的房间跑出来!
喝!莫非是……
妹喜想到那个可能性,立刻把李元李的房门给端开。
又来一个找麻烦的!
李元季的眼才刚开上,才刚想休息一下,没想到妹喜就来了。他把眼睛张开,见到她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一过来便指着他的鼻头逼问: 「说!你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没有。」
「你没有!那明珠为什么会从你的房里跑出来,而且还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你说!你是不是对她不规矩?」
「我对她不规矩?」
「对,就是你!」妹喜咬牙切齿地指控他。
李元李笑得好大声,笑声中充满不屑, 「妳有眼睛,难得妳会看不出来元明珠还巴不得我对她不规矩。」
唔~~说的也是。妹喜有眼睛,她当然看得出来明珠对李元季的心思;而她虽觉得明珠如此的行径极为不恰当,但她能体谅明珠为什么如此不择手段也要巴着李元季不放的理由。
如果她也像明珠一样,有那种不好的出身,为了自己的末来,易地而处,她极有可能也会跟明珠一样,不择手段地想攀上一段好姻缘,为自己的将来找寻另一个出路。
「好吧!算你有理。」
「不是算我有埋,而是我本来就有理。」这丫头犯了错却死不承认,硬要替自己留几分颜面。
妹喜不管他说什么,也不认错,还拚命追问他, 「那明珠为什么哭着离开?」
「那是因为我骂了她。」
「你骂她!为什么?」
「因为她连刷背都刷不好。」李元季随便一句谎话就唬弄过去,因为除了这理由,他还能怎么说?
说元明珠勾引他不成,转而老羞成怒吗?
这答案太伤人了,他将它保留下来。
只是,李元季怎么想他想不到,这答案还能令妹喜生气。
她是气他的公子爷脾气。 「就连洗个澡,都要别人伺候。」
「我不是公子爷脾气,而是后头真的洗不到。」他又不是刘备,手长过膝,还能替自己抓背,不需要劳烦别人。
「要不,妳帮我刷背吧!」
「你想得美喔你。」她才不要哩!她虽然不爱读书,但最基本的『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她还懂。
「懒得理你。」她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翘高屁股,一拐一拐的走出去。
李元季禁不住闷笑,说实话,他也不要她替他刷背,因为,他禁得住元明珠那一关,可不代表在面对妹喜时,他也一样能把持得住自己,完全没反应。
第6章
这是最后一招了,如果这招还不能撂倒李元季,那么她愿意相信,她这辈子是没有当少夫人的命了。
被李元季拒绝了很多次的明珠,为了自己的将来,硬是硬着头皮去敲李元季的门,她的手脚皆因恐惧而隐隐地在发抖。
「进来。」
明珠听到他的声音,觉得此刻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这让她不禁勇敢几份。
她推门进去,这才发现李元季之所以心情不错的原因,因为妹喜也在。
「明珠!」妹喜一看到明珠,就像是急色鬼遇到天仙美人一样,拋下本来相谈甚欢的李元季,飞快的往明珠方向扑了过去。
妹喜本来是要去抱她的,但后来发现明珠手里端着一碗甜汤,才勉强踩了煞车,稳住自己的去势,才没撞翻明珠手里端着的碗。
「这是什么?」妹喜好奇地想往里头探,害得明珠有些心虚,急急的绕过妹喜好奇的目光,来到李元季跟前,将甜汤递上去,说那是要给李公子喝的。
哇!妹喜一脸的不爽,坐回她原来的位置,对着李元季酸溜溜的说: 「你瞧,明珠对你多好,还刻意熬甜汤给你喝,而你这个没血,没泪的薄情郎,还不感激得痛哭流涕!」
「妳想喝啊?」
「想,当然想啊!」其实妹喜不是挺爱喝甜汤的,只是,她知道明珠对李元季的那份非分之想,才刻意夸大自己的心情,目的就是要他明白明珠对他的好。
没想到她的一片好心却被李元季曲解。
他以为她真爱喝,还把明珠的一片赤诚心意推到她面前说: 「喏!那就给妳喝,省得妳嫉妒我,晚上又要偷偷的扎小人,诅咒我。」
「我哪有!」
「妳没有,那这个小人是谁扎的?」李元季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纸人,纸人上头还写着他的名。
「啊!」妹喜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手横越桌子,将小纸人给抢了回来。 「人家这是用来、用来……」
「用来诅咒我的!」她不好意思讲的,他替她说了,还笑口吟吟的,看起来就是一副大奸大恶之人的模样。
妹喜气不过他的表情,心一横,直截了当的点头承认说: 「对,这小人是我剪的,谁叫你当初不买步摇给我。」
「就为了一个不值钱的步摇,妳竟然下此毒手!」李元季捧着心,脸上的表情写着他心好痛。
他痛个屁啦!
妹喜真想踹他一脚,谁叫他这么爱装模做样。
好嘛、好嘛!她剪小人乱诅咒他,这全算她的错, 「我才不会为了一碗甜汤,跟你计较那么多。」
「那可说不一定,妳看妳,这么重视明珠,又这么爱喝甜汤,如果这碗甜汤好死不死的非常好喝,而妳又没得喝,搞不好到时候又起小心眼,届时,我岂不是又要蒙受不白之冤,让妳钉小人了吗?」
「不会啦、不会啦!我发誓我绝对不会那么小心眼。」妹喜还真举手发誓,
但李元季还是不相信她。
其实,他也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觉得逗逗妹喜很有趣,找到机会使乘机耍她,这样真的很好玩。
「那要怎样你才信?」
「妳先喝一口,要是不好喝,我才敢喝。」
「好,没问题。」为了明珠的心意,妹喜决定豁出去了,她豪气万千的端起碗来,以口就碗。
「不行!」明珠急着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妹喜喝了一大口,还直安慰明珠说: 「没关系啦!我只喝一口,没喝很多;妳看、妳看,还剩这么多耶!」明珠不必担心李元季没得喝。
她拿给明珠看,明珠的脸都绿了一半。
哦~~天哪!她的计画
明珠都要哭了,但……算了,妹喜只喝一口,应该没关系,她放的药量不是很多,药效应该不会很强才对。
「换你喝了。」妹喜将碗推到李元季面前。
李元季本来是打算喝的,但明珠刚刚的反应太奇怪,让他禁不住怀疑起那碗甜汤的底细。
他都怀疑有人要陷害他了,这甜汤他哪敢再喝啊?然而他不动声色,按兵不动地问妹喜, 「汤好喝吗?」
「不好喝、不好喝,一点都不好喝。」妹喜拚命的摇头,怕她一说好喝,李元季怕她记恨,便会把甜汤全都让给她。
但她死也没想到她说不好喝,李元季却说: 「既然不好喝,那我就不喝了。」
「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 「这是明珠特意为妳熬的耶!你好歹也喝一口看看。」
「可妳都说不好喝了,我为什么要喝?」李元季『啪』的一声打开扇子,凉凉地搧了起来。
妹喜看了,眼睛都快喷火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他刚刚说要是她说不好喝,他才敢喝的不是吗?那他现在又在说什么鬼话!
妹喜真不想理这个烂人,但如果他不喝,明珠铁定会很伤心的;她最不能忍受美人伤心了。
好,没关系,山不转路转,妹喜强忍下满腔的怒气,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哄起李元季来。 「哎呀!刚刚我是骗你的,其实这甜汤很好喝,你要是不信就喝喝看,包准你喝了就知道我没说谎骗你。喝嘛、喝嘛,快喝嘛──」
妹喜将碗捧到他面前,就差没要他张口,她喂他了。
李元季用扇子抵住她的来势。 「真的很好喝?」
「真的、真的。」她点头如捣蒜。
「那么就赏给妳喝吧!既然妳这么爱喝的话。」李元季皮皮地笑,总之,不管妹喜说什么,他就是有法子以四两拨千斤地方式反拨回去,让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妹喜气死了。
算了,他不喝就算了。 「明珠,咱们别求他,他什么啊?不过是比常人有点钱,长得好看些,就神气成这副德行,这种人咱们不要也罢,改天我再替妳寻个好人家,妳再去费尽心思讨好那人,总好过去讨好他。他不喝妳煮的甜汤就算了,他不喝。我喝。」其实是她说太多话,有点口渴。
妹喜以口就碗,眼看真的要把那碗汤给喝下之际──
「不行!」这一次明珠手脚很快,在妹喜还没喝下之前就赶来阻止。她把汤抢过来,不许妹喜喝。
这汤里她下了药,她本不想成就李元季跟妹喜的好事,所以,她宁可冒险赌一睹。
明珠闭起眼,把汤一口气灌进肚子里。
啊咧!妹喜傻眼了,因为……呜呜呜~~明珠竟然讨厌她讨厌到这种程度,怎样也不愿意让她喝她熬的汤。
呜呜呜~~妹喜只感到泫然欲泣。
而明珠喝完汤,看到的就是妹喜这副要死不死的表情。
她原本是不想理妹喜的,要不是妹喜,她的计画大可顺利完成,而现在之所以会搞成这模样,全是妹喜的错;她恨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同情她?
明珠是这么告诉自己,但当她的目光触及妹喜的脸,她的心竟塌了一小块,最后她还开口哄妹喜, 「我不是不让妳喝,而是这汤凉了不好喝,我这就再去盛一碗来给妳好不好?」
哎哟!她善良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去在乎情敌伤不伤心,这实在太不像是她元明珠会做的事。
明珠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但妹喜不知道,一听到明珠哄她,马上眼泪一抹,开开心心的点头说: 「好。」
她等地。
明珠出去,妹喜脸上还藏不住笑。
李元季看了禁不住骂她一句, 「蠢。」
妹喜耳尖地听到了,她横眉倒竖,转过脸,凶巴巴地问他,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妳真是单纯。」
「是吗?」那她刚刚听错了吗?因为,她刚刚好象只听到一个字『纯』,没听到前头那个单字。
====== ※※======※※ ======
「哦~~我好渴,我好想喝甜汤喔!为什么明珠端个汤端这么久还不回来?」妹喜等得好累,便将脸枕在桌上,任由口水流了一摊。
李元季也不管她,还是在看地图,想找出壮族的所在地。
「不行,我得去看看。」妹喜从椅子上跳起来就要往门口冲。
但李元季劝她别去。
「为什么?」
「因为妳现在去,极可能不太合适。」
他说的话好玄,妹喜听不懂,什么叫做她现在去不合适?合不合适,他怎么知道?
不管!她就是要去看明珠在干什么,为什么只是端个甜汤,却让她等这么久!
妹喜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往客栈的灶房冲。
可明珠人不在那儿。那会不会是在她自个儿的房里?
妹喜又往明珠客房冲。她没敲门就撞了进去,这不是她们家的家教,但却是她一向的习惯。
对啦、对啦!她娘老是这么骂她,说她粗鲁不文,但谁理那些繁文褥节啊?总之她就是撞开门,进到明珠的房里。
她一进去,啊!要死了,她怎么会撞见这种事!
妹喜脸红心跳的想夺门而出,却一转身便撞到李元季那堵肉墙。
他来了正好。 「你快来,明珠不知怎么了,一直躺在床上呻吟,叫得好媚、好……」淫荡两字妹喜不敢说出口。 「总之,你快跟我来就是了。」她拉着李元季跑,跑到明珠床前。
明珠像条虫子似的直在床上不安地蠕动着,妹喜光看明珠这个样子,心口便扑通扑通的狂跳个不停,她不知道自己口干舌燥的是为什么。
「她是不是生病了?」妹喜很担心明珠的状况,更担心这种病会传染,因为打从她进来这个房间,看到明珠这个样子,哎哟~~她也变得怪怪的ㄧレㄡ。
「她不是生病,她是吃错药了。」李元季冷冷地看了一眼,凉凉地下了结论。
他现在终于知道元明珠刚刚在打什么主意了。
「吃错药!你怎么知道?你会治吗?或者……对了,赶快去找大夫来帮明珠看病。」说完,妹喜便要往门外冲。
幸好李元季眼明手快,及时将她拉了回来,要不然妹喜铁定又要出糗了。 「这病看大夫没用。」
「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服的是春药。」
「春药!」妹喜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直在床上打滚的明珠。她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听过春药这词,从没见识过真实的东西,她本来还以为这是说书人随口胡诌的,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东西,且药效这么强,可以把好好一个人变成这么淫邪模样。
好可怕哟!妹喜脸色发白,两个眼睛直瞪着明珠看。
「可以救她的就只有男人。」
「男人!怎么做?」
「跟她敦伦,就是这么回事。」李元季凉凉的说,还打算袖手旁观,一点都不想帮明珠想办法。
「什么?敦伦!」妹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因为敦伦──那、那不是只有夫妻才可以做的事吗?
「哦~~明珠怎么这么可怜,有那么悲凉的身世,最后还莫名其妙的得到这种病……」妹喜不禁替明珠觉得悲哀起来。
李元季听到她这么说,眼神怪异的瞪着她看。
妹喜感觉到他轻视的目光,她抬起脸瞪着他。 「你这么瞧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妳小时候一定很皮,妳是不是经常从树上摔下来?」他问她。
妹喜瞪大眼睛,以一副崇拜偶像的目光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她小时候的确常常从高处往下摔,因为她老爱往高处爬。
喝!他好神,跟他相处这么久,她都不知道原来李元李会看相、会算命。
「我不是厉害,我只是觉得妳有些蠢,才会直觉的认为妳是摔坏脑子。」
「可恶!原来你是拐着弯骂我笨!」妹喜气死了,提起脚就往李元季的方向踹。
可恶,竟然敢拐着弯骂她笨!
他眼明手快地抓住她踹过来的小脚,提着它,让她单脚在原地跳个不停。
这样她才不会乱来,才愿意听他解释。 「我不是刻意要骂妳蠢,只是──妳怎么会认为元明珠是莫名其妙被下药。」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她是咎由自取。」
「怎么说?」
「还记得她稍早端来的那碗甜汤吗?」李元季慢慢的帮妹喜捡回记忆。
「那汤有问题!」妹喜一点就通。
「聪明。」李元李开心的额手称庆,因为妹喜终于肯用脑子想事情了。 「我想她原是想设计我,让我身中情毒。」
「明珠为什么要害你?她很喜欢你,一心一意想得到你耶!」
「这样妳还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害我吗?她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妳说,要是我身中情毒,只能靠敦伦来解,而这世上有谁会迫不及待的跳上我的床,与我交欢?」李元季拋出问题。
妹喜看看他,又看看在床上难过的明珠,答案已不言自明了。
原来明珠今天之所以会这样,真的是自作自受。
「那、那她现在怎么办?」妹喜知道这件事虽是明珠不好,但她现在很难过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快想个法子救她啊!」
「我说过,中了情毒或是被下春药,只有一个法子可解。」
那个法子就是男女交欢,妹喜知道,她先前已听他说过,只是现在事情迫在眉睫,他们上哪儿去找个男人来跟明珠那个那个呢?
啊!有了!
当妹喜的眼睛对上李元季,她想到了一个好人选。
「妳想都别想!」他不用她开口,便知道她在打什么鬼王意,要他去跟元明珠交欢。岂不是称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他才不要。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要知道明珠要不是为了你,她今天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错。」打个大XX给她。 「她不是为了我才变成这个样子,她是为了她自己;她为了当上有钱人家的媳妇,才会使出这种下流手段。」所以他一点都不可怜她。 「这是她咎由自取,她必须承担这个果,更何况……」他看了她一眼。
妹喜皱起脸。 「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
「我看妳的意思是,妳不也是个『男的』吗?要是妳真的觉得她可怜,妳何不舍身取义,牺牲自己去救她?」李元季笑得很不怀好意。
「牺牲自己去救她!」妹喜眼皮直跳,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提议,因为她只是个假男人,怎么舍身取义救明珠?
「我不行啦!」她猛摇头。
「为什么不行?」他明知道为什么,却还要闹她。
「因为、因为明珠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
「没关系,重点是妳喜欢她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得你情我愿,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妹喜说得正气凛然。
李元季『喝』了一声, 「原来妳也知道做这种事得你情我愿,强迫不得的啊!那妳刚刚怎么叫我上呢?!妳没读书啊?不懂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他凶她,把她骂得头低低的,脖子都缩进衣领了。
哈哈!李元季觉得好爽,他第一次凶妹喜凶得如此理直气壮,而妹喜还不敢跟他闹别扭。
「那、那明珠现在怎么办?」妹喜问,现在她的气焰小多了。
「不怎么办。」
「就让她这样痛苦下去?」
「要不然妳说,我们能怎么帮她?」李元季问她。
妹喜也好为难,她不愿强人所难,但也不愿看明珠如此痛苦,难道就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妹喜皱着脸,一副苦恼样子。
李元季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对别人的事这么热衷?她就不能袖手旁观一回吗?他瞪她,而看她这个样子,答案肯定是否定的。算了。 「我来想法子吧!」
「你能有什么法子?帮明珠买个男宠,让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上她一次吗?明珠的性子这么烈,她肯定不想的。」
「现在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而是除了男宠,没别的法子了。」
「不能想想其它的方法吗?」
「妳有其它的法子吗?」
「就是没有,才会要你用力想想嘛!你的人面那么广,本领又强,这事铁定难不倒你的。」
「喝!这个时候就晓得要灌我迷汤了?」这小鬼头就晓得怎么样陷害他! 「唔──」他想了想。 「办法也不能说没有。」
「什么法子?」
「妳觉得明珠为什么对我一见钟情?」
「铁定不是因为你温柔多情。」因为李元季是个硬脾气,不喜欢的人便不曾给人家好脸色看,对明珠尤其是。
「我知道,还知道她爱我的钱远胜于我的人,所以她明明怕我怕得要死,也要接近我。」
「这跟救她有什么相干?」
「我们找来救她的人若是有钱、有地位呢?」
「像你一样吗?」
「像我一样的男人就不会被钱利诱,更不会随随便便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换言之,你这法子说了等于没说。」
「这可不一定,我想的法子是用钱收买。妳想要是我买下这家客栈,让这里的店小二变成店主、变成掌柜的,依明珠的性子,她会不会嫁给店小二那种老实可靠的男人?」
「如果他有钱的话,我想依明珠的性子,她会『没鱼虾也好』,但重点是店小二没钱。」所以说了等于自说。
「钱我会给他。」李元季想都不想开口许下承诺。
他的大方让妹喜傻眼了, 「我本来以为你很讨厌明珠的,没想到你竟然愿意为她做这么多!」她好惊讶、好感动喔!
妹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基本上,李元季是很想破口大骂,再骂她一声『蠢』,因为他之所以这么出钱又出力,当然不是为了那个元明珠,而是为了她这个小笨蛋;可恶的她,竟然不知情,还在那边感动的流鼻水!
真是蠢毙了,李元季觉得很生气。
第7章
妹喜觉得她完了,她的人生变成一片漆黑。呜呜呜~~怎么办?
妹喜三更半夜跑去敲李元季的房门。
李元季睡眼惺松地跑来开门,一开便瞧见妹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她又怎么了?
「进来再说。」她哭得这么大声,不知情的人要是听到,还以为他把她怎么了。
妹喜跟着他进来,等他将门掩上,便直接问他, 「你找到壮族所在地了没?」
他们晌午时拿着一张地形图在那研究个老半天,想找出壮族到底在哪里,没想到壮族没找到,便发生明珠的事情,这一耽搁,一晃眼,转眼一天过去,又到了晚上。
「不会吧!妳三更半夜来敲我的门,就是为了问我找到壮族没?!妳没那么急吧?」李元季很不客气的当着妹喜的面打了个大呵欠,明显地暗示她,天已很晚,他很困。
「就是这么急咩!」妹喜抹抹泪、点点头,再三强调。 「而且是刻不容缓。」
哇咧!她连成语──刻不容缓都用上了!
李元季这才收敛起他玩世不恭的态度,他知道事情变得很大条,要不是这样,妹喜绝不会往三更半夜跑来找他。
「为什么一下子事情便变得刻不容缓了?」晌午,他们在谈壮族的时候,她还不是这种态度,那时候她还赞成边找边玩不是吗?
「因为、因为……」妹喜的理直气壮一下子就变成吞吞吐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妳要是不说,我很难帮妳。」李元李开口要胁。
妹喜吞吞口水,这才说: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明珠不是使计想要陷害你吗?她不是端了碗甜汤吗?」
「讲重点。」
「重点就在那碗甜汤。」
「它怎么了?」
「你忘了喔!」好讨厌,害她得把事情讲得这么明白。 「人家、人家不是也喝了一口吗?」
「那又怎样?」
「我发现、发现人家怪怪的。」
是很奇怪,因为妹喜竟然接二连三的用『人家』两字,还很难得的出现了小女儿姿态,说起话来扭扭捏捏的。
「怎么奇怪法?」他问。
「就是──我好热。」
「很热!」李元季顿时什么睡意全跑光了,她该不会是──他皱脸,两个眼睛直瞪着妹喜看。
「就跟明珠一样。」妹喜点头。
「不会吧?」李元季昂着脸呻吟一声,怪叫着。 「妳不是才喝一口吗?」
「可是人家贪那甜汤好喝,所以喝了好大一口,本来以为没事,但刚刚上床睡觉的时候,便发现全身不对劲。」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半个时辰前!」
「什么?这么久了!」该死的! 「妳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找我?」
「我怕啊!」
「怕什么?」
「怕你处置我会跟处置明珠一样随便,随随便便去买个男人便把我许给他。」
「妳不一样。」她是笨蛋吗?
「怎么不一样?」
「妳──」他本来想说他喜欢她,自然会珍爱她,但这丫头,到现在还不肯跟他坦白说她是姑娘家的身分。
如果他先说爱她,以后岂不是要让她爬到他的头上去撒尿了吗?要知道她现在就已经够嚣张,岂能再增长她的气焰,所以──
他不说,那些爱她、喜欢她的话,他万万不能说。
「因为妳是个男的,所以处理手法当然跟明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法?」她的眼睛一亮,原以为自己不用跟男人交欢。
她是不用,因为李元季邪气地一笑, 「妳得找个姑娘家跟妳合欢,而姑娘嘛!这是最好找了。走一趟八大胡同,那里多的是妓院、娼馆,环肥燕瘦随妳挑。」
呜呜呜~~他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妹喜哭了,而且还哭得很大声,她不要啦! 「我不能去找妓女。」
「那妳就等着难过而死好了。」他才不管她,谁让她到这种紧要关头,还要跟他说谎,不肯坦白。
李元季躺回床上,他是真的不想理她了!
妹喜急急的跑过去拉他手,叫他起来。 「你起来啦!你快陪我去找壮族在哪里。」
「来不及了,妳都发作半个时辰之久,情欲很快就会传遍妳的全身,现在只有鱼水之欢能救妳。」
「可我不能去找姑娘做。」
「为什么?」
「因为、因为……」妹喜还是吞吞吐吐的不愿意说。
「算了,妳不想讲就别讲。」他不理她了。李元季翻过身子,想继续睡他的大头觉。
妹喜急了,慌慌张张的爬上床,跪在他身侧,用手拉他,要他翻身过,要他别生气。 「我说就是了碗!你把身子转过来啦!」她求他咩!
「愿意说了?」
「嗯!」她重重地点头。
他翻身过来,看着她热得发红的小脸。 「说吧!」
「我──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嗯!我等着。」他洗耳恭听。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因为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我会认识你啊!」
「是是是,我知道,妳可以快点进入重点吗?」啰哩叭嗦的废话一堆,重点却连提都没提。
「我想提啊!但是……」舔舔嘴唇,妹喜状似为难,因为说实话真的很困难,尤其是她骗他骗了这么久。
「我可以告诉你实话,但你不能生我的气哟!」还以条件交换哩!
李元季都快让她给气炸了, 「快说!」
「那我告诉你,你别吓一大跳。」
「说吧!」他的心脏强得很,重点是她那了不得的秘密,他早就知道了。
「我是个女的。」答案揭晓,妹喜还闭上双眼,一副畏缩模样,很怕李元季这只暴龙发脾气,她屏息等了很久,但他怎么没什么动静啊?
偷偷睁开一个眼缝瞄他,妹喜发现他的表情很正常,咦?怎么会这样? 「你刚刚没听清楚吗?我是说我不是个男的,我是个女的耶!」
「我听清楚了啊!」李元季咧着嘴笑,还直点头。
他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而且还不生气?」
「妳希望我生气?」
「当然不是。」
「这不就对了。」好了,兜回正题。 「来谈谈妳的症状吧!妳很热,心口很闷,觉得很难过?」
「嗯!」虽然很不好意思的点头,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有些话她还是必须说清楚、讲明白。 「你不能乱出馊主意,要我去找男宠。」
「我不会叫妳去找男宠……」
「那还好。」妹喜松了一口气。
「因为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咱们又何必舍近求远呢?」李元季笑嘻嘻地说。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有、还有──他干嘛一直往她的方向靠过来啊?
妹喜眨眨眼,她瞧见他开始动手解她的罗衫──
啊咧~~ 「李元季,你在干什么?」妹喜吓得尖叫。
「在帮妳治病。」李元季吻上她的唇,将妹喜的尖叫给吃进嘴巴里。
妹喜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她……好象有点醉了说──
====== ※※======※※ ======
啊~~死人!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李元季给吃了!
妹喜直到次日清晨,神志还不太清楚,一睁开眼便看到身边躺着一个人,且自己还衣衫不整,她才赫然想起,昨晚她跟李元季发生了什么事!
要死了,她一个云英末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会跟男人干这种勾三搭四的下流事情?如果这事传出去,她还有闺誉可言吗?
不行!她得杀人灭口,但怎么杀?李元季有武功,而她只会耍嘴皮子,这样她怎么敌得过他?
要不然──她赶紧逃走好了,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就没有人知道她曾做过什么丑事!
对,就是这个法子,这个法子特好。
妹喜想溜下床,但李元季睡在外头,她怎么过去?
妹喜用眼睛偷偷瞄他一眼,嗯!呼吸很沉,像是睡死了的模样。很好,趁这个时候赶快溜。
妹喜抱着被子想越过他,但被子卡住了,被李元季压在身子底下,拉都拉不动了ㄌレㄡ,怎么办?
妹喜开始呻吟起来,算了,逃跑要紧,跳下床后马上穿衣服,这段时间也没人会看见她没穿衣服的样子。
妹喜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最果断的决定,她拋弃可以遮身蔽体的东西,光着身子跨过李元季。
可她才伸出一只脚而已,李元季就睁开眼睛了,害得妹喜进退两难,就这样
一脚在他身子的右侧,一脚跪在他的左腰身边,照这情形看来,就像是她骑在他身上一样,还是光着身子骑,这景况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妳在做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很慵懒,表情看起来有点邪恶、邪恶的。
「你想干嘛?」
「我才想问妳,妳骑在我身上意欲为何?」
「我、我没有要干嘛!」妹喜摇头,脸上的表情像是作贼心虚一般,她是怕被李元季知道她想溜的事。
「妳没有要干嘛,那做什么摆出这种姿势?妳如果想要的话,直接跟我说,不用不好意思。」
「我!不好意思!」他是在作梦吗?她这样像是不好意思的模样吗?她只是觉得有些尴尬、有些心虚好嘛!
「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她不解。 「还有,我想要什么?」他倒是说清楚、讲明白,别这样说得不清不楚的,引人疑窦。
「妳想要我。」
「想要你!」他是头壳坏了吗?否则怎么会如此的异想天开?
「妳想要我对妳做昨儿个晚上我对妳做的事。」
「昨儿个晚、晚上!」说到昨儿个晚上,妹喜的脑子立刻自动浮现出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他、他、他──他在作梦啊! 「你想太多了,我、我、我哪有想要跟你做那些恶心巴拉的事。」
「恶心巴拉的事!」李元季生气了,昨儿个晚上,他所做的事都是非常的正经,哪会恶心!
「还说不恶心!你吻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妹喜的手在自己身上比啊比的,一下子比胸、一下子比腰。
「这样就叫做恶心!啧~~」他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还有更下流、更恶心的招数,妳想知道吗?」他邪里邪气地展颜问她。
妹喜头摇得可急得。 「不想,一点都不想。」
「但我想教妳。」
「啊!」妹喜尖叫着想逃走,但李元季早抓住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最后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妹喜就在流汗与尖叫中度过这一天的清晨。
而且──老实说,她很想死,因为,她生平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为什么会遭如此的天谴,莫名其妙被人下药,就连想逃都天不从人愿,还莫名其妙的被抓回来再做一次。
天哪!她真歹命啊──
妹喜哭了。
====== ※※======※※ ======
这一次要逃跑,妹喜可学乖了。
她包袱有带,重点是银子不可少,而银子从哪儿来呢?
废话,当然是从李元季那边偷渡过来的。
偷渡?!
那、那不就是偷吗?
错错错,那哪叫是偷,想想看她这一、两天连着跟李元季睡了两次,她、她跟他拿点夜渡资,也不为过啊!
好啦、好啦!睡觉还拿夜渡资的确是有点像是娼妓的行为,但她也是逼不得已的呀!要是她有银子,就不需要跟李元季拿了嘛!
而且,她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了,她必须尽早离开他,这样她才能去寻找壮族、寻找她的幸福。
妹喜是这么想的,于是,她趁着李元季沐浴净身时,偷偷潜进他的房间,骗他说要帮他刷背,其实,她是想找机会偷他的荷包。
但她不知道李元季有异能,他碰到她,她心里的任何想法全都无所遁形,李元季对妹喜的想法了若指掌,他还找机会给她,让她下手偷他的钱。
妹喜偷到他的荷包,开心得眼泪、鼻水直喷。
她第一次作贼便出师得利,好感动ㄌㄧレㄡ,看来,她真的有当贼的天分。
好,快回房,等待晚上马上落跑。
妹喜将荷包收在怀里,马上要闪人。
「等一下。」讨厌的李元季却叫住她。
可恶!妹喜在心里把他祖宗八代全骂进去了,这才回头一笑问他, 「干嘛?」
「妳前面没刷。」他对她的服务挑三拣四的。
「什么?连前面也要刷?你没手、你没脚啊?」基本上,妹喜是不知道刷身体有脚能干嘛,但她骂得很顺ㄌㄧレㄡ。
「我有手也有脚啊!」
「那不会自己刷?」
「但我喜欢妳的服务,更何况妳今天如此主动、如此殷勤,让我真是受宠若惊,所以,我想多多感受一下妳的温柔体贴。」李元季说得天花乱坠。
妹喜只想叫他赶快去吃屎啦!
什么温柔体贴,狗屁!她只是想偷他的钱而已好吗?他别想太多了;但这话她哪能跟李元季说,所以,妹喜只能含着眼泪,把脏话放在心里,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帮李元季刷前面。
忍……只要她忍到晚上,她就能自由了。
哦~~耶!万岁。
====== ※※======※※ ======
妹喜忍了好久,终于等到了晚上。她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拎着她的包袱,带着李元季的荷包,偷偷溜出门。
她经过李元季的客房时还刻意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怕的就是一个不小心被李元季看到她的人影从他窗口走过,被他临时叫了回来,真要是那样,那她多呕是不是啊?
所以,此事不得不防。
妹喜觉得自己真是天纵英才,连这种枝末细节都想得如此清楚,这会儿要是没让她逃出去,才真叫做『老天没眼』。
妹喜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的峙候是这么想的,因为在这个时候,如果不想些事情来娱乐一下自己,那便显得自己多可怜又多可悲啊!
因为──她可是在匍匐前进耶!
她是个千金小姐,是要留名声给人家探听的那种千金小姐,她做这种不雅的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她阿爹、阿娘,还能不去撞墙壁、哭倒万里长城吗?
但没关系,楼梯就在眼前,只要下了楼梯,到了客栈门口,转眼就是自由天下。
千山她独行,她哪里都可以去。
妹喜怀抱着这样远大的理想抱负,忍辱负重,一跪一脚印地往前爬。终于到了客栈门口,终于打开门,终于走了出去。
「哦~~耶──万岁、万岁、万万岁!」妹喜跳起来大跳波浪舞。
「哦~~耶──万岁、万岁、万万岁!」也有人跟着她一起欢呼。
啊咧!那个声音怎么好熟悉?
妹喜一惊,跳着转过身子,看了那人一眼。
要死了,是李元季!
「你怎么会往这里?!」她掩脸尖叫。
「我跟着妳出来的!」他学她的声音、表情说话。
讨厌鬼、死人!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还恶劣地不说,你故意看我闹笑话是不是?」妹喜拿包袱砸他、打他、唾弃他。
「我哪是故意看妳闹笑话,我只是看妳自己一个人玩得这么开心,才不敢打扰妳,怎么知道这样也有罪。」李元季把话说得理直气壮,不管怎样都是他有理。
「再说,我都还没质问妳,妳为什么偷了我的钱就跑,妳倒是有脸来问我,为什么明知道妳要跑,还不早点揭穿妳!妳说,这事要真论起是非黑白,是谁错的比较多?」他凶巴巴、恶狠狠地问她。
妹喜的脖子都被他吼进领子里了。 「是、是我!」
她老实招了,她错的比较多。
「知道就好。」一听到她认错,李元季的表情可得哩!他把她拖进客栈,进了他的房间。
这里好说话,没有蚊子。
「说!为什么要逃?我会吃人、我会咬妳吗?」
「没有,你对我很好。」他给她吃、给她住,还对她百依百顺。
「那为什么要逃?」
「因为你握有我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秘密?」
「就是我跟你……那个、那个啊!」
「那个、那个是什么?」
「就是那个──敦伦咩!」敦伦两字还说得小小声的,很怕被别人听见。
「如果让人知道我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还没出阁,便跟别的男人乱来。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哪还有人敢娶我!」
「没人敢娶妳,那至少还有我啊!」李元季自告奋勇。
「你!」妹喜因为抽气得太大力,害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鬼打到。
李元季看了就有气。 「怎么?我不行吗?」
「当然不行。」
「为什么不行?」李元季又生气了。向来只有女人追着他跑的份,还没个女人拒绝地拒绝得这么彻底,她文妹喜算是头一个。
「怎么?我就这么惹人厌是吗?」
「不是惹人厌,而是你根本资格不合,我立誓要嫁给壮族儿郎。」
「壮族!他们有什么好的?他们有钱、有权吗?」
「有没有钱、有没有权,我是不知道,但他们那里是女人当家,女人最大。」妹喜说出她的想法,包括传统社会女人的包袱,还有她对所有现象的不满。
「我本来是不嫁的,但我爹娘跟我的想法不一样,好象我不嫁,在家里当个老姑娘是件非常丢脸的事,为了顺遂他们的心意,所以……」
「所以妳委曲求全,退而求其次的想找女人当家的壮族儿郎嫁了,如此一来,既圆了妳爹娘要妳成亲的念头,又能称妳心、如妳意。」她的想法,李元季终于搞懂了。
这就是为什么妹喜明明对他印象不坏,却迟迟不能接受他的原因。原来他是输给了旧社会、输给了时代。
不过,他不怕、不认输。既然他改不了他汉人的身分,那至少他可以改一改他们家的社会地位。
李元季很老奸巨猾,一下子就想到了应对之策,他开始嘲笑妹喜太傻。
「傻!」妹喜很不服气,怎么他老是说她蠢,要不就说她傻! 「我哪里傻来着?」
「全天下又不只是壮族女尊男卑,像我们家也是如此。」李元季睁眼说瞎话,他说起谎来是脸不红、气不喘。
「你们家也是这样?」可能吗?
「没错。」李元季点头还点得很顺。 「要不然,妳想我为什么可以闲来无事,像现在这样随妳四处游荡?」
「对喔!」妹喜想想,觉得他的话颇有道埋,因为,李元季这样闲闲没事做,真的很像是无业游民。
「我们家的家业都是女眷在管,在我们家,男人犹如废物,什么事都不用做,只需要生孩子就行了。」
「是喔!」这跟她捡到的那本天书里描写的情形粉像耶! 「原来你就是壮族儿郎。」
原来她找了这么久,却没发现众里寻壮族儿郎千百度,那人却就在灯火阑珊处。
这真是太神奇了。 「可是……我还是不太愿意嫁给你耶!」她说出真心话。
「为什么?」喷火龙眼看就要喷火了。
「因为你有一点点不太像壮族的人,你会对我管东管西的,这实在令人讨厌。」说起他的讨人厌之处,妹喜还真不客气的皱起小脸的弃嫌起来。
她还摇头哩!李元季气都气死了。
「我哪有管妳!」喷火龙终于喷火了!
「你看、你看,还对我这么凶!」她指证历历。证据就在眼前,他还敢跟她赖,不要脸!
她才不要嫁给他咧!
「不嫁我是吗?」好,没关系,他也有绝招。
李元季跟店家借了一个算盘。
他想干什么?妹喜很好奇,踮高脚尖,伸长脖子,看着他在那拨拨弄弄,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什么 「一天三餐,一餐二十吊钱,总共六十吊,再加上打尖住店一晚二两银子再乘以十二,等于二十四两七百二十吊钱,还有每天逛市集买零嘴还有步摇的钱,这样总共……」
总共多少,李元季还没算出来,妹喜便一个伸手把他算盘上的珠子全都拨乱。别算了、别算了。
「你算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好兄弟、好哥儿们耶!你跟我算得这么仔细做什么?」而且、而且……她就是没带钱,才会吃他的、住他的,现在他要跟她明算帐,她哪有钱啊?
「我们两个是好兄弟、好哥儿们?!」他挑了眉问她。
妹喜还点头。
他冷笑。 「刚刚妳还把我眨得一无是处,这会儿算到钱,我们两个又成了好哥儿们了!」
「这哪有一样?」
「哪里不一样?总之妳就是吃定我、赖定我,妳总捡着好处挑,对妳不利的妳便不要,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总之,妳要是打定主意不嫁我也成,那妳得还我钱。」
「我没有钱。」
「没钱也行,妳做工来抵。」
「做工去抵?!」可她只会做千金小姐耶!
「废话,要不我俩非亲非故的,我干嘛替妳张罗吃的、张罗穿的,还得一一不五时看妳的脸色,动不动就任妳对我挑三拣四,说我对妳不够好;我是吃饱撑着啊?」他吼她。
而妹喜也生气了,哼!他什么啊? 「做工抵就做工抵。」古话有云:大丈夫能屈能伸,她虽然只是个小女子,但她人小志气大,她以大丈夫为志。
第8章
从此,妹喜便从李元季的好哥儿们变成他的贴身小婢女,从以前的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沦为李元季的跑腿丫鬟。
他使一个眼色,妹喜便得跳起来,跑去问他, 「爷,什么事?」
他什么话都不说,又使一个眼色。
妹喜真想叫他去死!
因为,他就这样眼色使过来、使过去的,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她怎么知道他想干嘛?但她不能真叫他去死,因为她是个可怜的小婢女,只能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也不能有任何怨言,她所能做的事只有揣测君意, 「茶吗?」
他摇头。
「肚子饿吗?」
又摇头。
「那你到底想干嘛啦?」妹喜火大了。
「我要妳把窗户关紧,妳是猪啊?怎么这么笨,我一直使眼色,一直在告诉妳,妳还看不懂!」
她会看得懂才怪,她没以为他是眼睛抽筋,就已经够慈悲为怀了,他还敢对她大小声!
呜呜呜~~妹喜突然好想念以前那段日子,她有得吃、有得玩,李元季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坏。
妹喜含着眼泪去把窗子给关了。才转身,他又叫她过去。
「你又要干嘛了?」妹喜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
「帮我更衣。」
「你要出去啊?」她眼睛一亮,只要出门在外,李元季就会顾及他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形象,不敢随随便便虐待她。
「我去帮你拿袍子。」脚步轻快的飞舞着,足以显见妹喜的心情很愉快。
李元季嘴角勾起一抹笑。
唉!可怜的妹喜还不知道,她真正的苦难才要开始呢!
====== ※※======※※ ======
他带她上街,他们去最好的馆子吃饭,妹喜感激得痛哭流涕,因为,他们两个还没闹翻时,李元李也不曾对她这么好过。
他们去最好的仙客来,原本,她以为她只能站着看,不能吃;没想到李元季一坐下来,店小二问他想吃点什么时,他却转过头来问她, 「妳想吃什么?」
妹喜不敢置信,还指着自己的鼻头问: 「我可以吗?」
李元李笑得好温文、好绅士,点头说: 「当然可以。」
他真是个肚量大的人,而她以前还小鼻子、小眼睛地认为他是个小人,专门坑她,没想到她是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原来,李元季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
妹喜真想把他抱起来亲一下,以示她的感动。
她拿着菜单,豪气万千的点菜。她要叫化子鸡、要河馊黄金卷、葵花献肉、松枝桂鱼、马蹄烧饼……
「再来一道蜜汁四五。至于甜点,就来个桂花凉糕跟梅花烙饼,茶嘛──唔~~来一壶太湖碧螺春;就这样。」菜点完,她阖上菜单。
店小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说了一句, 「行家!小姑娘真是懂得吃。」
妹喜的尾巴马上翘得高高的。这可不,她生在大户大家,对吃当然略懂一二,要不然岂不是丢了本家颜面。
菜来了,妹喜赶紧大快耳颐。
但她吃着吃着,却始终不见李元季动筷子。
「吃啊!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他笑笑地说: 「妳爱吃就尽管,吃不够尽管再叫。」
「是吗?」呜呜呜~~妹喜好感动,他竟然如此大方,她真的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点头嫁给他。
====== ※※======※※ ======
她后悔……不!是后悔极了。
她以前说过的话全都不算,因为李元季他根本就不是正人君子,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他先是拐她上馆子,让她点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结帐的时候再叫她付帐。
付帐! 「我哪有钱啊?」妹喜吓得尖叫。
「妳没钱,那妳还敢点这么多!怎么?难道妳存心想吃霸王餐吗?」李元季训她。
顿时,全馆子的人都往她的方向看过来。
「不不不!我没想要吃霸王餐。」妹喜连忙挥手跟大家解释,她绝对不是那种吃白食的小人。
「那妳又说妳没钱,没钱还敢上仙客来吃东西,哼!」李元季用鼻子喷气,显然是瞧不起妹喜这种作为。
妹喜都快哭了,因为、因为…… 「我以为你会付帐。」
「我又不是妳的谁,我为什么要帮妳付帐?更何况这些菜我一口也没吃。」
「可是、可是……这馆子是你带我来的,你带我来,我当然会以为是你要付帐啊!是不是、是不是?」妹喜转头问众人,企图找到一些支持她的旁观者,但这个时候,谁敢跟她说话!
他们跟她非亲非故,要是仗义执言,搞不好弄到最后还落到得帮她付帐的地步,这种傻事他们才不干。
大家都装作没听到妹喜在问什么,继续低头吃他们的饭。
妹喜急了,只要转脸末李元季。 「要不,你银子借我。」
「借多少?」
「这饭钱多少?」妹喜转头问店小二。
店小二比了个五。
「五两!」好便宜喔!妹喜眼睛一亮。
店小二马上翻白眼。 「姑娘,是五十两。」她当他们仙客来是什么地方啊?他们的大厨曾是掌御厨的耶!
五两!她去作梦吧她!
「什么?五十两!」妹喜听了,都要晕了。
李元季却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听到五十两马上拿起他的簿子,在他的帐本上又记了一笔──妹喜新欠他五十两。
她前前后后加起来都快欠他一百两银子了!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这笔帐啊?
妹喜哭了,她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不只如此,从那天起,不管她做什么,李元季都要跟她算帐。
她只不过是吃了他掉下来的糕点屑屑,他也跟她要价。
开什么玩笑!那是他掉下来的糕点屑屑,是她捡到的耶!为什么也得跟她算钱?妹喜不服。
而李元季的理由是,那糕点屑屑是他的,当然要算钱。
「可那是你掉在桌上的。」
「那也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妳就是不许吃。」
「小气鬼。」
「随妳怎么说。」总之,他就是在他的帐本上又记了一笔。
从此之后,妹喜十分谨言慎行,就连走路,眼睛都不敢乱瞄,因为有一次她看到李元季刚买的墨宝,禁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他马上就在帐上记她一笔,说她欠他二两银子,就因为她偷看他买的字画。
而那字画可是他花了三十两买的!
拜托!她只不过是瞧那么两眼,就得花上二两银子!妹喜气得差点当场吐血给他看。
她原以为她安分守己,这样李元季就不能找她的碴,没想到那个小人还有别的步数来整她。
他叫她擦地板。
擦地板耶!有没有搞错?!他们住的是客店,打扫全由客栈负责,她干嘛跪在地上擦地板啊?所以她忍不住问他。
李元季说: 「没有理由、没有为什么,总之,我就是要妳这么做。」
真是霸道、真是独裁,但她是个人小卑微的丫鬟,她除了照做之外,还能做什么?
妹喜认了,于是她从早忙到晚,以前夜里她还会偶尔睡不着,现在她则是人一沾到床就呼呼大睡,因为,明早起来她还有忙不完的事要做。
呼呼呼──
睡到一半,妹喜发现她的呼吸声怎么会愈来愈大声?!勉强睁开眼,居然看到她的身旁睡着一个大男人。
妹喜吓得跳起来。
」李元季!你三更半夜跑到我的床上干什么?」更可耻的是,他竟然还脱她的衣服,不要脸!
妹喜把衣服抢回来,紧紧的护住胸。
李元季在上头吃不到甜头,反攻下方。
妹喜一下子要护上面、一下子要护下盘,忙得不可开交。真是要死了,最后还被他攻城掠地,脱掉亵裤。
「你到底在做什么啦?」妹喜生气了,他白天折腾她,晚上还要来打扰她的睡眠,他烦不烦啊?
「叫我爷,什么你呀你的叫,这么没礼貌。」他抓住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为了看她的深幽之处,他还把她的两条腿往后折,这样下盘被攻陷,她护着胸部有什么用啊?!
妹喜气得用手去捂重要部位。
他则气定神闲的跪着撑开她的膝盖,让妹喜不能阖起双腿,他的手不去拨她,改攻她的胸部,脱她上衣,解开琵琶扣,露出翠绿色的肚兜,美丽的胸线漂亮的呈现,他还直称赞她的胸部长得漂亮。
妹喜真想拿狠牙棒狠狠的往他的头上敲。这个死人,她明明在问他,他在做什么,他老跟她说一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
「来,把胸部挺出来。」
「干嘛?」
「这样我才好玩它们。」她老弯着腰、驼着背,将胸部藏起来,他不好下手呢!
「你神经病啊?我又没犯贱,干嘛把胸部挺出去让你玩?!」
「妳不喜欢我玩妳胸部啊?」
「废话!」哪个姑娘家那么贱,还没出阁,却肯让男人玩的?
「那我换个地方玩好了。」他可是很好说话的。李元季改用手去轻抚妹喜的腰身。
他们合欢过,深知哪些地方是她的敏感点。
果不其然,他才一摸,妹喜马上就呻吟,而且还把胸部往上挺。 「你别摸我那里,很痒耶!」
「不喜欢我摸妳的腰,那这里呢?」他的手指弹弹她的乳首,漂亮的尖端登时变得又翘又圆。
「好惹人怜爱。」他将它一手把玩着,另一只则台进嘴里吸吮。
呜呜呜~~他怎么可以对她做这种事? 「我还没嫁人耶!」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做!」可恶的臭男人。
「可我是妳的爷啊」
「我的爷就能做这种下流事吗?」
「这是做爷的权利。」
「你胡说!」做爷的哪有像他这样的,一双手在她身上乱摸,一张嘴在她身上乱舔。他、他、他……他还摸她那里!
他的手到底是什么时候闯进去的?
「别啦~~」妹喜想阖上双腿,但双膝却让他给顶住,她根本阖不拢,她的幽穴就只能任他的手乱闯、乱摸、他……他还乱抠,真羞人。
「我要去告官。」而且是明天就去。她要击鼓、她要伸冤,她要上告官老爷,说他强抢良家妇女。
「妳哪是良家妇女?」他嘴里虽含着她美丽的小东西,却还义正词严的纠正她。
「我为什么不算是良家妇女?」
「因为妳之前就是我的人了。」
「那是逼不得已的,我现在只是你的婢女。」
「而每个婢女都是他们家老爷的小妾。」
「你胡说!」她才不信。
「我胡说吗?好,那我问妳,妳有没有哥哥?」
「没有。」
「弟弟呢?」
「一个。」
「今年几岁?」
「十七。」
「妳弟弟有没有贴身丫鬟伺候?」
「两个。一个大丫鬟,一个小丫鬟。」
「大丫鬟从什么时候起在妳弟弟房里服侍的?」
「我第十四岁那年。」
「这不就得了。」
「什么意思?」
「那大丫鬟在妳弟弟十四岁那年,就得用身体服侍妳弟弟了,要不然她一个丫头身分,凭什么管别的丫鬟?」
「呃!」妹喜愣了愣,因为,李元季说的话的确有七分真,另三分之所以不正确,她倒是不敢老实跟他说──
原来她弟弟房里的心丫鬟其实跟她弟弟也有一腿,年前才被她娘逼着拿掉一个孩子。
所以,当丫鬟的真的得让自家老爷玩,是老爷的玩物;呜呜呜~~她为什么这么笨,一时失察,忘了这回事。
「那妳腿还不张开一些?」
「哦~~」妹喜乖乖的张开腿。
他将头埋进她最隐密的地方,吸吮她香得诱人的蜜汁。就像蜂鸟采蜜那样,用他的探针刺进她柔软而敏感的蕊心,在他强而有力的进攻下,妹喜只记得要呻吟,忘了什么叫矜持……
第9章
如果李元李可以对她任意而为,想做就做的话,那她之前的执着到底算什么?
在跟李元季嘿咻咻完后,妹喜开始质疑起这个问题。
她愈想愈不对劲,如果不管怎样,她都得跟李元季那个那个的话,那她为什么那么傻,放着正妻不做,非要去当一个卑微又渺小的丫头片子!
如果她当他妻子的话,她不只不用做这些下人才会做的事,她还能对他发号司令,叫他去死,他就得去死──因为他说过,在他们家女人最大,所以她无限上纲,做此推论;总之,妹喜愈想愈觉得当李元季的妻子要比当他的丫鬟来得好多了。
对喔!既是这样,那她为什么那么笨,为什么不嫁给李元季!
妹喜终于想通了,她猛然从床上跳起来,穿好衣服后,咚咚咚的就跑去找李元季,她没敲门就撞了进去。
李元季什么都没说,就只是挑了挑眉。
妹喜一看就知道自已该糟了。 「对不起,我重来一次。」她马上鞠躬、哈腰,退了出去,正想再重来一次之际,却猛然想到──
对喔!她现在又不当丫鬟了,她是要当他的妻子耶!那她干嘛还对他必恭必敬的?有没有搞错!
妹喜又撞了进去。
她又没敲门!
李元季又皱起眉,不过,这次妹喜可不怕他,因为她是有备而来的。
她理直气壮的走上前,气势浩大,双手腰,两腿跨开,告诉他, 「我决定了,我要嫁给你,当你的妻子,所以我可以不守规矩,我想进来就进来,不必敲门,不必看你脸色。」
哼哼!对,就是这种气势,妹喜决定用这种态度把李元季压得死死的。
但她却看到李元季在冷笑。
哎哟~~他的笑好假喔!妹喜的得意顿时冻在那边。
「我可以请问你一下,你在笑什么蚂?」气势一下子短少很多,妹喜顿时又变得谦虚又客气。
「没有,只是很高兴妳有这样的气势。」
「呃──」听不太懂耶! 「请问一下,你现在是在夸奖我吗?」
「是的。」李元季点头。
妹喜闻言,马上故态复萌,人又骄傲了起来。
「但是──」李元季还有但书。
他的口气听起来让人觉得怕怕的耶!妹喜看着他。
而他还在笑。 「妳怎么知道我愿意娶妳?」
「喝!」完了,她没想到这个问题, 「你之前愿意娶我啊!」
「之前愿意不代表现在我就愿意啊!我想过了,当妳老爷可是威风多了,我可以想生气就生气、想吼妳就吼妳,可当妳的相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得看妳的脸色──」
「对。」她赶紧点点头,她就是要他看她的脸色。
「我还得唯妳命是从。」
「对。」她好想要那种快感,她好想要骂他、扁他、奴役他。
「娶妳得损失这么多,那我干嘛娶妳?」李元季反问她。
妹喜顿时傻住,对喔!她完全都没想到李元季的立场,只想到她能得到的好处, 「不行啦!我不管,你之前都说要娶人家,现在怎么可以反悔,我不管,总之你就是得娶我啦~~」妹喜辩不过人家,只能跟他赖皮。
李元季要的就是这种快感、这种胜利的感觉,不过,他还是要小小的矜持一下。他故意假装考虑,最后才皱着眉头,像是下了一个很痛苦的决定似的开口说: 「除非妳求我、拜托我,那我才要重新考虑看看。」
「求你!」这没问题。求人她最厉害了。小时候,她爹不让她出去玩,夫子上课她不乖,她都是用撒娇求人的方式,哄得两位老人家拿她没辙。
「拜托啦~~求你啦~~娶人家嘛!」她拉着李元季的衣袖直晃,她求他啰!
李元季听到她唆柔的嗓音,心都软了一大半,但他还是得佯装不为所动,他得先把自己的利益拿到后再做妥协。 「先说好,要是我愿意娶妳,妳会怎样?」
「我会乖、会听你的话。」
「再来呢?」
「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绝对不会反驳你。」
「然后呢?」
「然后 我会爱你、疼你。」
「还有呢?」
"还有──我会尊敬你,把你当成老天爷一样侍奉着。"妹喜急急的许下承诺,就为了要李元季娶她。
她完全没想到她刚刚许下的承诺,跟她当初要离家出走,想找个壮族儿郎嫁的时候,条件根本就是南辕北辙,没半点相同。
"好吧,既然妳都愿意如此了,那我就委曲求一点,娶妳吧!"李元季点头答应了。
妹喜感激得痛哭流涕,直拉着李元季的手说:"谢谢、谢谢,真是感恩不尽。"
====== ※※======※※ ======
当妹喜一点头答应嫁给他后,李元季马上修书一封回家,要家里面的人彻底改变,变成男主内、女主外,一切都跟壮族一样。
如果有不明白的,就参考他随着家书一同寄回去的那本书册子,里面有内容让他们参考。
大总管总管李家大大小小事务,所以,他当然得义不容辞先把主子交代下来的游戏规则搞懂,这样他才能管好下人,只是,当他把主子寄回来的书拿出来看的时候,他差点没晕倒,因为,里头的内容着实令人脸红心跳。
啊咧!怎么主子才出门一回,就变了个模样回来?不过,除了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内容外,他还是有瞧到一点点正题,不外乎是怎么的男主内、女主外,只是这事看似简单,实则实行起来很有困难。
但主子要他们先适应,免得他把大人带回来后露出马脚,那可就不好了。
总管这才知道,原来主子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讨新夫人的欢心。
好,既是主子的事,他当人奴才的就要化不可能为可能,他拚了|
====== ※※======※※ ======
然后,总管大人就哭了──因为,要女人做粗活,男人做细活,这事真的好难,毕竟女人没体力,而男人没耐心,所以,这阵子李家上上下下乱成一团……
当李元季一进到家门,总管趁准夫人不在主子跟前晃时,偷偷找机会跟主子抱怨了一下这种情况,说这事绝不是长久之计。
「咱们再这么下去,没人敢上咱们家当差了。」因为事倍功半,大家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做白工。
「主子,怎么办?」
「你让我想一想。」要他改变目前这种状况是不可能的,因为,妹喜之所以答应嫁给他,就是因为他骗她说他们家跟壮族一样,也是母系社会,是由女人当家。
要是让妹喜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那他的如意算盘岂不是白拨了?
他怎么可以让到嘴的天鹅肉飞了?所以,无论如何这谎都得再说下去,只是这谎要是再扯下去,他们李家就要天下大乱了,怎么办?
李元季用扇子支着头,想一想。
扇子一阖,往手掌一击,有了! 「立刻听令府内所有男丁,男扮女装;女眷,女扮男装,这不就得了。」
「什么?男扮女装、女扮男装,这、这……这不是阴阳倒置吗?」总管听了主子所谓的好法子之后,差点晕死在当场。
====== ※※======※※ ======
妹喜自从嫁进李家后,一直觉得这宅子的人都怪怪的,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把李元季抓过来问: 「老爷,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家的奴才们都长得怪怪的?」
「长得怪怪的!这话怎么说?」李元季不甚明白。
「就是我们家的男丁都长得秀秀气气的,像个娘儿们一样;而我们家女眷各个身材魁梧,像头母猩猩一样。」
「会吗?」李元季装傻。
「会啦、会啦!」妹喜点头如捣蒜。 「我实在很害怕。」
「怕什么?」
「怕我们家的儿子长大以后,也会变得阴阳怪气;怕女儿长大之后,可能像武松,那可怎么得了!」
「不会啦!妳太多虑了。」
「我们家养的都是这种人,你让我如何安心?」妹喜心想着自己肚里的孩子,她好象生男生女都不对。
怎么办?她好苦恼ㄋレㄟ。
「不要伤脑筋那些事了,来!咱们做正经事。」李元李拉着妻子走向卧榻。
厚! 「你又要了?人家怀孕了耶!」妹喜怕李元季忘了,还刻意把自己的肚子挺出来给他看。
「怀孕了还是可以做啊!来嘛、来嘛!」李元季每次解决他不想回答的问题都来这一招。
妹喜心不甘、情不愿的随他上床,因为,听说这是李家的家规,她不得不从,毕竟她很怕被李元季给休掉。 「今天又要换什么姿势了?」
「妳把衣服脱了,把腿架在我的肩上。」
「什么?这样很难看耶!」妹喜抗议,她不依啦!
「这是家规。」
「哦~~」听到家规,妹喜只好乖乖听话,她真的很怕被她家相公给休了。
一个姑娘家被休,那多糗啊!
妹喜把腿架在李元季的肩上问: 「这样可以吗?」
「可以,但臀部再抬高一点。」
妹喜很听话,臀部再抬高一点。
「这样可以吗?」
"可以,但腿再开大一点。"
腿再张大一点。
"这样可以吗?"
"可以……"李元季邪邪地点头,他真爱死妹喜这么被他掌控于手心中的快乐滋味。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