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8-12

叶落封尘: 金凤皇朝 第三卷 31-50

第三卷 皇朝风云

第三十一章 私会

这是一个不眠的夜晚,有人欢喜有人愁。
前庭的鼓乐声声传至后院里僻静的院落,陈青莲与李玉不自禁地相对凄然。
李玉年纪稍大,还好一些,陈青莲却忍不住哭了。
李玉强忍着伤心,劝道:“莲弟,不要哭了,我们会离开这里的,郡主不是已经答应送我们走了吗?只要离开了这里,就不会再有人来伤害我们。陆公子不是说过,他的师傅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我们跟了她学得一身本事,看还有谁敢来欺负我们!”
陈青莲抬起头,含泪望着他,哽咽道:“李玉哥哥,我想父亲,也想姐姐,我真得很想见她们一面再走。”
李玉叹了一声,没说话。
陈青莲见他的脸色也知道自己是在妄求,李玉跟自己一样身不由己,恐怕还不如自己,他连面也不能让人见到,自己好歹还有家人疼,可他却连有人关心都没有。
不由后悔在他面前提起家人,强忍着泪,说:“是青莲太强求了,郡主已经同意放我们走,青莲不该再提出过份的要求。”
李玉长叹一声,他们即使离开了安靖王府,以后也只能清心寡欲孤守空房了!只是看了看陈青莲,却不忍心把话说透,小小年纪的他还想不到那么远,他何必给他再增加一层哀伤?

玉奴招呼着人把酒饭摆放好,进到里面请他们用饭。
看着桌上丰盛酒饭,陈青莲再也忍不住跑进里屋放声大哭起来。
李玉听着陈青莲的哭声,眼中也湿了,玉奴默默地施了一礼便要离开,李玉突然上前两步拉住了他。
玉奴愕然地望了望他,说:“李公子有事请吩咐。”
李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玉奴吓了一跳,急忙去扶他起来,连说:“李公子有话请讲,折杀奴才了!”
李玉不起,说道:“李玉有事相请,请玉奴小哥帮个忙,可以吗?”
玉奴拉他不起,只好也跪下:“李公子快不要这么说,玉奴只是一个小小奴才,怎么能帮得了李公子?公子快请起吧!”
李玉不肯,拉着他说:“小哥一定能帮这个忙的,你放心,我不是要你帮我们逃走,我只是想请小哥帮青莲见一见他的家人。他小小年纪就要离家流浪他乡,临走前只想见一见父亲跟姐姐。今天是郡主大婚,朝庭官员定是都要前来贺喜的,小哥只要到的前面看一下青莲的姐姐来没来,如果来了,请小哥偷偷带她前来见青莲一面,李玉跟青莲定会记着玉奴小哥的大恩。”
玉奴犹豫了,这样私相通信如果让郡主知道那他还会不会有命?
李玉知道他害怕,忙说:“要不让青莲换件衣服扮做小侍,跟着小哥远远地看上一眼也行啊。”
这时陈青莲也从里屋冲了出来跪倒在玉奴面前苦苦哀求着:“玉奴哥哥,求你带青莲见一见姐姐吧,求求你了,玉奴哥哥一直很照顾青莲的,青莲只求哥哥这一回,远远看上一眼就行了。”
玉奴见他们哭得伤心,低头想了想,终于咬咬牙,说:“两位公子快快请起,我带陈公子去看一看,如果令姐果然在,便让你们偷偷见上一面。”
两人大喜,陈青莲叩头谢道:“多谢玉奴哥哥成全,青莲一定不会让哥哥为难的。”

玉奴找来一身自己的旧衣让陈青莲换上,看了看,说:“公子,得罪了。”
陈青莲拉着他感激地说:“玉奴哥哥千万不要这么说,青莲不知道怎样谢哥哥的大恩呢。”
李玉催促道:“别说这么多了,还是快去快回吧。”
玉奴带着陈青莲只捡人少的地方走,好不容易到了宴请众臣的地方,看了一眼,两人便傻了,只见里面人声喧哗,到处都是人,晃得人眼花,这可怎么找?
陈青莲急得快哭了,玉奴让他躲到一旁,自己拉住一个上菜的小侍,低声问:“你可知道刚上任的大理寺卿陈大人坐在哪里?”
那小侍认得他是郡主身边的人,不敢得罪,应道:“是玉奴哥哥啊,陈大人不在这里,这里都是二品以上的官员们,以下的都是在另外一个大厅里。”
玉奴谢过他,趁人不注意带着陈青莲又转到另外一个厅里,刚走到厅前,见里面闪出一人,两人忙躲到一旁。那人似乎也想躲着什么人,见无人注意偷偷而去。
玉奴心怀疑虑,尚未决定是否喊人跟上前去,不料陈青莲已经快步跑了过去,玉奴吓了一跳,忙去追他,又不敢喊,只好闷声不吭地追赶。
一把拉住陈青莲,刚要说话,陈青莲已经哭出声来:“姐姐,那是我姐姐。”
玉奴一松手,陈青莲已经追上前去搂着姐姐大哭起来。
陈梅见是弟弟也是喜极而泣。
可把玉奴吓坏了,顾不得男女有别,把他们两人拉到一处僻静处,怪道:“陈公子快别哭了,当心让人发现我们会遭殃的!”
陈青莲吓得忙止住哭泣,拉着姐姐的手说不出话来。
陈梅也是泪水涟涟,拉着他连声问:“青莲,你怎么样?有没有受苦?”
陈青莲哽咽着,半晌才说道:“姐姐,我很好。”泪水哗哗地流下来。
玉奴小声道:“陈公子,你们快些说,我去看着,有人来我便出声你们躲好。”
陈青莲拉着姐姐说:“姐姐,这位是玉奴哥哥,弟弟在王府里一直得他照料,过得很好。”
陈梅忙上前施礼,感激道:“多谢小哥照料家弟,大恩莫齿难忘,容当后报。”
玉奴来不及说话便摆摆手走开了。
陈梅拉着弟弟的手,疼爱地说:“怎么这样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身子可好些了?”
陈青莲流泪道:“弟弟想父亲跟姐姐,吃不下,身子已经好了。姐姐,父亲可好?母亲——母亲她老人家怎么样?”
陈梅叹了一声,说:“母亲还好,只是父亲病了,每日里只喊着你的名字,不肯吃药。”
陈青莲心如刀绞,就想要把实情说出来,可是又怕郡主知道后发怒,便不敢说,只是哭。
陈梅一边给他擦泪一边低声安慰着他:“母亲从宫里得了信,郡主只是恼火母亲几人让她在众臣前丢了面子,过个年把半年郡主消了气便会让我们见面的,快别哭了,身子刚好当心又哭坏了。”
陈青莲如此更不敢说出实情来,只怕让母亲知道了,自己这辈子也不要想离开王府了。
想到这里,强忍着伤心,止住泪,说:“姐姐,弟弟以后见不到家人,也无法在父母亲面前尽孝,请姐姐带句话给父亲,青莲在王府里一切都好,主夫哥哥是个很好的人,对青莲很好,有他照料弟弟,请父亲放心吧,让父亲好好吃药,等郡主消了气,青莲一定会回去看望父亲的。”
陈梅点点头,说:“好,姐姐一定把话带到,莲儿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好好吃饭,免得以后见了家人,让父亲伤心。”
陈青莲答应着,想着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可以重见家人,又伤心起来。
陈梅见他伤心便扯开话题问:“刚才那位小哥可是如今跟着你的?”
陈青莲点头,说:“嗯,玉奴哥哥是郡主身边的人,以前在府里他就很照顾弟弟,如今郡主更是把玉奴哥哥派了来照顾弟弟的。”
陈梅道:“如此说来,玉奴小哥人很好,有他照顾弟弟姐姐也放心了。”
想了想,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交给陈青莲说:“这块玉佩是母亲给我的,倒也值些钱,回头你送给他当做谢礼。你空身出府,身边没有一丝体己如何打发那些下人,幸好姐姐今天来留了个心眼,把些首饰多带了些在身上,待姐姐取下来你好好收着,如需要便请玉奴小哥给姐姐带个话,姐姐托他再给你捎些。”
陈青莲止住她道:“姐姐不必担心,弟弟在这里一切都不缺的,郡主吩咐所有的待遇跟四公子相同,弟弟倒不缺这些。”
陈梅依然把身上的首饰取下交给他,说:“多些体己在身边总是有好处的,快收下,不要忘了,一定要把玉奴小哥招呼好,这样如果有什么事也好求他传个消息什么的。”
陈青莲迟疑道:“可是,玉奴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啊!”
陈梅还未说话,便听到玉奴焦急地声音小声道:“陈公子,时间太晚了,如果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陈青莲顿时眼泪又开始落下来,陈梅虽然不舍却也不敢再留,只好柔声劝他快快回去。
陈青莲被玉奴拉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陈梅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闷闷地转回宴会厅,到了门前却又不想再进去,犹豫再三,正要离开,却听一人笑道:“这不是陈大小姐吗?怎么不进去喝酒却站在这里做什么?”
陈梅回头看时,却是李婷与王曼卿,强笑道:“刚才喝得有些紧,出来透透气,二位怎么也出来了?”
王曼卿叹道:“我是心里不痛快,便出来走走,李姐姐却是要出来方便的。”
李婷笑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去便来。”喊过一个小侍跟着走了。
看着李婷消失的背影,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陈梅看了看王曼卿,问:“令弟已经出家了?”
王曼卿黯然道:“是啊,就在前天落的发。”
看了看陈梅眼睛红肿,关切地问:“可有见到令弟?”
陈梅不敢让人知道,只摇摇头。
王曼卿恨声道:“如今她倒娶得如花美眷过着神仙似的日子,只可怜你我几家却如水深火热般。”
陈梅忙拉着她走到一旁,低声道:“你可是疯了,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王曼卿这才闭上嘴不再说话。
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不一会李婷走过来笑道:“两位妹妹跟姐姐一同进去吧!”
陈梅摇摇头,说:“你们去吧,我要回去了,家父身体不好,我要早些回去侍俸他老人家喝药。”
王曼卿也道:“我也要回去了,李姐姐请吧!”
李婷也不跟她们客套,拱拱手便又进去大厅了。
两人对望一眼,均摇头。
王曼卿冷笑道:“亏她还有心喝酒,听说李公子到如今还未找到,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陈梅也叹道:“是啊,两个孤身弱男子,三更半夜能逃到哪里去,只怕是被人给拐骗了。”
两人嗟叹片刻便一同离开了安靖王府。

第三十二章 替身

玉璃国后宫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低压中,但在这种低压里也隐藏着叫人难以压抑的嘈动。
薛玉郎突然成了君上最最宠爱的侍君,数月来君上夜夜留宿在他小小的侍君殿,如此的荣宠让后宫中的贵人们咬牙切齿,把往日来互相之间的嫌隙都放到了一边,共同对付他这个小小侍君。
因此,每当薛玉郎出门时,便会遇到三五成群的贵人们,使他不得不上前行礼问安,而这些贵人们却装作没看见似的,任他跪在那里只顾各自说笑,直至薛玉郎快要发昏了,才有人装作刚发现他还跪在那里,连连喊起,赔不是,言语间虽是艳羡恭维,却挟枪带棒的让他很是难堪。
薛玉郎不禁惶恐了,如此几次,他便不敢轻易出门。可是他不出去,人家便找上门来,吁寒问暖的,一来便是几人,一坐便是大半天,让他站在一旁伺候着,因着夜夜服侍君上,又得不到好好休息,不多久,清雅的面容便憔悴不堪,身子也垮了下来。
这些戚贵君看在眼里,虽然开始也对薛玉郎专宠于君上有着忌恨,但终是一家之人,薛玉郎获得君上的宠爱于家族有利,便放下心中的嫌隙,前来探视薛玉郎。
薛玉郎强撑着迎接戚贵君,戚贵君一见他如今的样子便吓了一跳,脸色青白,眼窝塌陷,瘦得快脱了形,刚进宫时的风采竟是一点也没有了。
薛玉郎哽咽道:“今日得见贵君一面,玉郎便是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戚贵君心下凄然,暗自后悔,忙亲手扶起他,拉他坐在身边,柔声安慰:“弟弟是说哪里话来,这些日子,哥哥琐事太多,竟忽略了弟弟,是哥哥的错,今日才听说弟弟身子不适,这不就赶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竟病成了这般模样?”
薛玉郎心中悲切,有口难言,只是低声地抽泣。
戚贵君心里也明白,只好不再问下去,吩咐人唤太医来给薛玉郎诊治。
太医看过后,吞吞吐吐的,戚贵君见此情形,便不再问下去,吩咐她给薛玉郎好好调养。
看着薛玉郎喝了药沉沉睡去,这才吩咐回转自己的寝殿,召来太医细问情由。
太医不敢隐瞒,便说:“回禀贵君,薛侍君体虚气弱,是过度又失于调养,再不节制只怕……”
见戚贵君勃然变色不敢再说下去。
戚贵君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转念细想薛玉郎并非是个奸滑持宠而骄之人,这里面或是另有隐情?见太医似有话未说完,便挥手让侍从们退下,问:“刘太医,你还有何话要对本宫说的?”
刘太医想了想,还是没敢隐瞒,说道:“薛侍君好象有在服一种秘制的丸药,这药虽然能让人保持体力,但长期服用却对身体大大有害。”
见戚贵君认真听着,似有不解,便解释道:“就如一口水井,本来只有那么多水,汲取后便要将养些时日才能让它把水蓄满,如果不知节制,一味地只管汲取,那过不多久便要枯竭。”
戚贵君大吃一惊,问:“此话何意?”
刘太医叩头道:“薛侍君已经伤了身子,即使调养好,只怕也难有子息了。”
戚贵君一下子瘫倒在坐椅上,好一会才颤声问:“难道就没办法治了吗?”
刘太医为难地说:“小臣医术不精,却是治不了的。”
戚贵君不肯甘心地问:“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刘太医迟疑了片刻,戚贵君心下燃起希望,追问道:“还有什么办法?只要有一丝希望,本宫便是倾尽家族之力也要给侍君医治。”
刘太医感动地说:“贵君真乃仁慈心善的活菩萨,薛侍君的病小医是无能为力,不过如能找到天池怪物那薛侍君便能有救了。”
戚贵君皱眉:“天池怪物?”
刘太医说:“正是,天池怪物早年为了自己的夫君能留下子嗣,遍访天下名医得了一个方子,最终治好了她的夫君,虽然不知是何原因最后没能活下来,但她的夫君却实实让她受孕了。”
戚贵君大喜,问:“可有人知道天池怪物的下落?”
刘太医摇摇头,说:“小臣只是早年听说过她的事迹,如今却要由贵君之力来查访了,依小臣想,她既然叫天池怪物,不妨还是在天池山周围查访才是。”
戚贵君点点头,笑道:“很好,如果薛侍君病体痊愈都是刘太医之功,你放心,本宫是不会忘了刘太医的。”
刘太医忙叩头,说:“为贵君分忧是小臣的本分,不敢在贵君面前邀功。”
戚贵君点点头,说:“本宫不多说什么,想来刘太医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刘太医忙说:“贵君请放心,小臣明白。”
戚贵君赞赏地说:“好,来人。”
贴身小侍闻声进来应道:“贵君有何吩咐?”
戚贵君道:“给刘太医看赏。”
刘太医也不推辞,谢过收下退了下去。

玉璃君上韩潇一个人呆在御书房里看着手中的玉珮出神,那个打了她一巴掌的任芳菲已经香消玉殒,死在了异国她乡。
当任家家长哭着来报丧时,她一点也没感觉到伤心,只是觉得无比的愤怒与失落,那个她第一眼看到便想要得到的男子竟然就这样去了,可她竟然还没有与他说上几句话!
眼前晃动的依然是她初次见到他时那轻嗔薄怒的神态,还有他那一巴掌。自她出生以来还从未让人打过,不要说还是个小小男子。
那时,想要征服他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狠狠爱怜的情感占据了她的心头,把母皇赐给她的玉珮硬是塞给了他,说道:“你打了我一掌,我还你一块玉珮,你已经是我定下来的正君,也就是我未来的君后,不许你再喜欢其她的女人。”
她犹自记得他俊美的小脸红红的,象鲜嫩的果子,真想上前咬上一口,可她想要他心甘情愿地躺在自己怀里,想要听他在自己身下喘息忘情,所以她控制住自己,转身走了。
后来自己成为了一国之君,那时她真得很高兴就要拥有那个令她沉迷的小人儿了,可是他却提了个条件,放他出游各国,回来后便踏踏实实进宫服侍她。为了得到他的全部,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如果她知道他这一去便再也不会回来,她说什么也不会放他走的。
韩潇以拳捶打着书案,悔不当初的心思让她疯狂地索取着那个与他有着几分相象的薛侍君,只是薛侍君的乖巧却抵不过他那傲气逼人的身姿。
因此每每索取过后的失望更让她对那个可望不可及的人儿充满了愤恨,早知道如此,当初便强要他进宫,虽然会让他伤心难过,总比如今让自己日日饱尝痛苦来的好。
正在思绪纷纷,忽听侍从来报:“启禀皇上,戚贵君求见。”
整理好情绪,吩咐:“传。”
把玉珮收起,戚贵君已经风姿翩然地走了进来,见到她行过礼便面露悲凄,哽咽道:“臣夫请皇上救命!”
韩潇忙上前扶起他,问:“贵君是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
戚贵君不肯起来,只是跪着哭道:“非是臣夫有事,是臣夫的弟弟薛侍君,如今命在旦夕,求皇上怜他年幼救他一命!”
韩潇大吃一惊,忙问:“薛侍君怎么了?前几天朕见他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危在旦夕了?”
戚贵君哀哀哭道:“皇上快去看他一看吧,去晚了只怕再也见不到了!”
韩潇一边扶起他,一边大声传人:“来人,摆驾芳怡殿。”

当韩潇见到已经脱形的薛玉郎时不免心中大恸,刚走了一个,难道还要让这个聊以慰藉的人儿也离开她?不由迁怒薛玉郎身边的人,大骂他们照顾不周,怎么人都病成这样了也不去回禀一声。
几个侍从吓得跪在地上痛哭,把素日来薛玉郎受到的待遇一一哭诉了一番,只听得韩潇肝胆欲裂,冷笑道:“好,好,好一群贤得的贵人们,传旨,薛侍君入宫以来尽心服侍君上,很得朕之欢心,今着升贤君之位,待贤君病体痊愈再行册封大礼。”
薛玉郎身边的人大喜,纷纷跪倒叩谢,三呼万岁。
戚贵君又惊又妒,玉璃后宫之主为君后,之下设有元、贵、贤、德四君,下有九贵人,再有九美人,其次便是侍君无数。
薛玉郎从一个小小的八品侍君,一下子窜升到正一品贤君,这是自古从未有过的,如此的荣宠竟让戚贵君一时间手足无措,反倒不知该如何表达。
韩潇见他又惊又慌又悲又怜的神态,不由心疼,继续说道:“戚贵君贤良淑德堪称后宫之表率,今着升元君之位,令钦天鉴选吉日册封。”
戚贵君又是一呆,元君自来便是君后之位的首选,登上元君便已经是稳坐君后之位了,虽然贵与元只一阶之差,却从来都是难如登天的,想不到今天他竟唾手而得,禁不住喜极而泣,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却说不出话来。
韩潇怜惜地扶起他,柔声道:“如果不是贵君,只怕朕要再次错失心爱之人,以后朕便把玉郎托付给你,你可要尽心待他,也不枉朕对你的一片期望。”
戚贵君一怔,来不及细想,韩潇已经放开了他,重回到床边看着昏睡的萧玉郎,目光充满了爱怜与追忆。
搂着昏睡不醒的薛玉郎,韩潇又愧又怜,戚贵君临走前隐晦地说出薛玉郎油尽灯枯之险,让她后悔不该为了一己之欢竟长时间让薛玉郎服食神仙丸,那种极品春药能让人长时间保持体力,满足了她对任芳菲渴望不可求的变态思想,却没想到差点要了薛玉郎的命。
“玉郎,玉郎,你这个傻孩子,身体不适为何不对朕言明?朕会节制的,你这样一味的忍耐倒叫朕愧对于你。”
连连亲吻着不知人事的薛玉郎,心痛到了极点。
“玉郎,快快醒来,那些人为难你,朕便要叫他们以后见到你都要给你行礼下拜,这样可好?你也好扬眉吐气一番,你放心,只管对付他们,有朕为你撑腰,不用害怕。
朕已打算晋封戚贵君为君后,朕把最尊贵的身份给了他,他又是你表哥,想来以后不会为难你的,玉郎玉郎,你不会怪朕吧,朕把自己的心给了你,只好在身份上委屈你了,你一定要明白朕的苦心才是。”
抚摸着薛玉郎骨瘦如材的身子,不禁想起第一天召他侍寝时他那纤细匀称,堪称无暇的身子,那个身体给了她极大的快乐,再看看如今,竟有天壤之别,这才过了多久啊!
怀着歉疚之情,不禁在昏睡的人儿身上连连亲吻,那突出的肋骨竟让她有落泪的冲动。
怀里的人儿动了动,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便睁开了双眸,看着眼前的人那充满爱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便流下泪来。
“皇上……”
喊了一声,便哽住了。
韩潇用嘴吻住了他,直到听到怀里的人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他。
薛玉郎青白的脸上泛出红晕,怯怯地看着她,喃喃道:“皇上,玉郎无能,不能再侍候皇上了……”
韩潇打断他,说道:“别说了,都是朕不好,不该让你吃那些东西,你放心好了,朕不会再那样了,快养好身子,朕送你一份大礼。”
薛玉郎摇头说:“玉郎不要什么礼物,玉郎只愿皇上能快乐开心就心满意足了!”
韩潇一阵感动,低头吻住他,好一会才放开他,说:“这份礼物你一定要收下,这样才可以让朕的小玉郎以后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再跪拜他人,只要拜君后一人就行了。”
薛玉郎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皇上……”
韩潇笑着点头,说:“朕已经准备册封你表哥为君后,你也册封为贤君,如此一来,朕的小玉郎便是后宫中的第二人,谁也不敢再为难你了。”
薛玉郎不仅不感到欢喜,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此一步登天对他人来说是天大之喜,但对于一个没有有力后台支撑的人来说,无益于是打开了地府的大门。
虽说他与戚贵君是表兄弟,但他心里清楚,没有威胁的情况下他们是兄弟,但如果有一天当戚贵君感到自己有威胁时,只怕自己会死得很惨。
只拿这阵子自己的遭遇来说,谁能说不是在他的默许之下?再怎么说,自己与他还是表兄弟,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那些人竟如此明目张胆地对付他,虽不是出于他的授意,但他却也没有阻止。冷眼看着自己受苦,如果不是自己病得快死了,只怕他还不会来看望自己。
韩潇等着他露出欢喜的表情来谢恩的,却发觉他竟如此恐慌,不禁有些扫兴,问:“怎么,玉郎不喜欢朕的安排?”
薛玉郎知道她不高兴了,急忙起身跪倒在床上,悲切地道:“皇上天大的恩宠玉郎怎能不喜欢,只是玉郎福薄,多得了皇上的宠爱便重病至此,如果再有恩赐,只怕玉郎难以长久侍俸皇上了,恳请皇上收回恩赐,只要皇上偶尔能想起玉郎,让玉郎再度侍俸皇上,玉郎便心满意足了。”
说完不禁泪水涟涟,伏在床上不肯抬头。
韩潇只听得一阵心酸,拉他入怀,吻去他脸上的泪水,安慰道:“你放心,朕已经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把你托付给了戚贵君,朕给了他尊贵的身份便是要他精心照顾你,他是个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吧。”
“皇上……”
薛玉郎见皇上竟为他想得如此周到,不禁感动莫名,主动吻上了她,一双手也开始在韩潇身上来回抚摸着。
韩潇拉住了他的手,爱惜地说:“不行,玉郎,你如今身子太弱,要好好将养才是,来,朕陪着你好好睡上一觉,不要多想了。”
把薛玉郎搂进怀里温柔地吻了吻他,便闭上了眼。
薛玉郎看着眼前的皇上,这个他心中的神明,如今竟为他细心安排,如此恩情让他如何来报答?

第三十三章 家法

新婚第二天,陆风澜与任芳菲起身去拜见安靖王夫妇,看着眼前的佳儿佳婿,王夫的嘴都合不拢了。
放下新人敬献的香茶,取过一个红包放在托盘内,笑道:“愿我儿和和美美,早日让我们家添丁添口!”
任芳菲红着脸垂着头没说话,陆风澜也很尴尬,说不出话来。
两人又给几位叔父行礼,人人都说着吉祥祝福的话,少不得都拿出红包送给新人。
给长辈行过礼,金素雅过来给姐姐、姐夫行礼,任芳菲还礼谢过他给自己秀的盖头。
金素雅笑道:“姐夫不用谢我,那是姐姐教会小弟的,姐夫要谢还是谢谢三姐姐吧。”
任芳菲有些诧异地看了陆风澜一眼,陆风澜笑道:“我只会说,哪里会做,如果不是小弟手巧,不过仍是一个死方法而已。”
说笑间,安靖王看了看,不觉皱起了眉头,低声问王夫:“青莲那孩子怎么没来?”
王夫看了女儿女婿一眼,低声道:“昨夜里他背着人与外人私会,已经着人看管了起来。”
安靖王想问个明白,却碍着众人都在,便不再说话。
只是任芳菲耳聪,早听个一清二楚,心下吃惊,不知道陈青莲私下里跟谁见面,又怎么会被人发现的?
等回到新房里,任芳菲把听到的跟陆风澜一说,陆风澜也吃了一惊,忙唤来秋霜去问一下怎么回事。
不多久,秋霜回来说:“听说是昨晚宴请众位大人时,陈公子与玉奴哥哥偷着去前庭私自与陈公子的姐姐会面,回来时被人发现,已经被王夫给看管了起来,说是等日后再行发落。”
陆风澜让他下去,跟任芳菲不由顿足:“这可怎么好,父亲把人扣住只怕他们要吃苦头了。”
任芳菲也很为难,自己如今刚嫁进门,怎么好去向王夫要人,看着陆风澜说:“这事还是澜儿出面的好,如果不把他们放出来,只怕青莲的身子会受不住。”
陆风澜叹气:“已经都说好了,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这个玉奴也是的,平日看着也很老实本份的,如今怎么也掺进来?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任芳菲劝道:“还是别埋怨了,先把人放出来才是!”
陆风澜只好向王夫那里去要人。
到得王夫房里,王夫见她去而又返,问:“蓝儿不在房里陪着新人,怎么又回来了?”
陆风澜笑着坐到他身边,问:“父亲,孩儿听说青莲跟玉奴被父亲关了起来,可有此事?”
王夫看了看身边的人,严厉地骂道:“是哪个奴才在郡主面前乱嚼舌头根子的?”
房里的小侍们唬得魂飞魄散,“呼啦”跪倒一地,纷纷叫屈:“小的们不敢。”
陆风澜忙说:“父亲,不关他们的事,是孩儿无意中得知的。”
王夫这才缓和了脸色,挥退众人,对陆风澜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昨晚是蓝儿大喜的日子,父亲就怕人多混乱,有混水摸鱼的,因此多加派了人手在园子里巡视,没想到玉奴这个狗奴才竟敢带着青莲改装私自与外人会面,被人发现截了下来,还搜出来一包首饰来。父亲想着这几日蓝儿大喜,不好处置便将他们都看管了起来。”
陆风澜看着王夫讨好地笑道:“父亲,既然是蓝儿房里的人,还是让蓝儿带回去自行发落可好?”
王夫看了看她,知道女儿以前的本性,怕她发狠又闹出人命来,便说:“蓝儿,如今你正在新婚,这事还是父亲来处理吧。”
陆风澜故作撒娇道:“父亲,您就把人给蓝儿吧,蓝儿会处理好的。”
王夫扭不过她,只好叮嘱道:“该怎么处罚便处罚,可千万不能闹出人命来,大喜的日子闹出事来可不吉利。”
陆风澜连连点头,王夫吩咐人把陈青莲与玉奴带过来。
不一会,只见陈青莲与玉奴被人带了上来。
玉奴倒还好,陈青莲可吓坏了,脸色苍白,一夜担惊受怕,也没睡着,腿软脚软的走不好路,被人掺着进来。
二人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王夫骂道:“好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王府哪里错待了你们?竟敢勾结外人私相授受,如不是正在大喜的日子里,看我不撕了你们的皮。”
陈青莲瘫倒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玉奴惨白着脸,一声也不敢出。
陆风澜看着可怜,便对王夫笑道:“好了父亲,你看把他们吓得,还是让孩儿把他们带回去严加管教吧!”
一听此话,陈青莲两眼一翻便昏死过去了。
陆风澜倒吓了一跳,忙上前扶起他把了把脉,知道是吓的,对王夫说道:“父亲,孩儿把他们带走了,青莲身子弱,还是快些让他回去歇着才是。”
王夫松了口气,便说:“快把他们带走吧!”
陆风澜招呼人把陈青莲抬回了自己的新房,任芳菲一见也吓了一跳,等人都走了才问缘由。陆风澜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一边吩咐人准备参汤,一边试着给他输进些内力。
不一会,陈青莲苏醒过来,看到任芳菲“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爬起来跪倒在地上,紧紧拉着他的手哭道:“主夫哥哥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主夫哥哥,跟郡主求情饶了青莲吧,青莲再也不敢不听话了……青莲再也不敢了……”
任芳菲忙上前搂着他,柔声劝道:“不怕,不怕,郡主不会罚你的,你放心,别害怕!”
陆风澜站在一旁很是尴尬,转眼看到跪在房中的玉奴,便问:“玉奴,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听到她的问话,玉奴一言不发,只是认命地跪在那里,一副等死的模样。
陆风澜见他们一个哭个不停,一个不言不语,心下着急,声音不由大起来:“我见你平日里细心,行事稳重,才让你去服侍陈公子,怎么竟做出有违家法之事?”
陈青莲吓得抖做一团,缩在任芳菲怀里不敢动,连哭也不敢哭了。
玉奴叩了一个头,低声道:“郡主说的是,玉奴该死,不该明知故犯,玉奴是死是活全凭郡主发落。”
陆风澜见他又拿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不由火往上窜,骂道:“该死的,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怎么没一点记性?记不住我说过的话吗?有什么委屈只管大声说出来,为什么不给自己辨解?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就这样一点也不珍惜、爱护自己,那还有谁来保护你?”
玉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是肩头不停地耸动。
陈青莲见此情形,虽然害怕却也不肯让玉奴为自己背黑锅,只是他不敢跟陆风澜说话,拉着任芳菲抽泣道:“主夫哥哥,不怪玉奴哥哥,是青莲跪着求玉奴哥哥带我去见姐姐一面,青莲想着就要离开家离开亲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所以想在离开前见姐姐一见。没想到会这样,主夫哥哥,您求求郡主饶了玉奴哥哥吧,要打要罚就罚青莲一个人。”
嘴里这样说着,却在想到郡主那毒辣的手段时便不由得抖作一团。
任芳菲也没见过陆风澜这样发过火,虽然吓了一跳,却仍然开口劝道:“郡主,消消气,你看他们吓成这样就饶了他们吧。”
陆风澜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对他说:“交给你来处置,我不管了。”
气闷地走出新房。

见她离开,陈青莲这才不再发抖,看着任芳菲一身新衣被自己哭得一片狼藉,不由慌了神,连连说着:“主夫哥哥,对不起,都是青莲不好,不该在大喜的日子给主夫哥哥添麻烦,青莲知错了。”
说着眼圈又红了。
任芳菲拍拍他,说:“没事的,别哭了,玉奴,你也起来吧!”
玉奴叩了个头,低声道谢:“玉奴谢过主夫大人饶了奴才一命。”
这时,秋霜端来参汤,任芳菲让两人都喝了,吩咐他外面守着,这才对他们说:“郡主的本意是想把青莲给安排好,远离是非之地,所以才不让他跟家人见面,怕的是走漏了风声又惹出麻烦。你们这样一闹,又被人发现,如果不处置还怎样管理其他人?如果人人都私相授受,那王府还有什么威严可说?”
陈青莲泣道:“主夫哥哥,青莲知道错了,那首饰是姐姐非要给我的,说青莲净身出门,身边没有体己怕青莲委屈,青莲跟姐姐说了不要,主夫待青莲很好,一切待遇跟四公子一样的,青莲也没有跟姐姐说要离开的事,主夫哥哥,青莲真的不敢了,您饶过青莲跟玉奴哥哥吧!”
说着又跪了下来。
玉奴也跪在一旁,只是仍是一言不发。
任芳菲计较了一番,问:“玉奴,你可知罪?”
玉奴低声道:“玉奴知罪,请主夫大人责罚。”
任芳菲道:“陈公子年纪小,不懂事,你比他大,又比他在府里呆的时间长,王府里规矩也比他清楚,你说你犯下此错该如何受罚?”
玉奴叩头道:“玉奴知错,但凭主夫大人责罚,玉奴没有怨言。”
任芳菲说道:“既然没有怨言,那便要杖责二十逐出王府,待我跟郡主禀明再做处罚,你看如何?”
玉奴一呆,陈青莲已经哭出声来,上前抱住任芳菲的腿求道:“主夫哥哥,请不要处罚玉奴哥哥,都是青莲不好,要罚就罚青莲吧。”
玉奴一阵茫然,他自小便被卖进王府,在这里长大,以为自己从此便是死也不会离开王府的。但突然有一天告诉他可以离开,他竟不知该如何选择,离开后又能到哪里去?
任芳菲看着他,对这个澜儿身边四侍仅剩的一个人,心里很是矛盾。他曾见过玉奴手臂上的守贞痣,虽然奇怪他在澜儿身边多年依然保着清白之身感到迷惑,却也想趁此机会了解一下他到底有何想法,这个沉默寡言的侍儿让他很难捉摸。
他仔细打量着玉奴,人很美,不是那种招眼的美,而是一种沉静如空谷幽兰般的美,要人静下心来细细体味,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美。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物在澜儿身边多年,以澜儿原先的性子,怎么会放过他?究竟是他不愿委身澜儿还是有其他原因?
因此他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玉奴,看他是何反应。

当陆风澜回到新房时,看到任芳菲依在榻上深思,便轻手轻脚地过去想吓他一吓,刚走到他身后,冷不防任芳菲开口问道:“是澜儿么?”
倒把陆风澜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说道:“吓我一跳。”
任芳菲坐起身子,看着她笑道:“你刚才要做什么?”
陆风澜挨着他坐下,笑道:“本想吓你一吓,不料却吓到了自己。”
任芳菲含笑不语,陆风澜瞅着他笑得诡异,才反应过来:“你听到我在你身后,所以才开口吓我!”
任芳菲笑道:“明明是你吓人不成怎么反怪我吓到你?”
陆风澜用手扯他的耳朵笑道:“漂亮哥哥欺负我不会武功,有意害我死掉好多细胞哦。”
任芳菲没听懂,问:“什么?”
陆风澜倒在他怀里笑道:“就是你害我老了半个时辰。”
任芳菲吃吃地笑道:“那倒是件好事,这样天天老上半个时辰,没多久便可以比我大上几岁了!”
陆风澜把他压倒在榻上,笑嘻嘻地问:“老实交待,你是何居心,竟然想要我比你大?难道你想我早点老去不成?”
任芳菲搂住她的腰,说:“我比澜儿大上几岁,虽然澜儿不介意,在我心里却很在意,怕我老了澜儿依然青春美貌,那时澜儿会不会嫌弃我?”
陆风澜看着他半天才会过意来,这个世界的观念与前世正好相反,女比男大是正常,丈夫比妻子大的也有,却要时时担心容颜老去会被妻子嫌弃,只是她从没想到过骄傲如任芳菲这样的人物也会有如此担心。
心中暗叹,吻上了他的嘴,喃喃道:“你放心,我喜欢芳菲这样成熟稳重的男子,只有这样的芳菲才是我心中最爱的模样,就是以后白发苍苍鸡皮鹤发时,芳菲仍然是我心目中最美的老头。”
翻身把陆风澜压在身下,任芳菲晶亮的眼睛闪着波光,拉起陆风澜的手在嘴边亲吻着:“澜儿,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越来越觉得不能失去你,也不愿跟任何人分享你,谁也不行,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理其他人,也不要再爱上其他人,好吗?”
陆风澜见他这样失态,心里装得满满的,承诺道:“嗯,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理其他人,更不会再爱上其他人来让我亲爱的芳菲伤心的。”
任芳菲低下头深深吻住了她。

缠绵好久,两人才静静地偎依在一起说话。
任芳菲说:“澜儿,我想把玉奴送走。”
陆风澜想了想,说:“嗯,这倒也好,他在我身边一直不快活,想是以前的日子在他心里有很大的阴影,送走对他倒是件好事。”
任芳菲问:“你不怪我?”
陆风澜奇道:“这对他是好事,怪你做什么?”
任芳菲说道:“玉奴带青莲私会外人,虽说是青莲的姐姐,但私下里相会却是犯了王府的规矩,如果不加惩处,只怕以后难以管教他人,因此我说要杖责二十赶出王府,澜儿可会怪我?”
陆风澜吃了一惊,不由坐直了身子:“送走便送走了,怎么还要打啊?”
任芳菲也坐了起来,说:“如果就这样轻易撵出去只怕人人都要放心大胆地做错事而不必担心后果了。”
陆风澜也知道他这样做是对的,可是二十板子,玉奴能受得了吗?她虽没见过杖责二十是什么样子的,但既然可以威慑下人,想来是很严重的刑罚。
任芳菲见她半晌没说话,轻声道:“澜儿可是舍不得?”
陆风澜皱着眉头,说:“可他能受得了吗?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如果打出了事该怎么好?”
任芳菲道:“你放心,离开翠梦山时师傅曾给了我好些伤药,事后给他敷上必不会出事的。”
陆风澜看着他,问:“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任芳菲说:“澜儿的点子多,你倒想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来。”
陆风澜低头想了好一会,才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遍,任芳菲瞅着她,似笑非笑地说:“澜儿真有颗怜香惜玉的菩萨心肠,既然这样,过后便把他们一同送往师傅那里吧!”
陆风澜没理他前半句,点点头,说:“正是,让他们学有所长,也可增强一点自信心来,否则总认为自己低人一等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任芳菲没说话,想问她什么,却终是没开口。

第三十四章 立威

安靖王府里的下人们胆颤心惊地聚在大厅里,听着郡主训话:“王府里什么规矩,我想大家心里都明白,不要认为本郡主病了一场性子变好了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为所欲为。今天,本郡主就要让你们看看犯了错会有什么下场。”
挥手道:“把他带上来!”
两个强壮的侍从把披头散发的玉奴拖了上来,扔在了地上。
众人一见更是心惊,都知道玉奴是郡主身边自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四侍仅存的一位,可说是侍儿的首脑人物,郡主也曾对他宠爱有加,当初尽心救治他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如今怎么就有如此下场?
一旁的青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样的场面把他的胆快吓破了,为了自己一时的私念竟把玉奴害成这样,让他悔恨不已。
陆风澜看着侍从们人人变了脸色,心知起到了效果,便放心在把戏演下去,说:“今天是我成亲后的第三天,本不想严惩,但玉奴是我身边的人,如不严惩恐难以服众,日后再有人犯错,只怕会拿他说事,所以,本郡主决定把他杖责二十,逐出王府。”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杖责二十,可不是小事,刑杖虽是四指宽的竹杖,可打在身上杖杖见血,不要说二十了,便是十杖,一个弱质男儿也是难以承受的,还要逐出王府,那不是要人命吗?
陆风澜问:“玉奴,你可认罚?”
玉奴抖了一下,咬牙道:“玉奴明知故犯,郡主罚的是,玉奴认罚,没有怨言。”
陆风澜点头:“既然如此,你不要怪我狠心,拉下去,行刑!”
上来两个侍从就要去拉玉奴,陈青莲再也忍不住,扑了上去,搂住玉奴号啕大哭:“玉奴哥哥,是青莲害了你,是青莲不好,是青莲的错,该打的是青莲……”
放开玉奴,冲着陆风澜连连叩头,哭求道:“郡主,您打青莲吧,不要打玉奴哥哥,青莲求您了,放过玉奴哥哥……郡主,求您放过玉奴哥哥吧……”
陆风澜不为所动,示意人把陈青莲拉过一旁,说:“如今你知道错已经晚了,你是陈大人家的公子,给陈大人面子,我不打你,不过,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你,你放心,等处置了玉奴,我再好好关照你。带下去,把他关起来,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再有违命者,玉奴便是你们的榜样!”
上来几个侍从,分别把玉奴跟陈青莲带了下去。

自从在王府见过弟弟一面后,陈梅把青莲的境况告诉了父亲,让陈父揪着的心放了下来,病体也渐渐好起来。陈梅心里高兴,总想着再见弟弟一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也让他开心,因此时常在安靖王府前留连,想着是不是能遇到相熟的人能给带个信。
她也曾想过登门拜访,可是自己的品级不够,上次能进王府喝酒也是借着贺喜替母亲前来送礼的,虽然青莲是郡主的夫侍,可并不是明媒正娶的,还算是无名无份,如何能登堂入室来求见皇室宗亲?
因此,只好在安靖王府前来回闲逛,等待机会。
这天,她已在距王府不远的一处茶室坐了半天,却仍然一无所获,叹息了一阵,正准备离开,却见到郡主身边的护卫张青云向她走来,不由神情紧张地站起来。
张青云一抱拳,道:“陈小姐,我们郡主有请陈小姐一叙。”
陈梅大喜,不由激动得有些颤抖,问:“郡主要见我?”
张青云道:“正是,请!”
陈梅忙道:“请,张护卫带路!”
掏出一块碎银放到桌上,紧跟着张青云而去。
张青云请她坐上车,一路行来,陈梅突然发现竟是往自家方向而去,不禁摸不着头脑,便探出车外,问:“张护卫,这是往哪里去啊?”
张青云笑道:“是回陈大人家啊,陈小姐不认得回家的路吗?”
陈梅一怔,问:“不是说,郡主要见我吗?”
张青云笑道:“还要再接一个人,一同去,免得陈小姐以后怪我们郡主不通情理。”
陈梅不敢接她这话,郡主如果通情达理,也不会做下如此人神共愤的事了。只问:“还要接谁啊?”
说话间已经来到陈府门外,张青云笑道:“请陈小姐悄悄地把陈夫人接出来一同见见陈公子,郡主说了,不让你们见上一面只怕会闹出事来,因此便了却这一桩公案,陈小姐快请陈夫人吧,记着,不要惊动了陈大人,否则不要怪我们郡主无情了。”
陈梅来不及细想,跳下车子跑进府里,顾不得跟父亲说明缘由,扶着他便向府外而来。弄得陈父莫名其妙,不住地问女儿出了何事?
陈梅不敢明说,只说带他出去散心,喝退跟上来的小侍们,自己扶着父亲出了府门。
登上车子,才跟父亲说是去见弟弟。一听说是见儿子,陈父也是精神一振,便有些着急车速太慢了。

车子出了凤都,不知行了多久,陈梅正自怀疑,便听张青云说了声:“到了,请陈夫人、陈小姐下车。”
陈梅扶着父亲下了车,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竟然来到一处幽静的院所,张青云喊开门,带着她们进了院子,顺着回廊向里走。
来到一小客厅,张青云请她们先稍等,自己进去禀报。
父女两人心中惊异,难道青莲被送到这里来了?
片刻,张青云请她们进去。
进到厅来,只见郡主起身迎上前,笑道:“夙蓝不恭,有失远迎,还请陈夫人与陈小姐见谅。”
陈父施了一礼,道:“不敢,臣夫不敢劳烦郡主相迎。”
陈梅上前行礼,道:“小臣见过郡主。”
陆风澜扶起她,笑道:“免礼,请坐。”
请他们父女坐下后,说道:“当日夙蓝激于一时之气,强行带走青莲公子,是夙蓝的不是,今天夙蓝当面请罪,还请两位不要记恨才是。”
陈父跟陈梅忙道:“不敢,不敢。”
陈父眼睛红了,说道:“只盼小儿能得郡主的欢心,臣夫也就放心了。”
陆风澜眼睛闪了闪,说:“不过,陈大人在朝堂上给本郡主的难堪,夙蓝可是还谨记在心。”
陈父愕然,陈梅忙上前跪下,道:“家母得罪之处,还请郡主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如有责罚就有小臣一力承担。”
陆风澜上前扶起她,叹道:“陈小姐如此仁义,倒是让夙蓝有愧了。夙蓝请两位今天来,是有一事要说。”
陈父道:“郡主请讲。”
陆风澜道:“青莲公子的想法,我想你们是知道的,他怕我,根本不愿留在我身边,如果强行让他跟着我,只怕他那样柔弱的人命难长久。”
父女两人低下了头,陈父眼泪流了下来。
陆风澜接着说:“因此,我只有把他送到另外一处安心静养,等他不再怕我,可以接受我时再行接回,两位怎么看?”
陈父哭道:“郡主仁慈,是小儿无福跟在郡主身边,郡主能否让小儿跟臣夫回去?这样也省得郡主操心。”
陆风澜摇头,道:“不行,青莲公子已经是王府的人,夙蓝也在皇上面前允下要好好看待青莲公子,再说青莲公子回去后难保陈大人不会逼他再次寻短见。
我这样跟你们明言,是知道你们是真心疼爱青莲公子,不忍让他这样上路,所以才在行前请你们前来见上一面,我想你们不会辜负本郡主的一番好意吧!”
父女两人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再说把青莲送走倒也真象郡主所说那样是为了青莲好,因此虽然心中不舍倒也愿意这样安排。
陆风澜见他们没有异议,便让张青云带他们去见陈青莲。

陈青莲做梦也没有想能在离开前见到父亲跟姐姐,前阵子郡主实施家法时把他吓掉了半条命,不过等他在别院见到完好无损的玉奴时,才明白郡主只是为了威吓众人,不禁拉着玉奴又哭又笑的,说不出话来。
玉奴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郡主给轻轻放过,还把他的卖身契也给了他,问明他无处可去,便问他可愿意跟陈青莲等人一同去翠梦山。玉奴本就徘徨,这样一来有人作伴,也就答应一同前去。
三人在别院里感慨万千,几疑身在梦中,想起以前的郡主对比一下如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玉叹道:“郡主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玉奴低头不语,陈青莲却一想到郡主那阴冷的目光仍然是浑身冰凉。

住了没多久,别院里迎来了一帮客人,听说是郡主与主夫的师姐和她的朋友,他们已经知道正是要由这几位护送他们三人去翠梦山。
陆风澜见了秦无伤,把一切缘由都跟她说了,秦无伤笑道:“师妹这样安排自己倒是清闲了,可是却让师娘跳脚了。”
陆风澜“咯咯”笑道:“师娘就是太清闲了,所以我才给她老人家找些事来做。”
秦无伤也失笑,想象着姜好暴跳如雷的模样便是忍俊不住。
陆风澜问:“师姐可有回去见过师傅、师娘?”
秦无伤摇头道:“自从上次一别,我还没有回去过,这次倒正好聚一聚。”
陆风澜笑道:“师姐此次回去,大概能看到师娘的孩儿出生,小妹准备了一些礼物正好请师姐带给师娘,免得她老人家说我只会给她添麻烦却不知道孝敬她。”
秦无伤喜道:“怎么师傅答应师娘了?”
陆风澜笑道:“是啊,我们在山上时师傅已经嫁给了师娘,我们离开时,师娘已经怀上了。”
秦无伤笑道:“这下子师娘该乐坏了。”
陆风澜道:“所以,师娘要感谢我才是,我送去的这几人,即可以解山上寂寞,又可以让师傅师娘当做弟子,壮大师门,师娘没道理会生气的。”

到离开的那一天,玉奴跪倒在地,说:“玉奴谢过郡主与主夫大人的再生恩德,此情玉奴无以为报,请受玉奴三拜。”恭恭敬敬地给陆风澜与任芳菲叩了三个响头。
陆风澜和蔼地对他说道:“玉奴,你在我身边一直不快活,想来以前我对你并不好,这次放你离去,也是想你开心起来,跟着我师傅师娘学些本事,增加一点自信心,再见面我们便是同门了,以后还是不要行此大礼才是!”
玉奴道:“不管什么时候郡主您都是玉奴的主子,玉奴是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陆风澜被他这句话说得又是一肚子火,却只能摇头,苦笑:“你如果仍然这样,就辜负了我送走你的一片心意了。”
任芳菲笑道:“澜儿,这些都是以后的话,天色不早,还是让他们上路吧。”
陆风澜点头,把一包银两首饰交给玉奴三人,道:“出门在外不比在家,这些虽然不多,却也够路上花用。”
三人谢过收下。
陆风澜又再次拜谢秦无伤:“师姐,麻烦你跟几位姐姐了!”
秦无伤道:“师妹放心,一定不负所托。”

目送车子走远,陆风澜才跟任芳菲回程。
路过张桂枝与姬无双合开的酒楼时,见里面人来人往,热闹不凡,便笑道:“我们今天去吃白食可好?”
任芳菲笑道:“你一个堂堂的郡主好意思白吃人家的吗?”
陆风澜笑道:“那有什么?我们又吃不多,再带些回去让父母亲大人也尝尝。”
任芳菲摇头,笑道:“都象你这样又吃又拿的,人家还怎么开张啊?”
陆风澜笑着拉他下了车,说:“没关系,只怕我要付钱,人家也不会收下的。”
早有门前的小二看到了他们,见是安靖王府的郡主,一边跑上前迎着,一边差人快进去请老板来。
等张桂枝跑到雅间时,陆风澜两人已经开始吃了,见到她便笑道:“张老板,生意兴隆啊!”
张桂枝笑得合不拢嘴,行过礼后,才说:“这都是托了郡主的福啊,如果没有皇太女与郡主捧场,哪里会有这么红火?”
陆风澜笑道:“张老板不必客套,如果你们店里的东西不好吃,有谁捧场也不行啊!”请她坐下来一同用饭。
张桂枝连连摆手,说:“郡主不必客气,小人已经吃过了。”
想起他们新婚,便道:“郡主新婚之喜,小人身份低下,没能前去观礼,今天小人在这里恭喜两位了。”
陆风澜笑道:“谢谢张老板,你送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今天便是来道谢的。”
张桂枝乐得眼眯到了一处,连说:“不敢不敢,些许小礼难以入眼,请郡主不要嫌弃就好。”
陆风澜道:“怎么会,让张老板破费了。”
想了一下,问:“姬公子可有来?”
张桂枝道:“这两天姬公子身子不适没有来,郡主有事找他?”
陆风澜关切地问:“哦,生病了?严不严重?我是有些小事想跟他商量,既然这样,还是等他身子好了再说吧!”
张桂枝道:“姬公子也不是很严重,只是病恹恹地没有精神,大概还是跟他姐姐有关吧。”
陆风澜一想起姬无辰便是一阵感叹,有那样一个姐姐,还真是亏了姬无双,问:“不是他姐姐又惹了什么事吧?”
张桂枝摇头叹道:“好象是他姐姐四处张罗着给他说亲的事,惹到了姬公子,让他大发雷霆,然后便病了。”
陆风澜一怔,问:“哦,姬无辰要给姬公子说的是哪家小姐?”
张桂枝摇头,说:“不清楚,好象跟皇太女殿下有关。”
陆风澜又是一怔:“不可能,不可能是皇太女!”
任芳菲暗中扯了扯陆风澜,陆风澜便不再问了,只说:“好了,张老板,这话可不要乱说,回头我去太女府里问一问。”
张桂枝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陆风澜若有所思地看着任芳菲,说:“怎么可能会是大皇姐?以前我有问过她愿不愿意收姬公子的,可她拒绝了。”
任芳菲倒不知道这回事,问:“澜儿什么时候关心起姬公子的终身来的?”
陆风澜听出他话里的酸味,便笑道:“你可是喝醋了?”
任芳菲瞟了她一眼,笑道:“我哪里是在喝醋,我是在喝茶呢!”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陆风澜笑道:“我也要喝!”
任芳菲给她另倒一杯递给她,陆风澜道:“我要喝你那一杯。”
任芳菲脸一红,把杯中残茶递给她道:“要喝便喝吧!”
陆风澜当真把残茶喝下,倒让任芳菲的脸更红了。
陆风澜放下杯子,道:“那还是当初大皇姐去梧州接我时见到姬公子,夸了他两句,我问她是不是喜欢,如果喜欢可以娶他进门,大皇姐当时拒绝了。”
任芳菲有些惭愧,道:“其实姬公子人挺可怜呢!有那样一个姐姐,不成气,带累他一个男儿家出头露面支撑家族里的生意。”
陆风澜点点头,说:“是啊,所以我才想帮帮他,倒没有其他的意思。”
任芳菲问:“澜儿是想现在便跟姬公子谈合作的事?”
陆风澜皱起眉头,说:“可是他现在病着,还是等他好了再说吧,反正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
任芳菲点头不语。

第三十五章 谋图

周清泉自那日调戏姬无双被打,又被金夙蓝敲去了一大笔财物,既肉疼又心疼,还被皇太女喊去责骂了一番。跟哥哥诉苦反被哥哥埋怨,只好暗恨在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找回这个面子。
当听说姬无辰这个巴结奉迎的小人就是那个火爆美人的姐姐后,不禁眉开眼笑。虽然在姬无双手下吃了亏,但姬无双那俊美无匹的容颜还是让她念念不忘,想着能把这样一个绝色美人搂进怀里任意爱怜的情形,骨头都快酥了。
因此虽然不喜姬无辰,倒也整日带着她吃喝玩乐,哄她开心,乐得姬无辰以为自己真的够上皇亲国戚的脚后跟了,反正她手里握着天香楼,索性便带着周清泉天天在楼里晨昏颠倒起来。
周清泉有意无意地引她说起姬无双,姬无辰便诉起苦来,说她这个弟弟,不守夫道,成天在外抛头露面惹事生非,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这么大了还不愿嫁人,只怕要留在家里当老公子了。
周清泉故意叹道:“唉,我虽然有几房夫侍,可没一个能得了我的心,入了我的眼,自那日偶遇令弟,虽然有小小的误会,小妹却对令弟难以忘怀,他这样有胆有识又有貌的男子正是小妹梦中渴求的,如蒙不弃,小妹愿与姐姐做个亲姐妹可好?”
姬无辰喜极,声音都在发颤,道:“周小姐说的是真的?”
周清泉点头道:“只是小妹的亲事需得皇上点头才可以,因此只好委曲令弟做个夫侍了。”
姬无辰如同刚从热水里出来一下子又掉进了冰洞里,凉了半截。
周清泉见了她的脸色,便道:“姐姐莫怪,你想,姬家跟锦王的关系,那可是人人都要避而远之的,如果不是小妹对令弟难以忘怀,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来娶令弟,这还是小妹求得了皇太女殿下的首肯才敢跟姐姐提的,不然,皇太女殿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去给你们家酒楼送礼?”
见姬无辰似信非信的样子,又说:“想来姐姐还不知道吧,其实皇太女殿下与安靖王府郡主送的礼还都是小妹出的呢,因为她们知道小妹对令弟的情义,禁不住小妹的苦苦哀恳,所以才答应借花献佛,变相的同意小妹求娶令弟。”
姬无辰虽然不能全信,却有了八分相信,细想也对,否则,皇太女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给她们家开的酒楼送礼呢?若说安靖王府为了答谢当初在梧州对郡主的招待前来捧场,还说的过去,可皇太女跟她们却是素无往来的。
这样姬无辰便说服自己却是如此了,因此便一口答应回去说服姬无双同意亲事。
周清泉奇怪地问:“怎么姐姐还要经过令弟同意才能答应亲事?难道姐姐不是姬家的长女吗?”
姬无辰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嗯,那个,是这样的,当初无双讨得祖母的欢心,祖母亲口许下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的,所以,这婚姻大事么,还是要得到他自己的同意的。”
周清泉拉长了脸,说:“哦,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啊!”
自己竟然浪费了那么多表情跟个废物扯了半天皮,如此一来便不是太热心跟她周旋了。
姬无辰察颜观色知道她的心事,便陪笑道:“虽是这么说,不过如果有好的人选,祖母还是会同意的,断不会让他如此蹉跎下去。”
周清泉听她这么说,仍是提不起兴趣,却也不是那么冷淡了。
姬无辰心下盘算,想什么法子让弟弟同意这门亲事。这周家可是未来女皇的婆家,能攀上周家,就等于攀上了皇太女,虽然不是做主夫,只要得到的妻主宠爱,生下女儿,那还怕什么?
因此回到家里,便拐弯抹角地提出了周清泉求亲一事。
姬无双心情本就不好,听她这么说,气得差点吐血,抖抖簌簌地便要上太女府上退还贺礼。吓得姬无辰跪在地上连连认错,求他不要这样,得罪了未来女皇那还得了,永世也别想翻身了。
看着这个无耻的姐姐,姬无双又气又恨又无奈,满心苍凉,悲哀地说:“如果不想把我逼死,以后便不要再管我的亲事。”
轰走姬无辰,姬无双扑倒在床上号淘痛哭。悲叹自己命苦,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时刻以卖弟求荣的姐姐来?哭着哭着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难道那人真的想让我嫁给一个纨绔之女?想我姬无双才貌无双,虽然抛头露面却一直洁身自爱,一心想找一个相知相爱的真心人,难道这也有错吗?
我对你是怎样的心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不回应我,也不应该把我往火坑里推才是?难道我就是这样惹你厌烦?就是不喜欢我,远离我便是,为何还要招来那样一个腌臜货来祸害我?我姬无双便是这样的惹你烦心吗?
一边哭一边想,昏昏沉沉的身上不自在起来。
强撑着到店里招呼,张桂枝见他脸色不好问了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劝他回去休息。
姬无双知道她是个实在人,便也放心把店子都交付给她,自己回家休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姐弟闹得动静太大,还是让张桂枝听到了一星半点,因此挺同情他。只是自己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如何能帮得了他?

郡主大婚,皇上特地给了她一个月的婚假,因此陆风澜这一个月挺清闲,成日里跟任芳菲不是出门效游便是留在房里嬉戏,惹得人人侧目,都说郡主娶了个厉害主夫,把郡主治得服服帖帖。也有人说起当日赶走玉奴与夫侍陈青莲的事来,认为是主夫使的手段把跟郡主有亲密关系的两人借故撵走,因此更是认为主夫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这些子风言风语也传到了任芳菲的耳朵里,虽然有些气闷,却也没法子,只有一笑了之。
陆风澜听到了,笑得直不起腰,任芳菲咬牙切齿地道:“听到这样编排我,你反倒如此高兴,难道澜儿真的认为我是这样的人吗?”
陆风澜见他生气,忙哄他道:“这样也好,免得她们老想往我身边送人。”
任芳菲气道:“这样我却成了个妒夫。”
陆风澜搂着他笑道:“只要我知道你不是就行了,管她们说呢?”
任芳菲想了想,也笑了,自己就是从大家子里出来的,家大人多,百十号嘴说什么的都有,哪管得了那么多?也就释怀了。

陆风澜想着张桂枝说的姬无双的事,便找个时间去了皇太女府上。
金凤鸣见到她很开心,问她婚后的生活如何,新郎可合她的心意?陆风澜含笑谢过她的关心,并把那块玉佩拿了出来交还给她,道:“大皇姐,这块玉佩是皇上赐给大皇姐的,太过贵重,蓝儿不敢收下,请大皇姐收回去吧!”
金凤鸣不接,说:“蓝儿,母皇送给我便是我的东西,我爱给谁便给谁,再说蓝儿也不缺那些个金银珠宝什么的,大皇姐也只有这个才能拿的出手,蓝儿不要,是不是心里远着大皇姐?”
陆风澜见她这样说,只好笑着收下,说:“怎么会,大皇姐对蓝儿的好,蓝儿心里知道,不要说是这么贵重的礼物,便是大皇姐送蓝儿一根鸿毛,蓝儿也觉得大皇姐是蓝儿最亲近的人。”
金凤鸣笑道:“当真是成了亲的人,嘴甜得象抹了蜜糖,八成把新郎哄得开开心心吧!”
陆风澜笑了,说:“蓝儿不仅哄得新郎开心,也把大皇姐哄得很开心不是吗?”
金凤鸣笑着摇头,说:“看来这个新郎很得蓝儿欢心呢,看你这眉开眼笑的模样,真是羡煞人!”
陆风澜笑道:“蓝儿还没有恭喜大皇姐呢,大皇姐就要抱得美人归,怎么还要艳羡蓝儿呢?”
金凤鸣一愣,笑问:“蓝儿可是说笑呢?”
陆风澜惊讶地问:“怎么,不是吗?难道不是大皇姐要娶姬无双公子进门吗?”
金凤鸣坐直了身子,问:“蓝儿这话是从何说起?”
陆风澜便知道事情不对,笑道:“前几天,蓝儿去了天外天酒楼,偶然听人说起有人给姬公子说亲,与太女府有关,蓝儿还以为是大皇姐要娶姬公子呢!”
金凤鸣变了脸色,吩咐青衣道:“去查一下,是什么人敢打着太女府的名号在外招摇,速速报来我知道。”
青衣答应着退下,陆风澜低着头暗想,是谁这样大胆敢冒皇太女的名义去提亲的?
金凤鸣也皱眉思索着。
“啊,会不会是她?”陆风澜想起一人,不禁叫了起来。
金凤鸣一闪念,也想起一人,禁不住怒气暗生,高声道:“来人,把周清泉这个小畜牲带来见我!”

周清泉正在哥哥房里求哥哥给她做主求娶姬无双,周清流知道她为了姬无双曾被皇太女责骂,还得罪了安靖王府郡主,不肯答应,说:“姬公子是安靖王府郡主的朋友,郡主又是皇太女殿下最亲近之人,你也曾为了他吃了苦头,怎么还要去惹他?哥哥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天下的男儿那么多,你看中哪个哥哥都可以为你做主,偏他就不行。”
周清泉叫道:“可是哥哥,天下的男儿没有哪个比他还美,妹妹一见他便动了心,虽然不能娶他做主夫,可是做个夫侍总是可以的,好哥哥,您就答应妹妹吧,只要让妹妹娶了他,妹妹以后定会收心,不再胡闹了。”
周清流意有所动,问:“妹妹当真?”
周清泉忙点头,发誓道:“哥哥,妹妹发誓一定改过,请哥哥成全妹妹。”
周清流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说:“只是,姬家可是与锦王有牵连的,娶姬公子一事还要从长计议。”
周清泉急道:“哎哟,我的好哥哥,锦王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关姬公子什么事?那时只怕姬公子还没出生呢。再说他一个男儿家哪里关系到这么多?好哥哥,您就帮帮妹妹吧!妹妹想他都快想疯了!”
兄妹两正在打嘴仗,突然见侍从来报,说:“正君殿下,皇太女殿下驾前玄衣求见。”
周清流知道玄衣是皇太女的亲卫,不敢待慢,道:“有请。”
玄衣进来行礼问候过,便说:“正君殿下,皇太女殿下有请周世女前去问话。”
周清泉一呆,问:“殿下找我问话?”
玄衣恭敬地道:“正是。”
周清流问:“可知是什么缘故?”
玄衣回道:“回殿下,小人不知。”
周清流回头问妹妹:“你最近可又做过什么错事?”
周清泉叫道:“妹妹除了在家读书,便是来这里给殿下跟哥哥请安,哪有时间出去惹事?”
周清流也知道的,便放下心来,叮嘱道:“殿下问你话,你可要好好回答,万不可惹殿下生气。”
周清泉点头,道:“哥哥放心,小妹知道的。”

辞别周清流,周清泉跟着玄衣去书房见皇太女,当她看到金夙蓝也在时,便浑身不自在起来,也隐隐感觉不妙了。
行过礼,周清泉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
金凤鸣缓缓道:“清泉,我来问你,你可有依着太女府的名义前去滋扰姬家公子?”
周清泉一惊,忙道:“殿下,自从上次误会以后,清泉再没见过姬公子,再说清泉知道姬公子与郡主是朋友,怎能还会前去滋扰他?便是他们家的酒楼,清泉也没去过的!”
见她这般模样倒不象说慌,金凤鸣看了她一眼,说:“没有便罢,姬公子是好人家的男儿,不许你去打扰人家,你可有听到?”
周清泉只好点头,说:“是,清泉听到了。”
金凤鸣见她这样听话,心中也很欢喜,说:“清泉,你是周家唯一的女儿,你哥哥又是个要强的人,他很疼你也很担心你,你一定要挣气,不要给他丢脸才是,以后多上太女府走走,陪陪他,不要跟那些狐朋狗友瞎闹,多看看书,以后难免要入仕的,没有真才实学,怎么当好一方官员?”
周清泉恭敬地听训,道:“殿下说的是,清泉一定谨遵殿下教诲。”
金凤鸣让她退下后,对陆风澜道:“看来是错怪她了。”
陆风澜也以为错怪了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金凤鸣打趣道:“啊,难得看到蓝儿也会难为情啊!”
陆风澜笑道:“我竟成了嚼舌的了。”
金凤鸣笑着说:“这也是清泉的名声在外,她若没有恶名,哪里会想得到她?”
陆风澜苦笑道:“正是呢,就象我,也是个恶名在外的主呢!”
金凤鸣一阵黯然,说不出话来。

周清泉回到哥哥房里,不禁暗恨。想着这样一个绝色的美人,难道就这样轻易放过?不成,总是要把他弄到手尝过滋味以后再丢开才算罢休。
周清流问她殿下问她何事,她不敢说明,只说是问她最近的情况如何,要她多上太女府陪哥哥,多看书之类的,周清流听着心里欢喜,便留她在府里吃过饭再回去。

第三十六章 兄弟

姬无双下了狠心不去想那个绝情的人,因此听张桂枝说安靖王府的郡主找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垂头看帐,搞得张桂枝一脸的茫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等张桂枝出去后,姬无双紧盯着帐簿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念头转向那位正沉浸在新婚之喜的无情人。
她不是正陪着新人开心快活吗?怎么会想起他这个伤心人?她一个风光无限的得宠郡主,有什么事自己办不了,却找自己这个落魄之人来商量?她不会真的是为了那个好色之徒来说亲的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心中不由一阵疼痛难忍,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金夙蓝哪金夙蓝,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绝情狠心,你不要我便算了,我也不会死缠着你不放,为什么又来招惹我?难道我姬无双就是这样让人轻易打发之人吗?哼!既然你无情也就不要怪我无义,不是我姬无双找上你,而是你金夙蓝惹上我的。好吧,我就等着你来找我,我会耐心等着你大驾光临,但看你这个无情无义之人如何收场!”
擦去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漂亮的眼中闪出一丝恨意与算计。

陆风澜把写好大纲的计划递给任芳菲看,任芳菲接过来赞道:“澜儿的字越发的好了。”
陆风澜笑道:“都是你这个师傅的功劳,来赏一个香的!”说着凑上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任芳菲笑着看去,见计划很周全,衣、食、娱乐、教育都有。任芳菲认真地看下去,看着看着不由深思起来。
陆风澜见他不说话,问:“芳菲看着可有什么不妥?”
任芳菲抬头望着她,眼中带着探究,问:“澜儿的这些方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陆风澜盯着他,笑道:“如果我说是做梦梦见的,你可相信?”
任芳菲见她一幅玩笑的模样,嗔道:“我是认真的!”
陆风澜也止住笑,说:“我也是认真的。”
任芳菲疑惑地看着她,陆风澜想了想,还是不敢对他把实情说出来,便道:“在我受伤昏迷时,曾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与这里完全不相同,在梦里,我成了另外一个人,在那里结婚生子,生活了三十多年,当我醒来时,却只记得那个世界里的事,而忘了这里的一切。这个计划里,我只是把梦中那个世界里的点滴编写出来,并加以删减,让它能符合这里的情形,你看可还使得?”
任芳菲震惊地看着她,这样匪夷所思的情况真的让他很难相信,但如果不信,可是眼前的人与手中的计划却真真切切地让他不得不信。
放下手中的计划,把陆风澜搂进怀里,伸出手抚摸着她额上那个浅浅的伤痕,原来真相却是在这里,怪不得她与以前大不一样,原来她竟是成了另外一个人。
“澜儿,你在梦中是叫陆风澜么?”
陆风澜点点头,没说话。
“那——”
任芳菲迟疑地问:“那澜儿梦中的夫君叫什么?”
陆风澜抬头看着他,问:“你在意他吗?”
任芳菲没说话,半晌才开口道:“澜儿很爱他,是他伤了你的心是吗?”
陆风澜缓缓点头,说:“是,在梦中,我很爱他,可是也是他把我伤得体无完肤。”
任芳菲紧紧搂住她,良久,心痛地问:“澜儿现在还爱他吗?”
陆风澜摇摇头,道:“不,我已经不爱他了,相反,我还很感谢他,没有他,我大概就变不成这个样子,没有他,我就不会遇到芳菲,如今在我心里只有你。”
陆风澜也紧紧搂住他,是啊,如果不是李震亭,自己如何才能会遇到任芳菲?遇到这个为了自己放弃一切的男人?
“澜儿,”任芳菲动情地吻住了她,呢喃道:“我感激他,感激他使你改变,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得到你?不是他,只怕我如今已经被困在囚笼里跟一帮男子挣夺一个女人的怀抱,澜儿,我真的很感激他。”
“芳菲……”
陆风澜的低喃被任芳菲热情的吻吞咽了下去。

当陆风澜与任芳菲再次找上姬无双,把计划要开男子会馆的事跟他一说,姬无双不禁又惊又喜又惭愧,原来自己错怪了她。看着计划中那闻所未闻的东西,真是大开眼界。
他用明亮的眼睛盯着陆风澜,问:“郡主怎么会想到这些的?这样的会馆定会得到所有男子的喜爱,也让男子们多了一个去处,还不会使家中人阻拦,郡主真是好主意。”
陆风澜见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便笑道:“姬公子认为可行?”
姬无双点头:“自然可行。不过,”
姬无双看着她与任芳菲,问:“郡主拿来给无双看,是——”
任芳菲笑道:“郡主是想请姬公子出面来做这事,她一个女人家不好出头露面,想着姬公子既是男儿又懂得经营之道,做这个再好不过。”
姬无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陆风澜笑道:“姬公子想来也知道我的名声,如果由我来出面只怕无人敢上门,所以便想请姬公子来帮忙。”
姬无双抿嘴一笑,想了一下又问:“郡主怎么会想起开这个会馆来的?”
陆风澜叹了一口气,说:“我想帮一些人,又不好让人知道是我,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姬无双“哦”了一声,问:“恕无双冒昧,能问一下郡主想帮的是哪些人吗?”
陆风澜迟疑了片刻,任芳菲道:“是那些以前被郡主送走的男子。”
姬无双不明所以,任芳菲接着道:“姬公子也该听说了,朝堂上三位大人一同参奏郡主,虽然那三位公子如今各有不同的归宿,却让郡主很为其他的公子忧心,所以才想着开这个会馆,暗中打听其他公子的处境,如果生活无忧倒也无需过问,如果处境艰难,便想着在会馆中妥为他们安置,总是让他们不再苦恼才是。”
陆风澜问:“姬公子可愿做这个出面人?”
姬无双低头沉思不语
陆风澜与任芳菲对望一眼,陆风澜又问:“姬公子不愿意?”
姬无双抬头一笑,问:“投入与分成怎么算?”
陆风澜笑道:“点子我来出,投入与分成姬公子认为怎么算?”
姬无双盘算了片刻,笑道:“郡主负责所有的筹划,投入你三我七,分成对半,你看如何?”
陆风澜笑道:“姬公子真是个爽利之人,成交。”
姬无双叹道:“真让人难以相信,郡主竟是这样一个人呢!”
任芳菲含笑看着陆风澜,心中充满了爱意。
姬无双垂下眼帘,双手拢在衣袖中紧握成拳。
陆风澜见正事谈完,便问:“姬公子,最近周世女可有来惊扰与你?”
姬无双脸色一白,淡淡地说:“郡主可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陆风澜见他脸色不对,便解释道:“上次来听张老板说有人给姬公子提亲,说是与太女府有关,我向皇太女殿下询问了一番,殿下并不知情。我怀疑是周世女在里面搞鬼,殿下讯问了周世女,周世女一口否认,如果是她,姬公子不用再担心她会来骚扰,殿下已经告戒过她不许来打扰姬公子。”
姬无双心中掀起了波涛,他没想到郡主会主动过问这事,还为了他到太女府上求证,如此一来他便不用担心周世女会再来纠缠不放了。
站起身来深施一礼,道:“多谢郡主为无双操心,这样无双便不用担心了。”
陆风澜吃了一惊,问:“她果真来过?”
姬无双摇摇头,说:“周世女倒没来过,只是她通过家姐来向无双提亲,被无双拒绝了。”
陆风澜“哦”了一声,笑道:“怪不得周世女在殿下面前断然否认,原来是这样。”
姬无双问:“无双听说皇太女殿下与郡主送来的贺礼均是周世女所出,不知是否?”
陆风澜笑道:“那天,我与殿下在怡景园游玩,听说了周世女的不端,殿下很生气,为了给姬公子出气,我便向殿下提议由周世女来出双份的贺礼,既警告了她也给姬公子与张老板壮壮场面,姬公子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姬无双这才明白事情的缘由,又好笑又好气,却说不得她,只好苦笑:“原来郡主是借花献佛啊!”
陆风澜笑着说:“那倒不是,你当我真是那般慷他人之慨的人?那份贺礼中也有安靖王府的一份,殿下的也是,不过是为了惩治一下周世女,让她心有顾忌不得前来滋事罢了。”
姬无双叹道:“无双谢过皇太女殿下与郡主,如果不是殿下与郡主的关照,只怕这天外天会惨淡开门。”
陆风澜止住他,说:“姬公子太客气了,想我在梧州得到姬公子的热情款待无以报答,些许小事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
任芳菲也笑道:“既然以后是合伙,就不用这般相互客气了。”
姬无双也笑道:“夫人说的正是呢,是无双过于执着了。”
任芳菲笑道:“姬公子真是很能干呢,以一己之力担起家族的生意,真让人佩服。”
姬无双凄然一笑:“夫人说笑了,如果不是家姐太过无行,祖母怎么会让无双一个男儿来抛头露面?惹人非议?”
陆风澜道:“不以身份来取人,只以能力识人,姬家的主母是个很有眼光了不起的人。”
姬无双两眼射出烁烁神采,道:“是啊,祖母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如果不是祖母,只怕姬家早就没落了。”
任芳菲笑道:“能让姬家依然屹立不倒,姬公子的功劳也不小呢!”
姬无双笑道:“夫人太夸无双了,如果没有祖母时刻提点,哪里会无双的今天?”
陆风澜笑着说:“姬公子,内子在凤都没有朋友,我希望你们能成为好朋友,以后合伙之事也由内子全权负责,毕竟我不便常来,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再特别说明。”
姬无双心怀惆怅,却道:“哪里,只怕无双难以高攀。”
任芳菲笑道:“姬公子客气了,在下很想交姬公子这个朋友,姬公子可愿与我兄弟相称?”
姬无双这下子倒有些难为情了,笑道:“只要夫人不嫌弃,无双怎能不愿?”
陆风澜笑道:“这下可好,内子今年双十,怕是要做兄长了。”
姬无双施了一礼道:“正是,无双见过兄长。”
任芳菲也还了一礼,笑道:“无双弟弟,仓促之间没有什么见面礼,”取下身上佩带的玉佩送与他,笑道:“这是我随身之物,还请不要嫌弃才是!”
姬无双接过笑道:“正是随身之物才显得哥哥没把无双当成外人,无双又怎么会嫌弃,哥哥说笑了。”
也把自己随身的玉佩取下来双手交与任芳菲,道:“这是无双二八时祖母送我的生辰礼物,如今送与兄长收下。”
任芳菲也笑着接过,陆风澜很开心,说:“好啊,如今你们成了兄弟,那姬公子是不是要喊我一声嫂子啊?”
姬无双还没说话,任芳菲笑道:“这是我们男儿家的事,你还是不要搀进来才是。”
陆风澜叫道:“唉,这才刚有了兄弟,就不要我这个妻子了,夫人,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任芳菲笑道:“如今是在弟弟这里,自然没你的事。”
陆风澜叹道:“既然如此,我还是找张老板去,你们聊,我走!”
姬无双看着他们夫妻相互打趣,心痛得直想流泪,却仍是强颜欢笑,道:“正是呢,张老板时时提起郡主,想跟郡主好好喝上两杯。”
陆风澜笑道:“吃嘛,还可以,喝就免了吧,我可不想被我夫君抬着回去。”
嘻笑间便留下两个男人在一起聊天了。

第三十七章 繁忙

甜蜜的婚假一过完,陆风澜便开始忙碌起来。
首先,她提出来的人员各有分工与统一度量用具的事情落实下来,也已经行文下发到全国各地,再有她曾提出过要与军营中的军医商讨些事,此时也要去进行,一下子竟忙得无法再与任芳菲亲亲我我了。
任芳菲倒也知道她的难处,幸好,之前与姬无双已经谈妥合作的事,每日里前去与姬无双叙谈倒也不寂寞,只是看到陆风澜每天回到家里累得倒头便睡有些心疼,却也是无法,谁让澜儿如今已经投入到改革医疗措施与方法上去了呢?
提纯高度酒用来做医用酒精,又让她不得不去走访酒坊,与酒坊多方实验,终于提出了近似于酒精的高度纯酒,只是酿酒要耗费粮食。在这个时代只有在保证了全国粮食有了充足储备之后,才会允许把粮食挪作他用,如果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私自耗费粮食酿酒,是要坐牢的。
陆风澜也不去跟下面人去费话,直接找到了女皇,把因由说了一番,女皇听后,立即下旨,专设了一个司酿坊,专门生产医用酒精。
女皇笑呵呵地问:“蓝儿既然想出了这个主意,这司酿坊由何人出任主管便由蓝儿来挑人选吧!”
此话一出,几位大臣都看向了陆风澜。
陆风澜不明所以,道:“皇上,臣对酿造并不在行,还是由皇上找一个专业人士来管吧!”
女皇乐了,对众臣笑道:“看来蓝儿不明白啊。”
几位大臣也会意地笑了,陆风澜摸不着头脑,问:“皇上,什么事臣不明白?”
兵部尚书李琴笑道:“皇上,既然此事是由金参事提出来的便由兵部来承办吧!”
户部尚书笑道:“皇上,这司酿坊既是与粮食有关还是交与户部承办才是。”
安适之笑着偷偷对安靖王道:“殿下,郡主可是把好大一块肥肉给推掉了,呵呵呵!”
安靖王但笑不语。
女皇笑道:“好了,别争了,就由兵部来承办,至于人选嘛,你们几位再商量吧。”
安适之道:“皇上,依臣看,这酿造的粮食大可由其他两国收购,虽然我朝这几年连年丰收,却也要防着万一,再说其他两国也同样是丰收之年,都屯积了大量的余粮,所以这两年粮价偏低,如果前去收购,还可以稳定粮价。”
女皇点头道:“安相说的是,只是要防着引起两国的警觉才是。”
左相赵佩莲道:“皇上说的是,我们可以委人暗中分散收购,这样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女皇点点头,道:“你们回去拟个详细的章程呈上来,待朕审阅。”

离开御书房,李琴对着安靖王笑道:“殿下,郡主真乃我们兵部的一员福将啊,呵呵呵!”
安靖王笑道:“小女初入仕,什么都不懂,还要李大人多多提点才是。”
“哎,殿下说错了,”李琴笑道:“就是这样的初生之犊才不怕虎,有干劲,有冲劲,以后怕是我等还是要由郡主来提点才是!”
安靖王摇头,道:“大人对她太过宽了,须知玉不琢不成器,严师才能出高足,李大人一定要对小女严加督导才是。”
户部尚书酸溜溜地道:“李大人可是好了,如此越界的事,只怕还是建朝以来的首次,李大人可喜可贺啊!”
李琴笑道:“好了,胡大人,谁不知道你们户部肥得流油,我们兵部可是清水衙门,这个差事,对你们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对我们可就是雪中送炭了,再说,这可是与我们兵部有着直接干系的差事哟!”
安适之对安靖王笑道:“殿下如今可是放宽心了。”
赵佩莲笑着对安适之道:“殿下如今就差抱孙女这一桩心事喽!”
众人哈哈大笑,陆风澜被笑得满脸通红,没想到她们说着说着竟突转到了自己身上。
果然几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李琴笑问:“金参事,可有了好消息?”
陆风澜大汗,赫然道:“大人取笑了,哪有那么快。”
众人见她脸红,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回府后,安靖王在书房对女儿的表现很满意,笑道:“蓝儿不把任人之事揽上身做的很对,母亲很是欣慰。”
陆风澜有些汗颜,开始她只是就事论事,并未想到其她,但看到两位尚书如此相争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因此最后干脆一言不发,如今安靖王这样一说,她便笑了,说:“母亲,并不是女儿想到了其他,只是当时没想那么多,所以才推了。”
安靖王更是点头,道:“正是女儿这样才是真正做事之人,不过,女儿以后有些事还是要注意,应该先跟上司沟通后再上达皇上,否则被人认为越界便很难与同僚们相处了。”
陆风澜点头笑道:“是,蓝儿记下了,女儿是听了酒坊里的人说得厉害,不免想到了直接上奏,省了好多手续,也容易了许多,下次决不会再这样鲁莽。”
安靖王“呵呵”笑道:“蓝儿这可是利用了身份的便利,如果是其他人,只怕不是如此简单。”
陆风澜也笑道:“该用时便要尽情利用,反正又不是为了自己谋利,皇上也是会通融的。”
安靖王爱怜地看着她,一脸宠溺的笑容。
陆风澜想起要与姬无双合伙开店之事,便把事情说与了安靖王听。
安靖王听说是与姬家合作,便有些不悦,陆风澜不明所以,问:“母亲不同意?”
安靖王沉声问:“蓝儿难道不知姬家与锦王的关系?”
陆风澜点头,说:“知道一些。”
安靖王喝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与她们来往?”
陆风澜吓了一跳,安靖王可是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一时间竟有些傻眼。
安靖王一想起杀女之恨便激动得浑身发抖,她指着女儿道:“你的两个亲姐姐便是死在锦王等人的手中,你却还竟与她们来往,你,你,你气死母亲了。”
陆风澜忙上前扶住她,连声道:“母亲不要生气,听女儿一言可好?”
安靖王气哼哼地看着她,陆风澜便把自己的初衷与打算有所保留地告诉了她,这才使她稍稍消气,却道:“蓝儿不是为了姬公子才这么做的?”
陆风澜哭笑不得,看来金夙蓝好色的名声真是太深入人心了,只得信誓旦旦地道:“母亲,女儿已经有了心爱之人,怎么还会再去招惹他人?再说姬公子也不是轻佻之人,那是个精明果断的一奇男子,女儿可是配不上人家,也不敢去招惹他。”
安靖王这才放下心来,语重心长道:“姬家与锦王的关系,不仅是母亲心中的刺,即使是皇上也一直耿耿于怀,只不过如今姬家也是后继无人才放任她苟延残喘,女儿万不可为了一己之私而与她家多有牵连。”
陆风澜不住地点头,说:“母亲只管放心,女儿与他只有生意来往,断无其他瓜葛。”

回到自己房里,陆风澜不由深思起来,看来这女皇对姬家并不是心慈手软,倒象是因为她已经病入膏肓才不愿去动她。隐隐觉得事情好象并非是眼看的这种表象,却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不再去想,这才惊觉任芳菲竟然还没回来。
问了秋霜才知道是被王夫唤了去,便起身向王夫的住处寻去。
到了王夫处,春喜见了她笑着问好,说:“郡主回来了!”
陆风澜笑笑,说:“父亲在做什么?”
春喜笑道:“主子正在与夫人说话呢。”
正说着,便听王夫问:“可是蓝儿来了?”
春喜笑着回道:“正是呢!”
陆风澜进了屋去,见只有父亲与任芳菲,便笑道:“你们在聊什么体己话呢?”
王夫看到女儿,心里高兴,笑道:“我们男人家的话,你一个女人家问什么?”
陆风澜看了任芳菲一眼,见他脸带羞色,便不再追问,笑道:“父亲可有什么吃的,女儿有些饿了。”
王夫忙唤春喜把一些点心果子端给她,说:“先吃点垫垫,等会儿回屋吃去。”
陆风澜有些奇怪,平日里自己只要说想吃东西,王夫立马便叫人传饭的,今天是怎么了,非要让自己回去吃?看了看任芳菲,任芳菲只低着头,并不看她,便笑道:“既然如此,女儿便回去吃过饭再来给父亲请安。”
王夫笑道:“不用了,父亲身子有些乏了,想要早点休息,你们不用过来了。”

怀着满腹的疑问,陆风澜跟任芳菲回到自己房里,便问:“今天父亲跟你说些什么?怎么奇奇怪怪地?”
任芳菲红着脸没说话,陆风澜更奇怪了,凑到他面前问:“怎么了,脸这么红?”
任芳菲难为情地看着她,低声问:“澜儿可觉得身上不适?”
陆风澜道:“很好啊,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累。”
任芳菲搂住她,把她放倒在榻上,柔声道:“那澜儿躺下来,我给你捶捶。”
陆风澜笑道:“好啊,有帅哥来为我服务,真的好爽啊!”
任芳菲但笑不语,陆风澜趴在榻上,任芳菲轻柔地给她按摩。
陆风澜阖着眼享受着这种超级服务,笑道:“啊,真的好舒服。”
享受了一会,问:“父亲喊你究竟是何事啊,神神秘秘的?”
任芳菲顿了一下,才轻声道:“父亲想知道澜儿有没有怀上身孕。”
“啊!”陆风澜一愕,怎么今天都这么问她,翻身坐起来,看着任芳菲问:“我们成亲才一个月,不会那么快吧!”
任芳菲垂着眼帘道:“父亲要我今天再喝送子汤呢。”
陆风澜失笑:“父亲也太心急了吧,如果再有两个月确定没怀上再喝也不迟啊,为什么要隔得这么近?”
任芳菲一直垂着头,陆风澜捧起他的脸来,看他有些黯然,便问:“你不是为了我没怀上就这样难过吧?”
任芳菲低声道:“澜儿没能怀上,是我的不是,父亲着急也是应该的。”
陆风澜真是无语了,搂着他柔声安慰道:“怀孕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怪你呢?没怀上,也不一定是你的原因啊,或许是因为我身子还没做好怀孕的准备,或许是时机不对,你没必要那么紧张。我们还年轻,有的是大把的时间,不着急的。”
任芳菲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听着她柔声细语地安慰着自己,既感动又惭愧,可他还是不愿违逆岳父的嘱托,轻声道:“澜儿今天让我再喝一次可好?”
陆风澜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她也知道怀孕是可遇不可求的,再说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劳累,并不是怀孕的好时机,如果今天让任芳菲喝送子汤,再怀不上,只怕他的压力会更大,搞不好还要让他人以为是任芳菲不育,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她说:“这样吧,反正我这个月的月事快到了,等过罢月事再喝那样不就保险一些?”
任芳菲想了想,点点头,道:“澜儿说的是,明日我便回禀父亲。”
陆风澜一窘,不是吧,这事也要回禀一声?
任芳菲见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禁红了脸,低声道:“父亲问了,我不能不回答。”
陆风澜暗叹,这就是封建大家长啊,看她可怜的芳菲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哪里还有与她江湖逍遥时的洒脱劲与令她心折的敢作敢当的风姿?看来,回凤都真是一大失策,竟把一个优秀的男人磨成了这个样子,这才多久啊,长此以往,她的芳菲不会也成了众多闺中怨男之一吧?
一想到任芳菲有一天也会跟她哭天抹泪的做小男人状,她竟不寒而栗。看来,洗脑工程还是先从身边的人做起,尽早不能晚,说做就做。
坐起身来正要开始她的洗脑大计,便看到秋霜进来请她与任芳菲前去用饭,只得先解决民生大计,洗脑嘛,只有在床上慢慢教导喽!

第三十八章 躲避

第二天,陆风澜一进兵部的大门,便被一帮同僚围上了,大家一致向她道谢,搞得她一头雾水,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她为兵部弄了一个肥差,不禁让她哭笑不得。只得连连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好不容易脱了身,到了大厅,看到李琴笑眯眯地看着她,心中便是一阵发毛,干笑道:“李大人,早啊!”
李琴也笑呵呵地道:“金参事来了!”
正说着,两位侍郎韦轩与刘春也进来,又是一阵寒喧,李琴笑道:“我们兵部多少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自从金参事来后,便好事不断,金参事,你可是我们兵部的有功之人啊!”
陆风澜直冒汗,脸都快要抽筋了,最后,李琴笑道:“还是那句话,金参事,这事是你挣来的,由谁来担这首任司酿坊司长,便由你来推举吧。”
陆风澜连连摆手,笑道:“大人,您饶了我吧,我才来几天呐,人都没认全,由我来推举,那还不把事情给耽误了?还是由几位大人来提,我没意见!”
三人一致都说要由她提,陆风澜死活不干,没的在女皇面前推了,反倒在背后又安插人,这不给人以口实吗?最后,没办法,只好把一干人选的名字写下来,几个人共同研究甄选。
当看到方慈的名字时,陆风澜不禁想起那个不卖她帐的倔妇人,拿起她的名牌不由笑了起来。
李琴三人对望了一眼,李琴笑道:“这个方慈啊,就是个死脑筋,还是把她的名牌撤去吧!”
陆风澜笑道:“那倒不必,其实如果让她来做这个司长倒是挺不错的。”
李琴笑问:“哦,这话是怎么说?”
陆风澜笑道:“这酒精,虽说是为了医用,但难保没有嘴馋的偷着去喝,这可是高度的酒,如果没有一个能把持的住的人来出任这个司长,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一喝而空的。”
李琴笑道:“对啊,还是金参事想得周到,你们两位怎么看?”
二位侍郎见她们都认同了,哪里还会找别扭,自然一致同意。
至于其他一切琐事,陆风澜打定了主意一概不问,管她们是从哪里找人要东要西或是从哪里选址建坊或是由谁家来供应,只要找她问,她立马装作头痛的模样哼呀唉呀的,最后,索性请假在家,不去兵部了。
便是这样,还是有人闯进王府找她讨主意。

这天,陆风澜正在跟任芳菲躲在屋里进行她的洗脑大计,她把在前世里男女间相处的模式还有婚姻关系及生育观念一一告诉了他,只听得任芳菲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最后还用手拭了拭她的额头。
陆风澜很不高兴,拉下他的手,说:“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在说胡话,那里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任芳菲松了口气,说:“澜儿也说是在梦里了,那便不是真的,只是澜儿的梦罢了。”
陆风澜有些泄气,她不明白了,为什么她一说,玉仙师傅便信了,而任芳菲这个自己心爱的人,怎么就不相信呢?
任芳菲见她有些不高兴,叹了口气,说:“澜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我成为一个怯懦没有自我的人,我真的明白。
不过,你要知道,在这个家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上面有几位长辈,下面有弟弟与一干人。
王府不比寻常人家,言语行动稍有差池便会引起不必要的流言,澜儿为什么会离开王府?不就是因为这些吗?
澜儿的苦心,我都理解,也很高兴,你放心吧,我不会把自己的本性改变的,孝敬长辈是应该的,长辈有什么训教我依然会听,只要不是……”
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能承受得了,澜儿不必为我担心。”
陆风澜看着这个如玉的男子,听着他分析着自己的处境与理解,不由开心地笑了起来,说:“你明白就好了,我真的很怕你会在这平淡的生活里变成与其他男子一样的人,一个只知道盲从,哭天抹泪的小男人。”
搂着任芳菲,把自己的头埋进他的怀里,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心中装得满满的。抬起头,又问:“哎,你刚才说‘只要不是’不是什么?”
任芳菲脸微红,不肯说。
陆风澜不依,追问道:“说啊,只要不是什么?”
任芳菲扭捏了片刻,终于说道:“只要不是让澜儿再娶,我都能受得了。”
“啊,”陆风澜看着他,见他脸红红的,但眼神却透露出一丝丝的紧张。
“芳菲——”
陆风澜吻住了他,任芳菲也热情地回应着,好一会,陆风澜才放开他,说:“芳菲,我喜欢你这样对我说,你应该大声地对我说‘澜儿,你是我一个人的,只能爱我一个,不许你再爱上其他人,象我一样爱你!’。”
任芳菲的双眸闪着烁烁神彩,他紧紧盯着陆风澜,颤声问:“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这样要求澜儿吗?”
陆风澜点点头,鼓励道:“可以的,你说一遍。”
任芳菲紧紧搂着她,哽声道:“澜儿,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只能爱我一个,不许你再爱上其他人,要象我爱你一样,把自己全部献给你!”
陆风澜笑着应道:“芳菲,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也只能爱我一个人,不许你再爱上别的女人。”
任芳菲连连摇头:“不会的,我不会的,我只爱澜儿一个,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只爱澜儿一个人。”
两人正在屋里亲亲我我,情深意切时,任芳菲却突然放开了陆风澜。陆风澜便知道有人来了,也只好松了手,坐直了身体。
任芳菲起身走到桌边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陆风澜笑着接过来,正要喝,便听到冬雪进来,说:“郡主,前头传来话,说尚书家的杨小姐与孙小姐到访。”
陆风澜笑道:“哎,她们怎么有功夫来了?”
对冬雪说:“你下去吧,我这就去。”
冬雪下去后,陆风澜对任芳菲笑道:“我去看看。”
任芳菲点点头,笑道:“你去吧,我看会书。”
在任芳菲脸上亲了亲,看着他脸红的模样笑着向外走去。

杨敏跟孙玉芝坐在客厅里边喝茶边聊着天,孙玉芝问:“杨姐,你说郡主是真的生病了还是有喜了?”
杨敏笑道:“八成是躲在家里跟新郎亲热呢。”
孙玉芝也笑道:“我看也是,她这个人一向任性散漫惯了的,一下子给推到了风头上,不三天二头地躲清闲已经不错了。”
杨敏道:“不过还真没看出来,郡主竟然会有如此独到的眼光,看来,她出去一趟倒是收获不小啊!”
孙玉芝点头,道:“正是呢,不仅收获了一名绝色的美人,还长了不少的见识,看来我也要出去历练一番才是,看能不能也收获一名美人!”
杨敏口中的茶一下子都喷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孙玉芝也笑起来。
“咦,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陆风澜离老远便听到她们两个的笑声,不由快步进来问出声。
两人起身迎着她,杨敏指着孙玉芝把她刚才的话学了一遍,陆风澜也笑了,说:“那是,孙姐姐还是快快回去准备一下,外面的美人真的好多,包姐姐看了后悔不早点出去,说不定会带回家一大串。”
杨敏笑道:“她呀,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你倒是让她敢带回来一个试试?”
陆风澜也笑得合不上嘴,孙玉芝的主夫是她青梅竹马的表哥,自小便被他欺负得死死的,成亲后也管她极严,不论她在外面怎么风流,就是不能带回家登堂入室,房里也只有他带来的二个陪嫁小侍,三人一个鼻孔出气,把个孙玉芝治得服服帖帖,即使在外面喝花酒再晚也不敢不回去。
如今见她们两个都笑自己,虽然脸红,却理直气壮地道:“那是我心疼他,不忍心看他伤心,所以才事事让着他,再说,有了他们三个已经够我头痛的了,再多,我也应付不来。”
陆风澜见她脸红脖子粗的,便不再跟她说笑,问:“二位姐姐不在家中陪着姐夫们,怎么一同来看小妹来了?”
孙玉芝扭捏起来,杨敏笑道:“孙妹妹正是奉了夫命前来央求郡主一事的,怎么到了这里反而不肯开口说了?”
陆风澜笑问:“哦?不知道孙姐夫有什么指示?”
孙玉芝期期艾艾地道:“那个,其实是,就是,唉,就是兵部里不是在搞什么司酿坊嘛,内子的家里便是经营粮食的,他要我问一下郡主,看看能不能由他们家里来供应酿造所需的粮食。”
一鼓作气说完,便端起茶杯大口喝了起来。
陆风澜笑了起来,说道:“孙姐姐,你要知道这供应虽然看起来风光,却实是有风险的。”
孙玉芝放下杯子,问:“哦?郡主这话是怎么说?”
陆风澜道:“姐姐也知道,这粮食是受国家调控的,丰收年上,自是不用担心,但到了欠收灾年,姐姐可有想到那时会是什么情景?”
孙玉芝松了口气,笑道:“郡主放心吧,内子家里是皇朝最大的粮商,不要说是在本朝,便是在玉璃与天音也是响当当的,说个打嘴的话,就是到了灾年,也绝对保证不会缺了郡主所需的一粒粮食!”
陆风澜听到玉璃与天音,心中一动,低头想了想,便笑道:“既然姐姐如此打保票,小妹妹便去跟尚书大人说说,想来大人会卖小妹这个面子的。”
孙玉芝大喜,起身离坐,对着她深深施了一礼,笑道:“有了郡主的承诺,我便可以交差了。”
陆风澜与杨敏哈哈大笑起来,孙玉芝红着脸道:“不要笑,你们不知道,内子可是给我下了狠话,说我如果办不成此事,从此便不准我再出来吃酒的。”
两人更是笑得止不住。
孙玉芝不管,非拉着她们要去喝酒,陆风澜再三推辞不过,只好唤人来让告诉任芳菲一声,自己跟着两人出去喝酒。

晚上回来家,把自己的相法跟安靖王一说,安靖王点头赞同,说:“澜儿说的对,这样不仅可以逐渐控制住两国的粮价,还可以做到不让人生疑,很好。不过,这事你还是要跟李尚书通个气,不能再象上次那样越级行事了,知道吗?”
陆风澜连连点头:“母亲说的是,女儿正是这样想的,让李大人来跟皇上提,女儿不说一个字,怎么也得避个嫌才是。”

第三十九章 男子会馆

凤都又出了一件新生事物,在一处热闹的大街上新开了一家男子会馆,所谓男子会馆便是只招待男客,里面有吃有喝还有玩,吃的尽是人们从未见过的新奇糕点,喝得也有着稀奇古怪的名称。
所有去过会馆的男子们回到家里便把里面所见识过的与家人学说了一遍,更加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心,只是人家除了男子再不招待一位女客,不管你是谁,一律挡驾。
一时间,男子会馆风头无两,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以能进到会馆里消遣为荣。因着人多,会馆又推出了所谓会员制,一次交齐全年会费的可以成为会馆的银牌会员,一次交齐二年会费的是金牌会员,名额有限,每样会员只收二十名,普通会员一月交一次,名额不限。
费用不一样,待遇也不相同,因此,虽然一下子交齐二年的会费是一笔不小的银子,金牌会员的名额仍然供不应求,
看到眼前的情形,姬无双的眼中满是笑意,他真没想到,这才刚开业没多久,投入的银子已经收了回来,笑着对任芳菲道:“哥哥你看,我们已经开始盈利了,照此下去,过不多久,我们便可以开第二家这样的会馆。”
任芳菲看着帐面上的数字虽然也很高兴,却不象他那样想,说:“还是不要的好。”
姬无双也是被一时的高兴冲昏了头,见他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笑道:“正是呢,这才只是开始,人们的好奇心理与攀比心理在做祟,时日长了才能看出效果来,还是哥哥比无双沉稳。”
任芳菲笑道:“弟弟不要自谦,你只不过是一时的迷惑罢了,即使我不提,你自己也会明白的。”
姬无双笑笑,问:“哥哥对这些要入金牌会员的人怎么处理?”
任芳菲道:“还是你来做主吧,郡主说了,一切都由弟弟来操作,她不管的。”
姬无双叹道:“无双真是有幸结识了郡主与哥哥,这样信任无双,无双真是无话可说了。”
任芳菲笑道:“郡主一直夸无双弟弟是个难得的人才,比好多女儿家还强上百倍,能有弟弟这样的朋友她也很高兴呢!”
姬无双心中一喜,又是一酸,她只是把自己当作朋友,这一点,她一直是这样,总是不给自己一点希望。怕任芳菲看出他的心事,便笑着说:“无双想着名额既然已满,还是不要扩展的好,这样才更能显得物以稀为贵。”
任芳菲点点头,问:“那这些人怎么办呢?这可都是些凤都有头有脸的人家。”
姬无双想了想,说:“可以不定期地举行一些活动请他们参加,或是节日里送上些精美的点心什么的,哥哥回头问问郡主可使得?或许郡主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来呢!”
任芳菲笑道:“不要提她了,这阵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睡不够,问她,说累得慌,有时说着话便嗑睡了去,想是兵部里的事累着她了。”
姬无双担心地道:“哥哥还是找太医给郡主看看吧,别累出了病来倒不好了。”
任芳菲叹道:“我也这么说的,可她偏说自己也会看病,并无不适,只是秋乏而已,我想大概是她从未做过这些,一下子忙起来,免不得劳心所以才会如此吧!”
姬无双道:“哥哥还是当心点才是。”
任芳菲点点头,说:“正是,回去我便请太医,即使没病,看看也好放心。”

回到王府,见过长辈,把带回来的点心之类的东西孝敬给王夫,乐得王夫眉开眼笑的。叙谈了一会,听人报说郡主回来了。片刻,便见陆风澜一脸疲惫地走进来,请过安后便有气无力地坐在那里,话也不说。王夫见了心疼,忙叫她们小两口回去。
回到房后,陆风澜一头扎到床上,忍不住呻吟了二声。
任芳菲心疼地上前问:“澜儿,身子不舒服吗?”
陆风澜叹了一声,说:“唉,太累了!”
任芳菲问:“怎么累成这样了?”
陆风澜翻了个身,对着他道:“你知道我今天跑了多少地方?”
任芳菲摇摇头,陆风澜细数着,说:“我先去到军营跟那些军医们沟通,告诉她们处理伤口前要用酒精消毒,又跟她们解释了好长时间这样处理的好处,又跑到工部,请她们照着我画出来的样子打造一些可用的疗伤工具,又解释了半天,最后回到兵部,又被李大人叫住问了半晌,还有司酿坊的事也不断地找我,我说破了嘴跟她们说这不归我管,可她们依旧来找。”
顿了顿,疲惫不堪地说:“明明白白地事,怎么就那么说不清呢?说了那么多话,嗓子都快累哑了。”
任芳菲忙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陆风澜不肯接,说:“你喂我喝吧,我不想起。”
任芳菲叹了一声,放下杯子把她扶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端起杯子递到她嘴边,柔声道:“累的话,就在家休息两天,请太医过来看看,调养一番再去不迟。”
陆风澜把脸避开,道:“我要芳菲用嘴喂我。”
任芳菲红了脸,迟疑片刻,陆风澜柔声道:“这阵子太累了,我们有多久没这样亲热了?你不想我吗?”说着搂住了他的腰。
任芳菲不说话,喝了口水然后低头印上了她的唇,陆风澜张开嘴把他口中的水吸进自己口中,咽下,离开后笑道:“还要。”
任芳菲又喂了她两口才作罢。
陆风澜搂着他,道:“陪我躺会儿好吗?”
任芳菲依言跟她躺下,陆风澜窝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长出了口气,喃喃道:“嗯,你说的对,我明天不去了,我要在家好好休息两天,陪陪芳菲……反正……也不是一天二天就能……做好的……不急……不……”
听着陆风澜渐渐发出均匀的轻鼾,任芳菲怜惜地吻着她的额头,澜儿从一个不问世事的闲散郡主一下子成为炙手可热的皇朝宠臣,自然有大把的人来巴结奉迎,做事累点倒无事,便是这人情往来让她太累心了。
轻轻放开她下了床,把床帐放下,走到外面唤来秋霜低声吩咐了两句,便重又回到房里陪着她。

“不……不……不要走……”
一阵惊慌的呢喃声把任芳菲惊醒,只见陆风澜紧闭双目,双手乱抓着,忙握住她的手喊着:“澜儿,醒醒,醒醒!”
陆风澜满头大汗地睁开眼来,看着身边任芳菲关切的目光,一把搂住了他。
感觉到她的紧张与恐慌,任芳菲回搂住她,柔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陆风澜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半晌才闷声道:“我梦见你离开了我,怎么喊你都不理我。”
任芳菲失笑,说:“我们已经成亲了,我怎么会离开你?”
陆风澜无语,这是她第二次梦到任芳菲离开她,梦中的无助与痛苦依然盈绕在她的心中。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她们已经成亲,她还担心什么?这里是封建女尊社会,不是前世,任芳菲对自己又是一片真心,自己还怕什么?
“芳菲,”好久,她才问:“我这样天天忙,你会不会怪我陪你的时间少了?会不会怨我不再象以前那样陪着你说笑,逗你开心?”
任芳菲吻着她,轻声说:“我怎么会怪你?你是在忙正事,又不是去胡作非为。虽然陪我的时间少了,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哪有一天到晚都混在夫郎身边的女子呢?澜儿不怕人说,我还怕人家说我阻挠你建功立业呢!”
“唉!”陆风澜轻叹:“说什么建功立业,我只不过是想把自己所知所学学以致用罢了,我不想让人再说我是个一无是处的浪荡女,不想让人嘲笑芳菲嫁了一个混帐,我也不想让自己跟芳菲差的太多,那样总是让我觉得配不上你,芳菲,我这么做,你能理解我吗?”
“我知道,我理解!”
任芳菲紧紧搂住她,澜儿曾经的自卑心理让他吃了那么多苦头,他怎能不理解?他看到澜儿努力地做着一切,是想让自己有自信,不再觉得低人一头,她做的很好,好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的澜儿是优秀的,不同常人的,他没有看错她,她是值得自己倾心相托的。
“你放心,我知道澜儿的努力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我不会怪你的!”
“唉!”陆风澜幽幽叹一声,是啊,为了芳菲,为了安靖王府,她不能象金夙蓝那样无所事事,成天惹事生非,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自己都不能象她那样!
“澜儿,你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吧,别饿着了。”任芳菲轻声道。
“嗯,”陆风澜应了一声,听他这么一说,肚子还真是饿了。
随即起来看到沙漏时,竟然已经亥时了。不禁叫道:“这么晚了!”
任芳菲笑道:“是啊,澜儿最近好累,回来倒头睡,回头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开些补药调养一下吧!”
陆风澜笑道:“我自己便是医生,还请什么太医啊!”
说话间,秋霜与冬雪已经把早就备好的饭食摆了上来。
陆风澜漱过口,拉着任芳菲一同坐下,任芳菲道:“既然如此,澜儿便为自己开些滋补的药,天一亮便让他们给澜儿煎来。”
陆风澜笑道:“不急,先吃饭,其实饭食才是最好的补药,有芳菲陪着我比什么补药都来得好。”
任芳菲笑着挟起一块肉食送到她口中,道:“澜儿的这张嘴啊,真是让人爱死了。”
陆风澜咽下后,笑道:“芳菲的嘴也是又香又甜的,比任何东西都好吃!”
任芳菲拿起筷子轻轻敲了她一下,红着脸道:“还不快吃!”
陆风澜笑笑,边吃边问:“芳菲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任芳菲把自己跟姬无双叙谈的事跟她说了,陆风澜想了想,说:“那些不能入会的就让无双搞几个特约佳宾,每次三至四人,次次不同,这样就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了。”
把特约佳宾的性质跟任芳菲解释了一番,任芳菲笑道:“还是澜儿想的周到,明日我便跟无双说。”
陆风澜笑笑,没说话,任芳菲轻声道:“我看无双很关心澜儿呢。”
陆风澜放下碗筷,笑道:“怎么,又要吃醋了?”
任芳菲摇摇头,叹道:“我知道澜儿的心里只有我,我只是为他可惜罢了。”
陆风澜道:“人各有各的命数,说不定无双以后也能找一个疼他爱他的女子呢!”
任芳菲轻叹一声,这个世上还有哪个女人像澜儿这样知冷知热,把自己的夫郎疼到了心坎里的?无双再可怜,自己再怎么大度也是不愿把心爱的人与他人分享的!

第四十章 惩罚

屋里的气氛很沉闷,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任倾城偷偷望了祖母一眼,见祖母闭着眼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似乎已经睡着。可她知道祖母并没睡着,眼前的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罢了。
当她被祖母独自叫到这里时,心下已经在打鼓了,这个静心堂可不是一般的议事堂,家族里所有重大的事情都是在这里决定的,而犯过惩处的决定也是在这里由族人公议。今天,祖母把她单独叫到这里来,她的心里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还不跟我说实话!”
蓦的一声话语在空荡荡的议事堂里响起,引起一阵共鸣,把任倾城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问:“说,说什么实话?”
她是瞒了祖母一些事,却不知道祖母问的是哪件,因此不敢随便开口。
“啪”地一声,任倾城的脸上挨了一巴掌。而任苍海依然闭目靠在椅子上,似乎动也没动。
任倾城“扑通”跪倒在地,脸上虽然火辣辣的,却不敢用手去摸,只是连连叩头,道:“祖母恕罪,孙儿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并不是来真的,孙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啪”任倾城的脸上又是一个掌印,打的她一阵头昏眼花。
“我问你,”
半晌,任苍海才又开口,问:“菲儿如今究竟如何了?”
任倾城“唰”地一下流出一身冷汗,跪伏地上不敢抬头。
“你还敢瞒我?”
任倾城颤声道:“孙儿不敢,只是事关重大,孙儿不敢让家人知道,恐怕惹来祸事,因此才把此事瞒下,望祖母不要生气。”
“讲!”
任倾城不敢再隐瞒,便把真相说了出来。
“……那骨灰是孙儿另外找个死人代替的。”
半晌任苍海没动,任倾城却知道祖母此刻正在酝酿着雷霆怒火,因此她依然跪伏地上不敢抬头。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从任苍海嘴里出来,任倾城浑身发起抖来。
“真是我任家的好孙子好孙女。”
任倾城不敢接口。
“自己到惩戒堂领五十板子。”
任倾城松了口气,叩头道:“谢祖母饶恕孙儿。”
领了五十板子,自己便没事了,虽然这五十板子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大概要她在床上躺上那么一个多月,却也算是轻罚了。
犹豫片刻,想问怎么处置任芳菲,却在看了祖母那一丝表情也没有的脸时,咽了下去。

五十板子果然不好受,任倾城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受罚时不能动功抵抗,否则罚得更重,所以她咬牙撑着。家里人都来看她,人人好奇,一向受祖母重视的她怎么好好的被打了板子。
任倾城只好说自己风流惹了祖母不高兴,这才小惩大戒。
家人也有知道她的底细的,信以为真,也就不疑有他。
她的夫侍正在给她上药时,听到一人在外面说话:“三妹妹,可以进来吗?”
任倾城一听是大姐任连城,挥手让夫侍们退下,便说:“大姐请进。”
任连城走进来,看到她撑着爬起来满头大汗,忙上前一步,把手中一个小盒子放在她床头,扶她趴下,道:“快别起来,趴着吧!”
任倾城谢道:“多谢大姐来看我。”
任连城放开她,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来,看着她发白的脸,叹道:“早就说过,不要乱来,你偏是不听,这下子可好,让祖母打成这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任倾城嬉皮笑脸地道:“大姐你不知道,这男人有男人的味,女人有女人的味,回头小妹给你也找一个开开荤!”
任连城用手指弹了她额头一下,骂道:“都打成这样了,还死性不改,非让祖母打断你的腿才老实么?”
任倾城捂着头,叫道:“大姐,可怜我刚挨过板子,不说安慰一下,竟还弹我?让我破了相,还怎么去钓美人?”
任连城气得恨声道:“看来这五十板子还是太少了,没让你长记性,回头我请祖母再赏你五十大板!”
任倾城忙陪笑道:“大姐莫气,小妹跟你说着玩的,再给小妹五十板,怕不要了我的小命?”
任连城气得直摇头,任倾城拿起她放在床头的盒子,打开看时,不由惊喜:“好姐姐,你哪里找来的这个?”
任连城气道:“知道你死性不改,就不应该给你,还我!”
伸手去夺,却被任倾城一下子缩到了被中,笑道:“好姐姐,既然给了我,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任连城不再跟她争夺,只说:“回头让你屋里的给你抹上,也少受些罪。”
任倾城笑道:“还是姐姐疼我。”
任连城瞅着她,道:“你还知道姐姐疼你?”
任倾城笑道:“那是自然,姐姐不疼我还有谁疼我?”
任连城作势要拍她,任倾城吓得叫了起来:“我知道错了,别打!”
任连城叹口气放下手来,说:“你风流浪荡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了,你以为祖母不知道你在外面的那些烂事?她只是装作不知罢了,告诉姐姐,究竟是为了何事打你?”
任倾城不笑了,沉吟半晌,才对她严肃地道:“姐姐,这事,你不要过问,我不能说的,说了只怕会惹得祖母更为恼火,你就当妹妹真是为了这事被打就成了。”
任连城盯着她,见她目光坚决,知道她不会说的,只有叹息,说:“好吧,你不说就算了,只要不是二妹搞的鬼,我也不再过问。”
任倾城点头,道:“姐姐放心,不是她,确实是因为妹妹风流浪荡惹祖母生气,这才打了我。”
任连城不再说话,姐妹二人又叙谈了一会,任连城这才起身告辞。
任倾城趴在床上,想着祖母那严厉的表情便是一阵心寒,不知道她会如何来惩罚六弟。他如今该跟那个美人成亲了吧,唉,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怎么当时就头脑发昏依了那个混帐的言语?想到她那绝世的容颜,还有那恶意的逗弄,心里一时欢喜一时气愤,忍不住咬牙骂道:“小混蛋,如果不是看在六弟的份上,看我不把你吃干抹净了去!”

任惠跪在地上不敢开口,任苍海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冷冷地说:“怎么,你不同意我的决定?”
任惠浑身一颤,忍不住求情道:“母亲,既然人人都以为菲儿已死,就这样放过他吧。”
任苍海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虽然任惠没抬头,却也感觉到了那刺骨的寒冷。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任苍海冷冰冰地开口:“为了一个忤逆不孝的逆子,就把这一大家子都推到绝路上去吗?”
任惠不敢说话,任苍海继续说道:“看来我是不中用了,说出的话一个个都不听了,先是菲儿,再是倾城,现在还有自己的女儿,呵呵呵——”
任苍海尖利的笑声象针一样刺着任惠的耳膜,令她的心如坠入冰洞一般,不禁连连叩头:“母亲息怒,孩儿不孝,是惠教子无方如要惩罚请罚我这个母亲吧。”
“你真当我是老糊涂了?”
任苍海阴冷地道:“我刚刚罚过倾城,又要罚你,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出了一个淫奔之徒?”
任惠不敢出声。
静了片刻,任苍海开口道:“你先称病吧,家里的事先让二房管着,等解决了这件事再说。”
任惠一下子瘫软在地,她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母亲,禁不住流下泪来,明知道无用却依然苦苦求道:“母亲,清儿只留下这一点骨血,求母亲放过他吧,女儿答应过清儿,一定要好好照看菲儿的,母亲,您就放过他吧!”
连连叩头,片刻,额上已是鲜血淋淋。
任苍海手一抬,任惠便定住不能动。
任苍海大怒,狠狠盯着任惠,胸口一起一伏,半晌才平息下来,冷冷地道:“你可是怪我当初杀了他?”
任惠不说话,只是悲哀地望着她。
任苍海“呵呵”冷笑,道:“想不到我任苍海居然有一个如此多情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该庆贺一番呢?”
任惠泪流不止,半晌才道:“当初清儿娘家与母亲作对,与先皇作梗,是罪无可恕,死有余辜,可清儿只是一弱小男儿,竟也被母亲赐死,惠没能救得了他,是惠无能。清儿死前只托惠一件事,便是要好好照看菲儿,如今菲儿既然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国人也都当他已死,还请母亲手下留情,放过他!”
“啪”一声,任惠被任苍海一巴掌打翻在地。
“你果然在心里一直恨母亲杀了清儿,想不到我的女儿竟然为了一个男子恨自己的母亲,我任苍海当真是瞎了眼。”
暴怒的任苍海紧紧盯着这个一直顺从的女儿,任惠躺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却依然为儿子求情:“女儿身受母亲的生养大恩,怎敢记恨母亲?只求母亲放过菲儿,女儿便是一死也心甘情愿。”
“哈哈哈——”
任苍海大笑着,半晌才停下,盯着女儿道:“你是在威胁母亲吗?”
任惠道:“不敢,女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威胁母亲。只是如果菲儿遭遇不幸,女儿活着也无意趣,便去找清儿与菲儿在阴间团聚吧!”
说罢便闭上了眼,不再说一句话。
任苍海气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一直柔顺的女儿今天竟如此违逆自己,还以死来威胁,这让她刚愎的性情大受打击,抬手便要击下,忍了又忍才缓缓放下,小不忍乱大谋,如此轻率处死长女,只怕人人都要怀疑此间内情了。
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冷声道:“好女儿,既然如此,母亲便饶他一命。”
任惠大喜,睁开眼来,刚要说话,任苍海却又道:“只是死罪可免,却不能让他就此逍遥在外,以免走漏风声,让一家大小都葬送在他的手中。”
任惠一呆,任苍海盯着她,说:“至于那个贱人,不能放过她,事后把菲儿给我囚禁在孤岛,终生不得释放!”

任倾城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被什么紧紧盯住,不禁睁开眼来,果然发现床前多了一个人,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松了口气,笑道:“母亲来看孩儿怎么不叫醒倾城?”
任惠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中露出一丝伤感。
任倾城强忍着爬起来,笑道:“母亲——”
却在看到任惠额上的伤时惊住了:“母亲,您怎么了?”
任惠示意她睡倒,自己也在床前坐下。看着这个风流成性的女儿,任惠低叹一声,问:“还疼不疼?”
任倾城忙道:“不疼了,母亲,您额头怎么回事?”
任惠摇头,说:“母亲身子不舒服,碰到了柱子上,没事。我问你,你是见过那个女子的,以你的看法,她对菲儿如何?”
任倾城吓了一跳,赶紧四下里张望,任惠道:“屋里没人,你只管说。”
任倾城小心翼翼地望着母亲,发现母亲眼中的急迫与焦燥,猛然明白了,不禁白了脸:“母亲,祖母打您了?”
任惠有些不耐地道:“别提这些了,你只回答我,她对你六弟如何?”
任倾城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奇异地,她竟为美人说起了好话:“依女儿看来,那金夙蓝跟以前竟判若两人,行事虽有些乖张,但对六弟却象是真心无二的。”
任惠紧紧盯着她,象要看她有无说假话一般,把任倾城看得心里发毛,不禁问:“母亲,可是祖母要把六弟给……”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任惠却明白,紧锁眉头,半晌才道:“你祖母不会放过他们的。”
任倾城默然,她清楚祖母知道的后果,所以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只不过她没想到祖母竟会洞知一切,把她打得屁股开花。
看着母亲灰败的脸色,试探地问:“母亲可是舍不得六弟?”
任惠没说话,不过她的眼睛却出卖了她,任倾城附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任惠的眼睛亮了,难以置信地望着女儿,颤声问:“你说的可是实情?”
任倾城点点头:“确是如此,女儿亲耳听到六弟喊她师娘。”
任惠松了口气,难掩喜色,道:“有她护着,想来菲儿定会无恙。不过,”
任惠一想到母亲的手段,仍然不放心,只是看了看女儿,却叹了口气。
任倾城明白她的心思,笑道:“母亲尽管放心,待我能下得了床便偷偷给他们送个信,要她们小心提防便是。”
任惠有些惭愧地看了看她,迟疑道:“只是你的伤——”
任倾城笑呵呵地拿出任连城给她的伤药,说:“有了它,女儿很快就能好的。”
任惠接过来看了看,也不由心喜,道:“没想到你能有这种际遇,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小心着用,不要浪费了。”
任倾城笑道:“这是大姐送我的,不知她是从哪里得来的,回头我再问她要一些来。”
任惠点着她的头,道:“只这一盒不定费了多大的劲,你当这随处可见么?”
任倾城道:“母亲您近前来,女儿帮您也擦上些。”
任惠摇摇头,说:“母亲只是小伤,不碍的,不要糟塌了。”
任倾城见她执意不愿,只得做罢。
任惠道:“你安心养伤罢,我走了。”
任倾城有些不舍,道:“女儿已经睡了好久,母亲再陪陪女儿可好?”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虽然脾气柔和却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她们姐妹兄弟八人,只有六弟能让母亲稍稍开心,其她的子女在母亲眼里只能看到漠然,今天难得母亲陪她说了那么多话,让她暗自欣喜,虽然知道是因为六弟却也很开心。
任惠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的期盼,心下一软,便又坐在了凳子上,笑道:“如此,便跟母亲说说你在外的所见所闻,让母亲也开开心。”
任倾城大喜,便把一路所见的趣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气,见母亲笑呵呵地一展愁容,心下大慰。


第四十一章 有喜

安靖王府中陷入了狂喜,因为郡主怀孕了,这让安靖王与王夫乐得合不拢嘴,看着女儿女婿怎么看怎么好,把个陆风澜当成了一级保护动物。
自从得知怀孕那时起,陆风澜便被限制了自由,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吃,连出去到园子里走走也被任芳菲护得跟婴儿似的,更不要说还要去上朝了。
安靖王亲自跑到宫里向女皇请旨,给女儿请了大假。女皇也替妹妹高兴,赐了许多珍贵的礼物补品让安靖王带回去,让金夙蓝在家好好养胎。
可把陆风澜给弊闷坏了,再三跟她们说没事没事,却依然没有人听她的。
这天,任芳菲端来给陆风澜煲好的汤药,却看到她在发呆,目光迷离地盯着一处,眼中却没有焦点,似神游天外。这样的神情他已经好久没看到过了,今天再一次看到,心下惊慌,忙放下托盘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柔声问:“澜儿,你在想什么?”
陆风澜似一惊,收回目光,眼中露出一丝恍惚,看着面前的任芳菲,微微一笑,说:“没想什么,只是发了一会儿呆。”
拉起他坐在身边,问:“你做什么去了?”
任芳菲把她搂进怀里轻声道:“我去给你熬汤药去了,快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说着伸手把药碗端了过来。
陆风澜的脸立马苦成一团,这样成天喝苦药,把她的胃口都快喝坏了,但看任芳菲一脸的期待,又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只好接过来拧着眉屏息一口气喝了下去。
放下碗赶紧端起茶水漱了漱口,对着任芳菲道:“明天不要再熬这汤药了,再喝只怕我会更吃不下饭。”
任芳菲露出笑容,说:“就因为澜儿吃不下东西才要喝汤药,不喝怎么让身体好起来?”
陆风澜暗叹,偎在他怀里轻声道:“怀孕期间没胃口、吃不下东西都是正常反应,只要不是太严重都没有关系,这样让我天天喝苦药,只怕我仅有的一点胃口也被破坏掉了。”
任芳菲为难地说:“只是澜儿不想吃饭,又不喝药,身体会受不住的,你看现在都瘦了好多,人也轻了许多。”
陆风澜搂住他的脖子笑道:“这样你抱着我就不费力气了。”
任芳菲亲了她一下,说:“本来就没费力气。”
陆风澜暗自好笑,在这个世界里,女人武大三粗,男子纤细娇弱,向来都是女人疼惜男子,把男子当作娇花一样看待,反观自己现在,虽然金夙蓝身材高挑,却与寻常女人差了太多,只稍稍比一般男人高那么一点点,而任芳菲大概缘于练武之故,身材挺拔,比寻常男子高出许多,也比金夙蓝高出那么一些。在自己眼中,任芳菲搂抱自己是再自然不过的,但在他人眼中却无异于惊世骇俗了。就比如前世里一个女人把一个男人搂抱在怀里一样刺目。
由于这样的认知,她尽量不在外面对任芳菲过于亲热,而在房中无人时两人却无所不能,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了。
见她半晌又不说话,任芳菲问:“澜儿想不想出去走走?”
陆风澜摇摇头,懒洋洋地道:“不想,只想睡觉。”
前阵子体乏嗜睡还以为是累的,没想到是怀孕之故,虽然她前世有过孩子,却没有这样的症状,那时,她孕吐,吐得昏天黑地,却精神好的吓人,哪象如今,只想睡觉,一点精神也没有,虽然没有孕吐,却也没有胃口。
任芳菲见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只好说:“那澜儿上床躺会儿吧。”
陆风澜点点头,却又道:“你陪着我。”
任芳菲浅笑,柔声道:“好的,我陪着澜儿。”
看着象猫儿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的陆风澜,任芳菲露出幸福的微笑。多日来的担心全化为了乌有,只留下了甜得快要溢出心房的快乐。
他就要当父亲了,心爱的人怀了他的孩子,要生下他们两个人的骨血。眼前似乎出现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对着他们两个甜甜地叫着:“母亲、父亲。”
“宝贝!”
任芳菲轻轻唤着,幻觉消失,他低头看着陆风澜,睡得很香,一手放在胸前,一手还抓着他的衣襟,春水般的眸子被长长的眼睑所遮盖,艳红的唇微微张开,让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爱人的唇柔软香甜,含在口中令他沸腾,欲罢不能,却也知道不能去惊扰她,只是澜儿的唇真的让他舍不得放开。他一遍遍地亲吻着她,以舌来描绘着她的唇形,伸进她口中追寻她柔软的小舌。
直到惊觉自己身体的变化,这才放开了她。禁不住红了脸,自己真是太过大胆无耻了,澜儿如今这样,他怎能还去纠缠她,如果让人知道,怕不说自己无耻,被世人所鄙视?
轻轻放开她,下了床。想着澜儿没胃口,自己该给她做些什么可口的饭菜来吃才是正理。想了半天,王府里整天换着花样也没见她有喜欢吃的,不如去外面看看。
打定了注意,在陆风澜脸上轻轻印下一吻,低声道:“澜儿,我去无双那里给你弄些吃的来,好好休息,我快去快回。”
换好外出的服饰,盖上面纱,吩咐冬雪仔细看护着郡主,去王夫处回禀了一声,征得了王夫的同意,这才带着秋霜出了王府。

待见到姬无双时,任芳菲暗自吃惊,十多日不见,姬无双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憔悴不堪,如玉的容颜暗淡无光,带笑的双眸不再明亮,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见到任芳菲强打精神,笑道:“哥哥这些日子也不来看望无双,在忙什么呢?”
任芳菲笑道:“倒没忙什么,只是陪着郡主罢了。”
姬无双心中一痛,垂下眼睛,强笑道:“是了,无双还没有恭喜哥哥与郡主,恭喜哥哥了。”
任芳菲脸一红,笑道:“弟弟知道了。”
姬无双笑道:“如今凤都只怕没有不知道郡主有喜这件事呢。”
任芳菲不欲在这话题上多谈,关切地问:“弟弟身子不舒服吗?怎么看着如此憔悴?”
姬无双掩饰着笑道:“还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几下里忙活,没有休息好,倒让无双在哥哥面前出丑了。”
任芳菲笑道:“生意再怎么忙,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姬无双笑道:“哥哥说的是,无双记下了。”
姬无双把帐册拿来请他看,任芳菲笑道:“这些弟弟只管自己看着办吧,我今天来不是为这个。”
姬无双笑着问:“哥哥有事?”
任芳菲叹道:“郡主自打有了身子,胃口一直不好,我想着弟弟这里吃食花样多,便来看看,有没有郡主爱吃的。”
姬无双忙说:“哎呀,哥哥怎么不早说,如此,无双陪着哥哥请张老板做些精细的吃食给郡主带回去,只要郡主爱吃,哥哥只管吩咐便是。”
任芳菲笑着谢过。

两人相携出现在天外天酒楼,把张桂枝乐坏了,听说要给郡主准备吃点便请他们稍等,忙吩咐人准备。
看着张桂枝忙着招呼的身影,任芳菲笑道:“张老板真是个热心人。”
姬无双心有同感,叹道:“是啊,象她这样诚实的生意人真不多见。”
边说边给任芳菲斟上茶水,两人坐在包间里叙谈着闲话。任芳菲走过许多地方,姬无双也因为生意的关系走南闯北的,两人谈起来倒是很投机。
等张桂枝把东西准备好,任芳菲吓了一跳,笑道:“张老板,这也太多了,郡主哪里吃得了?”
张桂枝准备了好大一个食盒,里面装得满满的,各种小吃,甜品,差不多酒楼中的特色小点都让她给装上了。闻听任芳菲这样说,张桂枝笑道:“小人知道郡主胃口不好,所以才每样都做了些,看郡主爱吃什么以后便知道了,多的就请夫人带给家人尝个新鲜吧!”
姬无双也笑着说:“还是张老板心细,哥哥便不要推辞了,带回去给家人吃也是一样的。”
任芳菲知道推辞不得,谢过收下,怕凉了也就告辞离开。
在门前上车时,任芳菲顿了一顿,一种异样的感觉,象似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向周围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以为自己疑心,便上了车。刚坐好,便听到一声轻“咳”,一惊,这声音太熟悉了。不敢在酒楼前露出破绽,等车子走出老远,才吩咐停车。
扭头对秋霜说:“秋霜,我忘了还有一事没跟姬公子谈,你先坐车把东西送回去,待我跟姬老板商谈过便回去,如果郡主醒了,就说我片刻即回。”
秋霜不疑有他,点头道:“是的,夫人,小的先走了。”
任芳菲跳下车,看着车子走远,才缓缓转身,看着身后一个慢慢走近来的人,走过身边时,只听她轻声说了句:“城外湖心亭。”也不停留,径自走了过去。
任芳菲也若无其事地向前走,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走进一家衣饰店,在里面转了片刻,买了些小玩意。出来后,又随意逛了几处小店,这才出来,慢慢向城外走去。

任倾城站在湖心亭上向外望着,时值深秋,湖上一片茫茫,偶尔几只水禽飞过,留下两声鸣叫,更增添了秋日的萧瑟。
远远的,看到一个俊逸的身形踏水而至,不禁暗赞:“六弟的功夫又大进了。”
进得亭来,取下面纱,任芳菲对着任倾城行了一礼,道:“三姐姐好。”
任倾城笑着打量着他,见他比以前更显俊美,眉宇间那被情爱所滋润的容光让她看了也不禁砰然心跳。
笑道:“看来六弟的眼光没错,那个小美人对你挺好啊!”
任芳菲脸微微一红,问:“三姐姐,家里一切都好吧?”
任倾城脸一沉,道:“难得六弟还有心惦记着家中的一切,我还以为你有了美人便不顾其他了。”
任芳菲脸一白,艰涩地道:“三姐姐不肯谅解我。”
“哼!”任倾城哼了一声,道:“不谅解我就不会跑这一趟了。”
任芳菲一喜,道:“多谢三姐姐肯原谅弟弟。”
任倾城轻叹一声,道:“我谅解你无用,母亲为了你被祖母责罚,现如今称病在家休养,母亲让我告诉你,既然走了这一步,便一定要幸福,这样才不枉她为你受累。”
任芳菲一听母亲被罚,心中大痛,跪在地上向着玉璃方向叩头泣道:“母亲,是菲儿不孝,累您受苦了。”
任倾城见他如此模样,心下稍稍好过些,上前拉起他,道:“母亲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怕你隐姓埋名,没有根基,在王府受气,如今看来,那个小魔头对你当真是不错,这样姐姐回去也好让母亲放心了。”
任芳菲垂泪道:“澜儿对弟弟很好,怕弟弟受委曲,处处为我着想,母亲与姐姐请放心吧。”
任倾城却又板着脸问:“我怎么又听说,那个魔头故疾重犯,闯进人家里抢人,这也是她对你好的表现吗?”
任芳菲忙道:“姐姐误会了,那是有原因的,当时是弟弟跟郡主一同去的,抢人的其实是弟弟亲手所为。”
“啊?”任倾城冷笑道:“姐姐倒看不出,你竟是如此贤淑,替自己的爱人抢人,真是出乎姐姐的意料。”
任芳菲只得把事情的经过都跟她说了,任倾城这才无话可说,半晌才解嘲地笑道:“看不出来,这个魔头对你倒真是一心一意了。”
任芳菲低着头,想着澜儿对自己的情意,嘴角忍不住露出甜蜜的微笑。
“唉!”
任倾城叹了一声,道:“如此,你们倒是要小心才是。”
任芳菲不明白,疑惑地望着她。
任倾城便把祖母要惩罚他的事情说了,任芳菲白了脸,苦涩地道:“祖母不肯谅解我。”
任倾城道:“祖母也是为了一大家子着想,她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把整个家族都搭进去。”
任芳菲低头不语,任倾城看着他说:“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祖母不会明目张胆地动手,至于会用什么手段,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一支如今已经是祖母最不信任的一支,家里的事,现在由二姨管着,我来也只是对你提出警告,却帮不了你,你们好自为之吧。”
任芳菲对着她深深行礼,道:“多谢三姐姐不远万里为弟弟送信,弟弟替澜儿谢谢三姐姐的一片心意。”
任倾城坦然受他大礼,问:“她怀孕了?”
任芳菲脸一红,点点头,低声道:“是,已经二个多月了。”
任倾城笑道:“但愿她一举得女,这样你在王府的日子会更加稳固。我说,六弟,你可要把你这个小美人看紧了,不要让她逮着机会再象以前那样寻花问柳的,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姐姐教你,一定要她多生几个,反正她们家只有她一个女儿,你们多生几个只会让长辈高兴。”
任芳菲满脸通红,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话,低着头不敢看她。
任倾城“呵呵”笑着,对他说:“好了,我也不多呆了,你还是快些回去跟你的小美人商量着该怎么防范,一定要记着不要让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样不仅是对你们好,也是对家里人好。”
任芳菲点头,道:“是,三姐姐放心,弟弟知道该怎么做。姐姐,回去请替弟弟给母亲磕个头,就说菲儿不孝,不能在她老人家面前伺候了。弟弟定会时时烧香拜佛,求得上天保祜母亲大人身体健康,事事顺意。”
说着跪下来叩了三个响头。
任倾城看着他,轻叹:“你只要幸福,就是对母亲最好的安慰了。”
任芳菲又对着她叩谢,道:“谢谢三姐姐对弟弟的爱护,请受弟弟代妻一拜。”
任倾城笑道:“现在先这样,等以后有机会,我要让那个小魔头亲自拜我才成。”
见任芳菲浑身一僵,不禁笑道:“看把你急的,姐姐只不过是说说玩罢了,等孩子生下后,我再找个机会来偷偷看一眼,也好让母亲安心。”
任芳菲心下感激,愧道:“以前弟弟对姐姐言语不敬之处,还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任倾城摆摆手,不在意地道:“自家人,哪来那么多费话。走了!”
说罢,纵身踏水而去。
看着姐姐远去的背影,任芳菲的心里一时激动一时怅然,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家人利用的玩物,如今看来,家人还是关心他的。只是——
“祖母,没想到最疼我的是您,要杀我的也是您!”
看着空茫的水面上波光荡漾,心里也象水面一样起伏不定。

第四十二章刺客

回到王府,陆风澜早已经起来,看着满桌子的吃食,禁不住乐了。这个张桂枝还真是可爱,每样都给她备上,这么多吃的,当她是猪啊!
让秋霜留下一部分,其她的都送给父亲他们去。
等着任芳菲回来好跟他一同吃,左等右等,正自着急,任芳菲回来了。
陆风澜不由怨道:“怎么回来那么晚?你跟姬公子有什么事谈这么长时间?”
任芳菲本想把事情告诉她,却又怕她害怕动了胎气,便决定瞒着她,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起来这长时间没去看他,见他脸色不好,当着下人我也不好问,只好找个借口打发秋霜先回来,私下里问一问他罢了。”
陆风澜这才释然,问:“怎么,他姐姐又给他出难题了?”
任芳菲摇摇头,说:“那倒不是,他说是因为生意忙,来回跑没休息好的缘故。”
大概还有澜儿怀有身孕的事,让他受了刺激吧!
这个缘由任芳菲只在心里如是想着,却没说出来。
陆风澜拉着他坐下道:“不是他姐姐找事便没关系了,快陪我一同吃点,我好饿。”
任芳菲忙道:“既然饿了,怎么不先行吃点?”
陆风澜道:“我想跟你一起吃,这样才有家的味道。”
任芳菲看着她,陆风澜坐下后忙着吃东西,见他盯着看,自己却不吃,便问:“你怎么不吃?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任芳菲笑道:“没什么,只是看澜儿吃得那么香,真是一种享受。”
陆风澜笑道:“你是说我秀色可餐喽?”
任芳菲一笑,说:“这话说得很好,正是秀色可餐。”
陆风澜挟起一个水晶蒸饺递到他嘴边,任芳菲吃了,陆风澜笑道:“眼睛是饱了,可肚子还在饿着,这秀色嘛,还是不如食物来的好。”
任芳菲也给她挟起一块送到嘴边,笑道:“对着澜儿这样的美人,即使是粗茶淡饭,也会变成珍馐美味。”
陆风澜“呵呵”地笑了起来。
任芳菲忙道:“别笑,当心呛着。”
陆风澜咽下食物,说道:“你的嘴何时变得这样油滑了?”
任芳菲瞅着她,道:“澜儿不知道吗?”
陆风澜摇头,说:“为什么我会知道?”
任芳菲叹道:“有澜儿这样一个天下最是油滑的嘴日夜熏陶,想不油滑也很难啊!”
陆风澜拿起筷子敲了他一下,道:“我何时竟成了天下最是油滑之人了?”
任芳菲睁大眼睛,望着她,道:“明明就是啊,怎么会不是呢?你看,如今嘴上还油亮亮的呢!”
陆风澜“扑哧”一声笑起来,对着任芳菲脸上一阵狂亲,笑道:“看我家油滑的夫君,真象一个油亮大虾。”
任芳菲见她不知不觉吃了很多,开心地笑了起来。
陆风澜伸了个懒腰,说:“哎呀,吃多了,有点撑。”
任芳菲忙说:“我陪澜儿到园子里走走可好?”
陆风澜点点头,说:“好啊,好长时间没到园子里走走了。”
任芳菲让秋霜打来水,两人洗漱了一番。任芳菲拿起一件披风给陆风澜披在身上,两人手挽着手走出了房门。

步出房门,只见明月如霜,清景无限,树影婆娑,好风如水。身在其境,竟如入画中。
陆风澜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不是身边有任芳菲陪着,真怀疑自己正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
任芳菲今天的话也不多,他一直在想着任倾城告诉他的事,不知道祖母会怎么样来对付他与澜儿,左不过是偷袭与暗杀,只要不让澜儿出府,自己还是有把握保护澜儿不受到伤害。怕的是澜儿在府里呆闷了,要上外去,那时要想什么法子来阻止她而不至于让她怀疑。
还是要提醒澜儿让府里加强守卫才是,虽然祖母让人袭击王府的可能性很小,却也不得不防,小心无大差的。
想到这里,便对陆风澜说:“澜儿,我想让王府里的护卫加强一下,澜儿以后上朝也要当心才是。”
陆风澜奇怪地看着他,问:“为什么?家里不是很安全吗?”
任芳菲摇头道:“在和平时候,府里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澜儿可还记得被袭一事?”
陆风澜点点头,说:“那是在外,现在是在凤都,没那么严重吧!再说,二殿下也……”
陆风澜没说下去,任芳菲明白她下面的话,道:“正是,虽然二殿下已经被圈禁,但澜儿也是因为我的关系被君上严命追杀,虽然没有得逞,却不得不防以后还会有人来,我又不能随时候在澜儿身边,澜儿还是小心才是。”
陆风澜笑道:“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想起了这个?”
任芳菲叹了口气,说:“我只不过是担心罢了,你一点武功也没有,我又不能随意露面,为了你跟孩子的安全,澜儿还是听我的,好吗?”
陆风澜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只得笑道:“好的,我听你的,回头我跟母亲提一下,请她把府里的护卫增强一下。”
两人走到园子里水池边,陆风澜在观月亭边上坐了下来,看着池水倒映着明月,想到一年前,自己刚到这里时,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池边垂钓,那时的心情与今天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扭头看着风姿翩翩的爱人立在自己身边,不禁笑道:“夫君,我想看你舞剑。”
任芳菲笑道:“好,我给澜儿舞剑。”
陆风澜道:“可是,你现在手中无剑啊。”
任芳菲笑着四下里看了看,走到一旁柳树边随手折下一枝柳条,道:“只要心中有剑即可。”
随手一抖,凝真气贯注在柳条上,柔软的柳条立即变成了尖不可摧的利器。白衣若仙的身影翩然翻飞,腾跳挪移间宛若游龙。
月下起舞,清风相伴,如此良辰美景,真让人恍如梦中。
潇洒飘逸的身姿慢慢凌厉,飒飒可闻的疾风之声渐渐透露着点点杀气,身边的落叶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被秋风卷着在空中颤抖。
陆风澜开始面带微笑着看,但缓缓地便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全神贯注舞剑的任芳菲。她虽然不懂武功,却也知道舞剑与搏斗之间的区别,当初沈若水的剑舞是那样抒情与柔美,与如今任芳菲的杀气腾腾绝然不同,想着他刚才所说的话,心下便有些明白。
当任芳菲一剑刺向假想中的敌人时,手中的柳枝一下子没入了树身,他吃了一惊,自己如此失态,只怕澜儿瞧出了异样。
任芳菲站在树旁,看着柳枝发愣,陆风澜轻轻走过去,看着没入树身的柳枝,笑道:“我的夫君真是厉害,一根柔软的柳条竟然能穿过树身,让我大开眼界了。”
任芳菲知道瞒不过了,一把搂住了她,喃喃道:“澜儿,原谅我,我对你撒了谎。”
陆风澜回搂住他,问:“你今天见到谁了?”
任芳菲轻声道:“我见到三姐姐了。”
陆风澜吃了一惊,问:“她来做什么?不会又是要你回去吧?”
任芳菲摇摇头,说:“不是的,三姐姐来是警告我,说祖母不肯原谅我,对我们下了格杀令,就连母亲也受我带累被祖母闲置了。”
陆风澜紧紧搂着他,知道他心里难过,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说不到点子上还不如不说。
两人静静相拥而立,直到任芳菲惊觉时间不早了,才轻轻放开她,说:“天晚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陆风澜点点头,随着他慢慢走回去。

知道任芳菲的担心不是多余,因此,陆风澜很听话地呆在府中养胎,闷了也只在园子里走走,王府的护卫也增加了,虽然没对家人说是为了什么,但王夫对这种安排很是满意,家里只有这一个宝贝,又怀了身孕,自然是要小心谨慎的。
安靖王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

今年因为二皇女宫变的事,女皇没有心情秋猎,加上皇太女也因怀胎行动不便,因此虽然人们心中有那么一丝紧张,却也被皇太女怀有双胎这一喜事掩盖了。

临近年关,凤都开始热闹起来,王府也因封地进贺出来进去的很是吵闹。
陆风澜怕吵,躲在后院子里不出来。因为怀孕的缘故,又困在府里几个月,虽然知道呆在府里最安全,却也憋闷了一肚子气,人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连任芳菲也冷落了。
任芳菲虽然难过,却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小心看护着她,只是人却渐渐消瘦下来,而陆风澜因心情焦躁却没有察觉。

这天夜里,陆风澜睡着了,任芳菲却睁着两眼毫无睡意。侧转身来,看着心爱的人眉头轻锁,面带不悦,不由轻叹:“澜儿,你是怪我给你增添麻烦了吗?因为我,让你身处险境,困守家中,不得安宁。虽然你不说,但从你不理不睬、偶尔厌烦不耐的态度来看,你的心里正是这样怪我吧!澜儿,澜儿,不要这样对我好吗?我知道我是个罪人,我抛弃亲人,是为不孝,叛国离乡是为不忠,陷你于险境是为不义,象我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是不该得到幸福的。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保重身子,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儿,那时即便你休离我,只要能让我看到你,看到孩儿,我也心满意足了。”
忍着心酸俯身想要去亲吻心爱之人的脸庞,偏巧,陆风澜因梦中极不安稳,翻了个身,堪堪避了过去。
任芳菲僵住了,半晌才缓缓躺下,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澜儿是无意识的,澜儿睡着了,无意识地,却依然觉得心痛欲裂。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一个微不可闻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掀开帘帐,弹指将烛火熄灭。轻轻下了床,把暗藏在床边的剑取在手中。

这是个无月的夜晚,因为新年将至,还有郡主大喜之故,王府里处处点着大红灯笼,倒也让府里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郡主住处本该长明不熄的灯火却不知为何熄了,院子里漆黑一片。
任芳菲冷冷一笑,果然来了,只是他没想到,杀手竟然潜到了王府,看来护卫里出了问题。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玩意,运内力弹向空中,一声尖锐的鸣哨撒裂了沉睡的夜空。
暗中伺机的杀手知道暴露了行迹,便不再顾忌,纷纷跳了出来,凶狠地杀向任芳菲。

屋里沉睡的陆风澜被那声鸣哨惊醒,睁开眼,发觉屋里一片漆黑,耳边听着屋外响起刀剑相撞与呼喝之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有刺客,抓刺客!”的声音。
心下惊慌,忙喊:“芳菲,芳菲。”
却无人应答。
摸黑下了床,慢慢向外摸索,刚摸到外间,便听到任芳菲在门前喝道:“澜儿不要出来。”
陆风澜不敢动了。
王府里已经被惊动,纷纷赶来的护卫们燃起了火把,加入了与刺客的搏斗,任芳菲不再动手,只是立在门前,警觉地观察四周的情况。
眼见护卫越来越多,刺客明白任务失败,便不再作无谓的挣扎,纷纷调转手中刀剑刺向自己的身体。
看着眼前的惨状,任芳菲禁不住浑身发抖,这些竟然都是死士,可见派出死士的人是一点情份也没有了。
听到门响,任芳菲回过头来,陆风澜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结束了!”
任芳菲一把搂住她,陆风澜的身体与他一样在发抖。
“没事了,澜儿,没事了,不害怕,已经没事了!”
虽然在安慰着陆风澜,但声音依然在轻颤。
“是啊,没事了,没事了!”
两人紧紧拥在一处,把一切都抛在了身外,只要身边还有心爱的人,什么都不重要了。

第四十三章 再度遇袭

因为怀孕的缘故,陆风澜的嗅觉特别灵敏,总感觉还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这让她只要走出房门便忍不住呕吐,怎么也止不住。再加上郡主的住处很是显眼,任芳菲建议换个屋子住。
陆风澜想着当初柳如眉的住处清静,便提议住到那里,虽说地方小点,但住着却很舒服。
任芳菲知道那里,当初陈青莲也是暂住在那里的,便同意了。
刺客的来历也已经查到,竟是封地进贡时半道混进来的。当时,从封地跟来的几个差人路上生了病,又怕耽误了进奉的时间,只好从当地雇了人来,没想到竟是刺客。
封地的管家是从王府里出来的家生子,断没有背叛自家主子的道理,那几个差人也是封地里出来有家有姓的,想来她们生病也是刺客安排下的手,好趁机混进来行刺的。
安靖王让人放了管家,管家痛哭流涕地跪在安靖王面前,哭诉道:“小的该死,竟然让刺客混了进来,万幸主子没有大碍,不然小的全家几十口子也不能抵下这个错来。”
安靖王叹了口气,道:“你母亲也是府里的管家,她做了一辈子也没出过差错,临退时她说你老实本份,我也相信你,所以才把封地一应大小事情都交给了你,这些年来,你做的也很好,帐目也清楚,让我很放心。只是这一次,你错的太过,便是少些供奉,只要说明缘由,难道我还能怪你不成?这样轻率地找不明底细的人来做事,不是把这一家大小都置于危险境地了吗?蓝儿是我唯一的女儿,又怀有身孕,万幸没有受到伤害,如果她出了差错,我这一家子便都断送在了你的手中!”
管家连连叩头,哭道:“主子,都是小的错,您怎么处罚,小的一句怨言也没有,便是杀了小的,小的也无怨无悔。”
安靖王看着她,叹了口气,说:“你先回家去看看吧,至于怎么处置,等年后再说吧!”
管家哭着退下。
安靖王盯着摇动不已的灯烛,陷入了深思。

陆风澜搂着任芳菲,这才惊觉他竟如此消瘦,不禁心疼地问:“芳菲,你怎么了,竟这样瘦了?”
任芳菲黯然道:“没什么,只是担心,所幸澜儿无事,否则我定会随了你去。”
陆风澜捂住他的嘴责怪道:“又说傻话了不是?有你在我身边,怎么会有事?难道你还信不过自己吗?”
任芳菲拉着她的手,亲吻着,心中一时安慰一时慌乱,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澜儿,你心里可有一丝怪我?”
陆风澜奇怪地看着他,问:“怪你什么?”
任芳菲道:“怪我让你身处险地?怪我使你困守家中不得出门?”
陆风澜轻轻拍打了他一下,道:“真是该打,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怎么还这样胡思乱想的?早在成亲前我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们也都说清楚了,怎么现在又这样想了呢?”
任芳菲心喜,道:“澜儿果真一点悔意也没有吗?”
陆风澜生气了,说:“怎么,芳菲竟然对我一点信任也没有吗?”
任芳菲心里乐开了花,忙道:“没有,没有,是我乱想的。”
陆风澜瞅着他,怀疑地问:“你不是为了这个才如此消瘦吧?”
任芳菲难为情地笑了笑。
陆风澜又是心疼又是难过,道:“为什么?既然有这样的担心,为什么不开口问我?”
任芳菲羞涩地道:“我见澜儿心情不好,有时又是极不耐烦,以为澜儿心生怨怼……我不敢问。”
陆风澜真是说不出话来了,半晌竟落下泪来。
任芳菲慌了,忙为她擦拭。
陆风澜搂着他,感受着他清减的身子,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任芳菲慌了手脚,连声道歉:“好澜儿,我错了,你不要哭,好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疑你,不要哭了。”
陆风澜哭道:“我就要哭,偏要哭,谁让你这样怀疑我,还让自己瘦成这样?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就这样一直自己难过下去?你太让我伤心了!”
陆风澜委屈地大哭起来。
任芳菲不住声地道歉,最后无法,只好吻住了她,这才让陆风澜慢慢止住了哭声。
任芳菲柔声道:“好澜儿,我以后再不会疑你。”
陆风澜哽咽道:“你如果再这样怀疑我,我就……”
任芳菲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好了,澜儿,不说了,我们不要再说了好吗?”
陆风澜道:“要我不怪你也可以,不过你要快些吃胖些,这样搂着你才舒服,不然我嫌咯得慌。”
任芳菲红了脸。
陆风澜逼着他,说:“听到没有?以后每顿饭我要看着你多吃一碗,不然我就不理你!”
任芳菲只好答应,道:“好的,我以后听澜儿的,多吃一碗饭。”
陆风澜这才露出笑颜。

新年终于到了,今年的新年不同于以往,因为郡主已经大婚,而且又有了喜,所以安靖王府十分热闹。只是陆风澜要跟安靖王进宫随同女皇行祭祀大典,因为已经见识过一次,所以陆风澜提早让人备下两副护膝,一副让人送到安靖王处,一副自己戴上。
安靖王翻来覆去地研究着,不明白有什么用处。
陆风澜笑着示范了一下,安靖王笑道:“祭祀祖先要的是诚心,戴着这个,岂不显得心不诚?祖先会怪罪的。”
陆风澜不以为然地说:“对祖先诚心不是给外人看的,只要心里是真诚的,祖先会理解的。母亲年事已高,这天寒地冻的,长时间跪在那里,怕是膝盖要受寒,母亲还是听女儿的戴上吧!”
扭不过女儿,安靖王笑着也戴上了。

今年因为经过了二皇女逼宫一事,因此祭祀大典上,女皇的祭文很是自责,称自己无德才让骨肉相残的惨剧再次上演。
因了这一事件,整个大典显得沉闷,也影响了以后的酒宴。
皇太女身子不方便,不能来,二皇女被圈禁,来不了,其她的皇女虽然有来,却依然不能驱散整个宴会上一层无形的阴云。
女皇也觉察到了,便笑道:“朕听说蓝儿会唱小曲,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让朕与众臣们听一听蓝儿一展歌喉啊?”
陆风澜见女皇提到自己,只得起身笑道:“皇上,臣只会些不登大雅之堂的曲子,怕污了皇上圣聪。”
女皇笑道:“不防,朕便是想要听听与以往不同的曲子来热闹热闹,蓝儿只管唱来。”
陆风澜无法,低头想了半天,才想到那首春晚著名的歌曲,到也应景。
便唱道:“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皇朝万里同怀抱,共祝愿,天下安!”
反复吟唱着,对着女皇恭手敬酒。
女皇听了,心头一热,把酒一饮而尽,待陆风澜停下,笑道:“好一句‘共祝愿,天下安!’,蓝儿,不错,唱的好,来,让我们为蓝儿唱的‘共祝愿,天下安!’干一杯!”
众臣一同起身,端着酒杯高声呼着:“共祝愿,天下安!”
一饮而尽。

回家的路上,母女两个同坐一车,安靖王想着女儿所唱“共祝愿,天下安”这句,叹道:“天下安,是个美好的愿望,只是,这纷乱的时局,只怕很难啊!”
陆风澜担忧地问:“母亲,可是又有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安靖王叹了一声,说:“是啊,天音朝传来的消息不是太好,前太女的妹妹被逼逃离了国都,隐匿起来,暗中派人前来求援,朝中众臣一主张不能引火上身,一主张全力助她夺取太女之位,两下里说的都有理,皇上也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陆风澜沉默了,是啊,谁愿意引火上身呢?尤其现在这个皇女一点希望也看不到,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谁还愿意去帮一个看不到希望的人呢?尤其是两国之间,稍一处理不当,便要引起战争,那可不是玩的。
因此,她也不敢乱出什么主意,自己又不是军事家,也不懂政治,还是少开口吧!
不过,她还是说了句:“不知道这个皇女是不是个有胆识有胸怀之人,如果是个有能力的人,还是帮她的好,毕竟是雪中送炭的情谊,好过锦上添花万倍。”
安靖王也点头认可女儿的看法。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王府门前。母女二人下了车,正要相携进府,变异突起。
安靖王一把搂住女儿跃身而起,几点寒光自她们脚下闪过。
护卫们大惊,只是那寒光来得太快,让她们没来得及反应。
象似知道会被躲过,紧接着又有几点寒星射向她们在空中的身影,此时,她们母女正在半空,哪有能力射过,安靖王怒喝一声,一手把女儿甩到背后,一手挥舞着袍袖竟然徒手去抓。
只听叮当几声,寒星被打落,一个身影自护卫中跃起,手技利剑把暗器打落。
安靖王护着女儿安全落地,大怒,喝道:“何方鼠辈胆敢袭击本王?”
护卫们已经与刺客们斗在了一起,那个打落暗器的人正是换装躲在护卫里的任芳菲。
他护在陆风澜身边,颤声问:“澜儿,你没事吧?”
陆风澜的心还在扑通乱跳,脸色煞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任芳菲以为她伤着了,吓得忙上前拉着她去检查。
陆风澜这才紧紧抓着他,颤声道:“我没事!”

第四十四章 坦白

看着眼前倒了一地的刺客,安靖王的脸色很难看。
书房里,安靖王来回走着,陆风澜仍然惊魂未定,任芳菲也是忐忑不安。
终于,安靖王停了下来,看着女儿、女婿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风澜一惊,任芳菲也不安地看了陆风澜一眼,低下了头。
安靖王道:“能蓄养死士又跟我们家有深仇大恨的人家都在母亲的视线之内,如此不惜动用大量死士来袭击蓝儿,母亲想不出是谁。蓝儿,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陆风澜不由紧紧握住了任芳菲的手,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跟安靖王说清楚,这样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当下,她看了看任芳菲,任芳菲也看着她,两人交流了一下,便双双跪倒在安靖王面前。
“母亲,”
陆风澜开口道:“刺客是玉璃国任家派来杀女儿与……”
她顿了一顿,才清楚地说道:“与我的夫君任芳菲的!”
安靖王即胸有成竹又大感意外,不觉怔住了。
陆风澜把自己与任芳菲的纠葛一一述说了出来:“……女儿本想带着他隐居的,没想到一回凤都便出了这么多事,而任家的族长不肯放过我们,所以才会派来死士追杀我们。”
正说着,陆风澜只觉得肚子下坠着疼痛,不由捂住腹部白了脸。
任芳菲大惊失色,一把搂住她,叫道:“澜儿,你怎么样?”
安靖王也吓了一跳,连连叫着:“蓝儿,蓝儿……来人,快去请太医,快请太医……”

经过一番折腾,总算有惊无险,太医开了安胎药,任芳菲看着陆风澜喝下药睡去,这才放下心来。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找安靖王,把自己所有的底细都告诉她,至于她会如何处置自己,便听天由命吧!
安靖王很是烦恼,她没想到女儿竟然闯下如此大祸,不要说任芳菲是玉璃国君上内定的君后,单是私自与他国贵族通婚隐瞒不报也是大罪。这如果一个处置不当,不要说一家大小吃罪,而两国之间的战争更是一触即发。
思来想去,不由对引起这一切的任芳菲心怀怨怒,定是他使手段勾引蓝儿,所以才让女儿死心踏地娶他为夫,还为他与皇上顶撞,把国家与国人的安全置于险地,任家的族长做事虽然狠绝,却不失为一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只是,你累我女儿动了胎气却是我不能容忍的。我女儿无事便罢,如果有事,定要踏平玉璃为我女儿报仇。
唉,只是这任芳菲可怎么办?
安靖王头痛不已,看女儿的模样,对他是情根深种,单只看她为了他而顶撞女皇的赐婚便已知道她的立场,如果动了任芳菲,只怕女儿不答应。

陆风澜虽然喝了药,也睡得极不安稳,她害怕安靖王会迁怒任芳菲,因此睡不多时便醒来。
四处张望却看不到任芳菲,便让人去找,回说在母亲那里,更是担心,不顾劝阻,硬是起身要去寻找。
秋霜、冬雪正自苦恼,便看到主夫回来了,不禁眉开眼笑,说道:“郡主,主夫已经回来了。”
任芳菲忙上前扶着陆风澜,嗔怪道:“怎么不多睡会,太医让你多休息,自己也是会医病的,怎么就这样不听话?”
陆风澜抓着他的手,关切地看着他,见他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重又躺回床上,问:“母亲找你何事?”
任芳菲苦笑,安靖王对他动了杀机他如何不知?只是因着澜儿才忍了下来,只是他怎么能这样对澜儿说呢?
在床边坐了下来,笑道:“不是母亲找我,我去找母亲把我的事都告诉了她,免得以后从其他地方得知反而不妥。”
陆风澜一惊,问:“你把所有的事都说了?”
任芳菲点点头。
陆风澜紧紧握住他的手,仔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任芳菲微笑道:“母亲没说什么,只是要我以后不要再出门而已。”
陆风澜问:“果真如此?”
任芳菲肯定地点点头。
陆风澜还是不放心,安靖王是何许人?能在皇朝屹立不倒,又曾助女皇夺得大位,没有坚韧、残忍的手段怎么能做到如此?她就不信安靖王就如此轻轻放过任芳菲。
只是任芳菲不说,她也无法,看来只有紧紧盯着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才算保险。
想了想,说:“芳菲,我很害怕,你以后不要离开我身边可好?”
任芳菲想也不想地点点头,说:“澜儿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到哪里,我也跟到哪里,就是外出,我也改装跟着你。”
陆风澜满意地点点头,又说:“如果有什么事也不要瞒我,我想我们之间不要有隐瞒、不要有猜忌,这样是很累的!”
任芳菲微一迟疑,说:“你放心,我不会隐瞒澜儿的。”
两人正在谈着,忽听人来报说,皇上差人来探望郡主,任芳菲便回避了。

来人走后,陆风澜留住安靖王,看着她,认真道:“母亲,女儿虽然跟芳菲欺瞒了家人,但我们也是不想让家人担心,如果不是皇上非让女儿留在朝中,女儿早就带着他去异乡隐居,绝不会参于到朝政之中。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女儿也不想,更不会为了自身而抛弃他。女儿以前只会逃避,但现在不会了,我会用我的方式来保护家人,保护爱人,母亲,您能明白女儿的心吗?”
安靖王看着她一脸认真,不由叹了一声,道:“蓝儿,母亲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既然他是女儿心爱之人,母亲不会为难他的,只要他是真心真意跟着你,母亲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母亲……”
陆风澜说不出话来,看着安靖王如银的白发,眼睛湿润了。
安靖王笑道:“好了,其他的事母亲来安排,你安心养胎才是正经。”
陆风澜有一个冲动,想把一切实情都告诉她,却又害怕她经不住这个打击,半晌才哽咽着道:“母亲,女儿对不住您,给您带来这么多麻烦,女儿一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安靖王“呵呵”地笑了起来,抚着她的头,道:“傻孩子,母亲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是理所应当的,难道要把自家的孩子往绝路上推去?好了,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还象个孩子似的流泪,不怕你的夫君笑话你?”
陆风澜心里更是难过,搂住了安靖王的腰抽泣起来。
安靖王拍拍她,等她不再哭了,才道:“放心吧,母亲会安排好一切,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的。”
陆风澜擦去眼泪,对着安靖王低声道:“女儿一切听从母亲的安排。”
安靖王离开了,陆风澜趴在床上尽情地痛哭起来。

安靖王府郡主接连遭袭,让整个凤都又陷入了人心惶惶之中。
女皇极为重视,派出了大队人马将安靖王府保护起来,而皇太女也把自己的十二色衣护卫派出过半。
当陆风澜听说皇太女差点动了胎气,很是紧张,因为双胞胎即使在二十世纪也很少有足月生产的,何况在这生产条件落后的古代?
本想亲自去看一趟,但所有人都不答应,只好把青衣叫来仔细吩咐了她一番,让她回去安排太医们随时注意着,千万不能大意。

这个紧张的新年,在人们的担心中慢慢过去了,接下来的十五,也因这些事件而少了许多热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军士,让节日的气氛带着紧张的意味。
就在这种气氛中,皇朝接到了玉璃国送来的邀请,玉璃的君上要在三月春暖花开时节行册封君后大典,邀请金凤朝前去玉璃观礼。
这个消息对于任芳菲与陆风澜来说无异于是再好不过的佳音,说明玉璃君上已经相信了任芳菲的死讯,听来使言说,玉璃君上也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陆风澜跟任芳菲两人躲在房里合计着,如此一来,威胁便只有任家族长了。
一想到祖母派人来取自己的性命,任芳菲的心便象针扎似地痛。
陆风澜明白他的心思,劝道:“芳菲,不要再难过了,只要我们小心,祖母不会得逞的。再说,三姐与母亲还是向着你的,如果有什么事,她们还是会帮你。”
任芳菲微微苦笑,不想她担心,便道:“只要澜儿与孩子安全,我什么都不怕的。”
陆风澜看着他,不由叹道:“你这样让我很不放心,你要知道,我跟孩子是需要你来保护的,所以,你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有机会保护我跟孩子,你明白吗?”
任芳菲点点头,道:“你放心,我明白,知道该怎么做。”
陆风澜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笑道:“孩子,你听到了吗?你父亲说他要保护我们,他是个很厉害的高手,你以后可要象他一样,也做个高手,来保护母亲这个弱女子哦!”
任芳菲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心里涌动着阵阵柔情,心爱的女子怀着他的孩子,她的肚子里孕育着自己的骨血。
陆风澜看着他满脸感动,忽然想起前世自己怀着儿子小辉时,李震亭也是很惊奇很小心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那时他说:“喂,小家伙,你可真行啊,在你妈肚子里你就敢踢我,看你出来后我怎么收拾你!”
怔怔地,不由落下泪来。
“小辉,你怎么样了?可有忘记妈妈?妈妈现在又有了孩子,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妈妈对不起你,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你一定要坚强,不要象妈妈一样做个懦夫……”
“澜儿,你怎么了?”
陆风澜的泪水滴到了任芳菲的手上,让他吃了一惊,见她又露出那种飘忽的神情忙喊她。
陆风澜紧紧抓着他的手,哭道:“我心里难受……”
任芳菲以为她不舒服,忙说:“不舒服吗?我让人去喊太医来。”
陆风澜摇着头,哽咽道:“我想我儿子,我想小辉……”
任芳菲想起她跟自己说的在梦中到过的世界,松了口气,说:“澜儿,那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梦罢了,不是真的,别伤心了,对身子不好。”
陆风澜更是悲伤,看着任芳菲,只是流泪却说不出话来……

45章

金凤鸣猛一听说金夙蓝遇袭,手中的杯子便掉了,紧接着肚子一阵抽痛,吓得正君周清流与几位侧君一阵慌乱,幸好太医们一直都是随时待命的,忙乱了一阵子,总算有惊无险。
躺在床上,金凤鸣只留下青衣,细细问她缘由,这才知道金夙蓝竟然是二度受袭,以前因安靖王封锁了消息,只有极少人知道,青衣等人怕她担心就没敢告诉她,不想这没隔多久又一次大规模行刺,明目张胆地在安靖王府门前,就是想隐瞒也瞒不住的。
金凤鸣浑身发抖,会是谁竟然如此不惜代价袭击蓝儿?是蓝儿以前得罪了的人?还是因安靖王结下的仇?杀掉蓝儿即打击了安靖王又让安靖王与母皇离心,还能让皇朝陷入一片混乱?定下如此狠毒计策的会是谁?
是玉璃君上吗?她一边让天音陷入太女之争的混乱,一边又让金凤君臣不和,难道她已经准备好开战?
“青衣,”
金凤鸣叫道。
“殿下!”
青衣躬身应道。
“你带着十二色衣护卫前去安靖王府保护蓝儿,一定要护着她的周全,万不可让她受到伤害。”
金凤鸣严厉地吩咐着。
青衣忙道:“可是,殿下,我们都走了,殿下怎么办?就是去,也不能全都走了!”
金凤鸣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这不是为了我的私心,如果蓝儿出事,皇朝将会大乱,天音已经乱成那样,我们皇朝再一乱,会有什么后果,你也该想得到。”
青衣无言,她能想到这些,但不能同意殿下把她们十二人都派出去。
金凤鸣接着道:“和平的日子是很宝贵的,如果战乱一起,天下苍生不知要遭受什么样的罪,我们虽然没有经过,但看书中记载与老人家们的叙说也能得知一二,那时民不聊生,人们流离失所,田地荒芜,物价飞升,大批将士战死沙场,家家戴孝,户户哭声凄惨,这些都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青衣,你祖母也是战场上过来的,你可以问她,你母亲的手臂也是战场上丢的,你该比我更能了解战争的残酷与无情,更该要维护这难得的和平日子才是!”
青衣跪了下来,激动地说道:“殿下,青衣都明白,所以并不反对殿下让我们去,可您也要为自己担心啊,不仅是郡主,您更应该为自己担心才是,如果真是玉璃搞出来的,那殿下肯定也是她们的目标,我们都走了,青衣不放心,要不,这样,我们去一半,留下一半保护殿下,这样青衣才会安心。”
金凤鸣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你们挑选一半人跟着,一定要护着蓝儿,不要让她与孩子受到伤害。”
青衣领命,挑了人选辞别金凤鸣去了安靖王府。

金凤鸣一个人躺在床上,心乱如麻,翻来覆去地很不安稳。
忽听人来报,说:“殿下,郦侧君求见。”
金凤鸣有些奇怪,这个郦侧君从不主动求见最是与世无争的一个人,这也是她选择与他生下孩子的原因之一,今天他怎么主动来见自己?
让人请他进来。
片刻,郦侧君进到屋来行礼,恭恭敬敬地道:“郦氏君宇恭祝殿下安。”
“起来吧,君宇。”
金凤鸣示意他起来。
郦君宇谢过起身,立在那里。
金凤鸣问:“君宇有事吗?”
郦君宇没说话,眼睛却突然红了。
金凤鸣一怔,挥手让其他人退下,问:“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郦君宇上前两步跪在金凤鸣面前,流泪道:“殿下,君宇知道不得殿下欢心,也从未敢奢望与他人争宠,天幸殿下让君宇留下一女半男的,竟然还是双胎,这是殿下的恩典也是君宇的荣幸,也让君宇以后有了依靠。君宇不求其他,只求殿下保重身体,可怜这两个快要出世的孩子,只要殿下平安,孩子生下后,便是殿下不待见,君宇也无怨言了。”
说罢,不住地叩头。
金凤鸣听了这番话,不知是恼还是气,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淡淡地道:“郦氏,既然我决定生下孩子,再怎么样,我也会爱他们的,你这样说,便是说我有意作践身子了?”
郦君宇白了脸,急道:“殿下,君宇说错话了,您误会了,不是这样的,君宇只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
金凤鸣冷冷地打断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好好对自己的孩子,以后无事不要随便乱走,你下去吧!”
郦君宇呆呆地看着她冷漠的表情,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哽咽道:“殿下既然对君宇一点爱意也没有,为什么会选择君宇?为什么不让君宇死心?如果殿下不选择君宇,君宇就不会存有幻想,这样君宇也会好过一些;既然给了君宇幻想,为什么不让我把这个幻想保持得长远一些?为何要打破?为何不让君宇自欺欺人?自认殿下对君宇有那么一丝半点的爱意……”
郦君宇哭得说不下去了。
金凤鸣被他哭得心烦意乱,不耐地道:“好了,别哭了,我的话说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会心里烦,你先下去吧!”
郦君宇心碎地看了看她,见金凤鸣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知道再留下去只能是更惹殿下烦心,他本是个心冷之人,好不容易动了心,想不到竟是这般下场,禁不住绝望了。
对着金凤鸣磕了三个头,说了句:“殿下保重,郦君宇走了!”
金凤鸣没有睁开眼,只是摆了摆手。
郦君宇更是自怜,殿下现在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了。不再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听到郦君宇的脚步声远去,金凤鸣才睁开眼来。对于郦君宇对她的控诉,她心中也很惭愧。自她成亲以来,除刚开始与正君周清流算是有些情谊外,对于其他侧君并无多少情爱。后来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爱恋后,对正君也冷淡下来,其他侧君更是很少召唤。如果不是女皇逼着她多生养后嗣,怕是只有正君所出的灵芝一个孩子了。
至于,选择郦君宇,一是他少与人争的原因,二是他平日淡淡的让她以为他不是个心存妄念之人,对于其他的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如今看来,他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自己那样对他,只怕要让他伤心了。
想到这里,有些不安,唤道:“来人。”
绯衣起来,道:“殿下,何事?”
金凤鸣指着桌上的一盘点心,道:“派人把这个送到郦侧君处,说晚上由他陪侍。”
绯衣应下,唤人吩咐下去。

郦君宇回到房里把门一关,扑到床上捂着嘴呜呜大哭起来。
想他十六岁进得太女府,容貌并非一流,性情又淡,情谊又比不上正君,自然不敢心存妄想能得殿下宠爱,倒也把心管得严严的,生怕一不小心失了心会让以后的日子难挨。
而殿下除了对正君尊重情谊多些,对他们一帮侧君均一视同仁,并没有谁得宠谁高得过谁。待殿下生了灵芝后,便是连正君处也稀了踪迹。
其他人私下里谈论着殿下会不会是心中另有他人,但看了多年,也未见有过新人出现在太女府,便是他们身边的小侍们虽多有美色的,也没见殿下私下里宠幸过哪个,殿下身边依然还是他们这些人。
这才让他们死了心,一致认为殿下不爱男色一心扑在国事上,倒也心安理得,心平气和地相处下去。
只是,突兀的,那天,殿下竟让人给他赐下送子汤,让他惊呆了,怀着莫名惊喜的心情喝下送子汤,到了殿下的住处,殿下并无多大的喜色,让他欢喜的心打了折扣。
自那时,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变了,由妒忌慢慢变至忌恨,言语间也多有讥讽,便是正君对他也少了亲近多了一丝防范。
这些都让他可以忍受,只想着殿下心中是有他的,否则不会选择自己留下子嗣。想到与殿下相处时的温柔,更让他情难自禁,把封锁了多年的心都献给了殿下。
当太医宣布殿下已经有喜,他脸上虽不露声色,私下里却把自己关在房里自己一个人呵呵地傻笑了一夜。
只是,自那后,殿下便不再宣他侍寝了。他知道按规矩,殿下有了喜是不能□的,但他并非是个贪淫之辈,他只想伴着殿下、陪着她,想要孩子在殿下腹中时多陪着她们,他知道怀孕是很辛苦的,他想在殿下怀着孩子的时候伴她度过这段时间,这样,以后他可以在孩子面前对孩子们说起来。
殿下怀的竟然是双胎,不禁让他喜出望外,更想与殿下见面谈论孩子的事。
可是,殿下一次也没有再宣他,就连那次差点小产也没有让他陪在身边。这让他惊吓之余不禁怀疑起殿下心中是否有他的存在。
这次又是如此,看到太医们来来往往间,他的心差点跳了出来,手都被自己无意中抓破了。还好,孩子无事。但他再也忍不住了,大着胆子前去求见,想问问殿下心里有没有他。
可是,当他看到殿下那冷淡至极的神情时,他的心凉了,殿下甚至不想见到他,他心里着慌说错了话,更是让殿下厌烦,把他轰了出来。
他绝望了,自己的心已经丢了,再难找得回来,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是日日在煎熬中度过?还是如行尸走肉般听着冷言冷语中装作无动于衷?
这两种日子他都不想过、不愿过,他想到了死,可是,他一死,他的孩儿怎么办?没了父亲的孩子,他们以后要依靠何人?正君有自己的孩子,断不会为了他人的孩子来做打算,如果自己一死,其他侧君怕不是虎视眈眈地把自己的孩儿当作阶梯一样抢着收养,那孩儿们怎么会有幸福?
他不能死,他要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自己的命运不能操纵,但孩儿是他的骨肉,他一定不能让孩儿们受到委屈,他是被逼的,他不能要求殿下心中有他,但他不能让殿下轻看了他的孩子!
正在他一会哭一会发恨时,门外有人来报,说殿下派人送来些点心,宣他晚上陪侍。
郦君宇呆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眼前实实地放着的点心却让他相信,自己盼了多时的日子总算来了,在他狠心要把自己的心埋葬时,殿下传他侍寝。
顾不得多想,他急忙擦去眼泪,让人给他梳洗。
看着镜中的容颜虽然不是美艳,却因着刚刚哭过倒也显得楚楚动人。

郦君宇脸上虽然被精致的妆容掩饰得很完美,但金凤鸣依然看出了那掩盖下的悲伤。
心下歉然,柔声道:“来,君宇,坐到我身边来。”
郦君宇谢过走上前,在她身边坐下。
金凤鸣拉着他笑道:“刚才我话说重了,惹你伤心了?”
郦君宇心中一酸,强笑道:“殿下说哪里话,是君宇说错了话惹殿下生气了。”
金凤鸣笑道:“是我疏忽了,我应该让你多陪着我跟孩儿的,现在还不算晚。来,你摸摸看。”
把他的手放到肚子上,让他感受到胎儿在母体里活动的触感。
郦君宇眼中含泪,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金凤鸣的肚子上,胎儿一动,吓得他忙把手拿开,惊疑地看着殿下,道:“它们在动!”
金凤鸣笑道:“是啊,听蓝儿说这是胎儿在里面打架呢,呵呵呵。”
金凤鸣笑了起来。
郦君宇问:“安靖王府的郡主?”
金凤鸣点头笑道:“是啊,蓝儿在外面学了医术,知道的可多了,幸亏她发现的早,不然我们都还不知道是双胎呢。”
郦君宇问:“上次也是郡主帮殿下安的胎吧!”
金凤鸣点点头,道:“是啊,蓝儿陪着我,给我说了好多笑话,你要不要听?”
郦君宇道:“殿下不累的话,君宇想听。”
金凤鸣便把陆风澜对她说的笑话说给他听,郦君宇笑得很开心,道:“郡主真是个有心人,让殿下开心,君宇真的很感激她。”
金凤鸣温柔地笑道:“是啊,她出去了一趟变了好多,我都快不认得她了。”
郦君宇也道:“是啊,君宇也听说郡主比以前变得好多呢!”
“是啊。”
金凤鸣低声道,她再也不是那个缠着自己叫自己带她骑马射箭的蓝儿了,她有了自己的爱人,还有了孩子,那样甜蜜的日子一去再也不返了……
正暗自惆怅,忽觉腹中疼痛难忍,禁不住呻吟出来。
郦君宇吓了一跳,见她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汗来,忙问:“殿下,你怎么样?”
金凤鸣一时疼得说不出话来。
郦君宇顾不得其他,忙喊:“快来人啊,殿下肚子疼!”
外面的护卫们吓了一跳,一边去请太医,一边涌了进来。
金凤鸣已经感觉身 下的异样,忍痛叫道:“怕是孩子要出生了。”
郦君宇大惊,道:“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说话间,太医已经来了,郦君宇不得不让开,太医看了看,对众人说:“殿下要生了,赶紧进宫禀报皇上。”一边已经着手准备起来。
幸好她们得了陆风澜吩咐做好了准备,不然还真要措手不及了。
郦君宇已经回避了,虽然不甘心,却也不得不回避。
太女府里都知道殿下要生了,一时间人心惶惶,因为是早产,都为殿下担心。
其他侧君都以复杂的心情来为殿下与孩子祈祷,一边祝愿殿下顺利生产,边暗自祷告殿下生出个儿子来,这样他们心下也稍感平衡。
正君周清流不露声色,观察着众人,众人各异的神情一一落入眼底。
只有郦君宇焦急地走来走去,神情不定,为殿下担心为孩子担心。

陆风澜听说金凤鸣要早产,不顾众人的劝阻,在青衣等人的严密保护下来到了太女府。
到得产房外,听到金凤鸣忍耐的呻吟声,陆风澜快步走了进去。
众人见到是她,便闪身让开。
金凤鸣昏沉沉中,听得一个动人的声音问道:“大皇姐,你可还好?”
睁开眼来,见到那个埋藏心底的容颜出现在眼前,不禁露出笑容,道:“你怎么来了?”
陆风澜笑道:“我听说大皇姐要生了,所以想来看看,大皇姐一定要挺住啊,我还想第一个看到孩子是男是女呢!”
金凤鸣笑道:“你不怕脏啊?”
陆风澜道:“说什么脏啊,产妇生孩子是最为神圣的,谁敢说脏?”
金凤鸣看着她挺起的腹部担心地问:“你的身子可受得了?”
陆风澜笑道:“大皇姐只管放心,这里有那么多太医,我怕什么?你只管安心生你的吧!”
金凤鸣很开心,看着她,也不觉得肚子疼得厉害了。

陆风澜陪着她,看着金凤鸣辗转不宁痛苦苍白的脸,心也有戚戚,却依然在旁边安慰着她给她鼓劲,但快到天亮时,孩子才露了头,只是个头太大,卡住了。
陆风澜当机立断,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包打开,取出那副请师娘姜好的朋友给打的手术刀具。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把金凤鸣下 阴划开。
孩子出世了,是一男一女。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陆风澜仔细地把刀口缝合。
对着金凤鸣笑道:“恭喜大皇姐,儿女双全了!”
金凤鸣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睡了过去。

46章

女皇得到信报,乐得合不拢嘴,众臣纷纷给她道喜。
女皇笑呵呵地道:“好,好,太好了,来人,摆驾太女府。”
到了太女府,众人迎着女皇看了新生的孩子,又看了看沉睡着的皇太女与没有回府的金夙蓝。
站在床前,看着因一夜未睡而略显苍白的金夙蓝,心里十分复杂。示意不让人叫醒她,看了一会便离开了。
女皇对孩子的父亲大为赞赏,赐下很多东西,看得其他侧君很是嫉恨。

陆风澜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吃过东西,便过去看金凤鸣。
金凤鸣也已经醒来,见到她很高兴,问她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陆风澜笑道:“我很好,大皇姐看到孩子了吗?”
金凤鸣笑道:“看过了,就是太小了。”
陆风澜道:“那是啊,两个又都不足月,一定要小心看护才是。”
金凤鸣笑着对她说:“看蓝儿如此细心,倒象是生养过的一样。”
陆风澜微微一窒,掩饰地一笑,说:“哪里,只不过知道一些罢了。”
便转移话题道:“大皇姐要记得,常要清洗下 体,免得伤口感染了,过的几天我再来给大皇姐拆线。”
金凤鸣一想到她给自己下 体做的处理便觉得不好意思,脸竟有些发烫起来。
陆风澜象看稀奇似地见到她脸红,不禁笑道:“大皇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是女人,再说,你是产妇,我算是医者,哪有那么多的避讳。”
金凤鸣象个初恋的少女似的心“砰砰”乱跳,这种感觉竟是从来未有过的,便是跟正君成亲时也没有过这样的心跳。
正说袖,太医们过来给金凤鸣请脉,见到陆风澜也在十分高兴,请过脉后,便问起陆风澜当时给皇太女做处理时所用的工具。
陆风澜也不瞒她们,把东西给她们看。
太医们见到如此精巧的刀具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问她是如何得来的。陆风澜只说是师娘的朋友所赠,又给她们说明哪些刀具做什么用的。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外科医生在这里做的第一个手术居然是给产妇破体!
众太医围着这些东西看得爱不释手,陆风澜忽想到,如果让这里的医者也都学着给产妇破体,那定减少产妇生产时的危险。
这样一想,便对金凤鸣道:“大皇姐,我想把这个术法让皇朝的医者们都学学,这样会减少产妇生产时与胎儿的危险的。”
金凤鸣点头赞同道:“蓝儿说的是,有好些产妇在生产时因产不出或是大出血而母女双亡,很是悲惨,只是这种刀具怕是很难做。”
陆风澜笑道:“象这种破体术,倒不是非要用这种刀具的,便是剪刀也可以用,只不过一定要把工具用酒精浸泡或是用滚水煮过再用,再就是缝合的线。”
众太医听得如痴如醉,不禁对眼前这位郡主大为叹服。
陆风澜叹口气,这里没有麻醉药,也没有输血工具,不可能做大的手术,也就只能做一些创口小、流血少的小手术了。
想到这里,便问:“太医,你们可有听说过,有一种人吃了会有肢体麻痹动不了的植物?吃多了还会死人的?那植物的花十分艳丽,结出的果子是颗粒状,划开后流出白色的浆水,风化后就变成了深褐色。”
陆风澜把罂粟花的模样与生活地大致说了一遍,太医们摇了摇头,都说没见过。
陆风澜有些泄气,如果能找到罂粟,那她便可以制成简单的麻醉制品,有了麻醉品,才有执行手术的可能,否则,受术者没病死只怕也要痛死了。
金凤鸣问:“蓝儿所说的植物有什么用处?”
陆风澜道:“这种植物可以制成一种麻醉剂,可以让人对痛感暂时消失,如果有了它,战场上就有了大用处。”
金凤鸣大感兴趣,问:“蓝儿说说有什么大用处?”
陆风澜道:“上了战场,难免有损伤,一些小伤,伤者还可以忍耐,但大的创伤,或是要截去肢体的,便非得它不可了,否则,会痛死的。”
太医们纷纷点头,道:“正是,有些伤者便是这样死去的。”
金凤鸣道:“蓝儿可能画出图样来?”
陆风澜想了想,说:“我试试吧!”
金凤鸣一声吩咐,有人送上笔墨绢帛。陆风澜试着画了几笔,倒还不错,大致形状倒还能认出。
金凤鸣拿在手中,看了看,叫来绯衣,让她叫人照样子画出来,又让陆风澜把这种植物的生长地理与时间还有特点说来让人记下,道:“派人去天音国的最南方去探访这种植物,如果找到了,便按照郡主所说的方法采集,把种子也带回来,记得,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走漏了风声。”
绯衣下去了,金凤鸣看着陆风澜笑道:“如果真能找到这种植物,那我朝将士可是有福了!”
陆风澜笑道:“可惜还有一样却是无法办到!”
金凤鸣问:“是什么?”
陆风澜道:“便是为伤者输血。”
“输血?”
陆风澜点头,说:“如果伤者失血过多,不及时输血也是会死人的,可是每个人的血型不一样,又没有输血工具,所以,有些伤者除非能及时止血,否则还是很难生存下来。”
陆风澜忽想起,曾见过钟阅为冯情点穴止血,便问:“太医,你们可会针灸止血?其实针灸还可以止痛取代麻醉剂的,不过我不知道怎样做,不知太医们可知道?”
众太医道:“止血倒是可以的,但是止痛便不知道怎样了。”
陆风澜低头想了想,说:“这样,还是请太医们与那些护卫们探讨一下,可有点穴时出现肢体麻木这种情况的,如果有,大概就可以找出相应的穴位吧!”
说了这么长时间,陆风澜稍感疲惫,禁不住露出一丝倦意。
金凤鸣忙说:“好了,蓝儿就到这里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你还是快去休息吧。”
众太医虽然不舍,却也知道郡主正在怀胎,如有个闪失,只怕她们吃不了要兜着走了,因此便纷纷告辞离去。
陆风澜笑道:“大皇姐,我要回去了,出来一天一夜,家里该担心了。”
金凤鸣舍不得她走,拉着她道:“蓝儿在这里陪我几日可好?”
陆风澜有点为难:“这……”
她怕任芳菲为自己担心。
金凤鸣道:“蓝儿不是说还要给我拆线吗?如此来回,倒不如就住到那时,待拆了线再回去,免得路上多生出事来。”
陆风澜知道她所担心的,便是自己来时,那跟着的一大队人马,如临大敌,象打仗似的,搞得她很无耐,可是没办法,任家那个老太婆不愿放过她跟任芳菲,不知道还有没有刺客,这样倒不如就住在这里,等拆了线再回去,免得来回折腾。
因此笑道:“那好吧,我就留在这里,给大皇姐拆了线再回去。”
金凤鸣很高兴,吩咐人给她房间。
陆风澜派人回家说明了缘由,特地带话给任芳菲,让他放心,过几天便回去,要他凡事小心。

金凤鸣这几天很高兴,大部分时间都和陆风澜呆在一起看孩子。
她见陆风澜对男孩很注意,便笑道:“怎么蓝儿喜欢男孩?”
陆风澜笑道:“是啊,大皇姐你看这孩子象谁?”
金凤鸣打量了一眼,笑道:“这孩子象我多些,女儿倒是挺象郦侧君。”
陆风澜笑道:“是啊,小孩子长大定是个英俊的小家伙,迷倒一大片的女人。”
金凤鸣失笑道:“蓝儿怎么这样说,男儿家女里女气的,以后如何嫁的出去?”
“呀!”
陆风澜这才想到在这个世界里,男人如果英俊,反倒是丑的象征了,笑道:“我说错了,应该说是个漂亮的小家伙!”
金凤鸣看着她,笑道:“蓝儿既然喜欢他,不如这样,把他许给蓝儿的女儿如何?”
陆风澜呵呵地乐了,说:“大皇姐,你也太心急了吧,我生男生女还不知道呢,如何就要定下亲事?再说了,即便是个女儿,他们两个血缘太近,也是不合适的。”
金凤鸣不明白,问:“人们都说亲上加亲,多好的事,怎么蓝儿反倒觉得不合适?”
陆风澜道:“大皇姐,你想啊,皇上与母亲同为先皇之女,她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大皇姐与我只不过是隔了一代,到孩子们身上也只隔了二代,只有隔开五代之后,血缘远了,才可以让他们之间通婚,这样可以免除一些病症。”
金凤鸣还是不明白,陆风澜想了想,指着桌上的茶壶说:“我打个比方,这个茶壶里的水好比是先皇,啊,这个比喻不恰当,大皇姐可不要怪我。”
陆风澜笑道。
金凤鸣说:“没关系,你说。”
陆风澜拿过两个杯子,从茶壶中分别在杯子里倒上水,说:“这两杯水代表着皇上与我母亲,她们都是先皇的女儿,身上流的是一样的血。”
金凤鸣点点头。
陆风澜又拿过两个杯子,喊人又送上一壶白开水,从代表女皇的杯子里倒出一点水与白开水一同倒在空杯里,放到一旁,又依法从代表安靖王的杯中倒出水在另一个空杯子里,放到另一边,对金凤鸣道:“这两个杯子分别代表大皇姐与我。你看,虽然经过一代注入到我们身体里的血缘关系依然还是很清楚的。”
金凤鸣看着杯中的茶水,虽经过白水的稀释,却依然能看到茶水的颜色。
陆风澜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是从代表金凤鸣与自己的杯里子倒出水,道:“再看下面,虽然茶水很淡了,但还是能看出里面的茶色来,以此下去,只有多次稀释,才能让我们间的血缘淡下来,直至看不见,影响不到对方。”
金凤鸣抬头问:“难道蓝儿不认为血缘近好吗?”
陆风澜道:“大皇姐,血缘近的人成亲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恶果,象白化病、脑积水、脊柱裂、无脑儿、精神分裂症、先天性心脏病、癫痫,还有先天性聋哑、小头畸形等等。这些病症虽然不是说全都是由于近亲婚配带来的,但发病的机会却是大大高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夫妻生下的后代。”
见金凤鸣听的认真,接着道:“除此之外,近亲婚配的风险还表现在后代婴儿死亡率增高,非近亲所生者死亡率为一千个人里面有24个,近亲所生者死亡率为一千人里有81人。”
金凤鸣皱起了眉头,问:“这是为什么呢?”
陆风澜有点词穷了,为什么?因为基因的关系,可是金凤鸣能听懂什么是基因?什么是遗传吗?
斟酌了一下字眼,才说:“你看,皇上与母亲都是先皇的女儿,她们都带有先皇的血,而先皇血液里面可能携带某些看不到的病因,我们就叫隐性遗传病因吧。如果和有相同血缘的、带有病因的近亲结合,那么我们的后代就会将先辈们隐性遗传病外显出来表现为疾病,所以遗传病的机会就增加了。如果和非相同血缘的人结合,携带同一遗传病因的机会很小,那么我们的后代得遗传病的机会就减少。”
金凤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如此说来,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结亲来的安全些。”
陆风澜点头,道:“正是,那些所谓的亲上加亲,只不过是人们心中所想,但实际的害处却是人们想不到的。”
金凤鸣想了想,笑道:“本想着把我儿子许给蓝儿的孩子好亲上加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害处。”
陆风澜笑着说:“只要大皇姐不要以为我是故意推托就行了。”
金凤鸣摇头叹道:“怎么蓝儿竟对我这般不信任吗?”
陆风澜忙说:“如果不信任大皇姐,我怎么会说出来?”
金凤鸣笑着,想了会儿,说:“蓝儿回头把这些写道奏章,让众臣朝议时商量一下,达成一项法令,这样也好让我们的后代少些病痛的折磨。”
陆风澜道:“这些事,如果朝臣们不相信,可以做个调查,把近亲婚配与非近亲婚配所生后代有病的作个比较,这样的话,我想她们就会无话可说了。”
金凤鸣叹道:“正是,想我们皇朝经过战乱后,过了这么些年,人口也只增加了三成,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如果把蓝儿所说的因近亲婚配所引起的病症加以控制,那人口便会增加不少呢!”
“正是。”
陆风澜点头同意,她知道在古代,人们为了亲上加亲,姑表之间的结婚概率是很大的,如果把这个因素去掉,那人口肯定会增加的,这个世界可不是二十世纪人口爆炸的时代,用不着计划生育。
金凤鸣看着陆风澜疑惑地问:“蓝儿这些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陆风澜笑道:“自然是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师傅是个天仙似的人物,他以前是修道的,懂得可多了。”
心中暗道:“师傅您就当这个先知吧!”
金凤鸣也不怀疑她,笑道:“蓝儿的师父是个仙人,那我们蓝儿以后会不会也去修道,修成个仙女回来?”
陆风澜呵呵笑道:“我是不行了,哪有成家生孩子的还去修仙求道的?我是个俗人,只有在俗世里混混,如果到了仙界,怕不把人家仙人都给吓跑了?”
金凤鸣也呵呵地乐了。
两人正说的热闹,便见奶娘过来喂孩子了,两人这才离开婴儿房。
出门没多远,便看到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陆风澜看时,却是金凤鸣的正君带着一干侧君前来看孩子。
周清流几人给金凤鸣见过礼,陆风澜也上前见过几位皇姐夫。
周清流忙说:“郡主是有身子的人,快不要多礼。听说郡主亲自为殿下接生的,真是让清流感激不尽。”
陆风澜笑道:“周姐夫不用客气,夙蓝是应该的。”
周清流笑道:“郡主不用客气,郦侧君也是对郡主感激不尽呢,总说要当面谢过郡主,这不机会来了。”
回过头来对身旁的郦君宇笑道:“弟弟,还不快谢过郡主。”
郦君宇上前两步,感激道:“正是,谢郡主援手之恩,君宇铭感五内。”
陆风澜忙道:“郦姐夫不要客气,大家都算是一家人,哪来那么多客套话。”
金凤鸣笑道:“好了,你们要去看孩子便去吧,蓝儿累了半天也要去休息了。”
众人这才闪开条道,金凤鸣径直走过去,陆风澜对众人微微颔首,也跟着离去。
众人目送着两人走远,这才向婴儿房里去了。

47章

皇太女顺利生下两位婴孩,让凤都的阴云一扫而空,人们都沉浸在喜悦当中,忘记了郡主受袭的事件。太女府更是热闹非凡,朝中权贵们哪一个不来贺喜探望,便是没有资格进到太女府的也要送上丰厚的贺礼,生怕失了未来女皇的好感。
周清泉虽然怕见皇太女,但这可是件大事,如何敢避而不见,所以,明知道安靖王府郡主也在太女府上住下,也不敢不来。只是处处躲着她,生怕与她打了照面。
偏就这么巧,她躲着陆风澜,陆风澜也嫌太闹,躲了出去,两人就这样碰了面。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陆风澜先冲她微微一笑,周清泉也只好咧着嘴干笑。
陆风澜笑道:“这么巧?周世女不在前面帮着招呼,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周清泉假笑道:“啊,太女府有那么多人还用不着我去凑热闹。”
反问道:“郡主如今可是凤都的风云人物,怎么也不去前面露个脸,跑到这背静处做什么?”
陆风澜笑道:“我怕吵,所以躲了出来。”
看着周清泉道:“周世女一向喜爱热闹,怎么也到这里来?难道这里有什么热闹不成?”
周清泉“呵呵”笑了两声,道:“怎么郡主认为清泉只会凑热闹?”
陆风澜也“咯咯”笑了起来,两人便向背而去。
走出老远,周清泉才咬牙切地恨道:“真是晦气,怎么到哪里都能看到她?”
不想再乱逛,便跑去哥哥房里去了。
周清流不在,府里来了这么多贺客,他身为正君,自是忙着招待,直到实在太累,才偷了个空回到房里休息。刚走到房门口,便看到身边的小侍红着脸跑出房来。
那小侍一见撞见了正君,吓得急忙跪倒在地。
周清流心中疑惑,打发其他人下去,问:“怎么回事?”
那小侍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回正君殿下,周世女在房里等着正君殿下。”
周清流一听便明白了,气不打一处来,骂了一句:“混帐东西,滚!”
那小侍委屈地红着眼跑了下去。
进得房来,见周清泉躺在榻上,嘴角含着笑,不知在想什么,拿起桌旁的一个玉如意便砸了过去。
周清泉吓了一跳,一翻身滚落地上,叫道:“哥哥莫打!”
玉如意落到地上,断了几节。
周清流上前扯住她的耳朵,恨道:“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家里那么多侍儿还不够你玩的?偏偏玩到太女府里,你当这是在家里么?我呆在这里成日里提心吊胆的,为了谁啊?不是为了你这个下流坯子,我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家里只有你一个女儿,指望着你以后为哥哥当个有力的后援,偏你这般不长进,成日里粘花惹草,喝酒胡闹,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说着,周清流松了手,流下泪来。
周清泉吓得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求恳:“好哥哥,妹子错了,妹子喝了一点马尿,糊涂油蒙了眼,您别哭了,妹子认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周清流越想越伤心,哭出声来,断续道:“本以为殿下心中只有我,所以才只让我留下后嗣,哪里想到,她竟然又让其他人也留了根苗,原想着如果生个男儿倒也不用担心,谁能想到竟会是一男一女?灵芝以后的处境会有多难,你为哥哥想到没有?还一天到晚的不正混,不为哥哥打算,难道还不为自己打算?灵芝失了势,哥哥失了宠,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在凤都吃喝玩乐……”
越想越伤心,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周清泉也跟着落下泪来,哭道:“哥哥,都是小妹的错,如果妹子早做些手脚,便不会有这等出来,都是妹子的错,哥哥莫要伤心了,妹子以后改,一定改,哥哥,快别哭了,让人看到这大喜的日子里哥哥躲在房里哭,让人在殿下耳边添油加醋地说三道四,殿下定会不开心的。”
周清流哭道:“你也知道还这样气我?”
话虽如此,终于还是渐渐把眼泪收住。
周清泉见哥哥不哭了,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出去唤人打来热水,自己亲自动手给他梳理妆容。
看着哥哥红肿的眼睛,忽道:“都是金夙蓝这个混蛋,如果不是她出现,只怕那两个小鬼没有福气来到这个世上!”
周清流气得给了她一巴掌,怒道:“我警告你,你以后离她远点,她如今是殿下的心尖子,殿下虽有亲姐妹,却只跟她要好,她如今也正受到皇上的宠爱,你如果惹毛了她,让皇上与殿下生了气,只怕我们周家就毁在了你手上!”
周清泉一吐舌,笑道:“哥哥,我知道的,我不就是为了躲她才到这里来的嘛!”
周清流问:“你遇见她了?”
周清泉道:“是啊,我本想躲她,就到后面园子里转了转,没想到偏遇到了她。殿下也真是的,她一个女人家,名声又不好,就这样放心让她在园子里乱走,如果遇到其他人我们倒是不用担心,如果不小心遇到了哥哥,让人说起闲话可怎么好?”
周清流问:“就是郡主一个人?没有其他人跟着?”
“是啊。”
周清泉不满地说:“她虽然大着个肚子,但依然还是女人,后面都是男眷内宅,她居然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走动,一点避讳也没有,真不象话!”
周清流低头想了半天,才惋惜地叹道:“唉,可惜时机不对,不然……”
他没说完,但周清泉已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心喜,问:“哥哥可是要……”
周清流瞪了她一眼,道:“哥哥是说,她一个孕妇如果没有人陪,出了事可怎么好?”
周清泉眉开眼笑地点头应道:“正是啊,我刚才应该提醒她一些才是!”
周清流拍了她一下,说:“幸好你没提醒她,以后,长着点心眼,躲她远点,免得有什么事会牵扯我们身上,如果是其他人,自当别论了!”
周清泉喜不自胜,连声应道:“是,是,妹子一切都听哥哥的吩咐。”
周清流看着她一脸笑意,心情也开朗起来,又对着镜子看了看,叹了口气。
周清泉知道他的心思,笑道:“哥哥,妹子寻了个好东西,回头殿下到了这里,你点上,保准殿下欢喜。”
周清流红了脸,骂道:“下流坯子,成天只知道这些事,一点正事也不干。”
周清泉急道:“哥哥可是错怪妹子了,这是妹子专门为哥哥寻来的,是从外面传来的,妹子花了大价钱才央人买了那么一点,听人家说,这可是个好东西,会让人如入仙境,达到极乐世界,保管哥哥用了以后,会让殿下离不开您的。”
周清流有些犹豫,殿下一向对房 事不太热衷,他也曾想过这些,终是不敢太过孟浪,怕殿下心生嫌恶,只是,如今却有些意动,如果不能有些手段让殿下心系于他,那以后郦侧君父凭女贵,怕不与他争个高低?
周清泉见哥哥半晌不说话,知道他心动了,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盒放到他手中,周清流见那盒子上雕刻着精美的春宫图,早就羞的抬不起头,紧紧攥到手心里不敢看妹妹一眼。
周清泉会心地一笑,转移了话题,问:“哥哥,那个郦侧君并不是太出色的,怎么殿下挑上了他?”
周清流心中一痛,淡淡道:“殿下的心思,我怎么知道?”
周清泉狐疑地道:“会不会是他耍了什么手段?”
周清流叹了一声,道:“我见他一向淡淡的,不是个热心人,没想到竟看走了眼。”
周清泉不以为然道:“哥哥也不用担心,只要找机会让他犯了殿下的忌讳,还怕他做甚?”
周清流不再说话。

转眼间,便到了拆线的日子,陆风澜给金凤鸣拆了线,笑道:“好了,大皇姐记得,一定要常用太医开的药清洗才是。”
金凤鸣的心依然在跳着,嗯了一声。
陆风澜洗过手,松了口气,道:“没想到在大皇姐这里竟呆了这么多天,真有点想家了!”
金凤鸣心情一黯,强笑道:“蓝儿怕是想你家的大美人了吧!”
陆风澜脸一红,笑道:“大皇姐说笑了。”
金凤鸣幽幽叹了一声,道:“是我让你们两相分离,蓝儿可有怪我?”
陆风澜笑道:“瞧大皇姐说的,大皇姐也是为着蓝儿的安全着想,我怎么会怪大皇姐?再说又不是离家不回去了,不过几天的功夫,大皇姐也太小瞧蓝儿了。”
金凤鸣黯然道:“蓝儿不怪我便好。”
陆风澜见她不是很开心,便笑道:“好了,大皇姐,您刚生完孩子,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我成天在这里打扰您,您也不安心啊?”
金凤鸣道:“哪有,蓝儿在这里陪我,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不过,你一走,就再也没人陪我开心了。”
陆风澜笑道:“有那么多姐夫陪着,大皇姐还嫌不够啊?”
金凤鸣摇摇头,说:“他们?我跟他们说不来!”
陆风澜看着她落寞的神情,心下也很为她难受,知道她的一干夫君都是皇上定下的,想来没有一个是她自己选的吧!
想到这里,便问:“难道这些姐夫们就没一个讨得了大皇姐的欢心?”
金凤鸣淡淡一笑,说:“他们每一个都是母皇安排的,我就是再不喜欢,也得收着。”
陆风澜说不出话来,想劝她又无从劝起,只有陪着她叹息的份。
金凤鸣见她也跟着难受,强笑道:“我真羡慕蓝儿,能有了自己心爱的人,还为了他敢跟母皇顶着干,如果我能有蓝儿这份勇气,也不会象现在这个样子,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陆风澜说道:“因为我没有大皇姐那么多顾虑,也没有那么多责任来背负,所以才能做到这些,大皇姐因为责任在身,身不由己,所以才放弃了自身的幸福,其实您这样,才更让人佩服。”
金凤鸣摇着头,不再说话。

回到安靖王府,见过父母,陆风澜回到房里便与任芳菲搂在了一起。
好久才抬起头,看着任芳菲清减的面容,心疼地道:“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任芳菲摇摇头,说:“我吃不下,以前陪着澜儿吃什么都香,澜儿不在身边,我吃什么都没胃口。”
陆风澜笑道:“那你是吃饭还是吃我啊?”
任芳菲红了脸,半晌才小声道:“我想吃你。”
陆风澜咯咯笑着,边吻他边说道:“我也想吃我们家芳菲呢!”
两人紧紧搂在一处。

躺在床上,任芳菲轻轻抚摸着陆风澜的肚子,低叹一声。
陆风澜问:“怎么了?叹什么气?”
任芳菲担心道:“我真怕澜儿生孩子时受罪。”
陆风澜笑道:“那也没办法,不受罪孩子怎么生的下来?”
任芳菲搂着她说不出话来。
陆风澜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以后多锻炼一下,这样生产时会容易些。”
任芳菲道:“我教澜儿的运气之法,澜儿也可以继续练下去。”
陆风澜笑道:“这么长时间,我都给忘了,好,从今天起,我会练的。”
自此,陆风澜呆在府里让任芳菲陪着她锻炼身体,哪也不去,倒也平平安安过了数月。眼看着产期临近,皇太女的婴孩也到了过百日的时候。

皇太女的孩子过百日,大小官员都纷纷前来祝贺。
姬无辰也得了请柬,高兴地拉着姬无双让他看。
姬无双扫了一眼,毫无兴趣地道:“那姐姐就去吧,我给姐姐备下礼物便是。”
姬无辰责怪道:“无双,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说当初开业时皇太女殿下也送了贺礼的,于情于理我们都要亲自前去道贺,不仅姐姐要去,你也要去的,毕竟你是老板,再说了,你那个男子会馆如果请得了皇太女殿下的家眷,岂不更是火爆?”
她如此一说,倒也让姬无双动了心,再说皇太女殿下为人很是不错,不去道贺也说不过去,便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备下丰厚的礼品跟着姬无辰去了太女府。

太女府里十分热闹,大小官员各按品级在不同的地方聚会。
姬无双见召呼她们的是周清泉,便是不喜,倒是姬无辰乐得合不拢嘴。幸好,今天周清泉很规矩,吩咐人把姬无双送到男眷那里,交待人好好招呼。
下人把姬无双送到男眷中,对着一个侍儿低声说了几句,那侍儿打量了姬无双一阵,笑道:“是,姬公子,请。”
姬无双说了声:“有劳。”
那侍儿带着姬无双走到一群男子中间,对着其中一人笑道:“正君,这位是清州姬家的公子姬公子。世女说是好友的兄弟,请正君费心款待。”
众人闻言,都看向姬无双,见到他那无双的容颜不觉吃惊道:“原来他便是姬家那位有名的公子,果真是名不虚传,不愧无双的名字!”
姬无双对着周清流行过礼,道:“冒昧前来打扰还请正君殿下不要见怪。”
周清流拉着他笑道:“姬公子说哪里话,即是舍妹好友之弟,便跟我们一同坐吧!”
吩咐人看坐。
姬无双谢过,坐了下来。
众人不停地打量着他,纷纷谈论着。姬无双耳中听得一清二楚,虽觉厌烦,却也无奈,总不能不顾礼仪就此起身走人?心下很是后悔不该前来。
忽听到有人提起安靖王府的郡主与她的主夫,便认真听了下去。
“郡主快生了吧?”
“是啊,也该生了。”
“想不到,曾经的混世魔头,竟然为了一个江湖男儿顶撞皇上,把皇上的赐婚都给推了。”
“你们听说了吗?前阵子,有人混进王府行刺,把郡主吓得半死,结果连府门也不敢出了。”
“定是郡主惹了厉害的对头,人家来寻仇的。”
“听说,郡主的主夫很厉害啊。”
“是哦,就是他把刺客打跑的!”
“怪不得郡主非他不娶,原来是为了找个人来保护自己的。”
……
“姬公子。”
……
“姬公子!”
“啊,正君殿下。”
姬无双忙歉意地笑道:“正君殿下有何吩咐?”
周清流笑道:“姬公子不要如此拘束,请随我入席。”
“是!”
姬无双与众人一同随着正君周清流进了宴厅入席。

中途,姬无双退了出去,找个小侍问哪里去方便。
那小侍便带着他到了一处幽静之所。
姬无双四处打量了一下,心下赞道:“不愧是皇太女府上,连个待客方便之所也安排得如此雅致。”
这处所分里外两间,外间有着洗漱用具,还熏着香,里面摆放着恭桶,也熏着香,一点异味也没有。
姬无双方便之后,净了手,只觉得脸上发热,暗想,今天也没喝多少酒,怎么竟如此发作起来?见旁边有张软榻,便坐了下来。
想着开宴前听到的有关安靖王府郡主的传言,他也听说了郡主遇刺的消息,虽然担心,却也无法,因为锦王的关系,安靖王对姬家也是很忌讳,因此他也没办法前去探望。
“想是哥哥为了郡主也不敢离她太远,所以才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吧!”
幽幽叹了一声,不想让人觉得他无礼离开太久,便要起身,哪知道竟站不起来,浑身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吃了一惊,暗自提气,丹田竟是空空,知道着了人家的道,不由肝胆欲裂。
静静地坐在那里,暗自咬牙,他到要看看那人想要怎样害他。
不多久,便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
姬无双没动,也动不了。
一阵脚步声走了近前,姬无双面前露出一张似惊又喜的脸来,正是周清泉。
周清泉看着姬无双面颊艳红,坐在那里对着她,心中突突乱跳,不禁咽了口水,笑道:“美人,总算再次见到你了。”
姬无双冷笑道:“周世女,想不到堂堂太女府正君殿下的亲妹妹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你倒不怕被皇太女殿下知道。”
周清泉笑道:“殿下如今哪里有心思管我,再说,我可是经过了你姐姐的同意,小美人,只要你从了我,我便会疼你爱你一辈子,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的,过了今日,我便央人去你家提亲,大家生米煮成了熟饭,殿下怎么会怪我呢?”
说着近前来去摸姬无双的脸,只觉触手嫩滑如婴儿般的皮肤,让她禁不住面红心跳起来,一把搂住了姬无双,双手不停地在他身上乱摸,嘴里不停地叫着:“我的小心肝,自上次见了你,我无一日不想你,我想着这一天,不知想了多久,总算让我得了手。”
说着已经吻上了姬无双的嘴。
姬无双听了她的话几欲晕过去,想不到竟是自己的亲姐姐把自己卖了。想要挣脱她,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但体内却有了股陌生的火苗自腹部蔓延开来,下 体竟起了变化。
这让他又羞又怒,愤怒地瞪着周清泉,厉声道:“周世女,如果你敢碰了我,我便是死了也不会跟了你。”
周清泉怔了怔,见他不似说着玩的,有点害怕,只是美色在前,姬无双本就是容貌出众无人能比的,喝了酒加上中了春药,虽然疾声厉色,却依然有种动人心弦的媚态。
周清泉实在舍不得放手,便笑道:“美人,你如今发狠,是因为你还不知道那种滋味,等你尝到了那种味道你便舍不得死了,好宝贝,你只要从了我,我一定待你好的。”
不再说话,只是胡乱扯着他的衣服。
姬无双知道今天难逃这一劫了,眼泪流了下来,他发誓道:“但叫我姬无双能动起来,我如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周清泉听耳不闻,她已经被眼前的身体迷住了。
姬无双因练武的关系,身材健美均称,比起那些柔弱无力的男子来说,竟有着天壤之别。
周清泉吞咽着口水,伸出手去抚摸他。
姬无双愤怒地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她,他要睁着眼看着这个混蛋是如何糟蹋自己的,他要把她的面目印刻在心上,他会报这个仇,一定会,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会放过她!
周清泉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她猴急地扯着自己的衣服,眼前的美人是那样诱人,屋里点燃的催情药早就让她意乱情迷了,哪里还想到其他?
“小畜生,竟敢在太女府行此下作之事!”
一声断喝让陷入绝望的姬无双如闻天籁,禁不住哭了出来:“殿下救我,殿下救我!”
这一声可把周清泉吓得半死,怎么也想不到会让皇太女发觉了。顿时如坠冰窑,发起抖来。
金凤鸣气得浑身乱颤,如果不是青衣看到周清泉鬼鬼祟祟地跟姬无辰暗中嘀咕留了心,只怕这姬无双就要毁在了太女府。先不说太女府的名声,便是冲着他是蓝儿的朋友她也不能不去救他。
一脚踢倒周清泉,上前给姬无双把衣服掩上。喝了声:“青衣,把她给我看起来,等明天再做处置。”
抱起姬无双离开了净房。
出了正君的院子,为了姬无双的清誉,也不想让人知道这桩丑事,只好把他带回到自己房里去。

姬无双泪流不止,这般奇耻大辱让他如何甘心,想他痴长双十,一心想找个情投意合的知心人,怎奈天不随人愿,明明遇到却又错过,这一错便再也没有交集。
偏如今竟又遇到一个混帐,自己的身体本是冰清玉洁,竟让这个畜生看了去,这要传出去,要他如何面对世人?便是要报仇,她是皇太女殿下正君胞妹,又没有得手,他又如何报得了仇?只怕世人反说自己想要攀爬牵扯于她。
罢了罢了,反正已经是这样了,如想报仇只有如此!
下了决心的姬无双睁开双目,一把拉住了金凤鸣的衣襟,流着泪泣道:“殿下救我,殿下救我。”
金凤鸣看着他,见他面红如火,气喘不止,而掩盖不住的下体的情形已经让她明白姬无双是中了春药。

周清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妹妹色胆包天,竟然在自己的住处想要染指姬无双,还弄巧成拙,让皇太女殿下收了姬无双。
气得他浑身哆嗦,一言不发,竟晕了过去。
醒过来,看到皇太女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泪流满面,下了床跪倒在地:“殿下,清流该死,没有管教好清泉,请殿下治清流的罪。”
金凤鸣盯着他,半晌冷笑道:“我叫你警告过她多次,不要对无双动坏心,她偏不听,如今无双想要她的命,你自己与无双说吧!”
拂袖而去。
周清流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姬无双躺在床上无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一夜的颠鸾倒凤半是药物致使半是他有心所为。听着皇太女的呻吟声,他知道他让皇太女的身体得到了满足。
事后,躺在皇太女怀里,他只提了一个要求,他不要求皇太女给他名份,只要周清泉的一条命。
他不知道皇太女答不答应,皇太女只是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皇太女明白自己心系的是安靖王府的郡主,也知道皇太女与郡主关系很好,所以他在赌,他赌皇太女会给自己一个名份,一个不输于正君的名份,而且还要正君欠下自己一份人情,一份他不得不欠的人情。

48章

怒火高炽的姬无双恢复了体力,迅速把衣服穿好,打开房门,一眼便看到门外的青衣。两人本是旧识,青衣对姬无双的心思也一清二楚,如今这种情形中相见,姬无双眼睛一红,也不打招呼,便飞身离去。
其她不知情的护卫见有人乱闯,纷纷阻拦,被青衣喝住。
心绪复杂的金凤鸣目送姬无双绝尘而去。

姬无双回到家,发了疯似地喊着:“姬无辰,你出来,姬无辰,你给我出来,你出来,你出来——”
下人畏畏缩缩地回道:“公子,大小姐昨天夜里连夜离开凤都,说有急事回清州一趟,公子有事等她回来再说。”
姬无双瞪着回话的下人,那人吓得直哆嗦。
半晌,姬无双才昂天大笑。
“哈哈哈——”
下人们见他虽然狂笑着,却眼泪止不住地滚落,都不知所以,心中害怕,却又找不到人来劝慰,只有躲在一边看着。
姬无双狂笑着,闯进姬无辰的屋里,把她屋里的东西砸得稀烂,边砸边哭:“姬无辰,你害我,姬无辰,叫你害我,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
姬无辰的屋里已经被他砸得面目全非,直到再无可以砸的东西,姬无双才趴在床上痛哭失声。
哭了半天,才擦去眼泪,呆呆地想着心事。
渐渐地,绝望的眼中透出算计与决然的光,伴着悲伤,起身把腰带解下,挂在床头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才把脖颈套了上去。

下人们听着公子在房里哭,虽然不敢去探问,却也不敢离开,生怕出什么事。后来见没了哭声,屋里也没了动静,时间长了,心下不安,便有胆大的轻轻推开门,一见不由大惊失色,狂喊起来:“不好了,公子上吊了!”
众人吓坏了,一拥而上,把姬无双解了下来。
唤了半天,姬无双才睁开眼来,也不说话,只是流泪。
众人把他抬送回房,一边去请大夫,一边商议,只是没有主事的,他们无法,只好去请公子的合伙人张老板。
张桂枝一听,吓了一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急赶来。
见了姬无双,只见他玉容失色,再没了那种光彩耀人的风姿,一幅失魂落魄的憔悴模样,再三追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从下人嘴里虽然没问出什么来,但见此情形也知道出了大事,她也不好拿主意,可是姬无双这个模样,家里又没个长辈在旁如何是好?
忽想起他与安靖王府郡主夫妇两个关系好,又听说与郡主的主夫是结拜兄弟,忙让人去安靖王府给郡主主夫报信。
陆风澜与任芳菲听了也是一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让姬无双去寻短见。任芳菲急着去探望,陆风澜叮嘱他一定要问明是何缘故,任芳菲答应着离去。
见到任芳菲,姬无双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任芳菲见他这般模样,心下隐约明白出了什么事。
遣开其他人,待他哭了一回,这才问他缘由。

金凤鸣气恼万分,怎么也想不到周清泉竟会在太女府如此明目张胆地做下这种事来,如果不是有人给她撑腰,她便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胡作非为。
在净房里闻到的香味,她很熟悉,因为她在正君房里闻到过,也曾享受过那种快乐,却想不到,他们兄妹竟然做下这等事来。
姬无双当时的情形如果不做出决断,不仅他清誉不保,还会伤害身体。因此明知道他的心里喜欢的是蓝儿,也无法置之不理。
她曾问姬无双:“你可想明白了,如果走了这一步,你与蓝儿是再无可能了!”
姬无双当时哭得肝肠寸断,却依然义无返顾地投入到她的怀里。
对着这个与自己同样心思的失意人,她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看着他流泪,见他由生涩到熟练,见他紧闭双目悲伤的神态,心下竟生出了怜惜之情,这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男子,阴差阳错与自己走到了一起。
过后,他的一句话,便让金凤鸣不敢小瞧了他。
“殿下,我知道您是情非得以,无双不敢求殿下给无双名份,只求殿下把周世女的一条命给了无双,那无双便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唉!”
金凤鸣叹了一声。
她明白了姬无双的心思,他算准自己不可能为了这件事把周清泉杀了,而自己又断不会在要了他之后就这样丢下他,所以才提出这个要求。
这个无双啊,真不愧商人的本色,已经为进到太女府后压倒正君周清流做好了准备!
正在深思,忽见青衣来报:“殿下,安靖王府郡主求见。”
金凤鸣吓了一跳:“她怎么来了?不是快生了吗?快请进来!”
陆风澜在绯衣的掺扶下走了进来,金凤鸣见她脸色有异,忙问:“蓝儿不在家待产,怎么来这里了?有事可以让绯衣来传个话,怎么就自己跑来了呢?”
陆风澜只说了句:“大皇姐,姬公子寻了短见!”
金凤鸣呆了一呆,急问:“可有救下?”
陆风澜道:“被下人发现救了下来,只是家里连个主事的也没有,是酒楼的张老板通知了我,我才知道的。”
金凤鸣怒道:“姬无辰呢?她去了哪里?”
陆风澜道:“下人说,她连夜离开了凤都,也不知是什么急事。”
金凤鸣顿足恨道:“这个无耻小人!”
金凤鸣挥退其她人,把昨夜的事告诉了她。
陆风澜虽然已经知道,却依然气愤:“大皇姐,虽然男儿的性命轻如草芥,但也不能就这样胡乱糟践,姬公子是我的朋友,惹上周世女也与蓝儿有那么点关系,大皇姐,请您一定要为姬公子主持公道。”
金凤鸣叹了一声,问:“蓝儿,你也知道,姬公子心系的是你,他如今这般模样,你可怨我?”
陆风澜闻言半晌无语,好一会才叹了一声,说:“大皇姐,我与姬公子清清白白,这点你可以问青衣她们,我虽然可怜他但与他却没有半点暧昧,我只把他当作是朋友来待。如今他既然跟了大皇姐,请大皇姐一定要好好待他,怎么说,他也是个苦命人,一个男儿家在外操劳,还要应付自己亲人的算计,如今出了这种事,大皇姐有什么打算?”
金凤鸣尴尬地笑道:“我怎么会怀疑蓝儿与姬公子之间有暧昧?蓝儿如果对他有意,早就收进房里,哪里还会出这种事来?蓝儿放心,大皇姐不是个不负责的人,既然收了他,自然会对他有个交待。”
陆风澜低头想了半天,抬头看着金凤鸣认真道:“大皇姐,姬公子不是那种轻易打发之人,如果大皇姐不用真心对他,只怕他以后会掀起风浪,但如果用真情对他,他会为您奉献一切的。”
金凤鸣深思地点点头。

姬无双躺在床上,自己一番折腾只怕皇太女已经得了信,只看她是如何对待自己便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只是连累郡主大着肚子来回跑却让他心生愧疚。
听着屋外的动静,他依然不动,躺在床上不愿起来。
金凤鸣进了来,见姬无双面向里躺着,也不起身,知道他在试探自己,便上前坐到床边笑道:“无双,怎么样了?可是还在生气?”
姬无双不动,金凤鸣搬过他身子,见他脖子上的青痕,虽然知道他是有意为之却也心生怜惜,怪道:“你也是的,就是有气也不能这样亏待自己啊?如果下人们发现晚了可怎么好?”
姬无双看着她,见她关切的神情不似作伪,怔怔地落下泪来。
金凤鸣给他擦去眼泪,道:“好了,别哭了,收拾一下跟我回太女府吧,这里也没个人来关照,太女府怎么说也有那么多人,便是寂寞了也好有人说说话,总好过一个人呆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好!”
一听要跟她回太女府,姬无双摇摇头,黯然道:“我不去,我一个外人不明不白地去了太女府象什么话?”
金凤鸣知道以他的骄傲断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地跟了自己回去,只是,再是有其他想法,也要时间来办,如此仓促却要叫她如何安排?
商量了半天,姬无双才肯以客人的身份住到太女府。金凤鸣又好气又好笑,姬无双伤感地道:“殿下是不是以为我处处算计、步步为营一付商人市侩模样?”
金凤鸣笑道:“我倒没这个意思。”
姬无双道:“殿下不用否认,无双明白,无双本就是个商人,商人最大的特点便是为自己做最有利的打算。想无双无媒无凭私合殿下,本就是见不得人,再无名无份地住到太女府,只怕连猫儿狗儿也会看不起,无双再无脸面也不会如此下作。”
金凤鸣感叹他的坦白,心下佩服,道:“你放心,本是我府上的人对不住你,有谁敢说三道四我定不饶他,以后该是你的总是跑不掉的!”
姬无双看着她,目光闪闪,好一会才说:“殿下如此胸怀,倒让无双惭愧了。”
金凤鸣笑道:“好了,看有什么好收拾的,收拾一下,跟我回去吧!”
姬无双这才要起身,却又道:“殿下可否先回避一下,待无双更衣?”
金凤鸣失笑,这才想起来要自己回避?
姬无双也红了脸,偏过头去不看她。
金凤鸣笑着起身去了外间。
姬无双换好衣服到了外间,却又道:“殿下,无双有话说在前头,我既然是客人的身份,便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金凤鸣问:“此话何意?”
姬无双道:“殿下也知道无双经营着生意,每天都要去店里对帐的,如果殿下限制无双的自由,那无双便不能去了。”
金凤鸣点头,道:“那是自然。”
姬无双又问:“殿下如何处置周世女?”
金凤鸣有些为难,半晌才道:“无双,毕竟她是正君的胞妹,周家也只她一女,再说,她虽有冒犯,终是没有得逞,如果处置太过,你以后进府不是为自己竖一强敌么?”
姬无双冷笑道:“难道就此作罢不成?”
金凤鸣敛去笑容,静静地道:“依你之见如何处置?”
姬无双见了她的神情,心下气愤,却强忍道:“殿下既然为难,无双也不好再执着,但,我要正君亲自来求我,否则无双拼着粉身碎骨也要拉着周世女一同下地府见阎王!”
金凤鸣盯着他半晌没说话,姬无双毫不示弱,也高高昂起头紧紧盯着她。
“好,就依你!”
金凤鸣说罢,转身走出房去。
姬无双却没有立即跟了出去,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泪顺着面颊滚滚而落。
金凤鸣在外面等了半天,才见姬无双垂着头出来,眼睛一扫,见他双目微红,知道又哭过,心下一软,叹了一声,拉住他道:“你这样好强的性子现在还好,如果以后进了府面对那么多人和事只怕会处处树敌,我是为了你好,你是个明白人,难道这点都不明白?”
姬无双心头一酸,哽咽道:“我知道殿下是为我打算,但这口恶气不出,只怕无双日夜难安。殿下便依我这一次可好?以后无双自会收敛,断不会让殿下为难。”
金凤鸣叹了一声,紧紧握了他的手,不再说话,两人相携出了府门。

周清流忍气吞声来到客房,向姬无双求恳。
姬无双也不说话,只是哭,周清流虽然憋气,但见他脖颈中的青痕,却也只有低声下气地道:“无双弟弟,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我的妹妹便也是你的妹妹,既然事已至此,便是将她打杀也是无济与事,弟弟便看在哥哥的面上饶了她这一回,是打是骂,只请留她一条小命,哥哥定感激不尽。”
姬无双哭道:“哥哥切莫要如此,无双本是个苦命之人,原是为贺喜来的,偏发生这样事来,明白的说是弟弟可怜,不知道的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派我,无双只说把这条贱命交给上天,偏又被人救下,如果不是殿下前去接我,无双断不会觍颜再次踏入太女府一步。”
周清流忙说:“不会的,不会的,这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但凡知道的,都知道是哥哥家人的不是,断不会胡乱嚼舌的,弟弟放心吧,以后我们兄弟一条心,共同服侍殿下,相亲相爱,哥哥定会待弟弟亲如一家人。”
姬无双拭去眼泪,道:“如此,无双先谢过哥哥了。”
周清流这才放下心来,喜道:“回头我把那个小畜生痛打一顿为弟弟出了这口恶气,让她记住这个教训。”
姬无双红着眼圈,道:“但凭哥哥为弟弟做主,无双并无异议。”
周清流尴尬地笑笑,说:“是,哥哥定为弟弟出了这口恶气。”

49章

陆风澜从太女府回来便感到不适,任芳菲害怕,告诉了王夫,王夫忙请来太医一看,便道:“郡主怕是要生了,快些准备。”
这下子阖府紧张起来,待到了晚上,顺利生下个女儿,可把安靖王夫妇乐坏了,又是忙着上表奏报,又是焚香拜佛的。一时间,人人都知道安靖王府后继有人了。
金凤鸣也很为安靖王府高兴,派人通知了姬无双。
姬无双听罢,一言不发,不声不响地出了太女府,来到店里跟张桂枝商量以酒楼的名义送上一份贺礼,然后独自一人躲在房里喝得酩酊大醉。
等金凤鸣派人把他接回来时,姬无双已经人事不知了。
看着昏沉不醒的姬无双,金凤鸣心里很难受,无双可以哭可以喝酒排遣,可自己连哭连个诉说的地方都没有。
呆呆地坐了半晌,才要走,却听到姬无双梦中断断续续地唱了起来。
“……身似……浮萍……
……命如……黄花……
……叹无双……
……时运……不……
天不与……
……奈何……奈何……”
歌声如泣如诉,让人闻之落泪。
“时运不济天不与,奈何!奈何!”
金凤鸣重复着这一句,倍感心酸。

任芳菲搂着女儿,怎么看也看不够,陆风澜看着他这般模样,想起被自己抛弃的儿子,心下黯然。
任芳菲抱着女儿送到陆风澜面前,笑问:“澜儿,你看女儿象谁?”
陆风澜盯着女儿看了看,道:“我看女儿象你多一些,不怎么象我。”
任芳菲左看右看,笑道:“真是呢,为什么不象澜儿多些呢?”
陆风澜笑道:“象我有什么好?没的又要让人说女生男相。”
任芳菲看着她,半真半假地道:“澜儿是在说我男生女相吗?”
陆风澜盯着他看了半天,笑道:“那倒不是,芳菲虽然貌美,却有股子英气,与时下里的柔弱男子不同,这种气质最是诱人,当初正是芳菲的这种气质才让我动心呢!”
任芳菲脸微微一红,虽然现在已经有了女儿,但陆风澜如此说他,依然让他不好意思。
陆风澜接过女儿,解开怀,让她吃奶。
王夫有让请奶娘,但陆风澜不愿,说:“孩子吃母亲的奶会与母亲更贴心。”
王夫见她执意如此,也没办法,只得说:“瞧这孩子,怎么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任芳菲却很感动,想这富贵人家都是请来乳娘喂养婴孩,再是疼爱也不会亲自喂养,生怕失了身份。偏是澜儿与众不同,把请来的乳娘打发走,自己把孩子抱了来。看着女儿在母亲怀里吃得香甜,眼中禁不住发热。
女儿吃饱后睡着了,陆风澜这才让人把她抱走。抬头看着任芳菲双目紧紧盯着自己,笑道:“看什么呢?这样入神?”
任芳菲上前坐在她身边,把她搂进怀里,叹道:“澜儿,我真的很高兴,无法说出自己心里的感觉,只是觉得上天待我太厚,让我此生有了你如今又有了女儿,简直象做梦一样。我真怕梦一醒,眼前什么都没有,我依然是任家的工具,你依然是那个飞扬跋扈的郡主。澜儿,你说,会吗?”
陆风澜笑道:“你啊你啊,人家说产妇易得忧郁症,怎么从未听说过孩子的父亲也会得呢?”
任芳菲不明白,问:“什么忧郁症?”
陆风澜道:“就是象你这样胡思乱相而得的病。”
任芳菲摇摇头,说:“我不是胡思乱想,我只是觉得这幸福来得太容易,让我有不真实的感觉。”
陆风澜伸手掐了他一把,任芳菲皱了下眉,陆风澜笑问:“有没有痛感?”
任芳菲点点头,陆风澜道:“有痛感就不是在做梦,你啊,以后要好好教女儿学得一身的好武功,不要象我手无缚鸡之力让人笑话。”
任芳菲点头,道:“我一定会把女儿教好,我要把自己一身的武艺全都教给女儿,还教她弹琴,你再教她医术……”
“打住,打住。”
陆风澜急忙拦住了他,嗔道:“你把女儿当成什么了?什么都要教她,不怕她贪多嚼不烂?还不如只教她一样精通便好。”
任芳菲惊奇地看着她,道:“哪有你这样做母亲的?人家都想女儿多才博学,你反倒不愿女儿学得多,是何道理?”
陆风澜问:“我问你,一只手抓一样东西稳妥还是抓两样或三样东西稳妥?”
任芳菲一怔,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还是澜儿想的周全。”
陆风澜笑道:“其实,哪个做父母的不想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谁不想有个多才多艺光彩照人的子女?但那也要看孩子自己的意愿,如果孩子有兴趣有那个天赋,自然可以让他们多方面发展,如果没兴趣没天赋,这样逼孩子,不仅看不到成效,反倒让孩子失了学习的积极性。”
任芳菲听得直发笑,说:“澜儿看事如此通透,倒象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似的。”
陆风澜微微苦笑,没说话。
任芳菲道:“好,我听澜儿的,女儿大了看她是如何选择,她愿意学什么便让她学什么吧!”

这天,金凤鸣被女皇叫到了御书房,问她姬无双的事。
金凤鸣知道母皇在她府上有耳目,便简单说了一遍,道:“凤鸣既然收了他,便要给他一个名份,断不会让人说凤鸣始乱终弃。”
女皇思索片刻,道:“姬家与锦王之间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对于姬无双,虽然是个男子却也不能小看,朕担心这是姬家做的圈套故意引清泉上的勾,你是皇太女,身边的人一定是要清白干净的人,这点,朕想你是明白的。”
金凤鸣道:“母皇但请放心,凤鸣知道该怎么做。”
女皇点点头,道:“朕听说,这姬无双是个难得的美人,你可要当心点,不要为了他而让自己失了主意。”
金凤鸣垂下眼来,恭敬地道:“是,凤鸣知道了。”
离开御书房,金凤鸣边走边想着姬无双,那天,姬无双醉酒,时哭时唱,让她的心也跟着他一同哭泣,心甘情愿在他的身边服侍了一夜,因为他唱出了自己的心声,哭出了自己不能申诉的愁肠。
她很矛盾,知道姬无双不会放过周清泉,他选择自己,一是情非得已,二是自己是他当时最好的选择,他在最最狼狈的时候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这样一个精明通透又头脑机敏的人进了太女府,于她是对还是错?
他的倔强、他的精明、他的精于算计和他的美丽都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还有那对蓝儿的痴情,那绝望的哭声与歌声,都让她一向淡然的心有了一丝丝的缝隙。
“无双,无双,你会在我太女府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你那精于算计的头脑要怎样对付得罪过你的人?我还真想拭目以待!可惜了,你这样一个人才,如果不是生为男儿之身,只怕这整个皇朝也要为你的风姿而喝彩吧!”

回到太女府,自然而然地问起:“姬公子可有出去?”
青衣回道:“回殿下,姬公子出去了,说是回府一趟,天黑之前会回来的。”
金凤鸣没说话,进了屋换下衣服,青衣迟疑道:“殿下,好象姬无辰回来了。”
“哦?”
金凤鸣冷哼了一声:“她倒还有胆子回来?”
青衣犹豫道:“如果姬公子与她闹了起来……”
金凤鸣笑道:“我看无双的功夫很不错,只怕吃亏的是他姐姐。”
转念一想,忙道:“青衣,你快带人前去,不要让无双伤着她,再怎么说姬无辰也是他姐姐,如果伤了她,只怕对无双的名声不利。”
青衣答应着,带了人便去了姬家。

姬无双回到家中,见到姬无辰,恨得咬牙切齿,二话不说上前便打。
姬无辰一边躲闪一边叫道:“好弟弟,姐姐有话要讲,你听我说完再动手不迟!”
姬无双听而不闻,只管发疯似地追着她打。
直到一声苍老的喊声叫道:“无双,住手!”
姬无双一呆,停了下来,看着门前的老人正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眼泪在眼中转了几转,终于流了下来,扑上前跪倒在地,哭道:“祖母,您要为孙儿做主啊……”
老人抚摸着他的头,含泪道:“好孩子,祖母正是为这事来的,你受委屈了。”
姬无双多日来的委屈与伤心一下子有了喧泄,抱着祖母只哭得愁云惨雾、气语凝咽。
老人怜惜地看着他,等他哭声低了下来,才道:“无双,你起来,祖母有话问你。”
姬无双擦去眼泪,站起来,扶着祖母坐下。
老人喝道:“无辰,你出去。”
姬无辰唯唯诺诺地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老人和蔼地问:“无双,把经过都告诉祖母。”
姬无双便把姬无辰勾结周清泉设计自己的事一一禀明,一想起那个痛苦无助的时刻便心如刀绞,眼泪又落了下来。
老人安慰了他几句,问:“这皇太女殿下对你如何?”
姬无双黯然道:“殿下倒是答应给无双一个交待,只是……”
一想到皇太女并不是自己心中的良人,而她也只是基于道义而接纳自己便是心酸。如果是自己的良人,如果是心系自己的爱人,怎能会让自己受此奇耻大辱而无动于衷,反倒想着那人是正君的妹妹是周家唯一的女儿而就此不了了之?
姬无双越想心中越是愤恨,想他姬无双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只要他有一口气在,便不会忘记受辱之耻,早晚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收回来,他倒要看看,谁能斗得过谁!

“如此说来,这皇太女倒是个可托付之人。”
沉默了半晌的老人开口说道。
姬无双垂头不语。
老人叹了一声,说:“无双,虽然皇太女并非是你心所愿,但天意如此,也莫可奈何,想当初无辰也动过念头要把你送进太女府,那时你还小,祖母也不愿意你去趟这混水,想不到,你终于还是进了太女府。天意啊,天意!”
拉着姬无双的手,道:“孩子,既然事已至此,你就收了心,等着进太女府吧,祖母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虽然不能象正君那样,但祖母知道我的孙儿是个最优秀的人,总有一天,你会是天下最尊贵的男儿!是我们姬家的骄傲!”
姬无双怔怔地听着祖母的话,即便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与他又有什么用?到底不是自己心中所爱。
祖孙两个正在屋内谈话,姬无辰跑过来道:“祖母,太女府派人接无双了。”
老人看着姬无双,问:“你住进太女府了?”
姬无双脸一红,道:“当日,皇太女殿下见府里没有长辈,怕孙儿想不开,便接孙儿去了太女府,孙儿是以客人的身份住进去的。”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说:“既然如此,你先回去跟殿下说明家中长辈已回,向殿下告个别便来家住吧!”
姬无双点点头,道:“是,孙儿去了。”

姬无双跟着青衣等人回到太女府,见了金凤鸣便提出回去。
金凤鸣点点头,道:“既然长辈已回,那你先回去,待我安排日子前去府上提亲。”
姬无双低低应了声:“但凭殿下做主。”
回到客房,把来时带的衣物收拾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到周清流那里辞别后才离开。
金凤鸣知道后,微微一笑,这个无双啊!

接下来,金凤鸣安排人去姬家提亲,因是纳侧君不是娶正君,所以并无那些繁杂的仪式,定下个吉日,便遣花轿上门迎接。
姬家却不肯草率,摆开阵仗,极为铺张,光陪嫁便摆了半条街去。即便如此,姬无双一想起当日偷偷躲在楼上看着安靖王府郡主娶亲,郡主带着柔情蜜意迎娶新人的时情景,对比自己一身凄凉,仍是心绪难平。
下了轿,被送进新房,独自一人坐在房里,越想心里越是难受,这便是他大喜的日子,这便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一个为人侧室的日子。
紧紧握住拳头,手指都在发白,狠狠咬着嘴唇,直到口中有了血腥味也不肯松口。
“无双,我来看你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姬无双心头一暖,颤声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任芳菲走进他身边柔声道:“我跟郡主前来贺喜的。”
姬无双黯然道:“不过是一个侧室,何喜之有?”
任芳菲轻叹一声,是啊,象无双这样一个高傲的人,竟然落得如此,虽说皇家尊贵,但终是个侧室,是纳不是娶。无双的心里自己再是明白不过的,这样说话,等于是当面讽刺他。
“对不起,哥哥说错话了。”
姬无双苦笑道:“哥哥能来看我,无双很高兴。”
任芳菲安慰他道:“听郡主说,皇太女殿下为人很好的,以弟弟这般品貌,殿下定会喜欢你的。”
姬无双叹道:“哥哥不用安慰我了,弟弟知道殿下是个好人,我知道该怎么做,哥哥尽管放心吧!”
姬无双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便问:“小世女怎么样?”
任芳菲笑道:“很好,现在很胖了,等百日那天,弟弟一定要跟殿下前去喝杯喜酒啊!”
姬无双笑道:“哥哥放心,弟弟一定前去讨这杯喜酒吃的。”
两人正谈笑 间,有人来请任芳菲前去赴宴。任芳菲只好起身告辞。
屋里静了下来,姬无双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一阵脚步声,进了房门,小侍们一同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金凤鸣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众小侍下去了,并把房门带上。
金凤鸣看着静静坐在床上的姬无双,摇摇头,走上前,拿起秤杆把他头上的盖头挑下,露出姬无双那平静无波的脸。
金凤鸣问:“可有吃东西?”
姬无双摇摇头,道:“谢殿下关心,我不饿。”
金凤鸣道:“多少吃点,来,陪我吃一些。”
上前拉着他走到桌旁,坐下,桌上已经放着两杯倒好的酒,金凤鸣笑道:“还是先喝交杯酒再吃吧。”
端起杯子递给姬无双一杯,姬无双接过,两人各饮半杯,换过杯子便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金凤鸣挟起一块点心放在姬无双面前,道:“来,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的。”
姬无双道:“谢殿下,无双自己来。”
金凤鸣笑道:“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拘谨?啊,我倒忘了,你那酒楼里有那么多新奇小点,倒是比这个精致。”
姬无双淡淡一笑,道:“殿下说笑了,那只不过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吃食,如何能与皇家的东西相比?”
说着挟起点心放入口中,道:“果然不错。殿下您也请!”
给金凤鸣也挟起一块放到她面前。
金凤鸣看他过于平静的表情,一点也没有身为新人的羞涩,心知他的不满,道:“我听说过,你一心想要找个全心全意待你的有情人,如今这般,终是委屈了你。”
姬无双低下头,道:“殿下说哪里话,以前是无双不懂事,信口开河,这天下哪里有那么多有情有意之人?终是无双痴心妄想罢了,如今得适殿下,也是无双前辈子修来的福份,是无双的荣幸,有什么委屈可言?倒是殿下的一片仁德之心让无双感动,殿下放心,无双既然是殿下的人了,自然会一心一意对待殿下,但求殿下忘掉无双以前的任性。”
金凤鸣有些失望,好一会才说:“无双,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既然大家心知肚明,就不用做这些假象,你心里有恨,我不怪你,我只希望你做事有个分寸,不要牵扯无辜,不要让太女府鸡飞狗跳。”
姬无双眼睛红了,哽咽道:“殿下,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您便跟无双说这些,您一点也没想到过无双的心情吗?您连让无双有个幻想也不能,那您认为无双会用什么心情呆在太女府?”
金凤鸣见他如此模样,心下一软,柔声道:“好了,是我错了,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不要难过了。”
姬无双心酸难忍,自己这个新婚之夜真够特别,自己的妻主竟然这样看自己,这不禁让他难以平衡的心更加气恨,你不让我闹,我偏要把你这太女府闹得天翻地覆,如不报此仇,怎对得起你如此看得起我。
按捺下气愤,故作羞涩道:“殿下,夜已深,无双侍候您休息。”
金凤鸣没说话。
姬无双上前拉着她引她至床前,给她宽衣。
金凤鸣盯着他,见他面颊微红,手指轻颤,一点也没有了镇静自若的神态,心下微漾,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柔声道:“好个无双的容颜,没想到,我们竟然有如此的缘份。”
她记得,多年前,曾有人提过姬家的公子是个难得的美人,想要把他送进太女府,那时他只有十三岁,自己没有同意,转了这么一大圈子,他终于还是到了自己身边。
姬无双的手抖得没有办法去解开她的衣衫,两人虽然有过肌肤之亲,但在那种情形之下,自己没得选择,如今却是在清醒没人打扰的情况下,越是情急,越是解不开,气得他一运劲,把金凤鸣的衣服给扯破了。
金凤鸣笑了起来,姬无双更是羞得满脸通红,背过脸去不敢看她。
金凤鸣自己动手解开衣衫,又替他除去新衣,笑道:“这下子府里人该说我被无双的容颜给迷得情急,连衣服都扯破了。”
姬无双捂住了脸,太没脸了,他的从容淡定都哪去了?不就是成个亲吗?至于慌成这个样子吗?
金凤鸣上前搂住他,笑道:“刚才不是还跟我振振有词吗?这会子害羞了?”
姬无双一咬牙,不甘示弱放下手来,道:“哪有,我只不过是不熟悉罢了,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金凤鸣笑呵呵地看着他,姬无双不肯让她轻看,红着脸主动吻上了她。

第二天,姬无双起来收拾停当,在下人的引领下去拜见正君与各位侧君。
他精心打扮了一番,本就动人的容貌更是让人瞠目。
周清流与众位侧君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绝代佳人,早上有人回报他说殿下被新人迷住了,连新衣也给扯破了,他还不信,如今看来竟是不错的,这样一个美人在侧谁还能忍得住?
姬无双虽然低着头,却对身边的情形了如指掌,心中冷笑,上前恭恭敬敬地对正君行跪叩大礼。
周清流不无妒忌地望着他,却是恨无可恨,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却是自己的妹妹亲手送到殿下身边的,自己还要笑脸相迎,为了那个不长进的妹妹,他还没进门便让自己在他面前失了颜面,这以后,自己的日子更难过了。
强颜欢笑接过姬无双献上的茶,把一个红包放在他捧茶的托盘里,笑道:“哥哥知道弟弟不缺这个,总是哥哥的一点心意,以后是一家人了,大家要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以前的不开心都忘掉吧!”
姬无双笑颜如花,道:“哥哥教训的是,无双谨记在心。”
起身后又与其他侧君见礼,众人虽然心中泛酸,却按捺下来,只有一个李侧君端茶时,手不稳,一下子把茶打翻,茶水泼到了姬无双的手上。
本来敬茶的水是正好喝的,不知怎么这杯水竟是滚烫,一下子把姬无双的手烫红了一大片。
众人吓了一大跳,那个李侧君也吓傻了,周清流忙叫人请太医。
金凤鸣得了信也忙过来探望,众人退去后,看着他手上涂满药物,嗔道:“以你的手段怎能被他烫到?为什么不躲开他?”
姬无双委屈地道:“我被烫成这样,殿下反倒怪我?”
金凤鸣皱起了眉头,问:“怎么回事?”
姬无双道:“无双给众位哥哥敬茶,偏这位李哥哥没接好,把水倒在了无双手上,唉,无双可是一点手段也没用,没想到进府的第一天便被人打了个下马威。”
金凤鸣瞅着他一脸委屈,气不是恼不是,道:“我只不过昨晚那么一说,你便这样作践自己,是成心气我不是?”
姬无双眼一红,道:“殿下这样说无双,无双真是掉进海里也洗不清了。”
金凤鸣恨道:“你连对自己都如此狠心,哪里还用别人来心疼?”
姬无双抬起头来对着金凤鸣看去,见她又气又恼却掩不住地关心,心下也有些暗悔,低声道:“殿下,无双知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作践自己了。”
金凤鸣大声道:“你作践自己与我何干?反正疼的是你自己。”
姬无双上前扯住她的手袖,低声道:“殿下,您别生气了,无双以后改了还不成吗?”
金凤鸣盯着他,半晌才叹了一声,道:“以后注意,能不让自己吃苦便好。”
姬无双偎进她怀里,点头道:“是,无双知道了。”
嘴角扯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50章

天街小雨润如酥, 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又是一年春来到,转眼已过了二年。
这二年里,陆风澜已经成为了皇朝中引人注目的人物。她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可以让人称颂的地方,但她偶尔不经意地提点却让人们有着我怎么没想到这样做的感慨。
曾经飞扬跋扈、个性张扬的郡主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记忆,渐渐成长为一个沉稳平和的母亲,虽然只有十九岁,却让人感觉她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了。
听着落在车顶上的雨点声,陆风澜不禁叹了一声。
任芳菲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以无双的骄傲,他不会这样做的!”
陆风澜看了他一眼,两年来,变化的不仅是自己,当年的琴圣如今她的夫君变化是最大的,他已经成为一个成熟内敛的父亲,再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行走江湖的率直。
握住他的手,问:“芳菲怎么这样肯定不是无双的预谋?”
任芳菲只说了一句:“我相信他。”
陆风澜微微苦笑,大概只有任芳菲相信姬无双是无辜的吧!

姬无双自嫁进皇太女府里,颇得皇太女的欢喜,本来相安无事的众位侧君们见此情形不由得心生嫉恨,原来大家都是受冷落的倒也没什么,偏这个后来的,整天抛头露面、失行在先的人就得了皇太女的宠爱,便生了同仇敌忾之心,一致对付姬无双。
姬无双毫无惧意,依然我行我素,只是有人翻出来当年他与皇太女无媒私和的事来,一时间府里传得沸沸扬扬。当年那件事本是姬无双心底里最痛的一根刺,平日里深埋在心底,想都不敢想的,这时被人翻出来传说,他本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气怒攻心,一下子病倒了。
金凤鸣也很恼火,处置了两个翻话的侧君,好言劝慰。
姬无双意兴阑珊地听着,他心里明白,幕后的主使人是谁。自从他进府后,金凤鸣大概是因为他多年经商走南闯北的见识多,喜欢与他谈论外面的奇闻异事,有些政事也听取他的意见,姬无双以自己的理解也给她提出不少好的建议,让金凤鸣很高兴,两年来相处的倒也和睦。
只是这样以来,便让其他人吃了味,更加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背地里搞出了不少事,但姬无双武功高强,他人也无从暗算,便说些无中生有的话来打击他,被他付之一笑,他都没兴趣跟这些整天说三道四的人来打嘴仗。
不知从何时起,竟有人说起当被他被人暗算的事来,说他是有意勾引周世女,只是见到殿下后改了主意,抛开周世女缠上了皇太女殿下。
可把姬无双气炸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倒下。
病中,金凤鸣为了安慰他,请医问药,天天陪着他,只是过不多久,金凤鸣便感觉到身子的异样,请来太医一看,竟然把出了喜脉。
这下子可把众人惊呆了,金凤鸣也吓了一跳,因为她并未给任何人赐送子汤,而自己一直都是跟姬无双在一起的,孩子的父亲自然是姬无双。
姬无双呆住了,皇朝有规定,没有妻主的同意私自喝下送子汤并使妻主受孕的,一律处死。尤其是皇室中人,更是严加禁止的。
看着金凤鸣疑虑的目光,姬无双心凉了,他问:“殿下,您怀疑是我动的手脚?”
金凤鸣没说话,她也不清楚是不是无双持宠而骄,如果他是想仗着得了自己的宠爱趁机让自己同意生下孩子,那他的用心也太险恶了。
姬无双的脸渐渐没了表情,淡淡地道:“如果真是我做的手脚,殿下要怎样处置无双?”
金凤鸣皱起了眉头,说实话,这两年来她很喜欢与姬无双之间相处的模式,他的机敏、他的聪明、他的谈吐、他的风趣都吸引着她,与他谈话很愉快,而他年轻健康的身体也让她享受到了与其他人之间不同的快乐,引起其他人的嫉恨也有自己的原因,因为她没有广施众爱,大多数的时间都留在了姬无双这里,无形中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只是,这件事太过严重,她不想怀疑姬无双,但她也知道姬无双心里一直没有忘记当年的隐恨,如果他想留下后嗣做其他打算,那她怎么能让他得逞?毕竟,都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生下来的,虽然不喜欢孩子的父亲,但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以后走上血雨腥风的夺嫡之路。
这也是她一直不肯给他赐送子汤的缘故,虽然她在看到姬无双看着其他孩子时那淡淡的忧伤时,也有些犹豫,却依然不肯轻易冒这个险。
如今自己意外受孕,不能说心里不生气,却又想到,依姬无双的骄傲,如果不是自己开口,他断不会做下这等事来,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哪有做出如此糊涂事的?他又不是不知道皇朝法令,如果得不到自己的同意,那他便是死路一条。
如果说他是想既成事实后求得自己的依允,也不可能,想他经商多年,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断不会去做,这样把自己逼上绝路,不会是一个心思机敏的人做的出来的。
只是她的沉默在姬无双看来却是认定了自己做的手脚,冷笑一声,道:“殿下不必猜测了,是我做的手脚,我以为只要殿下受了孕,依殿下对无双的宠爱定会同意生下孩子的,看来是无双太自以为是了,终是打错了算盘,赔了个精光,殿下自便,想好了怎样处置无双再来吧!”
金凤鸣听他这样一说,也生了气,问:“果真是你自己做的手脚?”
姬无双气苦,硬声道:“正是,我趁自己病中换了药,这才得了逞,事情败露,殿下既然不肯原谅,要杀要剐但凭殿下做主!”
金凤鸣冷笑,道:“既然你自己承认了,也省了我的事,从今天起,不许你出房门一步,等我禀明了母皇再做处置!”
转身离开了卧室,姬无双冷笑,不说话。
听到金凤鸣走出去后,厉声道:“青衣,把这双怡院的人都给我看起来,谁都不许乱走乱动,有胆敢违命者,杀无赦!”
金凤鸣吩咐完正要走,却听到室内姬无双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恣意与张狂,姬无双愉悦的声音传了出来:“殿下何必如此麻烦,只管赐无双一根白绫便可解决一切烦恼!”
金凤鸣气得浑身发抖,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屋内的姬无双虽然大笑着,却是泪流满面。想不到两年的相处,竟然一点信任也没有,那夜晚的温存差点让他以为她是喜欢自己的,虽然不是她的唯一,也让他苦涩的心里有了一点点的温情。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如此脆弱不堪,轻轻的一碰,便成了一堆碎片。亏自己是个商人,短短三年,竟然做了两宗亏本的生意,一次输了心,这次连命也输掉了。
“心似浮萍遭浪打,身如黄叶随风飘,叹无双,时运不济天不与,奈何?奈何?”
姬无双拍着桌子高声唱着,歌声传出屋去,让青衣等人听了心也跟着酸酸的。
没走远的金凤鸣也听到了,她曾在姬无双醉酒时听到过一次,想不到时隔两年后,再一次听到。凄凉的歌声牵住了她的脚,站在雨地里听了一阵,终于,叹了一声,快步离开。

陆风澜与任芳菲下了车,门前的禁军见是安靖王府的郡主夫妇,忙让了进来。
金凤鸣听报,苦笑,她知道姬无双与蓝儿的夫君是结拜兄弟,定是听到了消息前来说情的,忙让人请了进来。
陆风澜与任芳菲进到书房,陆风澜开门见山地问:“大皇姐,您认为无双是个怎样的人?”
金凤鸣苦笑,道:“蓝儿,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不是无双做的手脚,象他那样骄傲的人,是不屑这样做的。”
陆风澜与任芳菲对望一眼,放下心来。
任芳菲道:“我去看看他。”
金凤鸣道:“先不要告诉他。”
任芳菲看着她,金凤鸣道:“这姬无双也太过骄傲,一点也不肯服软,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在府里平安呆下去?为了他好,还是让他吃点苦头的好!”
任芳菲不敢苟同地微微摇头,低声道:“这样会让无双伤心的,殿下要知道,人的心很脆弱,要是伤得重了,只怕再也难以恢复了!”
陆风澜点点头,道:“正是,大皇姐,您要想清楚,象无双这样骄傲的人,他肯吃这样的亏的吗?”
金凤鸣叹了一声,道:“但愿他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任芳菲道:“无双是个明理的人,他会知道殿下对他的好的!”
陆风澜道:“夫君你去看无双吧,别让他胡思乱想的,殿下查明后,会给他主持公道的。”
看着任芳菲离去的背影,金凤鸣苦笑道:“还是蓝儿有先见之明,只肯娶一个,看你们两个如此恩爱,让大皇姐很羡慕啊!”
陆风澜微笑着转移了话题,道:“大皇姐心里已经有了论断?”
金凤鸣点点头,道:“是啊,说来这事也怪我,把无双推到了靶心,如果我早下决心,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陆风澜奇怪地问:“怎么大皇姐一直怀疑无双居心叵测?”
金凤鸣叹道:“蓝儿也是知道当年他是在什么情况下进太女府的,我担心他恨意难消,所以才犹豫不决,没想到竟然让人钻了空子。”
陆风澜看着她,突然问道:“我想,大皇姐是喜欢无双的吧!”
金凤鸣微微一愣,想了想,道:“说不上来喜不喜欢,只不过与他谈话很愉快,不象与其他人那样乏味、无趣,他很有见地,对有些事的看法很有道理,如果他不是个男子,会是个很有作为的官员。”
陆风澜问:“既然大皇姐如此看重他,为什么还会在意他是不是男子之身呢?说来,男子也是人,有时他们的看法与我们女人不同,但却是很有道理的,大皇姐为什么不试着听听他们的一些提议呢?”
金凤鸣吃了一惊,问:“蓝儿的意思是,让男子也参与到朝政之中?”
陆风澜道:“那有何不可?与其让他们困在家中说三道四地添乱,还不如找些事给他们做,分了他们的心,这家中便太平了。”
金凤鸣盯着她看了半天,才道:“那《天方奇谈》当真是本邪书,居然连蓝儿也着了魔,想着让男子参政来了。”
陆风澜微微一怔,才想起当初自己乱编的那回事来,正要说话,见金凤鸣面色有异,便道:“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大皇姐还当真了。”
金凤鸣道:“蓝儿在大皇姐这里说说可以,出了这个门,万不可在外人面前透露一星半点。”
陆风澜暗悔失言,忙道:“殿下放心,蓝儿以后会注意的。”
金凤鸣笑道:“看把蓝儿紧张的,只要以后注意就行了,你如今已经是朝庭官员,如果被人参上一本,可就麻烦了。”
陆风澜笑道:“也就是在大皇姐这里蓝儿才会口无遮拦,出了太女府,蓝儿的嘴巴便上了把锁,要说什么话,都是要三思而后才说的。”
金凤鸣叹道:“所以蓝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蓝儿了。”
陆风澜心道:“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金夙蓝了!”

任芳菲来到姬无双的双怡院,只见姬无双手持一把剑在雨地里舞着,凌厉的剑气似发泄着心中的愤懑与怒火,只听他一声长啸,手中的剑脱手而出,钉在了廊下的柱子上。
“无双。”
任芳菲叫了一声。
姬无双一呆,回过身来,看着院门前的任芳菲,眼圈一红,哽咽道:“哥哥!”
任芳菲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叹道:“既然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不跟殿下明说?”
姬无双冷笑道:“她愿意怀疑便怀疑,我只不过顺着她的意思吧了。”
任芳菲叹道:“你啊,这两年来怎么越来越任性了?一点也不去领会殿下对你的心意?难怪殿下气成那样!”
姬无双愤然道:“她怎么不理解我的心情?我竟是那样愚蠢之辈吗?是,我是很想要个孩子,可是,我不会求她,即使我心里想要孩子想得快要发疯,但我不会去做那种鸡鸣狗盗之事,我要我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出生,不是这样耍阴谋得来的,我不想我的孩子一辈子抬不起头。”
雨越下越大,两人身上都湿透了,任芳菲拉他进了屋,早有人端来热水,两人净了脸,换下湿衣服。
等人出去后,任芳菲问:“你难道一点怀疑都没有?”
姬无双笑道:“谁暗算我,我心中有数,只不过没想到他竟然把我陪嫁的人收买了去,弟弟做人真是失败,连自己带来的人都看不住,都要背叛我。”
任芳菲“哦”了一声,道:“你既然心中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与殿下闹成这样?”
姬无双神色暗了下来,半晌才道:“谁叫她疑我!”
任芳菲气道:“就为了这个你就承认是自己做的手脚?”
姬无双有点心虚,强词道:“如果郡主怀疑哥哥,哥哥难道不生气?”
任芳菲看着他,认真道:“我会跟她说清楚,跟她分析,而不是这样强拧着,这样只会使事情变糟,两人生气,再无其他好处。”
姬无双困惑地看着他,问:“哥哥难道就没有跟郡主生过气吗?”
任芳菲笑道:“怎么会没有?当初我们还差点分手呢,不过,郡主说,以后有了疑虑就要说出来,而不是一走了之或是生闷气,那样容易有误会,所以,现在我们常常把心中不解的困惑说出来,两个人一同解决,这样才少了争吵。”
姬无双羡慕地道:“哥哥跟郡主真幸福,哪象我们……唉!”
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任芳菲笑道:“你啊,总想着殿下疑你,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你要知道,殿下府里有那么多君侍,她对谁好喜欢谁?以你的头脑不会看不出来吧?”
姬无双摇摇头,道:“殿下是在我这里呆的时间多,但我们在一起聊的都是些天南海北的奇闻异事,她有时也问我一些朝政上的事,哪有这样的夫妻啊?”
任芳菲吃惊地问:“殿下这样对你,你还竟然怀疑她不喜欢你?”
姬无双问:“这样也叫喜欢?”
任芳菲笑问:“那你认为怎样才算是喜欢?”
姬无双一时答不上来了。
任芳菲道:“殿下是一国的储君,说话、行事都要经过三思熟虑,所以,她不可能把一些甜言蜜语时刻挂在嘴边,她的心里装的是天下,是朝政。她跟你谈论那些天南地北的事,问你一些政事,说明殿下很看重你,你这样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偏对这样的事如此糊涂?”
姬无双禁不住红了脸,仔细想一想,自从进了太女府,这两年来,殿下倒有一年半的时间是在自己这里度过的,也难怪其他人如此嫉恨自己了。
只是……
他问道:“哥哥如此说,那我问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明知道我想要个孩子,偏偏就不愿意给我送子汤喝?这样也叫喜欢吗?”
任芳菲叹道:“你要知道,殿下有她的考量,她如今已经有了三个儿女,再怎么着也是要为着以后打算的,我想如果不是出了这事,怕是过不多久,殿下也会让你喝送子汤的。”
姬无双垂头不语,任芳菲见他已有悔意,便笑道:“这下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姬无双鼓着嘴道:“哼,殿下让我禁足呢,我怎么敢乱跑?”
任芳菲失笑道:“这小小的院子能困得住你?”
姬无双也莞尔。

金凤鸣忽道:“蓝儿前几天说今年司酿坊购买的粮食多出了二成银子?”
陆风澜道:“是啊,孙玉芝对我说,从其他两国收购的粮价长了许多,而且还限制了数量。”
金凤鸣问:“蓝儿可有什么想法?”
陆风澜想了想说:“如果不是其他两国有了灾荒,便是她们有了警觉。”
金凤鸣道:“她们国内并未出现灾荒。”
陆风澜有些吃惊,道:“她们有了警觉?”
金凤鸣缓缓道:“也有可能,玉璃已经要准备打仗了。”
陆风澜说不出话来。
金凤鸣道:“最近边关送来一些信报,三国的边境出现了一些匪徒抢劫一些客商,不仅抢夺财物,还杀人灭口,玉璃已经派出了军队,说是要进行剿匪。而天音也有动静,说是要驻军保护来往行商。”
陆风澜道:“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金凤鸣笑道:“蓝儿说得正是,所以我朝也派出了兵马严阵以待。因此蓝儿以后可有的忙了!”
陆风澜叹了一声,道:“这人真是的,难道平静的日子过的不好吗?干吗这么大野心?非要把天下合并?如果想要一统天下,这也不是时机啊!”
金凤鸣感兴趣地问:“那蓝儿认为,什么时候是时机啊?”
陆风澜道:“天下事,本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如果现在民不聊生、衣不遮体、食不裹腹,自然是一统的良机,可现在民心都已经安逸惯了,打仗,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是找一个非打不可的借口。”
“所以,”
金凤鸣道:“我们一定要谨防她们找到这个借口!”

回去的路上,陆风澜紧锁眉头,任芳菲见她心事忡忡,问她怎么了。
陆风澜拉着他的手,把金凤鸣所说的话跟他讲了一遍。任芳菲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担忧,虽然也隐隐有点不安,却道:“不怕,我以后会注意不再出门了。”
陆风澜忽道:“要不,你带着女儿去师娘那里去吧,这样即使她们发现了也找不到你。”
任芳菲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下来,你一点武功也没有,如果她们找上门来,你如何抵挡?”
陆风澜道:“在凤都还是很安全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只要你跟女儿平安,我就放心了。”
任芳菲坚决地摇头,道:“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走的,我说过要保护你们母女,一定做的到。”
陆风澜叹了一声,偎在他怀里不再说话。

回到安靖王府,陆风澜直接去了安靖王书房。
给母亲请过安,安靖王见她脸色有异,笑道:“怎么,出了什么事?”
陆风澜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安靖王沉思片刻,道:“芳菲的事倒无需多虑,这两年来我派人在玉璃不断地打探消息,玉璃早就没人谈论他的事了,我也派人跟任家有过接触,你婆母倒是很心疼这个儿子,再说,这几年,玉璃君上不断打压拉拢各世家大族,其他世家尤其当今君后的家族一心想取代任家成为玉璃大族,你婆母已经开始做撤出的打算,只是你祖母一向独断惯了,依然不情愿就此丢手,任家毕竟是玉璃的百年旺族,在玉璃朝野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韩潇也心存顾忌,再说,她的野心是想争天下,对任家一时半会倒也不会为难。”
陆风澜松了口气,感激地道:“多谢母亲为女儿操心,女儿真是不孝,尽让母亲为女儿担惊受怕了。”
安靖王笑道:“你已经是个母亲了,也该理解母亲的心,还跟自家母亲说这些?”
陆风澜眼睛一红,说不出话来。
安靖王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天音的太女之争已经尘埃落定,三皇女退守一方与当今太女划江而治,天音也算是一分为二了,想是韩潇鼓动太女一同出兵,想来个前后夹击。”
陆风澜清理了下思路,道:“天音太女难道不怕三皇女起趁机发难?断她的后路?”
安靖王笑道:“所以,我想天音断不会为了玉璃君上的野心一心一意跟着她攻打我们,只不过是为了还她助她夺位的人情做个样子罢了!”
陆风澜也笑道:“既然如此,何不跟三皇女通个信,让她趁机做个样子,把天音的军队给拉回去?”
安靖王笑道:“蓝儿跟母亲想的一样,这样玉璃少了打头阵的,自然不肯轻易动手。”
母女两人谈论了许久,陆风澜告别母亲回到房里,跟任芳菲一说,任芳菲心下感激,道:“岳母真是太为芳菲操心了。但愿母亲与家人能顺利离开玉璃。”
陆风澜笑道:“以三姐姐她们的本事,想离开本是不难的,就怕祖母不肯罢休。”
任芳菲沉默不语,陆风澜知道他对祖母刺杀自己一事心怀耿耿,便笑道:“算了,这两年她老人家不是再没派人来吗?想是已经想通了。”
任芳菲淡淡一笑,道:“怕是死伤太多,代价太大,徒劳尔。”
他没说培养一个死士是多么不容易,那是要从孩童时期就开始训练的,要从百下个孩子中挑选出来,有时一百个孩子里连十个都挑不出。
为了刺杀自己与澜儿一下子死那么多,怕是祖母也没想到吧!
正说着,忽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母亲,父亲。”
两人回过头去,见女儿飞快地跑过来。
陆风澜不禁笑着张开双臂迎着她,开心地道:“宝贝,来母亲这里。”
小女孩咯咯笑着扑到她怀里,陆风澜搂着女儿亲了亲,笑道:“宝贝,淘气了没有?”
小女孩鼓起嘴巴,道:“慧儿没有淘气,慧儿很听话的。”
任芳菲上前接过女儿,嗔道:“看你把女儿宠成这样怎么成?”
慧儿到了父亲怀里,便老实了许多,细声细语地道:“父亲,慧儿真的没有淘气,不信你问保父。”
跟在慧儿身后的一个青年男子笑道:“正是,小郡主很听话,没淘气。”
慧儿得意地笑了起来,待看到父亲的眼神便心虚地低下了头。
任芳菲拉起她的小手,问:“没闹气,怎么手臂上破了一块?”
保父一听,吓了一跳,忙跪下请罪:“小的该死,是小的没看好小郡主,请郡主与主夫责罚。”
陆风澜笑道:“没你的事,起来吧,定是这小坏蛋自己摔着了,不敢让你知道,瞒了下来。不想却瞒不过她父亲的火眼金睛。”
慧儿撒娇地趴在父亲肩头,细声细语地道:“父亲,女儿以后不敢了,您不要怪保父好吗?”
任芳菲对女儿道:“以后做事定要小心,不要让你保父成天为你担心,你是个女儿家,长大是要做大事的,成天这样惹事可怎么得了?”
慧儿道:“是,父亲,女儿记下了。”
却冲着母亲一眨眼,陆风澜强忍着笑,对女儿说:“好了,快去让保父给你洗洗,当心不要感染了。”
慧儿乖乖地从父亲怀里下来,对着父母行过礼,这才跟着保父走了。
陆风澜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消失,才不敢苟同地对任芳菲说:“芳菲,女儿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你对她太严厉了。”
任芳菲也不认同陆风澜的做法,道:“女儿一向调皮好动,如果自小不好好管教,只怕长大后无法无天,那时再后悔便晚了。”
陆风澜嗔道:“可女儿现在只有两岁多,现在如此教育,让她的童年有什么乐趣?”
任芳菲道:“可是女儿长大后是要承担一切的,如果不让她自小有个约束,长大怎么得了?”
陆风澜道:“我可不愿女儿一个人承担这些,以后,我们再生几个陪着她一起,免得让女儿受累。”
任芳菲脸一红,不再说话。
陆风澜上前拥着他,笑道:“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们再要个孩子给女儿做个伴可好?”
任芳菲搂着她心里甜丝丝地,道:“我只怕澜儿又要受苦了。”
陆风澜只笑笑,没说话。她知道任芳菲很喜欢孩子,别看他对女儿很严厉,但心里很爱女儿的,他看女儿的眼神有时让她都有点嫉妒。只是自生下女儿后,自己便感到身体不是太好,这两年来才渐渐恢复,因此才这样提议。
任芳菲知道她身体刚刚恢复,自然不敢轻易让她再次受孕,因此说道:“还是再等等吧,等澜儿身子大安了再生也不迟。”
陆风澜心想也是,现在说不定哪天就要打仗,还是等等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