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8-11

叶落封尘: 金凤皇朝 第二卷 下篇 1-40

第二卷 江湖篇 (下篇)

第一章 风云色变(上)

金凤鸣清醒后听说女皇与安靖王曾来府探望,便挣扎着要起床,被一干人等死死拦住。青衣等人甚至以死相逼才将她留在府中养伤。
苦苦熬过几天后,觉得可以下床了坚持要进宫。青衣等人见实在拦不住了,只好打点一切准备进宫事宜。
众人纷纷有条不稳地准备起来,正君周氏带着五岁的女儿来在凤鸣园门口等着面见皇太女一面。
青衣低声向金凤鸣汇报了一声,金凤鸣面无表情,不置一词,待穿戴整齐后才在众人的掺扶下上了步撵。
看到皇太女的身影出现,正君周清流拉着女儿迎上前去。步撵停下,周清流与女儿行罢礼。金凤鸣静静地问:“正君来此有事?”
周清流强忍着心酸,笑道:“清流是来向殿下请安的,灵儿也吵着要见殿下一面,因此清流便大胆前来惊挠殿下。”
金凤鸣看着年幼的女儿金灵芝昂着小脸一付渴望的模样,心底的柔情不禁被触动,附下身想抱抱她,却引动了腹部上的伤痛,闷哼了一声,头上冒出了冷汗。
众人惊呼:“殿下!”
周清流也吓白了脸:“殿下您怎么样?”
金凤鸣忍住痛楚,顿了顿,才道:“不防事!”对周清流道:“你把灵儿带回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周清流不敢违抗答应着带着一脸委屈的女儿离开。
青衣担忧地道:“殿下,还是等伤好一些再去面圣吧!”
金凤鸣摇头:“不行,我没事,一定要早点见到母皇。”说着便命令上路。
众人急忙跟上。坐在步撵之上,金凤鸣掏出丝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闭目养神。只是一闭上眼便看到那场残酷的杀戮,众侍卫纷纷倒下,还有那刺耳的破风之声与蓝儿的惊叫,自己一个失神便被对方的剑刺中腹部,最后的印象是蓝儿被一个黑衣人带走的场景。
“蓝儿,如果你有个好歹,我定会为你血债血偿!”金凤鸣紧握双手低语着,原本温润的眼神变得狠厉,她心里明白是谁策划了这场一石三鸟的截杀。只是没有拿到证据,没办法向母皇提出质疑。如今蓝儿生死不明,不知落入何处。最怕的是她的仇敌那么多,如果落入她们之手,那蓝儿还会平安无事吗?
“不论你是谁,如果伤了蓝儿,我金凤鸣发誓定将你挫骨扬灰夷灭九族!”

女皇听到皇太女求见,连忙招见。
进到御书房,女皇看到女儿脸色雪白,额头见汗,忙止住她不要行礼,让人看座。
待金凤鸣谢坐后,女皇问:“凤鸣,你不在府中养伤进宫来是为了何事?”
金凤鸣向两边看了看,女皇会意,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金凤鸣向女皇道:“母皇对凤鸣与蓝儿遇刺之事有何看法?”

离开皇宫,金凤鸣吩咐:“打道安靖王府。”
青衣担忧道:“殿下您的伤势——”
金凤鸣摆摆手:“不防!”
众人抬着步撵向安靖王府进发。

自打金凤鸣受伤昏迷回到凤都,得知金夙蓝失踪后,安靖王府便陷入了一片哭声之中,安靖王把身边的护卫全都遣散出去寻找女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再也不出来,王夫哭得死去活来,众人也都惶恐不安。
金凤鸣到了安靖王府门前下了步撵,早有人跑向里面汇报。
金夙蓝的二嫂郑文秀忙迎了出来,连连告罪:“不知皇太女殿下莅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金凤鸣摆手示意无防,问:“安靖王现在哪里?”
郑文秀叹道:“婆母大人自打蓝儿没了消息后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谁也不愿见,还请殿下恕罪!”
金凤鸣黯然道:“都怪我没把蓝儿看好,是我的错!”
郑文秀连声说道:“岂敢岂敢,殿下身受重伤想来当时也是极为凶险,怎能责怪殿下。”
金凤鸣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跟着郑文秀向府里走去。
来到书房门前,金凤鸣示意众人退下,然后上前敲门:“姨母,凤鸣前来请罪来了!”
好一会书房门打开,金凤鸣进到房里随手将门又关上,然后跪倒在地:“姨母,都是凤鸣无能,没能将蓝儿安全带回,请姨母责罚!”深深叩下头去。
安靖王走上前将她掺起:“凤鸣,你身上有伤快起来!”
金凤鸣含泪抬起头,却吃了一惊,安靖王此刻就象一个行动蹒跚的老妪,满脸皱纹头上的白发刺得她眼发疼:“姨母,你怎么了?”
安靖王笑了笑:“你来得好,正好把我的奏章带给皇上,请皇上允我回到封地安度晚年。”说着回身把案上的奏章拿了过来交到金凤鸣的手上。
金凤鸣拿着奏章颤声道:“姨母,这是为何?”
安靖王平静地道:“我早该这么做了,如果早一天这么做,我的蓝儿也不会出事,她还会留在我身边对着我笑,跟我说话。如今我什么都没有,留在凤都也没什么价值了,就请皇上让我回封地清静几年吧!”
金凤鸣含泪道:“难道姨母不想为蓝儿报仇?”
安靖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却又随即而逝,淡然一笑:“我不想在有生之年再经历一场骨肉相残!”
金凤鸣怔了怔:“原来姨母已经知道到了!”
安靖王没说话,只是从手上取下一个扳指交给她:“这个从今天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以后做一个有为的君王,姨母看好你!”
金凤鸣跪下道:“姨母,凤鸣不能收,这可是您一手带出来的铁军啊,交给凤鸣您以后怎么办?”
安靖王笑道:“现在的我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当年我的大女儿替你母亲喝下了毒酒,二女儿被韩王等人射杀,如今我唯一的蓝儿也失去了踪影,我还剩下什么?如果有人还惦记着我这一条老命便让她拿去吧!”
“姨母——”金凤鸣哽咽了,是她们母女对不住安靖王一家。
看着当年英姿飒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安靖王,如今一脸皱纹满头白发的老妪,金凤鸣哭了。她抱着安靖王痛哭道:“姨母请您放心,我一定为蓝儿报仇雪恨,一定会的。蓝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就是我的亲妹妹,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姨母我一定为蓝儿报仇,哪怕血流成河我也要报仇!”

第二章 风云色变(下)

金凤鸣抱着安靖王痛哭失声:“如果蓝儿有个好歹,我金凤鸣发誓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为蓝儿报仇!”
安靖王眼中有了一丝了悟,悲叹了一声:“凤鸣,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也会是个仁慈的君王。姨母不希望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你心中装的应该是整个天下,而不是儿女情长。你要把天下的臣民放在心上,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轻启战乱,姨母不要你为了蓝儿妄动杀机,这样对我们皇朝不利。你要沉住气,不要轻举妄动,等一切时机成熟再做打算!”
金凤鸣额上冒出冷汗:“姨母教训的是。”脸色有些苍白。
安靖王问:“你的伤还好吗?”
金凤鸣道:“没事,姨母不用担心,凤鸣还承受的住。”
安靖王叹了一声:“你见了蓝儿,她都跟你说些什么?”
金凤鸣低声道:“蓝儿把那书上之事都对我说了,确是不能留在世上的一本怪书。”把陆风澜告诉她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安靖王。
安靖王沉思良久,问:“凤鸣怎么看?”
金凤鸣道:“神鬼之说古来有之,但这男子为帝却是从未有过之事,难道是什么人想要借此生事不成?”
安靖王却道:“难道凤鸣不认为这是蓝儿在骗你?”
金凤鸣笑道:“这样的事怎能是蓝儿胡编乱造,她自小在凤都长大,所接触的也都是些酒肉朋友,象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怎能是她信口欺骗之言?如若未看到过想是想不来的!”
安靖王拉着她的手叹道:“也怪我对她疏于管教,竟然不知道蓝儿曾看到过这样的怪书。”想了想,又道:“那个弹簧一说怕是真的,你安排人暗中寻找蓝儿所说的锰和硅这两种矿石,让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工匠多验炼,如果真能冶炼出来那种钢材那可是社稷之福啊!”

女皇看着面前放着的奏章呆呆发怔,她的妹妹真的要走了,她把一切都交了出来,双手空空,要带着一颗伤痛的心离开她,离开她这个唯一的亲姐姐。
眼前似乎出现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大的那个与蓝儿几乎一模一样,她笑着问:“姨母殿下,这酒好喝吗?”
还是皇女的她笑道:“怎么萍儿这么小就想喝酒了吗?”
萍儿好奇地道:“萍儿看你们天天喝,也想偿一偿是不是很好喝,萍儿可以喝吗?”
自己笑道:“当然可以了,我们的小萍儿可是你母亲的骄傲,喝一点酒怕什么?来姨母喂你喝!”抱起萍儿把那杯酒送到了她稚嫩的小嘴边。
妹妹一旁含笑不语,菁儿一脸羡慕地看着她们。
萍儿喝了一口,小脸皱成一团:“真难喝,这么难喝的东西为什么姨母和母亲都爱喝呢?”
自己与妹妹笑呵呵地看着她:“等萍儿长大了就知道酒这东西很好喝呢!”
可是萍儿的脸在发白,捂着肚子叫道:“我才不要喝了,喝过后肚子会痛,好痛——”说着便忍不住惨叫起来。
自己开始发抖,惊恐地看着萍儿的小脸霎时间扭曲变得狰狞,叫了两声便七窍流血不再有动静。
看着发了疯的妹妹搂着萍儿幼小的身体嘶声喊叫,震惊、害怕、暴怒地狂喊:“来人,抓刺客!”
可是来的不是侍卫,而是突如其来的死士,她们疯狂地涌上来,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向自己扑来。身边的侍卫纷纷倒下,妹妹放下女儿的身体凄厉长啸,捡起一把剑疯狂地杀向刺客。
那一刻她象厉鬼附体般让人胆寒,招招置人于死地,那些死士虽然害怕仍然没有后退,疯涌而上,但府中其她的侍卫也已经赶来将她们包围了起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自己身边还有暗藏的刺客,眼看任务失败便趁人不备将吓得浑身发抖躲在屋角里的菁儿捉住了。
菁儿的哭声惊住了妹妹,她呆住了,自己刚失去了大女儿,现在二女儿也被刺客捉在手里。
那刺客叫道:“请安亲王放下手中的兵器,所有人退后,不然我杀了这个小女孩!”
菁儿哇哇大哭:“母亲救我,母亲救我,我害怕——”
自己也呆住了,妹妹如今只有二个女儿,大的刚在自己怀里惨死,如今这个小的也——
大厅里一片静寂,只有菁儿的哭声。
“菁儿——”妹妹的声音在发抖,手中的剑也垂在地上发出“的的”响声。
自己愤怒地想杀掉所有人,却只能咬牙叫道:“放下兵器,让她们走!”虽然不甘却也无法,她不能让妹妹一日之内连失两女。
众人都放下了兵器,闪出条道来,刺客慢慢向外退去。
忽听弓弦一响,二只利箭分别向自己与菁儿射来。这人真是好歹毒,这么近的距离让妹妹在不容多想的情况下只能救一个,而她选择了自己。那一刻她看到了妹妹眼中痛苦绝望的泪,菁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合上奏章,女皇拭去眼角的泪,喊了一声:“来人!”
宫侍进来垂首道:“陛下有何吩咐?”
把奏章拿在手中道:“为朕更衣去安靖王府!”

安靖王让人摆了香案在花园中,挥手让人退去,点上香闭上眼睛,默默祝祷。
“萍儿,菁儿,为娘对不住你们,让你们小小年纪便惨遭不测,如今你们的妹妹也下落不明,为娘只有她这一个希望了,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祜她平安无事,以后我们母女团聚了为娘再好好疼爱你们。
“你们知道为娘是多么想你们,把对你们的爱都给了你们的妹妹,把她当成三个女儿来疼爱,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所以就把她当宝贝一样捧在手里,让她做她想做的事,可是为娘这一次做错了,不该答应让她离开,虽然她说的正确,却也不该让她去冒这个险。
“如今为娘要亲自去找她,萍儿,菁儿,你们一定要保祜为娘找到她,然后我们就回到封地给她娶一门亲,生几个儿女,让我们平静地过几年舒心日子,娘等着你们来接为娘团聚。”
睁开眼,看着凫凫青烟随风而动,落下二行清泪。

第三章 万金家书

女皇无声地站在远处,看着安靖王在案前静立不动,终于还是走上前。
安靖王没有回身,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来了!”
女皇黯然道:“是妹妹,我来了!”她有多少年没这样称呼自己了,一直以来称孤道寡的她差点都忘了自己还可以称“我”!
安靖王叹了口气:“皇上,臣要亲自去寻找蓝儿,还请皇上应允。”
女皇没说话,只是把安靖王的奏章拿了出来:“妹妹去找蓝儿,我同意,可是这奏章妹妹还是收回,我还需要妹妹的说明,我离不开妹妹,我们金凤皇朝也离不开安靖王。”
安靖王不接,只是淡淡地笑道:“臣已经老了,已经没有什么豪情壮志,臣想过几年安静舒心的日子。找到蓝儿后我要她跟臣回到封地,给她娶几门亲事,多生几个孙儿,让她陪着臣这个老太婆安过晚年,等她的姐姐们来接臣。难道皇上连这一点心愿也不能让臣满足吗?”
女皇浑身一震:“妹妹是在怪我!”
安靖王摇头:“没有,皇上是个明君,臣从未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只是如今臣已经老了,只剩下一点儿女情长的心思,不再适合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臣退下来还可以给年轻将领一个机会。皇上请放心,臣已经把手中的铁军交到了凤鸣手上,只留下些许侍卫跟随臣去找蓝儿,当然如果皇上允许,臣也想恳请皇上派些侍卫跟随臣一起去,多些人终是好的!”
女皇脸有些发白,听着妹妹这些话,她不禁有些难堪,又有一丝震怒,想要发作但看到安靖王满头的白发,不再挺直的腰身时却又泄了气。
淡淡说了句:“准奏!”
把手中的奏章扔到安靖王的怀里:“当朕没有看到过这个奏章!”愤愤地转身欲走。
安靖王深施一礼:“恭送皇上,恕臣不远送!”
女皇僵了一下:“恕安靖王无罪!”一甩袖快步离去。

王夫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原本俊美的脸上如今消瘦苍白,再也无心打理自己的容颜,任皱纹在脸上滋生。
几个夫侍侍立一旁不敢言语,金素娴、金素贞、金素雅三兄弟静立一旁,金素雅扑在哥哥怀里不敢哭出声来。
安靖王坐在床边拉着王夫的手,短短几日,原本丰腴的手臂已是枯瘦露骨。
“颜颜!”安靖王柔声唤着王夫的乳名。
王夫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妻子,两行混浊的泪流了下来:“静芝……”
安靖王忍着心痛安慰道:“颜颜,你快点好起来,这样我才能放心上路去寻找蓝儿,你这个样子如果让蓝儿看到了她该多伤心啊!”
王夫喃喃地念道:“蓝儿……蓝儿……”
安靖王道:“皇上已经准了我的奏请,只等你身子好点我才可以放心去找寻蓝儿,我不在家时,还要你来照看好一切的。找到蓝儿我们就一起回封地,给蓝儿娶好多夫侍,让她多生几个孙儿,天天围着你转喊你爷爷,你喜欢吗?”
“真的?蓝儿能回来吗?”王夫的眼中闪出一丝亮光,抓紧了安靖王的手。
“会的,肯定会的!”
安靖王坚定地说:“我们的蓝儿是个好孩子,她不会让我们伤心失望的。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才好有力气抱孙儿啊!”
“好,我一定要好起来,我要有力气抱我们的孙儿……”王夫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安靖王示意将药端过来,亲自给王夫喂药:“来,颜颜,我喂你喝药!”
王夫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苍白的面容也在这一刻露出了往日的神彩。
屋里的众人这才都松了口气。
忽听外面一阵喧哗,安靖王皱起了眉头。
周夫侍忙起身向外去,只见管家手中举着一样东西边跑边喊:“郡主来信了,郡主来信了……”
周夫侍一惊,待她跑进前方才叫道:“李管家说的是真的?郡主真的有信了?”
李管家来不及行礼,气喘吁吁地将手中的信囊交给他:“驿站里差人送来的,说是郡主托人送的信……”
话没说完,手中的信囊已被周夫侍夺了过来,他也顾不得形象了,跑着进到里屋对着安靖王激动地道:“殿下,郡主来信了!”
“当”的一声,安靖王手中的碗掉到了地上,王夫也猛地坐了起来,屋里的众人齐唰唰把目光对准了周夫侍。
周夫侍把手中的信囊一举:“郡主托人送来的信!”
下一秒,信已经被安靖王拿到了手中,颤抖着打开信囊。
王夫急得在床上直喊:“殿下,殿下!”
安靖王急忙返回床边,与王夫共同看信。
看过信后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王夫问道:“蓝儿为什么不回来?她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
安靖王却不这样认为:“我想这样反而好,没有那么多人跟着,反而不引人注意。”说着对一屋子人道:
“蓝儿来信之事不许任何人透露出去。”
对周夫侍道:“让管家进来。”
管家进来后,安靖王问:“送信之人还在不在?”
“在,小的知道事关重大,就让她留了下来。”
安靖王点点头:“带她去到书房,我有话问她。”
管家下去后,安靖王又交待一下后便离开了。
到了书房,只见一个驿差拘谨地立在房中,见到自己立即跪倒在地叩头:“见过安靖王殿下,祝殿下福体安康万事如意!”
安靖王用平和的语声道:“起来回话。”
驿差谢过起身,她真是激动万分啊,自己一个小小的驿差竟然见到了天下闻名的安靖王,真是祖上烧了高香得来的福气,尤其安靖王对她是那样和气,一点也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安靖王示意管家给差驿搬来一把椅子,驿差差点晕过去,连说不敢,最后只斜了身坐了半边。
安靖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在哪个驿站当差?”
那驿差忙起身回道:“回殿下,小人姜丰,是在林州驿站当差。”
安靖王示意她坐下回话,姜丰仍然坐下半个身子。
“你可知是何人将这信交付驿站的?”
姜丰回答道:“小人只知道是驿长大人亲付与小人,嘱咐小人不得耽搁一直送到王府,其它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安靖王皱起了眉头,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你且下去吧。”安靖王对管家道:“你去安排让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回头再来见我!”
管家答应着带着千恩万谢的姜丰下去了。

第四章 临行交待

安顿好姜丰,管家又来到书房,垂首听训。
安靖王吩咐道:“回头你把姜丰看住,不能让她乱跑,问她愿不愿意留在王府,如果愿意就给她安排个差事,不愿意就找个借口留住她,待我交待稳妥让她跟我一同去林州,万不可让她外出乱说,必要时只管行事不用告诉我!”
管家答应着自去行事。
安靖王重又回到王夫房中,王夫得知女儿有了音讯病好了大半,正坐在床上听几个夫侍轮番恭喜说笑。看到安靖王重新回来,纷纷打听有没有新的情况。
安靖王摇头:“只是个送信的驿差,什么都不知道,我想说的是,蓝儿的事你们知道就行了,不要上外乱说,知道吗?”她看向大公子:“你妻子那里也不能说,如果她问起,只说我亲自去寻找,不要说蓝儿已有书信寄回。”
金素娴连连点头:“母亲请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
安靖王点点头:“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还有事与王夫商议。”
几位夫侍带着儿子们行过礼纷纷退下。
安靖王对着王夫道:“蓝儿的信你也看了,她让把沈若水的坟迁回凤都好生发送,虽说沈若水出身卑下,难得的是他能舍身护住蓝儿,我看就让管家去官府把他的贱籍削去,让他以蓝儿夫侍的身份葬入族坟吧!”
王夫心有同感:“殿下说的是,多亏了这孩子,我们的蓝儿才平安无事,这事我会放在心上办好的,殿下只管放心吧!”
安靖王叹道:“我走后会时时与家中连络,如果蓝儿再有信寄回,一定差人告之与我,这样也好过无目地的寻找。”
王夫连连点头应允。安靖王暗中叹了口气,女儿有了信自是天大的喜事,只是看皇上的模样却是不会轻易让自己回到封地的。说不怨是不可能的,可她也明白女皇的担忧,如果自己离开凤都,摆明了是与女皇有了嫌隙,肯定会引发各国异动。尤其从玉璃传回来的消息说,玉璃国内有着不安定的因素。玉璃的君上是个年轻有魄力的君主,她一直致力于收拢国内的军事大权,并成功地将不安定的世族门阀安抚了下来。还有她不遗余力地大肆征兵,勤加操练,这让她心有疑虑。看来这个年轻的玉璃君上韩潇是个不安于现状的君主啊!皇上有她的忧虑,可是自己因为蓝儿之事对皇上心有怨怼,却是不分轻重了。
回到书房,看着放在书案被女皇退回来的奏章,叹了口气,吩咐人点上烛火,把奏章烧了。看着一点点化成灰烬的奏章,眼前似乎看到女皇释怀的笑容。摇摇头,目前还是先把蓝儿找回来再说吧!

林城是个不大的城镇,民风淳朴,平日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因为此去凤都不远,所以还算热闹。尤其最近林城出了一件稀奇之事,原来的一家老店——悦来客栈突然推出了一系列花样小吃,都是人们从未见过吃过的食物,形态特异味道鲜美,虽然价格稍高,但人们还是蜂拥而至。客栈也有个规矩,就是只能在店中吃,不能带走,而且还是限时供应。一时间悦来客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名声也被一些吃过的客商四散传播开来,悦来客栈也是财源滚滚,风光无限。
张桂枝看着账簿上的数字笑得合不拢嘴,当初的大胆投入没过多久便收回了成本,现在已经开始盈利。
合上账簿,王掌柜笑着恭喜道:“大小姐当初的决定真是有远见啊,这才多久,不仅收回了成本,还盈余这么多,当家奶奶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张桂枝笑道:“其实当初我也是下了狠心了,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够一个五口之家五年的生活用度,还跟母亲做了担保如果不成便从我的份例中扣除。如今母亲可是信了我!”
王掌柜道:“当家奶奶现在不住口地夸大小姐的眼光不错,还说以后要把其它的生意也逐渐都交给大小姐呢。”
张桂枝笑道:“我也不求其它,只求母亲让我把莲儿娶回家就心满意足了!”
王掌柜尴尬地咳了一声没界面。
她们的大小姐自从迷上了怡红楼的伎倌莲儿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每天都往怡红楼跑。没把当家奶奶气死,断了她的月例银子,大小姐气不愤就跑出了家门。
被捉回家后,当家奶奶发狠道:“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如果有本事就自己挣来给莲儿赎身的银子,不要从家里拿一分一毫,自己挣来的钱任你怎么花家里不闻不问!挣不来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听从家里安排娶个正经人家的儿郎,不要再想那些个有的无的。”
张桂枝也是个倔强人,一口答应了下来。当家奶奶也是有意难为她将她派到客栈里来,掌管客栈的业务,每月发给她五两银子的工钱。想以前她一件华丽的衣服也不止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怎么够她花的?
就在张桂枝垂头丧气时她遇到了救命的菩萨,那两个神秘的女子竟有如此奇妙的点子,虽然价格贵得吓人,她也赌了这一回,没想到还真让她赌着了,想到这下有了替莲儿赎身的银子便合不拢嘴了。
正在高兴呢,忽见伙计慌里慌张地跑进来道:“大小姐,官府来人让送些精致的饮食到驿馆里去,小的们不敢做主还请大小姐定夺。”
张桂枝听后想了想:“既然是官府中人就精心准备一下,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伙计迟疑道:“可是这不是坏了店里的规矩了吗?”
张桂枝敲了她一下:“死脑筋,官府的人怎么敢得罪,我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赶紧准备去吧!”
伙计捂着头答应着跑去传令去了。

安靖王坐在驿馆中,看着面前的驿长,那是个看似机灵的女人。那驿长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见到这个皇朝的风云人物,早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第五章 追寻爱女

安靖王连天加夜赶到林城,进住到驿馆内,早有人通知了当地的县衙,各地方官人等慌了手脚,不知道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怎么会来到她们这个小地方,都挤到了驿馆求见。安靖王一概不见,只叫人传了驿站的驿长来见。
看着面前的驿长,安靖王问:“你叫什么名字?”
驿长回道:“回殿下,小人姜春风。”
安靖王道:“姜丰是你什么人?”
姜春风回道:“她乃是小人的侄女。”
安靖王点头:“我问你,那封信是什么人交给你的?”
姜春风暗道:幸亏当初将银子还给了那人,否则这下子可要了命了。连忙回答:“回殿下,是两个年轻女子将此信交付给小人的。”
安靖王急问:“是什么样的女子?”
姜春风道:“回殿下,是二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不过——”认真想了一下,接着道:“虽然肤色暗黄,但形容五官还是很标致的。”
安靖王问:“你能形容一下吗?”
姜春风仔细想了一下当日的情形,把任芳菲与陆风澜的样貌说了个大概。
安靖王心中大喜,却不露声色,又问:“她们当时说了些什么?”
姜春风可不敢照实了说,只捡了一些可以说的话说了。
安靖王心中狂喜,看来女儿当真是没有危险了,就不知那位女子是什么人。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便道:“这些事你只管记在心里,不要乱说,你的侄女现已留在王府为本王效力,你放心,本王是不会亏待她的。”
姜春风大喜,连连叩首。

遣走姜春风,安靖王在房中来回踱步,既然蓝儿在此停留过,定会在客栈留下些蛛丝马迹,不如画了蓝儿的画像让人按图索骥,看看她们是往何方而去。
正在想着,张青云进来禀报:“殿下,林城县令差人为殿下送来一些特色小点。”
安靖王因女儿有了消息心中高兴便让端了上来。待侍卫将吃食送上来看时,果然新奇,尝了尝味道竟是从未吃过的。不由胃口大开,多吃了一些。
众人见安靖王吃得高兴,也不由来了兴趣,只不过她们可不敢跟安靖王争食,只偷偷地向送饭的伙计打听她们是什么酒楼的。伙计对这些个凤都里来的官奶奶们是诚惶诚恐,连忙将她们客栈的名字说了。
正说的热闹,就听张青云传出话来,说安靖王有赏,伙计拿着大把的银子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安靖王吩咐人笔墨侍候,自己将女儿的相貌画了下来,交给张青云等人,让她们拿了去向各家客栈打听一下。
侍卫们高兴地接过,正好既可以做事,也可以去偿一偿新鲜。

伙计拿着赏钱回到客栈交给柜上,将看到的情形天花乱缀般地描述了一遍,正在胡吹海说,只见那帮侍卫大人们进了客栈。连忙迎了上去,点头哈腰地陪笑:“诸位侍卫大人,想吃点什么?”
领头的叫妤好,是安靖王身边的一等侍卫,她道:“把你们店里的特色吃食都拿上来,姑奶奶吃得高兴有赏!”
伙计因为大小姐有过吩咐,不敢得罪这些人,便笑呵呵地跑下去安排去了。
妤好等人坐在桌前把画像拿了出来,唤过掌柜的,指着画像问:“掌柜的,你们可曾见到过这样一位姑娘?”
王掌柜陪着笑就着她的手看了看,有些眼熟,却又不敢肯定,便赔了个罪接了过来仔细看过后不禁叫道:“这不是陆小姐吗?”
妤好一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说是谁?”
王掌柜痛叫一声:“啊,我的手,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其她人一见吓得纷纷避让,不敢上前。
张桂枝听伙计说侍卫们来店中吃饭,害怕有什么事,便向前来照看,正好看到妤好抓住王掌柜,急忙上前。
其她侍卫也听到了王掌柜的话,心中大喜,将她们围在中间,见张桂支上前便拦住。
张桂枝连忙鞠躬作揖问道:“诸位大人,我们王掌柜有何得罪之处还请明言。”
王掌柜叫道:“大小姐快救我。”
妤好不耐烦道:“你只管说这个人上哪里去了,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王掌柜浑身发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妤好一瞪眼:“那你刚才还说这是陆小姐?”
王掌柜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张桂枝连声喊着:“王掌柜,王掌柜……”
妤好皱着眉头松开王掌柜,其她侍卫也放了张桂枝近前扶住王掌柜坐在了地上。张桂枝快急哭了,不知道王掌柜怎么得罪了这些侍卫大人。
妤好将画像又递到张桂枝面前,问:“刚才她说见过这个人,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人去了哪里?”
张桂枝看去,吃惊道:“这是陆小姐!”
妤好问:“你们既然见过她,告诉我们她去了哪里?”
张桂枝摇头:“陆小姐没说要去哪里,只说四处游玩,并没有什么目标。”
众人面面相觑,本以为能有个明确的线索,谁想到仍然是竹篮打水。
张桂枝见她们一脸失望,不由问道:“侍卫大人,不知这陆小姐出了什么事让众位大人这般担忧?”
妤好看了她一眼:“这位陆小姐是我们家的小姐,多日前失了踪迹,我们是来找她的,老板如果有多一些线索提供,找到我们家小姐,我们大人是不会忘记老板你的好处的。”
张桂枝一拍腿:“我说呢,这样一位聪明伶俐的小姐定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妤好问:“怎么说?”
张桂枝道:“陆小姐想是离开家匆忙,手头紧,就教会了小人一些饮食方面的方法,索取一些报酬,临行时小人心怀感激又赠送了马匹车驾,她们走了也没多久,不过我看陆小姐身体柔弱,想来也走不多远,诸位大人快马追赶的话定能追的上她们!”
众人一听大喜,又仔细打听了一下陆风澜的情况,想是没有疑问,也顾不上吃东西了,急忙转回驿馆回复。
安靖王大喜,特意又招来张桂枝细细盘问了一番,张桂枝这才知道自己竟然与天下闻名的安靖王打上了交道,不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将与陆风澜姐妹交往之事重头至尾细说了一遍。安靖王又惊又喜,惊的是蓝儿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这么多花样美味的吃食,难道也是从《天方奇谈》中学来的?喜的是女儿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知道她平安无事,身边还有一位高手相陪。

第六章 栖州

一路上缠绵旖旎的陆风澜与任芳菲,终究没能赶上栖州的三月三,她们到时已经是初五了。
陆风澜一点也没有遗憾,反正自己又不会做诗,凑那个热闹干什么?每天只拉着任芳菲大街小巷地乱逛,看什么都是新奇有趣,与以前一个人看什么都是满目忧伤、凄惶的感觉有如天壤之别,当真是乐不思蜀了!
虽然赛诗会已经结束,但节日的气氛一点也没少,那些从四面八方赶来参赛的、看热闹的学子也没有立即返回乡去,而是留在这里与其她学子们高谈阔论,议论著一路上的见闻与传闻。因此栖州到处呈献一片热闹噪杂的繁荣景象!
栖州不仅只是因了赛诗会而繁华,这里风景优美,花开似锦,交通四通八达,商业也有着其他城市无法比拟的繁荣,这里处处酒馆飘香,秦楼楚馆随处可见。那些自缢文彩风流的学子们没有立即回程,也大都是为了能在这销金窝里博美人一笑。如果能让美人们将她们所写的诗词传唱的话,那真比赛诗会上夺冠还让人激动。因此,在酒楼、茶肆、旅店中处处可见摇头晃脑、苦苦思索、酸文假醋的学子们一唱三叹的模样,直引得陆风澜摇头不止。
任芳菲问她:“澜儿为什么摇头?”
陆风澜叹道:“让这些人参于到朝堂管理一方百姓,非是百姓之福啊!”
任芳菲道:“朝庭选拔人才自有一套机制,并非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管理一方百姓的。那些诗会上选出来的人,也只是在翰林苑任职,平日里陪着皇上吟诗作对,写写画画什么的,并不参于朝政,除非有过人的才能,还要参加科举,中了榜方能得到重用。”
陆风澜有些疑惑,原来这里的翰林与中国古代的翰林职能不一样啊,她隐约记得,中国古代的翰林好象挺有权力的。
翰林是我国古代官名。它的由来可以一直追溯到唐朝。唐玄宗时,从文学侍从中选拔优秀人才,充任翰林学士,专掌内命由皇帝直接发出的极端机密的档,如任 免宰相、宣布讨伐令等 。由于翰林学士参与机要,有较大实权,当时号称“内相”。首席翰林学士称承旨。北宋时,翰林学士开始设为专职。明代,翰林学士作为 翰林院的最高长官,主管文翰,并备皇帝咨询,实权已相当于丞相。清代沿用明代制度,设置翰林院,主管编修国史,记载皇帝言行的起居注,进讲经史,以及草拟 有关典礼的文件;其长官为掌院学士,以大臣充任,属官如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侍读、侍讲、修撰、编修、检讨和庶吉士等,统称为翰林。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问:“今天我们上哪里去玩?”自从任芳菲教她练内息后,陆风澜的这具身体的柔弱体质大为改观,不仅精力充沛,连坐车也不再晕了,因此天天拉着任芳菲出去溜达也不见累。
任芳菲柔声道:“澜儿拿主意吧,你想上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任芳菲也很开心,他的梦想便是跟心爱的人浪迹江湖,如今梦想实现自是心情愉快,眉梢眼角处处闪露着耀目的风情,每每看得陆风澜发呆。
环顾四周,果然有不少人也注视着她们二人,陆风澜赶紧拉着这位药粉也掩盖不了光华的女妆公子离开了茶馆。
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陆风澜,任芳菲有些摸不着头脑:“澜儿,你怎么了?不高兴?”
陆风澜闷声道:“还是你以前做的对,芳菲,不如你还用纱蒙着脸好吗?”
任芳菲失笑:“我如今这样还用得着蒙着脸吗?”
陆风澜不无妒忌地看着他,虽然面色腊黄仍然掩饰不住那那浑然天成的优雅美丽,因为爱的滋润,举手投足间那种成熟的男人魅力更是让人舍不得转移视线:“不论你是男妆还是女妆,都是让人瞩目的,那个秦大侠不就是对你现在的模样感兴趣吗?”
一想起秦无伤对任芳菲那不加掩饰的好感,那瓶酸酸的醋便要翻倒:“你现在是女妆打扮还对你有好感,她不会是有特殊的嗜好吧!”
任芳菲苦笑着轻点她的鼻子:“你呀,你呀,秦大侠是什么样人,怎么会有那种龌龊想法!”
陆风澜沉下脸来:“那就是我龌龊了?我是以小人之心度淑女之腹?”一甩手生气地背过脸去。
任芳菲急了:“澜儿,我没有说你龌龊,我只是顺口胡说的,不要生气好吗?”小心弈弈地拉着她的手软语赔着不是。
陆风澜知道自己的小心眼又发作了,不应该如此,尤其在这个女尊世界,自己的这种表现就象前世的男人那样小性可是不让人待见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一想到如果有一天任芳菲会喜欢上别的人,那种嗜骨的折磨就象毒蛇一样啃嗜着她的心。
她知道这是自己不自信的表现,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胆怯,自己的这种心态已经有些扭曲,是一种病态,如果不加以控制只怕会变本加厉让任芳菲痛苦,自己也会被苦苦折磨。
想到这里,她强笑道:“对不起,芳菲,是我小心眼发作,我们不提她了。”
任芳菲这才松了口气,陆风澜看了他一眼,有些自责,这样一个出众的男子为了自己的小心眼处处谨慎真让她无地自容了。
歉疚地拉着他的手柔声道:“芳菲,你会不会认为我无理取闹,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任芳菲羞涩地笑了笑:“我知道澜儿也是紧张芳菲呢,不过澜儿放心,芳菲不会再对其她人动心的,芳菲的心里早就容不下别的人了!”
陆风澜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心里酸酸甜甜的五味杂陈。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快看,那不是天下第一剑秦大侠跟武林第一美姒兰公子吗?”
任芳菲护着陆风澜退到路边,二人对望一眼,陆风澜心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怎么她也来这里了?
任芳菲心中却在想,澜儿可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第七章 狭路相逢

秦无伤骑在马上无奈地听着姒兰公子轻言浅笑,目光随意四处张望,只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姒家与秦家乃是世交,两家人早就将俩人当成天生的一对来看,虽然秦家没有下文定之礼,但所有人都认为那只是时间问题。只有最亲近之人才知道是由于秦无伤的坚决反对,甚至为此离家出走了二年。秦无伤以为二年过去了姒兰公子也该嫁人了才回了家,不想刚刚回来便被一心痴等她的姒兰公子缠上了。
姒兰公子乃姒家最小的公子,文彩武功样样拿的出手,很得姒家家主的宠爱。他的美也是有目共睹的,人称武林第一美,只因偶然在游园会上见过秦无伤一面,便将一腔爱恋之心寄挂到了她身上。
不过秦无伤却对这些大家公子敬谢不敏,她看不惯那些娇滴滴整日为了争风吃醋耍心机的小男人,也不喜欢整日围着他们转,她胸中自有择夫的标准与理想。
心中飘过一个清朗的身影,那个为了妹妹忍气吞声的姐姐,虽无姒兰公子的美貌,却时时牵动她的心。浑身一颤,自己是怎么了?那人可是个女子,虽然与刁蛮任性的妹妹关系暧昧,但她仍然是个女子,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女子倾注了过多的情感?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赶紧摇摇头,想将那个身影摇出脑海,却在不经意间扫到街边外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心头一紧勒住了疆绳,马儿不满地叫了一声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秦无伤炯炯双目紧盯着那个人。
时刻关注着她的姒兰公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是二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好奇地问:“秦姐姐,她们是谁?”
秦无伤没说话,她的眼中此刻只有那个人的身影。
陆风澜与任芳菲也看到秦无伤在注视着她们,陆风澜似笑非笑地望着秦无伤,任芳菲扭过脸去,他不想见到秦无伤,知道澜儿对她心存嫌隙,他不想再次为了她而与澜儿弄得不开心。看了澜儿一眼,见她脸上现出那种捉摸不透的神情,不安地低声轻唤:“澜儿,我们走吧!”
陆风澜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冲着秦无伤一笑,举起任芳菲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眼看着秦无伤僵立变色,这才拉着任芳菲离去。
任芳菲被闹了个大红脸,又羞又气,头也不敢抬更不敢看秦无伤一眼,跟着陆风澜急急离开。
秦无伤呆呆地望着她们离去,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姒兰公子看在眼里,撇撇嘴,对她们离去时的举动感到不耻。
“秦姐姐怎么会认识她们的?看她们行为乖张举止无礼,姐姐以后还是少跟这种人来往,免得辱没了身份。”
秦无伤气闷不已,哼了一声,一抖疆绳马儿又向前走去。
姒兰公子喊了声:“秦姐姐等等我!”紧追不放。

任芳菲闷声不响地跟在陆风澜身后,陆风澜走着走着却叹了口气。她这是怎么了,怎能如此幼稚,竟向秦无伤做出这般挑衅举动,她将任芳菲当成什么了?有没有替他着想,让他情何以堪?
止住脚步,回过头,见任芳菲低着头,面无表情,知道他心中不快,愧疚道:“芳菲,对不起,我为刚才的举动向你道歉,我不该那样做,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吗?”
任芳菲轻叹,澜儿为什么还不理解他的心思呢?他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她放心?自己都已经主动做出有违礼法的事情,两人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为何还是心事重重?还是不相信他?
陆风澜见他眉头轻皱不说话,知道今天的举动实在过份,难怪他生气,轻轻拥住他:“芳菲,不要再生气好吗?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那样做了。”
任芳菲搂着她,黯然道:“澜儿为什么不相信我?”
陆风澜摇头:“不是不信你,而是对自己没信心,我没有信心留住你,你是那样美好,神仙似的人物,而我呢,一无是处,一点身为女人的自觉也没有,象个男人似的小心眼捻酸吃醋,站在你身边让我自惭形秽,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
任芳菲紧紧搂住她,陆风澜说这些话时的伤感让他的心里泛起阵阵酸楚:“澜儿,为什么你会这样没有自信?在我心里,你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人物,没有人还能比得上你,能得到你的爱是芳菲此生最大的收获,跟你在一起才是芳菲最高兴最愉快的时候,我不会离开你,除非澜儿不喜欢我离弃了我,芳菲决不会主动离开澜儿的!”
陆风澜抬起头:“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怎么会离弃你,是你让我重新鼓起勇气再次爱人,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我还可以有爱,是你让我知道原来还有人爱我;如果我少爱你一点,我就不会这样难过,不会这样患得患失,不会这样心神不宁。这样的爱你我怎么会离弃你?我怎么舍得?”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任芳菲爱怜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那遮盖容颜的药粉也随之被溶解擦去,露出那无与伦比的娇容。
任芳菲温柔地笑道:“有了澜儿的爱我的生命才会有了意义,没有了你我也没了生趣,既然我们相爱,就让我们互信,澜儿我好爱你呢!”任芳菲动情地对着她说。他的澜儿竟如此爱他,与他的感受一样,这让他动容,让他更为动情,让他的心陷得更深。
二人紧紧相拥着,幸好此处偏僻,少有人来往,否则两个女人打份的人搂在一起不让人指责有伤风化才怪。

因为脸上的伪装被泪水洗去,两人也不再乱逛,回到了客栈洗去身上的尘土,因离晚饭尚早,任芳菲便教陆风澜识字。这一路上陆风澜已学会了不少字,就是这毛笔字不好练,她用惯了硬笔,猛不丁用毛笔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让任芳菲偷笑不已,却又不敢让陆风澜发觉,怕她恼羞成怒不愿再学,只好强忍着,差点憋出内伤来。最后任芳菲想出一个法子,自己把字写好,让陆风澜一笔一划地描,这样渐渐地陆风澜的毛笔字才有了进步。

第八章 笑谈风月

秦无伤烦燥地将马交给家人,也不管姒兰公子自己一人径自进了府门。姒兰公子一跺脚,咬咬牙也紧跟了进去。
秦无伤回到自己房里将门关上,双手抱头躺在了床上。
姒兰公子在门外怎么敲门她也不理,直到惊动了秦无伤的父亲戚霜来到了门前,秦无伤才无奈地打开门。
一进门,戚氏便开始数落女儿不懂事,不该这样慢待姒兰公子。
姒兰公子红了眼圈,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对秦无伤的一往情深竟被她嫌弃至此,让他在人前丢脸。姒家是皇朝的名门望族,自己也是被人赞为武林第一美人,配她秦无伤算是门当户对,只是没想到她对自己避如蛇蝎,为了躲他竟离家出走了二年,让他不禁对自己的魅力充满了怀疑:“难道自己当真是那么讨人厌吗?”
今天好不容易缠着她答应陪自己上街,可是遇到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后,秦无伤便不再理会自己,更是将自己抛在府门前,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被秦无伤拒之门外了,自己的脸还往哪搁?
想到这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顾秦父的喊叫跑走了!
戚氏拽起女儿,将她推出门去让她去追姒兰公子。
秦无伤无奈,为了不再听父亲的唠叨只得出了家门。不过她可不是去追姒兰公子,而是跑到一边喝酒去了。
秦无伤边喝酒边想着陆氏姐妹,她那么做是什么意思?向自己示威吗?她对自己的敌意是源于自己出手伤了她还是其她原因?
将她与陆氏姐妹相遇的情形细细想了一遍,陆风澜好象从第一眼就不喜欢自己,可自己那时还未曾伤她那是为什么呢?自己虽然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大美人,却也不是人见人恨的恶人,她为什么对自己的敌意那样深?就说自己无意中害她差点受伤,自己也道过歉了,那她为何还紧抓不放,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姐姐翻脸?还有她们分手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并非是亲姐妹?而是——
她不敢往下想了,却又止不住心思往那上面转。
难道她们是一对恋人?那个陆风澜是男扮女妆的公子?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又不像是一个男子所能做的出来的,试想哪个男子竟敢在人前公然亲吻一个女子?还有刚才那示威性的举止,完全是在向人宣告“她是我的”!哪个男人敢这样做?
可是她那尖酸刻薄的语言也不像是一个女子说的出来,哪有女人会象男儿一般如此的小肚鸡肠,那蛮横无礼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娇惯男儿。
正是自己厌烦的那种男儿!
她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陆风淇——陆风淇——
那样一个琴艺出众的人,大方得体,为了妹妹忍气吞声,忍受着她的无礼与任性,虽然受到伤害依然割舍不下,那眼中流露出来的竟是情深无悔的坚决。
唉,真是越想越胡涂!
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想到陆风淇找到陆风澜后面对着自己时的尴尬与不自在,还有那肿胀的唇,自己并不是没经历过风月,自然知道是怎样才能造成那样的结果。那一刻自己只想赶紧离开,离开那一对让自己莫名其妙有些烦恼的姐妹,不敢深想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她真不愿将有着超凡琴艺的陆风淇想成一个有着那种为人不耻的阴暗嗜好的下流人。
拿起酒壶却倒不出来了,自己竟不知不觉喝光了一壶酒。放下空壶,喊了声:“伙计,拿酒来!”
“哎,来了!”伙计脆声声地应着,片刻又送上一壶。
倒满杯子,又是一饮而尽。刚要继续倒,忽听一人叫道:“秦姐姐,怎么一个人在喝闷酒?”
秦无伤抬眼看去,笑道:“荀妹妹,是你啊!来陪姐姐喝一杯!”高声唤道:“伙计,再拿个杯子来!”
被唤作荀妹妹的女子在一旁坐下,看着她笑道:“一别二年,可想死小妹了!”
伙计将杯子送上,秦无伤满上一杯,递给她:“来先陪姐姐喝了这杯再叙!”
荀慧忙站起双手接过:“姐姐折杀小妹了,应该小妹敬姐姐才是!”
秦无伤将她拉坐下:“我们姐妹哪来那么多规矩,坐下喝!”一口将酒饮下。
荀慧只好也一口喝干,执起酒壶给秦无伤满上,这才又给自己倒上:“姐姐,小妹借花献佛敬姐姐一杯,先干为敬!”说着一饮而尽。
秦无伤哈哈笑道:“还是跟荀妹妹喝酒痛快,好,干!”
两人一照杯,相视而笑。
放下杯子,荀慧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无伤道:“刚回来二天,还没顾得跟姐妹们联系,今天还真是巧,不想就在这里遇见了。”
荀慧也笑道:“可不是巧嘛,今天我本来不想出来的,几位朋友说是快要选花魁了,各青楼伎院里的小倌们纷纷央求那些学子们写些新奇的词曲,好在选拔赛上夺个名头,最不济也学几首新曲好应付客人。她们说好了要在这里大家一起探讨、探讨,我这才来的。姐姐要不要见见她们?”
秦无伤连连摇头:“我可没那个闲情雅趣,你们聊你们的,我片刻就走。”
荀慧笑道:“姐姐还记得花想容吗?”
秦无伤想了想:“是前年那个花魁吗?”
荀慧笑着说:“他可是对姐姐念念不忘呢!”
秦无伤笑道:“不过是一夕之情,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荀慧道:“他可是向我打听姐姐多次,想是姐姐的温柔怀抱让他动了心呢!”说着笑了起来。
秦无伤以手点了她一下:“好啊,竟敢取笑姐姐?”
荀慧忙笑道:“不敢不敢,小妹怎么敢取笑姐姐,借我三胆我也不敢哪!”
二人笑了一番,荀慧接着道:“花想容最近一年有些难过,春风楼里新来了一个叫春来的小倌,年纪小还是个清倌,人长得也很漂亮,大有取花想容而代之的劲头。花想容这时候急着找姐姐,我想大概是想要借姐姐的名头给自己壮色吧!”
秦无伤道:“他的客人也不止我一个,怎么就想起我来了?他们之间争风吃醋我可不参搅。”
荀慧道:“还不止如此呢,花想容不仅想找些老客捧场,还花重金求曲,说谁能给他写出好的曲子来,他愿出五百两银子。”
秦无伤摇头:“真是疯了,五百两银子留下来再存些也够他赎身用的,竟然只为了争这些个虚名,真是走火入魔了!”

第九章 倌伎之论

秦无伤摇头:“真是疯了,五百两银子留下来再存些也够他赎身用的,竟然只为了争这些个虚名,真是走火入魔了!”
荀慧道:“姐姐不知道这里边的事,想他们青楼里的小倌们,尤其是头牌花魁,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大手大脚惯了的?不仅为了接客要打扮得花枝招展,还要应付下人打赏,虽然挣得多,但花销也多,不多挣些银子,等以后年老色衰,再没有从良嫁人的,只有靠这些银子养老了,所以才会拼命想尽一切法子争花魁,有了花魁的名头才能挣多些银子,五百两看似多,其实跟以后挣的相比,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秦无伤道:“如此说来,倒是情有可原了!”
正说的热闹,只听有人在喊:“慧姐姐怎么还没来?”
秦无伤对荀慧说:“找你呢。”
荀慧道:“让她们等会,我跟姐姐二年不见,还有好多话要叙呢!”
秦无伤笑道:“我既然回来了,一时半会又不会走,等你闲了,我们再找时间好好叙,不要让人家久等,我也要走了,你快去吧!”
荀慧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秦无伤也不再继续喝下去,喊来伙计结账走人。

栖州这一阵子可真是热闹,刚刚才结束了赛诗会,又开始了花魁大赛。为了应对比赛,小倌们拼了命地为自己妆扮,生怕落了后让其他人看不起。因此那些商家们无不一车一车的货物往栖州而来,这个挣银子的好机会谁愿放过?
陆风澜与任芳菲也很好奇这花魁大赛,陆风澜从来也没见到过这样疯狂的场面,简直是全城出动了。人人见面三句话不离花魁大赛,各家客栈更是暴满,就连百姓家里也住满了人。
当然人们谈得更多的是前两届的花魁花想容重金求曲的事,五百两在当时可是个天大的数目,一百两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过个富裕的五年,五百两是个什么概念?因此人人都挖空心思想着能写出什么出色的曲子能让花想容看上,那样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陆风澜也动了心,自己与任芳菲不知道什么年月才回家,那一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反正是不够花的,如果能将这五百两银子赚到手,那两人就可以多逍遥一段时日。
私下里她问任芳菲:“芳菲,你会不会写词曲?”
任芳菲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头不语。
陆风澜不明白:“会还是不会啊?”
任芳菲无奈道:“澜儿,我们不要这银子好吗?”
陆风澜奇怪地问:“为什么?”
任芳菲踌躇片刻才道:“青楼小倌们的银子是怎么得来的澜儿应该很清楚,这样的银子芳菲不愿去要。”
陆风澜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嫌他们的银子肮脏。
沉默片刻,陆风澜才道:“其实,那些个小倌哪一个不是好人家的儿郎?哪一个是天生的小倌?不是为了生活,不是为了家人,谁愿意去过那种迎来送往的日子?他们并不下贱,他们因为没有托生在好的人家,没有生存的技能,才只能做这种行业;如果没有买春的人,他们就不会做卖春的事;他们没有偷,没有抢,没有不劳而获,只用自己天生的本钱来挣口饭吃。挣来了生存的银子,却付出了青春,付出了肉体,付出了健康甚至于付出了生命,他们已经是最可怜的人,为什么我们还要看不起他们?甚至连他们的银子也不屑于去碰?
“银子是没有生命的死物,没有高贵低贱之分,如果不是用它来做为交易的筹码,它也只不过是一种金属而已。
“所以我们去挣那银子没有什么可耻的,只要我们有那个能力,有那个才华,为什么不去挣那笔银子呢?”
听着陆风澜那一番话,任芳菲迷惑了,在他自小的教育里,男子从一而终是为贞洁,为了利益出卖肉体是为下贱,那些青楼中的伎子不能嫁入正经人家做正室,只能为侍为小郎,没有妻主会为他们生儿育女,只把他们当作寻欢作乐的工具,因为他们不配做父亲,没有做父亲的资格;因为他们被千人枕、万人睡过,所以他们是肮脏的、下贱的,死后也不会被葬入族坟,连碑文也没有,因为他们也没有后代来祭祀他们。
可是澜儿的这番话却让他有了新的认识。
是啊,他们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养,如果能生活下去,谁愿意去做那种羞人的事?不怪他们去做,要怪也只怪那些前去买春的人,因为她们要寻欢作乐,所以会有青楼出现,所以才会有伎倌出现。
怪不得澜儿会为了沈若水那样伤心,在澜儿的心里,他是个可怜的人,是个为了她献出生命的可怜人,所以澜儿忘不了他,为了他将自己的头发给他赔葬,为了他而痛哭。
他的澜儿真是与众不同呢,这样的话也只有澜儿才能说出来,试想天下人谁能将一个伎子死后迎进门,还要葬入族坟?尤其她还有着那样显赫的身世背景!
“芳菲惭愧!”任芳菲拉着陆风澜的手低声道。
陆风澜叹道:“你有什么可惭愧的,那些去买春又看不起这些倌伎的人才应该惭愧。”
顿了顿,陆风澜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会还是不会做那些曲子呢?”
任芳菲为难道:“会到是会,只不过芳菲做的曲子却不适合在那种场地演凑。”
陆风澜明白了,想他一个大家公子自小受的是高雅艺术的熏陶,做的都是阳春白雪之事,哪里会那种浓词艳曲,即使能做的出来的也不会拿出来让人欣赏,只不过是增添闺房情趣罢了!这样一想便有些失望。
想想自己前世那个世界里古代的先贤们,有那么多传世之做,怎么也能找出几首来应个景吧。可是自己从来就没用心记过,现在竟是一首也想不起来,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第十章 清平三首

因为存了这个心思,陆风澜每天都和任芳菲往那些学子们群聚的地方跑,想听听她们都是怎么做的。
听了两天不禁大失所望,无非是一些华丽词澡的堆砌,还有露骨的描述,听得任芳菲面红耳赤,陆风澜也感到好笑。就这些,连自己都看不上,还想去应征?
有心想去春风楼看看,但碍着任芳菲便不好意思说出口,怕他误会。
两人相携出了茶房,任芳菲见陆风澜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问:“澜儿还在想着那件事么?”
陆风澜不甘心地道:“五百两银子,够我们过多久的啊,有了那笔钱,我们就可以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顿下来,整天在外面跑也不是个办法,我想与芳菲有个安定的家,想跟芳菲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这些都是要银子的,其他的我又做不了,我不能让你来养活啊,毕竟这里的女人才是养家糊口的不是吗?”
任芳菲感动地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可是——”陆风澜皱着眉头,她怎么就是想不起来有什么好的应景的诗词呢?哪怕记个三二句,其它不够的让任芳菲帮着添补也行啊,可她怎么就是记不起来?
想想最伟大的诗人是李白,还有杜甫,白居易,他们写的都是什么了?
陆风澜苦苦思索,嘴里不时低声念叨着:“‘鹅,鹅,鹅……’不行。‘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也不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太长,没记住。”
陆风澜想着李白那个著名的典故让高力士脱靴,杨贵妃打扇的时候写的是什么来着?
“花想容,什么想什么花想容?花想容……花想容……”陆风澜苦苦思索着,没注意任芳菲的脸沉了下来。
任芳菲心里很是难过,难道澜儿往日的脾性重新又回到了她的记忆中?她口中不住地念叨着花想容,难道她是想要会一会那个花魁?既然如此,往日里对我说的那些话难道只是为了骗我开心?
一想到这里心如刀绞,便停了下来。
而陆风澜只顾着在脑海里翻找那首诗的记忆,竟没有发觉。
任芳菲呆呆地望着仍独自前行的陆风澜,她竟然没发现自己落在了身后,这会,她的心里口里只想着那个花想容,没有他,忘了他。
抬头看着天上的缕缕白云,陆风澜猛地叫道:“云想衣裳花想容!对,就是这个!芳菲,你听听这个怎么样!”她回过头来,却没看到任芳菲的身影。
“哎,人上哪去了?芳菲,芳菲——”陆风澜向着来的方向一路喊着。发现任芳菲黯然地立在那里,显得那样孤独与寂寞,看的她心里一阵难过。
忙跑上前拉住他的手,心疼地问:“芳菲,你怎么了?”
任芳菲垂着眼帘轻声问:“澜儿是不是想要见花想容?”
陆风澜道:“我是想见他,想看看我刚才想起来的那首诗能不能用,如果能用,我们就可以轻轻松松赚到一大笔银子了!”
任芳菲抬起眼,盯着她:“澜儿只是为了想赚那笔银子才想见他的?”
陆风澜奇怪地看着他:“当然了,不然我干吗要见他,见他大概要不少银子吧,我们可没那个闲钱,再说,谁还有我们家芳菲好看哪,为什么还要看其他人?”
任芳菲心中的阴霾消散一空,开心地笑了。
陆风澜心中一跳,赶紧拉着他的手道:“不要笑了,我们走!”看看没人注意她们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客栈,陆风澜让任芳菲拿出笔墨,把那首诗写下来。
任芳菲低声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好诗,真是好诗!”
任芳菲眼睛闪闪发亮,看着陆风澜激动地说道:“澜儿这首诗写得很好啊,为什么你却说自己不会写诗呢?”
陆风澜笑道:“你以为是我写的?错了,是一个叫李白的人写的,我曾经看过,只不过时间长了,忘记了,这才刚想起来。”
任芳菲狐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那首诗:“李白?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花想容?如果是写给花想容的,那花想容怎么会不知道?”
陆风澜忙道:“李白可不认识什么花想容,这只不过是巧合。”
任芳菲指着诗文道:“怎么可能是巧合,连春风楼都暗含在里面。”
陆风澜苦笑:“真是巧合,这里的春风可不是指春风楼。”
但是不论她怎么解释任芳菲就是半信半疑,因为哪有这种巧合的?甚至怀疑根本就是陆风澜自己所作,而假托为别人。
陆风澜只得说:“你什么时候看过我作过诗?我连字都认不几个怎么可能做出诗来?”
这么一说,任芳菲才相信,果然如此,澜儿如今每天跟着自己认字练字确实不象会做出那样华丽的诗作的。
陆风澜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其实这首诗共有三首,可惜我只记得这一首。”
任芳菲一听精神大震,追问那二首是什么。
陆风澜不禁后悔多嘴,为什么说还有二首,这下可好。
“澜儿!”任芳菲柔声叫道。
陆风澜被这一声叫得心头发紧:“做什么?”
任芳菲走到她身边,脉脉含情地望着她,手指轻抬她的下颏。
陆风澜心跳加快,闭上了眼睛,期待那柔软的唇印上自己的唇。
任芳菲在她红唇上一点,附在她耳边轻笑道:“好好想想,想出来有将赏!”
陆风澜浑身酥软,喃喃说道: “……汉宫……,可怜……飞燕倚新妆……”
任芳菲在她耳上轻舔,问:“还有呢?”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再想想。”声音越发地轻柔。
陆风澜带着轻喘:“我,我想不起来了……”整个人都快挂在了任芳菲身上。
任芳菲怅然地叹口气,吻上了她的嘴。
好一会才放开了她,陆风澜羞红了脸,这任芳菲竟然色诱她,让她不知不觉动了情差点控制不了自己。
任芳菲把这二首残句写下来,看了半天,摇摇头,真是还不如不知道呢,不知道就不会想这样的残句让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澜儿,这李白是谁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此人?”
陆风澜郁闷地道:“他是个不得意的文人,是我无意中遇到的,不过他已经死了很久,这诗也就只留下这些!”
“唉,可惜。”任芳菲爱惜地将残诗收藏起来。

第十一章 意外相逢

第二天,任芳菲本想让陆风澜一个人去春风楼见花想容,却又不放心,只好跟着她一同去见花想容。
来到春风楼,因为是早上,那些个倌伎都是过夜生活的,所以春风楼内静悄悄地。
一个粗壮的女人过来问:“二位姑娘来早了,倌人们还都在休息,您二位先回,等晚上再来!”
任芳菲扭过脸去,陆风澜笑道:“我们不是来找小倌的,我们是来找花想容公子的,他不是重金求曲吗?我这里有一首不知能不能入了花公子的眼,还请姐姐给通报一声!”
那女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几天,天天有人拿了些歪诗找花公子,花公子吩咐了,如果没有真才实料还是不要来现丑吧!”
任芳菲一听此话很是生气,他本来就对陆风澜来此心有芥蒂,虽然陆风澜那一番关于倌伎的理论让他不再歧视那些小倌,但对青楼的厌恶感可不是一天二天就能消除的,尤其这个伎楼里的女人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满脸横肉,一双混浊的眼闪着凶狠的光。
不愿跟她多说,拉着陆风澜就要走。陆风澜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安慰地拍拍他,笑着对那女人道:“姐姐请放心,我带来的曲子一定会让花公子喜欢的,你只对他说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他如果愿意听下面的便会见我们的。这里有点散碎银子留给姐姐打酒吃。”说着把准备好的碎银子递给她。
那女人心中虽然高兴,但仍然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只不过那闪闪发亮的眼睛出卖了她。将银子放进怀里,说了声:“那你们就在这里等会吧,我跑一趟。”

花想容此刻正在床上偎着秦无伤沉睡,秦无伤为了避开父亲的唠叨又无处可去便躲进了花想容这里。可把花想容喜欢坏了,使出浑身解数把秦无伤伺候得飘飘欲仙,真不亏了他花魁的名头。
那龟奴到了门外轻轻扣门唤道:“花公子,花公子!”
秦无伤早醒了,推了推花想容:“有人喊你。”
花想容累坏了,不想睁眼便咕呶了一声翻过身又睡去。
秦无伤无法便代问了声:“什么事?”
那龟奴一听是客人的声音,不敢不回,便道:“是两个女人来找花公子,说是有曲子来让花公子看看。”
秦无伤听是此事,便不肯做主,又推了推花想容:“想容,有人拿曲子来,你要不要看看?”
花想容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曲子?”
秦无伤只好又代问一句:“什么曲子?”
龟奴道:“她们只说了一句什么‘云想衣裳花想容’,其它的等见了公子再说。”
话音刚落花想容一翻身便坐了起来,睡意也没了,连声道:“请她们到前厅看茶,我等会便来。”
龟奴答应着下去了,这里花想容飞快地穿上衣服对秦无伤笑道:“秦姐姐,小弟去去就回,您再睡会儿!”
秦无伤却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将你的名字嵌在里面还天衣无缝我也想见识见识。”
花想容妩媚地一笑:“这些天看了好多曲子,没有一个中意的,今天可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两人换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便一同向前庭走去。

陆风澜与任芳菲跟着龟奴到了前厅,龟奴一路上不住嘴地说着自己怎么再三央求才让花想容答应见她们一面。
陆风澜笑道:“辛苦姐姐了,如果花公子看中了这首曲子,我们不会忘了姐姐的好处的。”
龟奴笑呵呵地吩咐人来看茶,请她们二人坐下稍等,自己方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陆风澜笑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任芳菲却心中不安,澜儿一个尊贵的郡主竟喊一个下贱的龟奴姐姐,真是让他即惊讶又感动。如果不是为了两个人以后的生活,澜儿怎么会如此放下身段受辱?澜儿为了他真是付出了许多。
见他不说话,陆风澜还以为他不习惯呆在这里,不由歉疚地说道:“真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无能,怎么能让你来这里,委屈你了!”
任芳菲更是感动,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没什么!”

秦无伤一脚踏进前厅便傻了眼,那不正是让自己烦恼的陆氏姐妹二人吗?难道是她们来卖曲子吗?
陆风澜与任芳菲也看见了她,陆风澜笑了:“秦大侠,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任芳菲脸腾地红了,秦无伤出现这里,自是与这里的主人关系不一般,这样相见真是尴尬。
秦无伤做梦也想不到会是她们两个,虽然女人逛青楼是很正常的现象,但她就是不想让陆风淇知道自己是来嫖伎的,但这样猛然相见却是什么都不用说了。
花想容虽然心中疑惑她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却不去管,只笑道:“几位请坐!”
陆风澜跟任芳菲依旧坐在原位,秦无伤迟疑片刻坐在了陆风澜身边,花想容笑着在陆风澜对面坐了。
花想容笑问:“两位姑娘怎么称呼?”
陆风澜抢先开口道:“我们姓李,我叫李白,这位是我姐姐,喊我们李姑娘便可。”
秦无伤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对面的任芳菲,任芳菲垂着眼不说话。
花想容笑道:“李姑娘,刚才那首诗能完整地说一遍吗?”
陆风澜笑着看了秦无伤一眼,道:“当然可以。”
轻咳了一声,便开口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花想容简直惊呆了:“好诗,好诗,我的名字与春风楼都嵌含在内却不生硬突兀,简直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秦无伤也是惊讶地看着陆风澜,这是她写的诗吗?如此华丽如此契合现实,这是那个刁蛮任性无礼的陆风澜吗?可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真名,反而假借他人的名字?
陆风澜笑道:“花公子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花想容连声道。他真是太高兴了,有了这首诗他有信心这届的花魁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几位稍等,我去去就来。”花想容告了个罪,下去取银子去了。

第十二章 尽释前嫌

厅内三个人坐着大眼瞪小眼,秦无伤咳了一声问:“两位姑娘缺钱吗?”她想两人不像是贪财之人,大概是手头缺钱了。
陆风澜笑道:“现在已经不缺了,多谢秦大侠关心。”
“陆姑娘——”
“李姑娘!”陆风澜纠正道。
“好,李姑娘,你们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只要秦某人帮的上忙我一定尽心!”
陆风澜笑了:“秦大侠,你太客气了,我们没什么困难,只不过是有银子不赚白不赚,谁也不会嫌银子扎手的。”
秦无伤顿了顿,问任芳菲:“风淇姑娘,你们来这里几天了?”
任芳菲勉强答道:“已经有几天了。”
秦无伤道:“今天我做东请两位到天仙楼给两位洗尘,还请两位姑娘赏光。”
“不麻烦秦大侠了,我们办完事便要离开,还请秦大侠谅解。”任芳菲拒绝道。
陆风澜微笑着看她们说话,也不插嘴,只低头喝着茶水。
秦无伤还要说,看到花想容带着人捧着银子进来便住了嘴。花想容示意人把银子放在桌子上,对陆风澜说道:“李姑娘,请点一下。”
陆风澜看着满满五大盘白花花的银子,不禁皱起了眉头:“这——”
看了看任芳菲:“能拿的动吗?”
任芳菲点点头,秦无伤道:“我来帮你们吧”
陆风澜还没说话,任芳菲却道:“不用麻烦秦大侠,我还能拿的动。”
陆风澜有些担心,这么一大堆的银子有几十斤重呢:“要不就让秦大侠送我们一程。”
任芳菲笑笑:“你放心,我可以拿的动。”
对花想容道:“麻烦花公子找二个包裹我好包一下。”
花想容笑着说:“我已经准备好了。”示意一旁的侍童把银子包起来。
陆风澜叹道:“真是太麻烦了,如果能有什么票证之类的东西来替代就省事多了。”她真的很怀念现代社会那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纸币,还有银行卡之类的,多省事省力啊!
花想容心中一动:“李姑娘所说的票证是什么东西?”
陆风澜问:“这里有没有存银子的地方?”
“有啊,有银庄可以兑换银子,也可以把银子存放在里面,等用的时候再取出来。”
陆风澜问:“银庄收了银子后会不会给你们一个手续来证明你的银子是存放在她们那里?”
花想容道:“自然有的!”
陆风澜道:“那个证明手续便是票证了,如果这个银庄在好多地方都设立有分店,那你拿着手中的票证到任何地方她们的分店里就可以取银子,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要带着这么一大堆的银子上路,不仅重还很不安全。”
秦无伤与花想容听得入了神,这样的想法真是前所未有的,果真这样实行开来,那真是方便了许多。
秦无伤想起一事:“如果有人仿造票证怎么办呢?”
陆风澜笑笑:“你们手中的票据上肯定会有银庄的密押,如果再添上只有银庄内部人才能知道的暗语,自然就不用担心了。”还好她曾看过《乔家大院》这部电视剧。
秦无伤上下打量着陆风澜,她真是大开眼界了,这是那个刁蛮无礼的陆风澜吗?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奇思妙想?
她郑重地对陆风澜与任芳菲道:“秦无伤想请二位姑娘到家中一叙,还请不要推辞。”
陆风澜笑道:“秦大侠不必如此,我也只能想到这些,其它的具体事情还是要银庄自己斟酌,我们是帮不上忙的。”
秦无伤看着她:“难道姑娘还在责怪秦某无意中得罪姑娘那件事吗?”
陆风澜语塞,她是不大喜欢秦无伤,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在内心深处对她有种妒忌,怕因为她的好反趁出自己的不足。
秦无伤起身一抱拳:“秦某再次向姑娘道歉,请姑娘原谅秦某无意中的冒犯。”
陆风澜慌忙起身:“秦大侠不必如此,是我太过小气,还请秦大侠不要怪我才是。”她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自己一个现代人竟然还不如古人的胸襟宽广,如此小气不要因此而被芳菲看轻了。偷眼看了看任芳菲,任芳菲含笑看着她,眼中满是骄傲与自豪。
这才放下心来,笑着对秦无伤道:“既然秦大侠如此热情,我们便交了你这个朋友!”
秦无伤很高兴,能让陆风澜释怀让她很是宽慰。
花想容低头想了半天,才对秦无伤道:“秦姐姐,如果能成的话,能不能让小弟也出一部分银子当个只拿红利的参与人?”
秦无伤笑道:“你这个机灵鬼,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花想容嫣然一笑:“小弟没什么大本事,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如果秦姐姐可怜弟弟,就让弟弟以后有一个保障吧!”
陆风澜一旁听着,原来这花想容想要参股啊,他倒是个聪明人,这样一来以后的生活不仅有了保障,还可以趁机与秦无伤拉近关系,让自己无形中有了一个靠山,说不定还可以进秦家的门,真是一举三得。这番苦心自己还是帮他一下吧!
因此便说:“花公子真是个聪明人,想这春风楼的饭也吃不了几年,能趁早给自己谋个出路也好过今后年老色衰、无人过问的悲惨下场。”
花想容眼圈一红:“多谢李姑娘为想容说话。”泪眼汪汪地看着秦无伤,等她表态。
秦无伤苦笑:“好吧,你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花想容大喜,起身对着陆风澜盈盈下拜:“多谢李姑娘!”
陆风澜一笑:“答应你的是秦大侠,你谢我做什么?”
花想容笑嘻嘻地说:“如果不是李姑娘从中说话,秦姐姐怎能这么痛快答应想容,因此要多谢李姑娘才是。”
陆风澜微笑不语。
任芳菲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风澜有些心虚,扭过头去。

推辞不过秦无伤热情的邀请,陆风澜与任芳菲便去了秦家。秦无伤把她们两个介绍给自己的母亲,秦母是个高大威猛的武人,比陆风澜高了一个半头,陆风澜跟她说话都得仰着头。

第十三章 秦家母女

当秦母听女儿说了陆风澜关于银庄票据和分行的叙说后,吃惊地看着那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女子。细看后,这个老江湖便看出了破绽,原来是两个化了妆的男女。也不点破,只是问她关于银庄方面的事。
陆风澜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所知太多,她可不想再次为了祸从口出又引人瞩目。因此便笑道:“我对银庄之事也所知不多,只是觉得带这么多银子上路太累赘麻烦,这才想到如果有实力的银庄在各地多开几家分店,用方便携带的票证来代替等额的银子,即使多付出些费用也好过路上的风险。”
秦母连连叹息,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看的秦无伤与任芳菲莫名其妙。
秦母问:“小娃娃,你今年多大?”
陆风澜苦笑:“晚辈今年一十六岁。”
秦母又问:“娶亲了没有?”
陆风澜看了任芳菲一眼,笑着对秦母道:“已经定下了,只是还未成亲。”
“哦?是哪家公子有幸能成为你这个聪明娃娃的夫婿?”秦母笑眯眯地看着她,将眼中的精明掩饰得点滴不漏。
“夫家姓任,晚辈此次出来时,家母交待回去后便要我们成亲了。”陆风澜半真半假地说道。
秦母点点:“好!好!”
又摇头叹息:“唉,可惜!可惜!”

送走陆风澜与任芳菲后,秦母问女儿:“无伤,你是怎么认识这两人的?”
秦无伤将与陆风澜两人结识的经过一一告诉了母亲。
秦母用手点着女儿的头叹道:“你啊,你啊,亏你还有脸当什么天下第一剑,连人家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秦无伤惊道:“她真是个男子?”
秦母白了女儿一眼:“废话,看她们的情形,标准的一对情人为了你而起争执!”
秦无伤道:“可是我只不过是对姐姐有好感,又没对他怎样,他为什么气我?”
秦母失笑:“你以为哪一个是男子?”
秦无伤道:“自然小的那个,小心眼,又任性,又蛮横,不是男人是什么?”
秦母哈哈大笑,指着女儿说不出话来。
秦无伤抓抓头:“怎么,我说错了?”
“我的傻女儿,让娘怎么说你好呢?你对人家的夫郎动了心思,人家自然不会喜欢你!”秦母叹道。
秦无伤傻了眼:“风淇是个男子?”
“她们俩个不仅是对情人,还是经过妆扮的,恐怕连名字都是假的!任,那个姐姐八成就是姓任的未婚夫郎,至于妹妹,就不知是不是真的叫陆风澜了!”秦母说道。
又接着说道:“这个陆风澜到是个聪明人,我本想把你的三弟许配给她,可看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夫郎,便打消了念头。再说我们秦家的儿郎怎能做人家的夫侍,除非她肯答应让你三弟做主夫!”
“母亲!”秦无伤打断了母亲的自做多情,“您就不要再说了,人家如今好好的,为什么要折散人家?”
秦母道:“谁说要折散她们了?我只说除非要让你三弟做主夫才肯把你三弟许给她!”
秦无伤摇摇头,秦母忽道:“哎,她们既然不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是没经过家人同意私奔的?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秦母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否则她们怎么会上青楼卖什么诗文?如果家人同意她们的婚事,她们为什么要在外面流浪而不回家成亲?如果是家人同意她们出来,为什么会不带足盘缠?再说,哪有人家会同意自家的儿郎没有成亲便跟着未婚妻子乱跑的?
“好哇,原来是两个私定终身的小家伙!”秦母一拍桌子,把一旁沉思的秦无伤吓了一跳。
“母亲说什么?”
秦母道:“她们俩个定是没经过家人同意偷跑出来的!”
问女儿:“她们说是什么地方的人?”
秦无伤想了想,回道:“说是梧州人。”
秦母道:“回头派人到梧州查一查有没有姓陆有个女儿叫陆风澜的人家和姓任的儿子失踪的人家!”
秦无伤皱眉:“母亲想要做什么?”
秦母笑道:“这样一个聪慧机敏的人怎么能白白放过?打听清楚后便上她家提亲,只要让你弟弟做主夫,就答应她将那位任公子娶进门做夫侍。”
秦无伤哭笑不得地望着母亲一脸的自以为是:“母亲,您醒醒吧,人家如果是偷跑出来的,只怕连地址都是假的,您上哪儿打听去?”
秦母一想也对,但仍不愿放弃,对女儿说:“要不你明天去找她们试探试探,再找个机会问一问,看她愿不愿意娶你弟弟?我们家在皇朝在武林也算是数的着的人家,跟我们家结亲不会委屈了她的,再说,你弟弟长得也漂亮,温柔大方,还比那个任公子年轻,跟陆姑娘年龄相当,你说说她能不喜欢吗?”
秦无伤无奈地看着母亲:“母亲,她们如果是私奔,定是情谊深厚,否则也不会宁愿上青楼卖诗文也不愿回家。母亲您还是不要做此妄想了,只怕是徒劳无功、白白受辱而已!”
秦母看着女儿:“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位任公子?所以不愿去?”
秦无伤脸一红:“母亲,人家是情投意合,何苦让她们心生嫌隙?”
秦母叹道:“这位陆姑娘虽然经过妆扮,但从眉目形容上看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貌女子,难道你不想自己的弟弟嫁一个有情有意又有才有貌之人吗?我们家有了这样一个聪慧机敏的媳妇,可比你这个只图自己逍遥快活的女儿强多了!”
秦无伤哭笑不得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自己这个一向让母亲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被那个男子气的陆风澜比了下去,真是有够郁闷的。
秦母接着说:“再说你弟弟也不小了,你父亲象他这么大时已经跟我有了你。虽说这几年有那么多高门大户前来求亲,却都让你弟弟拒绝了,不说你弟弟看不上,连母亲也觉得那些人难以匹配他,这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好人选,你怎么不愿意为自己的弟弟着想呢?”
秦无伤耐心劝道:“母亲,如果陆姑娘没有婚约,没有情投意和的情郎,女儿自然愿意去成全这桩婚事,但是她如今已经有了心爱之人,我们从中插上一脚,这可是有仗势欺人之嫌啊!”
秦母脸一板,生气了:“你说了这么多,不会是对那个任公子余情未了吧?所以才枉顾母亲的心愿与自己亲弟弟的终身幸福也不愿去做说和?”
秦无伤胀红着脸,胸口一起一伏:“母亲,孩儿只是就事论事,并非是为了任公子。”
秦母“哼”了一声,“你不愿去,母亲也不勉强,我亲自去找陆姑娘说去,我就不信她一个寂寂无名的黄口小儿会不愿意娶一个大家公子!”
秦无伤虽然不以为然,却不敢跟母亲顶嘴,只好沉默不语。

第十四章 提亲

陆风澜与任芳菲坐在桌边,任芳菲若有所思地看着陆风澜,陆风澜莫名其妙地问:“芳菲,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任芳菲轻笑道:“澜儿要大喜了!”
陆风澜摸不着头脑了:“什么大喜?”
任芳菲叹道:“秦大侠的母亲相中了你,要为你做媒了!”
陆风澜失笑:“你怎么知道?她又没说?”
任芳菲摇摇头:“澜儿,有时候你的头脑很灵活,但有些时候木纳的让人生气!”
陆风澜直皱眉头:“我有吗?”
“怎么没有?”任芳菲点了她一下:“想当初,我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认为我是加害你的人,非得让我说了出来你还半信半疑的!”
陆风澜斜着眼看着他,嘴角含笑:“当初你怎么对我了?”
任芳菲红了脸,背过身去:“不跟你说了。”
陆风澜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搂住他,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当初你是不是说‘我喜欢你’啊?”
那一阵阵香甜的气息不时吹拂在任芳菲的脖颈上,任芳菲只觉半边身子都是麻酥酥的,他抓住陆风澜的手,一用力将陆风澜拉进怀里。
陆风澜吃吃笑着,那双桃花似的眼睛闪闪发亮,小手不安分地对着任芳菲上下其手,任芳菲呻吟一声,被陆风澜吻住了嘴。

第二天吃罢饭,任芳菲问陆风澜:“澜儿,我们还要在这里看花魁大赛吗?”
陆风澜摇头:“有什么好看的,这里差不多都玩遍了,现在手里也有了银子,不如离开,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二间小屋,每天听你弹弹琴,练练字,我也想学点什么可以养家糊口的技俩,你说好不好?”
任芳菲不由得眉开眼笑:“当然好啊,现在就走吗?”
“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们便上路。”
任芳菲连连摇头:“没事了!”
二人收拾好行礼,让伙计把马车准备好,至于那头驴子,反正陆风澜已经不晕车了,便作价抵给了客栈。
正要出门,就看到秦无伤与二个女人在伙计的带领下进了门。
陆风澜有些奇怪,但仍招呼她们一行坐下。
秦无伤打量着她们一副远行的模样,便问:“二位姑娘准备离开吗?”
陆风澜笑道:“是啊,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连之处,我们正准备离开,不知秦大侠来此有何训教?”
秦无伤尴尬地道:“不敢,不敢。”
陆风澜与任芳菲对望一眼,这秦无伤今天有些奇怪,似乎有什么心事,却又吞吞吐吐的。
陆风澜问:“秦大侠有事不防直说,只要我们能办的到一定不会推辞。”
秦无伤扭捏了半晌,仍说不出口,跟来的那二个女人中的一个开口笑道:“我们姑娘是来跟陆姑娘道喜来了!”
任芳菲脸一沉,陆风澜赶紧安抚地望了他一眼,对秦无伤道:“哦,不知秦大侠有什么喜事?”
秦无伤瞪了那个女人一眼,无可奈何地对陆风澜道:“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她不敢去看任芳菲,只好回避着任芳菲的目光。
陆风澜道:“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我不想瞒着姐姐。”
秦无伤喃喃了半天也说不出口,任芳菲看不下去了,便道:“澜儿,你就跟秦大侠去一趟吧,我没事的!”
“可是,”陆风澜担心地看了看他,任芳菲虽然脸色不好,但仍然微笑道:“我相信你!”
陆风澜微微点头:“好,你放心,我快去快回!”

陆风澜跟着秦无伤到了一家茶坊,陆风澜问:“秦大侠有什么事请直说。”
秦无伤这才苦笑着开口道:“家母很欣赏陆姑娘的出众才华,想将家弟许配给陆姑娘,只要陆姑娘同意,其它一切事宜都由秦家来操办。”
陆风澜看着秦无伤,“扑嗤”一声笑了起来:“令堂是不是有点一厢情愿了?”
秦无伤看着她,陆风澜一脸的不以为然。
“陆某跟令堂说过我已经定过亲,回去后便要完婚的,令堂的美意,陆某心领了,此事不成!”
秦无伤叹了口气,尚未说话,刚才那个插话的女人却道:“陆姑娘订亲一说怕是推托之词吧,我们主母已经知道陆姑娘的底细,二位是没有经过家长同意私自跑出来的。陆姑娘是个明白人,只要您同意这门亲事,我们主母说了,她会与您的家长说情让那任公子进门做个夫侍。再说,我们秦家在皇朝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并不辱没了您,这样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您何必推三阻四,这样对自己有什么好!”
“这就是你们高门大户的一惯做派吗?只凭自己的喜好不论他人死活,这样横加进来让陆某休夫另娶?”陆风澜生气了,那个女人言语间的威胁让她很不爽,没见过这样一厢情愿逼人答应亲事的。
对着秦无伤冷笑道:“陆某不才却也不会做这种喜新厌旧之事,还请秦大侠劝劝令堂,不要欺人太甚了。”
“管家,不要说了!”秦无伤臊得满脸通红,“陆姑娘,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既然亲事不成,秦某也不敢再耽误姑娘远行,请对任公子说一声对不起,打扰了!”
“大小姐,你——”那管家急了,出声阻止。
秦无伤脸一板:“王管家,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王管家一怔,忙说:“不敢,只是主母那——”
“母亲那里有我一力承担!”对陆风澜歉意地道:“陆姑娘,请走好!”
陆风澜一拱手:“后会无期!”
秦无伤苦笑,以后再也别想见到她们了。
看着陆风澜的身影消失,秦无伤叹了口气,对这个男子气浓厚的陆风澜生出了钦佩之意,这样一个有情有意的女人还真不多见,如果不是为了这档子事,她真不愿放弃跟她们成为知心朋友!

任芳菲心神不定地在房里等候,不时地抬头向门外张望,左等右等,有一个多时辰了,还是不见陆风澜回来,他再也坐不住了,冲出门去,问前庭的店主有没有看到秦无伤与陆风澜往什么地方去了。
店主摇头说不知道。
任芳菲又在堂前等了会儿,还是看不见陆风澜回来,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难道澜儿答应了秦家的婚事?澜儿不象那样的人啊,当初沈若水主动投怀送抱,她都没有动心,还有姬无双那样明显的示好,她都没有接受,怎么可能答应秦家的婚事,她的身世背景又不需要秦家来做她的后援,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还不回来?

第十五章 被困

陆风澜离开茶坊,向客栈走去,心中对秦母的所作所为不禁摇头:“这个当妈的还真是草率,对一个刚见过一面的人就要将儿子嫁给她,太不可思义了。唉,说来说去,还是自己不好,只想着省事,出什么馊点子,还是赶紧离开,跟芳菲找个僻静地方隐居吧,这样出口便是祸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走着走着,忽觉后背一麻,顿时浑身僵硬,手脚动弹不得。耳边一个声音轻轻说道:“得罪,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陆风澜心中害怕却说不出话来,只听那人故作焦急地道:“这位姑娘,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我带你去看大夫!”
陆风澜急得满头大汗,张嘴想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这一小插曲没几个人看到,看到的也以为她真的生病被热心人带去看大夫了!

陆风澜睁开眼时,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她动了动手脚,还好已经能动了,她立即坐起身来四下打量着,这是一间朴实的卧房,屋内的摆设虽然不奢华,却也不寒酸。想起自己昏迷前是被人带走的,这里八成是那人的窝点。
下了床,想看看门是不是锁着的,不想门一拉便开了。这倒让她有些奇怪,走出房门,才发现门外有两个女人守在门边,见她出来,恭身行礼,道:“姑娘醒了!”
陆风澜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那人道:“这里是主人家的一处别院,主人有事想要跟姑娘商量,怕姑娘推辞,便用了这种方式请了姑娘来,还请姑娘不要担心,只管放心住下。”
陆风澜冷笑道:“真是个好客的主人,不知陆某能不能见一见你们的主人?”
那人道:“主人现在有事不在这里,姑娘请安心住些日子,主人完事了自然会来与姑娘相见的。”
陆风澜虽然气愤,却也无法,只好回到房里生闷气。想到任芳菲不见自己回去不定会担心成什么样子,更加恼火。
坐在桌边想着究竟是谁把自己弄到这里来的,不会是秦家人吧?可是想想又不可能啊,秦无伤已经答应自己走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名的大侠,不会食言的,那还会是谁呢?难道是以前那一伙想劫持自己的人?也不象啊,看这两个人对自己恭敬有礼的样子,不象对自己有恶意,到底是谁呢?
正在胡思乱想,外面一人敲门,喊道:“姑娘,小的给您打了水来,请洗漱一下用饭。”
陆风澜不耐地道:“进来吧!”
门打开,一个健壮的女人端来盆水,另有一个提着食盒,二人分别将手中东西放下,陆风澜起身去洗漱,那两人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在桌上摆放好,对陆风澜一躬身:“姑娘请用饭!”
陆风澜坐在桌旁,看着丰盛的午餐一点胃口也没有。
那二人抬头想劝她,却在见到她后惊得目瞪口呆。
满腹心事的陆风澜忘了自己平日都是用药粉将自己的面目遮盖住的,今天遭此变故,早就忘了这档子事,洗去药粉的容颜就这样暴露在两个看护自己的人面前。
那两个女人惊呆了,这样一个绝色的女子竟然是从未见过的,竟比武林第一美人姒兰公子还美上三分。她究竟是男是女?
直到陆风澜觉察出异样,奇怪地看了二人一眼,见她们直呆呆地望着自己,这才想到自己的真面目暴露了。
那两人慌乱地行了一礼,赶紧离开,找人去将这一变故告诉主人家。

任芳菲来到秦家门前,请下人传报求见秦无伤。
下人回说秦大小姐出去了,没回来。
任芳菲心知有异,不肯离去,只说要等秦无伤回来。
下人见他不肯走,只好进去回禀家主。
秦母听后,便让人请他进来。
任芳菲见过秦母行过礼,秦母若无其事地问他有什么事。
任芳菲道:“今早秦大侠来找舍妹,说有事相谈,至今未归,晚辈是来找秦大侠讨还舍妹,我们还要赶路,请伯母告之晚辈秦大侠现在何处?”
秦母诧异道:“竟有这等事?无伤一早是去向令妹提亲的,不过令妹没有同意就走了,无伤也转回家向老身说明了缘由,老身只好叹息我儿与令妹无缘,无伤在家呆了一会便被朋友找走了,至于令妹去了何处,我们却不知道!”
任芳菲心中冷笑,却不点破,只问:“不知秦大侠是被哪位朋友找走的,什么时候回来,还请伯母告之。”
秦母笑眯眯地道:“我这个女儿啊,一向风流,至于是被哪位朋友找走的,她没说我老人家也不好处处管着她,谁让她至今还不愿成亲呢!唉,真是让我老人家伤心哪!”
任芳菲淡淡一笑,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晚辈就不打扰了,告辞!”
“要不陆姑娘吃过饭再走?”秦母挽留着。
任芳菲道:“多谢,不必了!”
看着任芳菲离去的身影,秦母沉下脸来,她倒小瞧了这个任公子,年纪不大,也有心计,武功也不错,见他不焦不燥的模样怕不是个好应付的主。

秦无伤来到弟弟无病的院子里,秦无病正在练剑,看到姐姐来了高兴地拉着她让她指点自己的剑法。秦无伤无法,只好看他练剑,只是眼睛虽然在看,但心思不知转到哪里去了。
秦无病发觉了姐姐的心不在焉,生气地收起剑回房里去了。
秦无伤叹口气,跟进房里。秦无病气呼呼地坐在桌旁,见她进来扭过脸去不理她。
秦无伤笑道:“无病,不要生气了,姐姐今天心中有事,以后再教你。”
秦无病看着姐姐愁眉紧锁的模样果真是心事重重,关切地问:“姐姐是为了何事烦恼?”
看着无病娇好的容颜,秦无伤欲言又止,秦无病性急地道:“姐姐你到是说话呀!”
无奈,秦无伤问:“无病,姐姐想请你帮姐姐做件事,你答不答应?”

第十六章 冲天怒火

秦无伤看着弟弟,问:“无病,姐姐想请你帮姐姐做件事,你答不答应?”
秦无病不解地看着她:“姐姐要无病做什么事?”
秦无伤叹道:“母亲给弟弟相中了一门亲事,可人家已经有了心意相通的未婚夫郎,母亲却一意孤行,非要姐姐前去提亲。”
秦无病忽地站了起来,怒道:“母亲怎能如此胡涂,难道无病是嫁不出去的残花败柳,非要强人所难吗?”
秦无伤苦笑道:“母亲看出她们是未经家门同意偷跑出来的,所以想让她娶了你之后再将她那位情郎娶进门做夫侍。”
“这样的负心之人,无病怎么也不会嫁的!”秦无病气得小脸通红,一拍桌子愤然道。
秦无伤止住他:“你听姐姐说完。”
秦无病气呼呼地坐了下来,秦无伤道:“陆姑娘倒是一口回绝了,说她不是喜新厌旧之人。”
“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秦无病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秦无伤继续说道:“话说到这里,姐姐也不便强求,便放她走了,只是——”
秦无病问:“走便走了,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秦无伤苦笑着回想与化名陆风淇的任公子的一番恶斗。

被陆风澜拒绝后的秦无伤回到家将一切都告诉了母亲,还以为会被母亲痛骂一番,不想母亲只说了她几句便放过了她。她以为母亲已经想通了,这才放下了心,与母亲讨论了一下拓展银庄业务方面的事,便被荀慧请去喝酒了。
喝罢酒回家的路上被任公子喊住,带到一处僻静之处,一路上秦无伤还纳闷地问:“怎么任公子没有与陆姑娘在一起?”
任公子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秦无伤不明所以,又问了一句:“任公子怎么一个人出来了,陆姑娘怎么没来?”
话没说完便觉得冲天的杀气向自己逼来,吓得她一个旱地拔葱躲过任芳菲的偷袭,眼见任芳菲手持利剑一招招刺向自己的要害,不由大叫:“任公子,为什么要杀我?”
任芳菲一言不发,将一天来的恐惧与害怕化做狂风暴雨般的剑招刺向秦无伤。
秦无伤既狼狈又奇怪,也惊奇他的武功竟是如此之高令人难以招架,不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与之周旋。
任芳菲终因心浮气燥加上急怒攻心,被秦无伤瞅了个机会将他手中的剑踢飞。秦无伤也趁机跃后,大声叫道:“任公子,请住手!”
任芳菲站住,看着秦无伤怒道:“没想到名满天下的秦大侠竟然是一个暗施诡计的阴险小人,快把澜儿交出来,否则我不会善罢干休的!”
秦无伤惊诧地道:“任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陆姑娘早就离开了,怎么她没回去吗?”
“呸,无耻小人,枉我这么相信你让澜儿跟你出去,想不到你们把澜儿诓骗出去,就将她困住不放。姓秦的,我告诉你,如果澜儿有什么闪失,我发誓要将你们秦家夷为平地、鸡犬不留!”任芳菲咬牙切齿地发狠。
秦无伤看着他怒火冲天的样子不似作伪,心下疑惑,也没将他气愤之下的言语放在心上,只连声追问:“陆姑娘没回去吗?当时我们说了几句话,她便走了,我看着她离开的,怎么她没回去?”
任芳菲愤怒地看着她:“你跟澜儿说了什么?”
秦无伤不好再隐瞒,便说:“我奉家母之命向陆姑娘提亲,不过她没答应,当时便离开了。”说着这话,想起母亲对自己回去后的和颜悦色,“难道——”
任芳菲怒道:“难道什么?”
秦无伤不确定是不是母亲做的好事,只好安抚着任芳菲的怒火:“任公子,请听我说,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你容我回去查一查,不论是不是与我家有关系,我秦无伤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任芳菲恨恨地盯着她,眼光闪烁不定,终于还是决定相信她一次:“秦大侠,奉劝令堂一句,不要以为秦家是无人敢动的,在这个皇朝比秦家更为显赫不能招惹的大有人在,望令堂好自为之。三天时间,我希望能看到澜儿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看着任芳菲头也不回地离去,秦无伤陷入了沉思。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秦无病推了推发愣的秦无伤。
“发什么呆呢?”
秦无伤回过神来,对着弟弟苦笑道:“刚才陆姑娘的夫郎找上了我,与我打了一架,我才知道与我分手之后陆姑娘便失踪了。”
秦无病咋舌:“她的夫郎真厉害啊,竟然敢跟姐姐你打架?姐姐,我想认识一下他,你介绍我跟他认识好不好?”
秦无伤苦笑:“无病啊,人家现在恨不得杀了我,怎么肯愿意跟你交朋友?还是赶紧帮姐姐把陆姑娘找出来才是。”
秦无病道:“我又没见过什么陆姑娘,怎么帮你找?”
秦无伤道:“我想可能是母亲暗中把人家给扣住了,你找机会去试探一下母亲,看能不能探出点风声。母亲现在对我有了防范,只好请你帮忙了!”
秦无病奇道:“母亲为什么要防范你?”
秦无伤无奈道:“因为我不赞同母亲的做法,所以母亲有什么事自然不愿告诉我!”
秦无病眼珠一转:“我为什么要帮你?那个姓陆的既然拒绝了我,让我这么没面子,我为什么还要帮她?”
秦无伤笑道:“你不是想跟任公子做朋友吗?你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自然会感激你跟你做朋友的。还有,人家任公子可是个抚琴高手,琴技不比芳菲公子差哦!”
秦无病斜眼瞟着姐姐:“真的假的?”
“姐姐怎么会骗你,我可是亲耳听到的!”
秦无病道:“那好吧,我去探问一下母亲,有了信我再告诉姐姐。”
秦无伤很高兴:“好,多谢弟弟帮姐姐这个忙,以后姐姐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妻主。”
秦无病嗔道:“我才不要姐姐找呢,我要自己找,找一个一心一意只爱我一个人的妻主!”
秦无伤笑道:“好,象弟弟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第十七章 囚困

秦无病到母亲房里却扑了个空,只好转回去告诉了姐姐。
秦无伤不禁奇怪,这么晚了母亲能会去什么地方?
秦无病却对陆风澜起了好奇之心,缠着姐姐追问陆风澜是个什么样的人,让母亲这样看重。
秦无伤只好将跟陆风澜结识的经过说了一遍。
秦无病嘲笑道:“这样小心眼的女人还真是少见,母亲怎么会看上她呢?打死我也不会嫁给这样一个人的!”
又看了看秦无伤,笑道:“姐姐对人家的夫郎有好感,也难怪人家不喜欢你,不过那位任公子当真那样了得吗?”
秦无伤道:“果真了得,没想到他那样一个温文典雅的男子,差点与我打了个平手,如果不是心浮气燥乱了手脚,要想取胜还真是要多费些工夫!”
秦无病好奇地问:“这位任公子多大呀?长得好不好看?”
秦无伤道:“也就一二十岁吧,长得怎样不是太清楚!”
秦无病叫道:“什么叫不太清楚?你不是认识他吗?”
秦无伤苦笑道:“他们是经过改扮的,没有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我并不清楚他们到底长什么样。”
秦无病沉吟着:“她们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是躲避家里人吗?”
秦无伤道:“大概是吧!”
想起任公子那些威胁的狠话:“……姓秦的,我告诉你,如果澜儿有什么闪失,我发誓要将你们秦家夷为平地、鸡犬不留!”
“秦大侠,奉劝令堂一句,不要以为秦家是无人敢动的,在这个皇朝比秦家更为显赫不能招惹的大有人在,望令堂好自为之。”
秦无伤的脸色凝重起来,当时以为那只不过是任公子气愤之下的一时之语,如今想起来却越想越不对劲。
如果没有那个实力,怎么敢对她放出那种狠话,只不过是自取其辱;什么叫“比秦家更为显赫不能招惹的大有人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不是普通的平凡人家?皇朝里比秦家显赫的有哪些?这可是屈指可数的,会是谁家的儿女私奔出来?
可是皇朝里并没有什么陆姓与任姓的显赫人家啊,她们究竟是谁?难道她们现在的姓氏仍是假的?

困在别院里的陆风澜快疯了,她被看护得很紧,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前后三进院落,前面是下人们的住处,中间是主人住的正堂,后进是一个花园。
到处转悠想看一下这里是什么情况,前后都跑遍了,失望地发现自己一点逃跑的希望也没有。而那些看护的人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不拦阻她,让她累得发晕才明白自己是白费力气。
此时主人家里没有人在此居住,只留些下人与看护在这里,主要是为了陆风澜,吃什么要什么随她的意,就是不能出去。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陆风澜心急如焚,想着任芳菲不定急成什么样子,她再一次问身边那个女人:“你们主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那人陪着笑脸:“姑娘,您就安心呆着吧,小的一个下人怎么能知道主人什么时候能来?”
陆风澜斜着眼看着她,嘴角含着冷笑。
那人看着她那绝美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却只觉得冰冷刺骨,不敢再看,便低下了头去。
陆风澜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这位神秘的主人有多大的耐性!”
对着那个女人吩咐道:“晚上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那女人应道:“是,小的知道了。”

晚饭送了上来,陆风澜满腹心思地扒着碗里的饭,吃了几口放下碗筷,让人把剩下的饭菜收下去,有人把准备好的浴桶抬了进来,加上热水。
陆风澜将她们都轰了出去,把门关好,这才坐在桌前盘算着该怎么办。
烛光一闪一闪的,屋里的影子摇摆不定。
陆风澜出神地看着烛火,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无论如何她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对方不论是何居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与其受制于人,还不如大胆一搏,逃离这个囚笼!

看护陆风澜的那些人见陆风澜老老实实地在屋里洗澡,也放松了警惕,三三两两回到房里叙闲话。
“老赵,你活了三十年有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高个的女人问稍矮些的女人。
老赵摇摇头:“没见过,简直比男人还男人,你看她那皮肤,象一吹都能吹破一样,那小嘴,红艳艳的,真想咬上一口!”说着吞咽了一口口水。
“哎,老高,你说,她会不会是个男的假扮成女的啊?”老赵问。
高个女人老高摇摇头:“不会吧,我们主母还能看走了眼?如果是个男的,怎么可能要把公子许给她?不过我想主母大概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美吧!”
老赵两眼发直地说:“太美了,你看那第一美人姒兰公子跟她一比,立马就给比下去了。怪不得她把自己扮成那个样子呢,不然的话早被那些个好女色的家伙给吃得只剩骨头了。”
老高看着色迷迷的老赵笑道:“你是不是也在心里想她的好事呢?”
老赵笑道:“动不了她,难道还不能想一想?”
老高呵呵笑道:“她现在正在洗澡,你还不趁此机会偷看二眼去,等明个她离开了,你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一饱眼福喽!”
老赵打了个“哈哈”,说:“算了吧,如果被大小姐知道了还不扒了我老赵的皮?我是有那个心可没那个胆。”
二个人说笑一阵子,老赵说道:“她也该洗好了,我们去看看吧!”
老高说:“好吧,我们去看一看刚出浴的美人,肯定会更销魂吧!”
二人笑呵呵地出了门向陆风澜住的客房去。当她们看到那屋内红光四射,热浪滚滚时,二人呆住了!还是老高机灵,赶紧大声呼喊:“快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走水了——”
老赵也赶紧边跑边喊:“快救人,陆姑娘还在里面!”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众人可吓坏了,那可是她们主母亲自挑选出来的准媳妇,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她们可都跑不了干系的。纷纷拿起盆子和桶拎着水冲向那间着火的屋子,一盆接一盆的水倒了过去,一桶一桶的水拎了过来也浇在火上,你喊我叫的,终于火势渐小,众人冲过去把门踹开,只见屋子里,桌子,椅子,床上的火依然在熊熊燃烧着。
众人大喊:“陆姑娘,陆姑娘……”却一点回声也没有,好不容易把屋子里的火都扑灭了,却连陆风澜的影子也没见着。

第十八章 纵火

陆风澜将桌椅板凳之类的易燃物品统统给搬到屋子边上,将床上的锦被浸在浴桶里,自己也在水里泡了个透,然后拿着烛火将床帐点燃,又将易燃的帘子扯了下来挂在门窗上点着,这才躲在了浴桶边上,把水淋淋的被子披在身上。
看着火着了起来,浑身直发抖,不住地念叨着“上帝保祜”!
终于等到被人发觉着了火,纷纷救火时那乱糟糟的时刻到来,她们冲进来后的霎那间,陆风澜趁乱跑了出去。
此刻所有的人都涌在客房那里救火,没有人发觉她,陆风澜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她拼命向前跑着,白天四处查看的路线清晰地印在她脑子里,这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快点跑,时间一长被人发觉她不在屋里就会坏事,再也跑不掉了。
跑出了第二进院落,看到了大门,心中狂喜她就要逃离这个囚笼了。
陆风澜用超乎想象的速度奔到大门边,使出浑身力气把沉重的门杠给掀掉,打开了大门。
门外一队刚刚才到的人马惊异地看着从大门内闪出来一个狼狈的身影,披头散发象鬼一样。
而陆风澜在看到她们的那一刻也惊呆了,她怔怔地看着那队人,在火把的照射下她认出了中间那个健壮的妇人,正是秦无伤的母亲。
秦母也看到了她,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陆风澜在发抖,秦母也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怎么会出来这么个奇怪人物来迎接她。
陆风澜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她:“竟然是你把我给掳来的,好,好一个武林世家,好一个秦大侠,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此刻她愤怒得想杀人。
秦母这才听出来是陆风澜,不由尴尬地笑笑:“陆姑娘你误会了,我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囚禁你,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再谈。”
此时院内已经喧哗起来,里面的人已经想到了陆风澜有可能逃走纷纷追了出来,等看到门外的情形都吓了一跳,急忙给主母行礼:“见过主母!”
秦母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那姓高的女人颤声道:“回禀主母,是陆姑娘的住处走了水,我们以为陆姑娘还在屋里就冲进去救她,不想陆姑娘趁机跑了。”
秦母看了陆风澜一眼,感到太意外了。
陆风澜只觉得头昏眼花,刚才为了逃走而亢奋的精神此刻全盘崩溃,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秦母盯着昏睡不醒的陆风澜直皱眉头,她已经让人把陆风澜清洗干净,也换上了干净衣服,只是陆风澜又惊又吓,又超负荷地运动逃跑,让金夙蓝从未吃过苦头的本体陷入了昏睡。
烦燥地在屋里来回踱步,秦母知道自己的判断出了错,这样一个光华耀眼的人物决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她去看了一下被烧的现场,发现那些易燃的木质类家什都堆放在屋角焚烧殆尽,屋里的帘帐也被扯下,除了屋中那个浴桶与湿透了的锦被完好无损,其它都烧光了,如果不是救的及时,只怕连屋顶也会烧穿。
看着脸色苍白的陆风澜昏然而睡,秦母心中也有些后怕,这样美丽的人物差点被活活烧死。如果不是胆大心细与缜密的布置,她不可能做出如此疯狂的逃亡举动。她到底是什么人?自己的本意是想给儿子找一个出色的媳妇,也是爱惜她的灵动头脑,可不是为了结一个冤家对头。但如今这样的结果却事与愿违,只怕她现在恨死了秦家。

接到母亲传信的秦无伤心急如焚,连夜赶了过来。来不及瞒怨母亲的鲁莽,便去看望陆风澜。待看到了陆风澜的真面目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的疑虑被证实了,她那个一心想要个好媳妇的母亲这下可惹出乱子来了!
看到女儿阴沉的脸,秦母叹口气问:“女儿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秦无伤看着母亲有些憔悴的脸,无奈地摇头:“母亲,只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秦母急切地问:“她会是谁?”
想起任公子的话,加上秦无伤在江湖闯荡得来的消息,她有七成的把握知道陆风澜是何许人了,只不过还不是太确定,因为陆风澜的行为与她所知的那人出入太多,但是整个皇朝比男人还要美的女人据她所知却只有一个,那个独一无二、无恶不作的皇朝郡主——金夙蓝!
秦母又追问:“女儿呀,快告诉娘,她究竟是何人家的女儿?”
秦无伤长叹道:“母亲,皇朝里有哪些人比得过秦家?有几家是不能惹的?而不能惹的人家还有谁有一个比男子还要美的女儿?”
秦母跌坐在椅子上:“我的天哪,不会是她吧?”如果真是她,那自己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仔细一想却又起了疑心:“不对,她怎么会到栖州来,象她这种身份怎么可能离开凤都?还跟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地单独在一起?皇上不会允许,安靖王更不会放心吧?”
秦无伤苦笑:“郡主已经离开凤都,这是事实,但为何出现在这里还没有扈从我却不知,如果不是看到她的真面目,我也不敢认定她就是郡主。”
秦母松了口气:“单看她容貌虽然无人能及,却也不能只凭这一点就认定她是郡主。”
秦无伤叹道:“所以女儿也不敢十分肯定!”
秦母笑道:“郡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整个皇朝怕是没有不知道的,你母亲再怎么胡涂也不会看上她那样的人,更不会想到把你弟弟许给她。”
秦无伤无奈地道:“母亲,人家既然不同意,为何还要强人所难?今天幸亏大火被扑灭,如果真让陆姑娘有所损伤,你心何安?”
秦母苦笑:“我怎么知道她会这样做?哪里有人敢想出放火这一招来出逃的?”想起自己所看到的情形,真不知道该夸她有勇有谋还是该骂她鲁莽胆大妄为。
秦无伤看着母亲,摇摇头:“强扭的瓜不甜,您这样做不仅不会让弟弟幸福,只怕还会害了他!”
“唉!”秦母叹了一口气,神情沮丧地低下了头!

第十九章 息事宁人

“你醒了!”
陆风澜刚一睁眼,一个熟悉的声音自旁边响起。寻声望去,是秦无伤,正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陆风澜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满脸倦容,沉思片刻方道:“秦大侠,令堂的所作所为你知道了?”
秦无伤苦笑道:“真是对不住了陆姑娘,家母爱才心切,一心想要为小弟招一个有情有意的妻主,竟背着无伤做下这等错事,无伤在这里给陆姑娘赔礼了,还请陆姑娘大人大量原谅家母的鲁莽。”说着对着她深深行了一礼。
陆风澜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秦无伤尴尬地笑笑,又道:“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任公子,想他不久便会到。”
听到任芳菲要来,陆风澜的脸上这才有了表情,对秦无伤道:“秦大侠,这件事我不想追究了,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秦无伤一喜:“请说,秦某定当竭尽所能办妥!”
“我要你们所有人忘了我们两个!”
陆风澜盯着她,秦无伤一怔,没明白她的意思。
陆风澜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没见过我们,也不认识我们,能办到吗?”
秦无伤这才明白,虽然吃惊,却点点头:“等风淇姑娘来了,我送你们走。”
陆风澜满意地点点头,她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已经暴露,而金夙蓝失踪的消息早晚会传遍天下,她的仇人那么多,而女皇又要她回去,她清楚地知道回凤都后就再也不要妄想离开,与其跟秦母为了这件事纠缠不休,不如息事宁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秦无伤暗暗吃惊,这样一来,她更加确定了这位陆风澜便是那位无法无天的金夙蓝郡主。她这样不追究一走了事倒让秦无伤想歪了,这位郡主不晓得是拐了哪家的公子私奔不想让人知道她们的行踪,否则以她的性子,哪里会这样忍气吞声?烧了她家的房子这都是小事,不让安靖王抄了秦家才怪。
想到这里便道:“秦无伤只认识两位陆姑娘,并无深交,至于你们去什么地方秦某是不会知道的。”
陆风澜看了她一眼,知道秦无伤已经起了疑心,但她能这样装作不知道就可以了,她相信秦无伤会让所有人忘掉她这个人的,毕竟她要为秦家一大家子人着想,否则光是秦母私自囚困皇亲也够得上抄家灭族的,她们秦家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与一国之君相抗衡。因此不再说话,静下心来等待任芳菲的到来。

当任芳菲看到陆风澜时,再也顾不得身边还有其她人在,冲过去一把搂住了她。
秦无伤黯然退出了房门,将门关上。
陆风澜也紧紧搂着任芳菲,虽然只是一天一夜没见,却有如隔了几个世纪那么长。她刚要说话,却被任芳菲狠狠地吻住。
任芳菲凶猛地吻着陆风澜,象要把她吞吃了一般,二人互相撕咬着,吮吸着,把这一天一夜里的恐惧与担忧化作了密密实实地亲吻。
直到感觉陆风澜呼吸困难任芳菲才放开她。
看着陆风澜憔悴的面容,任芳菲心中难过。
“澜儿,澜儿!”任芳菲紧紧搂着她颤声叫着。
陆风澜流下泪来:“芳菲,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的好怕,怕自己没跑出来被火烧死……”
大火烧起来时候的恐慌与无助深深印刻在心底,虽然算好会有人来救火却仍然害怕会有失误,如果人来晚了火势蔓延到房顶,到时屋顶坍塌她有几条命也不够烧的,当时只想着要逃,如今越想越后怕,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澜儿……”任芳菲的眼睛湿润了,紧紧搂着心爱之人,他差点就失去了她,如果她没有跑出来,如果她受到了伤害,如果……他不敢往下想,只是再一次亲吻住心中的爱!

秦无伤默默立在庭院之中,很想倾听一下他们在屋里说些什么,终是羞耻之心占了上风,不去听,不去想,反而远远离开,防备着不要有人近前。
“姐姐!”
秦无伤回头望去,只见秦无病急匆匆跑来,他听说了这件事,害怕母亲弄出了人命,也赶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秦无伤问。
秦无病不回答只急切地问:“姐姐,陆姑娘有没有事?”
秦无伤摇头:“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
秦无病这才放下心来,双手合什:“菩萨保祜!”
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问:“任公子也来了吗?”
秦无伤点点头,秦无病心中一喜,便要上前,被秦无伤一把拉住。
“你要做什么?”
秦无伤喜不自胜地说道:“我要去见见这位任公子。”
秦无伤苦笑着摇摇头:“现在不可以。”
秦无病急道:“为什么?”
秦无伤无法回答,只是拉着他不让他去。
姐弟二人正在争执,只听房门一响,任芳菲抱着陆风澜出现在门前。
秦无伤迎上前去,任芳菲冷冷地看着她。
秦无伤苦笑道:“陆姑娘身体不适还是多休息二天吧!”
“不必!”任芳菲一口回绝,他再也不愿看到秦家的任何一个人,越过秦无伤向外走去。
“你就是任公子?”
一个秀美的男子挡在任芳菲面前,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崇拜地看着他。
任芳菲皱起眉头,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不说话。
陆风澜也从任芳菲怀里抬起头看着他。
秦无病笑道:“我叫无病,她是我的姐姐。”说着用手一指秦无伤。
任芳菲脸色沉了下来,这个少年便是秦家要许给陆风澜的那个少年。
“何事?”
任芳菲淡淡地问。
秦无病笑吟吟看着他,道:“我听姐姐说,你跟她打了一架,真的吗?”
任芳菲不耐地看着他。
陆风澜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担心地问任芳菲:“你有没有伤着?”
秦无病这才注意到任芳菲怀里的陆风澜,只一眼他便呆住了。
任芳菲低声安慰着陆风澜道:“我没事!”看了一眼呈呆滞状态的秦无病,不再说话,绕过他径自离去。

第二十章 林中偶遇

秦无病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去,脚步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
秦无伤一把拉住弟弟。
秦无病浑身一震,扭头看了姐姐一眼。
秦无伤叹息着摇摇头。
“她是谁?”秦无病喃喃地问。
秦无伤怜悯地拍了拍弟弟的肩:“忘了她,我们不认得她们,也没见过,记住了,我们从未见过她们!”
“可是……”秦无病可怜兮兮地望着姐姐,“我只想知道她是谁?”
秦无伤怎么敢告诉他,只是摇头。她们走了,她要告诫家中人把这件事忘掉,为了整个家族,她们所有人只能将这一切当成一场梦!

任芳菲立即驱车出城,直到远远离开栖州,这才放慢了速度。
陆风澜躺在车中一直不出声,闭目想着自己经历的一切,终是自己贪图享受的懒惰思想才引起这一切的变故。当初的弹簧,出卖饮食花色,直至银票,除了出卖饮食花色是因为二人缺钱,其它二样哪一个不是为了图安逸图省事才想出来的?为了弹簧一事,让沈若水丢了性命,银票又引来秦母对自己的觊觎,自己怎么就一点也不长记性?再这么下去,只怕自己也活不长久。
又想到这一路来,自己处处依靠任芳菲,把他当作自己的挡箭牌,有什么事反正有他在,自己只不过坦然享受,还处处任性,猜忌他,想他一个女尊世界的男人,本该受到爱护与娇宠的,可是在自己面前忍气吞声,小心谨慎,为了什么?只因为他爱自己,才忍受着这一切甘之如饴;自己却凭着他的爱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权力。
叹口气,想到任芳菲为了自己与秦无伤拼命,那秦无伤可是天下第一剑,能当得起天下第一,肯定不简单,可他一个大家公子竟然就这样不管不顾为了自己而去冒险。反观自己对他又做了什么?只不过许了他一个没兑现的空头支票,就让他死心踏地,跟着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吃苦受累。
自己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好歹也是活了二世的人,以前也是一个受人尊重的职业女性,为什么现在不能重新振作起来?抛弃依赖思想,主动承担自己的责任与义务,让爱自己的人与自己所爱的人享受幸福,而不是担惊受怕!

中午,在一处树林中休息时,陆风澜偎在任芳菲怀里叹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任芳菲搂着她,内心仍然处在震惊之中,当他知道陆风澜为了逃离秦家而放火时,不知受了多大的惊吓,生怕她有所损伤。如今搂着她仍然不敢相信,她竟然那样大胆。
“澜儿,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用那种方式来脱困,很危险的!”
陆风澜道:“我知道很危险,不过也只有这个法子才有可能逃掉,如果不是那个秦老太正好赶来,我也就跑了出来。”
任芳菲叹道:“为什么不等着我来救你,你如果受到损伤,我该怎么办?”一想到那种后果,便是不寒而栗。
陆风澜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老老实实拿银子走人不就得了,干吗说那么多,一个弹簧的事已经让若水丧了命,为什么我还是不当心乱说话?”
任芳菲紧了紧手臂,没说话。
“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做了,一定谨言慎行,不会乱说一句话!”陆风澜下定了决心,原来不管在朝堂还是远在江湖,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乱讲的,稍不注意便是麻烦不断。
两人相互拥着不再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任芳菲突然脸色一变搂着陆风澜闪电般离开原地,陆风澜吃了一吓,只听一个戏谑的声音哈哈大笑:“小子,反应挺快的嘛!”
任芳菲把陆风澜护在身后扬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在此休息,我们姐妹只是借道此地休息片刻,如有打扰还望恕罪!”
那声音嗤笑道:“你这个小子可不老实,明明是个男子偏要骗我老人家是个女人,你是不是当我老眼昏花看不清是不是?”
任芳菲暗暗吃惊,却道:“小子改扮只不过是为了行路方便,并不是存心欺骗,如果前辈不愿我们二个打扰,我们离开便是!”
说着小心奕奕地拉着陆风澜就要走。陆风澜虽然心中好奇,但看任芳菲如此小心谨慎,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跟着任芳菲就要走。
那声音却“哼”了一声道:“你们打扰了我休息还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任芳菲脸色一变,右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剑:“前辈要想怎样?”
那声音笑道:“不想怎样,我只要你们俩个陪我玩玩,等我老人家心情好了再放你们走!”
任芳菲冷笑道:“只怕晚辈不能答应前辈的要求,您老人家还是另外找人玩吧!”说着紧搂陆风澜的腰施展轻功箭一般向后便跑。
只听那人“哈哈”笑着,陆风澜只觉那笑声就在身边盘旋,如影随形般躲都躲不开,头痛欲烈,不禁痛叫出声。
任芳菲大惊,只得停了下来,对着前方怒叫道:“亏你还是前辈高人,竟对一个不会武功之人下手!”
那人“咦”了一声,道:“这个小女娃怎么如此不济?也太弱了吧!”
任芳菲顾不得跟那人说话,只是抓住陆风澜的手将自己的内力输送进她的体内,助她御痛。得到他的帮助,陆风澜的头痛慢慢平息了下来。
任芳菲焦急地问:“怎么样?”
陆风澜脸色苍白,摇摇头:“好些了。”
只见眼前一花,一个灰衣老妇出现在眼前。
任芳菲护着陆风澜后退两步愤怒地望着她。
那老妇上下打量着她们两人,口中“啧啧”称奇:“小子功夫不错,这女娃是你什么人?”
任芳菲不语,只是又把陆风澜往身后藏了藏。
那老妇白了他一眼,道:“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
任芳菲胀红了脸:“你要做什么?”
那老妇笑道:“你这样一个男娃怎么会喜欢她那样一个男子气十足的小女娃?不如跟我走,当我的徒弟,师娘给你挑一个好的怎么样?”


第二十一章 绝处逢生

任芳菲不知是气还是笑,看那老妇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心惊,知道是个高人,只得好言相对:“前辈的抬爱,晚辈心领了,只不过晚辈愚笨,怕误了前辈大事,还请前辈另择良材。”
那老妇见他回绝,不禁怒道:“我老人家要收你做徒弟是你的福份,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为什么不愿意?”
围着她们转了一圈,又仔细打量了片刻,笑道:“你们不会是私自跑出家门的吧?肯定是,不然为什么在脸上涂抹这个鬼玩意儿?”
任芳菲心下暗惊,不由拉紧了陆风澜的手。忽见那老妇手一扬,任芳菲急忙后退,不想手一轻,陆风澜已被那老妇夺了过去。
任芳菲惊怒交加,抽出剑来指着她:“放开她!”却忌惮她手中的陆风澜不敢出招。
那老妇抢过陆风澜后便不再出手,只是伸手在陆风澜脸上抹了两下,陆风澜脸上的药粉被擦去。那老妇惊异地看着她,“啧啧”叹道:“好一个小美人,怪不得你小子不肯跟我走,喂,你叫什么名字?”
后一句话是问陆风澜。
陆风澜见她强行要收任芳菲做徒弟又让他离开自己,早就不高兴了,只是不敢让任芳菲分心,所以才一声不吭,如今被这老妇扣住自己,更是不爽,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怎么不先说出自己的名字?”
那老妇瞪着她:“你这女娃胆子不小,竟敢顶撞老妇,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我的厉害。”
陆风澜“哼”了一声:“你真的很厉害,只会欺负一个不懂武功的晚辈而已!”
那老妇一僵:“小丫头的嘴还挺厉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摇摇头,“你这身体是怎么搞的?怎么这么弱?”说着用手按住她的手腕片刻,诧异地睁大双眼,仔仔细细又看了半天。
陆风澜被她的手紧紧抓住好不疼痛,忍不住皱眉:“看够了没有?”
任芳菲看出有异,忍不住问:“前辈她怎么样?”
那老妇问:“小丫头以前是不是受过伤?”
陆风澜点点头:“是!”
老妇又问:“是不是曾死过又还魂的?”
陆风澜大吃一惊,不禁浑身颤抖起来:“前辈怎会知道?”
那老妇松开她,摇摇头:“你的脉博虚而不实,若断若断续,眼神凝而不聚,似魂不附体,长此以往只怕会越来越虚,活不了几年了!”连连摇头,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女娃。
任芳菲只惊得魂飞魄散,冲上前来紧紧抓住陆风澜颤声道:“澜儿……”
陆风澜头脑一片空白,如坠冰窑。
任芳菲忽然放开她扑到那老妇面前:“前辈既然知道她的病症定会知道怎么救治,请前辈救救她,您让我怎么样都可以,我拜您为师,只求师娘救救她。”说着跪倒在那老妇面前,连连叩头。
那老妇皱眉道:“不是我不救,而是我也无能为力,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知什么原因又还了魂,但魂魄却无法与本体融和,长此以往她的魂魄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陆风澜记得那一次生病,金夙蓝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原来自己只是在这具身体里暂住,是个过客,时间到了仍然要离开,这里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
看着跪在那妇人面前叩头不止的任芳菲,心头剧痛,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子果然不是自己能够长久拥有的,可惜却被自己的私心给糟蹋了。
上前拉起他,看着他满脸泪痕,轻轻用衣袖给他拭去眼泪,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任芳菲连连摇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上天在惩罚我,是我做了错事,所以上天才这样惩罚我,她让我死心踏地爱上你却又狠心把你从我身边夺走,这都是因为我做错了事上天才这样惩罚我!”
任芳菲痛心疾首,如果不是他算计她,她仍然还是那个神彩飞扬的郡主,如今她命不长久,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陆风澜搂着他,心中一片冰凉。
那老妇看着她们两人如此模样,苦笑道:“我只说我没能力救她,可没说其他人不能救啊!”
正在痛苦流泪的两人听此话一怔,互看一眼又一同转向那老妇:“是谁?”
那老妇翻着白眼,慢斤四两地说:“怎么跟前辈说话呢?”
任芳菲松开陆风澜走到老妇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叩了三个头,朗声道:“前辈在上,任芳菲愿拜前辈为师,请前辈指点一条救澜儿性命之路。”
那老妇听他自称任芳菲,不禁眉开眼笑:“你就是那个芳菲公子?”
任芳菲点点:“正是!”
那老妇又问:“那她是——”
陆风澜道:“我叫陆风澜!”
老妇看着任芳菲道:“我虽然知道什么人能救她,不过那人却是我的冤家对头,如果我带你们去,就怕他不肯治。”
任芳菲急切地问:“那人是谁?”
那老妇扭捏半天才道:“他叫玉仙,我都叫他假仙,就为了这个他恼我,不理我,所以你们自己去找他,可不要说是我让你们去的!”
任芳菲愕然:“前辈您是——”
那老妇怒道:“都拜我为师了竟然还不知道老妇是谁,你这小子真胡涂!”
任芳菲不敢跟她顶撞,只是低头一付受教的模样。
陆风澜看不下去了:“前辈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那老妇看着她:“小丫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陆风澜道:“我当然想活,只是您这样以大欺小让晚辈看不过去!”
那老妇瞪着她半天,才嘻嘻笑道:“你心疼他了是不是?”
陆风澜坦然道:“他是我的爱人,我自然心疼他。”
那老妇笑道:“想不到你一身男儿气,这一点却象女儿家一样有担当。好吧,我不怪你,你们听好了,我老人家就是鼎鼎大名的疯婆子姜好是也!”
陆风澜不知道姜好是谁,任芳菲可是听过的,吃了一惊:“原来是姜前辈!”
姜好眼一瞪:“还前辈前辈的叫?叫师娘!”
任芳菲忙改口:“是师娘,徒儿知错了!”
姜好这才满意地笑道:“好徒儿,知错就要改,师娘有了这么一个出色的徒弟,非气死那个假仙不可,看他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显摆他的好徒儿!”

第二十二章 问计

任芳菲与陆风澜对望一眼,陆风澜问:“前辈跟玉前辈是——”
姜好白了她一眼:“老人家的事小孩子不要问!”
任芳菲暗中扯了陆风澜一下,示意她不要问。偏被姜好发现了,她瞪了任芳菲一眼:“你小子知道不要对她说,否则师娘可是要教训你的!”
陆风澜“哼”了一声。
姜好瞅着她问:“你哼什么?”
陆风澜好笑道:“您老人家管得也太宽了吧,我哼也不能哼一声吗?”
姜好道:“你为什么看着我哼?”
陆风澜真是无语了,这个老妇人也太难缠了吧!白了她一眼不说话。
姜好偏要追问:“为什么不回答我?”
陆风澜叹口气:“您不就是跟玉前辈是一对闹别扭的恋人嘛,有什么好瞒的!”
姜好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闹别扭?”
陆风澜道:“您自己说的啊!”
姜好叫道:“我什么时候说的?”
“不是您说您叫他假仙,他恼了您不理您!”
姜好一想,可不是自己说的。叹了口气:“我也只是跟他说着玩的,谁让他把他那个宝贝徒弟夸上了天,说我没本事也收一个好徒弟,我一气就叫他假仙,把他叫恼了把我赶了出来,说不收一个好徒弟跟他比试比试就不要回去。”
两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她一见面就要收任芳菲为徒了!
陆风澜不满道:“原来前辈并不是真心想要收徒弟,只是为了跟玉前辈交差!”
姜好被说中了心事,脸皮一红,却道:“谁说的,我既然收他做徒弟自然要把一身的功夫都教给他,再说当我老婆子的徒弟那也是他的运气。”
陆风澜嘴角微微一扯,不再跟她争辩。
姜好想了一想终是觉得理亏,便笑道:“你们放心,我老婆子虽然疯疯颠颠的,却也有一样好处,就是谁若敢欺负了我的人,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找那人的晦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任芳菲。
任芳菲接过来与陆风澜一同看,那是一块不知什么原料所做的令牌,刻着一个拐杖。陆风澜吃了一惊,那令牌竟然极像是一块不锈钢。自任芳菲手中接过仔细观看,越看越象。
任芳菲见她神情不对,问:“怎么了?”
姜好也问:“小女娃认得它?”
陆风澜把疑问藏在心底,却笑道:“不认得,只不过看着新奇,这是什么东西做的?”
姜好得意道:“这可是一件宝贝,是我一个老友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一块矿石中提练出来制成的,天下可只有我一个人有。”
陆风澜嘴里笑道:“当真是一件宝贝。”心里却惊异不止,这个世界里竟然有人可以做出这种东西,真是不简单,她可再也不敢说自己知道这是什么了!
任芳菲却只关心着陆风澜的身体,问姜好:“师娘,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什么地方,可否带我们前去求师父救救澜儿?”
姜好为难道:“带你们去可以,不过他如果知道是我带去的人不肯治怎么办?”
任芳菲道:“澜儿是徒儿真心相爱之人,她如果死了徒儿决不独活!”
姜好笑骂道:“你这小子故意这么说是不是?”
任芳菲拉着陆风澜的手认真道:“芳菲决不是信口胡说,如果澜儿真的有事,我任芳菲定会跟了她去,天地为我做证!”
“芳菲!”
陆风澜感动地反握住他的手:“不要,如果真的救不了,你也要活下去,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就是对我最好的安慰!”
任芳菲不语,只是坚定地握着她的手。
姜好看看陆风澜又看看任芳菲,摇头:“真不知道这个小女娃有什么好,除了长相好,一点女儿气也没有,你看上她什么了?”
任芳菲不说话,只是看着陆风澜,眼中流露着深深的爱恋。
姜好叹道:“好吧,好吧,我向那个假仙低个头认个错,求他救你的小情人!”
任芳菲松了口气,高兴道:“多谢师娘!”
姜好道:“也不能光我一个人求他,你也拿出你的本事让他听一听你那天下无双的琴艺,光这一点,嘿嘿,他那个徒儿就比不上你了!”越想越兴奋,自己竟然收了这么个出色的徒弟真是想不到啊!
任芳菲却不这么想,自己去求玉仙救治澜儿怎么也得让他高兴才是,决不会在他面前让他的徒弟丢脸。

姜好跟陆风澜坐在车子里,任芳菲仍然赶车。
姜好不住地瞪着两眼打量陆风澜,把陆风澜看得直发毛,她也不示弱瞪着姜好,二人比谁的眼大。
姜好笑了:“你这个小女娃使了什么手段让我这徒弟对你死心踏地的?”
陆风澜淡淡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您?”
姜好道:“我是你情郎的师娘,也算是你的长辈,长辈问话做小辈的就要有一说一。”
陆风澜笑道:“您真想知道?”
姜好身子向前倾道:“告诉我,用了什么手段?”
陆风澜故作神秘道:“您老附耳过来,我不想让芳菲听见,他会怪我的。”
姜好两眼发亮,果然向前挪了挪:“什么手段?”
陆风澜附在她耳边笑道:“我就不告诉您!”说罢咯咯直笑。
姜好怪叫道:“好你个小丫头,竟敢戏弄老妇!”
陆风澜白了她一眼:“为老不尊,哪有长辈打听小辈夫妻之间的私事的?”
姜好气急败坏地瞪着她。
陆风澜有些害怕,她不会恼羞成怒出手伤自己吧!便问:“您老人家为什么打听这些事?”
姜好老脸有些发红,却不说话。
陆风澜明白了,不禁好笑:“您不会是想着怎么才能让玉前辈对您言听计从吧?”
姜好见她识破了自己的心思,也顾不得让她笑话了,赶着问:“快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他听我的,不再跟我对着干?”
陆风澜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芳菲喜欢我什么,我只知道我喜欢他就告诉他我心里真实的想法,我也愿意他把自己心中所想都告诉我,就是这样啦!”
姜好失望地道:“就这样?”
陆风澜点头:“就是这样!”
姜好叹口气,陆风澜又道:“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就要相互尊重,既然另一个人是你的爱人,为什么不让他高兴,反而让他生气呢?即使说两句软话,哄哄他,哪怕他知道你是哄他的,他也会高兴的。”
看着姜好似信非信的模样,又问:“对了,前辈有没有对玉前辈说过您喜欢他爱他把他当成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第二十三章 倾诉衷肠

陆风澜问:“前辈有没有对玉前辈说过,您喜欢他、爱他,把他当成自己心中最珍贵的宝贝?”
姜好一脸的不以为然:“我一个大女人,怎么能说这样让人恶心的话来?爱来爱去的,那都是些小男人才会整天价在嘴里说的!”
陆风澜摇头:“错了,爱一个人就要说出来,您不说,玉前辈怎么知道您心里是爱着他的?”
陆风澜看着听得入神的姜好,笑道:“我给前辈讲一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商人,整天对自己的朋友说自己的夫人对自己不好,天天唠叨,怨商人这不好那也不好,商人很烦,说要休掉夫人。那朋友对商人说,你这样休了他还不解气,你先宠他爱他,把他象宝贝一样捧在手中,当他习惯了这些后再休了他,让他后悔以前那样对你,这样才是报复他最好的方法。商人认为说的对,果然照朋友说的那样去做了。三个月后,那朋友问商人,有没有把夫人休了?那商人叹道,我照你的话去做了,可是我的夫人把我象神仙一样敬着供着,这样好的夫人我怎么舍得休了他?’。”
姜好目瞪口呆地听着陆风澜的一番言语,陆风澜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早点认识到这一点,怎么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摇摇头,不想了,自己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还想以前有什么用?
姜好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我是个女人啊,怎么能向男子低头?”
陆风澜笑道:“前辈您喜欢玉前辈吗?”
姜好强辩道:“我心里有他就行了,为什么要说出来?”
陆风澜道:“可能玉前辈没感觉到,所以才要前辈您对他说啊,只要您心里是爱着玉前辈的,对他说那些话并不难啊?除非您不是真的喜欢他,您心里还有其他的人!”
姜好怒道:“放屁,我姜好除了玉仙谁都不喜欢,也没对哪个男人多看一眼。”
陆风澜问:“既然如此,那您为什么不让他高兴呢?您只不过轻轻松松说那几句话,玉前辈便会用不一样的态度来对您,您不愿意玉前辈高兴吗?”
姜好喃喃道:“只要是他想要的,我没有不依他的,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法子给他摘几颗下来!”
陆风澜笑道:“玉前辈并不需要这些啊,他只要您对他说那几句话而已!”
姜好陷入了沉思,陆风澜贴近她耳边笑道:“其实夫妻两个人没有谁压着谁谁服气谁的,哪怕是跪地求饶也是行的,那时候只怕玉前辈心疼您还来不及呢!”
姜好瞠目结舌地望着她,陆风澜抿着嘴笑。
任芳菲虽然不是有意偷听,但她们说话的声音也并不是刻意压低,因此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听着陆风澜鼓动着姜好向玉仙低头服软也暗自好笑,原来澜儿的性子是这般睚眦必报的。

晚间投宿,陆风澜与任芳菲不好意思再同住一屋,便开了三间房。
陆风澜翻来覆去睡不着,原以为自己得上天倦顾得以重生,谁能想到也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如果能治好便罢,治不好还不知自己是死还是又要借尸还魂,只怕会真正的死去吧,即使再次还魂,大概也只是暂住,最终仍是要离开的。
她想来想去也弄不明白,既然让自己复生怎么又不让自己与金夙蓝的身体真正融为一体呢?是上天在惩罚自己轻生还是命运在捉弄自己?
实在想得头痛,反正也睡不着便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出门透气。
任芳菲同样也睡不着,自责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决不会去算计澜儿,哪怕因此与之失之交臂,他也愿意看着她活得好好的,活得自在逍遥,活得神彩飞扬。听到澜儿的门响,听到她出了房门,便也轻轻下床打开门。
月光下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是怜惜、是不舍、是痛心、是难过、还有悔不当初!
怕惊动姜好,任芳菲抱着她施展轻功带她离开客栈,在城外的小河边停了下来。二人在一处石条上坐了下来,静静地偎在一起。
好久,陆风澜才叹了口气,轻轻说道:“如果我真的没救了,我们就让师娘给我们主婚,给你一个名份,以后如果遇到一个好的女子对你,你就嫁了她吧!我会提前写好遗嘱,不会让家人为难你的!”
任芳菲身子一僵,松开了她,黯然道:“在澜儿的眼中,芳菲竟是这种人吗?”
陆风澜摇摇头:“芳菲在我的心中是最好的,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不是我死了,我是不会对你放手的;但如果我真的死了,我不要你为我殉情,也不要你为了一个死人而独守空房。你还年轻,还有几十年的美好人生,我要你象鲜花一样绽放你的美丽,不要你一天天寂寞枯萎,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在天之灵也会安慰开心的!”
任芳菲一把搂住她,把自己的头埋在她的肩上无声地流泪。陆风澜也是满心凄凉,搂着他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任芳菲才清晰地说道:“如果你死了,我要为你独守空房,我要象秋天的树叶一天天枯萎,我要陪在你的坟前,让你看着我一天天受苦,一天天变老,直到死去,我要让你在天之灵不得安生,如果你不让我跟着你去,我便要这样做让你伤心、让你难过、让你后悔,这样你才会早早把我接了去!”
陆风澜泪如雨下:“芳菲,只要有一点生的希望我都会争取,绝不放弃。我要活下去,我还要为你生孩子,我要跟着你一起慢慢变老,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再死一次……”
陆风澜说不下去了,趴在任芳菲怀里痛哭失声。
任芳菲紧紧搂着她,心如刀绞,都是他,都是他澜儿才会这样,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哭着哭着,陆风澜只觉倦意袭上心头,就这样趴在任芳菲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任芳菲吓了一跳,待见她呼吸平稳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却又想到会不会是身体虚弱引起的,不敢耽搁,抱起陆风澜赶回客栈。

第二十四章 姜好师娘

任芳菲刚要敲姜好的房门,姜好已经在里面说话了:“你们两个不睡觉乱跑什么?这会子着急了?”
任芳菲顾不得其他,叫道:“师娘快看看澜儿她怎么样了?”
姜好懒洋洋地说:“门开着,进来吧!”
任芳菲进了房门,只见姜好正坐在灯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小心奕奕地把陆风澜放到床上,任芳菲对着姜好急切地道:“师娘,您快看看她!”
姜好不慌不忙地起身来到床前,拿起陆风澜的手腕把握了一下脉,然后放下,看着任芳菲本想吓他一吓,但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却又软了心肠:“傻徒弟,她只不过是累了睡着了。”
任芳菲依然不放心,追问道:“是不是虚弱引起的?”
姜好点点头:“有这方面的原因。以后她会越来越嗜睡,直到最后一睡不醒。”
见任芳菲霎时脸色惨白,才又接着说道:“当然那是治不好的情况下。”
任芳菲闭上了双目,好一会才睁开,也无力责怪她有意吓自己。
姜好笑嘻嘻地看着这个便宜徒弟,拉着他坐到桌前,问:“我说徒弟,你是从哪里拐来这样一个小美人的?真是比男儿还漂亮,还满肚子的稀奇玩意?”
任芳菲双颊飞红别过脸去不答。
姜好却紧逼不放:“快说说,她是不是对你说她喜欢你爱你,把你当成了心肝宝贝一样?”
“师娘——”
任芳菲低喊了一声。
姜好笑道:“我是你师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告诉师娘,她那样说,你是不是很开心,很高兴啊?”
任芳菲被她逼急了,便说:“您回头把这些话对师父说,再问他是不是很开心很高兴不就知道了!”
姜好脸一板:“你小子不听师娘的话当心我不带你找师父!”
任芳菲也板着面孔紧闭着嘴就是不说话。
姜好急得抓耳挠腮的,禁不住苦苦哀求道:“好徒弟,快告诉师娘,师娘求你了还不成吗?”
任芳菲被缠不过,只得说:“是啊,我很高兴很欢喜!”
姜好听他这么一说,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我如果对他这样说,他也会高兴也会开心的?”
任芳菲暗自叹气,忧心忡忡的望着床上沉睡的陆风澜,不知道玉仙师父能不能治好她?
姜好回过神来,见他一脸担心的模样,不禁一拍他的肩头,道:“傻徒弟,不用担心,你师父的医术肯定能治好她的。我告诉你,你师父可是个修道之人,没那两下子师娘也不敢跟你夸口的!”
任芳菲放下心来,却又疑惑:“既是修道之人,那师父又是怎么跟师娘结缘的?”
姜好得意洋洋地道:“这才显得你师娘我的手段高啊!开始他一心只想修道,对我不理不睬的,我呀就一直缠着他,跟着他,直到有一天他走火入魔差点死掉,如果不是我一直跟着他正好救了他,他还是那么眼高于顶对我不屑一顾呢!”
任芳菲问:“不会是因为师娘师父才会走火入魔的吧!”
姜好脸一红,斥责道:“怎么会!不要乱猜!好啦好啦,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路呢!”
任芳菲心中好笑,却也不再追问,只把陆风澜抱回房中,安放好,这才回自己房里休息去了。

第二天依旧赶路。陆风澜因为心事忡忡也不说话,姜好笑着安慰她:“小女娃,放心好了,师父的医术很高明的,不用担心。”
陆风澜只是幽幽叹了口气,半晌才道:“师娘,如果澜儿真的无救,只求师娘一定要好好看护着芳菲,以后为他再选一个好妻主,不要让他为了澜儿意志消沉。人只有死过一次才会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好,能活着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姜好看着她,好奇地问:“我说小女娃,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了!”
姜好仔细打量着她,摇摇头:“看你年岁不大,怎么会有这样苍桑的神态?”
陆风澜黯然不语,自己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接受一份新的感情,没想到好景不长,如昙花一现,徒留下一份伤痛再次回归沉寂。
姜好叹道:“小女娃,你若这样,只怕没病也生病,有病也要加重三分。你如果真心疼爱我那便宜徒弟就不要这般死气沉沉,我说你能好就是能好,你还担心什么?”
陆风澜苦笑,凭谁知道自己有可能命不长久还会不担忧害怕的?不过为了芳菲自己确实不能这样,因此便强笑道:“师娘说的是,澜儿受教了!”
姜好笑道:“这才是,来告诉师娘,你当初是怎样把我这徒弟勾走的?我可是听说过他的大名的,那可是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骄傲的家伙,怎么在你面前就那样听话,还为了你不惜拜我为师?”
陆风澜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这个大婶也太八卦了吧,怎么这么爱打听别人家的私事?闭上眼不理她。
姜好叹道:“其实找个好徒弟跟假仙比试是假,假仙的真意是想让我给他的好徒弟找一个好夫郎倒是真的!”
偷眼看了看陆风澜,陆风澜不为所动,只是侧过身去仍不理她。
姜好自言自语道:“唉,谁让他那个徒弟那样出类拔萃,好得没法说,就是那么大了还是没有一个看上眼的夫郎,如果有希望的话,我这徒弟配她倒是不错。”
陆风澜冷冷界面道:“是啊,如果我死了正好让芳菲嫁她。”
姜好笑道:“你终于肯说话了?”
陆风澜坐起来恨道:“您是不是想气死我好用芳菲来讨好玉仙师父?”
姜好“呵呵”笑了起来,陆风澜瞪着她,恨不得拿东西封住她的嘴。瞪了半天,陆风澜忽然也笑了起来。
姜好狐疑地望着她:“你笑什么?”
陆风澜道:“我自笑我的,关您什么事?”
姜好道:“你笑自然不关我事,但你看着我笑就关我的事!”
陆风澜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姜好被她笑得发毛,叫道:“好了好了别笑了,我不气你了!”
陆风澜仍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这下子姜好可受不了啦:“别笑了,我错了,我不该气你,好了徒弟媳妇,我错了还不行吗?”

第二十五章 唇枪舌箭

陆风澜收起笑容,仍然倒卧在靠背上。
姜好松了口气,却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那样看着自己笑,想问又不敢问,急得一会“哼”,一会又“咳”的。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低声下气地问:“徒弟媳妇,告诉师娘,你刚才笑什么?”
陆风澜淡淡地说:“我没笑什么!”
“可你明明笑了?”
“因为我想笑便笑了!”
“因为什么想笑啊?”
“就是想笑,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那笑什么?”
“不笑难道要哭吗?”
“……”
姜好瞪着闭目假寐的陆风澜,恨不得抓起她逼问她到底笑什么,却怕徒弟生气不敢动手。这个徒弟媳妇真不可爱,不如假仙那个徒弟,她对自己可是毕恭毕敬的,一点也不违逆自己,自己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功夫也好的没法说,哪象这个小女娃弱不禁风、牙尖嘴利还满肚子的古怪!哼,非得让徒弟重新找一个听话的妻主不可!
陆风澜睁开眼睛看着她,问:“师娘您看着我做什么?”
姜好气道:“我看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陆风澜微微一笑:“不会是想把我抓起来毒打一顿吧!”
“啊,你怎么知道?”姜好愕然地问。
陆风澜失笑,不再理她,移到车边打开门,爬到任芳菲身边靠在他身上。
任芳菲低头看着她轻笑道:“你看把师娘气成什么样了!”
陆风澜也低声笑道:“谁让她先气人家的?”
任芳菲闷声笑着,陆风澜轻笑道:“别笑了,当心师娘朝你发火!”
正说着,就听姜好气急败坏地叫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傍晚借宿一户农家,姜好气哼哼地不理任芳菲与陆风澜,陆风澜笑笑,出去跟主人家小声嘀咕了片刻,便跟着主夫进了火房。
姜好趁机对任芳菲道:“好徒弟,你这个妻主不好,太古怪,你还是离开她吧,不然你会被她欺负死的!”
任芳菲无奈地望着她:“师娘——”
姜好热切地道:“你不要怕,师娘会给你找一个比她还好的女人,既体贴武功又高,人长得虽然不如她,但一个女人长那么漂亮做什么?你说好不好?”
任芳菲站起身来,板着脸道:“师娘您再这样说当心我告诉澜儿!”
姜好怒道:“不识好歹的小子,师娘是为了你好!”
任芳菲不再理她,转身出去了。
姜好摇摇头,这个傻徒弟被这小女娃迷昏了头了,连师娘的话也不肯听,真是男大不中留啊!

任芳菲找到陆风澜时,陆风澜正在火房里做吃食,一旁的主夫惊讶地望着她。看到任芳菲陆风澜笑笑:“就快好了,你出去等等吧!”
任芳菲叹道:“难为你了,我在这陪你!”
陆风澜问:“是不是师娘又难为你了?”
任芳菲苦笑,这个半路跑出来的师娘真是令人头痛。
陆风澜理解地笑笑,不再说话。

姜好正在屋里生闷气,门一响,陆风澜与任芳菲端着做好的吃食走进来。姜好的鼻子挺尖,嗅到一股香气,不由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两人把东西放到桌上,陆风澜笑道:“好了师娘,不要生气了,这是我特地给您做的吃的,您尝尝看喜不喜欢?”
姜好早就扑了过来,看着眼前很普通的饭菜。说普通吧又新奇,薄薄的面皮里面裹了几层的青菜,还有几张油饼,几碗粥,粥里还漂着油花与青青的像是蔬菜的碎叶。
不由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陆风澜笑道:“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只好有什么就简单做了些,师娘尝尝味道怎么样?”
姜好拿起一个卷着青菜的面皮仔细研究了半天,才小心奕奕地咬了一口,然后便开始狼吞虎咽,边吃边口齿不清地说:“嗯,好吃好吃,再来一个!”
陆风澜对着任芳菲一笑拉着他坐下,给他也拿了一块,任芳菲接过却递到她的嘴边柔声道:“你先吃!”
陆风澜笑笑,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任芳菲这才开始吃。
姜好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也忘了吃东西,只看着他们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吃着那一块小小的菜饼。
吃完菜饼,陆风澜看着姜好半天没动,便问:“师娘怎么不吃了,不合口味吗?”
姜好愤愤地望着她们:“你们故意气我是不是?知道师娘跟师父生气你们还这样故意气我!”
陆风澜失笑,看了任芳菲一眼,道:“我们怎么是故意气您呢,我们一直是这样吃饭啊!”
姜好鄙夷地看着她:“说你一点女儿气都没有还真没说错,你看你象什么样子?整天亲亲我我,连吃个东西也都腻在一起,真丢女人的脸!”
陆风澜斜眼看着她,嘴角含着讽笑,问:“师娘不会是没跟师父这样吃过吧?”
姜好大声道:“他有手有脚,我为什么要喂他?”
陆风澜了然地“哦”了一声:“难怪难怪!”
姜好叫道:“难怪什么?”
陆风澜凉凉地道:“难怪师父把师娘赶走呢,这样不解风情,早应该这样做了。”
看着姜好僵硬的脸,又故意叹息:“唉,可怜的师父,怎么找了这样一个乏味的妻子,太可怜了!”
姜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任芳菲见了暗暗拉了陆风澜一下,笑道:“师娘这是女子气慨,不屑行小儿女之态!”
姜好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子,怎么能象那些扭捏作态的男子一样,还是我这徒弟理解师娘,不象这个小女娃,一身的男儿气,一点刚强也没有,真不知道我这个乖徒弟怎么会看上你?”
陆风澜瞪了任芳菲一眼,又瞟着姜好道:“只要芳菲喜欢就行了,我有没有女儿气又不关您老人家的事。”
姜好怒道:“怎么不关我事?如果人人知道我疯婆子的徒弟有一个这样不象样的妻主还不笑死我?”
陆风澜道:“人家爱怎么说是人家的事,我们只要高兴就行了!”

第二十六章 欢喜冤家

陆风澜与姜好唇枪舌箭地吃完这顿饭,拉着任芳菲去散步去了。
姜好一个人在房里暗自嘀咕:难道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子吗?可是她那样有什么好哇,娇滴滴地没半分力气,整天只会哄男人高兴,还爱跟老人家顶嘴,太不稳重,不过看那个傻徒弟那样顺着她,要不回去我也试试?可自己从来就没这样做过,玉仙会不会认为我得失心疯了?会不会吓着他?那个假仙从来对我不假辞色,总说是我误了他,可是当初我若不救他,他就会死啊!真是不识好人心!修道有什么好,自从来也没见过修成正果的人,还不如在尘世间逍遥快活,难道夫妻天伦之乐比不过道家的清心寡欲?可是他明明是很享受的样子啊?真是弄不明白,唉,男人心海底针,捉摸不透啊!

任芳菲与陆风澜信步走到了村外,村中人大都吃过饭休息了,只有她们两个人手挽着手月下散步。
陆风澜想着姜好气急败坏的样子,越想越好笑,对任芳菲说道:“这个师娘真有意思,象小孩一样不禁逗,真不知道玉仙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也象她那样象个孩子。”
任芳菲轻笑道:“我想不会吧,师娘说师父曾是个修道之人,因为走火入魔被师娘救了才不得己跟了师娘的。”
陆风澜猜测道:“不会是师娘趁人之危吧?”
任芳菲笑笑:“有可能吧!师娘说她一直喜欢师父,可师父一心修道不理她,直到有一天走火入魔被师娘救下。我问师娘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师父才走火入魔的,师娘却把我赶了出来。”
陆风澜“呵呵”笑起来:“八成是,回头见了玉仙师父你偷偷问他,是不是师娘强迫了他?”
任芳菲嗔道:“这话怎么好问出口?”
陆风澜笑道:“十有八九是师娘救了人之后趁机占了便宜,否则师父一心修道,怎么可能会轻易便跟了她?你不问回头我来试试师娘,看她怎么说。”
任芳菲犹豫着:“这样不好吧,长辈们的事我们还是不要过问吧?”
陆风澜叹道:“你这就不对了,如果玉仙师父心中有结他怎么会跟师娘安生过日子?你听师娘话里话外都说她们俩人不合,师娘虽然小孩子脾气,但人不坏,如果能让师父解开心结,她们岂不象神仙一样过着快活的日子?”
任芳菲停下脚步,凝望着陆风澜那春水般的目光,幽幽叹了口气,轻轻吻上了她的眼睛。
陆风澜闭目享受着这个怜惜的轻吻,叹道:“你不要为我担心,是生是死我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在生的时候过的快乐充实就行了,只是苦了你了!”
任芳菲神色黯然,把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次日上路,姜好情绪低落也不理陆风澜,自己歪在一旁生闷气。
陆风澜偏要惹她,笑问:“师娘,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姜好气哼哼地道:“他是个古板无趣的人,整天板着脸,正眼也不看我,好象我欠了他似的!”
陆风澜抿嘴笑道:“既然玉仙师父古板无趣,那您为什么会喜欢他啊?”
姜好哑然,是啊,自己为什么就喜欢他呢?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一身白袍迎风而立飘飘欲仙的模样,好象就是那一种淡然的仙姿吸引了自己吧!
陆风澜见她一付心驰神往的样子追问道:“玉仙师父是不是很漂亮?”
姜好喃喃地道:“他何止漂亮,就象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子一般,让人心动,让人情不自禁。自从见了他以后,我的眼里再也看不见任何男子,就那样傻傻地跟着他,他到哪我跟到哪,他恼我赶我走,我便远远地跟着。后来他发恨说要再见到我,他便要自刎在我眼前。我只好偷偷地让他看不见我。可是那一天,那一天……”
陆风澜的好奇心大涨:“那一天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姜好的脸突然通红,扭捏半了天不肯说。
陆风澜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姜好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那一天,我实在想见他,便偷偷跑过去看他。不想他正在练什么功,身上只穿了一件小衣,我看的呆了,忍不住发出了声响。这下子可坏了,他看到我吃了一惊,登时浑身发抖,喷出大口鲜血来,然后身上冒出阵阵白烟。我吓了一跳,跑过去看他,只见他浑身发烫,象要着火一般,他瞪着我说不出话来。我也顾不得其他,把他抱起来,跑到潭边放到水里。
唉,幸好我歪打正着,他在水里安静下来,我试着输些内力助他运功,终于平安度险。把他从水里抱出来时,他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就那样躺在我怀里。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还老老实实地让我抱着他。”
姜好沉浸在当时的回忆中,两眼闪着心醉神迷般的光芒,用从未有过的柔声细语说着:“月光下,他的身子象一块透明的白玉,晶莹剔透,让我忍不住就亲了他。他睁开眼睛怒视着我,可他没有力气,只气得脸通红,那小嘴红艳艳的吸引着我,我实在忍受不了,就……就……”
陆风澜明白了,这个老顽童就这样乘人之危把玉仙师父给吃了。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说:“所以玉仙师父不得不嫁了你?”
姜好不好意思地道:“没有,事后他打我骂我,赶我走,可我已经强要了他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我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便任他打任他骂,可是他就是不愿嫁我,说他这辈子恨的就是我,死也不会嫁我。我便一直跟他就这样打打闹闹这么些年。我说我要生个象他那样的小孩,他也不愿意,说这辈子也不会让我生他的孩子。唉,真是的,明明他也很喜欢我跟他做那事的呀!只不过做后他便不再理我。”说着苦恼地摇摇头。
“扑嗤”一下,陆风澜笑出了声,还真是一对冤家对头!
姜好气道:“你这小女娃骗师娘把心里话说出来,也不帮我想个法子,却只看笑话,当心我把你的心上人送给别人!”
陆风澜笑道:“您老别再惹我了,我帮您想个法子,看看怎样才能让玉仙师父嫁了您,让您趁了心愿如何?”
姜好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一把抓住她:“好孩子,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嫁了我,快快说出来,师娘以后把你供起来!”
陆风澜痛叫一声:“痛死了!”
姜好忙不迭地松手,不好意思地笑道:“对不住,师娘忘了你不会武功。”
任芳菲在外面听陆风澜呼痛,忙问:“澜儿怎么了?”
姜好忙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了,没事没事!”

第二十七章 玉璃君上

陆风澜看着发青的手腕苦笑不已,姜好歉疚地拉着她的手轻轻揉着:“徒弟媳妇,师娘不是有意的,你别见怪。”
陆风澜叹道:“师娘,您对师父要温柔,不要跟他呛着,顺从他一点,哄着他,师父肯定会对您好的,您老的嘴吧再甜一些,师父断不会板着脸对你。”
姜好困惑道:“可是怎么哄呀?”
陆风澜看着她,不会吧,连这个也要她教?
姜好讨好地望着她:“徒弟媳妇,你教教师娘,怎么哄啊?”
陆风澜哭笑不得,只好对着她耳边细细说了一番。
姜好只听得目瞪口呆,脸也红了起来,连连摇头:“这怎么使得,那我在他面前还有什么威风可讲,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陆风澜向后一靠,凉凉地说:“不行,那您就不要想师父会嫁您了!”说罢,不再理她闭上眼假寐。
姜好瞅着她,欲言又止,半晌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华丽的宫殿里,一个清秀俊雅的男子一边弹琴,一边偷眼看着歪在榻上假寐的君王。韩潇一动不动,象似已沉睡。
纤长的手指停了下来,薛玉郎轻轻起身走到塌边,跪坐在榻前,痴迷地盯着韩潇。那张英挺的面容此刻平静无波,素日憾人心魄的眸子也被掩盖起来。
薛玉郎伸出手,似想抚摸上那张让他心动的面容,却又停在了半空。君上不喜人触碰她的脸,即使是最得宠的戚贵君也不敢。私下里戚贵君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注意这一点。他曾问为什么,戚贵君摇头说不知道。早些年曾有个梅贤君自持受宠犯下此错,虽没受罚却从此断了君上的宠爱,抑郁而终。
薛玉郎黯然缩回手,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个卑微的小小侍君,即使有戚贵君这个表哥为他撑腰,但他也只是个刚进宫的新人。
韩潇微张双目,看着榻前神情仲怔的清雅男子,象极了那个多年前初见的少年。心情微漾淡淡笑道:“想什么呢那样出神?”
薛玉郎一惊,慌张地伏在地上叩头:“君上恕罪!”
韩潇拉他起来,让他坐在身边。薛玉郎怯怯地看着她,韩潇微微使劲薛玉郎低呼一声趴在了她身上。看着君上似笑非笑的眼神,薛玉郎的脸红了。韩潇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莹白如玉的脸,微不可闻地低语了一声,翻身将薛玉郎压在了身下。

韩潇回到书房,翻看着桌上众臣送来的奏章,不禁皱起了眉头。
伺奉一旁的司徒清小心翼翼地道:“君上,众臣说得也是实情,君上至今未有后嗣实非社稷之福,立君后可以拖,但后嗣之事却不能再拖了。”
韩潇低叹一声:“司徒啊,不是我不想要后嗣,只是我已经对他承诺过,要与他留下我们的第一位嫡嗣,怎好出尔反尔?”
司徒清不以为然道:“君上,后嗣乃国之根本,怎好为一时戏言困住?再说,任公子一再拖延回国,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韩潇沉下脸来,她几次三番传旨让那人回来,总被他用各种理由推却。想着他爱寄情山水,进宫后便不能再任意出宫,一时心软也就随他。不想却听到他被轻薄的消息,那时她便后悔没狠心严令他回国,只能让任倾城带着自己的怒火去将那个放荡轻狂的女人除去。他是自己心爱之人,怎能让那种肮脏的女人来玷污了去。
司徒清看了看她的脸色,又道:“君上,任公子已经是既定的君后,再由他成为后嗣的嫡父恐怕不妥吧!”
韩潇没说话,只是垂下眼帘。动任家是早晚的事,如果她们知趣,自己倒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是那人的母家,与先君有着不同寻常的情份,自己也不想让人说是凉薄之人,因此才允诺与那人生下自己第一个后嗣,也是间接地承诺任家的安全。如果任家不知好歹,罔顾自己的好意,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即使那人怪自己,也顾不得了。
想罢,便道:“司徒,传旨礼部,让她们选好日子迎君后进宫。”
司徒应下,虽然君上没说自己如何打算,不过她知道君上的心中已经早有对应之策了。

任惠急匆匆地进到母亲房里,任沧海正在闭目养神,一旁两个小侍给她轻轻揉捏着。任惠挥手让两个小侍退下,任沧海睁开双目看了女儿一眼,问:“什么事急成这样?”
任惠俯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任沧海眼中精光一闪,坐了起来。
任惠低声道:“母亲可有计较?”
任沧海淡淡一笑:“司徒家出了一个好女儿,不错不错!”
任惠忧心道:“倾城至今没有消息,也不知她那里是什么情况!”
任沧海皱起了眉头:“菲儿还没找到?”
任惠摇摇头。任沧海叹口气:“都是我把他惯坏了!”
任惠不敢说母亲什么,只是一脸愁闷。
任沧海道:“多派些人手,一定要抓紧时间把他找回来。”顿了顿,又道:“给倾城传信,只要把人找回来是活的就行,菲儿也要受点教训才是。”
任惠虽然心中不忍却也不敢违逆,只好低低应了一声。
看了女儿一眼,任沧海道:“不要怪母亲心狠,菲儿的事不解决,只怕我们任家倾刻间便会烟消云散,不能为了一时的心软而断送了这一大家子!”
任惠一惊:“是,母亲教训的是,女儿这便吩咐下去!”
任沧海摆摆手,任惠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任沧海躺回榻上,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任家树大招风已经成了众疾之的,君上对任家的顾忌她心知肚明,也早有防备。虽然君上对芳菲倾心让任家与君上的冲突暂缓,君上也允诺要与芳菲生下嫡嗣,她明白君上这是隐晦地承诺任家,即使这样她也是不放心。这几年君上的后宫进了好多世家弟子为了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她不会把君上对菲儿的感情看的多重,真到了撕破脸的那一天,君上不会为了菲儿而放过任家的,就象她也不会为了菲儿就把任家这样交出去一样!

第二十八章 盘问

安靖王一行人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自开始还能打听到一些女儿踪迹的消息外,过了栖州却再无一点音讯,便好象就此消失一般。隐隐觉得不对头,挥手让众人停了下来。低头沉思了片刻,吩咐回转栖州。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却无人敢质疑安靖王的决定,一干人调转马头返程。

月朗星稀,花香四溢,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池边出神地望着水中那倒映着的一轮明月,浑然忘记了身边一切。渐渐水中明月化作一张如画的娇颜,那婉若春水的双目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让他心如鹿撞。
喃喃低语:“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姐姐让我忘掉你,她从来没这样严厉地对我说过话。连母亲也不愿告诉我,可是我要怎样才能忘记你呢?
“自那天以来,你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对着我笑,我问你话你也不回答我,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那个男子是你的心上人吗?虽然他相貌平常,但他那种气势却是我从未见过的。他抱着你虽然感觉怪异,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好象本该就是这样。
“你定是深深喜爱着他吧!否则你不会甘冒被烧死的风险也要逃离。那个人定也是深爱着你,他为了你不惜与姐姐动手,我还不知道有谁在得知姐姐的名头后还会与她为敌呢!可你们就是那样做了,真是奇怪的一对啊——”

秦无伤离老远都看到弟弟在水边深思,走过去听到他的低语,心底震动,无病竟然……可那人却不是他的良配,单是她素日的所作所为也不可以让无病陷进去。
那个化名风淇的男子不知是何背景,竟可以让她为了他乔装改扮掩人耳目,想是大有来历之人。自己派出探访的人还没有消息,倒查到了安靖王竟已离开凤都,一路寻来。虽然她没有惊动地方官府,悄悄查访,也让自己心惊不已。如果安靖王得知女儿曾被秦家所困,那秦家可就面临着灭顶之灾了。
秦无伤心中有事睡不着觉,索性走出房门,不知不觉来到花园,发现了弟弟的心事。这些天她只顾忧心那人的事,竟没发现无病的异样。

秦无病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把水中的倒影搅碎,平静的水面荡漾开来。站起身来想回房去,不想却看到一个人影立在身后,吃了一吓,定睛看去,却是姐姐,不禁怪道:“姐姐怎么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吓了弟弟一跳。”边说边拍了拍了胸口。
秦无伤笑问:“夜深了,怎么弟弟还未休息在此做什么呢?”
秦无病掩饰道:“弟弟看月色撩人睡不着便出来赏月。姐姐怎么也不休息,难道也是为了赏月不成?”秦无病反问了一句。
秦无伤盯着弟弟躲闪的眼神,语重心长地道:“弟弟大了,有些事该做不该做你心里也要有个计较,姐姐不想多说什么,但如果有事一定要对姐姐说,以免惹出祸来遗害家人。”
秦无病愕然地看着姐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姐姐这话是何意?难道弟弟做错了什么?”
秦无伤叹道:“弟弟没做错什么,你只要记住姐姐对你说的每一句话,千万不要做傻事,至于你的亲事,姐姐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不会委曲你的。”
秦无病胀红了脸,低下头去,这才明白姐姐为何说那些话来,她定是听到了自己的自言自语知道了自己的心事。
“天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秦无伤对弟弟说道。
“是,弟弟记下了!”秦无病低声应了声,匆匆离开。
看着弟弟急促的背影,秦无伤怅然微叹,自己虽然这样说弟弟,但她何偿不是丢失了心?那个自己还不知真面目的男子,就这样把自己的心带走了!

安靖王再度降临栖州的消息让秦无伤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她不动声色地编了个理由让父亲带着弟弟离开了栖州,并将家中一切人等散去,然后与母亲静候安靖王的雷霆。

安靖王上下打量着秦无伤,秦无伤的大名她早有耳闻,却没想到是这样年轻,能在自己面前淡然处之的人全金凤朝也没有几个,这个秦无伤是个人物。带着一点点欣赏之情吩咐看坐,秦无伤谢过后坦然落坐。
安靖王道:“久闻秦姑娘大名,不想今日一见竟如此年轻,真是出乎意料!”
秦无伤微微欠身:“能得到亲王殿下的关注是无伤的荣幸。”
安靖王一笑:“不知秦姑娘师从何人?”
秦无伤犹豫了一下:“亲王殿下,无伤的师父乃是一个不问世事的隐居之人,再三叮嘱无伤不许透露他一星半点的消息,非是无伤有心隐瞒殿下!”
安靖王淡然笑道:“秦姑娘的师父想来定是个世外高人,所以才能教出秦姑娘这般高徒。”
秦无伤起身抱拳:“亲王殿下过奖了,无伤惭愧!”
安靖王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帕,问道:“本王今天请秦姑娘来是想询问一下,你可见过这个人?”说着将绢帕递了过去。
秦无伤接过绢帕,虽然心中早就知道是什么,但真的看到时仍然一震。暗自叹了一声,跪倒在地:“请亲王殿下恕罪!”
安靖王盯着她,问:“何罪之有?”
秦无伤道:“私自困囚郡主!”
安靖王虽然已经探知了一些,在听到秦无伤坦承时仍然震怒异常,冷笑道:“秦大侠好手段,好威风,竟敢私下扣押皇亲,真真了不起!”
秦无伤抬头直视着安靖王:“殿下息怒,事情并非是亲王殿下所想,当时并非出于恶意,乃是想将小弟许配郡主,郡主一直未示真面目,无伤并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因郡主不愿也就放她们离开了秦家。”
安靖王眯起了眼:“这么说,蓝儿已经离开了秦家?”
“正是!”
“她与何人同行?”
“无伤只知他化名陆风淇与郡主同行,并不知他是何人!”
“你可画得出那人的形容?”
秦无伤犹豫片刻,方道:“待无伤试一试。”
安靖王吩咐人准备笑墨,秦无伤起身走到书案前,思忖了一下,便认真画了起来。
安靖王走近前看去,不禁皱起了眉头。
秦无伤画罢交给了她,安靖王冷笑:“就是此人?”
秦无伤道:“无伤所见便是这般,不过有可能他是改扮的,象郡主一样。”
安靖王问:“即是改扮,你怎么一下子便认出了蓝儿?”
秦无伤道:“因郡主洗漱所以无伤才得见郡主的真容!”

第二十九章 怅然

张青云进来禀报:“亲王殿下,秦夫人求见。”
安靖王冷笑:“她来得倒好!”
秦无伤急了,定是母亲以为自己有危险才不顾一切地赶来,看安靖王的样子,好象已经知道所发生的一切,母亲这一来,定会让她火上浇油。
秦母进了大厅,对着安靖王行过礼正要说话,秦无伤却抢上前道:“母亲,孩儿已经向亲王殿下承认了私自困押郡主之事,您就不要再向殿下为孩儿求情了。”
秦母愕然地看着女儿,秦无伤背对着安靖王不停地向她使着眼色。
秦母明白了,女儿是为了保全自己,把一切的责任都承担在了自己身上。她摇摇头,看着自己为之骄傲的女儿:“女儿啊,你是我们秦家的好孩子,母亲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生了你这样一个女儿,母亲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来为自己顶罪的。”
看着女儿焦急的脸,她欣慰地笑了:“母亲活了一大把年纪,已经知足了,记得照顾好你爹跟弟弟,一定要给无病找一个好妻主,不要让他受了委屈。”
不顾秦无伤的拦阻,径自向一旁冷眼观看的安靖王道:“亲王殿下,私自困囚郡主的是我,不关我女儿的事,是杀是剐我认了!”
安靖王面无表情,看着她们母女。
秦母忐忑不安地望着安靖王,见她面上平静无波,幽黑的眼眸似深不见底的大海,大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静寂。
半晌,安靖王才挥手道:“带下去!”
张青云与妤好上前来抓秦母,秦无伤情急之下想要拦阻。秦母喝道:“无伤!”
秦无伤怔了一下,眼看着母亲被带了下去。
慢慢回转身来,秦无伤定定地对上安靖王,看着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令天地为之变色的皇朝亲王:“亲王殿下,怎样才能放了我母亲?”
安靖王淡然一笑:“找到我女儿,平安无事送回到我身边,否则——”顿了顿,接着道:“令堂就先请到凤都做客吧!”
秦无伤疑惑地望着安靖王,安靖王心有苦衷却无法说出。自己虽说对皇上心有怨怼,一怒之下抛掉一切出来寻找女儿,但那心中的一丝牵拌仍让她留意着局势的变化。而得到的情报却让她不得不把寻找女儿一事先放到一边,这个秦无伤正是个很好的助力,有秦母在手,不怕她不经心。
秦无伤虽不明白原由,却也知道这是一个契机,如果把郡主找回,秦家也算是将功折罪,因此便道:“无伤自会尽力。”
安靖王宽慰地一笑:“有秦大侠的帮助,本王自会放心。令堂在王府不会受到慢待,秦大侠不要有后顾之忧。”
秦无伤苦笑,虽对受此要挟不满却也无法,谁让理亏的是秦家!
目送秦无伤离去,安靖王暗自叹了口气,虽然心灰意冷,终归还是丢不开。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放开这一切,无牵无挂?
张青云进来禀报:“亲王殿下,栖州一干官员人等均在外候见。”
安靖王厌烦地摆摆手,待张青云刚走出门厅,却又唤道:“让她们进来吧!”
张青云愕然地望着她,却见安靖王满脸疲惫,不敢多说,自去传话。

“蓝儿——”
金凤鸣惊叫一声,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四处张望,眼前暗黑一片,满室寂冷。
“殿下,什么事?”房外传来青衣担忧的问话。
金凤鸣轻叹:“无事!”
缓缓躺下,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衣下了床。
青衣听到动静,进到房里,看到金凤鸣立在窗前,心事重重。
青衣忙把灯掌上,金凤鸣问:“现在什么时辰?”
青衣道:“回殿下,丑时刚过。”
金凤鸣默然,离开窗子踱到桌前坐下,青衣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面前。金凤鸣道:“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殿下——”青衣开口想要规劝。
金凤鸣知道她要说什么,伸手止住她:“我睡不着,坐一会就行,不用担心!”
青衣无法,只得行礼出了房门。
金凤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盯着闪烁不定的烛火怔怔出神。蓝儿失踪已经近二个月了,这两个月来她就如丢了魂一般,朝臣都看出了她的异样,私下里向青衣等人打听。女皇把她叫去狠狠地训了一顿,说她如此儿女情长怎能治理好国家。最后还暗示她冷落了自己的君侍,子息单薄。
无言地退下后,金凤鸣闷闷不乐地回到东宫。看到正君周氏与一干侍君恭敬有礼地吁寒问暖,虽然感觉对他们不起,却总是提不起精神来应付,草草吩咐了两句,不敢再看他们失望的眼神,逃也似地去了书房。
昨日早朝后,太医院来人给她请脉,说是女皇有令,过些天便要她决定给哪位侍君赐赠送子汤。给她开了滋补的药并看着她喝下,方才转回宫去复命。
金凤鸣既尴尬又郁闷,自己膝下只有一女,还是刚成亲时与正君周氏所生。女儿出生后,虽然也纳有几个侍君,只是自己生性清冷,又心系旁人,对他们并不怎么亲热。女皇虽然对她不沉迷男色大为赞赏,却多次交待要她再生几个孩子。既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平衡那几位侍君的家族,如今更是迫她快些做出选择。
金凤鸣苦笑,看来自己非要再生一个孩子才能让母皇放心。
听到窗外啪啪地响,细听了片刻,问:“青衣,下雨了吗?”
青衣在外面应道:“正是,殿下,下雨了!”
金凤鸣起身出了内室,打开房门,只见漫天的雨点劈哩叭啦地落到阶前,溅起的小水珠四处飞散。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扯天扯地的,隐隐听到苍穹深处传来阵阵的闷雷,如滚珠般渐行渐近,待到了近前却又轰窿窿地远去。
金凤鸣嘴唇微动,似轻叹又似低喃。青衣却听得清清楚楚,殿下说的是“蓝儿,你还好吗?姨母可有找到了你?”

第三十章 惊闻

陆风澜愁闷地望着窗外的大雨,这雨下起来没完了,她们在这家客栈滞留了三天,客栈已经人满为患,她们本来开了三间房,也因人多而让出了一间,陆风澜与姜好二人一间,任芳菲一人住一间。
同住的三天来,陆风澜真是受够了姜好,这个玩童师娘可算是找到一个跟她说话的人了,整天唠唠叼叼缠着陆风澜问她这问她那。
陆风澜真的很奇怪,问她:“师娘,是不是从没有人陪您说过话聊过天呀?”
姜好惊奇地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陆风澜一怔:“真的没有啊?”
姜好叹道:“唉,自从我跟你玉仙师傅留在翠梦山后便不常下山了,他呢整天不理我,我跟他说不上三句便要吵起来。后来他收了一个徒弟,这才有人陪着我说说话。不过那个可恶的假仙却不让她跟我接近,还好那个女娃心肠不坏,偷偷地背着他溜出来陪我说说笑笑。”
陆风澜问:“那师娘您在山上呆了多长时间啊?”
姜好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一晃也有十多年了吧!”
陆风澜默然,好一会才轻声道:“师娘,您真的很爱玉仙师傅!”
姜好叹道:“是啊,我真的很喜欢他,可是他为了那所谓的修行,就是不肯原谅我,总是说我误了他。”
陆风澜不以为然道:“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成仙成神的?就是有,但长生不老真的很好吗?眼看着身边的亲人与朋友一个个死去,到最后只留下自己孤身一人,那种感觉总是不大好吧!”
姜好激动地望着她,道:“就是啊,你想,人生虽然只有短短几十年,但有家人有孩子有亲人,大家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多开心,不比凄苦孤寂的独自一人好吗?”脸上露出一丝丝无奈的情绪。
静了静,陆风澜安慰道:“或许玉仙师傅也是喜欢师娘的,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姜好只是寂寥地笑笑:“好孩子,不用安慰我,他恨死我了,每次争吵都骂我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他怎么会喜欢我?”说着不禁伤感起来。
陆风澜倒不这样认为,说:“或许刚开始是恨您,但这十多年来师傅仍许您跟他在一起,说不定已经不恨您了,否则怎么还会与您亲热?您不也说师傅跟您在一起时也很……”陆风澜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姜好眨眨眼睛,想了想,说:“好象也挺有道理,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愿跟我生孩子呢?”顿了一顿,道:“我如今已经不年轻了,再耽误几年,就是想生也生不出来了。”说着又不禁垂头丧气起来。
陆风澜笑笑:“如果师傅喜欢您,肯定愿意跟您有个孩子的,会不会是师傅有什么顾虑而您不知道?或者是您不经意时得罪了师傅,所以他才不愿要孩子的?”
姜好皱眉:“有吗?”认真地想了想,半天还是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唉,算了,只要他高兴,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吧!”
陆风澜看着她,姜好虽然口中说着不要孩子,但看得出她仍是价怀的。

任芳菲推开门进来,说道:“师娘,你们饿不饿?”
姜好重重叹了一口气:“唉,不想了,我们吃饭。”
任芳菲疑惑地看了看她,询问地望瞭望陆风澜,陆风澜一挑眉示意无事。任芳菲只好说:“那我便让伙计把饭菜端过来。”
姜好却道:“我们到大堂去吃吧,那里热闹些,这几天闷在房里都快发霉了。”
陆风澜也点头:“这倒是,我们就去大堂吃吧!”
三人说着便一同出了房门,走在楼梯上,便看到大堂内满是人,三五成群的,有些人已经开始喝起了酒,有些人只是在说话,还有些人望着门外不停歇的雨摇头叹息。
看到她们三人下来,伙计笑着迎上前道:“客人想要些什么吩咐一声,小人自会把东西送上楼去,这里太乱,怕吵闹了客人。”
姜好道:“不防,我们是在房里呆得久了,下来透透气。”
伙计连连点头:“如此,客人这边请。”把三人让到一张空桌前。
待三人坐下后,问:“客人想吃点什么?”
姜好随口说了几样,伙计答应着自去准备。不一会便将饭菜送上来。陆风澜端起酒壶给姜好斟上一杯,姜好说:“你也倒上陪师娘喝上一杯。”
陆风澜笑着摇头:“我酒量差,师娘还是自己喝吧。要不让芳菲陪您?”
姜好怪道:“堂堂女人家怎么不能喝酒?还是你不愿陪师娘喝?”
陆风澜无奈道:“自从受过伤以后,便不能喝酒了,一喝便醉,倒不是扫您老人家的兴。”
姜好摇头:“唉,你真是不干脆,连酒都不能喝,真是!”对着芳菲道:“那就让徒弟陪我老人家喝上一杯吧!”
陆风澜笑着给任芳菲也倒了一杯,任芳菲低声谢过。姜好端起杯子一昂头,喝了个精光,任芳菲淡笑着浅浅喝了一口。
陆风澜又给姜好满上,说:“师娘慢喝,当心醉了。”
姜好道:“这酒就是让师娘喝上一坛也不会醉的。”
陆风澜微笑,看了任芳菲一眼,任芳菲会意地一笑:“师娘还是跟徒弟慢慢喝才是。”
姜好笑道:“男儿家是不该向女人家这般豪饮,你慢慢喝,师娘不难为你。”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拍桌子的响动,一个粗声粗气的女人喝骂道:“这贼老天,下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停?”
众人都向那方望去,只见一个粗壮的女人坐在门旁的一张桌子前,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放在桌上瞪着门外不停歇的大雨破口大骂,与她同桌的两人相视而笑,其中一个较文雅的一个女人劝道:“秀姐,这天要下雨谁也管不着,犯不着生这么大气。”
另一个黄衫女人也道:“是啊,反正秦妹妹也没限制时间,不用那么着急。”
被唤作秀姐的女人瞪着她道:“怎么不着急,你没听说秦妹妹的母亲都已经去了凤都,说的好听是做客,连我这粗人都知道就是人质。”
那文雅女人叹道:“唉,不知道秦妹妹怎么得罪了安靖王,竟然被如此要挟?”
秀姐怒道:“定是安靖王依杖权势欺人,要借助秦妹妹的名头来找她那个混账女儿。哼,找不到便罢,找到了定要让她在咱家手里吃点苦头。”
黄衫女子劝道:“秀姐小点声吧,你在这里大声嚷嚷,当心让官府里的人听到又有麻烦。”
秀姐刚要说话,文雅的女人也道:“是啊,秀姐,再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安靖王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啊,她是皇朝第二人,谁还能有她的权势大?怎么会要借助秦妹妹之力来找她女儿?这里面不定有什么不为人知道的原由,我们还是不要胡乱猜测,找到人才是正理。”
秀姐刚要说话,黄衫女子轻咳了一声,向一旁呶呶嘴,便扭头看过去,只见门边站着一人,正扶着门板看着外面的雨。便低下了声音,说:“都怪那个混账郡主,没事不在家呆着乱跑什么?也不想想自己都做过些什么缺德事,指不定哪一天遭报应被天收了去。”
文雅女子制止道:“秀姐,千万不能胡说了,快喝酒吧!”


第三十一章 相托

陆风澜静静地站在门前,那三人之间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心情不免阴郁,虽说自己并未做过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但如今自己便是金夙蓝,被人如此说道,仍是不开心。尤其听到安靖王竟然扣押了人质迫她们口中的秦妹妹来找自己,看来那秦妹妹便是秦无伤了,难道安靖王竟然离开了凤都来找自己吗?自己不是已经寄了书信说要游历一番再回去吗?为什么安靖王还是出来找寻自己?
可是自己如今无法回去,就是回去也要先治好自己的身体,否则回去也是等死。只是这样让安靖王夫妇担心忧虑自己怎能安心?
“澜儿。”任芳菲担忧地轻唤。
陆风澜回过头来,看着任芳菲满眼关切,微微苦笑:“我没事。”说着便跟他走回自己桌前。
姜好怪道:“你这个女娃真是奇怪,这雨有什么好看的,一看就是半天?”
陆风澜没说话,闷闷地扒了几口饭便放下了筷子。
任芳菲轻声道:“再多吃点。”
陆风澜摇摇头:“我吃不下了。”对姜好道:“师娘,您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又对任芳菲道:“你陪着师娘,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任芳菲担忧地望着她上了楼,转过楼梯消失不见。

陆风澜唤来伙计要她找来笔墨,想了想,便提笔写道:
“母亲、父亲台鉴,儿如今一切安好,闻听母亲与秦大侠之约,儿心甚忧,秦母虽有过,但儿终究无碍,还望母亲善待秦母。
儿尚有一事禀告母亲大人,如今儿已有了心爱之人,待儿事毕,便带他回去完婚,从此朝夕不离承欢膝下。
祝安,不孝女蓝叩上”
终于把书信写好,陆风澜看着自己亲笔所写的书信,也不知道这里的家书是怎么写的,反正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至于是不是符合这里的规范倒也顾不得了。虽然短了些,但有好些字自己还是不会写,就这样马马虎虎吧。

待任芳菲与姜好回房,陆风澜已经收拾好。姜好喝了不少酒,面颊泛起晕红,陆风澜与任芳菲将她扶上床,姜好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以为我醉了?呵呵呵,我疯婆子可是千杯不倒的量,这些只不过是给我开开胃罢了!”
陆风澜笑道:“谁说不是呢?师娘的酒量跟您的武功一样棒,是天下无敌。”
姜好一瞪眼:“你这个女娃真是不可爱,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陆风澜笑道:“自然是夸您,我怎么敢损您呢?”
“哼,”姜好一撇嘴,说:“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自然是要打折的。”对着任芳菲叹道:“可怜我这乖徒弟了,你以后可有的受了。”
任芳菲淡淡一笑:“师娘快休息吧,徒儿跟澜儿就不打扰您了。”

出了房门,二人相视一笑,进了隔壁任芳菲住的房间。任芳菲问:“澜儿方才是不是想着那几人所说之事?”
陆风澜叹道:“是啊,我没想到母亲会亲自出来找我。想那秦母虽然可恶,但我毕竟无事,母亲将她扣住,我心里很不安。”
二人在桌旁坐下,任芳菲安慰道:“其实安靖王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我想她大概只是略惩一下秦母,顺便让秦大侠帮忙找你罢了,毕竟以秦大侠在江湖上的名望与地位来说,找个人还是很方便的。”
陆风澜眼瞅着他含笑不语,任芳菲莫名地问:“澜儿为何这样看着我?”
陆风澜笑道:“现在还喊安靖王?”
任芳菲刚要说话,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俊面一红,扭过了头去。
陆风澜倾身附在他耳边道:“我已写好一封信,将原由说明白了,并告诉了母亲,说已有了心爱之人,等我们办完事便回去成亲,你说可好?”
任芳菲又惊又喜,顾不得害羞,用晶亮的双眸紧紧盯着陆风澜,颤声问:“澜儿是说真的?”
陆风澜点头道:“自然是真的!”说着掏出所写的信递给他看。
任芳菲接过来看了看,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心爱之人朝夕相对,忧的是如果安靖王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会不会答应。
陆风澜见他开始欢喜随后却又皱起了眉头,不解,问:“你不喜欢吗?”
任芳菲看了看她却说不出口,只好躲避着她的眼神,说:“我很欢喜。”
陆风澜笑道:“母亲知道了定会高兴的,还有父亲,以前总是要我早些成亲,如今她们该放下心了。”
任芳菲看着陆风澜欲言又止,陆风澜没有觉查,把信收起,说:“嗯,就托那三个秦大侠的朋友去送信吧,这样也免得她们白白浪费工夫。”
任芳菲有些担心,说:“她们会不会起疑心?”
陆风澜笑道:“大不了就告诉她们实情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也要跟着师娘先去见玉仙师傅,不论治不治得好,终是要回去的。”
任芳菲心中一痛,是啊,如果治不好自己定是要跟着她伴她直至最后,治好了再去想那些麻烦也不晚。想到这里,便道:“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打发了带路的伙计,陆风澜轻轻敲门,里面有人问:“谁呀?”
陆风澜应道:“请开门,我有一事相请。”
不一会便有人打开了房门。陆风澜看时,是那位黄衫女子,那女子看是二位陌生女子自是奇怪,问:“阁下有事?”
陆风澜笑道:“方才无意中听到三位姐姐的说话,我正好有一事也与几位姐姐想找的人有关,便冒昧前来打扰。”
黄衫女子一惊,说:“请进来说话。”
陆风澜与任芳菲进了房,见那位文雅些的女子坐在桌前,看到她们便站了起来,而那个叫秀姐的却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
四人各施一礼,黄衫女子问:“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陆风澜迟疑了一下,她们既然是秦无伤的朋友,自然知道她与任芳菲的化名,因此便道:“小妹吴玉,这是小妹的姐姐,吴君。敢问几位姐姐怎么称呼?”
黄衫女子道:“我叫冯情,这位是钟阅。”看了看睡在床上的秀姐,不由一笑,说:“那位是苗秀。”
陆风澜也不禁淡笑,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却叫了这么一个名字,当真有些令人啼笑。

第三十二章 冲突

几人坐下,冯情问:“不知方才吴小姐所说是什么意思?”
陆风澜道:“先前在楼下无意中听得秀姐所说,要找安靖王之女一事,可是实情?”
冯情与钟阅对视一眼,又都盯着陆风澜,问:“难道吴小姐知道郡主的下落?”
陆风澜摇摇头,说:“早先曾遇到过那位郡主,托我们姐妹给她带信回去,只是现在我们却有一些不能不办的事情无法将信送去凤都,所以方才听了几位姐姐的谈话,便想托几位姐姐将信转交不知可否?”
“信在哪里?”冯情与钟阅不约而同地追问,陆风澜笑着取出信囊递给她们,钟阅接过见信囊结着封,也不知真假,疑惑地问:“就凭这个信囊我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陆风澜笑道:“是啊,当时我们也是这样问的,不过郡主交给我们一件信物,说是皇太女殿下给她的,皇太女一见便知真假。”说着掏出一枝玉钗,这个玉钗还是当初金凤鸣来接她二人独处时金凤鸣给她梳头,见她头上不带首饰,随手从自己头上取下来给她别上的,只是后来沈若水惨死后自己把头发断下给他陪葬,便没了机会再带,此时正好可做个信物。
冯情接过看时,见是一只凤头钗,心下便信了,原来在这金凤朝以凤为最贵,是皇家独有,其她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用凤头钗的。
递给钟阅,钟阅看罢问:“不知吴小姐当初是如何结识郡主的?”
陆风澜道:“当初我和姐姐跟着师娘四处游玩,在栖州不远处遇到郡主,她当时跟一位公子在一起,是我们师娘看上了那位公子,想要收他为徒许配给师傅的徒弟,没想到那位公子的功夫很高,怎么也不愿意,还跟我们打了起来,最后不打不相识,还结成了朋友,那时才知道她便是安靖王家的郡主,她得知我们要去凤都便托我们给她带信,分手后我们却收到师傅传来消息让我们回去,我正发愁怎么把信送去,不想刚才无意中听到几位姐姐的谈话,得知安靖王在找郡主,就是不知几位姐姐是怎么认识安靖王的?”
陆风澜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通,让冯情二人的疑心去了大半,她们在秦无伤处已经得知郡主与秦家的冲突,也从秦无伤的话中听出郡主可能是与一位公子私奔,时间地点人物对上了号自然信以为真。
冯情叹道:“我们自然不认识安靖王,是秦妹妹,哦你们知道秦无伤吗?”见陆风澜点头,接着说:“是秦家伯母不知何故得罪了郡主被安靖王软禁,要秦妹妹找到郡主才肯放秦伯母,我们受秦妹妹所托出来找郡主的。真是万幸在这里遇到你们,你们可知郡主是往哪里去了?”
陆风澜摇头,说:“那倒不知,不过听她们的意思,好象要去做什么事,事情完了便回去,她还说要安靖王放心,回去后她便安分守己成亲在家好好侍俸双亲,再不胡闹了。”
钟阅闻言看了她一眼,陆风澜尚不知觉,倒是任芳菲觉得不妥,轻咳了一声。钟阅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安靖王也放了心,秦伯母也可以安然回家了,这倒要谢谢两位了。”
陆风澜说:“要说谢还是要谢谢你们几位,我们有负郡主所托,倒要麻烦了几位。”
钟阅笑道:“怎么会是麻烦,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我们要代秦妹妹谢谢两才是。”
“不敢不敢。”陆风澜连说。

回到房里,陆风澜松了口气:“这下好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回过头却看到任芳菲皱着眉,不解地问:“怎么了?”
任芳菲叹了口气,说:“澜儿说的太多了。”
陆风澜不明白:“我没说什么呀?”
任芳菲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疑惑地望着自己,苦笑了笑,说:“但愿是我多心吧。”心中却不敢如此想,那个钟阅不是个好轻易打发的主。
陆风澜拉着他的手,道:“芳菲……”
“什么人?”任芳菲随手将桌上的杯子扔了出去,人也跟着将陆风澜护在了身后。
陆风澜吃了一惊,只听门外一个女人笑道:“好俊的功夫,这位公子,我们才刚分手这就不认得了吗?”
竟是钟阅的声音,任芳菲暗叹,果然没有瞒过她。陆风澜却是吃惊不小,自己说错了什么竟让她看出了破碇?
钟阅道:“郡主,请开门吧!”
任芳菲上前把门打开,见钟阅与冯情还有一脸莫名的苗秀站在门前,三人进了房,钟阅与冯情对着陆风澜施了一礼:“草民见过郡主,有得罪之处还请郡主原谅。”
陆风澜还未说话,苗秀倒大声嚷嚷了起来:“她,她便是郡主?”
钟阅喝道:“秀姐,不得对郡主无礼。”
陆风澜不以为意地摆手:“算了,你们怎么猜到我便是郡主?”
钟阅道:“开始我们也没想到,只是最后那一番话让草民起了疑心。”
陆风澜奇道:“哪些话?”
钟阅重复了一遍,陆风澜还是不明白:“这话也没什么啊?”
任芳菲轻声道:“澜儿,对刚结识的人是不会说出那番话来的。”
“啊!”陆风澜泄气地看了看她们,自己这些话本没什么,只是在这些老江湖的眼里便是一个大大的破碇了。
钟阅道:“还请郡主与我们一起回去,这江湖险恶,不是郡主这等金枝玉叶受得了的,还请郡主早日回去让安靖王放心才是。”
陆风澜叹道:“不是我不愿回去,而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必须跟着师娘去见师傅,方才交给你们的信中已经对我母亲说明了,请她放了秦大侠的母亲,待我见过师傅后自会回去。”
钟阅看了任芳菲一眼,说:“郡主有何苦衷,何不等回到凤都见过安靖王后再去也不迟啊。”
陆风澜摇摇头:“不行,我一定要去,这关系到我……”却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钟阅与冯情等人相视一眼便散开将二人围了起来,说道:“如此,请郡主原谅我等放肆了。”
任芳菲看着她们冷冷一笑,将自己的剑也抽了出来。
陆风澜怒道:“怎么,你们想要用强?”
钟阅道:“不敢,只是安靖王想郡主早日回去,只要郡主平安小小的得罪想来安靖王不会放在心上。”
任芳菲道:“想带澜儿走要过得了我手中的剑。”
陆风澜担心道:“芳菲,她们有三个人。”
任芳菲回她一个放心的微笑:“澜儿站远一些,不要伤着你。”
陆风澜叮嘱道:“你要小心。”说着退到屋角。
钟阅说了一声:“得罪。”便抢上前攻向任芳菲,苗秀盯着她们伺机而动,而冯情却慢慢退后,向陆风澜这方移动。

第三十三章 不是外人

陆风澜紧张地看着她们动手,屋内剑光闪闪,寒气逼人,任芳菲眼角的余光发现了冯情的企图,不由分了心,险些被钟阅刺中,陆风澜惊叫一声,忽然想到这么半天的响动,怎么姜好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由放开喉咙大叫:“师娘,师娘快些来,有人要捉我们。”
她这一喊倒让钟阅几人怔了怔,任芳菲趁机跃到了陆风澜身边,钟阅三人等了片刻,却没发现有人,以为陆风澜是有意扰乱她们,便笑道:“郡主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你所谓的师娘不定在哪里快活呢,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陆风澜冷笑道:“你说我师娘在哪里快活呀?”
苗秀是个粗人,接话道:“自然是在温柔乡里快活。哈哈哈——”说着大笑起来。
陆风澜也笑道:“是吗?原来你见过啊!”突然提高嗓门大喊道:“原来师娘你正在温柔乡里快活啊,好,等我见了师傅定会告诉他,这里还有个人证,这下你可逃不了啦!”
“混账,谁说我在温柔乡里快活,是哪个混蛋在造谣,当心我割了她的舌头。”
钟阅三人正自愕然,不知房里何时已多了一个人,那人对着陆风澜叫道:“是谁,是谁在胡说?”
陆风澜冷笑道:“您老人家终于肯出来了?”
姜好讨好地望着她,说:“徒弟媳妇,我刚才不是睡着了吗。”
陆风澜瞅着她,冷冷地说:“真的睡着了?”
姜好不敢看她,只不停地笑,陆风澜指着钟阅三人道:“你老可听仔细了,她们可说了见您在温柔乡正快活呢,想来这个消息会让师傅很高兴的。”
姜好立即变了脸色,对着钟阅三人怒道:“三个小混蛋,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在温柔乡里快活?”
钟阅等人互看一眼,想不到陆风澜真的请出了一个高人,只见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便知道她们三人都不是对手,只是她们受朋友之托怎么能就此放过。因此,虽然明知不敌仍不肯轻易离开。
钟阅一抱拳,道:“请前辈原谅我等口不择言,我们以为郡主只是信口开河,并不知果真有前辈在此,我等与前辈素未谋面,何曾见过前辈在温柔乡中快活?”
姜好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陆风澜却道:“你们是说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她背地里仍是去过的?”
姜好一听又板起了脸,怒道:“好啊,几个丫头,竟敢如此污蔑老妇,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钟阅刚要辨解,眼前一花,只听“啪啪啪”三响,每人脸上挨了一巴掌,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后退。却见姜好仍站在原处,仿佛动也没动过,要不是脸上火辣辣地痛,真当自己眼花了。
苗秀的脾气火爆,气得哇大叫,就要冲上前,被钟阅一把拦住。钟阅上前一步,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姜好笑道:“怎么?不服气?”
钟阅道:“不敢,只是受此大辱却连前辈的大名都不知让我等以后怎么报答?”
姜好哈哈笑道:“好,有志气,老妇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疯婆子姜好便是我。”
“姜前辈?!”三人惊呼出声,只有苦笑,姜好的大名早在二十年前便响彻武林,只是不知什么原故近十多年来竟再也无人见过她,都以为她已经死了,想不到竟在这里见到,还与郡主在一起,看来想带走郡主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钟阅便道:“能得到姜前辈的指点是我等的荣幸,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原谅,既然郡主不肯跟我们回去,那便算了,告辞!”
“等一下。”陆风澜出声唤道。
钟阅三人望着她,陆风澜道:“麻烦你们转告秦无伤,不是我有意为难她,我真的有事不能回去,还请告诉我母亲,请她不要担心,如今姜前辈是我师娘,有她照顾没人能伤得了我,过不多久我便会回去。”
钟阅点头:“我们会转告的。”
“等等,”姜好皱着眉头问:“说了半天你们认识秦无伤那丫头?”
钟阅点头:“是,她是我们的结拜姐妹,我们是受她所托前来寻找郡主的。”
姜好回过头来问:“徒弟媳妇,你怎么成了郡主了?”
陆风澜说:“我本来便是郡主。”
姜好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陆风澜反问道:“您也没问啊!”
姜好瞅着她,半天也说不出来话,倒是陆风澜问她:“怎么师娘您也认识秦无伤?”
姜好道:“我怎么不认识,她便是假仙的徒弟啊!”
“什么?”陆风澜吃了一惊,与任芳菲对望了一眼。
钟阅三人也奇怪地望着她们,冯情问:“前辈与秦妹妹是什么关系?”
姜好白了她们一眼,说:“秦无伤那丫头喊我师娘,你们说是什么关系?”
钟阅三人对望一眼,同时下拜:“见过前辈。”
姜好摆摆手,问陆风澜:“秦丫头为什么要找你?”
陆风澜道:“她母亲私下里囚禁我,让我母亲知道了,将她母亲扣押逼她来找我回去。”
姜好奇道:“她母亲为什么要囚禁你?”
陆风澜看了任芳菲一眼,说:“她要把儿子许配给我,我不答应,她便私下里将我囚禁起来。”
姜好呵呵呵笑道:“这是好事啊,你为什么不答应?”
任芳菲的脸沉了下来,轻轻哼了一声,姜好听见了,恍然道:“是为了我这个徒弟!”
陆风澜望着任芳菲脸上含着笑,说:“我答应过芳菲,此生只娶他一人,怎能背信弃义喜新厌旧?”
“澜儿!”任芳菲脸一红,轻轻喊了一声。陆风澜握住他的手,对着姜好说:“原来师娘当日所说的便是秦无伤,她是好,只是芳菲喜欢的是我,您老人家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钟阅三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姜好大为赞赏,说:“好,小丫头,喜欢一个人便是这样全心全义地对他,不要让他伤心难过,你做的对,师娘支持你。”回头对钟阅三人说道:“你们回去告诉秦丫头,说郡主跟我在一起,我带她回山上去见那丫头的师傅,等治好了郡主便让她回去。”
“师娘——”陆风澜急忙唤她,却仍没拦住她。
众人奇怪地看着她,陆风澜苦笑,对钟阅三人道:“这话就不要告诉我母亲了,只说我是跟姜前辈去有事便可,我不想母亲为我担心,她们为了我已经再也受不住打击了。”
钟阅等虽然不明真相,却也明白了原来郡主是为了治病,既然如此倒也不能强求她回去,只得告辞。

第三十四章 动手

姜好瞅着陆风澜好半天,陆风澜叹道:“师娘有什么话只管问吧。”
姜好上下仔细打量着她,半晌才开口,说:“想不到你竟然是郡主,你母亲是哪位?”
陆风澜道:“我母亲便是安靖王,我的真名叫金夙蓝。”
姜好大大地吃了一惊,反问了一句:“你就是那个小魔头金夙蓝?”
陆风澜无奈地回了声:“是,我便是人称魔头的金夙蓝。”
姜好不相信似地盯着她,又看了看任芳菲,问:“真的?”
任芳菲握住陆风澜的手,看着姜好:“师娘,那都是以前的事,如今澜儿失了忆,以前的事也都已经忘掉,相处这些日子,您看她可与以前一样?”
姜好摇摇头,说:“是与传说的不一样,不过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陆风澜道:“当日我跟皇太女遇险是芳菲救了我,从那以后我们便在一起了。”
姜好不相信地看着任芳菲,问:“就这么简单?”
任芳菲的脸微微一红,没说话。陆风澜却反问:“师娘以为还有什么?”
姜好干笑二声,瞅着任芳菲慢慢地说:“你这个丫头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不说了,但我这个便宜徒弟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些年,我虽然极少下山却也听过他的名头,琴圣不仅是说他的琴艺超群,也代表着他的为人极高傲难以亲近,不是出色的人物是难以入了他的法眼的,单看他这般年纪尚未嫁人,便知道他是个眼高于顶的家伙。而你——”
说着对着陆风澜左看右看,半晌才咋着嘴,说:“怎么看,我也没看出你有什么好来能让他对你死心踏地,还唯你是从。难道说——”
陆风澜被她说得脸色发青,瞟着她,问:“说什么?”
姜好顿了顿,才慢斤四两地道:“莫不是你也趁人之危?或是耍了什么下不得人的手段让他不得不依从于你?”
陆风澜忽地站了起来,瞅着她半晌,才“嘿嘿”地冷笑两声,说:“师娘以为人人都象您一样么?我陆风澜再怎么喜欢一个人却也不屑趁人之危;不错,我是耍了手段让芳菲跟了我,但那也是源于他喜欢我,我才对他如此,是基于相情相悦,可不象某些人,人家不喜欢她,偏偏象块狗皮膏药粘着人家不放,害人家走火入魔不说,还做出趁火打劫的卑鄙之事。”
任芳菲有些不安,不由出声阻止道:“澜儿——”
看着姜好气得满脸通红,陆风澜心下闪出一阵快意,不顾任芳菲的阻拦,仍自说道:“金夙蓝是做过许多坏事,我承认,但我可不是您名满天下的大侠,前辈高人,如果人们知道所谓的高人竟然做出污人清白的勾当,那天下人怎么看您?虽然世人皆虚伪,但一向被人高高捧起的大侠如何肯让人知道自己是个伪君子?我敢对天下人说我是个坏人,可您敢吗?您不敢,因为我是真恶人,而您只不过是个伪君子,真恶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盗貌岸然的伪君子;伪君子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嘴上说一套,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心口不一的家伙。”
姜好浑身发抖,不知是气得还是羞愧,从来也无人敢这样当面将她骂的一无是处,一时间竟说不出反博的话来,怒极抬手便挥向陆风澜。
任芳菲大惊,一手去拉陆风澜,一手迎上前去接。只听“碰”地一声响,任芳菲飞了出去,陆风澜也跟着跌在他身边,陆风澜惊慌地爬起来,扶起任芳菲,连声追问:“芳菲,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任芳菲脸色惨白,忍了半天,“扑”地喷出一口鲜血,陆风澜吓坏了:“芳菲,芳菲……”
任芳菲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安慰道:“不防事,我还可以。”
陆风澜恨极,抽出他的长剑,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可以打的过姜好,冲着姜好扑了过去:“你什么狗屁前辈高人,只会欺负不如你的人,我跟你拼了。”
姜好挥出手去便已清醒,待见任芳菲单手相接时早已收力,只用了三成,只是事起仓促,任芳菲不及防范全身,只这三成功力也已经让他受了伤。而姜好也受了自己功力的反啮,胸中一阵难受。而陆风澜又不管不顾地挥着剑乱砍一气,对付陆风澜根本不用费什么劲,姜好只轻轻一挥,陆风澜手中的剑便飞向了房顶。
陆风澜一呆,仍然扑了过去,任芳菲急喊:“澜儿,不可……”
姜好伸手一点,陆风澜顿时僵住,姜好顺过气来,对着陆风澜苦笑道:“想不到我姜好也有这么一天,竟被一个毫不懂武功的丫头气得失了分寸,真不愧是个小魔头。”
见陆风澜双眼冒火,愤怒地盯着她,总算出了一口气,笑道:“你就先站在这里吧,算是你不敬长辈的惩罚。”不管陆风澜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越过她走到任芳菲身边,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送到他口中,道:“这是你师傅炼制的疗伤圣药,吃下去便运功化解,任你多重的伤也死不了。”
任芳菲吞下药后,轻声对姜好说:“师娘不要责怪澜儿,她有口无心的。”
姜好苦笑:“她骂得很对,我便是她说的那样不堪,这丫头虽然做过坏事,但她对你的心却是真的,师娘不会怪她,只不过她这样目无尊长,我还是要让她吃点苦头的。”
任芳菲一急,姜好笑道:“就是让她站那么一个时辰就心疼了?”
任芳菲这才放下心来。姜好挥手,钉在房顶上的长剑落了下来,把剑放入任芳菲身边,走到陆风澜身旁,陆风澜身不能动,口不得言,只好用眼神鄙视地望着她。
姜好笑嘻嘻地望着她,说:“你这个丫头嘴巴挺毒的,自我出道以来从没人敢这么骂过我,你是第一个。”
陆风澜苦于开不了口,只好在心里骂她卑鄙无耻。姜好笑呵呵地对她说:“我知道你这丫头不定在心里怎么骂我,反正我听不到,你就在这里站上一个时辰吧。”
扭头对任芳菲说道:“不许给她解穴,呵呵呵,就是想解我的独门点穴手法你也解不了。”
拍拍手,乐呵呵地说:“好了,就不打扰你们俩个了,好徒弟慢慢运功疗伤吧!”
在陆风澜十万马力的怒火中施施然出了房门,还不忘将门带上。

第三十五章 报复

任芳菲强撑着站起身,走到陆风澜身边,轻轻叹了口气,试着想给她解穴,果然姜好没骗他,她的独门点穴手法还真无法解开,无奈只好把陆风澜抱起放到床上,让她躺下。
陆风澜看着他,眼中渐渐充满雾气。
任芳菲柔声道:“澜儿不要担心,我没事。”
陆风澜心下黯然,想想自己为了逞一时之快口无遮拦竟让芳菲受苦,真是后悔莫及。
任芳菲安慰道:“澜儿,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师娘已经给我吃了药,不防事的。唉,都怪我学艺不精没办法解开你的穴,让你受委曲了。”
陆风澜眨眨眼将泪意逼了回去,暗自下决心,此仇早晚要报却不在这一时。
任芳菲象明白她的心思似的,笑了笑,在她唇上轻轻吻了吻,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她终归是我师娘,是我们的长辈,你那样不留情面地骂她,换了旁人早就火冒三丈,再说她也是气胡涂了才动的手,其实她一出手便后悔了,否则我怎能接下她一掌才只受了点轻伤?”
陆风澜看着他嘴角的血迹,心说,轻伤还吐了血,重伤还不得丢掉半条命?终是担心他的伤势,以眼神催促他赶紧疗伤,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任芳菲明白她的意思,轻轻放开她,盘膝而坐,慢慢运功疗伤。

陆风澜慢慢睁开目,看着任芳菲静静运功疗伤,见他苍白的面容渐渐泛起血色,想来那药丸已经发挥作用,不禁暗暗称奇,不知道是什么药,竟然见效如此之快。
任芳菲身上慢慢升起一团白雾,开始尚少,过了片刻竟看不到他的面目了,虚幻缥渺得竟不似在人间一般。
陆风澜心中惊讶,却出不了声,只能静静地看着,不久雾气渐渐散开,任芳菲的脸才又出现在眼前,陆风澜这才放松了下来,只这一放松便觉得困倦异常,眼帘似有千斤重再也睁不开。

任芳菲眼开双目,吐了一口气,下了床试着将内力运转一周天,竟觉着比以前顺畅许多,功力也比以前精纯。心中赞叹,不知玉仙师傅是什么样的人,竟能制出这样神奇的疗伤圣药,想来澜儿的病定能治好的。如此想着,心下高兴,向床上望去,见陆风澜沉沉睡着,不知自己疗伤花了多长时间,澜儿的穴解了没有?轻轻来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晃了两晃,见她手臂伸缩自如,便知穴道已解,这才放下心来。想到澜儿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定要怎样报复,以后的日子师娘大概不好过了。

钟阅三人回到房中,面面相觑,苗秀不解地问:“郡主怎么会跟姜前辈混在了一起?”
冯情与钟阅也很奇怪,冯情迟疑地说道:“阅姐,你觉不觉得这个郡主与我们听说的不太一样?”
钟阅微微点头,说:“是啊,我也感觉很奇怪,跟以前听说的好象不是一个人?”
苗秀不解地问:“怎么,这个郡主难道不是真的?”
冯情与钟阅对看了一眼,虽心有疑虑却也不敢瞎猜,钟阅说:“她既然能拿出凤头钗来,自然与皇家大有关系。”拿出陆风澜交托的信囊犹豫片刻:“就不知她在信里说些什么?”
苗秀大大咧咧地说:“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冯情心有顾忌,说:“私阅皇家书信可是不敬之罪呀!”
苗秀不以为然地对她说:“这里就我们三个,难道还会有人告密不成?”
钟阅点头:“秀姐说的有理,此事关系到秦妹妹,我们还是多些小心才是。”
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把信囊拆开,三人聚拢一处仔细看了看,信不长,只有那几句话,苗秀开心道:“这个郡主也挺不错嘛,并不象人家说的那么不堪哪!”
钟阅与冯情也放下了心,只是心中的疑惑更是加剧。

陆风澜动了动,任芳菲立即发觉了,轻轻唤了声:“澜儿。”
陆风澜睁开双目,看到任芳菲关切的目光,不由伸出手来,任芳菲握住她的手,微笑道:“我没事了。”
陆风澜这才发觉自己可以动了,忽地坐了起来,拉着任芳菲颤声问:“你真的没事了?”
任芳菲柔声道:“真的没事了。”
陆风澜静静地望着他,心中满是内疚与自责,这个痴情的大男孩为了自己不论多危险也要护着自己,可自己又是怎么做的?闭上眼轻轻偎进他的怀里,喃喃道:“芳菲,芳菲,你对我太好了,我真怕有一天失去了你,我会受不了的。”
任芳菲搂着她低语道:“澜儿不会失去我的,不论天涯海角上天入地,我也会跟着你。”
陆风澜轻叹,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搂着他。

“呵呵呵!”一阵戏谑的笑声传了过来,只听姜好说道:“不听话的徒弟,你们亲热够了没有?”
陆风澜的脸沉了下来,任芳菲低声劝道:“澜儿还在生师娘的气吗?”
陆风澜松开他,看着他担忧的面容,微微一笑:“气她有什么用?我又打不过她。”
任芳菲闻言不由失笑:“好了,别再生气了,你没看刚才把师娘气成什么样了?我既然拜她为师,她便是我们的长辈,你那样骂她怎么说也是不对的。”
陆风澜垂着眼帘,不知心底想些什么,任芳菲不由担心,唤道:“澜儿——”
陆风澜抬起眼来,妩媚地一笑:“芳菲,你不用担心,我不生气了。”
姜好在门外叫道:“我可要进来了!”
陆风澜暗骂,为老不尊的家伙,你等着,有你好看的。
任芳菲起身开了门,姜好笑嘻嘻地进来,看着陆风澜道:“怎么样徒弟媳妇,你还好吗?”
陆风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甜甜地一笑:“好,怎么不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服。师娘,您老人家好吗?”
姜好啧啧称奇,这个丫头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还以为她会不依不挠呢。见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眼中闪着不明的光采,心中不由一跳,说:“师娘当然很好了!”
陆风澜点点头:“好就行!”
姜好有些发毛了,如果陆风澜真跟她发火,她倒不怕,但她这样不咸不淡的模样却让她有些担心了。

第三十六章 雨中来客

姜好干笑两声,讨好地对陆风澜说道:“好了,徒弟媳妇,是师娘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陆风澜诧异地扬眉,说:“师娘这是说哪里话?是澜儿的错,澜儿口无遮拦辱骂长辈,是不可原谅的,澜儿还要请师娘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澜儿一般见识呢!”
姜好瞅着她,见她一片诚挚,话也尊敬有礼但总觉得不对头,却又找不到什么破绽,只好苦恼地看看着任芳菲。
任芳菲心说,就知道澜儿不是那么轻易放过师娘的,见陆风澜笑吟吟地瞅着他,只好装作没看到。
姜好暗骂这个不听话的徒弟,满脸堆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都有错,谁也别怪谁了好不好?”
陆风澜垂着眼说:“澜儿怎么敢指责长辈,都是澜儿太任性惹得师娘生气,师娘您可要原谅澜儿呀!”
陆风澜越是谦恭和顺,姜好越是感到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
陆风澜委曲道:“师娘不说话,是不是不肯原谅澜儿?”
姜好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苦着脸道:“徒弟媳妇,你不要再这么说了,师娘我听着害怕。”
陆风澜吃了一吓,睁大眼睛:“师娘,澜儿又说了什么错话吗?您怎么会害怕呢?澜儿没说什么呀?”
姜好脱口道:“你若真说了什么我倒不害怕了。”
陆风澜委曲地看着她,说:“那澜儿岂不是又要犯了忤逆之罪?”
姜好松了口气,眉开眼笑地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怪你。”
陆风澜浅笑道:“师娘,您真是个怪人,哪有人自己找骂的?这不是——”没说下去。
姜好叹道:“师娘不是自己找骂,只是你这样跟师娘说话,师娘很难受,师娘还是喜欢平日里跟你斗嘴那样才快活。”
陆风澜目光闪烁,越加恭敬了:“澜儿再也不敢跟师娘胡说八道了。”
姜好瞪着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说不出话来。陆风澜眨着无辜的双眸,诚慌诚恐地望着她,姜好却觉着在那双看似无辜的双眸中闪着邪恶的光,不禁打了个冷颤。
不堪忍受这诡异的气氛,姜好只得说:“你们饿不饿,我们吃东西去吧!”
任芳菲道:“我去让伙计把饭菜送过来吧。”
姜好连连摇头,她怕在陆风澜的面前会吃不下饭:“还是去大堂吧,那里人多热闹。”说着飞快地消失在陆风澜眼前。
任芳菲看着陆风澜抿着嘴乐,也不禁好笑:“澜儿,你就不要再捉弄师娘了。”
陆风澜“呵呵”笑道:“谁让她伤了你,我虽然打不过她,可也不要她好过。”

大堂里,姜好闷闷地喝着酒,陆风澜与任芳菲静静地吃着饭。钟阅三人在楼梯上已看到了她们,下了楼便径直走了过来。到了旁边给姜好行礼:“见过前辈!”
姜好正自郁闷,见到她们三个不禁眉开眼笑:“好,你们来的正好,陪我喝上几杯。”
三人正要给陆风澜行礼,陆风澜摇摇头:“不必。”
三人道声“失礼”便在一旁坐下。姜好唤来伙计吩咐上酒菜,不一会酒菜便摆满了整个桌子。
姜好有人陪着她喝酒好不高兴,总算不用再看陆风澜给她脸色了。
苗秀也好酒,虽然姜好是前辈却也不惧,跟姜好推杯换盏起来。钟阅与冯情有些拘礼,只是文雅地慢慢喝着。姜好喝的兴起,竟与苗秀吆五喝六划起拳来。
钟阅无奈地看着这两个如入无人之境的人,转过头来看向陆风澜,见她们神色如常,便低声问道:“郡主身患何病?有需要我等尽力的只管吩咐。”
陆风澜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只不过这病有些怪异,师娘说只有师傅可以治,你们不用担心,我母亲不会为难秦大侠的,多了三五个月,少则一二个月我便会回去的。”
钟阅被她看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端起酒杯借饮酒之际做些掩饰。
陆风澜又问:“秦大侠请了多少人来找我?”
钟阅道:“秦妹妹为了寻找郡主发下武林贴,我想整个武林人士都在寻找郡主吧!”
陆风澜听的有些发呆,整个武林都在找她?任芳菲也是一怔,心下有些不安。
陆风澜苦笑,对钟阅说:“麻烦钟大侠回去对秦大侠说一声,把这个武林贴撒了吧,为了我一个人搞得大家不得安生,真是过意不去。”
钟阅盯着她片刻,才说道:“郡主不必过意不去,安靖王乃我朝贤王,能为贤王分忧是草民的荣幸。”
陆风澜听出她的言不由衷,看了她一眼,见她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微微一笑,没说话。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一阵马嘶,停在了门外,从马上下来几个人走了进来。店主迎上前笑道:“几位客官辛苦了。”早有伙计上前接过她们身上的蓑衣,其中一人说道:“店家可有干净的上房准备三间,我们休息一下。”
店主陪着笑脸报歉地说:“对不住了客官,房间都已经住满,没有空房了。”
为首一人皱眉道:“麻烦店家给找间空房就可以了,我们好换下衣衫,稍事休息便可。”
任芳菲听见这个声音一惊,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去,那一行五人浑身湿了半截,只片刻脚下便积了许多雨水。不敢多看,低下头去默默吃饭。
店家为难地说道:“如果客官不嫌简陋,倒有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就怕客官嫌腌臜。”
为首之人喜道:“不妨,只要有个栖身之所即可。”
店主高兴道:“那客官就先在此用些酒食,我让人收拾干净客官再去休息。”
“如此甚好!”
几人找了张空桌坐下,伙计殷勤地上前问她们要吃些什么,为首之人道:“随意上些即可,再拿些酒来。还有我们的马儿也请小二姐给喂一下。”
伙计连连点头,说:“客官请放心,包您满意。”说着自去料理。
陆风澜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不由盯着她们看了看。
那为首之人也状似无意地四处打量着店中诸人,她们一行人雨中行路极为惹人注目,店中人都看着她们。那人倒也不以为许,见无异状也就收回目光。片刻伙计就将酒食送上,她们一路冒雨赶路,看到酒食便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了。

第三十七章 措手不及

陆风澜认出了那人,竟是在二皇女府上调戏自己的任倾城。心下奇怪,她不是玉璃国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下这么大的雨仍然赶路,想是有很重要的事,只不过在这里她们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去做呢?
因为与任倾城的交往并不愉快,所以陆风澜可不想与她打照面,便低下头慢慢吃饭。

这一行人正是任倾城等人,当初她们袭击皇太女得手后,本想一举除掉金凤鸣,只是接应皇太女的军队已到,只好退却。转而去找寻任芳菲的下落,却早就失了踪迹。
一想到任芳菲终于跟金夙蓝遇到了一起,任倾城就感到不安。金夙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清楚,见到任芳菲那样出众的人物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虽说她的性子跟以前不同,但终究是个好色的主,而芳菲又对她心存爱意,一想到会出现的后果任倾城就头痛不已,只能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出现那样的结果。在接到家里传来的消息后更是焦急,如果君上知道实情,只怕会引起天大的祸事来。
只是任芳菲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多年的经营与历练让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该怎样隐藏自己的踪迹,多日的寻找竟毫无结果,就在任倾城束手无策时,竟得知了天下第一剑客秦无伤发下武林贴寻找金夙蓝,这对她无异于久旱逢甘霖,只要找到金夙蓝也就找到了任芳菲。虽然不明白金夙蓝怎么会惹上了秦无伤,但这不是她关心的,只要跟着那些寻找的人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任芳菲,还可以趁机除掉金夙蓝而嫁祸于秦无伤。
把手下人分成多路,自己也带着一部分人盯着那些武林人士。只是这个鬼天气真是让人难受,多日的大雨让她们吃尽了苦头,却仍然不敢轻易放松,因为君上给的时日不多了,在那之前找不回任芳菲,那她与任家的麻烦可就大了。
食不知味地吃着酒食,无意中看到两个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其中一个竟感到眼熟,任倾城放下酒杯,眯起了眼,会是谁呢?

陆风澜与任芳菲回到房里,任芳菲心神不宁地看着陆风澜,欲言又止。陆风澜心里一直在想着任倾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倒没发现他的异样。
任芳菲预感到了不妙,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任倾城,自己身边有姜好,自是不怕任倾城一行人,他担心的是陆风澜,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是玉璃人,而且还曾经暗算过她,她会怎么想?如果她因此不原谅自己而离开他,自己该怎么办?
自从听说秦无伤发下武林贴寻找陆风澜,他就知道要坏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就这样促不及防地到来。
任芳菲心如油煎,忐忑不安,不时地看着陆风澜,陆风澜无意识地把玩着桌上的杯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澜儿,”任芳菲轻声叫着。
“什么?”陆风澜随口应着。
任芳菲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我曾伤害过你,你会不会不理我,离开我?”
陆风澜笑道:“只要不是背叛我,什么事都好商量。”有些奇怪他怎么会说起这个,不禁看了他一眼,见任芳菲却是一脸认真,倒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那你说说,是怎样伤害我的?”她笑着问。
任芳菲掩饰地笑笑:“我只是打个比方。”
陆风澜却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不由收起了玩笑之心:“芳菲,你有心事!”
任芳菲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无止无休的大雨,不说话。
陆风澜还从没见过他这样,倒让她摸不着头脑。她起身走到任芳菲身边,拉着他问:“芳菲,有什么事你说。”
任芳菲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这样,陆风澜也开始担心起来:“究竟什么事让你这样为难?”
好一会,任芳菲才垂着眼帘轻声问:“如果我不是皇朝人士,澜儿会不会介意?”
“还有呢?”任芳菲不是皇朝人倒也让陆风澜有些惊奇,不过她知道这不是他所担忧的,肯定还有下文,便追问了一句。
“我曾对你说过,有一个有权势的人家要娶我为夫,我没应允,跑了出来。”
陆风澜点头:“我知道你是逃婚出来的。”
“如果说,她们追过来要抓我回去,澜儿该怎么办?”任芳菲抬起头,盯着陆风澜,不想放弃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陆风澜也看着他,任芳菲这番话倒让她深思起来。任芳菲没催她,只是看着她。稍后,陆风澜抬起头,说:“芳菲,还有什么没说的都一起说出来吧!”
任芳菲盯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不同来,但陆风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任芳菲迟疑片刻,反问道:“澜儿认为我还有什么要说的?”
“比如,”陆风澜慢慢地说:“你是玉璃人?”
任芳菲浑身一震,陆风澜接着说:“你与任倾城是一家人?她是奉命来追你回去的?”
任芳菲后退了一步,半晌才道:“澜儿还知道什么?”
陆风澜慢慢理清了思路:“任家是玉璃数一数二的人家,能让任家顾忌不得不答应或者乐于促成的婚事,我想那位有权势的人家是与玉璃皇室有关吧!”
任芳菲冷静地问:“还有呢?”
陆风澜沉默了,好久才难过地说:“一个如此身份的贵公子,怎么会滞留别国不回去?一个被皇家看中的人,怎么会跟着我这个声名狼藉之人?”
陆风澜真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只是任倾城此时出现的如此蹊跷,而任芳菲如此慌乱的神情也是从来没有的,这不象他素日的表现,细细看来,才发觉他与任倾城眉眼间竟有几分相似。怀着一丝希望,希望任芳菲一口否认她的猜测。只是任芳菲在沉默,时间越长,她的心越凉。她真的很难过,从来也没想到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任芳菲也很难过,他竟然不知道陆风澜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还若无其事地当作不知。一时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对望,失望、痛苦、绝望在两人的眼中相互纠缠。

第三十八章 杀人灭口

“为什么骗我?”陆风澜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暗哑。
任芳菲带着一丝希翼,说:“如果,我说我是真心跟你在一起,你可相信?”
陆风澜笑了笑,说:“给我一个让我相信的理由!”
任芳菲怔怔地望着她,半晌惨笑道:“你在心里已经对我有了论断,任我再怎么说也只会被你当作狡辩,澜儿,我对你如何,日月可表,既然你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
陆风澜半晌才道:“只要你说。”
任芳菲凝视着她,摇摇头:“澜儿,你多疑的性子我领教过,即使我说的都是实话,在你的心里依然会不信,那我何苦多此一举。”
陆风澜挣扎着说了一句:“你说,我,便信!”
任芳菲苦笑,上前一步,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澜儿,何苦自欺欺人?虽然你口中说信我,但你心里依然有阴影,我任芳菲再怎么喜欢你,也不愿过这种貌和神离被人轻贱的的日子,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分手吧!”
陆风澜浑身一震,咧嘴笑了笑,是啊,任芳菲说的对,即使自己勉强装作信了,但自己心里终是怀疑,既然如此又何苦自欺欺人?
她盯着任芳菲,就是这个大男孩融化了自己心上的坚冰,突破了自己内心的防线,让她破碎的心有了一丝温暖。只是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事,是另有所图。
任芳菲痴痴地盯着她,陆风澜也同样看着他。
任芳菲轻轻说了声:“保重!”
“谢谢你给了我快乐,”陆风澜用手指着心口,说:“也谢谢你在这里插下一把刀,我不会忘了你的!”
任芳菲眼中露出伤心绝望的泪光,深深看了一眼,转身冲出了房门。
陆风澜笑了,她笑自己真是个大傻瓜,活了两世,被人欺骗抛弃了两次,自己真是一个情感的白痴。她哈哈笑着,控制不住地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仍在笑,只是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净,这边擦那边又落下新的来。

任芳菲在雨中奔跑着,心痛如绞,想不到自己一片痴情竟换来这般下场。
雨依然不停地下,任芳菲浑身湿透,他浑不在意,这天地也知道他心痛得在流血,在陪着他哭,他从没觉得这雨竟也是如此善解人意,如此可爱。
停住脚,仰天大笑:“澜儿,澜儿,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心机,让我心甘情愿投入你的怀抱,身心俱失,在你对我柔情蜜意的时候是不是在暗中耻笑我象个小丑一样在表演?这就是你对欺骗了你的人的报复吗?想不到我任芳菲竟然会有这一天,老天,你真是太公平了,我算计她,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如此对我,倒真是让我无话可说。这就是我的报应,我的报应啊!”
任芳菲大笑着在雨中踉跄,直到被人围住这才停了下来。
任倾城一行人下了马,把任芳菲围在当中。
看着眼前之人,任芳菲冷冷一笑:“三姐姐,好本事,终于还是让你找到了我。”
任倾城皱着眉,看着他一身狼狈,开口说道:“六弟,你任性也够了,离家这么久,还是跟我回去吧!”
任芳菲冷笑:“回家?家里难道还能容下我这个不孝之子?”
任倾城叹了一声,柔声说:“祖母说了,只要你听话,便既往不咎。”
任芳菲“哈哈”一阵狂笑:“既往不咎?三姐姐,你可相信?”
任倾城肯定地说:“我信!”
“是啊,”任芳菲低语:“你们自然会既往不咎,因为你们还要送我进宫,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可惜,你们不知道,我这个玩物已经丧失了可以利用的资格了!”
任倾城脸色大变,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任芳菲一动不动地任她抓住自己,嘴角噙着苦涩的微笑。任倾城将他衣袖掀起,随即放下,脸色象任芳菲一样惨白,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随即怒火中烧,“啪”的一声给了他一巴掌:“你怎能如此胡涂?”
任芳菲的脸登肿了起来,嘴角的血也随之被雨水冲洗干净。
任倾城阴沉着脸,目光闪烁不定,缓缓抽出剑,沉声道:“如此,我今天便要为任家消除这一祸根。”
任芳菲凄然一笑:“多谢三姐姐成全。”闭目负手而立。
任倾城眼中露出狠绝的神光,瞬间飞身,几个起落,任芳菲耳中听到几声惨叫,不由睁开眼来,只见任倾城身边的几个从人俱已倒在地上,其中一人愤怒地指着任倾城,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杀……人……灭……”
话未说完任倾城一剑刺入她的心窝,冷冷地道:“我就是杀人灭口!”随后又在其她几人身上补上一剑,又把几人的脸砍得稀烂。
任芳菲心有不忍,扭过了头去。
做罢一切,任倾城这才对着任芳菲,说:“这事我也无法做主,你还是跟我回去让祖母来做决定吧!”
任芳菲摇摇头:“三姐姐何不也一剑杀了我干净?”
任倾城怒道:“杀了你倒是一了百了,可是任家怎么办?你可知道君上已经下了旨,定下日子让你进宫,到时任家交不出人来你让祖母家人怎么办?”
任芳菲惨然道:“是了,可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这样进宫一样会祸及家人。”
任倾城气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任芳菲才低声道:“三姐姐,你就放过我,对祖母说我已经死了,世上从此再没有任芳菲此人,我会隐姓埋名不再露面,这样君上也不会找家人的麻烦,如何?”
任倾城气道:“你倒想得极美,你以为这样君上会就罢休?”
任芳菲无语。任倾城看着他,问:“你不是跟她在一起的吗?怎么会一个人跑出来?”
任芳菲心口剧痛,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任倾城狐疑道:“难道你们怄气了?”
任芳菲扭过头去,不让她看自己。
“难道——”声音突然尖利起来:“她对你始乱终弃?”
任芳菲眼中刺痛,突然拔腿疾奔,任倾城怔了一下,飞身上马追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追踪

姜好一怔,盯着陆风澜道:“你说什么?”
陆风澜淡淡地说道:“雨停后,我跟钟大侠等人回凤都,就不跟师娘您去拜见师傅了。”
姜好惊叫:“你不要小命了?”
陆风澜怆然一笑:“生死由命,上天若让我活便活,若不要我活即便治了也会有其他原由来收回这条命。”
姜好表情严肃了起来:“我那徒弟怎么说?他到哪里去了?”
陆风澜摇头:“他到哪里去我怎么会知道,再说也不关我事。”扭过头去,不想让姜好看到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泪。
姜好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短短一时,竟发生了什么老妇不知道的事?”
陆风澜不语。
姜好喝道:“澜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风澜硬声道:“他骗了我,骗的我好苦。”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姜好走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头,说:“告诉师娘,怎么回事?”
陆风澜双肩发颤,再也忍不住伏在姜好怀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姜好拍着她,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细细问来:“芳菲怎么骗了你?”
陆风澜拭去眼泪,哽咽道:“芳菲他竟然是玉璃的探子!”
姜好吃了一惊:“怎么会?”见陆风澜哭的伤心不似作假,不由奇道:“难道你开始不知道他是玉璃人?”
她这样一问,陆风澜更加痛恨自己的无知与轻信,自己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任芳菲说什么自己便都信以为真了,竟然从未问过他家在哪里,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姜好问:“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陆风澜将当初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姜好又问:“那你们又是如何在一起的?”
说起这个,陆风澜更是痛苦:“当日皇太女接我回凤都,路上被人袭击,是他趁乱救了我。我只当他是好意,再说那时我并非是真心想回去,便随他行走江湖。开始我并无他意,只当多了一个保镖,因此也没问他太多,只是他处处对我示好,还说喜欢我,时间长了便也有了心思。”
说着陆风澜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以后只因沉浸在爱意之中,更是无从想起追问他太多。如今情根深种,才发觉自己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此时想来,当初与皇太女被袭也定与他大有关系。
姜好问:“这也不能说他是玉璃的探子啊?”
陆风澜凄楚地问:“师娘可知他在玉璃是何身份?”
姜好问:“什么身份?”
陆风澜冷“哼”了一声,才道:“他是玉璃任家的公子,还与皇室有着婚约,澜儿有着什么样的名声,全天下怕没有不知道的,这样一个天之娇子,如果没有其他图谋,怎么会心甘情愿跟着我?”
姜好半晌不说话,低头想着什么,最后才抬头对着陆风澜严肃地说:“澜儿,只怕你是错怪他了!”
陆风澜冷笑:“我怎么错怪他了?”
姜好看着她,认真道:“如果他真与皇家有婚约,那任家断不会让他轻易涉险,如果有什么图谋,更不会以清白之身付你,你可知道男儿的清白之身对他们来说是多么重要,尤其还与皇家有婚约的?”
陆风澜一怔,她的思维还处于前世男女平等的认知里,虽然也知道这里男子的清白的重要,却并没有往心里去,当时只道芳菲欺骗她的感情来谋划什么,却没想到这一层,姜好这一提醒,倒让她想起曾被一个学究深恶绝地当面指责一事,这才惊觉自己过于武断,不该如此轻易怀疑任芳菲。想起任芳菲临走时绝望的眼神,心中更是悔恨,自己怎么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这个世界可不是现代社会,一个没了清白的男子该是怎样的痛苦与绝望?还有任倾城——
一想到任倾城已经找到了这里,那芳菲岂不是会有危险?陆风澜有些急了,忙说:“坏了,师娘,任家的人已经找来,芳菲就这样跑出去会不会出事?”
姜好见她白了脸,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会子倒急了?”
陆风澜顾不得其他,只是催促她拿主意。姜好问她怎么知道任家人找来了,陆风澜道:“刚才那些雨中行路之人便是任家的三小姐任倾城。”
姜好想了想,便对陆风澜道:“这样,我去问店家她们走没走,你去找钟阅她们请她们跟我们分头去找芳菲,这样人多些,把握也大些。”
陆风澜答应着,急忙跑去找钟阅三人,对她们说后,三人倒也没推托,便冒雨出去找人了。陆风澜回到房里,姜好也已回来,说:“店家说那几人并未住下,已经离开。”
陆风澜这下子真急了:“她们肯定是发现了芳菲追过去了,师娘,我们也赶紧去找他吧!”
姜好说:“你还是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找。”
陆风澜说什么也不依,怎么说任芳菲也是被自己气跑的,自己如何安心呆在这里苦等?无法,姜好只好带上她。

倾盆大雨扑面而来,雨点砸得人睁不开眼,陆风澜虽然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依然湿了半个身子。她与姜好骑着马向城外寻去,出了城,极目望去,满天满地都是水,似天河倒挂般。骑马跑了一阵,一点线索也没有,姜好倒是不担心,安慰着陆风澜:“澜儿不用担心,我那徒弟虽没跟我学过功夫,但也是个数一数二的好手,功夫好的很,雨下这么大,我想他大概是到什么地方躲雨去了。”
陆风澜可不敢这样轻松,如果任倾城不是发现了任芳菲,怎么会冒雨出发?如果任芳菲真被任倾城捉了回去,那芳菲的处境会是什么样的?想想就害怕。
正在这时,忽听右方传来一阵呼啸,姜好也回了声,不一会,苗秀骑马跑了过来,道:“姜前辈,那边发现几具尸体,象似刚才投店之人。”
陆风澜不等她说完便纵马奔了过去。到了近前,才发现竟是几具面目被毁的尸身,由穿着上看果然是跟随任倾城之人。陆风澜虽然前世是个外科医生,尸体见多了,也解剖过无数个尸身,却从未见过这样被人刻意毁损的,脸上划得乱七八糟,伤处的皮肉外翻着被水冲洗的泛白。
钟阅对她们道:“看是被人突然袭击来不及防范,致命伤是胸口处,把脸损毁,想是不愿让人认出她们来。这里还有一串马蹄印,一直向北去。”
姜好下了马观看一番,陆风澜也跟着下了马看去,只见一串几乎看不清的蹄印在雨水中浸泡,倘不细看,竟发觉不了。陆风澜来不及说话,姜好已经上了马,说:“顺着这个蹄印定能找到他们。”
几人上了马,一路向北寻去。

第四十章 重逢

任倾城追上任芳菲,一把将他抓起放到了马上,二人一骑冒雨前进。不知过了多久,见前方一处房屋,任倾城径直奔了过去。到了近前才发觉是一处破败的庙宇。下了马,二人进了庙,只见处处灰尘,佛象也不知去向,案几坍塌了大半,屋顶也多处漏雨。二人找了处不漏之所,稍事清理一番。
任倾城嘴里诅咒着把身上湿透的外衣脱下拧干,又对任芳菲道:“你也把衣服弄弄干爽,这样穿在身上着实难受。”说着背过身去。
任芳菲没说话,只是依言走到一旁把外衣脱下拧干,然后便运内力将里衣烘干。
任倾城把破旧的门窗拆下些来,又将地上丢弃的蒲团撕开,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好的火绒燃起蒲团,不一会火竟也升着了。
看了一眼只望着门外雨幕出神的任芳菲,气道:“还不过来把衣服烘烘干。”
任芳菲走了过去,把脱下的外衣伸开在火旁烤着。任倾城看他面无表情,俊雅的面容憔悴不堪,一点也无往日的神采,气不打一处来,训道:“当日我是怎么说你的?你却不听,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又有何打算?”
任芳菲垂着眼帘,只盯着闪烁不定的火苗不说话。任倾城更是恼火,叱道:“难道你就这样轻易放过那个混蛋?”
半晌,任芳菲才心灰意冷地说:“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与她人无关!”
任倾城大怒,挥掌便要掴他,却看到他脸上刚才被自己打的手印依在,愤愤地放下手,恶狠狠地道:“我们任家何时被人欺负过不还手的!金夙蓝,这笔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早晚我会连本带利收回!”
任芳菲淡淡地道:“这是弟弟做下坏事受到的报应,如果不是我先去招惹她,她怎能负得了我?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有什么好抱怨的?”
任倾城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哼”了一声,说:“你到现在还在帮她说话?”
任芳菲抬起眼,哀求道:“三姐姐,不要再提她了好吗?”
任倾城想说什么,却终究忍住了,半晌才道:“那你以后做何打算?”
任芳菲惨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只有找个山青水秀之所隐姓埋名过此一生罢了!”
任倾城闻言半晌才叹了一声,说:“当初让你学的这般出色,竟是害了你!”
任芳菲不语。一时间二人都不说话了,只有大雨依旧哗哗不停地下。
任倾城忽然凝神听去,任芳菲也不由注意起来,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二人对望一眼,均想,如此恶劣天气怎么还有人赶路?
马蹄声在庙前停下,只听一人大声说道:“师娘,他们会不会在这里躲雨?”
任芳菲登时浑身僵住,任倾城看了他一眼,便明白来的是谁,杀意顿起。
门外的正是陆风澜一行,她们顺着蹄印向这方寻来,一路只看到这一破庙,心生希翼,便开口询问姜好。
苗秀道:“待我进去看看便知。”
陆风澜道:“我跟你一同进去。”
姜好点头:“小心点,如无人,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陆风澜下了马,跟着苗秀进了院门,一眼便看到檐下栓着一匹马,心中一喜,高声喊道:“芳菲,是你在吗?”
任芳菲听到她的喊声浑身发颤,只狠狠咬着嘴唇不出一声。陆风澜已经跑了过去,苗秀紧紧跟上。
陆风澜一进门,便看到了任芳菲,一路上的担忧终于有了着落,急步上前,要去拉他:“芳菲,总算找到你了!”
任芳菲起身后退了一步,冷冷地道:“怎么,郡主带人来是抓我回去的?”
陆风澜一滞,停下了脚步,迟疑地道:“芳菲,我是来找你回去,并非是抓你的。”
任芳菲面无表情,说:“既然不是来抓我,就请郡主您回去吧。”
陆风澜脸上的笑意僵住:“你不愿跟我回去?”
任芳菲自嘲地笑笑:“回去做什么?你不怕我是玉璃的探子混到你身边有所图谋?”
陆风澜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柔声道:“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你对我那么好,又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不该这样疑你,原谅我好不好?”
任芳菲看着她,摇了摇头,哑声道:“我可以原谅你的疑心,但我不能原谅你把我当作小丑一样耍着玩,你把我的真心看得有若鸿毛可有可无,把我的自尊当作地上的泥土随意践踏,这样的你我要不起,也不敢要,更不想要。我不会跟你回去的,郡主还是请回吧!”
陆风澜怔住了,她不敢相信似地望着任芳菲,这是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任芳菲?这是那个善解人意的任芳菲?她后退了二步,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着,走吧,走吧,他已经不要你了,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她又退了二步,她是诚心诚意来道歉,接他回去的,可是他却如此冷谈,不屑一顾。转身要走,却又有着不甘心,她还有话要跟他说,如果不说只怕自己会后悔。她情愿现在抛弃自尊也不想就这样不做努力而退却,免得日后在悔恨之中彷徨。
她转过身来,对着任芳菲认真地道:“芳菲,我知道我不该疑你,可是,你知道吗?”她用手指着心口,说:“这里,曾经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是你温暖了她,补全了她,让她重新跳动,重新可以爱人,但她毕竟受过伤,即使补全了,受伤的痕迹依然在,所以一有风吹草动她依旧隐隐做痛,因此她会用自己的法子来抗拒,来反击。
“你说我把你当作小丑耍着玩,把你的真心当作鸿毛可有可无,把你的自尊随意践踏,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感觉到我有这样做,但我敢对天发誓,我陆风澜对你任芳菲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轻视;我喜欢你,喜欢你的阳光,喜欢你的热情,喜欢你的才华横溢,喜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这一切的喜欢都源于我爱你。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天仙一样的人物,而我一无是处,只有一颗爱你的心,所以我自卑,我不敢相信高傲美好如神仙似的你怎么会看上我这个混世魔头。
“所以当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时,我第一个感受便是以前的忧虑竟然成为了现实。那一刻我是多么伤心多么难过,我希望自己猜错了,希望你对我说一声‘澜儿,你猜错了’,可是我一直没等到你说这句话。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怪我疑你,一句‘何苦多此一举’一句‘保重’便弃我而去。”
说到这里,陆风澜露出一丝凄凉的微笑,庙里静到了极点,除了庙外依然下个不停的雨声,再无其它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