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8-12

叶落封尘: 金凤皇朝 第三卷 1-30

第三卷 皇朝风云

第一章 重返凤都

风尘仆仆的陆风澜与任芳菲一路不停歇地向着凤都进发,只是越近凤都越感到气氛的异常。两人心有疑虑,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当朝的二皇女谋反,曾私自派人袭击皇太女,事发后又想逼宫,已经被镇压了下去,如今凤都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许多官员被牵扯进来,女皇雷霆震怒之下,杀了好多人。
“上了年纪的人说起这次的宫变,竟与当年的五月政变相似呢!”一个瘦小的女人小声对着陆风澜说。
陆风澜自然不知道什么五月政变,问:“什么五月政变?”
那人看了看她,笑了,说:“你年纪小自然不知道。”扭头向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便凑近陆风澜小声说:“当今皇上也是经过政变才登上的皇位,事情发生在五月,所以叫五月政变。”
陆风澜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本想问一问事情的经过,一想还是算了,这些陈年往事知道又有什么用。便没继续往下问,只是热情地招呼那人吃喝。

再次上路时,陆风澜有些担心地问:“芳菲,你说我们现在回去合不合适?”
任芳菲同样担心,二皇女谋反之事牵一发动全身,虽然在告诉陆风澜玉璃君上的谋算时已经猜到会有什么结果,如今真的出了事,心里不担忧是不可能的,还有那些跟着自己在凤都谋事的一些人,但愿她们在任倾城的安排下早早离开,否则自己心里定会难过,毕竟是自己的国人,自己虽然背离玉璃,但国人并无错,她们也只是受命于君主,身不由己,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丧身异国她乡,那自己的良心会终生难安。
陆风澜见了他的神情,倒也理解,便安慰道:“不要多想了,我们还是想想自己吧,芳菲,在凤都有没有人见过你的真面目?”
任芳菲摇摇头,说:“我很少出头露面的,只是在暗中主持,即使出门,也都是以白纱蒙着面,或是以女装出现。”
“也就是说,除了玉璃人,本朝之中无人认识芳菲?”陆风澜问。
任芳菲点头:“是这样的。”
陆风澜放心了:“这就好办了。”只要金凤朝里无人见过任芳菲,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不过最安全的莫过于远离凤都,看来,成了亲还是早些走人是上策,就看怎样让安靖王夫妇答应放人了。唉,如果不是为了良心上的安宁,她是不会再回到凤都的,这个看似繁华的国都,实质上却是一座华丽的囚笼。
再有两天就要进入凤都了,因为沈若水的缘故,陆风澜不愿走以前的伤心之地,便绕过梧州从另一个方向回凤都。

看着高大的城墙门洞,陆风澜百感交集,本以为离开后要过个三年五载再回,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就回来了,而重回凤都的自己也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无牵无挂的淡然心境,多了一丝牵绊一份责任。
回过头来,看着任芳菲,任芳菲已经用白纱将眼以下的容颜遮住,这样便是玉璃人一时也无法认出他来。两人相互点点头,下了马缓缓走向城门。
城门把守的兵士很认真地检查着进出城的行人,陆风澜看每个进出的人手中都拿着一个东西让兵士察看,没有疑点才放行。等到她们两人时,那兵士叫道:“你们的路引呢?”
陆风澜笑道:“这位兵大姐,我们数月前离开凤都行色匆忙,没有带上,可否行个方便?”
那兵士看了看她们,笑道:“好,我给你们方便。”回头喊道:“这里有两个疑犯先带过去!”
忽拉一下子冲出来一队人马,将陆风澜与任芳菲围了起来,其她准备进城的人一下子都吓跑了。
陆风澜本来不想借金夙蓝的名头闹得人人皆知,哪里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早知道还不如亮出金夙蓝的名号,保准吓她们一跟头,乖乖放行。
为首一人喝道:“大胆狂徒见了本姑奶奶还不束手就擒!”
陆风澜对这种出口就伤人的人很反感,虽然知道是粗人,但心里仍是不痛快,冷笑道:“只怕你有胆子擒我,没胆子放我!”
那人哈哈大笑:“哪里来的狂妄之辈,竟敢在天子脚下撒野,我等奉命在此盘查来往嫌疑人等,任你是谁,没有路引一律收监。”说着一挥手,喝道:“捆起来!”
任芳菲见她们要上前,便把剑抽了出来。
陆风澜止住他,对着那为首之人说道:“想来你没见过我,我不怪你,我是安靖王府的金夙蓝,麻烦你让我们进城,我已有大半年没回来,走时也没有什么路引,如今可否放行?”
那人听说她是金夙蓝倒是一怔,仔细瞅了半天,也不敢相信,但金夙蓝的名声可不是盖的,那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如果惹上了她,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是,眼前这个没有一丝张狂模样的女人真的是她吗?她们倒是听说过郡主离开了凤都,至于去了哪里却不知道,也隐约知道二皇女袭击的也有她一份,但她们谁都没见过金夙蓝,倒也不敢就此放她进去。但如果真是郡主本人,那她们的麻烦也不小。
因此心中忐忑,赶紧下马,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小人不识郡主真面目多有得罪,不过小人身负守城重责也不敢违反军令,小人即刻请王都卫大人前来,还请郡主在此稍等片刻。”
陆风澜知道今天是没有人证是过不去了,只好答应。那这首之人抱拳说了声“有劳”便上马快速离去。
陆风澜转眼看到那个拦着她的那名兵士,那兵士吓得浑身发抖,陆风澜招招手,那人哆哆嗦嗦地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郡主饶命,小人狗眼不识郡主贵人,请郡主饶了小人一条贱命。”
陆风澜温言说道:“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那兵士喜出望外,又连叩了几个响头,这才站了起来。
陆风澜问:“那个王都卫是谁啊?”
那兵士回答说:“王都卫是王大将军之女。”
陆风澜点点头:“是她呀!”这个王云诗也算是她的恩人之一,看了看任芳菲,任芳菲垂着眼不看她。
不一会,便听得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一队人马飞快地奔了过来。陆风澜的眼神挺好,一眼便认出为首的正是王云诗,跟在她身后的是韩殿芳。两人近得前来翻身下马对着陆风澜行礼,说道:“见过郡主,不知郡主回来有失远迎还请郡主恕罪。”
陆风澜笑道:“几个月不见,你们俩个倒多起礼来。”
王云诗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重伤过的对头,数月不见更增添几分妖绕成熟和美丽,竟是从未见过的风流妩媚。气质也趋于沉稳,再看不到浮澡与狂傲。想着分手时两人握手言和,如今重逢倒也感觉亲切。因此笑道:“郡主这几个月来去了哪里?可把众人都急坏了。”
陆风澜笑道:“也没去什么地方,只是随便走了几处,交了几个朋友而已。”又对着韩殿芳笑笑,说:“嘿,小芳,你好啊!”
本来见到她也很高兴的韩殿芳一听此言,便飞红了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郡主,末将名叫韩殿芳。”还以为她早该忘了这个名字,想不到一见面就这样叫她,当着这么多人让她很没面子。
陆风澜很开心,这个韩殿芳依然如此不禁逗。
王云诗看了看任芳菲,问:“郡主,这位是——”
陆风澜笑道:“这位陆风淇公子乃小妹的意中人,此次跟小妹回来拜见家母家父的。”
任芳菲没想到她这样介绍公开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王云疑惑地看了看任芳菲,又看了看陆风澜,心里嘀咕:“不会又是郡主抢来的吧!”可看着又不象,这位陆公子一见便知道是个练家子,郡主一个文弱女子怎么能打得过他?嗯,八成郡主又耍了什么手腕骗了人家来,肯定是这样!心里如是想着,眼中看着陆风澜便带了些暧昧与责备。
陆风澜心如明镜,也不解释。
王云诗一边吩咐人去安靖王府报信,一边派了些人护送她们,歉意地说:“郡主,末将有公务在身不能离开,等末将交接后再与郡主叙旧。”
陆风澜一摆手,说:“没关系。”便上马与她们辞别。

离开城门,陆风澜低声笑了出来。任芳菲轻声问:“澜儿为何发笑?”
陆风澜呵呵笑道:“那个王云诗的心里大概又在编排我呢!”
任芳菲没笑,只是惊觉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陆风澜也感觉到凤都跟离开前不一样了,没有了往日熙熙嚷嚷的热闹,也没有了往日闲适的宁静,带着些紧张,带着些压抑,也隐约带着些血腥。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众人马奔驰而来,离老远就纷纷下马跑过来,边跑边喊:“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
陆风澜凝神看时,却是安靖王府里的护卫张青云等人得了信前来迎接她们来了。

第二章 天伦之乐

下了马,陆风澜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安靖王,眼睛突然就模糊了。前世的自己被父母赶出家门,结婚后跟李震亭双双回家探望父母,那时父母的神态与模样就与此刻安靖王夫妇一样,带着期盼带着责备,也带着丝丝的恼怒,就连头上的白发也是那样的刺目。
轻轻唤了声:“母亲——”声音便咽住了,脚下却飞快地跟上前抓住安靖王的手臂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抱着她泣不成声。
任芳菲也跟在她身后恭恭敬敬地跪下。
安靖王轻抚着女儿的头,怜爱之情难以言表。
王夫被两个小侍掺着在一旁也是泪流满面,陆风澜听到他的抽泣声,从安靖王怀里抬起头,看着王夫原本优雅玉润的神情如今形销骨立更是心痛难忍,喊了声:“父亲,女儿不孝……”便被王夫一把搂住喊着:“儿呀儿呀,可想死为父了……”号啕大哭。
几位夫侍也跟着掉泪,还是安靖王说了声:“快进府里去吧,蓝儿一路也辛苦了。”众人这才纷纷上前把她们父女分开。
陆风澜站起来,向安靖王与王夫介绍一旁跪着的任芳菲,说:“母亲,父亲,这是孩儿书信里提到过的陆风淇公子,风淇,她们是我的父母。”
任芳菲恭恭敬敬地叩拜:“见过母亲大人,见过父亲大人,孩儿陆风淇这厢有礼了!”
安靖王看着他又看了看女儿,点点头。王夫一听是女儿带回来的意中人,自然上心,虽然他蒙着面,但看露在外面的眉目也是不俗的,心里高兴,便上前拉他起来,疼爱地说:“我的儿,快起来,一路上多亏有你照顾蓝儿。”
陆风澜又向他介绍了其他几位叔父,任芳菲一一见礼,金素雅也上前与她们行礼,高兴地说:“三姐姐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还带回一位姐夫,这下子父亲该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陆风澜看着数月不见的金素雅也已长高,形容更是秀美,竟与金夙蓝越来越相似了,心里也很高兴,笑道:“弟弟越来越漂亮,凤都又出了一个美人了!”
“三姐姐——”金素雅羞红了脸,躲在了自己父亲的身后。
说笑间众人进了府门。
来到正厅,陆风澜拉着任芳菲双双正式叩拜安靖王夫妇,众人看到摘去面纱的任芳菲都呆了,王夫笑得眼都睁不开了,拉着任芳菲的手左看右看看不够似的,不住声地问他是怎样被蓝儿拐到手的。
任芳菲红着脸不出声,陆风澜走过去偎着王夫不依道:“父亲怎么这样说女儿,好象女儿只知道骗人似的!”
王夫爱怜地拉着她跟任芳菲的手,说道:“女儿啊,淇儿这般出色,你以后可不许欺负他,如果让父亲知道你欺负了他,当心家法伺侯。”
陆风澜故作惧怕地说:“是,父亲,不过女儿怎么敢欺负他呀,他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把女儿打得满地找牙,让他不要欺负女儿才是呢!”
屋里人“轰”地一声齐笑了起来,任芳菲的脸更红了,偷偷瞪了她一眼,陆风澜冲他一挤眼,咧嘴一笑。偏被陈夫侍看到了,笑道:“我看到未来姑爷在瞪我们郡主呢,敢情郡主真是怕了姑爷哟!”
众人笑,王夫看着羞得抬不起头的任芳菲,叹道:“也就是要找一个能治得住蓝儿的人才是,淇儿,以后蓝儿若再要胡闹你只管罚她,不要害怕,一切都有父亲给你做主!”
陆风澜打趣道:“哎呀,这回我成了没人疼的小可怜了。”说着走到安靖王身边,拉着她的胳膊笑道:“母亲,他们都欺负女儿,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呀!”
安靖王用手点着她的额头开心地笑道:“只要你乖乖的,谁能欺负得了你?”
陆风澜故作委屈道:“敢情你们有了女婿就不要女儿了!”
看得王夫心里一阵不舍,连声唤道:“我的儿,谁说不要我女儿了?你可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我们家还指望着蓝儿早些开枝散叶,让我们早点抱上孙女呢!”
陆风澜一阵恶寒,敢情把自己当成生育机器了,不过这话可不敢明着说出来。
在古人眼里,生儿育女是大事,是关系着家族繁荣与否的重中之重,也是国家繁荣昌盛的保证。尤其在古时医疗条件差,生育年龄又小,所以危险很大。
这个朝代虽然不是陆风澜所知道的中国古代,但有些观念却是惊人的相似,因此她不能把这话当面反驳,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而任芳菲更是眼都不敢抬了。
还是安靖王说了声:“蓝儿一路上吃了不少苦,还是让她们先洗漱休息一下,回头我还要带蓝儿进宫面圣,大家都散了吧!”
正说着,下人来报,说众官员听说郡主回来纷纷前来拜访贺喜,现在都在门外侯着接见。
陆风澜一听头就疼起来,为难地看了看任芳菲,任芳菲浅浅一笑,没办法,只好随着安靖王外出应酬,留下任芳菲独自面对,不过一想到任芳菲心思机敏倒也不担心。
王夫倒也不再追问什么,只是让人给任芳菲安排住处,又把自己身边伶俐的侍儿派了二个服侍他,对任芳菲笑道:“今天太匆忙,没来得及准备,淇儿先将就二日,待明天父亲再给你挑几个使唤的。”
任芳菲恭恭敬敬地施礼谢过,王夫见他言语举止一派大家之气,处处规矩有礼,象个大家之子,便问:“淇儿家是哪里的?府上还有些什么人?”
任芳菲便把路上与陆风澜商量的身世说了出来:“淇儿自幼便被师娘收养,并不知家是哪里的。”
王夫一愣,问:“那你师娘没对你提过吗?”
任芳菲道:“师娘只说淇儿是她老人家从水里救上来的,其它的都不知道。”
王夫听罢,一阵怜惜:“可怜的孩子,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有什么委屈只管对父亲说。你比蓝儿大上几岁,比她懂事,一定要看紧着点她,不要再让她象以前那样胡闹,为父只有她一个指望,以前说轻了她不听,说重了我又心疼,我看蓝儿对淇儿挺上心,难得也听你的话服你管,为父就把她交给淇儿来替父亲管着她,等成了亲,有了孩子,她大概就会收了心了。”
任芳菲红着脸听着王夫的一番教导,唯唯应着。

陆风澜跟着安靖王到了前殿,只见里面挤满了人,见着她们母女纷纷行礼恭喜。陆风澜还没看清楚都是哪些人,便被二个人挟住了胳膊,只听一人大声叫道:“我说郡主,你可终于愿意回来了!”
陆风澜扭头看时,正是孙玉芝与杨敏,说话的是孙玉芝。
陆风澜看到她们也很高兴,虽然交往不多,但对她们印象不错,杨敏比孙玉芝稳重些,但此时也是高兴得两眼发亮,看得出是真心欢迎她回来。便笑道:“两位姐姐来看小妹,小妹没有远迎,望姐姐们不要怪小妹才是。”
孙玉芝叫道:“不怪郡主没迎接我们,只怪你出了事为什么不给我们通个信,害得我们担心死了,你说该怎么罚你?”
杨敏也道:“是啊,你可知当初得知郡主出事,我们几个聚在一处伤心死了,这不得知你回来,我们二话不说就赶了来。”
陆风澜笑道:“是小妹做事不周,该罚,姐姐只管说怎么罚,小妹一定认罚。”
孙玉芝奸笑道:“真是怎么罚都行?”
陆风澜连连点头:“姐姐请说便是。”
孙玉芝一拍巴掌,道:“就请郡主喝酒,不醉无归!”
陆风澜大惊,苦笑道:“姐姐还是罚别的吧,这酒小妹可是一沾既醉,怕到时扫了众姐姐的兴。”
孙玉芝“嘿嘿”笑道:“不是怕扫我们的兴,是怕郡主带回来的美人生气吧!”
杨敏也认同地点头:“定是这样。”
正说着,只听一人说道:“郡主这酒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
三人扭头看去,只见赵淑华已经走到了身边,四人见过礼,赵淑华笑道:“郡主一走大半年,又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把家里人吓得够呛,我们在这里伤心难过,她倒好,却陪着美人游山玩水风流快活去了,这酒说什么也得喝,不喝我们拿酒来灌!”
陆风澜连连讨饶:“非是小妹有意不通音信,只是当时被人追杀得紧,只好东躲西藏,最后才得空给家里来了音信,望众姐姐体谅小妹的身不由己。”
这话一说,几人都有些沉默了。还是赵淑华恨声道:“都是那罪人该死,竟敢谋反,还害得皇太女殿下身受重伤,差点——”没说下去。
陆风澜一惊,问:“大皇姐受伤了?”
赵淑华点头:“皇太女殿下回来时昏迷不醒,太医院都急疯了,还好最后挺了过来。皇太女殿下十分内疚没有护着郡主,那些日子,见天来王府陪着婆婆,最后还是婆婆说了重话才让殿下安静地在东宫养伤。”
陆风澜心里感激,这个皇太女对自己太好了,虽然她是基于自己现在是金夙蓝的身份,但这份关切仍让她难以忘怀。

第三章 东宫

东宫里,皇太女穿着宽大的袍子,以掩盖突起的肚子,只是她眼中没有喜悦,只有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耳边又响起侍卫们的议论:“听说郡主回来时带了一个大美人,说是她的意中人。”
另一人道:“真的?听谁说的?会不会又是郡主抢来的?”
一人道:“当然是真的,是我一个族妹说的,今天她当差,跟着王都卫在城门口遇到郡主,是郡主亲口对王都卫说的。那个公子看样子很厉害,不象是郡主抢来的,不过看的出郡主很喜欢他,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呢!”
金凤鸣当时只觉得耳中一阵轰鸣,什么都听不到了,直到青衣见她神色不对忙扶住了她。愣了一会,才慢慢搀扶着青衣走回房去。
青衣知道这个消息对她打击很大,怕动了胎气,就要传御医,被金凤鸣阻止,说无事,让她下去。青衣虽然依言下去,但仍然暗中吩咐太医时刻准备着,心中祈祷,可千万不能出现什么意外。
金凤鸣站在窗前,忽然想起在栖州见过的那个沈若水,那个象水一样柔和的男子,当时,自己见到他时,虽然心里有些吃味,却没有象现在这样难过。那个沈若水虽然出身低贱,人倒挺老实,看得出蓝儿挺关心他,是了,她在蓝儿眼中看到的只是关心与爱护,并非是男女间的情爱,所以自己心里并没有多大的在意,最后他还为了救护蓝儿丢了性命。对于这个男子,她心里挺喜欢,因为他是个知进退的男子,大概知道自己出身低微配不上蓝儿,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只盼着能陪在蓝儿身边就行了,所以虽然知道蓝儿把自己的生辰玉珮给了他,自己仍然对他没有妒忌,反而对蓝儿许诺等回到凤都就把他的贱藉销去,让他名正言顺地进王府。当时蓝儿只是笑笑,说:“回去再说吧!”
只是没想到,这一回,偏就只自己一个人回来,沈若水死了,蓝儿失踪。如今,自己身怀有孕,蓝儿又已有了意中人,而沈若水静静地躺在皇家陵园的某一处。造成这一切的就是自己的妹妹,那个截杀自己不成,又逼宫谋反的金凤鸾。
“蓝儿,如今我这样,还有什么立场来怨你另有所爱?况且你对我已经没有了记忆,可为何我依旧心意难平?如果我不是皇太女,你不是郡主,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寻常人,那我们还会遭此磨难么?”

青衣进来时,正看到皇太女怔怔地出神,便轻声唤道:“殿下,郡主求见。”
金凤鸣怔了一下,问:“哪一个郡主?”
青衣道:“是安靖王府的郡主。”有些奇怪,凤都能跟东宫来往的除了金夙蓝郡主,哪里还有其她的郡主?就是避嫌也不会来往的。
金凤鸣一阵激动,说:“快让她进来。”见青衣应了一声要走,忙又唤住,道:“等一下,帮我收拾一下,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青衣答应着帮她找出一件红色的袍子,金凤鸣摇摇头,青衣又拿出一件黄色的,金凤鸣还是摇头,青衣有些出汗了,皇太女就象要去赴情郎约会的小女儿一样,不知道该怎样穿着才是好看。看着青衣找出来大堆的衣服,金凤鸣忽然叫道:“算了,还不换了,去让蓝儿进来吧,别让她等急了。”
青衣重又把衣服收起,这才出去。
金凤鸣苦笑着坐到桌旁,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象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样,竟不知所措了。
陆风澜一进院门,便看到金凤鸣站在门旁望着自己微笑,不禁也开心起来,快步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大皇姐,我回来了。”
金凤鸣拉住她,上下打量着,笑道:“数月不见,蓝儿越发出落得让人不敢直视了,也长高了许多。”
陆风澜笑道:“大皇姐也越来越迷人了,蓝儿都快看直眼了。”
金凤鸣爱怜地拧了拧她的脸,说:“如今怎么越发油嘴了?又哄骗了多少人家的儿郎?”
说着两人进了房,坐下。
陆风澜接着笑道:“不多,只哄骗了一个,回头蓝儿带给大皇姐看看。”
金凤鸣笑道:“你可舍得?”
陆风澜道:“怎么舍不得?”
金凤鸣有意道:“你不怕大皇姐见了喜欢问你要了他来?”
陆风澜笑道:“那可不行,他可是蓝儿要娶之人,不能送给大皇姐。”嘴里说着,心里也有些紧张,这皇太女别真跟她要,那可惨了。
金凤鸣失笑,给了她一爆栗,说:“看把你紧张的,蓝儿的心上人,大皇姐怎么会要?”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是一痛。
陆风澜松了口气,笑道:“我知道大皇姐是跟蓝儿开玩笑呢!”这才注意到金凤鸣突起的肚子,便恭喜道:“恭喜大皇姐,几个月了?”
金凤鸣不在意地说:“快五个月了。蓝儿快跟大皇姐说说,当初是怎样的情况?”不想在她怀孕的事上多说,便转移话题。
陆风澜便将经过她跟任芳菲商量过的说了一遍,随后问:“大皇姐,二皇姐怎么样了?”
金凤鸣恨声道:“蓝儿还叫她皇姐?她可不把我们当成姐妹,若不是她,蓝儿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我也不会差点死在她的手里。”
陆风澜也叹道:“都是权力闹的,大皇姐,皇上不会把二皇姐给杀了吧?”
金凤鸣摇摇头,说:“那倒没有,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妹妹,她可以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只把她剥夺了爵位圈禁起来,终生不得释放。”
陆风澜叹了一声,对一个渴望极权的人来说,这样的处置真比杀了她还要残忍,不过这也是她自找的,从她动那个心思时,就应该想到失败时的这一天。
金凤鸣又问陆风澜一路上的见闻,陆风澜一一讲给她听,当听到她说到拜玉仙为师学医时,不禁惊奇地看着她,问:“怎么,蓝儿真的学医了?”
陆风澜点点头:“是啊,大皇姐,蓝儿想来想去,就是对这医术有些兴趣,便跟着师傅学了。反正只当是玩吧,总比蓝儿胡闹来强许多。”
金凤鸣笑着摇摇头,说:“蓝儿学医当玩,还有谁敢让蓝儿看病啊?”
陆风澜笑道:“要不大皇姐让我看看?”
金凤鸣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说:“看病也是闹着玩的?”
陆风澜央求道:“大皇姐就让蓝儿试试如何?”
金凤鸣禁不住她央求,只好依她,伸出手来,陆风澜把手指按住她的脉博,眯起了眼,半晌皱起了眉头,又让她换另一个手,金凤鸣笑道:“怎么蓝儿看出了什么?”
陆风澜没笑,只说:“不是太确定,再看看。”
又等了半天,才睁开眼,对金凤鸣道:“大皇姐,还是再多找几个太医来同诊,看看蓝儿对是不对!”
金凤鸣见她说的要紧,也有些紧张,问:“难道有什么不妥?”
陆风澜见她担忧,不禁笑道:“不是不妥,而是好象是——算了,还是请几位太医一同来看看,如果是的话,倒要恭喜大皇姐了。”
金凤鸣更不明白了,陆风澜只催她传太医。
金凤鸣只好唤来青衣让她把太医请来,陆风澜加上一句,多请几位来,好确诊。
青衣以为皇太女有什么事,吓得赶紧传太医。
金凤鸣疑惑地看着陆风澜,陆风澜只微笑不语。不一会,几位太医跑着进来,行礼后便给金凤鸣诊脉。诊过后都放下心来,虚惊一场,便说:“殿下脉象稳健并无不妥,只是似有郁结,待臣等开些药散发开来即可。”
金凤鸣道:“有劳几位。”
陆风澜一旁道:“几位对殿下的脉象可有其他疑问?”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看着这位郡主,有些不明白,陈太医因跟陆风澜接触的多,熟识些,便问:“郡主的意思?”
陆风澜笑问:“殿下脉象可有异象?”
陈太医心思一动,向金凤鸣施礼道:“待为臣再与殿下请一次脉。”
金凤鸣依言把手伸了出来,陈太医眯起眼号了半天,蓦地睁大眼睛,又惊又喜地望着皇太女,道:“还请殿下让其她几位一同诊断。”
其她几位似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等皇太女点头同意后便纷纷上前重新诊断,最后都惊喜连连,纷纷跪下恭喜道:“臣等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怀的是双胎。”
金凤鸣“啊”地一声站了起来,说不出来是喜是忧,只是怔怔地看着陆风澜,陆风澜也笑着恭喜道:“恭喜殿下,这一次可是两个孩子,以后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众太医也是连连点头。
青衣一旁也是喜出望外,双胎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而在皇室尤其少,好象还从未听闻过哪位贵女怀过双胎。
把众太医打发走后,陆风澜才笑道:“蓝儿学医时日尚浅不敢确定,所以才让太医们确认一下,这下可好了,最好是一男一女龙凤双胎,这样大皇姐就儿女双全了。”
金凤鸣坐在那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虽然不是太想怀孕,但既然怀上了又是双胎,还是有些高兴的。只是,她看着满脸笑容的蓝儿,总觉得离她越来越远了。

第四章 拒婚

第二天,陆风澜跟着安靖王进了宫去见皇上。在御书房里,陆风澜再次看到了女皇,见她虽然仍有精神,但人却已显老,鬓角也出现了白发。看到陆风澜十分高兴,从书案后走出来把她搂住,笑道:“蓝儿,可回来了,你这个不听话的丫头,看把你母亲急成什么样了?以后再不许胡闹任性了。”
陆风澜笑道:“是,蓝儿以后再不任性了。”
女皇满意地点点头,说:“让朕看看,嗯,不错,长高了,更漂亮了。”又加上了一句:“也该成亲了。”
陆风澜一惊,忙说:“回皇上,蓝儿正想请皇上答应蓝儿成亲呢。”
女皇笑道:“是啊,蓝儿已经长大了,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女儿,还是快点成亲好开枝散叶让她高兴高兴才是。朕这里有几个人选,蓝儿看看满不满意。”
陆风澜出了一身冷汗,忙跪下说:“皇上,蓝儿已经有了意中人,这次回来正是为了成亲,皇上的好意蓝儿铭记在心。”
女皇笑道:“不妨事,蓝儿可以同时娶他们几个,朕不会怪你的。”
“可是,”陆风澜急了,说“蓝儿只想娶他一个,不想要其他人。”
女皇不笑了,看着她,平静地说:“蓝儿,男人是要宠爱,但不能把他们宠上天,女人有三夫四侍是寻常的事,我们不比寻常人家,娶夫不仅为了开枝散叶,还是为了巩固皇权,你看哪个大户人家不是夫侍成群的?以前你小,再怎么胡闹,朕也不会怪你,如今大了可要明白事理才是!”
陆风澜抬头看着女皇认真地道:“皇上,以前蓝儿是胡闹,但现在蓝儿已经改过,也知道了情爱,知道两情相悦的结合才是美好的,蓝儿如今已找到了知心爱人,蓝儿许了他一生一世,再不会娶其他人来让他伤心难过,求皇上允了蓝儿的请求。”
女皇回到书案后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陆风澜,又看了看一旁不语的安靖王,问:“皇妹,你怎么看?”
安靖王已经听出了女皇的不悦,虽然对女儿的执着有着欣赏,却也不认为她应该拒婚,便向女皇行礼,道:“皇上,这事对蓝儿来说是有些突然,还是待臣回去多加劝解才是。”
女皇见陆风澜一脸不情愿,倒也不想把事情搞僵,便依了安靖王,指着案上的几幅画卷说:“也好,这些画卷皇妹带回去让蓝儿看看,这都是朕精心为蓝儿挑选的,可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啊!”
话题一转,又问道:“蓝儿,你大皇姐跟朕说了你们所说的话,那些可都是真的?”
陆风澜就知道见女皇非问这些不可,早想好了对策,回道:“皇上,那是不是真的蓝儿可不知道,不过以蓝儿的想法来看,八成是假的,皇上请想,这人怎么可能飞上天去?”
女皇说:“到也不全是假的,蓝儿说的双面绣不就是真的吗?”说着看了她一眼。
陆风澜皱眉:“双面绣?”
女皇把安靖王送来的绣品拿起来说:“不是蓝儿教会素雅的吗?”
陆风澜恍然道:“哦,是,这是蓝儿在书册上看到的,说给了四弟听,开始蓝儿也不信,谁知道四弟竟然给绣了出来。皇上,蓝儿可以看看吗?”
女后看她不似作伪,便说:“蓝儿看看吧,真是不凡呢!”
陆风澜上前接过认真看了看,果然不错,虽然不比现代的工艺,但也非比寻常了。不由笑道:“想不到四弟真的绣了出来,看来那书册上也有可信的啊!”
女皇叹道:“是啊,可惜蓝儿怎么就把那书册给烧了呢?”
陆风澜也沮丧地说:“唉,说什么都是蓝儿的错,当时我一看那里面说什么男人当家作主的,真是气愤,这不是胡扯吗?这要是传了出去还得了?就让玉奴把它烧了,早知道它有这么好,说什么蓝儿也不会烧了它的。”
女皇无奈地说:“好了,烧便烧了吧,蓝儿还记得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比如武器方面的?”
陆风澜想了想说:“蓝儿一时想不出什么来了。”
女皇苦笑笑,说:“好吧,蓝儿回去仔细想想,这些公子的画像你带回去好好挑选,选好了告诉朕。”
陆风澜还想说什么,安靖王抢先说:“臣遵旨。”
女皇摆摆手,陆风澜只好跟着安靖王退出。

陆风澜憋了一肚子的气,跟着安靖王出了宫门,骑上马闷闷不乐地跟在安靖王身后。她真没想到一回到凤都就面临着被赐婚的下场,早知道是这个样子,说什么也不会回来的。
安靖王唤了一声:“蓝儿!”
陆风澜应道:“是,母亲。”催马上前二步,与安靖王并行。
安靖王道:“前阵子,朝里出的事,想来蓝儿已经知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跟皇上顶撞才是,如今适婚的郡主只有你一人尚未婚配,皇上把这些大臣之子许给你也是一番好意,你可不要任性。”
“母亲,”陆风澜不满道:“孩儿的婚事为什么要跟朝庭的利益绞在一起?孩儿只想跟风淇一个人成亲,其他人孩儿又不认识,也不喜欢,母亲还是帮女儿推了吧!”
安靖王摇摇头,叹道:“孩子,你看哪个皇室之女的婚事是自己说了算的?哪一个不是跟朝中大臣盘根错节绞在一起?皇上许婚有她的用意,做为臣子只有接受,不能推诿。”
陆风澜愤然道:“如果女儿不回来,难道皇上也要给女儿赐婚不成?看那画像也不是一天二天就在那里的,只不过是女儿刚巧回来,被皇上抓了个现成的罢了。母亲,女儿除了风淇断不会娶任何人,如果皇上逼我,大不了我再离开,永不回来。”
安靖王瞪了女儿一眼,喝道:“不许胡说。”
陆风澜不甘心地住了嘴,默默地跟着安靖王回到了王府。安靖王带着她到了书房,张青云把画卷放到书案上出去了,留下安靖王母女两人对坐不出声。
半晌,安靖王才拿起一幅画卷打开来看了看,对陆风澜说:“我看这孩子挺好的,蓝儿过来看看。”
陆风澜不动,说:“母亲,孩儿不愿意,也不会去看,回头母亲还是推了吧。”
“蓝儿,”安靖王喝了一声,有点生气,说:“长这么大了也该懂点事,婚姻大事,由不得你胡来,你喜欢风淇,母亲也不阻你,但其他人你也要娶,哪怕你娶回来当摆设也要娶!”
陆风澜忽地站起来,对安靖王道:“母亲,既然不喜欢那娶回来何用?当摆设岂不是害了人家?女儿以前虽然糊涂但现在不想害人,女儿心意已决,母亲还是不要逼女儿才是。”
安靖王“啪”的一拍桌案,怒道:“你这个忤逆不孝之女,你,你想气死母亲……”话未说完咳了起来。
陆风澜虽然气愤,但见她咳得厉害,有点担心,上前扶她坐下,放低了声音,说:“母亲,不要生气了,蓝儿不该跟您顶嘴。”
安靖王叹了一声,这个女儿真是让她操心呐,以前的放荡不羁让她头痛,现在的固执专一又让她为难。想了想,唤道:“来人。”
张青云应了声推门进来,安靖王指着桌上的画卷说:“把这些画卷着人送到陆公子处,请他帮蓝儿选二个出来。”
陆风澜吃了一惊,上前拦住,叫道:“母亲这是何意?”
安靖王道:“既然你是为了他不肯答应,那母亲就让他来为你选,我想他会为蓝儿做出最好的选择。”
陆风澜自然知道她这样做的用意,这是逼着任芳菲同意她多娶几个。自己再怎么软弱也不会同意这样做,那对任芳菲绝对是一个最残酷的决择。
“母亲不是想让蓝儿再次离开家吧!”她对安靖王平静地说,既然拿她的婚姻来交易,就不能怪她不念亲情了。
安靖王看着女儿平静无波的脸,感觉到了她的坚持。
陆风澜接着说:“女儿不想刚回到家就要离开,但如果不让女儿随自己的心愿来安排婚事,女儿宁愿再次离开。”永不回来。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但安靖王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不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道:“孽障、孽障!你要气死母亲!”
张青云忙上前扶住她,陆风澜也担心地上前,却被安靖王推开。
安靖王喝道:“跪下!”
陆风澜犹豫片刻,还是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安靖王指着她,含泪道:“母亲已经年过半百,没有几天活头了,只盼着你能听话成亲生子,母亲也就心满意足了,如果你两个姐姐还活着,母亲决不会逼你,可她们早亡,我们家只剩你一个,全家人的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可你,你是怎么做的?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要离家出走?你可对得起母亲?可对得起为你担惊受怕的父亲?你把那个男人放在了心上,可你把父母亲人放在了哪里?”说着不禁泪下。
陆风澜也流下了泪,她对着安靖王说道:“母亲,不是女儿不把亲人放在心上,女儿爱您,也爱父亲,爱家人。要孩子,女儿可以生,可为什么非要女儿娶那些人?没有感情的婚姻您知道有多痛苦?女儿爱一个人,想给他一份完整的爱,这难道有错吗?还是说女儿要象以前那样做才是对的?”
安靖王气结,陆风澜接着道:“女儿跟芳……淇真心想爱,我不想在我们之间多出另一个人来破坏我们的感情,难道女儿这一小小的要求也不行吗?如果女儿娶了他们,又把他们丢在一边不理,那是害了人家,人家也是人,也是娘生爹养,哪一个不想嫁一个知冷知热的有情人?即使做不到情深意切,也是希望得到妻子的关爱,如果得不到定会心生怨恨,那时不定会闹出来多少事情。联姻是为了加强家族之间的关系,可如果婚姻不幸,不仅联系不成反成仇敌。女儿现在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麻烦,这样对家人对他人都好。
“皇上只不过是想把安靖王府绑在她的身边,不想让我们离开,所以才这样指婚,母亲您以前是怎样答应女儿的?您不是同意女儿要离开吗?既然要离,就要了断,这亲事就不能答应。恳请母亲想想女儿说的对是不对?”
安靖王颓然坐下,她如何想不到这些,只是她又怎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无力地挥了挥手,让张青云下去,示意女儿起来。
陆风澜站起身看着她苍老的容颜,心下难过,走到她身边蹲下昂头看着她,说:“母亲,离开吧,女儿不喜欢这里,如果不是想着母亲家人,女儿是不会回来的,如果母亲想回封地,女儿便跟着回封地,如果母亲想要游山玩水,女儿也一同跟了去。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不好吗?为何还要在这里趟浑水呢?”
“唉!”安靖王长叹一声,摸着女儿的脸,说:“傻孩子,你当母亲没有想离开?母亲早已把手中的权力交了出去,也上了折子要回封地,可是让皇上退了回来。皇上是不会让我们走的,一方面是不放心,另一方面是她就只有我这一个亲妹妹,她知道除了我是没人是真心帮她的。”
陆风澜插了一句:“既然信任母亲,却又为何防着母亲?”
安靖王无奈地笑笑:“这就是帝王之术,既要相信又不能全信,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陆风澜不敢苟同地摇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样才是真正的帝王风范。象这样疑神疑鬼的,能成什么大事?”
“蓝儿,”安靖王喝止了她,皱眉道:“不许胡说,这可是要杀头。”
陆风澜不再言语,书房里陷入了沉静。

第五章 路遇

离开书房,陆风澜回到自己房里,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心事。她真是后悔回来,只想着能跟任芳菲成亲,既慰了安靖王夫妻之心又了结了一桩心事,偏就没想到会被皇上指婚。如果跟皇上硬顶肯定是不行的,能想什么办法把指婚给推掉呢?

任芳菲跟在王夫跟前伺候,眼睛时不时飘向门口,这么长时间澜儿也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一家人都在王夫房里叙着闲话,大公子与二公子都在,两人看着任芳菲不住口地称赞,送了不少礼物给他,见他落落大方,一点小家子气也没有,尤其听说他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更是赞叹不已。
王夫问:“春喜,你去看看殿下与郡主回来没有,这一屋子人都在等她们呢。”
春喜应了声,便出去打听着,却看见一个小侍慌里慌张地跑来,便喝住,道:“小蹄子,乱跑什么?一点规矩也没有,回头看不打断你的腿。”
那小侍看见是王夫身边的大侍,哪里敢言语,只不言语站在那里。春喜问:“什么事这么慌忙?”
那小侍见问,才说:“前面侍卫大姐派人让赶紧给王夫报信,说殿下在书房里教训郡主,让王夫赶紧着去看看,怕是郡主要挨打。”
春喜怔住了,便骂:“刚才不说,这会子我问了才说,你是木头,你等着回头再撕你的皮。”不敢多耽误,飞快地跑回房里,附在王夫耳边说了一遍。
王夫吃了一惊,来不及说什么,起身便往外走。众人不知为了何事,刚要问,却见王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众人惊呼着,早有任芳菲一闪身,扶住了他。
王夫脸色煞白,顾不得说什么,便带了众人向外走。
到了前面书房外,张青云看见了,忙上前见礼,并通知安靖王。还没等安靖王说话,王夫已经闯了进去,只见他上前一把抓住安靖王便哭开了:“蓝儿刚回来,你就要打她,是不是非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我生了两个女儿,让你弄死了一个,现在只剩下这一个依靠了,你还要怎样?我不活了,今天我非死在你面前不可!”
众人惊呼着把她们分开,安靖王皱眉问:“这话从何说起?谁说我要打蓝儿的?”
王夫哭着说:“天天盼,夜夜盼,总算把蓝儿盼回了家,这才刚回家你又要骂又要打的,是不是还想把她逼走,好,如果蓝儿走了,我这个老头子也跟她一起走,殿下您一家子在这里享受富贵荣华,我们父女三个哪怕讨饭也不会讨到你门上来。”
安靖王被他哭得心烦意乱,瞪着眼睛问几个儿子:“你们父亲怎么回事?谁说我要打蓝儿的?”
春喜忙跪在地上说:“是个小侍,说殿下在书房里训诉郡主,怕郡主要挨打,王夫这才急了起来。”
安靖王喝道:“乱嚼舌头的东西,拉出去打二十板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传话。”
王夫不依了:“好,给我传话你要打,是不是以后等你把我女儿打死了也没有人敢再给我传话了?”
安靖王被他闹得头痛,只好说:“好,好,好,不打,别哭了,我这里正烦着,”回过头对几个儿子说:“快把你们父亲扶回去。”
王夫擦干眼泪问:“蓝儿呢?你把蓝儿弄哪里去了?”
安靖王苦笑:“蓝儿回去了。”
王夫质问:“殿下出去时好好的,怎么回来便教训蓝儿?”
安靖王看了看任芳菲,只叹了口气没说话。任芳菲立即便明白了,起因是自己。只是安靖王夫妇对自己并无反对之意,现在又是为了何事?眼光无意中扫到几卷混乱中被碰散落一地的画卷上,有几幅已经打开,上面画的是青春年少的俊美公子,心顿时沉了下来。
缓缓上前把画卷捡起,放到桌上,王夫问:“那是什么?”
安靖王无奈只好把皇上赐婚与蓝儿拒婚之事说了出来,屋里人都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任芳菲。
任芳菲脸色有些苍白,他便知道事情并不是他与蓝儿想象的那样简单,单不说金夙蓝是安靖王府唯一的继续承人,便只这皇室宗亲的身份又有几人能够按自己的意愿来安排自己的终身?说好听了是为了维护皇家宗室的威严与体面,实际上就是为皇帝所摆弄的棋子,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与要求,所有的想法与要求都要视皇帝的意愿,看你这枚棋子有没有用,有多大的用,是枚重要的棋子还是枚废棋。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就这么快降临,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这么砸了下来,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行了一礼便缓步离开书房,众人眼前一花便已经失去了他的身影。

陆风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竟然想起了前世自己得知李震亭有外遇时的情形。那时她象被人从后背狠狠插了一刀一样,感觉血淋淋的,疼得她差点窒息。现在想起来,那种痛感依然清晰如故。
她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心口处,自言自语道:“己所不欲,勿施外人。芳菲,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来承受那种痛的。”
任芳菲在门口已经站了一会了,对陆风澜的自言自语听的清清楚楚,轻轻走进屋里,看着他的澜儿皱着眉头心烦意乱地来回走动,口中时时轻轻唤着自己的名字。
“澜儿,”他唤着她。
陆风澜停下来,抬头望着他,看着他面色苍白,就知道他已经听说了赐婚的事。走上前拉着他,问:“芳菲,你可信我?”
任芳菲看着她,点点头:“我相信澜儿。”
陆风澜一笑,把他拉进房里,关上了门,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好久,陆风澜才说:“我错了,我们不该回来,我原想要你名正言顺地嫁我,免得人家说你,不想却变成这样。我宁愿你受些委曲,也不愿让其他男人来伤害你。芳菲,你愿受这个委屈吗?”
任芳菲无声地搂着她,好久才含泪道:“澜儿可舍得?”
陆风澜说:“为了不连累她们,我们要想个周全的法子,让皇上抓不住母亲她们的把柄,等以后有机会再把她们接走。”
任芳菲沉默片刻,问:“澜儿可有了法子?”
陆风澜道:“法子还没想到,芳菲也帮我想想。”
任芳菲点点头没说话。

第二天,陆风澜带着任芳菲到了皇家陵园,拜祭埋进家族坟地的沈若水。
看着碑上刻着金门沈氏若水之墓,陆风澜与任芳菲双双虔诚拜祭,陆风澜默默祝祷:“若水,你现在已经见到了蓝儿吧,你高兴吗?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而我却只能做这些,把你迎进安靖王府,让你的魂魄有个归宿,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以后我有了孩子,会让她把你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拜祭,谢谢你若水。”

回程的路上,陆风澜与任芳菲偎坐在车中,不说话。
还是任芳菲见她愁容满面,心有不忍,柔声说:“澜儿,不用担心,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澜儿多娶几个,我……只要澜儿心里始终有我,我……我……”
陆风澜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见他口里虽然如是说,但脸色却是苍白,怒气便发不出来了,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说:“芳菲,我也不跟你说太多,你只记着,不管她们怎么样逼我,我都不会生气,但如果你这样说我,我的心会很痛很痛的!”
任芳菲也紧紧回握住她,眼中闪着晶莹的光,歉疚地说:“澜儿,我错了,以后再不会跟你说这些。”
陆风澜看着这个曾经高傲的芳菲公子,什么时候他竟然想到要让自己跟其他男子来分享妻子的爱?如果这样,那他何苦弃离玉璃君上跟着自己这样一个受人挟持的郡主?还要脱离家庭隐姓埋名见不得光?不是爱极了自己,怎肯这样委曲求全?
心中泛起阵阵柔情,吻上了他的唇,把一腔的爱恋都化作甜蜜的吻。
任芳菲如饥似渴地回吻着她,澜儿这样说比什么甜言蜜语都让他安心,让他踏实。
“芳菲,如果她们要你来劝我,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到时候我们做场戏给她们看看,你可要配合我哟?”
“嗯,”任芳菲应道:“澜儿怎么做我就怎么配合。”
“这才是我的好芳菲!”陆风澜高兴地亲了他一下。
这时马车猛然间一停,陆风澜冷不防闪了一下,任芳菲忙搂住了她。陆风澜躺在任芳菲怀里,问:“怎么回事?”
只听张青云回道:“郡主,是姬家的马车冲撞了过来,顾侍卫已经前去交涉。”
陆风澜想了想,问:“可是在栖州遇见的姬公子家?”
“正是姬公子的姐姐姬无辰。”张青云道。
陆风澜对姬无辰并不感冒,不过看在姬无双对自己不错的面上不想为难她,便说:“告诉顾侍卫,算了,让她过去吧。”
没听到张青云说话,却听到了一个女人谄媚地声音响起:“姬无辰无意中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陆风澜皱起眉头,虽然不喜欢她,却也不肯轻易得罪人,尤其小人,便说:“无妨,如无事,本郡主还要赶路,请!”
姬无辰此时进都本是为了她,怎肯轻易放走,忙说:“郡主稍候,小弟无双也一同与在下同车,自栖州一别,小弟对郡主是念念不忘,时时念叨着郡主,如今竟然在路上遇到郡主,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无辰斗胆请郡主一见。”
陆风澜真是对这人无语了,哪有这样把人送上门巴结的?这姬无辰太无耻了吧?不禁对姬无双有这样一个姐姐多了一分同情。
“咳”了一声,说:“这样不妥吧,男女有别,还是不要见了的为好,免得她人闲话污了姬公子的清誉。”
“没关系,没关系,有我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姬无辰大包大揽地说。
陆风澜胸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冷冰冰地道:“姬妇人,本郡主还有事,不便耽搁,以后有时间再去拜访,告辞。”
招呼张青云一声:“起程!”
张青云哟喝一声,车子开动。姬无辰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闪到了一旁。
车子继续向前,等路过前面车架时,只听一人颤声道:“姬无双厚颜请见郡主一面!”声音有说不出的苦涩与绝望。
陆风澜愣了一下,与任芳菲对望一眼,还未开口,姬无双又说道:“无双只是与郡主当面澄清一件事,以后再不纠缠!”
陆风澜打开车门,下了车,道:“姬公子有话请说。”
姬无双也下了车,对着陆风澜深施一礼,抬起头,陆风澜一看,吃了一惊:“姬公子不舒服?”
姬无双面色惨白,对着陆风澜一字一句说道:“郡主,家姐是个粗人,说话有失妥当,姬无双在此替她向郡主说声报歉,请郡主不要见怪,无双以后再也无颜面对郡主,因此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免得被她人误会。”
陆风澜见他浑身发抖,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不已,知他定是为了刚才姬无辰与自己的对话生气,便轻声道:“姬公子,刚才的事请别见怪,我只是不堪令姐的为人,对姬公子倒一直钦佩不已,在栖州时姬公子对夙蓝的款待,夙蓝并未忘却,等姬公子闲暇时,定要上门拜谢。”
姬无双摇了摇头,惨然道:“以前的事郡主再不要提起,从今以后无双自知无颜面对郡主,今日一见便是最后一面,他日郡主所到之处,无双定会退避三舍,话已说完,郡主请!”说罢深深施礼。
陆风澜倒是一愣,不禁为他的傲气所折服,也为他有姬无辰那样一个姐姐深感惋惜,柔声道:“姬公子言重了,你是你,她是她,令姐的为人再怎么样也不关姬公子的事,有姬公子这样一个朋友是夙蓝的荣幸,如蒙不弃,夙蓝介绍内子与姬公子相识可否?”
姬无双坚决地摇头:“无双今日太过劳累,郡主的好意无双心领。请!”再次深深施礼。
陆风澜见他意志坚决,只好怜悯地看了看他,转身上了车。
怔怔地看着安靖王府的车驾走远,姬无双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车旁。

第六章 恸哭

姬无双惨白着脸,静静地看着安靖王府的车驾走远,身体站得挺直,高昂着头颅,双手死死抓着车门不让自己显出软弱。

看着陆风澜默默地不出声,任芳菲只是握住她的手,好半天,陆风澜才叹道:“姬公子这样的人才,竟然有那样一个姐姐,也难为他在家里支撑到如今。”
任芳菲明白姬无双的心里感受,自己的亲人竟然如此厚颜把自己当成奉迎巴结的阶梯,任是他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是无颜再见的,何况他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
“姬公子竟与芳菲是同样可怜呢,只不过芳菲比他幸运,身边有了澜儿。”任芳菲幽幽地说:“如果没有澜儿,芳菲与姬公子会是一样的下场!”
陆风澜捂住了他的嘴,轻声说道:“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我看这姬公子挺可怜,芳菲心里如果没有什么疑虑,便找个机会开解开解他吧,我是不能再见他了,以他的傲气见了我只会让他更难过,二来也是为了避嫌,三来你也好有个朋友,芳菲可愿意?”
任芳菲暗叹一声,说:“我听澜儿的!”

车驾停稳,陆风澜与任芳菲下了车,刚要进府,却听旁边一人说:“请问,是陆风澜小姐吗?”
陆风澜一惊,这里谁知道自己前世的名字?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文质彬彬的女人站在一旁犹豫不决地看着自己,陆风澜看着有点眼熟,便问:“你是哪位?”
那人又惊又喜地上前,却被张青云等拦住,那人叫道:“陆小姐,我是张桂枝啊,林城客栈的张桂枝啊。”
任芳菲提醒道:“澜儿,我们曾在她那里挣过银子的。”
陆风澜恍然道:“怪不得看着面熟,原来是张老板啊。”
张桂枝喜道:“是,正是在下,以前不知陆小姐乃王府郡主多有得罪,还请郡主不要见怪才是。”
陆风澜笑道:“哪里,当时多亏了张老板那一百两银子,不然我跟内子就要流落街头了。”
张桂枝忙道:“是在下多谢郡主才是,如果不是郡主教会的法子成全了在下,在下如今可就见不到郡主了!”
陆风澜笑道:“怎么,张老板做出了成绩,来这里是——”
任芳菲轻声道:“澜儿,还是请张老板进府一叙吧!”
陆风澜这才想到任芳菲不能在外停留太久,忙说:“张老板请随我进府一叙。”
张桂枝惊喜交加,她可没想到自己还能与郡主进府畅谈,忙应了一声,跟着进了王府。

等进了小客厅,陆风澜命人看茶,张桂枝谢过。
陆风澜问:“张老板不会是想在凤都开间店面吧?”
张桂枝笑着回答,说:“因为那些方法出了名,被姬家公子相中,邀在下来凤都商谈合伙经营之事,在下刚来没几天,便听说郡主回来,这才冒昧前来打扰。”
陆风澜“哦”了一声,这才明白为何会在这里遇到她,便笑道:“不错,姬家公子我认识,是个很有眼光的人,张老板跟姬公子合作一定会大有前途。”
张桂枝一喜,问:“郡主是说,跟姬公子合作的事可以?”
陆风澜点点头,说:“姬公子是个人才,张老板跟他合作一定能行。”
张桂枝开心地说:“郡主既然这样说,那桂芝便决定跟姬公子合作了,等酒楼开张后,还请郡主赏光。”
陆风澜笑道:“好哇,到时候我带朋友一起去给张老板捧场。”
张桂枝高兴坏了,连连作揖打恭,没口子的道谢。

送走张桂枝,陆风澜去看任芳菲把事情跟他一说,笑道:“这个姬公子还真是个商业奇才,这时候人人都在自危,偏他就有这个胆识趁此机会开张新店,了不起。”
任芳菲点头道:“是啊,其实这时候新开店面也正是时候,朝庭也定会想让凤都早日脱离动乱的阴影,这样一来,姬公子的新店自会招来众多朝庭官员的捧场。”
陆风澜叹了一声,说:“真是可惜了。”
任芳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澜儿可惜什么?”
陆风澜见他星目闪闪大有意味地望着自己,知道是在有意逗自己,便笑道:“可惜我心里已经有了你,不然定会对他动心的。”
任芳菲虽然知道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心中仍是不舒服,瞟了她一眼,道:“可惜人家也说过,以后郡主出现的地方,人家可是要退避三舍呢!”
陆风澜怕他真会多心,便不再说笑,上前把他扑倒笑着说:“他避不避的我不管,我只管你不再避着我就好。”
任芳菲想要推开她,却又怕伤着她,只好低声道:“澜儿,这样不妥。”
陆风澜趴在他怀里,笑道:“有什么不妥?我只想搂着你躺一会。”
任芳菲心一软,也伸手搂住了她。
两人自回到凤都,陆风澜怕王府中人看轻了任芳菲,倒也不敢跟他亲热,连住的地方都隔得老远,如今难得呆在一处,怎肯轻易放手,任芳菲也是热情难忍,二人不禁缠绵起来。
正自意乱情迷,任芳菲忽然推开她,起身走到了屋中桌旁倒了杯水,陆风澜刚要喊他,任芳菲却看了她一眼,说:“郡主请喝茶!”
陆风澜便把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说:“你喝吧,我刚才陪着张老板已经喝过了。”
正说着,只听玉奴在外面说话:“郡主,王夫差人来唤郡主跟陆公子过去用膳。”
陆风澜无奈,只好说:“好吧!”几个小侍进来帮任芳菲换衣服,陆风澜只好离开回自己房里换下外出的衣服。

这天,王夫特地把任芳菲留下,任芳菲见屋里只有王夫跟自己,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果然,王夫拉着他的手,叹了一声,话未开口,先落下泪来。
任芳菲只好低声劝他:“父亲有话只管说,淇儿定不敢有所违逆。”
王夫哭道:“好孩子,父亲知道蓝儿疼你,不想让你难过,可是,你也知道,既然皇上下旨指婚,那是不从也得从的。我们安靖王府看似风光,其实也是树大招风,招人忌恨,蓝儿上次离开也是想避开那些暗箭,只是身为皇家的一份子,这婚姻大事却是从来自己做不得主,皇上能同意蓝儿同时娶你们几个,那也是天大的恩典,不然……”
任芳菲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低声道:“淇儿知道,以淇儿的身份是配不上郡主的,皇上能让淇儿成为郡主的夫侍,已经是最大的让步,父亲不必再说了,淇儿明白,知道该怎么做。”
王夫看着他脸色苍白,却仍然镇定,心下虽然有些难过,却也认为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江湖儿女能成为安靖王府郡主的夫侍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便笑道:“淇儿能如此明白事理,父亲很心慰,殿下也会更加疼爱于你的,你放心,不论蓝儿娶了几位公子,有父亲给你撑着,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任芳菲谢道:“淇儿谢过父亲的关爱。”
王夫点点头,起身把一旁桌上放着的几卷画卷交到他手上,说:“殿下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淇儿还是替蓝儿看看哪家公子合适,帮着选一选,这样以后他们进了门也不敢轻看与你。”
任芳菲强笑着接过画卷,说:“那淇儿就把这些画像带回房里细细选好了再请父亲定夺。”
王夫微笑着点点,说:“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任芳菲笑道:“为父亲分忧是孩儿份内的事。”
辞别王夫,任芳菲抱着画像回到自己房里,把画像一一打开来细细观看。画中的男子无一不是青春年少,妩媚动人,个个家世都无可挑剔,不禁苦笑,看来皇上对澜儿还真不是一般的疼爱。虽然澜儿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心意,但此刻看着面前的画像却仍是心酸不已。
正对着画像发呆,只听身边的小侍进来传报说:“陆公子,郡主来了。”
任芳菲起身迎了出去,见陆风澜已经进了门,笑着问:“父亲唤你做什么?”
任芳菲苦涩地一笑,没说话。陆风澜也看到了满桌上的画像,不禁变了脸色,怪不得任芳菲的脸色那么难看,心窝处登时疼痛难忍,喘不过气来。
任芳菲见她脸色不对,忙扶住她,急切地问:“澜儿,你怎么了?”
陆风澜半天没说话,任芳菲吓坏了,连连唤道:“澜儿,澜儿,你说话呀,澜儿……”
陆风澜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象当初得知李震亭有了外遇时那种心情一样,痛彻骨髓,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任芳菲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搂着她不住声地说:“澜儿不哭,不哭,告诉我,你怎么了?”
陆风澜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流泪,她紧紧抓住任芳菲的手臂,浑身发抖想哭哭不出来,憋闷得胸口发胀,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紧紧抓着任芳菲,好容易才说了一句话:“不要背叛我……”便如打开了的水闸放声痛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等王夫得了信带着众人赶来时,只见屋里被砸得乱七八糟,画像扔了一地,自己的女儿抓着情郎不放,哭得声嘶力竭。
任芳菲急白了脸,虽然陆风澜有跟他说过要自己配合她演戏,可澜儿如今的模样却不象在演戏,倒象真是被人哄骗了似的,紧紧抓着自己不放,他从来不知道澜儿的手劲竟然如此之大,竟让他的手臂隐隐作痛。心中涌上不安,只得柔声说着安慰的话来:“澜儿放心,我不会背叛澜儿的,你放心,我此生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断不会负你,澜儿不怕,不怕……”

第七章 怀疑

搂着泣不成声的陆风澜,任芳菲即痛心又困惑、迷茫,澜儿如此失态竟是从未见过的,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悲痛与哀伤还有撕心裂肺般的哭泣让他的心都快碎了,实不忍她再这样哭下去便点了她的睡穴。
陆风澜沉沉睡去,只是她的手仍紧紧抓着任芳菲不放。无奈,任芳菲抬头看了看王夫,王夫看在眼里,挥退了众人,对着任芳菲洒下泪来:“好孩子,难为你,蓝儿就交给你了。”含泪离开了。
任芳菲侧身依在床边,看着怀里的陆风澜,眉头紧锁,偶尔断续着抽泣几声。
任芳菲心里很是难过,澜儿口口声声让自己不要背叛她,不要欺骗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人闹翻时,澜儿曾说过她的内心受过伤,自己还以为是为了沈若水,如今看来却不是。可又是谁让她受伤至深?她的多疑,她的自卑,还有她今天的失态都是源于那个伤害她的人吗?想着以前自己搜集来的情报,竟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秋霜与冬雪小心翼翼地把屋子收拾干净,最后拿着画像请示任芳菲。任芳菲看着画卷苦笑,交待他们仍然送回王夫处,有王夫来处理吧,自己提都没来得及跟澜儿提,她就成了这般模样,如何还敢再让她看到?
玉奴端来水,任芳菲动了动身想起来,却见陆风澜嘴角微撇似有无限委曲,便不敢再动,示意玉奴把面巾递过来。玉奴把面巾拧了水递给他,任芳菲把她脸上狼籍不堪的泪痕轻轻拭去。
接过面巾,玉奴端着水出去了。
冬雪把画卷送到王夫房里,王夫挥退其他人,问:“跟我说说,今儿郡主是怎么回事?跟陆公子吵嘴了还是陆公子跟郡主说了什么?”
冬雪回道:“回主子的话,郡主一进门还好好的,只是见到陆公子在看这些画像便发作起来,不是跟陆公子吵嘴,陆公子也没说什么。”
王夫皱起了眉头,问:“这些日子,郡主可有在陆公子处留宿?”
冬雪红了脸,摇头道:“没有,郡主待陆公子恭敬有礼,竟是从未见过的。”
王夫又问:“这陆公子可有过什么怨言不满?”
冬雪连连摇头:“回主子,陆公子从未抱怨过什么,待下人彬彬有礼,处处透着大家公子的风范,一点也不象江湖草莽之人,竟比大户人家的公子还要斯文,小的还没见过有比陆公子更为出色的公子呢!”话一出口便知道说走了嘴,急忙跪下:“小的失言了,请主子恕罪。”
王夫倒没在意,叹了口气便让他回去精心伺候着,有事赶紧回报。
冬雪应了声便走了。
王夫坐着想了会,便唤人拿着画卷去到书房找安靖王拿主意。
进了书房,示意春喜把画卷放下,挥退一干人等,对着书案后的安靖王说道:“殿下,这赐婚之事不成。”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一都对他说了,
安靖王皱起了眉头。
王夫道:“蓝儿这是铁了心只娶陆公子一人了,再这样逼她,我怕会把蓝儿逼出病来的。殿下还是进宫把这赐婚给辞了吧!”
安靖王得知女儿闹了起来,心中烦闷,手摸着画卷,叹道:“唉,这个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王夫落下泪来:“殿下,我们只剩下这一个女儿,如果蓝儿愿意倒罢了,可现在蓝儿一心只扑在陆公子身上,不愿娶别人。以前女儿胡闹,你烦闷,如今难得她有了心爱之人,为何不成全了她?”
安靖王微叹:“你知道什么。”
王夫泣道:“我们家为了皇上已经失去了两个女儿,如今只剩下这唯一的一个希望,难道竟然连她这一个心愿也不愿达成吗?
这陆公子虽然出身草莽,但人品相貌却是一流,哪里配不上蓝儿?人也知书识礼,我把这画卷拿给他,他也接下来,一点也没有捻酸吃醋的小家子气,不比大户人家的公子差。”
安靖王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敲着桌案。
王夫接着说道:“我知道殿下心里是想帮着皇上,可那也不能拿女儿的幸福做交易,我们对得起皇上了,就让蓝儿按自己的心意来安排她的婚事吧!”
安靖王低声喝止道:“你也是老糊涂了,这种话也是可以乱说的?”
王夫被妻子喝止,心中气恼,愤然道:“我还没老糊涂,我知道殿下心里顾念着姐妹情份,可人家并不这么想。殿下既然不愿,我明日就进宫去求皇上,拼着死在宫里也要把这赐婚给辞了!”
安靖王看着从未跟自己大声说过话的夫君气愤异常地瞪着自己,看着他鬓边的白发,还有苍老的容颜,不禁心软,柔声道:“颜颜,你当我不疼自己的女儿吗?女儿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能不疼她?可你怎么不想想,这位陆公子既然如此出众,怎么会看中蓝儿?”
见夫君愕然,接着说:“不是我说自己的女儿不好,你也知道女儿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如今与以前大不相同,但又有几人知道?
陆公子的人品相貌是没得比,举手投足自有一种大家风范,这种举止仪态可不是学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不说寻常的大户人家,就是这满朝文武重臣家里又有哪位公子有他那样的风采?
蓝儿是被他迷昏了头,这些疑点自然看不见,怎么你也不想一想?”
王夫被她说得心里怕了起来,忙问:“殿下是怀疑陆公子有意利用蓝儿?”
安靖王摇摇头,说:“我只是怀疑他对蓝儿并非真心,蓝儿是真心真意想要娶他,为了他竟然当面跟皇上拒婚,还为了他要再次离家出走,从古至今你可有听到过如此忤逆不孝的言语?”
王夫更为担心,拉着安靖王的衣袖,急道:“这如何是好?蓝儿如果真要离开家怎么办?”
安靖王安慰他道:“这事我自有道理,我问你,蓝儿可有在陆公子处留过宿?”
王夫道:“我问过冬雪,他说女儿对陆公子恭敬守礼,从无轻薄,我这才知道女儿是把他当成正夫来待。”
安靖王微微冷笑:“女儿什么脾性你我都知道,既然真心喜欢陆公子,怎会隐忍至此?若不是陆公子有意推托,便是她们串通好了的。”
顿了顿,问:“女儿现在怎样?”
王夫忙说:“女儿现在陆公子处睡着了。”
安靖王点头,说:“蓝儿这般对他,他若是真心喜欢蓝儿,自会心生感激。今晚你安排一下,看他是如何对待蓝儿。”
王夫紧张地问:“殿下是想……”
安靖王点点头:“如果他真是别有居心,自然不会轻易以身相许,务必早些决断,免得夜长梦多。”
回到房里,王夫差人唤来冬雪,把人都打发下去,问:“蓝儿可有醒来?”
冬雪回道:“回主子的话,郡主还在睡着。”
王夫又问:“那陆公子呢?”
冬雪道:“陆公子仍然陪在郡主身边,郡主抓着陆公子不放手,陆公子只好陪着她。”
王夫听到这里,心里便有些怀疑安靖王说的话来,但为了安心,还是决定按殿下的意思办,把手中的东西交给冬雪,说:“回头你把这东西放在蓝儿喝的燕窝粥里,不要让蓝儿知道,也不要走漏一点风声,夜里清醒着点,回头我再问你话。”
冬雪心里明白,脸一红,低声道:“是,小的明白了。”

陆风澜眼开眼时,看到任芳菲陪在自己身边休息,顿时想起昏睡前所发生的事来。
任芳菲只是闭目养神,陆风澜一动,他便知道了,张开眼看着陆风澜,两人默默对望着,不说话。
任芳菲先开口,柔声问:“澜儿饿不饿?”
陆风澜点点头,任芳菲轻笑道:“那快些起来吃点东西吧。”
陆风澜问:“现在什么时辰?”
任芳菲扭头看了一下沙漏,说:“已近亥时了。”
“啊!”陆风澜爬起来,叫道:“这么晚了!”
任芳菲跟着起身,道:“是啊,澜儿睡了近两个时辰。”
时刻注意着她们动静的冬雪听到说话声,忙跟秋霜把洗漱用器端了进去,笑道:“郡主起来了。”
陆风澜说:“端下去吧,我去洗个澡就可以了。”问任芳菲:“你也洗一洗吧。”此时正是天热的时候,下午那么一闹腾也没有洗澡,自己闻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任芳菲点点头。
冬雪眼珠一转,笑道:“正是呢,郡主跟公子赶紧洗一洗,回来正好一处吃点东西,免得玉奴哥哥再张罗。”
陆风澜点点头:“好吧,回头我也来这边一起吃。”

洗好换罢衣服,两人回到任芳菲的住处,冬雪早把一切准备好了。
两人坐下喝着燕窝粥,陆风澜看着任芳菲斯斯文文小口小口地喝着,动作优雅象幅画似的。
任芳菲放下碗,问:“澜儿盯着我看什么?”
陆风澜也放下碗,说:“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任芳菲看着她,微微一笑,说:“如果澜儿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可是如果澜儿提起来心里难过,那还是不要提了。”
陆风澜看着他信任的目光,心下一片安宁,微笑道:“确是难受,不是我不能对你说,只是我不知道从何说起,连我自己都很迷茫,难以置信。”伸手拉着他,认真道:“不管如何,我现在很高兴,能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不管以后的路有多难走,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有信心走下去。”
任芳菲温柔地笑着,伸出右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道:“澜儿一片真心对我,我即便死了也是情愿的。”
陆风澜一把捂住他的嘴,嗔道:“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胡说,我们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握着她的手,任芳菲放在唇边亲吻着,低声道:“是,我听澜儿的。”

第八章 试探

秋霜进来把碗筷收了去,冬雪在屋里燃上香,也出去了。
任芳菲见陆风澜额头上有些汗,便拿汗巾给她擦去,笑道:“今天怎么热成这样?”
陆风澜拿起扇子忽忽地扇着,抱怨道:“是啊,今天怎么这样热?”还是前世好啊,有风扇空调什么的,最不济还可以穿着裙子,露出胳膊腿什么的,哪象现在,除了绢扇,还要穿着齐整,如果仪容不整出去被发现还要被御史们参奏。真佩服这里的人,也不怕长一身痱子。
任芳菲笑着把扇子接过来,轻轻给她扇着,说:“心静自然凉,澜儿安静一会就不觉得热了。”
陆风澜见他一点汗都没有,便伸手在他手上摸了一把,问:“哎,为什么你不觉得热?手也是凉凉的,你看我的手都在发烫,象着了火一样。”
贪图任芳菲身上的凉意便靠近他,任芳菲笑着说:“澜儿这样怕热,以前是怎么过的?”
陆风澜想了想,说:“以前也没觉着热啊!”
任芳菲身上的凉意让她觉得好一些,可不一会,还是觉着热,便把身上的罩衣脱了下来,把手伸进任芳菲的衣服内搂着他小声道:“芳菲,我不想走了,就想搂着你,你身上好舒服。”
任芳菲红了脸,想推开她,但看她热得满脸通红又不忍心,低声道:“澜儿,要不,让人给你端些冰镇的果子来好不好?”
陆风澜此时只觉得浑身冒火,体内一股热流四下乱窜,她紧紧搂住任芳菲不肯放手,说:“我不要,我只想要你,芳菲,我想要你,我真的想要你。”说着便急急地扯着任芳菲的衣服。
任芳菲后退二步,按住她的手,羞道:“澜儿,现在……”
陆风澜实在忍受不了,体内的邪火象条蛇一样乱窜,急于发泄。她顾不得想其他,只想把任芳菲的衣服脱掉,只想搂着他,把自己火热的身体贴到他那凉爽的身体上。
“澜儿……”任芳菲的声音被陆风澜堵在了口中,人也跌坐在床上。
陆风澜胡乱地扯着任芳菲的衣服,见陆风澜这样急迫,任芳菲也被她挑起了一股火,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脱她的衣服。
当两人坦然相对时,陆风澜满足地吸了口气,把自己紧紧贴上任芳菲,任芳菲凉爽的体温让她沸腾的身体稍稍好过一些。把脸贴上他的胸膛,轻叹:“真舒服!”

冬雪收拾好东西后便打发秋霜等人休息去了,自己也偷个空跑去找了玉奴,告诉他郡主今晚在那边休息不回来了。玉奴虽然有些诧异倒也没说什么,冬雪心里有事,也不耽搁,急急回到院内,见房里的灯还在亮着,不禁有些担心,四下里看看,其她人也早已休息。
把院门关好,回到自己房里,时时出去看一眼,他知道陆公子一身武艺不敢近前,只好远远看着,直到房里的灯熄了,这才放下心来。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让他面红耳赤,不敢多呆,赶紧跑回房去。

任芳菲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有些吃惊,自己一向惊觉,从未这样晚起过。只是昨天澜儿几乎缠了他整夜,几度情浓,竟让他睡过了头,这下子可好,只怕整个王府里都已经知道澜儿昨晚留在他这里了。
看看陆风澜,依然沉睡,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又爱又恨,咬牙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轻叹:“澜儿,你可把我害苦了,这下成了众人的笑料。”
耳边听着屋外有人走动,便起身穿上衣服。
冬雪听到动静也不进房,在外面轻声问:“郡主起床了吗?”
任芳菲回了声:“尚未起床。”
冬雪忙道:“小的已经为公子准备好了热水,公子是先吃饭还是先沐浴?”
任芳菲脸微微发烫,说:“先沐浴。”
冬雪应了一声,便进来给他把换洗的衣服找出来,自任芳菲来后,王夫给他做了不少新衣,冬雪问:“公子要穿哪一件?”
任芳菲看了一眼,说:“就那件淡青色的吧。”
冬雪把相应的饰物都带好,便送他去了浴池。

进了浴池,冬雪把衣饰等物放下,任芳菲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洗。”
冬雪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任芳菲脱下衣服,走进水池,这王府里单有给金夙蓝准备的二个浴池,这是照着金夙蓝的意思做的,她不喜欢坐在浴桶里,嫌憋闷,便异想天开地设了二个池子,一个自己用,一个给那些个公子用,二间屋子紧挨着,中间隔着一道门,打开门两下里是相通的。
陆风澜来了后最满意的便是这浴池,她可不喜欢坐在浴桶里,腿脚都伸不开,别提多难过。虽然只是简单的浴池,但里面的摆设可不简单,金夙蓝是个喜欢奢侈的主,不是好东西不用,因此里面的沐浴用具都是最好的。
泡在水里的任芳菲闭目养神,心里一时欢喜一时轻愁。澜儿对他的情对他的爱,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说以前诸多摩擦,如今想来却甜蜜无比。只是眼前赐婚一事如果弄不好,只怕会让他们两人好事多磨。还有玉璃家中,想来三姐姐已经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了祖母等人,她们会不会成全自己,知道自己一意孤行,断了后路,祖母该是怎样的气恼。
正在胡乱想着,忽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听到陆风澜的声音,说:“你下去吧。”
玉奴应了声,便走了。
片刻,陆风澜轻声唤道:“芳菲,我进来了!”
任芳菲唬了一跳,忙说:“澜儿不要进来。”
陆风澜轻笑道:“外面没有人,怕什么?”
任芳菲边跳出水池边穿衣服,说:“那也不行!”
陆风澜只是逗他,倒不是真的要进来,依然笑道:“管你行不行,我只管进来。”说着故意在门上弄出点响动来。
任芳菲已经穿好了衣服,倒不怕了。
陆风澜见他不出声了,有些奇怪,便说:“我真的要进来了?”听了听,还是没声音,有些奇怪,便真的打开了门,看看他在做什么。
门打开后,却见里面空无一人,任芳菲已经走了。

回到房里,任芳菲有些气恼,澜儿也太不知轻重,虽然跟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终究还没成亲,以前在外面还可以随便些,可如今是在王府里,一举一动,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着,昨天留宿已经让他抬不起头来,如果再让人知道两人在浴池私会,那他还有什么脸见人?
冬雪见他不高兴,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问,便把王夫差人送来的东西拿给他过目,说:“公子,王夫差人来说,今天公子不用去他那陪他了,只管休息,这些补品,还有这些饰物,都是王夫送的。”
任芳菲满脸通红,也不看,只说:“你收着吧!”
冬雪捧着东西下去了。任芳菲气闷地坐在桌前,果然,昨晚的事,王夫已经知道,所以才派人来说不要他过去陪侍,还送来什么补品礼物,唉,真是的,昨天怎么就鬼迷了心窍陪着澜儿发疯呢?

王夫却是满心欢喜,一大早冬雪便来告诉了他,知道女儿与陆公子是两情相悦,并非是殿下所疑心的那样,自然喜出望外,叮嘱冬雪不要声张,怕陆公子脸上不好看,并让他对陆公子说不用来他这里伺侯,把些补品与饰物也带回去,交待他一定要给陆公子好好补补身子。
交待完后,便焦急地等待安靖王下朝回来,好把事情告诉她。偏偏今日不知出了什么事,安靖王竟晚回来,等天快黑了才回府,一回来便被王夫派在门前盯着的人请了进去。安靖王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衣服也没换便过去了。
待听说是这回事,才放下心来,不禁怨道:“这事也值得大惊小怪。”
王夫不乐意了,说:“殿下眼里的小事,在我眼里可是大事,昨天殿下是怎么说的?只要陆公子是真心对蓝儿的,你便同意进宫向皇上辞婚。”
安靖王叹道:“跟国事相比之下,这哪算什么事?你可知今天朝里出了什么事?”
王夫道:“那是你们女人管的事,用不着问我,我只管好我女儿的婚事就行了!”
安靖王苦笑,说:“用不着忙,现在皇上也没那个心思管这些了,赐婚的事先放放吧,等过一阵子,我再向皇上辞婚。”

第九章 噩梦

安靖王来到书房,让人把女儿找来。陆风澜到了书房,见安靖王在屋里来回踱步。上前行过礼,安靖王问她:“蓝儿,你没回来时托钟大侠捎回来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陆风澜一怔,不知她问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事她早有准备,便说:“当日女儿被抓,无意中听到她们说漏了嘴,她们以为女儿睡着了便议论起来。”
见安靖王紧锁眉头,便问:“母亲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安靖王叹道:“看来这太平的日子快到头了!”
陆风澜吓了一跳,问:“母亲为什么这样说?”
安靖王道:“今日上朝,接到边关送来的奏报,说天音国的皇女们为了争夺太女的位置打了起来,她们的皇上已经气得重病,只怕过不了这个热天了。”
陆风澜松了口气,说:“这天音朝的事,用不着我们金凤来管吧!”
安靖王摇摇头,说:“澜儿,你再想想,是谁去袭击你跟皇太女的?又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的?”
陆风澜这才想起任芳菲跟自己提到过的玉璃君上的远大理想,倒吸一口冷气,不会吧,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了一己私欲来发动一场战争?那要死多少人啊?尤其在这生产力低下,人均寿命不长的古代,那可是人类的浩劫!
安靖王问:“蓝儿所说的天书里可还有什么能用的上的东西吗?”
陆风澜“啊”了一声,这才想到,麻烦又来了,只怕皇上此刻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弹簧的制造方法吧。只好说:“母亲,您让女儿好好想想,女儿现在心里很乱,一时也想不起来,等想起来了再向母亲细说。”
安靖王点点头:“蓝儿可要认真地想,这可关系着我们金凤朝的安危,如果还有什么能用的好方法那我们金凤的将士可就少一些危险多一些保障。”
陆风澜怔了怔,低声说:“好的,母亲,女儿一定认真想想。”

满怀心事地回到自己房里,往床上一倒,不禁心乱如麻。如果真的打起仗来,那自己要怎么办?自从来到这个异世,虽然诸多麻烦,但这里的人对自己却是不错,安靖王夫妇对自己更是掏心挖肺的,还有任芳菲,更有那个为了自己丧生的沈若水,皇太女也是对自己亲姐妹一样看待,虽然她们以为自己是金夙蓝才这样做,但自己现在就是金夙蓝,既然做了她,接受了这份爱,就不能这样无动于衷。
如果太太平平倒也罢了,可是如果玉璃打了过来,事必让这些人都牵扯进去,对皇太女来说,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国家不受侵犯,安靖王更不用提,不帮自家姐妹亲人还帮谁?自己这个郡主虽然是个不问世事的主,但看到她们遭遇磨难还会心安理得地好吃好喝,混吃等死吗?
只是自己一个只会做手术的人,可以帮她们什么呢?除了在战争时帮她们照顾伤员,减少些伤痛,还可以做什么?即使可以给她们医治伤痛,可是没有麻药,没有消毒用具,没有输血的工具,更没有抗生素之类的药物,同样也起不了多大的用途。
至于武器方面的自己是一窍不通,作战更别提,作为一个现代人,所熟知的都是现代战争所用的枪炮之类,那也只在影视剧中看到过,生活中谁能接触到这些啊?即使接触到了,可不是专业人员谁会操作,谁又能制造出来?那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出来的,那可是现代工序流水线制作的。
陆风澜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只是睡的却不安稳,她做起了梦,梦里她来到了战场上,到处都是死人,横七竖八地人叠人,人摞人,血流成河,她脚下的土地都让血浸透了。
她胆颤心惊地躲避着脚下,生怕踩到那些尸身,可是躲不胜躲,一不留神就踩到一个死人的手臂,差点让她跌倒,惊呼一声,冷不防就被一只手抓住了,吓得她寒毛倒竖,恐惧袭上全身,尖叫声逼到了嗓子眼里,却发不出声响。一个满面血污的人抬起头,她的眼已经看不到了,只是凭着感觉抓着她的脚,哀求道:“救……救……我……”
她附下身去看着她,她腹部被砍了一刀,内脏淌了出来,只剩下一口气了,仍然不停地叫着:“救……救……我……救……救……我……”
陆风澜流着泪把她的内脏推回腹内,说不出话来,终于那人松开了手,不再说话。
逃离那个人,强忍着呕吐的感觉,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悲伤的声音喊着:“澜儿,澜儿,你要好好保重,一定要好好保重……”
竟是任芳菲的声音,她急切地喊着:“芳菲,你在哪,芳菲,回答我,你在哪?你在哪?”
眼前出现任芳菲的身影,她惊喜地跑上前,搂住他,叫道:“芳菲,我害怕,你快带我走吧,这里真可怕,那么多死人,快带我走。”
可是任芳菲只是悲哀地看着她,松开了手:“澜儿,以后你要好好保重,忘了我,一定要好好保重……”
陆风澜急了,忙问:“芳菲,你要做什么?快回来,芳菲,你要上哪儿?带我一起走,芳菲……芳菲……等等我,不要丢下我,芳菲……芳菲……芳菲……”

陆风澜满头大汗地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是在做梦,可是那个梦竟是如此清晰,如果可怕,到现在仍然让她的心“砰砰”乱跳。
稳了稳神,下了床,向外走去,她此刻非常想看到任芳菲,梦中的一切让她害怕,害怕会成为事实,害怕任芳菲离开自己。
玉奴看着郡主苍白着脸急匆匆地向外走,忙问了声:“郡主,您要去哪里?”
陆风澜听而不闻地埋头只管向前走,直到撞到人的身上才停了下来,看时,正是任芳菲。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到了任芳菲住的院落。
任芳菲见她脸色苍白,满面惊慌,象受了不小的惊吓,忙扶住她,问:“澜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陆风澜一把抓住他,看着他关切的目光,这才觉得好过些。
任芳菲把她领进屋里坐下,问:“澜儿,出了什么事?”
陆风澜拉着他不松手,说:“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你要离开我,把我吓坏了。”
任芳菲松了口气,微笑道:“一个梦而已,看把你吓的,一头的汗。”说着要起身拿汗巾给她擦汗,可是陆风澜拉着他不放,说:“可是,那个梦象真的一样,我现在还在害怕。”
任芳菲浅笑着问:“那澜儿告诉我,梦里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陆风澜想着梦中的一切,慢慢讲述了一遍,又把安靖王对她说的事也说了给他听。
任芳菲不笑了,不过看到澜儿这样害怕,仍安慰她道:“这大概是听了母亲的话让澜儿联想起来的,当不得真,你想啊,澜儿又不会打仗,怎么会到战场上去呢?再说,我们现在正在一处,我怎么会要离开你,你也知道我已经不可能离开澜儿了。”
陆风澜想了想,也觉得好笑,自己竟然为了一个梦大惊小怪起来,这不过是听到安靖王的一番话,尤其睡前自己正在胡乱思想,梦里只不过是延续睡前的意识罢了。
想到这里,便对着任芳菲笑道:“唉,看我,把它当真了。”
任芳菲微微笑着,拿过汗巾给她把脸上的汗擦去,问:“你这会子睡了一觉,那夜里可还要睡?”
陆风澜见屋里没人,便小声说:“睡不着有你陪着我,好不好?”
任芳菲瞪了她一眼,红着脸道:“澜儿还嫌我丢的丑不够吗?父亲已经知道昨晚你在这里留宿的事,还差人送来些东西。今天再留在这儿,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陆风澜一愕,心中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头,是啊,自己从回来后也如是想着,生怕府里的人看轻了任芳菲,因此在众人前一向都是以礼相待,再无亲热举动,可昨天是怎么了?自己竟然象欲求不满的饿女,厮缠了任芳菲整夜,差点起不了床。自己从未这样失态过,即使有些日子没有亲热也不会是这样啊?
这时冬雪等人把饭食送了上来,任芳菲说:“澜儿一同吃些吧。”
陆风澜若有所思地说了声:“还有燕窝粥吗?”说着话,眼睛却盯着冬雪几个。
秋霜笑道:“郡主想喝,小的现在就去差人做,郡主稍等片刻。”
冬雪没说话,但神色却有些异样。
陆风澜心里有些明白了。任芳菲以为她真的想喝,便笑道:“昨天也没见你喝多少,今天怎么就想要喝了?”
陆风澜对着他笑笑,说:“就是昨天喝的少,所以今天还想喝点。”
对冬雪说:“还是冬雪去做吧,他做的与别人不同,味道很特别。”
冬雪白了脸,不敢说什么,只低头应了声:“是,小的这就去。”
见他们都下去了,任芳菲看着陆风澜,问:“澜儿怎么了?”
陆风澜看着他,微微一笑,小声问:“芳菲喜欢昨天那样吗?”
任芳菲红了脸,“啐”了她一声,气道:“你还说?”
陆风澜起身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笑道:“累坏了吧!”
任芳菲脸更红了,如若不是自己练过武,昨夜非要了自己半条命,现在还有些腰酸腿软,一想起昨夜里澜儿那疯狂的模样,就有些心悸。想到这里,心里一动,隐约感觉到些异样,尤其刚才对冬雪所说的话,不由抬起头,惊讶地望着陆风澜,迟疑地问:“澜儿是怀疑——”
陆风澜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怀疑什么?”
任芳菲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说:“澜儿方才对冬雪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风澜笑道:“就那意思啊!”
任芳菲微一使劲,陆风澜便被他制住,动不了,不由叫道:“好好好,我说,就是你怀疑的那样啊!”
任芳菲放开她,问:“我怀疑什么?”
陆风澜趁机坐到了他怀里,笑道:“怀疑昨天的燕窝粥里加了料,所以我昨晚才会那样索求无度嘛!”又趁机在他嘴上吻了一下。
任芳菲顾不得跟她计较,只是惊疑地看着她,半晌才问:“是父亲?他为什么这样做?”
陆风澜摇头:“我怎么知道,回头我问问去。”
任芳菲沉吟了半天,才迟疑地说:“会不会父母亲大人在怀疑什么?”
陆风澜一怔,问:“怀疑什么?”
任芳菲看着她没说话,陆风澜怎么想也想不出她们为什么怀疑,便问:“你知道她们怀疑什么?”
任芳菲思索片刻,苦笑道:“父亲大概怀疑我不是真心对你,所以——”
陆风澜还是不太明白,问:“难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你对我是真心的?”说完才猛然想起这里是女尊世界,这男的如果对一个女人委身那就是件非常重大的事,尤其还没有成亲的情况下。

第十章 往事

当冬雪哆哆嗦嗦地端来燕窝粥时,陆风澜尝了一口,放下碗,说:“怎么跟昨天的味道不一样啊?”
冬雪再也忍不住,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郡主恕罪,小的该死,郡主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实在是王夫的命令,小的不得不听。”
陆风澜与任芳菲对视了一眼,问:“我父亲是怎么说的?”
冬雪听她不喜不怒的声音更是害怕,颤声说:“王夫问了小的郡主有没有在公子这里留过宿,小的照实回了,王夫便交给小的一包东西,让小的放在郡主喝的燕窝粥里,还说不要让郡主知道,小的不敢不从,就这样做了。”
挥退冬雪,陆风澜看着任芳菲说不出话来,任芳菲低叹一声:“果然父亲是疑心我。”
陆风澜偎着他半晌才笑道:“这样倒好了,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呆在一起,不用再回避任何人。”
任芳菲气恼地推了她一下,说:“你倒想得美。”
陆风澜也不气,只笑道:“我这个父亲也真是的,怎么想的出来对自己女儿下药。”
任芳菲低声道:“父亲是想看我是如何对你的,如果依了你便是真心待你,如果不依从,定是存有异心了。唉!”轻叹一声。
陆风澜笑道:“我们的话哪里出了错让父亲起了疑心?”
任芳菲想了想,才恍然道:“竟是我自己做错了。”
陆风澜看着他,奇道:“怎么会是你错了?”
任芳菲叹道:“我只说要给父母亲大人留个好印象,可忘了我们是对她们说风淇只是个孤儿,是师娘带大的,试想一个出身江湖的男子,怎么会是我这样的举动?想来是母亲看出了破碇,所以才授意父亲来试探的。”
陆风澜啧啧叹道:“我怎么看不出来什么差别?”
任芳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澜儿眼里只看人美不美了,哪里还看得到其他?”
陆风澜瞅着他,问:“我有吗?”
任芳菲扭头不理,陆风澜上前搂着他柔声说:“我的眼里只看得到芳菲,其他人美不美关我何事?”
任芳菲耳边一热已被她舔了一下,不由麻了半边身子,想推开她,却被她搂的紧,羞道:“人来人往的也不怕人看见。”
陆风澜笑道:“既然已经走了明路,还怕他做什么?”
任芳菲不说话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陆风澜道:“你说,这玉璃的皇上会不会真的掀起战争?”
任芳菲沉吟道:“我也只见过她几次,并不清楚君上的为人,不过听姐姐们说起过,君上一心想当个前无古人的大帝,要开创一个统一的盛世,单看她这些年来暗中所做的一切,只怕她的决心是真的。”
陆风澜问:“玉璃君上美不美啊?”
任芳菲轻轻摇头,说:“不是太有印象,只觉得是个很自信,严厉的人。”
陆风澜撇嘴道:“芳菲是怎么被她选中的?”
任芳菲不理她话中的酸味,说:“当初君上还是皇太女时,有次来家中做客,我知道家里来人,便躲进了花园中一个人弹琴,没想到她竟会离席也进了花园,当我发现她时已经躲不开,她一见到我便说要我做她的正君,我见她喝多了酒不想理她,却被她扯住不放,我一急便打了她一掌,她却拿出一块玉珮说‘你打了我一掌,我还你一块玉珮,你已经是我定下来的正君,也就是我未来的君后,不许你再喜欢其她的女人。’我不要,她硬放到我手中便离开了。
那时我还只有十四岁,追不上她,只好回头交给了母亲,请她代还。不想母亲她们很高兴,要我应下这门亲事,我不愿,可祖母说,男儿家的婚事向来都是长辈们做主,要我听话不要耍性子。”
任芳菲停了下来,脸上带着些忧伤,带着些怨叹,好一会才自哀自怜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家人疼我爱我是真心为我好,此时看到为了我的亲事却被她们几次三番的逼迫,便隐约明白,原来我只是她们培养的一个精美的玩物,只等有机会让我这个玩物来发挥玩物所应发挥的作用。
“一明白这样,我更加不喜欢,便找诸多的借口不肯成亲。直到先皇暴病驾薨,皇太女登上皇位,那时她们立逼我进宫,我便跟她们做了个交易,说,只要让我遍游山河,我方心甘情愿进宫。这样才换得机会出了玉璃。以后的事,我已经对澜儿说了,澜儿还想知道什么?”
陆风澜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插话,见他这样问,便笑道:“没想到芳菲这么小就被人家给定下了,还好你没嫁她,否则哪里还有我的事?好芳菲,来亲一个!”
任芳菲躲闪了一下,没让她得逞,说:“澜儿不在意这些吗?”
陆风澜说:“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你喜欢的是我,又不是她,再说你也没嫁给她啊,你现在是跟我在一起我在意什么?”
任芳菲松了口气,笑道:“我一直担心澜儿会在意我的身世过往,澜儿这样说,我才放下心来。”
陆风澜笑道:“可我在意你竟然躲开我,不让我亲你。”
任芳菲又气又笑:“我倒不知道澜儿竟是这样的无赖之人。”
陆风澜欺身上去,笑道:“现在知道也晚了。”搂着他亲了亲,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因为什么跟玉璃君上订的亲,其他的我不在意。”
两人亲热了会,陆风澜才轻叹道:“芳菲,你放心,我以后会全心全意对你,绝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也不负你为了我去国离家独自一人。”
任芳菲只是紧紧搂着她,不说话。
顿了顿,陆风澜又问:“如果玉璃跟金凤真的打起来,芳菲会不会为难?”
任芳菲没说话,陆风澜不再问他,转移说题,道:“以后我的日子可能不太平,皇上有可能让我随着母亲入朝,就不能象现在这样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了。”
任芳菲紧了紧手臂,陆风澜想了想,说:“这倒是个机会,我可以跟皇上提条件,入朝可以,不过不能再给我赐婚,我只要芳菲一个就行了,如果不答应,我就只做个摆设。”
任芳菲担心地问:“皇上会不会动怒?”
陆风澜笑道:“在这非常时期,她生气也没用,再说,皇上只不过是想把我母亲拴在她身边不想让我们离开,赐婚也只是借口罢了,只要我们答应不离开,皇上也不会为难我们。”
任芳菲问:“皇上让澜儿入朝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澜儿有什么特殊的才能有让皇上依重的地方?”
陆风澜不依道:“难道芳菲认为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任芳菲笑道:“我可没说。”
陆风澜笑着去挠他:“你没说但你是这样认为的。”
任芳菲笑着躲开,两人闹了一会,出了一身的汗,陆风澜道:“不闹了,去洗一洗吧。”
任芳菲摇头说:“澜儿先去吧,我等你洗好了再去。”
陆风澜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偷看你的,反正我早就看到了,不需要再——”话没说完便僵住动不,也说不出话来了。
却是让任芳菲把她给点住了,任芳菲又羞又恼,气道:“让你再胡说。”
不理陆风澜挤眉弄眼地,把她放倒在床上,唤来秋霜拿起换洗的衣物,对陆风澜笑道:“澜儿先在床上休息一下,待我回来便给你解开。”带着秋霜径自走了。
陆风澜躺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哀叹自己玩过了头,虽然任芳菲比起其他男子大胆许多,但仍是受着这里思想的束缚,对自己有些观点仍然不认同。

路上,秋霜担心地问:“公子,郡主会不会生气啊?”
任芳菲淡淡一笑,说:“不妨事。”
秋霜笑道:“郡主对公子真好,小的们好久都没见郡主这样开心过了。”
任芳菲问:“怎么郡主以前很不开心吗?”
秋霜点头道:“是啊,郡主没生病以前,喜怒无常让人很害怕,生了病以后虽然变了好多,但她却不开心,整日心事重重,如今可好了,出了一趟门,性子越发的好了,府里也能听到郡主的笑声,可见郡主心里很喜欢公子的。”
说话间到了浴房,打发秋霜先走,自己一个人沐浴。
任芳菲把自己浸泡在热水之中,想着刚才与陆风澜的对话,虽然没有什么豪情壮志,却有一颗真诚的心,而她这颗心现在给了自己,让自己徘徨无助的情感找到了归宿,比起在深宫内院整日里等待着君主的垂临与众多男子争夺君主的宠爱强上万倍。
看着身上青紫依旧的痕迹,又想到澜儿的父母为了试探自己竟然对澜儿下药,不禁摇头苦笑,如今她们该对自己放心了吧!唉,只是不知道家中亲人对自己的事会有什么样风暴呢,虽然她们把自己当成工具但二十年的养育之情却是抹杀不了的。
“祖母,母亲,请恕芳菲不孝了。”


第十一章 红盖头

果然没过多久,安靖王把陆风澜唤到书房,拿出一样东西让她看。
陆风澜接过来看时,却是一把匕首,不禁问:“母亲送蓝儿的?”
安靖王摇摇头,说:“蓝儿可还记的你所说的弹簧?”
陆风澜恍然,说:“难道真的做了出来?”
安靖王点点头,说道:“兵部已经做了样品,果然比以前的兵器强韧许多,也耐用。皇上很高兴,要你明天跟母亲一同上朝,皇上还有事想要问你,蓝儿这些天可有仔细想过?”
陆风澜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的,点头道:“是的,母亲,女儿已经认真想过,虽然不想参与到朝事里面,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既然现在局势不太平,女儿便尽自己的一份心力为母亲分担些劳烦。”
安靖王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才发觉她已经长高了,眉目间少了以往的娇憨多了些沉稳,心中涌起一丝异样,也不知是喜是忧。
陆风澜见她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不解地问:“母亲看着蓝儿做甚?”
安靖王笑笑,说:“母亲看着蓝儿变了好多,心里很是慰藉。”
陆风澜也笑道:“人总是要长大的,母亲放心吧,为了家人蓝儿知道该怎样做。”
安靖王放心了,问:“蓝儿都记起了哪些东西?”
陆风澜道:“女儿想起的不是太多,但有些却是非常必要的,母亲认为战场上除了战死的将士,还有什么是最可怕的?”
安靖王惊奇地看着女儿,反问道:“蓝儿认为是什么?”
陆风澜道:“女儿认为最可怕的是那些受了伤却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兵士,有些伤痛本可以医治的,却因为治疗不当或是受不了那种痛楚而生生送命,长此以往,不免让兵士们心生绝望,因为受了伤就等于死,所以战场上就不会有人尽力,只想着不让自己受伤,这样的军队还能打仗吗?”
安靖王一拍桌案,大声道:“好,蓝儿说的好极了,可是,”安靖王看着女儿,眼中带着欣喜,带着鼓励,问:“怎样才能让兵士们没有这些后顾之忧,奋勇直前呢?”
陆风澜笑道:“女儿跟着师傅学了几天医术,虽然不精却也知道些皮毛,回头女儿跟太医院里的太医们探讨一下,大家共同想个法子,改进些疗伤的手段,把那些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却能要人命的的环节重视起来,这样也可以让兵士们多了一份希望。”
安靖王走到女儿身边,伸出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感叹万千,她的女儿终于让她放心了。陆风澜看出了她的心思,顺势搂住她,把头贴在安靖王的胸前,说:“母亲,请只管放心吧,女儿不会再让您丢脸的,女儿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保护家人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不受伤害。”
安靖王失笑,道:“刚夸你长大懂事了,又做出这般小儿女模样来。”
陆风澜也笑道:“女儿已经多久没这样在母亲怀抱里了?”
安靖王点了她一手指,道:“女儿家怎能象男儿一样这般娇柔?让人看见会怎样说你?”
陆风澜幽幽地说:“女儿不怕人说,女儿只想着母亲的怀抱是最温暖的,最安全的,在母亲怀里澜儿什么都不怕了。”
安靖王虽然不能认同女儿的言语,但见女儿这样依恋,心下也很高兴,说:“私下里可以,但以后就不能这样了,你也是要娶亲的人了,哪里还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当心让陆公子知道了笑话你。”
一提起娶亲,陆风澜心思一动,既然明天进宫,不如就趁机把赐婚事给了结,免得芳菲心里始终不安。便抬头对安靖王说道:“母亲,蓝儿明天见了皇上,想把赐婚一事给解决掉,这样女儿才好跟陆公子早日成亲。”
安靖王皱起了眉头,说:“澜儿当真不愿娶其他人?”
陆风澜坚决地点头,回答说:“是,女儿心里只有陆公子一人,也只想娶他,其他人再好,女儿也不愿。再说,”陆风澜一想起她们给自己下药便是一脸的黑线:“陆公子已经是女儿的人了,女儿不想做个负心背义之人。”
安靖王“呵呵”笑了起来,说:“好,既然陆公子是真心对你,母亲也不阻你,明天面圣时便把赐婚一事解决掉。”
得了安靖王的首肯,陆风澜大喜,急着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任芳菲,便跟安靖王告退。
安靖王知道她的心事,乐呵呵地放她离去。

陆风澜一路小跑着,闯进任芳菲的住处,却没找到人,一问,才知道去王夫那里了。自从得知王夫给自己下药后,陆风澜怕任芳菲难为情便不再跟他一同出现在王夫那里,只好吩咐人等他回来告诉自己一声,便转回自己房里。
玉奴见她回来,给她把外衣脱下后,说:“刚才四公子差人送来一件绣品,说是送给郡主成亲时用的,奴才收下放在郡主床上了,郡主要不要看看?”
陆风澜大感兴趣,笑道:“好,拿过来我瞧瞧。”
玉奴进屋把那绣品取过来,展开,竟是一件大红的盖头,两面各绣着不同的图案,比在皇宫看到的那块绣品精美了数倍。
不禁赞道:“四弟的手真是巧。”
把盖头往头上一顶,她还真是好奇,盖着盖头是什么滋味。眼前红蒙蒙的一片,只看到脚下的方寸之地。
取下盖头,抱怨道:“盖着这玩意就象瞎子一样,有什么意思。”一抬眼却看到玉奴张大着眼睛瞪着自己,一脸的难以置信,问:“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玉奴要笑不笑的样子让她更好奇了,问:“怎么了?”
玉奴忍了又忍,半晌才垂下眼帘,轻声说:“这盖头是给新郎盖的,新娘用不着。”
“哦?”陆风澜还真是不知道,她还以为盖头是给新娘盖的,原来竟是给新郎的。
“原来你是笑我乱盖呀!”陆风澜笑着说。
玉奴忙说:“奴才不敢。”
陆风澜忽然发现一个怪事,便问:“玉奴,为什么冬雪他们自称‘小的’而你却自称‘奴才’?”
玉奴身子颤了一下,垂下头不吭声。
陆风澜真的不明白,同样是下人,怎么称呼却不一样。
见他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玉奴好一会才说:“冬雪他们是家生的仆人,玉奴是买断的奴才,身份不一样。”
陆风澜“哦”了一声,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看玉奴脸色不好,也不好再往下问,让玉奴把盖头用东西包好放在一旁,准备回头送给芳菲。
说话间,一个小侍过来传话说陆公子已经回来,陆风澜一喜,拿起那盖头就向外走,边走边说:“不用等我吃饭。”
玉奴看着郡主忽忙的背影有些发呆,自从郡主带着这位陆公子回来后,脸上的笑容一天多似一天,竟是从未见过的容光焕发,连带着整个王府也都显得快乐起来。
“看来郡主真的很爱陆公子啊。”玉奴低低地轻喃。

陆风澜把盖头展开,问:“喜不喜欢?”
任芳菲接过来反复看着,惊叹道:“澜儿这是从哪里来的?如此精美的绣品我还从未见。”
陆风澜笑道:“这是四弟送的,好看吗?”
任芳菲爱不释手地看着,陆风澜忽道:“我给芳菲盖上看看如何?”
任芳菲红了脸,把盖头收起来,说:“这是成亲时用的,现在怎么可以?”
陆风澜很想看看他盖上盖头是什么感觉,便说:“先练习一下,免得到时候走不好路,我刚才盖了一下试了试,只能看到脚前的一片。”
任芳菲失笑:“澜儿盖这个?”
陆风澜笑道:“我盖着玩的,好芳菲,让我看看可好?”
缠不过她,任芳菲只好让她把盖头盖到自己头上。陆风澜围着他上下打量着,终是觉着怪异,却又不敢说,怕他生气,掀起盖头问:“这样盖着闷不闷?”
任芳菲的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盖头的红色映射到了他的脸上,陆风澜有一丝闪神,取下盖头,轻声说:“真的很美。”
任芳菲接过盖头,仔细地收好,陆风澜从他背后搂住他,说:“芳菲,母亲明天带我进宫,她同意我向皇上辞婚了。”
任芳菲一僵,回转过身来,颤声问:“真的?母亲已经同意了?”
陆风澜点点头,笑道:“是,今天母亲已经答应我,同意我只娶芳菲一个,其他的都不要了。”
任芳菲星子般的双眸紧紧盯着陆风澜,心中的狂喜一时间竟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要安靖王同意了,那他跟澜儿就可以双宿双飞,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加在他们中间。
陆风澜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即使受封建礼教的束缚,也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爱人再娶其他的人,与另一个人分享自己的爱人那会是什么心情,自己是早就知道的。
轻轻搂着任芳菲,这个可爱的大男孩,给了自己重新爱的勇气,也给了自己全部的爱,自己怎么舍得让他去受那种苦?
任芳菲伸出手臂回搂着陆风澜,心中有许多话想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搂着她。
陆风澜感觉到自己肩头一片温热,不由把他的头捧起来,见任芳菲眼中含泪,嘴角却带着笑意,不禁叹道:“这是高兴的事,为什么哭呢?”轻轻把他脸上的泪吻去。
任芳菲轻声说道:“我很高兴,感觉自己象进了天庭,快乐极了,澜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陆风澜笑道:“不是的,不是做梦,是真的……”话音未落已经被任芳菲密密实实地吻住了。

第十二章 金参事

陆风澜呆在金凤大殿的偏殿中,她虽然是郡主却无官职,所以不能进金凤殿,只能呆在偏殿里。整个偏殿除了她再无其她人,她就不明白了,既然不能进大殿,为什么还让她来,让她在这里干坐?站起身来四下里打量着,虽然是个偏殿仍是金光闪闪,富丽堂皇,高大的庭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五彩金凤,四周围绕着朵朵祥云,柱子的下部雕着蔚蓝的海浪。
陆风澜正看的入神,忽听殿门一响,一个侍从官进来说道:“传安靖王府郡主金夙蓝进殿。”
陆风澜心道:“终于可以进殿了。”微笑道:“请带路。”跟着侍从向大殿走去。
进了金凤殿,只见两旁站立着文武朝臣,都看着自己,陆风澜自若地向前走着,等侍从停下,她也跟着停下,向坐在正中皇位上的女皇行礼:“安靖王府世女金夙蓝叩见皇上。”
女皇威严地道:“宣旨!”
一个传旨官拿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命安靖王府世女金夙蓝郡主为兵部尚书参事一职,官从二品,钦此!”
陆风澜听得是晕头转向,兵部?这不是与军事有关的吗,可自己什么都不懂,怎么让自己去兵部?她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女皇,可女皇离得老远怎么也看不清楚,她又扭头去看安靖王,却听传旨官说道:“金夙蓝领旨谢恩!”把圣旨递了过来。
陆风澜只好接过,道:“臣金夙蓝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被侍从官领到一位置站好。
又听传旨官说道:“着安靖王,几位宰相大人,大将军,兵部尚书,及金参事御书房见驾!”
陆风澜只好随着母亲等人出列行礼,说:“遵旨!”

众人等女皇率先走后纷纷拥到安靖王母女身边道贺,陆风澜脸都笑僵了,才看见传旨官过来笑道:“众位大人,几位大人还要去御书房等着皇上的召见,还是先请几位大人见了驾再替郡主庆贺吧!”
众人连连称“是!”
陆风澜跟在安靖王身后长出了一口气,安靖王问:“怎么蓝儿有心事?”
陆风澜不解地问:“母亲,蓝儿对军事一窍不通,怎么皇上让蓝儿进兵部?”
安靖王尚未开口,兵部尚书李琴笑了,说:“郡主所说的治炼方法使得我国的兵器大大提升了作战效力,怎么能说对军事一窍不通?想不到郡主一向是深藏不露啊,老妇佩服。”
陆风澜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大人说笑了,夙蓝只是无意中得知了此种方法,如果依此进兵部只怕夙蓝会误了大人的事。”
“哪里,哪里,郡主还是不要再推托了,郡主的聪明机智我等早有耳闻,呵呵呵!”
陆风澜只有无语问苍天了。
左相赵佩莲是安靖王的亲家,也笑道:“殿下这回可放心了,郡主年少有为,定会为殿下争光的。”
右相安适之也笑道:“殿下可要大摆宴席,请我等好好吃一顿才是。”
安靖王笑道:“几位大人取笑了,小孩子家不懂事,以后还要仰仗诸位大人的提点,免得让她少年得意忘了形惹出祸来,本王在这里先谢谢众位了!”说着一抱拳。
众人连连说:“不敢不敢。”

进了御书房行过礼,女皇笑道:“蓝儿可满意朕的安排?”
陆风澜只能笑着说:“谢谢皇上的安排,蓝儿很满意。”
女皇大为高兴,说:“朕就说蓝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兵部有你们在朕就放心了!”
“可是,”陆风澜说:“皇上,蓝儿对军事一窍不通,在兵部能做什么呢?”
女皇笑呵呵地说:“蓝儿不要妄自菲薄,朕相信自己的眼光,蓝儿一定会做出令人瞩目的大事来的。好了,”女皇转移了话题,说:“你们说说,现如今三国的关系该如何来调整?”
陆风澜见女皇执意如此,只好住口不语。
安靖王说:“皇上,依臣来看,现如今天音朝内乱,虽未波及到我朝,但仍不得不防,想那皇太女一向仁厚,怎么会调戏君父?臣得到的信报,说那位告发皇太女的君侍原是玉璃国人,进宫没多久便尽得天音国主的宠爱,国主对他言听计从,皇太女曾进言劝国主以国事为重,不免得罪了他,虽然不曾撕破脸来,但两人心有芥蒂是人所共知的,皇太女回避他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调戏?只是国主偏听偏信,也因皇太女多次进言,心生不满,所以才借故废了皇太女,引起朝堂震荡。
臣以为这一切的背后定是受玉璃君上的暗中指使,所以我们不仅要防天音更要防玉璃。”
众人点头,大将军道:“臣认为安靖王殿下所说的极是,当前我们一定要严防边关,以防玉璃的探子混入我国,制造混乱。”
女皇点头,对兵部尚书道:“李爱卿,你们兵部可要加紧赶制新式兵器,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把边关将士手中的武器全部撤换下来。”
李琴躬身应允道:“皇上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完成皇上的嘱托。”
陆风澜听了半天,才稍稍明白,想了想,说:“皇上,这玉璃的君上只怕不会直接跟我们动手,蓝儿想她极有可能会在天音扶持一个傀儡国主,然后指使天音跟我们发生冲突,当我们两败俱伤时,她好趁机得利。”
屋里众人都盯着她看,陆风澜心有忐忑,问:“蓝儿是不是说错了?”可是,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时时都是这样的例子,她再怎么不关心窗外事,但这些还是懂得一点的。
忽听女皇“哈哈”一阵大笑,指着陆风澜对安靖王等人说道:“你们说说,朕把蓝儿放到兵部对是不对?”
除了安靖王,其她几人都道:“还是皇上有识人之明。”
女皇走到陆风澜身边,抚着她的头,亲切地说:“蓝儿,说的好,朕就说假以时日,你定会做出让世人瞩目的成绩来的。”
陆风澜不由松了口气,说:“其实,这都是——”
女皇打断她说:“不用多说了,蓝儿,好好干,朕看好你。”
回过头对众人说:“既然有这个可能,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韩潇可以这么做,我们也可以,你们想想,有哪位皇女是可以扶持的?”
众人商量了半天,才选定了三皇女,这三皇女与以前的皇太女是亲姐妹,自己的姐姐被害自会对玉璃恨之入骨,扶持她以后定会对金凤大有好处。
见商量定了,女皇才笑道:“既然这样决定了,这事就由安相来具体安排,今天都不要走,朕要请你们一同用膳,让我们君臣好好喝上几杯。”
众人谢过,陆风澜忙说:“皇上,蓝儿还有一事相求。”
女皇笑问:“好,今天朕高兴,蓝儿想要什么,朕一定满足你。”
陆风澜大喜,刚要说话,却又看了看其她几人,在这里呆了一年多,知道皇上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还是不要让过多的人知道她拒绝皇上的赐婚才是,便说:“蓝儿能单独跟皇上说吗?”
女皇心下明白她要说什么了,只是刚刚答应了她,只好让其她人退下,问:“蓝儿想要什么?”
陆风澜跪下恳切地说:“蓝儿只求皇上答应不要再给蓝儿赐婚,蓝儿已经有了心爱之人,只想娶他一人,请皇上依了蓝儿吧!”
女皇皱起眉头,说:“蓝儿,朕已答应你娶他,并不妨碍你娶其他的人啊,为何你执意只娶他一人?”
陆风澜早想好了对策,说:“皇上还记得蓝儿去年受伤一事吗?”
女皇点点头。
陆风澜道:“皇上知道蓝儿当时九死一生,却不知道蓝儿那时已经死了,却又还了魂的,只是蓝儿怕惊吓了父母,并未敢明说,蓝儿虽然还了魂,却也留下了隐患,便是魂不附体。此次离开凤都也是想找名医医治,天幸让蓝儿遇见了世外高人拜了他为师傅,师傅虽然救了蓝儿,却言说,这病虽可医治却不能根除,只有时时小心谨慎,不要情绪失控,注意大喜大悲,还要师兄随时看护,才可保得长命,否则只怕活不了几年。
皇上,这事蓝儿不敢跟父母说明,却不敢隐瞒皇上,盼皇上收回赐婚,让蓝儿安心在家中静养,皇上让蓝儿进兵部蓝儿自会尽心竭力不敢有所保留,为国家为皇上出一份心力。”
陆风澜半真半假说了一通,女皇半晌没言语,陆风澜心里直打鼓,生怕这女皇不信,她却不知道,这女皇对安靖王府虽不是了如指掌,但一些大事还是知道的,自然知道她为了赐婚一事闹出了许多事,再加上如今对她的才能也另眼相看,倒也有些意动。
“既然蓝儿有此苦衷,朕就依了你,不过,”女皇笑了笑,说:“朕倒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让蓝儿如此倾心,回头带进宫让朕的凤后也看看如何?”
陆风澜喜出望外,也顾不得她话中的其他意思,连声道谢:“谢皇上成全,蓝儿与师兄感激不尽,回头蓝儿带师兄进宫谢皇上的恩典。”
女皇笑道:“好,蓝儿以后可要尽心尽职才是啊!”
“是,皇上,蓝儿定不会辜负皇上的苦心。”

第十三章 夜谈

当陆风澜跟安靖王回到家,看到眼前的一切呆住了,整条街几乎都让车马轿子挤满,就这还有车马源源不断地向这方来。
王府管家看到她们母女忙跑上前,安靖王问:“怎么回事?”
管家忙说:“回殿下,诸位大人说恭喜郡主新任兵部参事一职,她们是来讨杯喜酒喝的!”
正说着已经有人看到了她们母女,围了上来,一时间道贺之声不绝于耳。
陆风澜跟着安靖王把众人让进府里,少不得大摆宴席痛饮了一番,年长的跟着安靖王等人说笑,陆风澜却被一干少年人围住不放,赵淑华,孙玉芝,杨敏,以及王云诗等人揪着她,说她带着美人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却让这些人担心难过,非要罚她喝酒,再有便是今天她得皇上重用,一跃成为兵部参事,少年得意,可喜可贺,一时间吆五喝六的,陆风澜虽然不能喝酒,此时也无法拒绝众人的好意,想是皇上允了她辞婚一事,让她心情愉快,竟然喝上了三五杯,直到她倒下才被人抬了进去。

半夜,陆风澜是被渴醒的,她唤了一声:“玉奴,给我倒杯水来。”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支撑着爬了起来,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心里诅咒着灌她酒的那几位损友,下次再也不能喝了,这不是花钱找罪受嘛!
身旁一人轻声问:“头痛不痛?”说着也起了身。
陆风澜吓了一跳,又松了口气,听出声音是任芳菲的,便问:“我怎么睡在这里了?”
任芳菲下了床,说:“父亲说你喝多了,怕夜里不安生,便让人把你送到这里了。”说着已经点上灯,倒了杯水递给她。
陆风澜接过来一气喝完,说:“我还想要。”
任芳菲接过来又给她倒了一杯,陆风澜慢慢喝着。任芳菲关切地说:“既然不能喝,为什么还喝这么多?”
陆风澜把空杯子递给他,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喝,只是大嫂她们起哄,说我当了官,看不起她们,才不跟她们喝,没办法,只好喝了几杯。”
任芳菲把杯子放下,走到床前坐下,问:“头很痛吗?”
陆风澜痛苦地皱眉:“象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敲打这里一样。”
任芳菲拉下她的手,说:“我帮你揉一揉。”
陆风澜“嗯”了一声,倒在他怀里,任芳菲轻轻用手给她揉着,陆风澜忽然笑道:“芳菲,你猜我今天见皇上跟皇上说什么了?”
任芳菲笑道:“澜儿跟皇上求情了?”
陆风澜笑道:“是啊,我跟皇上说我有生命危险,全仗着师傅跟你才得活命,皇上答应我不再赐婚,只是,”说着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得在兵部里当什么参事,以后是别想轻闲了。”
任芳菲一颤,好一会才说:“澜儿是拿自由跟皇上做了交易!”
陆风澜说:“是啊,我只有让皇上知道我并非是个无用之人,才可以跟皇上做交易,否则,她怎么肯答应我只娶你一个?”
任芳菲拉起她,问:“澜儿当真认为皇上同意了?”
陆风澜点头:“是啊,皇上说我想要什么,她一定满足我,我提的就是我们的婚事,皇上当着几位重臣的面许下的,总不会反悔吧!”
任芳菲细细问了她在朝上的问答,只有苦笑:“澜儿,你如此机智只怕皇上更不会放心你了。”
陆风澜不明白,问:“我已经答应皇上尽心尽力了,怎么还会有事吗?”
任芳菲抚摸着她的脸,叹道:“做为一个帝王,哪一个不想臣子对自己忠心耿耿?又有哪个帝王不怕聪慧的臣子私下里有异心?只有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才会安心的。尤其澜儿你还是皇室中人,母亲又是皇上的亲妹妹。澜儿只一心想着不要委曲了我,却不知道已经犯了皇上的大忌了。”
陆风澜呆了呆,问:“我又做错了?”
任芳菲叹了一声,没说话。
陆风澜此刻真是头痛的难以忍受了,好也不是,坏也不是,无力地躺在任芳菲的怀里,哀叹道:“唉,真不是人过的日子,真想念以前在外面无拘无束的生活啊!”
任芳菲搂着她,也轻轻叹了口气,好一会才说:“没事的,澜儿,只要我们小心一些,想来也没什么大事。尤其如今正是用人之时,皇上再怎么猜忌,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动作,我们慢慢的再想法子吧!”
陆风澜紧紧搂着他,说:“芳菲,你若能跟我一同做这个参事多好,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没有你,说不定哪一天我又说错做错了什么,那该怎么办?”
任芳菲失笑:“这天下哪有男子做官的?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陆风澜道:“那又有什么?能者多劳,象芳菲这样心思细腻有勇有谋的人才如果当官只怕连女子也不如呢!”
任芳菲感动地搂着她,说:“澜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样的话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被人知道了,只怕会说你狂妄无行,更会说我不守夫道,如果被御史参上一本,只怕会出事的。”
陆风澜点头,说:“我知道,不会乱说的。”想起皇太女,说:“如果是大皇姐当了皇上,我一定跟她说,请她同意让有作为的男子也可以当官,这样以后就不会有象芳菲这样的人才被埋没,只能留在家中相妇教女了。”
任芳菲忙说:“澜儿千万不要,如果皇太女当了皇上,那她就是皇上,澜儿可不能跟皇上说这些,那也是犯忌的,是冒天下之大不讳,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陆风澜不以为然地道:“我看大皇姐不是那样的人,她待人很好的,尤其对我象对亲姐妹一样,我如果在她那里说错了什么她也不会怪我,以后我要在大皇姐面前多说一些这样的话,让她多了解一些新的东西,这样慢慢地改变她的想法,等以后她当了皇上,也就不会认为我说的有什么骇人听闻了。”
任芳菲问:“澜儿为什么对皇太女这样有信心?”
陆风澜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大皇姐不会伤害我,她是真心喜欢我,把我当亲妹妹看的。”
任芳菲半天没言语,陆风澜笑道:“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只在大皇姐一个人面前提,有人的时候我一个字也不说,行了吧?”
任芳菲这才展颜,见她眼睛无神便轻声道:“别再想了,过不久天就亮了,再睡会吧!”
陆风澜嗯了一声,重新躺下,任芳菲也跟着躺下,陆风澜伸手搂着他,轻声说着:“芳菲,你身上真舒服,凉丝丝的。”
任芳菲轻笑:“心静自然凉,澜儿是喝多了酒闹的,睡着了就不觉着了。”没听到她回话,看时,陆风澜已经睡着了。微微一笑,挥手将灯熄灭也放松了下来。

陆风澜睡得晕头转向的被喊起来,穿上新官服跟着安靖王上朝了。
朝堂上,女皇跟众臣商谈了一阵子,见没什么事便退了朝,陆风澜跟着兵部尚书去兵部里与众同仁打招呼,路上陆风澜问兵部尚书李琴:“李大人,这参事都要做些什么?请李大人多指点一些,免得夙蓝不懂做出一些错事误了众位大人的事,那就不好了!”
李琴笑道:“郡主不必担心,这参事一职乃是皇上单独给郡主设的,只要郡主有什么想法,或是看着有什么不到之处只管提出来,好让大家一同改进,皇上可是对郡主抱着极大的期望啊!”
陆风澜“啊”了一声,问:“难道,以前并无参事这一职?”
李琴点头,说:“是啊,郡主只管放心,你只跟着老妇出谋划策即可,不用担心其它的事。”
陆风澜点头明白了,原来这皇上是只想让自己出点子,并不用具体做出些什么,这倒不错,想来她还是防着自己,怕自己在兵部里结党营私,所以才没有具体的职务。
明白这一点也不生气,只管做好自己的参事一职就行了。

进了兵部与众同僚一一见面,兵部有尚书一人正二品,侍郎二人正三品,下设有统兵部、职方、驾部、库部四曹,统兵部主事四人,职方主事二人,驾部主事二人,库部主事二人。兵部令史三十人,书令史六十人,制书令史十三人,甲库令史十二人,亭长八人,掌固十二人;职方令史四人,书令史九人,掌固四人;驾部令史十人,书令史二十四人,掌固四人;库部令史七人,书令史十五人,掌固四人。
陆风澜先见了各部主事之人,众人知道她便是安靖王府郡主自然不敢轻慢,倒也一团和气。
李琴对她说:“郡主,今天先跟同僚们熟悉一下,明日我再差人带着郡主到各部门走一走,看一看,等郡主走过一遍我们再细谈。”
陆风澜点头,说:“是,夙蓝听从李大人的安排。”
李琴笑道:“郡主千万不要跟本官客气,说句依老卖的话,老妇与安靖王殿下同殿为臣,对郡主只当自家小辈看待,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郡主不要见怪。”
陆风澜笑道:“李大人多虑了,夙蓝既然在大人手下,自然听从大人的安排,如有不当大人只管说,莫要再提得罪见怪的话,夙蓝不敢当。”
李琴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以后就喊郡主金参事喽!”
陆风澜应道:“是,李大人,自是应该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李琴暗暗点头,这郡主出去一趟是不一样了,也比以前懂事识礼,看来皇上不会用错人的。

第十四章 库房风波

因为没事,所以陆风澜早早回了王府,见过王夫,王夫拉着她眉开眼笑地说:“我儿累了吧!”
陆风澜笑道:“不累,就是热了些。”
王夫忙说:“快去洗漱一下,回头来父亲这里吃些冰镇的果子。”
陆风澜应了声:“好的,父亲,女儿先下去洗一洗,稍事收拾再过来。”
回到自己房里,把一身累人的行头都脱下,玉奴把她要换的衣服取了出来,送她到浴室便离开了。
陆风澜泡在水里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在这个大的可以当游泳池的浴池中来回游了几圈,然后才慢慢清洗已经长及腰身的头发。如果不是怕王夫等人说教,她早就把这累人的长发给剪了,虽然这头秀发很柔很顺,但在这热天除了受罪还是受罪。忽然想到,如果跟芳菲成了亲,就可以让他帮自己洗头发了,那时他该不会再推辞了吧!
终于洗好,换好,都快过半个时辰了。

刚走到王夫房外,就听到里面一阵嘻笑,接着便看到任芳菲红着脸从房里走了出来。看到陆风澜,脸更是通红,也不理她便急急走了。
陆风澜想叫他,却又住了口,进到房里,只见众人都在,便笑问:“你们在说什么那么高兴?”
王夫让她坐在身边,让人端来冰好的果子给她吃,笑道:“我们都在商议着选什么日子让蓝儿早日成亲呢。”
陆风澜这才明白,笑道:“父亲选好了没有?”
陈夫侍笑道:“这不正在商议,郡主就来了。”
陆风澜笑笑,说:“那父亲就跟几位叔父商议,女儿回避一下。”
周夫侍笑道:“郡主怕是急着要去看陆公子吧!”
众人都笑,陆风澜也笑笑,说:“叔父说的是,蓝儿还有些事要跟师兄商议一下,有累父亲跟几位叔父为蓝儿操心了。”
王夫笑着说:“既然有事,你便去吧,回头不用再过来,就陪着陆公子一起吃饭吧!”
陆风澜应了声,在众人的笑声中快步离开。
想着终于可以跟任芳菲名正言顺地成亲,陆风澜心里很高兴,脚步也极为轻快,来到任芳菲的院落,早有冬雪看到她,上前问候:“郡主来了,公子才刚回来,在屋里喝茶呢。”
陆风澜笑笑,进了屋,任芳菲听见她来,已经起身迎上前,问:“这么快就来了?”
陆风澜笑道:“你已经知道父亲他们正在商议我们成亲的日子了?”
任芳菲红着脸点点头,陆风澜随他坐在桌前,笑道:“这下可好了,终于不用再担心。”
秋霜端上茶,陆风澜笑道:“今晚我在这里用饭,父亲说不用去他那里了。”对秋霜说道:“回头去对玉奴说一声,不用给我备着了。”
秋霜应了声,便去了。
陆风澜见屋里没人,便坐到任芳菲身边腻在他身上,问:“今天芳菲有没有想我?”
任芳菲闻着她身上沐浴过后的香气,不禁心摇神荡,便稍稍离开些,说:“当心有人进来。”
陆风澜不依道:“反正我们就要成亲了,还怕什么人?再说,我怕热,芳菲身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啊!”
任芳菲哭笑不得,把他当成什么了?起身拿来扇子给她轻轻扇着。
任芳菲问:“澜儿今天累不累?”
陆风澜轻叹:“累倒是不累,只是记那些官职人物什么的,有些头痛。”
陆风澜闭着眼享受着这甜蜜温馨的时刻,问:“芳菲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任芳菲回说:“也没做什么,就是陪着父亲与几位叔父说说笑笑,还有跟四弟聊聊天,做做针线什么的。”
陆风澜惊讶地睁开眼,问:“那芳菲不感觉无聊没趣么?”
任芳菲笑道:“男人在家里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陆风澜坐直了身子,看着他,认真地说:“芳菲,我可不想看到你也变成那样逆来顺受毫无主见的男人,我喜欢的仍是那个率真爽直有胆量有作为有担当的任芳菲,我们成亲可不是为了抹杀你的天性,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任芳菲无言地看着她,片刻笑了笑,说:“澜儿放心,我不会让澜儿失望的。”
陆风澜松了口气,如果让任芳菲也变成一个娘娘腔,那她宁愿不娶他。一想到任芳菲拿着细小的绣花针灯下绣花的情形她就一阵恶寒,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变成那样的人。只是这样把他困在家中,时间一长难免会孤单寂寞,再有王夫等人的说教逼迫,就是不想变也不可能。有什么法子让任芳菲能走出府门不再困守一隅,而又不能让王夫等人对他说三道四拦阻呢?
这个想法困挠着她,连吃饭也心不再焉的。

第二天,陆风澜在兵部一位叫韦轩的侍郎带领下去参观各部曹。各部曹主事得知她便是皇上亲指的参事,虽然表面上恭敬,但心底下却很看不起,只说她是仗着安靖王世女的身份才被女皇破格委任,单看她不主事任何具体事宜只是随机参事也看得出是让她随便玩玩的,还有金夙蓝的名头在凤都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可是个混世魔头,谁敢惹她?因此就是心有不服也没有人敢跟她叫劲。
当参观到库部时,打开库房门,看着里面摆放着的各式刀枪剑戟还有弓箭等冷兵器,陆风澜只有感叹的份,在她眼里这些东西除了是杀伤人命的凶器外并没有其它作用,所以只看了看,并不在意。
韦轩问:“吴主事,那批新入库的兵器放在哪个库房了?”
吴主事忙问:“方令史,那批刚入库的新式兵器放在哪里,请金参事见识一下。”
方令史躬身道:“那批新式兵器尚书大人特意交待不能随意展示,下官不敢违命。”
韦轩皱起眉头,道:“尚书大人命本官带金参事前来参观各部曹,方令史难道不知?”
方令史又一躬身,道:“下官知道韦侍郎今天带金参事前来参观,但尚书大人并未通知下官开新兵器的库房,金参事如果想看,那就等下官向尚书大人要来手令再来开启库房门吧!”
陆风澜冷眼看着她,见她不卑不亢说话有理有据,想是不把金夙蓝这个郡主放在眼里,倒也是个直性子的主,便笑道:“算了,我对这些又不懂,看不看的没什么。韦大人,我们走吧。”
韦轩倒弄了一肚子气,说:“方令史,难道金参事看一眼就看坏了东西不成?”
方令史直视着她说:“侍郎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皇上一再下令,新式武器不能随意外露,更不能让过多人知道,这一点韦大人应该比下官更清楚才是,怎么反倒要下官来提醒?”
韦轩登时弄了个脸红脖子粗,气得说不出话来。
陆风澜知道这方令史定是不满自己所以才这样话里带刺,而那两个主事一旁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便说道:“韦大人,这库房我们也已经看过,这就去向尚书大人复命去便是。”
韦轩见陆风澜说了话,便顺势下台阶,狠狠瞪了方令史一眼,说:“既然如此,金参事,请!”
看着陆风澜与韦轩的背影,方令史的手下担心地问:“令史大人,您今天这样让郡主难堪,不怕她日后找您麻烦?”
方令史“哼”了一声,说:“我怕她做甚,大不了不做这个令史!”

陆风澜随着韦轩回到部里,韦轩气哼哼地,陆风澜笑道:“韦大人不必跟她一般见识,她也是受命而为倒没有做错,再说能这样坚持原则也是很不容易的,韦大人就不要生气了。”
韦轩叹道:“金参事不知道,这个方令史就是个死脑筋,一点也不知道变通,所以才在令史这个位置呆了好多年,如果她能稍稍转变一下,也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了!”
陆风澜笑笑,不欲过问太多,便没开口,待见过李琴,李琴问:“都看完了?”
陆风澜笑道:“是,都看完了。”
李琴笑问:“可有什么想法?”
陆风澜笑着说:“大人这可难为我了,我什么都不懂,哪有什么想法可说?”
李琴笑道:“金参事一个小小的建议就让我朝的兵器大大提升了战斗力,怎可说什么都不懂,金参事是跟老妇说笑吧!”
陆风澜苦笑着说:“李大人,夙蓝确实一窍不通,倒并非有意隐瞒。”
李琴笑笑,说:“也罢,等金参事多熟悉些时日再说吧!”又问:“金参事可有看到那批新式武器?”
陆风澜摇摇头,说:“方令史说没有李大人的手令,谁也不能随意看。”
李琴一拍手,苦笑道:“这个死脑筋,就少说了那么一句,她就——”
对着陆风澜笑道:“金参事莫怪,皇上是怕我朝新式武器被其她两国的探子所熟知,因些三令五申不得随意出入,本官也对方令史说过没有本官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开启库房,倒让金参事受委屈了。”
陆风澜笑道:“大人多虑了,方令史也是受命行事,夙蓝不会放在心上的。”
李琴道:“这次本官陪着金参事一同前去,让金参事看一看这新式的武器,多亏了金参事才让我朝的军事力量大大超越了其她两国,怎能不让金参事亲眼看上一看?”
陆风澜见她执意要去,也只好跟着她又回到了库房。

第十五章 不安

李琴让人找来方令史命她打开新库房,方令史以为陆风澜有意找来李琴给自己下马威,怒气暗生,命人打开大门后便说:“尚书大人,方慈无能,这令史一职还请大人另找人来干吧!”
李琴一愕,问:“方令史,此话何意?”
方慈大声道:“大人曾有言,如无大人手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开启库房,下官便是如此做的,可是方才韦大人跟金参事没有手令,下官没开库房门,如今倒要让大人亲自出面,想是不满方慈,既然如此,方慈也不敢再呆在这里,请大人另外找人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吧!”
陆风澜听出味来了,感情这位方令史以为自己气不愤找李琴向她示威来的。
李琴也是一脸的尴尬,喝道:“方令史,你当金参事什么人,跟你一般见识?休要多说,快快站到一旁!”带着陆风澜进了库房。
方慈不敢跟李琴争执,只好退到一旁,见陆风澜走过她身边淡淡一笑,不由更怒,“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进了库房,陆风澜看着摆放有序的兵器,伸手拿了一把剑,果然与刚才看到的剑不太相同,刚才看到的剑闪着青铜绿,而如今手中的剑已经没有了那种绿色。放下剑,又看了看其它的,竟大多数叫不上来名子,也不好意思问,便粗粗看了一回,问:“李大人,这些兵器都是在哪里做的?”
李琴笑道:“我朝单有兵器作坊,却不在这里,等明天再让人陪着金参事到作坊里看一看。”
陆风澜点点头,手里拿着一把弓,试着拉了一下,竟纹丝不动,自嘲地笑着放下。
李琴看见,笑着拿起她放下的弓,随手一拉,竟拉了个满弓,看得陆风澜直佩服,笑道:“夙蓝汗颜,连张弓也拉不起来。”
李琴笑着放下弓,说:“本官当年也曾在安靖王手下当过几年的偏将,如今也只剩下这把子力气还在,其它的都不能提了。”

结束了参观,李琴道:“明日我让刘侍郎陪金参事去作坊看看,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陆风澜应了声“是,一切听从大人的安排。”
待李琴坐上车子先行离开后,陆风澜方跟众人辞别,带着侍从回家了。
看着陆风澜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方慈等人三三两两的议论开来:“一个不学无术的郡主,竟然到这里来混吃混喝,还落了个从二品,只比尚书大人低了一阶,真是不明白,怎么让她到这里来了。”
“想是其它的郡主玩腻了,想到兵部里偿偿新鲜,顺便捞点功名在身吧!”
“瞧她那样,听说连张弓都拉不开,还想混功名?”
“哎,你们听说没有,外放的李大人就要回来了,还有陈大人,等她们回来只怕就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
……

带着一身的臭汗,陆风澜回到家,也顾不得要到王夫房里问安,先跑去洗了个澡,这一天转得她两腿发软,泡在水里都不想起来。
爬出水池,穿上小衣,浑身酸软,便在榻上躺了下来,想着躺一会再出去,不想这一躺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众人等不着她,差人来找,才发现她睡得正香,喊都喊不醒。
王夫看着心疼不已,只好着人小心看着她,带着众人回去了。
任芳菲不放心,抽身过来陪着她,看着陆风澜有些消瘦的脸,有些心疼,却也无奈,见她额头有汗,便拿出汗巾给她擦去,小声吩咐人拿来绢扇一旁给她扇着。

陆风澜睡得很不安稳,一时好象在战场上,两军人马撕杀不止,一时又好象骑在马上跟着大部队行进,一时又象在狂风暴雨中奔跑,不知在追着什么。突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一下子被惊醒,睁开眼时,正看到任芳菲正讶然地看着自己,便问:“我是在哪里?”
任芳菲看着她说:“澜儿在浴室睡着了。”
陆风澜这才想起自己洗过澡感觉疲惫,在榻上休息,不想竟睡着了,苦笑了笑,说:“今天跑了一天,有点累着了。”
任芳菲关切地问:“澜儿是不是做梦了?”
陆风澜想了想,说:“好象是在做梦,不过想不起来梦到什么了。”
任芳菲不再问,说:“饿不饿?”
陆风澜摇摇头:“还不饿。你吃过了吗?”
任芳菲摇摇头,说:“我想等着澜儿一起吃。”
陆风澜坐起身来,说:“那我们还是去吃点什么吧。”盖在身上的薄毯滑了下来,露出大片的肌肤。
任芳菲脸一红,扭过头去。两人虽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这样相对,他依然会脸红。
陆风澜看了看他,有意道:“芳菲,要不我们先来个鸳鸯戏水再去吃饭如何?”
任芳菲拿着扇子敲了她一下,嗔道:“又开始混说。”
陆风澜趁机拉住他的手,笑道:“你看,我每天只为了洗头发都要费老半天的劲,如果我们一同洗,你来帮我,就不会花那么多时间了。”
任芳菲问:“澜儿为什么不让侍儿们帮你?”
陆风澜惊讶地望着他,问:“芳菲让侍儿帮我洗?”
任芳菲理所当然的样子不似做伪,陆风澜就不明白了,问:“他们可都是男子啊?”
任芳菲笑道:“这是很自然的事啊,侍儿们就是伺候主子的。”
陆风澜这才明白两人说两下里去了,不由笑道:“芳菲难道不认为让个男子来为我洗头是很不妥的事吗?”
任芳菲问:“有什么不妥?”
陆风澜笑道:“如果我在沐浴时色心大发,把他们吃了,芳菲难道不生气难过吗?”
任芳菲瞅着她似笑非笑地问:“澜儿是看上哪一个了?”
陆风澜故作沉吟道:“是看上了一个,就不知他愿不愿意,还有芳菲愿意吗?”
任芳菲沉下脸来,冷冷地道:“澜儿看上了谁,只管自便,反正我如今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敢管你郡主的事?”
陆风澜欺身上前,笑道:“可我真的很想让芳菲同意呢,只有芳菲同意了,我才能让他服伺我啊!”
任芳菲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推开她,冷笑道:“郡主只管自便,我没有任何意见。”
陆风澜轻笑:“这么说,芳菲是同意了?”
任芳菲咬牙,说:“是,我同意了,郡主爱要几个便要几个,我没意见。”
陆风澜上前拉着他笑道:“既然如此,还不陪我下去。”
任芳菲身子一震,看着她,问:“澜儿何意?”
陆风澜笑道:“芳菲不是亲口允了我,你同意!”
任芳菲这才发觉让她诓骗了自己,不由羞囧,甩开她的手,说:“澜儿太过份了。”不想此刻陆风澜已经走到了水池边,他这一甩竟将陆风澜甩到水中。
陆风澜惊叫了一声,沉入水底,把任芳菲吓了一跳,跟着跳了下去捞她,却被陆风澜拉着不放两人在水中纠缠起来。陆风澜欺上前吻住他的嘴,任芳菲挣扎了两下,也开始回吻她,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才从水中冒上来。
看着任芳菲浑身湿透,衣衫尽贴在身上,头发也散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诱惑,不禁有些痴了,搂着他将自己紧紧贴在他身上,轻喃:“芳菲,你好美!”
同样的,任芳菲看到陆风澜身上的小衣紧紧贴在身上,曲线玲珑,已经让他体内燃起了一股火,口干舌燥地,怎能还禁得起她如此惹火。
陆风澜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展颜一笑,伸手去解他的衣带,却被任芳菲抓住了她的手。陆风澜不解地望着他,任芳菲强忍着身体的渴望,艰难地说:“澜儿,不能在这!”
陆风澜盯着他的眼,吻着他,轻声道:“芳菲,我想要你。”
任芳菲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再也说不话来,任着陆风澜把他身上的衣物都脱了。

风平浪静后,两人看着湿漉漉的衣服说不出话来。任芳菲更是懊恼,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要澜儿用她那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自己,自己便象着了魔似的不知所以,任她带着自己胡作非为起来,自己以前的从容淡定竟是一点也没有了。
陆风澜也有种感觉,好象自己竟是害怕着什么,怕这样的幸福象梦一样,不及时把握总有一天会飞走。她握着任芳菲的手,问:“芳菲,父亲他们有没有把我们成亲的日子定下来?”
任芳菲轻声回答,说:“定下了,就在下月的十五。”
听到这个消息,陆风澜的心里开始定了下来,笑道:“八月十五,正好月圆人团圆,我们终于要成为正式夫妻了。”
任芳菲羞涩地一笑,拿起湿衣服把水拧干,就要穿上,陆风澜拦着他,诧异道:“这湿的怎么穿啊?”
任芳菲反问:“不穿怎么出去?”
陆风澜答不出来,看着任芳菲穿上湿衣,然后运功把衣服蒸干,头发简单梳理了下,对着自己微笑道:“澜儿在这里稍等,我唤人给你把衣服送来。”
陆风澜叫道:“我不要,我要芳菲也把这衣服蒸干,我们一起走。”
任芳菲不干,说:“如果这样一同出去,让人怎么看我?澜儿还是稍等一下,我会快些找人来的。”
陆风澜见他执意如此,只好答应。

第十六章 尽心

为了不在太阳底下暴晒,因此陆风澜起了个大早,带着人马随着侍郎刘春到凤都城外的三清庄那里的兵器作坊里参观。
三清庄离凤都不算远,快马大约一个时辰也就到了。陆风澜等人到达时,那里的工人刚吃罢饭,正三三两两地准备开工,看到陆风澜一行,纷纷驻足。
陆风澜等人下了马,早有人迎上前来笑道:“金参事与刘侍郎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啊!”
刘侍郎介绍道:“这位是新上任的金参事,这位是作坊司司长管欣。”
管欣行罢礼笑道:“久闻金参事大名,今日有幸一见令下官荣幸之至。”
陆风澜也客套了两句,然后一行人在管欣的带领下向作坊里去。说实话,陆风澜还真好奇古代的兵器是怎么做出来的。记得在前世她曾无意中看到过中央台第十套一个专题节目,里面介绍秦朝的兵器制作,好象是责任到人,每个人都负责一个工序,还要在那个工序上刻上自己的名字,这样如果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下子就能找到责任人,好象还说,秦朝的兵器制作还应用了统一的度量,这样各个地方生产出来的部件,都能达到相同的标准,在战场上,如有坏了的部件随时可以更换,不至于影响部队作战的需要,这种生产方式已经有了现代流水线作业的雏形,当时自己还挺佩服古人的智慧,就不知道这个朝代的人们是怎样制作的。
进了工棚,里面的人们已经开始工作了,看到她们一行也不分心,只管安心做着自己手头的工作,这倒让陆风澜很欣赏,不象前世里,如果有什么大人物前去工厂参观,都要让工人停下手中的工作欢迎领导前来视察,也不知道是关心生产还是来扰乱生产了。
陆风澜看着工人把烧熔了的铁水,倒进模具里铸形,然后取出来放进水中进行冷却后,再取出用锤子敲打粗磨。不禁问:“这样就行了吗?”
那个正在打磨的粗壮女人咧嘴笑笑说:“回大人,这还要再经过一道工序才可以。”
陆风澜问:“还要什么工序?”
那女人道:“给兵器开了刃,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陆风澜有些奇怪了,前世里大多数人都知道,铁器制品,是需要反复锻炼敲打,把里面的杂质给锻炼出来才可以达到所需要的好的材料的,象这样经过粗加工的兵器,能达到那理想的要求吗?
“如果把这把剑重新放在炉火上加热反复锤炼,再看看是什么样子的。”陆风澜说道。
那女人为难地看着管欣,管欣不知道这位金参事是何意,问:“金参事,为何要这样做?”
陆风澜说:“你做一下试试,看看那样做出来的效果是怎样。”
刘侍郎为人圆滑,说:“管司长,就听金参事的话做上一回又有何妨?”
管欣狐疑地吩咐那女人:“就照金参事的话去做。”
那女人答应着重新把已成形的剑放入炉火中烧,待剑身发红后取出,放在铁墩上敲打,只见火星四溅,众人稍稍后退两步,待剑身凉后,那女人看了看陆风澜,陆风澜说:“再重复一遍。”
那女人只好又重复了一遍,等把剑从水中捞起不再烫手后,陆风澜接过剑,看了看,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这与其它的剑有什么不一样,问那女人:“你看这把剑与其它的剑可有什么不同?”
那女人接过剑,仔细看了看,面露惊喜:“大人,这把剑已经完全与其它的不一样了,您看,它的剑身纹里,还有它的韧度。”
刘侍郎与管欣凑上前细看,陆风澜说:“这些我是不懂,你回头试试,看要经过几次这样的锻打制出来的剑才是最好的。”
那女人连连点头:“是,大人,小人一定试试。”
这下子,刘侍郎与管欣可是对她另眼相看了,管欣问:“金参事,您是怎么知道要这样做呢?”
陆风澜笑道:“我只是出于好奇,所以才这样提出来,我可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
两人点头,她们可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如果不是进了兵部,以她郡主的身份只怕一辈子也想不起来到这种地方来。
管欣又带着她们看了其它地方,陆风澜粗略地看了看,虽然不懂但跟她看到的秦朝专题片里所介绍的那种责任到人的情况大不相同,也没有统一的度量用具,更别谈那种精致的工艺了。

回程的路上,陆风澜一直深思不语,既然自己已经做了金夙蓝,在皇朝里锦衣玉食,那就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与义务,对这个国家虽谈不上有多热爱,但这里是她如今的祖国,她今世父母的家园,为了家园不被侵犯,为了亲人不被伤害,她再怎么不情愿,也要尽自己的一分心力来保护她,捍卫她。
与刘侍郎分手,陆风澜直接回了王府,沐浴过后跟王夫等人打了照面便去安靖王的书房。
看到女儿,安靖王露出一丝笑容。待陆风澜行过礼坐下后,安靖王问:“蓝儿这两天都看了哪些地方?”
陆风澜把这两天所到之处都一一告诉了她,安靖王问:“看过这些,蓝儿可有什么想法?”
陆风澜说:“想法倒是有一点,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安靖王大感兴趣,问:“说来听听。”
陆风澜说:“女儿看到那些工匠每人都是负责兵器的全程制作,这样对工匠的要求便是很严格,但如果让每个工匠只负责一部分的工序,这样对工匠的要求便不需要过高,如此以来即使是寻常人也可以胜任,只要在最后的加工过程让有经验的工匠负责即可。”
她把前世里所知道的流水线工作简单说了一遍,又把秦朝那种统一度量与责任到人的方法讲与安靖王听,只听得安靖王又惊又喜,看着女儿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耳朵。
走到女儿身边,拍着她的头笑道:“蓝儿,母亲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说着眼中已经有了泪意。
陆风澜看着她,却又有些担心,问:“母亲,女儿这样做会不会让皇上更加不放心我们母女?”
安靖王叹道:“蓝儿,皇上她也是有苦衷的,如果皇上不能防人所不防,那这个国家是会危险的,我们母女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其它的就不要去想了。”
陆风澜点点头,说:“是,女儿记下了。”
安靖王说:“回头,你与李尚书商讨一下,具体的实施让她去做,你只管提见意就行了。”
陆风澜想了想微笑着点头:“好的母亲!”
安靖王看着女儿,心生自豪,笑问:“你父亲已经给你选好了日子,下月十五便让你与陆公子成亲,蓝儿可有什么意见?”
陆风澜笑道:“女儿没有意见,全凭父母做主。”
安靖王大笑,说:“如今随了你的心自然捡好听的来说,当初是谁威胁母亲要离家出走的?”
陆风澜红了脸,说:“那只是女儿一时气愤之语,当不得真的,母亲还是不要再提了。”
安靖王十分开心,又说:“回头带着陆公子进宫去觐见一下凤后,这样你才算是吃了定心丸,再也不用担心了。”
陆风澜点点头,笑道:“是,母亲,等过了这二日,女儿就带他进宫。”
母女两个又闲话了一回,陆风澜这才起身离开。
回到自己房里,玉奴迎着她,说:“郡主,有个叫张桂枝的送来一份请柬与一个食盒,说要交与郡主。”
陆风澜问:“哦,在哪里?”
玉奴把请柬拿给她,说:“食盒放在屋里桌上了。”
陆风澜打开请柬,原来张桂枝与姬无双合伙的酒楼要开张,请她前去赏光。
玉奴把食盒打开,陆风澜看时,正是她教张桂枝的那些吃食。微微一笑,说:“你留下一些尝尝味道如何,其他的分送到父亲与几位叔父那里,别忘了给陆公子也送一份,等会我去他那里吃饭。”
玉奴谢道:“谢过郡主,奴才不敢。”
陆风澜笑道:“叫你吃,你便吃些,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只不过是些吃的罢了。”
玉奴这才不再推辞谢过收下。

陆风澜来到任芳菲住的小院,任芳菲已经从王夫处回来,看到她来,便吩咐秋霜把饭菜端上来。
陆风澜笑道:“今天有什么好吃的请我吃?”
秋霜笑着说:“好吃的还不是郡主差人送来的,郡主不会忘了吧?”
陆风澜笑道:“你们也尝尝,味道如何?”
秋霜高兴地说:“谢过郡主,陆公子已经让小的们尝过了,这些都是给郡主留着的。”把饭菜摆放好这才下去。
陆风澜拉着任芳菲一同人坐下,笑道:“那个张老板的酒楼要开张了,送来请柬要我去捧场,芳菲可愿同去?”
任芳菲犹豫着说:“这不妥吧?”
陆风澜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不妥,再说姬无双也是个男的,到时介绍你们认识。这样,芳菲也好有个朋友来往。”说着用手夹起一只小饺放进嘴里尝了尝,笑道:“这张老板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已经知道改进,芳菲,你也尝尝,是不是比以前的好吃?”
又去用手捏,却被任芳菲用扇子敲了一记,笑道:“洗手了没有?”
陆风澜笑道:“自然是洗得干干净净。”
任芳菲递给她双筷子,说:“那也不能用手啊。”
陆风澜接过筷子,夹了一个送到他嘴边,说:“我来喂你。”
任芳菲躲闪着,说:“我自己吃。”
陆风澜不依,伸着手说:“就吃一个。”
任芳菲无法,只好就着她的手吃了一个。
陆风澜说:“我喂了芳菲,芳菲是不是也要喂还我啊?”
任芳菲笑道:“那可不是我要的,是你自作主张。”
陆风澜故意说:“芳菲不喂我,我就不吃了。”说着把筷子放下。
任芳菲瞅着她,叹道:“我到今日才算认识了澜儿的真面目。”
陆风澜斜了他一眼,笑道:“我还有好多种面目没让芳菲见过呢,要不要都见识一下?”
任芳菲用筷子夹起一只小饺放到她面前,说:“那澜儿还有哪些是我没见过的?”
陆风澜问:“你真想见识一下?”
任芳菲有些好奇了,问:“你说说看!”
陆风澜摇头:“说不来,是要做的。”
任芳菲更好奇了:“怎么做?”
陆风澜笑道:“这可要你配合哟!”
任芳菲点头说:“好啊,你做给我看,我要怎么配合?”
陆风澜笑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然后凑到任芳菲面前对上他的唇喂他。
任芳菲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把她度到自己口中的茶水不知不觉就咽了下去。
陆风澜在他的唇上留连片刻,笑问:“味道怎么样?”
任芳菲的脸腾地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陆风澜笑道:“是不是还要喝?”
任芳菲赶紧摇头,这要是被人看到,他真的无地自容了。

第十七章 调戏

姬无双怔怔地托着下巴歪在榻上,自从那天路遇金夙蓝,回到家中便跟姬无辰狠狠打了一架,把姬无辰揍得鼻青脸肿,以至于姬无辰一见到他的身影便躲得远远的。但姬无双心口窝里却从此堵了一口气,让他吃不下睡不安,几天下来人便瘦得变了形,虽然觉得不妥,却不肯让人请医问药,只强撑着跟张桂枝张罗着新店的开张。
当他看到张桂枝送过来的客人请柬时,惊讶地发现竟然有安靖王府郡主金夙蓝的名字,不由吃了一惊,这个让他寝食难安的名字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使他本就气闷的胸口隐隐作痛起来。
那天自己被姬无辰的无耻弄得颜面扫地,让他再也无脸面对心上人,为了挽回最后一点自尊,狠下心在她面前说从此再不相见,有她的地方自己便会退避三舍的话来。
这话说出口时,只觉心里空落落的,象被挖去了心肝,他知道自己这一生的幸福就这样断送在了姬无辰的手中。每当夜深人静时,他辗转反侧,柔肠百结,悲怜自己时运不济,为何会有姬无辰这样一个姐姐;上天为何如此捉弄他,让他遇到她,却又与她擦肩而过;遇到她为何让他动心,动情,却又不得不亲手斩断这一情丝!
这些日子,他不敢让自己去想她,只让自己不停歇地工作,事无巨细,都一一问到,一一想到,家里的人都察觉出他的反常,却无人敢说无人敢问。
姬无辰更是有多远躲多远,生怕他一个不愤又找自己的麻烦。此时,她真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多那几句嘴,讨好不成反让弟弟失去了与郡主接触的机会,确切地说,把她跟金夙蓝结交的机会给断送了。还被祖母来信大骂了一通,让她一切听从姬无双的调遣,再有差池,家法伺候。

姬无辰期期艾艾地站在门前,不敢进去。
姬无双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让童儿把那些请柬递给她。
姬无辰接过来,讨好地笑着说:“请这么多人啊,呵呵呵,无双啊,姐姐也有一些朋友,可不可以请她们一起来?这样不更热闹吗?”
姬无双淡淡地说:“姐姐的朋友弟弟怎么敢不请?”
姬无辰大喜,刚要说话,姬无双接着说:“不过,弟弟丑话说在前面,姐姐,可要听仔细了,你那些朋友可以来,不过以后如果赊欠的话,弟弟会从姐姐的份例中扣除的。”
姬无辰一呆,就要跳脚,姬无双脸一板,冷笑道:“这事无双早已回禀过祖母,祖母让无双全权负责,姐姐有话还是回去跟祖母说去吧!”
说罢再也不看她。
姬无辰呆怔片刻,想发火却又不敢,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带着请柬离开。
姬无双手抚着胸膛,把心中那阵烦恶压了下去,童儿见他脸色不好,担心地问:“公子,还是请大夫看一下吧!”
姬无双缓缓摇头,让他下去。
童儿只好下去。
姬无双躺了下来,压在内心深处的那个身影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想着张桂枝告诉他当初是如何结识郡主的情形,才知道那郡主竟然是个不露相的真人,虽然自己已经猜她并非象传说中的那样,却并不知道她是如此的不同。在她失踪的这大半年里,自己无一日不在心底祁祷着她平安无事,也暗中吩咐各地的商号里注意着可有她的消息,却终是一无所获。
听传言林州有新奇吃点,他离开家一边打探一边想着如果有可能就在凤都新开一家酒楼。与张桂枝谈了条件后,张桂枝心有所动,约好在凤都见面细谈。回到清州跟祖母商量,祖母也同意他在凤都开张,嘱咐他万事小心,万不可惹出什么乱子,姬家虽不说要重回当年的风光,但如果能在凤都站稳根脚却也是件大事。
到凤都会有什么风险,他心知肚明,不过因着那无法诉说的私心,他把那些风险视作挑战,视作他接近金夙蓝的阶梯,没想到刚一进凤都,姬无辰厚颜无耻地自作主张就给了他一记闷棍,让他的计划成为泡影,为了维持自己那所剩无几的自尊,他毅然斩断自己与她之间的联系,让绝望与痛苦日日啃啮着自己的心。
一想到这里,姬无双就感到一阵窒息,眼前发黑。
坐起身,姬无双唤来小童,让他拿来面纱,准备出去走走。这阵子忙着新店,还没出去过,趁着今日无事便去散散心,否则待开业之后只怕再抽不出身来。

凤都已经回恢平静,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对平民百姓们来说,只要让她们吃饱穿暖没有动乱生活平静就是好事,那些个争权夺利的事离她们很远,因此数月前的那场政变在她们的生活中已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所以凤都依旧繁华热闹,那些世家子女也同样的该吃就吃该喝就喝,那里有热闹就去哪里,哪里有好玩的去处仍是趋之若骛。
《怡景园》顾名思义,里面风景怡人,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湖水相映成趣,是凤都人人爱去的好地方,这里曾经是一位皇女的庭院,只因犯了事,被诛,这处庭院被当今女皇大笔一挥,成了凤都人人可去的公众游玩之所。
姬无双漫步在水面上的回廊上,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不禁感慨,当年不可一世的韩王早就被人遗忘,她的府邸也成为人人可去的公众场所,而与姬家有姻亲关系的锦王如不是有先皇的遗诏,只怕也跟韩王同样的下场吧!只可惜姬家也受她带累,几十年来受尽打压被人白眼相看,如果不是祖母的运筹帷幄,想来姬家早就没落。
正自感慨,没看到迎面过来一众世家女儿,不知在谈论些什么,嬉哈打闹着。待想回避已是无可相避,姬无双只好退到一旁侧身相让。
那帮人走过他身旁时,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却伸手一把将他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嬉笑道:“姐妹们,这里有一位大美人,你们可看到了?”说着头向前凑,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好香啊!”伸出手便去拉他。
姬无双被她们一行人挤至栏杆边上,无法躲闪,竟让她抓了个正着,又见她言语轻薄,不禁心生怒气,微微使劲,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这位小姐,请自重。”
那女子不防被他甩了个趔趄,差点摔倒,众人哈哈大笑,一人道:“哈,周姐姐,遇到一个带刺的美人,好不扎手。”
姓周的女子被人嘲笑,不禁大怒,站直身体对着姬无双叫道:“好个不识抬举的小子,本姑娘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竟敢推本姑娘,快陪本姑娘玩乐一番,伺候的姑娘高兴了,就饶了你,不然我把你送到伎院里去,天天接客,看你还清高不清高。”
姬无双何曾受过如此羞辱,登时气得脸色发白,一挥手,“啪”地一声给了她一嘴巴,打得那周姓女子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姬无双怒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轻薄良家子弟,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众人慌忙把周姓女子扶起来,那女子哪里受过这个,又羞又怒又气又急,对着众人喝道:“姐妹们,把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子给我抓起来,我倒要看看他是多大的本事,敢打本姑娘。”
众人得了她的话,便上前一同来抓姬无双,姬无双冷笑双掌齐出,只听“噼啪”一阵乱响,人人脸上挨了一巴掌。
这下子可是惹了马蜂窝了,这帮人大呼小叫着一拥而上,想要靠着人多把他制住,姬无双晃动身形,拳脚相加,把一众人连踢带打,落水的落水,倒地的倒地。
看着这一众人在地上翻滚哀哭,姬无双冷笑:“一群脓包。”转身便走。
没走两步,却见一群人快速赶来,一个带头的女子指着他叫道:“就是他,快把他抓起来。”
姬无双站立不动,冷眼看着她们,一动也不动。
那带队的人在看清楚是他时,不禁奇道:“姬公子,怎么是你?”
姬无双闻声定睛看时,很是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那人一把拳,道:“在下曾跟随郡主在梧州见过姬公子几面。”
姬无双这才想起来此人竟是跟在那人身边的护从,好象叫什么衣的,便施了一礼:“原来郡主也在这里。”
来人正是青衣,她本是随侍皇太女一行人在此闲憩,不想来人报说有人在行凶打人,打的竟是正君的妹妹,所以皇太女便让她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待看到是姬无双时,便有些明白了,姬无双在梧州对她们一行很是周到热情,因此对他的印象不错,便问:“姬公子,出了什么事?”
这时,那周姓女子已经爬了起来,对着青衣叫着:“青衣,快把这个混帐抓起来,他竟敢动手打我。”
青衣对着她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世女,姬公子是安靖王府郡主的朋友,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家不是外人,把误会解释开也就是了。”
周姓女子嘴里嚷着:“是郡主的朋友就可以打人吗?我倒要去问问她,这是她什么朋友,不会是她的老相好吧,如果是,我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虽是这样说,却终是不敢再让青衣抓人了。
姬无双被她那句“老相好”说得又羞又怒,气得浑身发抖,挥手便要再打。青衣连忙叫道:“姬公子,皇太女殿下此刻正与郡主在湖心亭相谈,何不见上一面把误会解释开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姬无双住了手,想到以后还要在凤都立足,如果真把事情弄僵,只怕吃亏的是自己,便点头同意,说:“好,请青护卫带路。”
青衣看着周世女,笑道:“世女,请!”
周世女却有些胆怯了,一想到皇太女那温和却冷淡的眼神还有那个混世魔头郡主,她就不寒而粟,倒不是说皇太女与金夙蓝曾怎样过她,只是她就是怕她们两个,相对于金夙蓝的狠辣手段,她更怕皇太女。今天这事是她挑起来的,如何敢去见皇太女,这个男人看样子不是个良善之辈,如果当面告她一状,只怕她吃不了要兜着走了。
故而装作身上疼痛的样子,说:“算了,既然大家不是外人,这点小事就不要去惊扰殿下了,我还是快点回去把身上的伤治一治。青衣,你回头就说是个误会,我们没事的,呵呵呵,你们慢慢聊,我们先走。”说着连连挥手,带着那帮人灰溜溜地离开。
看着那一行人远去,青衣淡淡一笑,这个周世女一向不学无术,惹事生非,皇太女很是不喜,不过看在正君的面上一向倒也以礼相待。看今天这样子,定是她见色起意想调戏姬无双,没想到姬无双却不是个软弱之辈,出手教训了她一顿,倒也大快人心。
对着姬无双行了一礼,说:“姬公子,请。”
姬无双只是怕周世女再度纠缠,才要去见皇太女与金夙蓝,如今周世女已经跑了,他也没必要去见她们,再说自己曾发下狠话有金夙蓝的地方自己便要退避三舍,如今言犹在耳,如何肯在她的面前再度丢脸。
于是对青衣说道:“既然皇太女殿下与郡主有事相谈,无双也不便前去打扰,还请青护卫代无双告个罪,无双失礼了。”
青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初在梧州时,她们谁都看得出这位姬公子对郡主的情义,如今怎么却避而不见?不过这事却不是她们可以过问的事,见他不愿见面倒也不去为难,只抱拳告退。
看着她们一行远去,姬无双叹了一声,便也转身离开。

第十八章 双份贺礼

湖心亭里,皇太女与陆风澜谈笑风生,陆风澜告诉她要多活动,多吃些水果,多晒太阳,说得皇太女直笑,说:“蓝儿真象一个医者了,说的头头是道,赶明儿个大皇姐就请你当我的专用御医可好?”
陆风澜笑道:“那感情好,当个医生可比当参事清闲许多。”
金凤鸣以手点着她的头,叹道:“你啊,你啊,还是这样,一心的想躲清闲,其实蓝儿只要用心,可比谁都强呢!”
陆风澜却叹了口气,说:“大皇姐可是知道我的,我一向口无遮拦,最怕那些挑三挑四的,如今皇上让蓝儿当参事,蓝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
金凤鸣拿起一个梨递给她,笑道:“那蓝儿可是有尸位素餐之嫌哦!”
陆风澜接过来拿在手中把玩着,说:“蓝儿别说行军打仗之事,丝毫不懂,就连兵器还都认不全,在兵部里除了游手好闲还能做什么?”
金凤鸣笑道:“蓝儿可是说错了,虽然你不懂行军打仗,可是你却有着人所不能的直觉,你看,你所提出的反复锤炼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陆风澜语塞,只好把手里的梨往嘴里送,把嘴堵上。
金凤鸣忽然皱了下眉头,用手捂住了腹部。
陆风澜忙问:“怎么了?”
金凤鸣淡淡一笑,说:“孩子在踢我。”
陆风澜笑道:“我摸摸看。”
金凤鸣笑道:“有什么好看的。”
陆风澜想起自己的儿子,神色有些黯然,强笑道:“我好奇嘛。”
金凤鸣失笑,说:“好奇自己也生一个。”
陆风澜说:“成了亲自然要生的,大皇姐,让我摸一摸吧!”她此刻真得很想感受一下孩子在母体里的感动。
金凤鸣见她热切的眼神,只好笑道:“那你摸摸看。”
陆风澜坐到她身边,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果然,两个小家伙在里面不时地动一动,象打架似的。心里又是伤感又是怅然,鼻子一酸,眼睛有些发红。
金凤鸣不知道她的心事,见她不说话,便笑道:“母皇已经答应蓝儿娶亲了,蓝儿什么时候把你的师兄带进宫让父后看看?”
陆风澜收回手,浅笑道:“这几日便带他进宫,到时大皇姐就可以见到了。”
金凤鸣取笑道:“蓝儿把你师兄看得好紧,竟然连大皇姐也不让先见一见。”
陆风澜笑道:“大皇姐着什么急啊,等蓝儿带他进宫那天不就可以看到了?”
正说着,便看到青衣一人回来,金凤鸣问:“清泉是怎么回事?”
青衣道:“回殿下,是周世女跟姬公子发生了点小误会,已经没事,周世女说就不打扰殿下跟郡主先回去了。”
金凤鸣一听便明白了原委,不禁骂道:“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定是见色起意,回头让她到东宫来一趟,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陆风澜听说姬公子,便问:“是哪个姬公子?”
青衣道:“回郡主,是清州姬家的公子。”
金凤鸣问:“姬公子可有受什么委屈?”
青衣一想起周清泉等人狼狈的模样便是一阵好笑,回道:“姬公子倒没什么,吃亏的是周世女。”
陆风澜放下心来,金凤鸣笑道:“怎么蓝儿对姬公子如此关心?”
陆风澜一想起姬无双的姐姐便是一阵感叹,说:“我只是替他可惜,生为一个要强的男子,却有一个不成气的姐姐,真难为他了。”
金凤鸣想起当初见过姬无双一面,知道他对金夙蓝心有爱恋,便说:“既然蓝儿对姬公子心存怜惜,何不一同娶了他?姬公子的品貌可是少有人敌的!”
陆风澜忙说:“大皇姐说哪里话,难道同情一个人便要把他娶回来不成?那蓝儿岂不要娶很多?”
金凤鸣见她着急,心里很不是味,说道:“蓝儿对你这个师兄当真是宝贝得很,一点委屈也受不得。”
陆风澜笑道:“哪里是为了他,是蓝儿怕麻烦,你想啊,娶那么多人回来不仅要给他们吃,还要供他们穿,更要哄着他们不要生气不要吵架,我自己的脾气自己知道,我还想要人来哄呢,哪有那个精神去哄他们?”
一习话说得金凤鸣哈哈大笑,青衣一旁也抿着嘴乐。
金凤鸣笑道:“想来你师兄很会哄着蓝儿。”
陆风澜笑道:“师兄比蓝儿大了几岁,正是他哄着我呢。”
两人笑了一回,陆风澜问:“姬公子回去了?”
青衣点头,道:“是,姬公子说不打扰殿下跟郡主谈事,就转回去了。”
金凤鸣倒奇怪了,问:“怎么姬公子不见过蓝儿就走了?”
陆风澜心知肚明,也不好在她面前说出缘由,怕以后令姬无双更为难堪,便笑道:“大概是有事在身不好耽搁吧,大皇姐可知道,姬公子正准备开家新式酒楼,蓝儿已经得到邀请前去观礼呢。”
金凤鸣笑道:“那好啊,回头蓝儿告诉我可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回过头来对青衣道:“以太女府的名义准备一份礼物送过去,就算是替清泉赔个礼吧!”
青衣应道:“是!”
陆风澜笑道:“青衣,回头找清泉双倍要回来,太女府的面子让她都给丢尽了。”
金凤鸣笑吟吟地看着她,陆风澜接着说:“一份还给大皇姐,另一份就给我了。”
金凤鸣笑问:“就是给,也是送给姬公子才是,为什么要给蓝儿?”
陆风澜笑道:“好以我的名义送给他啊!”
金凤鸣呵呵直笑,问:“怎么,蓝儿很缺钱吗?连送礼也要人家来垫?”
陆风澜道:“我虽然现在是个参事,可是一文钱也还没挣到,哪有那个钱去送礼?正发愁呢,这不有一个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金凤鸣笑得以手扶着腰,对青衣说:“听到没有,把这话一字不差地对清泉说,让她知道得罪了郡主的朋友是什么下场!”
青衣笑着答应道:“是的,殿下,青衣记下了。”
两人说笑了半天,陆风澜见她有些倦意,便说:“说了这半天也累了,大皇姐回去休息吧。”
金凤鸣有些不舍,说:“没事,我还想再坐会儿。”
陆风澜道:“那可不行,大皇姐如今怀的可是两个孩子,不能有任何差错,还是回去吧!”
金凤鸣无法,只好说:“那好吧,不过蓝儿以后可要多来陪陪我才是,跟蓝儿说会话,大皇姐心里很高兴。”
陆风澜笑着点头,说:“好的,回头我天天上太女府烦你,直到大皇姐说‘蓝儿以后可不要再来了’!”
皇太女心中黯然,她怎么会怕蓝儿常去,自己求都求不得,嘴里却笑道:“看蓝儿说的,什么时候大皇姐都不会烦的,只要蓝儿愿意,住在那里都行啊!”
陆风澜笑道:“住在那里可不行,我怕皇姐夫们会拿着大棒把我赶出来。”
说笑间,青衣已经唤来人把步辇抬了过来,皇太女却说:“我跟蓝儿走过去就行了。”
说着拉起陆风澜的手,说:“蓝儿陪着大皇姐走一走。”
陆风澜笑着应道:“好的,大皇姐小心点。”
两个人手挽着手向外慢慢走去。

姬无双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纷纷而来的贺客,心里很是难过,那些收下礼物满口答应的人物没来一个,有的还算不错,派了家人送来贺礼,有的倒干脆,连个家人也没见,倒是张桂枝家的朋友居多,也多是生意上有往来的。姬无辰也有一些朋友露了面,这让她在姬无双面前好好的显摆了一下。
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姬无双坐了下来,难道在凤都的第一个酒楼竟是要这样惨淡开场吗?想着为了在凤都支撑起来自己跑了多少路,受了多少气,才把这个酒楼开起,可看此情形,凤都的官员们对姬家与锦王的关系仍是介意非常,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伸手倒了杯水,却又喝不下去,端起放下,再端起又放下,忽又想到,不知道郡主今天来是不来,如果她能来,那其她人来不来都无所谓了,虽然自己说过不再见她,可如果她来自家的酒楼,那没理由客人上门,主人反倒躲开的理。
想到这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自嘲道:“姬无双啊姬无双,你可真会自我安慰,明明是想见人家的很,却在这里找什么借口?你一个男人家学什么女人家口出狂言?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却要你来忍辱负重?面子有什么重要?能比你的终身幸福来的重要吗?姬无双你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你真是活该啊!活该你躲在一旁偷偷伤心,一个人难过!”
眼看着吉时已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随手把眼中快要流出的泪拭去,对自己说:“姬无双,输人不输阵,今天不论来多少人,来什么人,你都要给我站好了,站直了,要面带笑容,对每一位来客都要热情接待,不要让人看轻了你,看轻了姬家,你能做到,姬无双,你能做到的!”
站起身来,镇定了一下情绪,正要走出去,只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跑了过来,便又坐了下来,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姬无辰出现在门口,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说:“太、太、太女府送、送、送来贺、贺礼,已经到……到了门、门前,还、还有安、安靖王府郡、郡主带着人亲、亲自前来……”
话没说完,姬无双已经风一般从她身边掠过。

陆风澜与任芳菲在门前与张桂枝亲切地交谈着,张桂枝兴奋的满脸通红,对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陆风澜开口笑道:“张老板,恭喜恭喜,我们没有来晚吧?”
张桂枝忙笑道:“没有没有,人都还未到齐,不晚不晚。”
陆风澜又向她介绍青衣,说:“这位青衣护卫,乃是皇太女府上的,是替太女殿下给姬公子与张老板新店的开张贺喜来的。”
张桂枝快要晕了,皇太女殿下,未来的女皇,也来给她们贺喜!
“张老板请郡主一行到二楼雅间坐吧!”一个清朗的男声说道。
陆风澜扭头看时,却只看到一个头带白纱的男子,站在楼梯尽头对着她们说,看到陆风澜看他,便深深施了一礼,说:“请郡主恕无双失礼了,请!”
“对对对,”张桂枝连连说道:“郡主快快请进,到二楼的雅间再叙。”
陆风澜点头笑道:“好,请!”带着任芳菲与青衣随着张桂枝上了二楼。
等她们一走,楼下可开了锅,那些替主人送礼来的赶紧派人跑回去报信,而没来的也在听到消息后慌里慌张地置办礼品赶着送了来,只是当她们到时,吉时已过,酒楼已经正式挂牌开始营业了。
那些街坊邻居看到连皇太女殿下也送来贺礼,本无心来吃饭的,为了能看个新鲜,凑个热闹,也纷纷进来吃喝,倒让后来送贺礼的人没有地方坐了。

第十九章 晴天霹雳

初一这天,安靖王府很是忙碌,阖府上下都得了信,王夫要带着陆公子进宫觐见凤后, 觐见后陆公子便是安靖王府的准姑爷,而且是唯一一位姑爷。
而初一这天是大朝,因此陆风澜跟安靖王必须先上朝,待散朝后才能进宫与他们会合。
陆风澜站在金凤殿内四望,果然大朝不同与平时,所有人都到了,整个金凤殿内满满当当的。陆风澜站在自己应站的位置,听着众人小声地打着招呼,也时不时跟相识的人点头微笑,李琴走过她身边冲她微笑道:“听说金参事要成亲了,不知新郎是哪家的公子啊?”
陆风澜笑道:“是夙蓝师傅的义子,不是凤都人氏。”
“哦?”李琴大感兴趣,问:“金参事何时拜的师傅?学的什么?”
陆风澜淡笑道:“夙蓝曾拜师学过医,期间与师兄情投意合,因此向师傅求了亲,今天已随家父觐见凤后,待十五那天成礼,还请大人前往观礼。”
李琴笑道:“那可要恭喜金参事,到时本官一定前去讨杯喜酒喝的。”
旁边的人听说此事,都纷纷向她道贺,这个消息象水中的涟漪一样荡漾开去,一时间金凤殿中人都知道了安靖王府郡主要成亲的消息,恭喜声四起。
陆风澜笑着道谢,正寒喧着,只听一声钟响,众人纷纷回归自己的位置,不再出声,女皇走了出来。
众臣三呼万岁行跪拜礼,女皇威严的声音响起:“众卿家请起。”
众臣谢过,起身。
女皇看着眼前齐聚一堂的众臣,心中升起一阵自豪,听着朝臣们汇报着各地的情况,说着各地的收成与税收,还有人口的增加,这个国家在她的带领下政通人和,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这些比什么都让她高兴。
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安靖王,也认真地听着,还有靠后的金夙蓝,虽然垂着头,却也知道她在认真地听,这个让她难以捉摸的孩子,到底还要给她带来多少惊人的改变啊!

众臣汇报完毕,女皇很满意,对朝臣们鼓励了一番后,向传旨官示意,传旨官拿出拟好的圣旨,高声道:“李雪,王洁,陈风接旨!”
被点名的三位刚回凤都的官人出列跪倒:“臣李雪,臣王洁,陈风接旨。”
传旨官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雪,王洁,陈风外放三年政绩卓著,现着李雪任督察院左督御史,王洁任督察院右督御史,陈风任大理寺卿,官正三品,钦此!”
三人叩头谢恩,接旨。
女皇满面笑容,问:“三位卿家辛苦了,先与家人团聚共叙天伦,半月后再走马上任吧!”
三人齐声道:“谢皇上恩赐!”
女皇道:“好,众卿可还有本奏?无本退朝!”
众臣正要回复,却听有人大声道:“臣李雪,臣王洁,臣陈风有本!”
众臣均是一怔,这三位刚升官的大臣怎么刚回来就有事?
女皇也是一愣,却说:“有何本奏?”
三人齐齐跪倒在地,同声道:“臣请皇上为臣等做主!”
女皇沉声问:“何事?”
李雪悲愤地道:“二年前,臣等外放,闻听犬子李玉遭人抢夺,强聘为侍,因家中只余男子,无人敢出面讨回公道,只好忍气吞声,不想一年前又被无故强退回家,小儿遭此羞辱,几次寻死,均被家人救下,如今终日以泪洗面,卧病在床,怕是时日不多了。臣请皇上为臣等作主啊!”说着连连叩头。
王洁与陈风同样悲呼,大殿中一片死寂,只听到她们三人磕头触地之声。
陆风澜看到众臣的目光整齐一划地看向自己,脸刷地一下子没了血色,脑中一片空白。
那三人的额头已经出血,女皇忙让侍从把三人扶起,道:“三位卿家请起,此事再做商量。”
“请皇上为臣等做主啊!”三人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金夙蓝!”沉默片刻,女皇唤道。
陆风澜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被眼前的突发事件弄蒙了,耳边只响着刚才李雪的话语:“……不想一年前又被强退回家,小儿遭此羞辱,几次寻死,均被家人救下,如今终日以泪洗面,卧病在床,怕是时日不多了……”
“金夙蓝!”
女皇再次唤道。
旁边的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女皇在唤她,陆风澜这才慌忙出列:“臣在!”
女皇问:“金夙蓝,你有何话说?”
“……”
“金夙蓝,朕问你,有何话说?”
“臣……”
陆风澜哑口无言,想当初自己为了甩开金夙蓝留下来的男人,连面都没见过,就让人打发了,当时不觉着什么,如今在深入了解这里的风俗人情,又与任芳菲相恋之后,此刻方才觉着当初的决定太残酷,不负责任。
看着眼前三位大臣愤怒地盯着自己,额上磕出的瘀青和着鲜血,更加显得神情凄厉。
“金夙蓝,虽然朕答应过你,你的亲事自己做主,但这件事你错在先,朕希望你要慎重处置。三位卿家,”女皇对陆风澜说完转对那三位臣子说:“请放心,这件事安靖王府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人叩头齐声道:“谢皇上为臣等做主!”
女皇看着低头不语的陆风澜,说:“安靖王,金夙蓝御书房见驾。退朝!”
众臣跪倒拜送女皇退朝:“恭送皇上!”
女皇先走了,余下的众臣,看着呆立不动的陆风澜与沉默不语的安靖王,也不敢上前打扰,纷纷退出金凤殿。而李雪,王洁,陈风三人走到安靖王面前施礼泣道:“请亲王殿下救小儿一命!”
安靖王愧疚地扶起她们,说道:“三位亲家,是本王思虑不周,委曲几位公子了。”
扭头对陆风澜喊道:“还不过来见过你三位婆婆。”
陆风澜站着没动,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喊了势必要把那几位公子接回王府,不喊,可看眼前三位母亲悲愤的神情,想着那几位公子病榻缠绵的模样,竟想起当初自己被抛弃时的凄惨心境来。
“蓝儿!”
安靖王又喊了一声。
陆风澜缓步走上前,低声道:“见过三位大人。”
三人登时气得满脸通红,怒视着她。
陆风澜慢慢道:“当初夙蓝是有差人问过的,如果不愿回家,可以留在王府,他们可都是同意后才离开的。”
李雪怒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小儿如何能做得了决定?虽然当初无媒无凭,却也是郡主强行夺了去的,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我等也只好认了,只要小儿没有犯错,妻家就无权休夫,岂能说抢就抢,说退就退?这堂堂金凤朝还有王法没有?”
王洁问:“敢问郡主,我儿犯了哪条罪状?”
陈风也追问:“小儿可是妒忌成性?或是搬弄口舌?”
陆风澜愣住,她连人都没见过,如何得知道他们有无犯错?
安靖王上前道:“三位亲家,本王与小女还要御书房见驾,此事,容后再说。”
三人不甘心地瞪着陆风澜,安靖王喊了声:“蓝儿——”
陆风澜对着三位母亲施了一礼,却不说话,三人不再理她,只向着安靖王道:“此事还请亲王殿下为我等主持公道。”
安靖王只好说:“三位亲家休恼,本王会对此事给三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人这才满意地离开,离开前仍愤愤地瞪了陆风澜一眼。

御书房里,女皇头痛地看着陆风澜,苦口婆心道:“蓝儿,再怎么说,这也是你的不对,当初既然收了他们,就要好好待他们,虽然你说有问过他们自己的意见,但你要知道嫁出去的儿子除非犯有重大过错,是不能遣送回家的,朕问你,他们可有过错?”
陆风澜垂头不语。
“既无过错,为何要送他们回家?”
陆风澜仍然不语。
女皇摇摇头,说:“蓝儿,你已经不小了,也是要成家立室的人了,如何还要做出此等天怒人怨之事?当初朕也有风闻,却没想到竟有朝中重臣之子,这事你不能一意孤行,让朝臣寒心,让臣民认为天家寡恩薄情,以为朕一味纵容于你,这对你也是不好的。”
陆风澜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接回来,她要如何面对任芳菲?况且自己对他们并无一分一毫的情意,让他们留在府里,又如何安置?除了闹心还要担心。不接,这可是金夙蓝那个魔头留下来的烂摊子,自己取代了她,又怎能不接手她所遗留下的债务?除非自己真能狠下心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关在家里做聋子,当瞎子。
安靖王开口道:“蓝儿,如果你是担心陆公子反对,那你大可不必,这几位公子是在他之前进的王府,非是之后,陆公子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如果不是,我想蓝儿也不会对他情有独钟,念念不忘的。”
女皇点头道:“是啊,蓝儿,既然陆公子是你心爱之人,那他就要接受你以前的夫侍,而那些公子可都是蓝儿自己选中的,谁也没有逼你迫你,如果蓝儿自己不好开口,那朕就下道旨意,赐他们三位与你们一同成亲,这样陆公子就不会为难蓝儿了。”
陆风澜想了又想,才艰难地说道:“谢皇上为了蓝儿想那么多,这事还是蓝儿自己解决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不会让皇上与母亲为难。”
得了她的话,女皇放了心,满意地点头,笑道:“这才是朕最疼爱的蓝儿啊!”

第二十章 觐见

凤后的鸾鸣殿中热闹非常,宫里的贵人们早得了信,知道安靖王府的郡主要娶亲了,均感到好奇,倒底是什么样的美人把那个小魔头给折服了?于是都打着给凤后请安的名头前来一看究竟。
待看到安靖王王夫身边那个完美无暇象个玉人似的人物时,惊叹之声此起彼伏,相较与其他美人不同的是,这个美人并不柔弱,目光炯炯,如闪亮的星子,气质高雅形容丰美,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风流多姿,比男子多了份刚强,又比女子多了份柔和,就这样一个独特的男子把众人都镇住了,人人心中均暗自庆幸,幸好此人是安靖王府郡主相中的夫郎,如果这样一位人物进了宫,只怕人人都要落得寂寞凄凉,独守空房了。
存了这种念想,平日里勾心斗角的贵人们难得齐心协力夸奖同一个人,有志一同地恭喜安靖王王夫能有这样一位好女婿,人人送上一份可观的礼品,生怕被其他人超了过去,任芳菲就这样发了一笔。
王夫乐得合不拢嘴,一一道谢,任芳菲也恭恭敬敬地谢过。
凤后看着任芳菲,微笑道:“陆公子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把我们的蓝儿降服。”
王夫笑道:“凤后说的是。”
一位贵人笑道:“听说郡主为了陆公子把皇上的赐婚都给推了,如今看来果然当得起郡主这般相待!”
另一人也笑道:“可不是,有了陆公子这样的夫郎,郡主的眼里那里还看得到其他男子?”
任芳菲被众人笑得脸绯红,只好低着头不语。
凤后也笑道:“是啊,没的倒误了人家的孩子。蓝儿这孩子倒真是长大了,知道替人家着想了。”
又一贵人笑道:“这大概都是陆公子的功劳吧,看郡主如此宝贝陆公子,哪里舍得让陆公子受些许的委曲?”
凤后淡淡看了他一眼,说:“这说明蓝儿把陆公子爱到心眼里去了,所以才不舍得让他吃这些无味的苦楚。”
那贵人不敢再言语。
任芳菲垂首听着这些人言来语去的暗藏机锋,心下暗自庆幸,自己幸得了澜儿的爱,不然眼前的一切就是自己的镜子。看着众多花样男儿一个个争奇斗艳,看似和乐一片,却不知心下里有着什么样的苦楚,这一切都只为了在这个看着豪华实为囚笼的皇宫里面获得生存,获得皇上偶尔的垂怜。
正说笑间,侍从来报:“启禀凤后殿下,皇太女殿下前来给凤后请安。”
凤后皱起了眉头,说:“快快让她进来。”
片刻,金凤鸣在从人的掺扶下缓缓走了起进来。见到凤后便要行礼,凤后连连摆手,道:“不用那些个虚礼,快坐下来歇歇。”
金凤鸣还是浅浅施了一礼,早有机灵的侍从备下软椅,请金凤鸣坐了下来。
凤后嗔道:“身子不方便,怎么不在府中休养,还到处乱走的?”
金凤鸣笑道:“听说蓝儿今天要带她的心上人觐见凤后,孩儿很好奇,究竟是怎样出色的男子会让蓝儿如此紧张。”
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一贵人道:“原来太女也是为了看美人才来的。”
金凤鸣淡笑不语。
凤后看了那贵人一眼,笑道:“这么说来,诸位也不是诚心给本后请安的?原来本后也是沾了陆公子的光才得见众位弟弟们同时出现在鸾鸣殿啊!”
此话一出,众位贵人均吓得变了脸色,纷纷跪倒,齐声道:“凤后殿下误会了,我等皆是诚心前来拜见凤后殿下的。”
凤后笑道:“看这是怎么说的,本后只不过说了句笑话,众家弟弟就当真了,快快请起。”
众人同声道:“谢凤后殿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敢有人信口开河。
金凤鸣打量了任芳菲片刻,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蓝儿口中的师兄吧!”
任芳菲上前行过礼,道:“陆风淇见过皇太女殿下。”
金凤鸣温和地笑笑,说:“免礼。”
对王夫笑道:“蓝儿果然好眼光,这样一位出众的人才,是要好好珍藏不能委曲了的。”
王夫笑得眼都眯到了一处,说:“谢谢皇太女殿下看得起这孩子。”
任芳菲从陆风澜口中得知皇太女对她好的缘故,不由对她心生好感,也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虽然身怀有孕,却掩盖不住她温润洒脱的仪容,那双深沉的眼中闪着令人看不透的暗光。见自己在打量着她,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倒让自己有些脸红,觉得失仪,便转过了目光。
金凤鸣看了看,问:“怎么这早晚蓝儿还没过来?”
凤后笑道:“是啊,明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也不快点散朝,待会蓝儿来了,就告诉她说,陆公子我留下了,不到成亲那天,不许她见他!”
金凤鸣呵呵笑道:“凤后不怕蓝儿大闹鸾鸣殿?”
王夫笑道:“太女殿下说笑了,再借她个胆儿,蓝儿也不敢在凤后面前胡闹啊!”
凤后笑道:“她若敢跟我闹,我便宣陆公子进宫做我的侍从官,整日随在我身边,让她天天念着去。”
众人皆偷笑起来,任芳菲也红了脸。
金凤鸣笑道:“那时只怕蓝儿天天要到凤后这里报道,朝也不上了。”
说笑间,侍人来报:“凤后殿下,御驾快到金水桥了。”
众人一听,都打起了精神。
凤后笑道:“大伙都一同去迎接皇上吧!”
众人齐声应道:“是!”
众人纷纷随着凤后向外走去。
到了鸾鸣殿外,便看到女皇一行人已经到了,凤后率众人行礼:“恭迎皇上!”
女皇笑着摆手:“免礼!”
看到金凤鸣也在,便笑道:“凤鸣也在啊!”
金凤鸣笑道:“孩儿在父后这里闲话,也想看一看蓝儿的夫郎是何等模样。”
女皇看着她笑道:“可看到了?蓝儿的夫郎怎么样?”
金凤鸣垂下眼,笑道:“看到了,跟蓝儿很相配。”
女皇笑笑,不再说什么,率众人进了鸾鸣殿内。
落坐后,王夫带着任芳菲叩拜女皇。
女皇定睛看时,暗暗吃惊,果然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难怪蓝儿不愿再娶其他人,有了这样一个出众的夫郎在身边,眼中哪还看得见其他人。
笑着让他们平身,对着一同前来的安靖王笑道:“皇妹真好福气,竟有这样一位出色的好女婿,把朕都比了下去。”
安靖王忙笑道:“皇上说笑了,臣哪里敢跟皇上比。”
女皇一摆手,道:“皇妹,你也太小心了,今天这里都是一家人,没有外人,不用那么拘礼!”
安靖王笑道:“是,皇上说的是!”
任芳菲看着陆风澜脸色不好,有心想问,却没机会。陆风澜看了看他,扯出一丝微笑,没说话。
女皇问:“蓝儿成亲的日子选好了吗?”
安靖王回道:“是,就定在本月十五。”
女皇点头,说:“嗯,很快了。”看了看陆风澜,又看了看任芳菲,说:“既然日子定下了,那就抓紧办吧,不要让三位卿家伤了心才是!”
安靖王点头称:“是!”
陆风澜呆了一呆,禁不住又看了看任芳菲。
任芳菲对这没头没脑的话也是一愣,只听女皇唤他:“陆风淇!”
任芳菲忙上前垂听:“皇上!”
女皇道:“蓝儿与你情投意和,想来你们也相知甚深,蓝儿以前的事想必你也知道,虽说有些事蓝儿做的过份,但如果改过还是可以谅解的。朕看陆公子也不象似容不得人的人,以后你们要和睦相处相亲相爱才是。”
任芳菲更是摸不着头脑,只好称:“是,谨遵皇上教诲。”
皇太女却瞧出了几分不对,认真看了陆风澜几眼,却看到她愁容满面,眉头紧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以后,皇上的兴致很高,赏宴众人同乐。
宴上,陆风澜食之无味,为了不让任芳菲瞧出破绽还要强颜欢笑。
终于熬到结束,坐上回府的车子里,陆风澜紧紧握住任芳菲的手,盯着他看了半天。
把任芳菲看得莫名其妙,问:“澜儿今天怎么怪怪的?”
陆风澜问:“哪里怪了?”
任芳菲想了想,问:“是不是皇上跟澜儿说了什么?”
陆风澜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任芳菲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问:“是跟我有关的?”
陆风澜摇摇头,问:“芳菲,你可信我?”
任芳菲问:“澜儿想跟我说什么?”
陆风澜急切地追问道:“如果有事,你可相信我?”
任芳菲看她如此模样,顿生不好的预感,说:“我信澜儿。”
陆风澜松了口气,任芳菲等着她说话,陆风澜却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待回去后再细说。”说着靠在他怀里不再出声。

皇太女走进御书房,见过礼,女皇赐坐,金凤鸣问:“母皇,今天朝上出了什么事?”
女皇看了她一眼,说:“凤鸣,你还是安心养胎才是,些许小事,不用担心。”
金凤鸣追问道:“是跟蓝儿有关?”
“凤鸣!”
女皇喝了一声,说:“蓝儿已经要成亲了,你也怀有身孕,就不要再想其她的了!”
金凤鸣垂下眼,片刻,说道:“凤鸣只是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并无其她想法!”
女皇盯着她,半晌才道:“李雪,王洁,陈风三位外放官员已经回朝,当庭奏本让朕为他们的儿子讨回公道,蓝儿已经答应要向她们有个交待。”
金凤鸣吃了一惊,看着女皇,女皇面无表情,也紧紧盯着她。
金凤鸣缓缓说道:“三位大人外放年满,此时回朝,谁也说不出来所以然。母皇大概已经升了她们的职吧!”
女皇点头:“不错,李雪任督察院左督御史,王洁任督察院右督御史,陈风任大理寺卿,官正三品,凤鸣还想知道什么?”
金凤鸣闭上了眼,好一会才看着女皇,问:“为什么?姨母已经把兵权交给了凤鸣,蓝儿也答应尽心辅佐,母皇为何还要这样做?”
女皇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金凤鸣惨笑,低声道:“这就是帝王之术吗?非要这样才行吗?”
以手抚着腹部,笑道:“难道只有这样即使不喜欢也要强颜欢笑,为了社稷为了平衡,就要为不爱的人生孩子?这也是帝王之术吗?”紧皱眉头,额上的汗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女皇见她神色不对,有些慌了,上前抓住她的手,问:“凤鸣,你怎么样?”
金凤鸣脸色发白,一手紧紧握住女皇的手,一手捂着腹部,颤声道:“肚子疼!”
女皇高声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门外的侍从一听女皇的声音,吓了一跳,不敢耽搁,飞快地去传太医!


第二十一章 遗祸

回到王府,全家人都出来迎接,看到宫里赏下来的礼物,都为她们高兴。
辞别众人,陆风澜随着任芳菲来到他住的小院,让秋霜等人把礼物收好,吩咐不要前来打扰,屋里只剩下两人时,任芳菲把门关好,才看着陆风澜,说:“澜儿有话说吧!”
陆风澜上前搂住了他,半晌没言语。
任芳菲见她如此,心生疑虑,回搂着她,轻声道:“澜儿有话就对我说,不管何事我都会认真听的。”
好一会,陆风澜才闷闷地说道:“芳菲,你是知道夙蓝以前的事的,也知道我出事后就把家里的夫侍们都送了回去。”
任芳菲点点头,说:“是啊,这事所有人都知道啊。”
陆风澜接着说:“当初,我让玉奴去问他们,如果想回家,就每人送一份嫁妆,各自婚嫁再无牵扯。如不愿回去的,就在王府里生活。”
任芳菲没接话,他知道澜儿今天对他说这些自是有原因的,还是与他有关,因此很平静地听陆风澜把朝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玉奴明明说是所有人都愿意回去的,而且这都过了一年多,怎么现在倒出了事?虽然当初我是有甩包袱的想法,却也是征求过他们自己的意见的,如今她们倒好,在朝堂上哭着求皇上为她们做主,要我把那三位公子接回来。”陆风澜看着任芳菲,生怕他为此事生气难过。
任芳菲没说话,只是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才平静地说:“澜儿把玉奴喊来再问问清楚,然后再说。”
陆风澜点点头,说:“是啊,当时玉奴只说他们都同意了,我也就没再细问就把他们都送走了。”
唤来秋霜,让他去把玉奴喊来。
任芳菲说:“如果真是玉奴所说的那样,澜儿还是要去见见那三位公子,看他们的态度如何。”
陆风澜皱起了眉头,说:“可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他们了,见了面又有什么用?”
任芳菲笑了笑,说:“自然有用的。”
陆风澜问:“有什么呢?”
任芳菲道:“当初他们要走,自是因为害怕澜儿的缘故,或是对澜儿并无情意,如能回去自然愿意。如今又要回来,怕是有其他的原因,如真是对澜儿有情意,那倒不妨接回来。”
陆风澜吃了一惊:“什么?接回来?”
任芳菲叹了一声,说:“一个男儿家失了身,又被退回娘家,他在娘家所受的苦楚是难以想象的,贫民小户人家或许还好些,但对于官宦人家的子弟来说,却只有死路一条。”
陆风澜不说话了,这点她当初确实不知道。
“可即使知道这一点,他们当初仍然要离开,想来是很惧怕澜儿的,因此,如今又要回来,这里面会有什么缘由?”
陆风澜点头,刚要说话,却见任芳菲示意来人了,便不再说,片刻听到玉奴在外的声音:“郡主唤玉奴前来,何事?”
陆风澜让其他人下去,让玉奴进来,问:“玉奴,我问你,当初把府里的公子们送走前,你可是一一问明他们自己的意愿的?”
玉奴愣了片刻才想起是什么事,便点头,说:“是的,郡主,玉奴都一一问明了,公子们都明说要回家去。”
陆风澜又问:“并无一人愿意留下的?”
玉奴肯定地点头:“没有,那些公子们一听说郡主放他们回去,都很高兴,有的连郡主送的嫁妆也没要就走了。”
陆风澜与任芳菲对望了一眼,陆风澜又问:“你可记得当时李大人,王大人还有陈大人家的公子是什么态度?”
玉奴想了想,说:“奴才只记得陈大人家的公子,他是最小的,听说能回去,高兴的都哭了,至于李公子与王公子,好象也没说什么,不过玉奴记得当时确实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的。”
陆风澜见问不出什么了,便让他回去了。
转眼看到任芳菲嘲笑地看着自己,问:“为什么这样笑?”
任芳菲叹道:“可见澜儿当初是如何的威风,身边的人连一个也不愿意留下来。”
陆风澜哑然,当初金夙蓝是怎样对那些人的,自己可不知道,但看玉奴所说的情况,只怕手段是够狠的。记得玉奴曾说过,金夙蓝当初活活打死个公子,只怕这件事让那些公子怕到了骨子里,所以宁愿回去遭受白眼屈辱也不愿留在王府。
“这倒奇了,”任芳菲说:“既然如此,为何他们三位又要回来呢?”
陆风澜问:“会不会是他们的母亲逼着他们回来?”
任芳菲点点头,说:“只怕有这个可能。官宦人家最重的就是名声,几位公子既然已经进了王府,哪还有回家的可能,除非是犯了错,被妻家休离,被休离的男子娘家是回不去的,除了遁入空门,或是流落污泥,再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此话听得陆风澜目瞪口呆。
任芳菲接着说:“或有那娘家姐妹大度的,心善的倒能容得,如果容不得,唉……”
任芳菲不再说下去,陆风澜惶恐地看着他,不禁对那些被送回去的公子的命运担起心来。

一骑快马在安靖王府大门外骤停,青衣滚落下马,早有眼尖的看到是皇太女府上的首席护卫,一边差人向里禀报,一边迎上前接过马来。
青衣顾不得说话,只是快速闯进府中,径直向安靖王书房里去。
陆风澜正要与任芳菲商议如何应对,便听人慌慌张张地来报,说安靖王唤她前去书房。
到了书房看到青衣,便是一愣,还未开口,青衣便急切地说道:“郡主,皇太女动了胎气,情绪不稳,属下大胆前来请郡主前去探望。”
陆风澜吃了一惊,忙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动了胎气?”
安靖王也有些急,便说:“不要再问了,蓝儿还是赶紧去看看,我随后便来。”
还好陆风澜回到家里尚未换衣服,闻言便随着青衣急急离开。

路上陆风澜问:“大皇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动了胎气?”
青衣道:“皇太女在御书房跟皇上不知说了什么,后来便听皇上让传太医。属下虽然不知道殿下是为何事,却知道殿下与郡主亲厚,因此便自作主张请郡主前去劝劝殿下,让殿下安心才是。”
陆风澜不再说话,只是催马快速前进。
待见到皇太女时,陆风澜吃了一惊,顾不得向皇上行礼便上前抓住了金凤鸣的手腕。
金凤鸣似有所感,眼开眼来,看见是她,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陆风澜问一旁的陈太医:“陈太医有何建议?”
陈太医一脸的苦恼,说:“殿下情绪波动得厉害,脉象也极为凶险,如果不能让殿下安下心来,只怕……唉!”
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陆风澜看着金凤鸣,问:“殿下为何心绪烦乱?郁结于心?要知道母亲的情绪对胎儿有很大影响,如果殿下不能稳下心来,放开心胸,不仅胎儿危险,就是殿下的身体也会受到很大的损伤。”
金凤鸣看着她关切的目光,眼睛有些湿润,只拉着她的手,却不说话。
陆风澜说:“殿下,你要知道,孩子是你生命的延续,既然要了它,就要对它们负责,孩子现在虽然小,但它们能感受到母亲对它们的情绪,如果它们感觉到母亲不开心,它们会很伤心,有可能会选择离开你。
“殿下如今怀的是双胞胎儿,难道你不想看一看它们出生后是什么样子的?它们是男孩还是女孩,或者是一男一女?它们是长得一模一样,还是一个象殿下,一个象父亲?”
看着金凤鸣有些恍忽,又说:“殿下想一想,如果它们长得一模一样,又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殿下会不会也认不出来哪一个是大的,哪一个是小的呢?”
见她眼中有些神彩,接着说道:“如果一个调皮,一个文静,只怕文静的那个会被调皮的那个欺负,那时候殿下是怎样罚那个调皮的孩子呢?或许文静的那个还会为调皮的那个求请,请母亲饶了它呢。”
随着陆风澜轻声细语的述说,金凤鸣也被那种幻想所吸引,眼前好似真的出现两个可爱的小娃娃,她露出笑容,说:“如果它们象蓝儿一样调皮,我怎么办呢?”
陆风澜笑呵呵地说:“如果它们象蓝儿一样调皮,蓝儿就教训它们,罚它们关黑屋子里,还要给它们讲些鬼怪的故事吓唬它们,看它们还调不调皮。只怕那时候殿下就要心疼起来,要责怪蓝儿太狠心了。”
金凤鸣也笑了起来:“蓝儿很喜欢孩子吗?”
陆风澜顿了一下,笑道:“是啊,蓝儿很喜欢孩子,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又是最小的,受尽了家人的宠爱,却很孤独,因此很想有比蓝儿更小的人儿出现,殿下如果生下了孩子,蓝儿真想把它们都要走呢,只是怕殿下舍不得,所以啊,等殿下生下它们后,蓝儿只怕要天天去太女府上报道了,那时候殿下可不能把蓝儿往外轰才是!”
金凤鸣笑道:“怎么会,只要蓝儿喜欢,太女府的大门随时都为蓝儿打开。”
陆风澜道:“那感情好,殿下说话可要算话,蓝儿等着天天到殿下的府上去看这对双胞胎儿。”
金凤鸣紧紧握住她的手,笑道:“好,我等着。”
陆风澜笑道:“为了我能天天到太女府报道,殿下还要好好保养才是,让陈太医给殿下开些药,好好睡上一觉,等睡醒了,一切就好了。”
金凤鸣看了看陈太医,陈太医忙说:“药已经煎好,就等殿下同意喝了。”
陆风澜道:“把药端来,蓝儿伺奉殿下喝药。”
早有侍从把药端了过来,陆风澜接过,试了试,不烫,才用调羹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金凤鸣含笑喝了下去,伸出手来接过,说:“我自己喝。”
陆风澜把碗递给她,金凤鸣一气喝完。
这下子,屋里的众人才放下心来。

第二十二章 开解

待金凤鸣睡去后,陆风澜才走过去拜见女皇。
此时,安靖王也赶了过来,见皇太女无事也放下心来。
女皇苦笑着带着众人到了外室,吩咐人细心照料。
陆风澜见女皇精神有些萎靡,看着她却仍然笑道:“唉,没想到蓝儿如今还会医病啊!”
陆风澜笑道:“回皇上,蓝儿跟着师傅学了些时日,懂些皮毛。”
转头对陈太医说:“陈太医以为殿下身子如何?”
陈太医道:“殿下的身子一向很好,只是这些时间被一些事烦心,所以才导致思虑过重,如不开解散,只怕胎儿不稳。”
陆风澜点点头,说:“一般的双胞胎儿也是很难足月产下的,殿下如果不把心事开解,不要说对胎儿,就是对自身也是不好的!”
女皇听着她们讨论,一言不发,最后才叹了一声,对陆风澜说道:“蓝儿,凤鸣与你亲厚,日后你就多开解一下她吧!”
陆风澜应道:“是的,皇上,这是蓝儿应该做的。”
女皇看着她,心头涌上难言的情绪,走上前拍着她的肩,笑道:“蓝儿,你是个好孩子,朕,朕希望日后你能全心全意帮着凤鸣把这个国家治理好,凤鸣这孩子心思重,前些日子又因为凤鸾的事伤了她的心,唉,说来也怪朕,不该逼她这时候怀胎,是朕太心急了些。”
陆风澜看着这个素日威严的女皇,此刻也就是一位为女儿担心的母亲,不再难以亲近,多了份软弱,不禁有些可怜她,说道:“皇上请放心,殿下一向待蓝儿不薄,蓝儿自是全力以赴帮着殿下,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女皇拍拍她,亲切地笑道:“好孩子!朕看好你!”
陆风澜道:“谢皇上的信任。”
女皇看着她,半晌幽幽叹了口气,对安靖王说:“朕不是个好母亲啊!”说罢便带人离开了。

陆风澜跟陈太医交换了一下意见,陈太医说:“郡主,依臣之见您还是留在这里多陪陪殿下,跟她多说说话,这样殿下心里高兴了,自然就没事了。”
陆风澜点头道:“好的,我先回去梳洗一下,再换身衣服,跟母亲她们说一声,然后再过来。”
陈太医点点头,说:“正是,小臣在此处等着郡主。”
陆风澜离开凤怡殿,去到御书房把陈太医的意见向女皇汇报了,女皇点头,对陆风澜道:“难为蓝儿费心了。”
陆风澜跟安靖王忙道:“这是应该的!”
女皇回身拿出一面金牌交给她,说:“这面金牌你拿着,有了它蓝儿可以随意出入皇宫。”
陆风澜双手接过来,小心地收好,辞别女皇跟着安靖王回府。

回到王府,洗漱一番,把情况跟任芳菲说了一下,任芳菲也挺担心,问:“殿下会不会有事?”
陆风澜笑道:“只要殿下不再忧虑,开开心心的,就没事。”
任芳菲叹道:“不知道殿下会有什么心事郁结于心,只有把心结打开,才能开心啊!”
陆风澜点头,说:“回头我问一下,看能不能问出来。”
任芳菲有些犹豫,说:“澜儿还是不要问的好,皇家的事多有隐晦,知道多了并非是福。”
陆风澜知道他说的对,可是金凤鸣是真心把自己当成姐妹,如果不让她开心,自己也不会开心,做为一个医者做为一个姐妹,她都应该这样做。不过为了不让他担心,便点头答应。

“鹞子追赶麻雀,麻雀乱飞乱窜,一下飞进了和尚的衣袖里。和尚抓住麻雀说道:‘阿弥陀佛,我今天有肉吃了。’麻雀听后紧闭眼睛,一动不动,和尚以为它死了,把手一张,麻雀便飞走了。和尚说道:‘阿弥陀佛,我把你放生了吧。’”
金凤鸣“呵呵”笑了起来,说:“蓝儿是在哪里听到这种笑话的,这不是在糟践出家人么?”
陆风澜笑道:“这不过是个笑话,博殿下一笑罢了。”
金凤鸣叹了一声,问:“蓝儿再过几日便要成亲了,这样天天陪着我,新郎会不会怪你?”
陆风澜笑道:“没事的,师兄知道我进宫陪殿下,他没意见。”
金凤鸣沉默了半晌,才问:“蓝儿,李大人她们家的公子,你做何打算?”
陆风澜想了想,笑道:“我还没想好,不过,如果他们真想回到王府,那就把他们接回来,总之是我当初思虑不周的缘故,才让他们受这份委屈的。”
陆风澜笑着对她说:“好了殿下,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几个皇姐夫,你最喜欢哪一个?”
金凤鸣愣了一下,笑道:“这倒没想过。”
陆风澜笑道:“不会吧?依我看殿下定是喜欢郦姐夫多一些吧!”
金凤鸣淡淡一笑,问:“何以见得?”
陆风澜说:“就拿这孩子来看啊,不然怎么会是他呢?”
金凤鸣没说话,只是拿着一个荔枝慢慢剥着,陆风澜又说:“郦姐夫挺好的,很文静的一个人,就不知道殿下这两个孩子是象殿下多一些还是象郦姐夫多一些?”
金凤鸣把剥好的荔枝递给她,笑道:“象谁都是一样的。”
陆风澜接过来含在嘴里,点点头:“是啊,象谁都是一样的。”
金凤鸣笑问:“好吃吗?”
陆风澜一边吃一边点头:“很好吃,不过殿下还是少吃一些,荔枝好吃就是上火。”
金凤鸣笑道:“我没吃多少,都是给你吃了。”
陆风澜这才想起,一直都是金凤鸣在给自己剥荔枝,不禁笑了起来,说:“亏我是来陪殿下的,倒让殿下给我剥着吃,真是该打!”
拿起一片削好的梨子递给她,笑道:“殿下吃这个,水多,清热的。”
金凤鸣接过来吃了一口,笑道:“是啊,挺好吃的。”
陆风澜笑着说:“好吃你就多吃点!”忽想起前世一个广告就是这句话,不禁笑了起来。
金凤鸣奇怪地看了看她,问:“蓝儿笑什么?”
陆风澜忙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件事便笑了起来。”
金凤鸣问:“如此好笑,能让我听听吗?”
陆风澜“啊”了一声,想了想,说:“有一个老师问学生她讲的课听懂了多少,一学生答道‘ 七窍通六窍。’老师觉得她上课很认真,就准备要她坐下,而她却说:‘我还一窍不通。’”
金凤鸣一下子笑喷了,连青衣等人也都忍不住地乐。
金凤鸣笑问:“蓝儿哪里听来这许多怪话来?”
陆风澜笑道:“这都是蓝儿在江湖上乱跑时听来的山村野话,殿下听得开心就行。”
金凤鸣叹了一声,说:“难为蓝儿跟我说这么多笑话,我很高兴。”
陆风澜笑道:“殿下高兴就行了,只要殿下天天都这么高兴,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生下的孩子也会是健健康康的!”
金凤鸣沉默片刻,说:“你们放心吧,我会把自己的身子养好的。”看着陆风澜与众人,笑道:“不为其她,单是蓝儿为我说这么多笑话我也会把身子养好的,这样才不辜负蓝儿的一片苦心啊!”
陆风澜笑道:“殿下既如此说,那就算是为了蓝儿把身子养好吧!”
金凤鸣点头笑道:“我会的。蓝儿放心回去吧,还有几天就是你成亲的日子了,再不回去,只怕新郎要怪我不通情理了。”
陆风澜见她精神很好,也放了心,笑道:“那蓝儿就回去一趟,把一些没来得及做的事办一下,免得成亲那天弄出事来。”
金凤鸣点头,说:“那就快去吧!”

回到王府,陆风澜跟安靖王见过面后,便去见任芳菲,她让任芳菲扮与玉奴妆扮了一下随她先去陈府见一见陈家公子。
陈家公子陈青莲只有十六岁,当初被抢时也才只有十四岁,是金夙蓝众多夫侍中最小的一位,在王府里因他年幼,金夙蓝倒也没怎么着他,只不过他胆小,看到那些公子被郡主折磨便吓得要死,当听说郡主要放他们回家,高兴的哭了,也不要郡主送给的嫁妆,便急急地离开了王府。
回到自家里,父亲跟姐姐怜他年幼遭此劫难不忍责怪,倒也生活得平静。不想母亲回来后,见到他大怒,斥责他不守夫道,说陈家只有守节的义夫,没有休离的弃夫,就要把他送回王府,可把他吓坏了,哭着肯求母亲不要送他回去。
陈风不理,一义孤行。陈青莲一下子病倒了,整天做噩梦,说胡话。父亲怕陈风不敢为他求情,只有陪着他流泪。倒是他姐姐陈梅为他说了几句却被陈风打了一顿。如此一来,家中便无人再敢替他说话了。

这天,陈青莲精神稍好,坐在床边跟父亲闲话,陈父劝道:“莲儿,就听你母亲的话吧,近来听说那郡主变了很多,再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再说她就要成亲了,成了亲,有了主夫,莲儿只要好好听主夫的话,事事顺着主夫,想来主夫也不会为难莲儿。”
陈青莲清秀的小脸板得紧紧的,好一会才说:“孩儿便回去王府就是,只怕回去后孩儿命不长久,孩儿只求父亲一事,孩儿如果死了,不要把孩儿葬在金家族坟,只把孩儿一把火烧了干净,骨灰撒在一处干净的水里,随水逝去这才干干净净。”
陈父顿时泪如雨下,搂着儿子泣不成声。

第二十三章 抢 人

陆风澜只带着任芳菲与玉奴一行三人悄悄来到陈府,门上的家人一听说是安靖王府的郡主来访,吓得一边请她们进去,一边飞跑着去禀报。
坐在陈府客厅上,喝着家人奉上的香茶,陆风澜心平气和地等着。
陈风闻听郡主来访,急忙换了衣服出来,见到陆风澜虽然自己名义上是金夙蓝的婆婆,但在国法及职位上不得不上前行礼,陆风澜也起身还了一礼,然后分宾主落坐。
陆风澜先开口说话了:“陈大人,夙蓝听说公子身体不适特来探望,还请大人让夙蓝见上一见,夙蓝不才,也曾学得几天医术,待夙蓝为公子诊治一番,如无大碍,看挑个好日子,就把公子接回王府。”
陈风犹豫了片刻,陆风澜看在眼里,接着说:“陈大人也知道夙蓝就要大婚了,大婚之前夙蓝想把几位公子的事给安排好,这样也免了几位大人的苦恼。”
陆风澜这话合情合理,让陈风很难拒绝,不过儿子是什么模样自己心理清楚,此时见面只怕……
陆风澜问:“怎么,陈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陈风吱唔道:“啊,哦,没有没有,只是小儿如今卧床不起,郡主见了只怕不喜,还是等小儿身体好些再让他拜见郡主吧!”
陆风澜看了陈风一眼,心中自然明白了,就如任芳菲与自己推敲的那样,肯定不是那几位公子的意思要回王府,就更加想要见一见陈青莲。
正要说话,忽然外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侍童,陈风大怒,喝道:“没规矩的奴才,乱跑什么,拉下去。”
那侍童吓得哭道:“大人,公子上吊自尽了!”
“啊!”
陆风澜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陈风也吓了一跳,叫道:“胡说什么?”
侍童哭道:“刚才公子还跟主夫说话呢,听说郡主来接他,就把人都支开,说要打扮打扮,趁着人都走了,公子就把自己吊起来了!”
陈风顾不得多说,已经飞快地跑向后堂。
陆风澜也很担心,问:“公子现在如何?”
侍童知道她便是郡主,抖抖缩缩地回答说:“已被放下,正在急救。”
陆风澜对任芳菲道:“我要去看一看!”
任芳菲点头,对着侍童说:“快带路!”
侍童不敢违抗,带着她们向内堂里去。

陈青莲听说郡主带人来接他回去,不禁浑身发抖,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位被郡主殴打的公子的惨呼声。当时,他与那位公子离得不远,那位公子听说还是二皇女送给郡主的,郡主也很宠他,素日里对他们这些人瞧不上眼,总是压着他们一头,就是这样一位得宠的公子,因为犯了郡主的忌,就被郡主踢打成重伤,还不让请医问药,竟是让他活活吐血而死。
在那三天三夜里,那公子苦苦哀求,惨呼着求郡主饶他一命,可是郡主只来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话:“你的命还挺硬,到现在还没死,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得了几日!”
郡主出了那公子的院门,又吩咐下人说:“从今天起,只给他水喝,不许给他饭吃,如果有哪个奴才敢不听,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着就走了。
自己当时就躲在一旁,眼看着郡主绝美的脸庞,满是阴狠,素日好看的眼中闪着冰冷的寒光,等郡主走远了自己还动弹不得,直到身边的侍童前来找他,才把他扶回了房,自此自己的梦里时时出现那公子的惨呼,还有郡主那冰冷的目光。
好不容易,郡主发了善心,让他们这些公子们回家,自己当时高兴得哭了,他宁愿回家遭人白眼也好过在这里整日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就要一命呜呼。
幸好父亲与姐姐疼爱自己,回到家来没受委屈,总算过了几天清静的日子,虽然知道自己以后不可能再嫁到好人家里去,却也心甘情愿。
只是没想到母亲回来后竟大发雷霆,非要把他再次送回王府,一想到那个邪恶郡主阴冷的目光,自己便不寒而栗,如何敢再次回到那里,自己哭闹都不济事,母亲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回去,听说还有其他二位公子也要被送回去,不禁为他们的命运也担心起来。自己是死也不愿回到王府里去的,便谎说要梳洗打扮一下再去见郡主,支开人,把腰带系上床梁一狠心便吊了上去。
待他眼开眼时,只见那个令他恐惧的眼睛正在面前,她的手还在自己的胸前用力的挤压,不禁又怕又羞,“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陈父忙上前搂住他,哭道:“我的儿,你总算醒了!”
陆风澜退后一步,陈风也松了口气,不禁眼中含泪,对着她深施一礼:“郡主,小儿无知,竟做出此等违逆之举,是下官缺少管教之故,还请郡主念他年幼,饶了他这一回。”
陆风澜脸色很难看,她看着陈风,问:“这便是陈大人所说的实情?”
陈风不敢抬头看她。陆风澜看着哭倒在父亲怀里的陈青莲,问:“陈公子,陈大人在朝堂上参本郡主一本,说几位公子回家后以泪洗面,卧病在床,怕是时日不多了,可是实情?”
陈青莲吓得不敢抬头,只一味地紧紧抓着父亲的手臂不肯说话。
陆风澜缓和了下语气,说:“陈公子,当初是夙蓝不对,做了错事,因此才打发人问了你们众位公子的意愿,是留还是走?当时公子是怎么说的?”
陈青莲不敢出声。
陆风澜示意玉奴上前回话。
玉奴走上前施了一礼,道:“陈公子,奴才是玉奴,当时是玉奴前去问的公子,公子可还记得奴才?”
陈青莲听说是玉奴,这才从父亲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感激地说:“玉奴哥哥,谢谢你在王府里对我多有照顾,青莲感激不尽,当时哥哥来问我时,我说我愿意回家,不愿留在王府。”
玉奴施了一礼,恭敬地道:“不敢当,谢谢陈公子。”退过一旁。
陆风澜看着陈风,冷笑:“陈大人,这是怎么说?”
陈风的冷汗下来了,却又强硬道:“郡主,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既然小儿进了王府,便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当初既然是郡主强抢了小儿,便要对他负责,下官不求别的,只求郡主给小儿一个名份,让他不至于无脸见人。”
“名份?”
陆风澜冷笑:“为了一个名份便不顾儿子的意愿,不顾他的死活?”
陈风昂然道:“失了贞洁没有名份的男儿,活着也没必要!”
这下可把陆风澜气得够呛,她瞪着陈风,恨不能上前给她一巴掌。忍了又忍,才回过头,对着陈青莲道:“陈公子的意思如何?是回王府,还是留在家?”
陈青莲吓得又缩回父亲的怀里,陈风道:“自然是回到王府,如果郡主不愿接纳,那小儿只有一死以全贞洁。”
陆风澜脸一冷:“陈大人是在威胁本郡主?”
陈风白着脸,说:“不敢,陈家只有守节的儿子,没有被休离的弃夫,如果郡主不愿小儿回去,那小儿只能一死!”
陆风澜气得变了脸色,这个女人太无情了,竟然要儿子去死?她看了看陈青莲,陈青莲一脸的木然,只怕陈风是说到做到了。
看看任芳菲,任芳菲冲她微微点头,只好说:“陈大人,既然你如此坚持,本郡主也不在乎多张嘴吃饭,陈公子本郡主现在就把他带走,从此与你陈家再无牵扯,是死是活就有本郡主来决定了。”
此话一出,陈青莲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陈父搂着儿子痛哭失声,陈风也傻了眼。
陆风澜向任芳菲使了个眼色,任芳菲上前便去抱陈青莲,陈父搂着不放,哭着哀求道:“大人,求您不要把莲儿送走,求求您,可怜可怜儿子吧,大人……”
任芳菲上前把他轻轻推开,把陈青莲抱了起来。
陈父一下子扑倒在陆风澜脚下,连连叩头求恳:“郡主,求您饶了小儿一命,放过小儿吧,郡主,小人求求您放过小儿吧……”
陆风澜没动,只说:“陈公子在家也是个死,不如就让他死在我王府里,还留个好名声。带走!”
示意任芳菲带人,任芳菲抱着陈青莲就向外走。陈父哭着去拦,任芳菲闪身躲过,人已经出了房门。
陈父哭倒在地。
陆风澜虽然心有不忍,但如果留下陈青莲只怕真的会被逼死,还不如接回去再慢慢安置,因此狠下心来带着玉奴向外就走。
陈风眼中含泪,看着儿子被郡主强行带走,心痛如绞,追了两步,陆风澜停住脚步,回转身看着她,冷笑道:“怎么,陈大人,本郡主接回自己的夫侍,陈大人舍不得?”
陈风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陆风澜冷笑两声,带着人扬长而去。
陈府里顿时哭声震天,陈父抓着陈风痛哭,让她把儿子要回来。
被打得卧床不起的陈梅得了信,强撑着爬了起来,夺了马匹便冲出府去。
急得陈风连声大喊:“回来,快回来,来人,把她给我追回来!”
陈府门前围了一大堆人,都听说了安靖王府的郡主恶习难改,公然闯入人家强行把人带走,一传十,十传百,霎时,凤都又被震动了。

第二十四章 陈青莲

任芳菲对陆风澜示意有人追来,陆风澜顿住马,转过身向后看去。只见一女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打马疾驰而来,看到陆风澜三人滚落下马,扑倒在地,哭道:“郡主,求您放过舍弟,把他还给陈家,舍弟年幼不懂事,不会讨郡主欢心,求郡主放过他吧,陈梅求您了!”
说着连连叩头。
陆风澜下了马,把她拉起,说:“陈小姐,非是我不放过陈公子,令堂在朝上参我一本想来你也听说了,今天我来也是想看一看令弟的真实情形,我没想到他在陈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也罢,既然令堂坚持让令弟回王府,那我也只有从命,只是以后令弟就与陈府再无瓜葛,生死就由我王府来负责,陈小姐还是请回吧!”
这时陈青莲在任芳菲怀里苏醒过来,见此情形连连呼着:“姐姐救我,我不要回去,姐姐快救救我,我不要回去……”哭得声嘶力竭。任芳菲见他情绪太过激动,便点了他的穴道。
陈青莲的哭声戛然而止,陈梅大骇,连声叫着“青莲,你怎么样青莲?”
陆风澜说道:“你放心,他没事,只要他在王府安分守己,不惹事生非,自是平安无事,陈小姐,回去告诉令堂,本郡主自会好好对待陈公子的。”
说着不再理她,转身上了马。陈梅急忙爬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脚,哀求道:“郡主,请看在青莲年幼老实的份上,善待与他,陈梅不敢求郡主垂怜舍弟,只求郡主在府中赏他一处偏远之所,把吃剩的饭菜赏他一口,让他平安活下去,陈梅就知足了。”
说着跪在地上连连叩地。
此时满大街的人都远远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人人敢怒不敢言,看着陈家大小姐苦苦哀求郡主,而那个以强凌弱的恶魔郡主只是动也不动地坐在马上,说了一句:“本郡主自有决断,请回吧!”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当陈府的下人追到大小姐时,陈梅已经昏了过去。

回到王府,任芳菲把陈青莲先带回了自己的住处,陆风澜给他看了看,其她倒没什么,只是惊吓过度,又昏了过去。
陆风澜让玉奴带人给陈青莲收拾屋子,玉奴看了陈青莲一眼,有些担心地问:“是收拾以前陈公子住过的地方,还是另外收拾一处?”
陆风澜有些奇怪他这样问,说:“有什么关系吗?”
玉奴知道如今的郡主已经不象以前那样令人惧怕,胆子稍大,说:“回郡主,以前陈公子的住处跟死去的吴公子离的近,奴才是担心陈公子回去害怕,所以才这样问。”
陆风澜这才明白,想了想,说:“那,就把柳如眉那处小院收拾一下让他住吧,还有,玉奴,我看陈公子跟你倒是挺投缘,你以后就留在他身边服伺他,再找几个人好好看护,一应待遇象四公子一样,不要委屈了他,也不要让他有什么差池。”
玉奴应道:“是,奴才记下了。”

玉奴走后,陆风澜看了看陈青莲,轻轻叹了一声,吩咐秋霜先去准备些参汤,等陈青莲醒来给他喝。
拉着任芳菲坐了下来,看着任芳菲说:“难为你了。”
任芳菲摇摇头,叹道:“男儿家的命为什么会这样苦?”
陆风澜苦笑,这跟中国古代有什么两样?只不过这里换成了男人受苦而已。
任芳菲自言自语地问:“不知道那两位公子是什么样子呢?”
陆风澜苦笑道:“只怕跟陈公子是一样的情形吧!”
任芳菲看着她,深思着问:“如果都是这样,澜儿怎么办?”
陆风澜想了想说:“如果都象这样,也只有接回来,总不能眼看着他们被家人逼迫而死。”
皱起眉头,想了想,说:“我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的通。”
任芳菲问:“是何想法?”
陆风澜说:“我想把他们都送走。”
任芳菲问:“送到哪里?”
陆风澜道:“把他们送到师傅那里,交给师傅去,让师傅教他们些武功技能,这样也好过在这里担忧害怕的。”玉仙是知道自己的来历的,自己本不是金夙蓝,怎能接受她所留下的一笔烂帐,其他的还好说,这人嘛,还是不收的为好。
任芳菲乐了,说:“师傅可是收了一个好徒儿,尽给他找麻烦。”
陆风澜笑道:“怎么说是找麻烦,你看师傅师娘在山上冷冷清清的,我给他们送过去几个徒弟山上不热闹些吗?说不定师傅还要感谢我呢!”
任芳菲用手点着她的头,叹道:“我是服了澜儿了,怎么都是你有理。”
正说笑间,便听到床上一声哽咽:“姐姐……姐姐……”
两人回头看时,陈青莲已经苏醒,正闭着眼睛流泪。
任芳菲上前轻声唤道:“陈公子,陈公子。”
陈青莲睁开眼,看着眼前之人,又看到一旁的陆风澜,吓得一翻身向床里滚去,抱成一团,哭道:“姐姐,姐姐……”
陆风澜见他这样,只好对任芳菲说:“你来劝劝他,我离开一步。”
任芳菲点头。
陈青莲看着郡主离开,这才放松下来,爬到任芳菲面前一把拉着他,哭道:“这位哥哥,我姐姐在哪,我姐姐怎么样了?”
任芳菲拍拍他,安慰道:“你姐姐很好没事!”
陈青莲哭着求道:“哥哥,您放我回去,可好,我害怕郡主,我不愿留在这里,求求您哥哥,放我回去吧,青莲给您叩头了。”
说着趴在床上连连叩头。
任芳菲忙拉住他,说:“可是你母亲不会让你回去的,如果她愿意,也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事。”
陈青莲心知这是实情,只有流泪的份。任芳菲见他可怜,便柔声安慰道:“你放心,郡主不会为难你的,你先安心住下,把身子养好再说。”
陈青莲抽泣着,这时秋霜把参汤端来,任芳菲接过来说:“来,把参汤喝下去,补补身子。”
陈青莲摇摇头,哭着说:“我不想喝,死便死了吧,死了也好过担惊受怕地过日子。”
任芳菲叹道:“傻孩子,哥哥说过郡主不会为难你的,就放心吧。”
秋霜接过话来说:“是啊,陈公子,我们陆公子说的话你尽管放心,郡主很听陆公子的话呢。”
陈青莲抬起泪眼,看着眼前这位和气的美貌公子,问:“您便是郡主要娶的主夫哥哥?”
任芳菲脸微红,点点头。
陈青莲一下子爬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道:“主夫哥哥,求您让郡主放了我吧,哥哥这么美,青莲不及哥哥万一,不敢求郡主的垂怜,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如果哥哥可怜青莲便找个庙宇让青莲安身,青莲感激不尽。”
任芳菲拉着他叹道:“可怜的弟弟,你放心,哥哥会把你安置好的,你不要怕,郡主不会伤害你的,你先安心养好身子才是。”
得到任芳菲的承诺陈青莲这才放下心来,任芳菲把参汤递给他,说:“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陈青莲接过来感激道:“谢谢主夫哥哥。”
看着参汤,想着家人,泪水禁不住又落了下来。
秋霜把空碗端了下去,陈青莲从床上下来恭恭敬敬地给任芳菲行了一礼,说:“主夫哥哥,青莲失礼了。”
任芳菲拦着他不让他下跪,说:“弟弟不用行此大礼,我跟郡主尚未成亲,当不得。”
这时玉奴过来,对任芳菲说:“陆公子,陈公子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
陈青莲以为还要住回原处,不禁瑟缩了一下,任芳菲看在眼里,说:“是以前柳公子的住处,弟弟不用害怕。”
陈青莲这才放下心来。
任芳菲又道:“郡主知道弟弟跟玉奴亲近,便让玉奴以后跟着弟弟,弟弟只管安心住下吧!”
陈青莲一喜,上前拉着玉奴的手,说道:“太好了,玉奴哥哥,这下青莲不怕了。”
玉奴对着他微微一笑,说:“公子,请回去看看中不中意?”
陈青莲看了看任芳菲,任芳菲笑道:“快去吧!”
陈青莲这才跟着玉奴走了。

陆风澜去找了安靖王,把经过都告诉了她,安靖王不住地摇头叹息,怪道:“蓝儿既然要接他回来,为何又做出这等行径?岂不是授人于柄?”
陆风澜冷笑道:“女儿便是有意这样做的。”
安靖王看了看她,陆风澜道:“女儿倒要看看她们是何居心?竟然不顾自己的骨肉亲情,非要做出此等行径。”
安靖王摇摇头,说:“当初蓝儿的决定也是草率了些,你可知道那些公子出了王府是很难再嫁人的。”
陆风澜不语,安靖王问:“其他两位公子你又要做何打算?”
陆风澜说:“明日女儿也要上门如是做法,只把公子接回来,其他人等一律不带。”
安靖王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说:“这样也好,只不过接回来后可要好好待人家,不得再欺负他们。”
陆风澜点头,说:“女儿知道的,会把他们安置好,母亲放心吧!”

陆风澜回到任芳菲那里,得知陈青莲已经无事,才放下心来。
任芳菲上下打量着她,陆风澜奇怪地问:“看什么?”
任芳菲轻笑道:“澜儿以前竟是如此令人害怕,真是难以想象。”
陆风澜一窒,幽幽叹了口气没说话。
任芳菲也不笑了,轻叹道:“其实这里面也有我的不是,是我让人怂恿澜儿做些事来挑拨朝臣之间的不睦,若不是如此,澜儿或许不是那个样子的。”
陆风澜见他内疚,说道:“也怪不得你,如果不是玉璃君上的野心,你哪里会做这些事来?”
两人不再说话,陆风澜忽道:“不知道那两家听到今天的事会有什么动静?”
任芳菲看着她,陆风澜笑道:“不如晚上我们去探视一番可好?”
任芳菲点点头,说:“正是,如果那两位公子不是真心回来,自会有动作,看看也好,可以早做打算。”
“正是,”陆风澜连连点头,说:“免得又被她们打个措手不及。”

第二十五章 拐人

李府后院一处僻静的院落,一个衣着朴素的公子正在收拾东西,身边的侍童哭丧着脸嘟囔着:“公子,您真的想清楚了?”
李公子手脚不停地收着东西,说:“不逃难道真的要再进王府里担惊受怕?你没听说今天郡主已经闯进陈家把青莲公子抢走了?”
那小侍童说:“是啊,陈家小姐追出老远也没追回来,郡主也真狠心,说是以后陈公子是死是活都与陈家再无关系,竟连个侍童也没让带呢!”
李公子说道:“正是呢,陈家小姐有情有义,自然舍不得自家弟弟受苦,可我呢?家里无依无靠的,这年来受了多少白眼苦楚,若不是离开王府时有了些陪嫁,你我早就饿死了。”
侍童不再说话,也跟着收拾,却又问:“那公子可想好了要去什么地方?”
李公子顿了一顿,说:“先逃出去再说吧!”
侍童收拾着东西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公子,你说,郡主那样美貌的人,为什么心却那样狠呢?”
李公子打了个寒颤,说:“快别说她了,那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此生便是世上的女人只剩她一人,我也不愿再嫁她!”

房外的任芳菲听了他们主仆二人的谈话,禁不住轻笑了起来,陆风澜悄悄拧了他一把,咬牙道:“我是罪魁,你是祸首,谁也跑不掉。”
任芳菲轻叹,看来这位李公子过得不怎么样,不象陈青莲还有父亲姐姐疼爱,这李公子大概吃了不少苦头,倒也挺佩服他敢于离家出走,不让家人摆布。
看着主仆二人熄了灯火,拿着收拾好的包袱离开房门,偷偷溜进花园一处角落,侍童不知从哪里搬来几块砖头垫在脚下,扶着李公子爬上了墙,看他们手脚麻利,竟象常干似的。
主仆二人翻过墙向着远处跑去。

任芳菲带着陆风澜远远地跟着,任芳菲叹着气,这两位也是个有勇无谋的主,这黑更半夜的倒是跑到哪里去?此时凤都明里松散,暗里不知有多紧,只怕过不多时便要被巡城的官兵发现给捉回去。
想到这里便出声唤道:“李公子,请留步。”
李公子听到有人喊破自己的行迹吃了一吓,差点摔倒。侍童的腿都吓软了,还要靠着李公子扶着他。
任芳菲上前柔声道:“李公子莫怕,象你们这样盲目离开家是行不通的,过不多会巡城官兵便要路过这里,你们这样怕是要被她们带回去的。”
李公子胆子稍大些,问:“多谢这位公子好心相告,请问,您是何人为何要帮我们?”
任芳菲知道他有疑虑,说:“我是受人所托暗中保护公子的。”
李公子奇道:“受何人所托?”
任芳菲道:“那人言说曾做过对不起公子的事,所以不敢明言名姓,只托我护着公子安全。”
李公子疑惑道:“对不起我?”
任芳菲忽然欺身上前点了他们的穴道,然后把他们主仆提了起来,两人吓了一跳,想喊,却发不出声来,被任芳菲放在了一处房顶上,把他们安置好又把陆风澜提起也上了房顶。四人趴下,不一会便听到巡城官兵的脚步声向这边过来。
待官兵们远离后,任芳菲才把他们放了下来,解开穴道。侍童腿都软了,扯着李公子的衣袖小声道:“公子,你看这位公子不象坏人,不如我们跟他走吧,不然真的要被抓回去的。”
李公子也有些意动,只不过有些疑虑地看了看陆风澜,陆风澜早就用手巾蒙上了脸,因此他们也认不出她是谁。
任芳菲说:“哦,她是我妹妹,是个哑巴,不用担心她。”
陆风澜瞟了他一眼,可惜天黑任芳菲看不到。
李公子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大不了是个死,还有什么可怕的?看这位公子的身手也是个练武之人,即使有坏心要对付他们,他们也没办法,不如就赌上一赌。
因此点头,说:“好吧,我们就跟公子走,只要能离开家,公子要我们做什么,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李玉定会报答。”
任芳菲笑道:“李公子多心了,快走吧。”
任芳菲带着几人三转两转的,期间又躲过几队巡城士兵,终天到了一处庭院的后院墙。
李玉看着眼前高大的墙头,不禁心生疑虑,问:“公子,这是谁家的宅院?”
任芳菲笑道:“就是托我照顾你们的那人的家。”
李玉虽然有些怀疑,但看这高墙大院,便知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家自是不会图谋自己什么的,再说自己一身败名裂之人又无过多钱财怕他何来?因此倒也坦然。
任芳菲看在眼里,倒也佩服他的勇气,把他们几人带入墙内,因为是临时起意,倒没有来得及收拾房间,任芳菲便把他们带到陈青莲现在住的地方去了。
李玉看着眼前的景物竟是如此的眼熟,不由害怕起来,站住不动,颤声问:“公子,这里是哪位大人的家院?”
任芳菲笑道:“李公子莫怕,待会见到熟人以后再跟公子解释。”
李玉浑身发抖,不肯再向前,陆风澜已经上前喊门:“玉奴,开门。”
李玉一听之下,差点晕了过去,这个悦耳的声音在他听来却如魔咒一般,还有玉奴这个名字。
片刻,门“吱呀”一声打开,玉奴看到他们一行,很惊讶,却没问,只是闪身请他们进去。
陆风澜问:“陈公子睡了吗?”
玉奴恭敬地回说:“陈公子已经睡了。”
陆风澜沉吟了一下,说:“那就不要吵醒他,你去给李公子准备一下临时住处,先将就一晚,其他的明天再说。”
玉奴应了一声自去准备。
任芳菲把李玉主仆带了进来,李玉脸色惨白,看着陆风澜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侍童早就吓晕了,如果不是任芳菲掺着他,只怕就摊在了地上。
陆风澜把门关上,对李玉说:“李公子不要怕,夙蓝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我介绍一下,这位陆公子是夙蓝就要成亲的夫郎,他知道几位公子的遭遇后便要夙蓝想法把几位公子接出来,免得再受欺负。”
李玉看了看任芳菲,又看了看陆风澜,还是不说话。陆风澜见他仍然害怕,只好说:“我走,让陆公子跟你说吧!”

陆风澜先去洗漱了一下,回到了任芳菲的住处,等了好久才听到任芳菲回来。
任芳菲进了屋,陆风澜问:“怎么样?李公子还好吧?”
任芳菲点点头,说:“我把你的打算都跟他说了,他也同意这样安排,不过就是要你写下休书,以后各自婚嫁再无牵扯。”
陆风澜笑道:“这位李公子倒也硬气。”
任芳菲却叹了口气,说:“如今想来当初确实做的太过份,害得这些公子们误了终身。澜儿,”任芳菲担忧地喊了她一声。
陆风澜问:“怎么了?”
任芳菲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我只怕会遭到报应的。”
陆风澜吓了一跳,忙说:“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事是蓝儿做出来的,要遭报应的也是蓝儿,怎么会是你呢?”
任芳菲仍然心事沉沉,说:“看到他们受到的苦,再想到自己却安然无事,还得到了澜儿的真心,我真的很怕,怕自己会失去这一切,会遭到上天的惩罚。”
陆风澜上前捂住了他的嘴,责怪道:“不要乱说,上天要怪,就怪那个玉璃君上,如果不是她野心勃勃,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如果不是蓝儿胡作非为,纵是被人怂恿也不会做下此事。”
任芳菲吻了吻她的手,叹道:“可是如果不是君上,我也遇不见你了,如此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即使有一天我遭遇了什么,我也不会怨怪任何人,因为我曾经幸福过。”
陆风澜很不喜欢他这样悲伤的语气,说:“既然是老天让我们相遇,就不会轻易把我们分开,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这样才不辜负芳菲当初把我偷渡出来啊!”
任芳菲听了此话,想起当初两人初次接触澜儿有意捉弄他的情形,不禁莞尔。
陆风澜笑道:“我想要芳菲背我。”
任芳菲一笑,便俯身把她背了起来,陆风澜爬在他的背后用手拧他的耳朵,笑问:“漂亮哥哥,你喜欢我吗?”
任芳菲脸一红,不说话。
陆风澜对着他的耳朵吹着气,说:“我很喜欢漂亮哥哥,漂亮哥哥不喜欢我吗?”
“澜儿……”
任芳菲轻轻唤了一声,陆风澜仍然笑着,说:“你说啊,说你喜欢我,爱我,永远不离开我!”
任芳菲喃喃道:“我喜欢澜儿,爱澜儿,永远都不离开澜儿!”
陆风澜把脸贴在他背后,轻轻说:“我爱芳菲,永远也不离开芳菲,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任芳菲轻轻把她放下,转过身来,两人相互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慢慢的,眼中闪出点点星光,陆风澜拥着他,捧着他的头,掂起脚,把他温润的唇含入口中,吸取他口中甜蜜的味道。
任芳菲轻轻呻吟一声,把她抱起,放倒在床上,两人热烈地亲吻着,任芳菲把羞怯抛到了脑后,如饥似渴地吻着心中的爱,他的心里满满的,充溢着难言的激情,把所受到的礼教都抛到了一边,做着自己从未做过的事,他们疯狂地吮 吸着对方,总觉得爱不够,都想把对方紧紧抓住镶嵌在自己的心上,不让人发觉不让人看到,只有自己才可以看到,只让自己欣赏……

第二十六章 出家

第二天,陆风澜只带着任芳菲去了王洁的府上,王洁迎了出来,陆风澜假笑着说接王公子回安靖王府,王洁陪着笑说:“小儿一早就去了天禅寺进香,说是求得神佛庇佑便随郡主回府。”
陆风澜笑道:“果真如此,本郡主就在此等候,或者我们直接去寺庙把人接走。”
王洁深思了片刻,说:“郡主稍候,待为小儿准备些一应用器再随郡主回去如何?”
陆风澜笑道:“王府什么没有,哪还需要这些旧物,等回到王府自有本郡主为王公子置办齐全。告辞!”
说罢带着任芳菲往外便走。
王洁跟在身后送出府门,陆风澜笑道:“王大人不必客气,我们到天禅寺接了王公子就不回来了。”
王洁吃了一惊,忙说:“还是等小儿回家一趟跟家人告个别再去不迟。”
陆风澜笑道:“哪那么多虚礼,就这么说了。”
带着任芳菲骑上马便打马如飞。
王洁急坏了,忙唤人把马牵来带人追了上去。

天禅寺里,钟声悠扬,鼓声阵阵,王书亭跪在佛前,痴痴地望着佛祖慈悲的目光,心中默祷:“佛祖啊,为何我王书亭的命是这样的苦?好不容易才出了那个牢笼为何却又要被自己的亲娘再送回去?若说被抢,是自己不好,不该抛头露面,人前张扬,可如今我已经把自己埋进了坟墓,为何还要被家人给挖出来,还要遭此磨难?难道我上辈子做了太多的错事,所以才会有受不尽的苦楚?佛祖,您悲天悯人法力无边,却为何对我这苦命之人不闻不问?难道只有一死才可以得到解脱吗?”
跪伏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这样一个肮脏的身子,只怕死了也会下地狱吧!
缓缓直起身来,从袖中掏出一把剪刀,凝视良久,终于狠下心来,把头发散开绞了下去。

等陆风澜一行到得天禅寺时,只见一群人乱成一团。随之而来的王洁喝道:“怎么回事,公子呢?”
一侍童哭着跪倒说:“大人,公子绞了头发,死活要出家,现正在里面求师傅剃度!”
慌了手脚的王洁急急跑了进去,陆风澜与任芳菲也跟着进了里面。
只见一位头发参差不齐的公子跪在主持面前苦苦哀求,主持为难地看着他,说:“王公子,不是贫僧不愿为公子剃度,此事还要从长计较,公子还是快快请回吧!”
王书亭不住地叩头:“求师傅答应书亭,书亭已经铁了心要出家,如果师傅不答应,书亭便长跪不起。”
“书亭!”
王洁喊了一声,王书亭顿住,却不回身,王洁扑了过去,看着儿子绝决的目光不禁老泪纵横。
陆风澜走过去,看着这个清瘦的公子,问:“王大人,这便是你们要的结果?”
王书亭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震,却不抬眼,只紧盯着膝下的泥土。
陆风澜对着王书亭说:“王公子,出家之事还请深思熟虑,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人生,难道你真的要在青灯古佛中度过余生?”
王书亭忽然跪伏道:“求郡主成全,郡主若依了书亭,书亭定会日日佛前为郡主祈祷,祝愿郡主早生贵女夫妻和睦阖家安康!”
陆风澜紧紧盯着他,问:“你可想好想仔细了?如果跟我回王府,我自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再受委屈。”
王书亭坚决地说:“书亭想好了,是书亭无福消受郡主的垂爱,宁愿出家。”
陆风澜摇摇头,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如果你改变主意,我便接你回王府,仍然好好对你,如果不愿,我便依了你出家。”
王书亭叩头,道:“不用三天,书亭早已经下了决心,今天便趁着郡主与母亲大人都在为书亭做个见证,我王书亭自愿出家,并非受人逼迫,天地神佛可鉴,请郡主依了书亭!”重重地叩下头去。
陆风澜看了看他,沉默半晌,才说:“三天,这是我的条件,三天后,我再来听你的答复,如无更改,我定会随了你的心愿!”
说罢带着任芳菲离去。

回去的路上,陆风澜与任芳菲均沉默不语,半晌,陆风澜才对任芳菲说道:“芳菲,回头你偷偷问一下他愿不愿意离开凤都,他还年轻,如果就这样出家,我心里真的很难过。”
任芳菲默默点头,他心里也很不好受,这些公子的处境虽说不是自己直接造成的,却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如今只有这三个,那其他的人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遭遇呢。
陆风澜叹了口气,说:“不知道其他人是个什么情形呢!”
任芳菲犹豫了好久,才迟疑地说:“澜儿,要不……”
陆风澜看了看他,见他脸色苍白,眼神飘忽,欲言又止,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止住他,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行,同情归同情,但我如今做不到,我可以想其他法子帮他们,但要把他们都接回到身边是不可能的,再说,你看他们也怕我怕得要死,接回来并非是个好方法。总是要把他们安置妥当,让他们重新建立自信心,得到幸福才是从根本上在帮他们。”
任芳菲晶亮的眼睛盯着她,问:“澜儿有什么打算?”
陆风澜想着说:“这还是那些害人的礼教在做怪,其实男人与女人都该是平等的,性情合则聚,不合则散,为什么要把男人的贞操看得那么重?只要两人真心相爱,自然会对自己的爱人忠贞不一。
再说,虽然生儿育女是女人的事,但如果没有男人,只有女人也生不出孩子来。说起来,男人的体力应该大于女人的,只是整日被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缺少锻炼的缘故,又被世俗的眼光所束缚,以为柔弱纤细文静为美,可我就看不惯男人整天哭哭啼啼,做小鸟依人之状。”
看着听得发呆的任芳菲,笑了笑,说:“如果不是遇到你,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过,一想到自己要娶那样的男人,还真是不寒而栗呢!”
任芳菲只听得神思恍惚,头脑发晕,澜儿的这番言论如果被那些卫道士听见,只怕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陆风澜接着说:“就象当初芳菲曾为了一个鬼玩意吓得魂飞魄散,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你想想,你只不过做了个春梦,便吓得要死,可见那个什么守贞痣纯属伪劣产品,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任芳菲见说到自己,脸通红,却也心知澜儿说得很对,如果不是遇到澜儿,自己没了守贞痣,那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又有何脸面说自己想女人在梦中做下那种羞人的事来?
陆风澜看着远处,说:“如果想帮他们,就要把这害人的习俗给解决掉,只是要从哪里开始做起呢?”
“澜儿,”任芳菲看着她,叫道。
陆风澜扭头看了看他,任芳菲神情紧张,担忧的说:“澜儿的用心是好的,如果把这种束缚给解决掉,那天下的男子都会得到解脱,再也不用担惊害怕,可以堂堂正正地抬头做人,不用受苦,可是这礼法是祖上传承下来的,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怎能说扔便扔掉?我怕澜儿会被群起而攻之,那时犯了众怒,只怕皇上也不容你。”
陆风澜叹了口气,可不是,就拿二十世纪来说,建国多少年了,封建礼教的余毒也没见清除干净,一些地方依然存在着重男轻女的思想,用女儿为儿子换亲,为了要儿子,一个接一个的生,那个春晚小品,《超生游击队》便是当时社会上的真实写照,道出了一些人不生儿子不罢休的态度。
“芳菲,你帮我想一想,男子平日里有什么机会可以走出家门而不被人说三道四的?”陆风澜问道。
任芳菲说:“男子平日里很少有出门的机会,除非在节日里可以走出家门,还要跟在家人身边,或者去做衣服,买些饰物,水粉之类的,这倒不会被禁止。”
陆风澜想象着,一群男人围着柜台叽叽喳喳摆弄着烟脂水粉的模样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任芳菲奇怪地看着她,问:“澜儿为什么发笑?”
陆风澜笑得直不腰,好半天才揉着肚子,强撑着问:“芳菲有没有去过那些地方?”
任芳菲点点头,说:“自然去过。”
陆风澜又哈哈笑了起来,任芳菲被笑得有些着恼,问:“澜儿认为很好笑吗?”
陆风澜摇着手,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直笑得在马上坐不稳滚落地上,任芳菲气她,也不理她,看着她坐在地上又是笑又是“哎哟”。
好不容易止住笑,陆风澜用手拍打着脸颊,让酸痛的肌肉松驰一下,也不起来,歇了半天,才笑吟吟地说:“以后芳菲不要再去那些地方了,我们开一家男子会所如何?”
任芳菲下了马也跟着坐在她身边问:“什么叫男子会所?”
陆风澜说:“就是专为男子开的店,里面有吃有喝也有玩,还要教他们一些强身健体的简单运动,慢慢教导些不同于时下灌输的一些理念,逐渐改变他们对自身的看法,不要再把自己当成一个附属品。”
任芳菲震惊地看着她,好半天才问:“澜儿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想法?”
陆风澜没说话,低头想了想,说:“这样不好吗?”
任芳菲没点头,也没摇头,说道:“只怕没有人愿意让家里的男子上那里去。”
陆风澜笑道:“这是当然,但如果只是吃喝玩乐的场所,我想不会有人不愿去的,那些想法也不可能一天就能实现,得慢慢来,如果上来便这样告诉他们,不要说他们家里人不愿去,就是他们自己也有可能不敢去。”
任芳菲想了想,又说:“还是不成。”
陆风澜问:“为什么?”
任芳菲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微微发笑。
陆风澜恍然,笑道:“那是,如果知道是我开的店,只怕一个客人也不会上门来。”
任芳菲闷声笑了起来。
陆风澜也不恼,想了想,才说:“要不另外找人出这个头,我把这一切的运作都写下来,让其他人来做,这样不就行了?”
任芳菲问:“找谁呢?”
陆风澜眼前出现了那个傲气的姬无双来,他既有经营头脑,又有胆子,眼光也独到,找他合作想来不错。便把心里的想法跟任芳菲说了。
任芳菲想了想,点点头,说:“姬公子倒真是个人物呢,澜儿可想好了?真要这么做?”
陆风澜轻叹道:“总是要为那些被我伤害了的男子做些什么来,如果有可能,也要在朝堂上为这里的男子争取些好处,也不枉我……”也不枉我借尸还魂多活一世。
任芳菲没问她以下的话,以为她在内疚。
陆风澜自言自语道:“就不知道大皇姐会不会同意我这么做?如果她同意的话,那就好说了。”

第二十七章 虚情假意

女皇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李雪,王洁跪在地上不敢动,只有陈风眼中含泪满怀期盼地望着她。
女皇真是头痛了,她没想到蓝儿竟然会这样闯进陈家公然把陈青莲抢走,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无法责备她,如此一来反倒弄巧成拙了。
停下脚步,对着陈风说:“青莲那孩子乖巧,我想蓝儿不会为难他,这点你大可放心,回头我让凤鸣说说她,会让你们见他的。至于——”
看了看李雪,王洁两人,叹了口气,说:“李玉,夜晚城门关闭,他们二个男人家也出不了城,三更半夜的走不出多远,想是就近躲在什么地方,加紧派人寻访;书亭——书亭这孩子果真一心想要出家还是以此来要挟,不愿再嫁蓝儿?”
王洁哽咽道:“这孩子铁了心要出家,头发都让他给绞了,自从离开王府回到家后,也一直把自己闭锁后院,每日里只差侍童出院子办些事,臣问了侍童,书亭竟是早有出家的念想,每日里看的书也都是经书,就连吃的也只吃些素食。”
女皇问:“蓝儿说了给他三天时间考虑?”
王洁泣道:“正是!”
女皇道:“这三天你好好劝劝他,如果真是不愿再嫁蓝儿,倒也不用出家,在家里好好休养吧!”
王洁大喜,连连叩头:“谢皇上恩典!”
女皇微叹:“唉,都是朕的错,该问问孩子们的意思才对!”
三人急忙叩头:“是臣等无能,错少管教之故。”
女皇挥挥手,三人只得跪叩退出了御书房。
女皇陷入了深思。

虽然现在李玉已经在王府,但陆风澜仍然要把戏做足,带着任芳菲来到李府,开口便要带走李公子。
李雪尚未回来,李家大小姐李婷出面招呼她,陆风澜说:“李妇人,本郡主今天来是遵从李大人之命前来接李玉公子回王府的,有劳妇人请李公子移驾跟我回王府。”
李婷陪着笑脸,说:“哪敢让郡主亲自来接他,只是小弟如今身体不适,怕怠慢了郡主,还是等他身子好些小人亲自把他送到王府伺候郡主。”
陆风澜笑道:“不妨,本郡主也曾得名师指点,对看病虽不说再行,但一般的小病小难的倒也不在话下,李公子身体有恙本郡主于情于理都要看上一眼,怎能不见上一面就走呢?”
李婷的汗淌了下来,吱唔着:“这……这……可是……”
陆风澜接着说:“本郡主听李大人说起,这李公子是因为夙蓝而病,既是因我而起,夙蓝更应该见上一见,说不定李公子见了本郡主心情愉快,病情一下子转好也是有的。”
李婷张嘴结舌地不知如何开口说话,陆风澜催促她:“妇人,快请带路吧。”说着便起了身。
李婷急得一个劲地擦汗,却一动也不动。
陆风澜心中好笑,故意问:“妇人怎么了?身子也不舒服吗?要不要本郡主给瞧上一瞧?”
李婷忙挤出笑脸说:“没,没有,小人不敢劳动郡主大驾,小人很好,只是今天太热了,小人穿得有点多,呵呵呵……”
陆风澜问:“快到中秋了,怎么还会如此,我一向怕热,今天怎么倒没觉着热?”
“哎呀!”一声,叫了起来,倒把李婷吓了一跳,忙问:“郡主怎么了?”
陆风澜紧张地说:“妇人定是气虚体弱之故,所以才会在如此凉爽的日子里汗流不止,还是让夙蓝给看一下吧!”
李婷哭笑不得,只有不停地连说:“不敢,不敢!”
陆风澜沉下脸来,不悦地说:“妇人,夙蓝就不明白了!”
李婷吃了一吓,忙问:“郡主何事不明白?”
陆风澜板着脸说:“既然李大人说李公子因了夙蓝而卧病,怎么如今夙蓝来接公子,妇人倒推三阻四起来,连面也不让见上一见,是何道理?”
李婷见她发火,不禁白了脸,汗流得更多。
正自无措,忽听侍从来报:“大人回府!”不由得喜出望外,急忙说:“郡主稍候,还是请母亲来对郡主说明吧!”施了一礼,急急忙忙向外跑。
陆风澜对着任芳菲眨了眨眼,任芳菲嘴角含笑不语。

李雪一进家门,便看到女儿急惊风似地跑出来,喝道:“慌什么,一点规矩也没有,哪里象个大家小姐!”
李婷顾不得其他,只连声说道:“母亲大事不好,郡主来接人了,如今正在客厅里等着,说非要见小弟一面。”
李雪一呆,不觉得住了脚步,问:“郡主来多久了?”
李婷道:“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李雪问:“你是怎么跟郡主说的?”
李婷说:“我只说小弟有病不能见人,可郡主说她懂些医术,要进去探病,我正着急不知该怎么打发,幸好母亲此时回来。”
李雪躇踌片刻,打定了注意,便斥责女儿:“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如此慌乱,快随我去见郡主。”
李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乖乖地跟着母亲回到客厅。
陆风澜正等得不耐烦,站起身来便要走,却看到李雪母女进到客厅,便皮笑肉不笑地说:“李大人可算是回来了,夙蓝还以为要等到明天才能见到人呢!”
李雪面不红心不跳,行了礼后便说:“下官不知郡主到访有失远迎,请郡主恕罪。”
陆风澜道:“李大人,这些个虚礼还是免了吧,夙蓝如今依约前来接李公子,不想你们家大小姐推三阻四地不让夙蓝接人,竟连面也不让见一下,李大人,请解释一下,是何道理?”
李雪叹了口气,说:“郡主,您误会了,不是不让郡主见小儿一面,而是小儿如今病重,昨天已经确诊是为肺痨,为了避免过人,下官已经把小儿隔离。下官怕下人们知道了乱传乱说的,因此严命相关人等不得透露出去,所以小女才不敢对郡主言明。倒是下官的不是了。”
陆风澜强忍着笑意,故作惊讶地说:“啊,如此说来李公子竟重病至此?”
李雪沉痛地点点头,面露哀伤,说:“是啊,难得郡主亲自前来接小儿回去,这是何等礼遇,可小儿竟……唉!看来还是小儿福薄,只能辜负了郡主的一番美意。”
陆风澜也跟着哀叹一声,说:“唉,都是夙蓝的不是,如果当初不把公子送回来,就没有这种事了,怎么说都是夙蓝的错,夙蓝更应该见上一面,向李公子当面致歉,这样夙蓝心里也好过一些。”
李雪忙道:“郡主乃千金之躯,小儿的病势十分凶险,早上听说已经咳血,如何敢让郡主身临险地?下官刚才出去便是寻访看有没有好的偏方来医治,”
陆风澜问:“那大人有没有找到?”
李雪以手捂面,好一会才道:“唉,只怕小儿与郡主无缘了。”
陆风澜差点笑喷了,这个李雪真是个极品演员,如果不是知道李玉在安靖王府里,只怕她也要信以为真了,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再捉弄李雪,只摇头叹息着说:“唉,这是怎么说的,本想在夙蓝成亲前把这些公子的事都安排好,这样等主夫进了门也好有个说话的人。不想,王公子要出家,而李公子也病危,只有陈公子回去了,可他还年幼,不知道能不能讨得主夫的欢喜,这可怎么好啊?夙蓝答应了人家,等主夫进了门再不会纳其他公子让他伤心,之前的倒也罢了,之后是再无可能的。
这样吧,李大人,”陆风澜诚恳地对李雪说:“还是让夙蓝把公子接到王府养病吧,不然,以后公子痊愈了夙蓝再想接公子王府,只怕主夫不答应啊!”
李雪忙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小儿的病十分凶险,王府家眷众多,下官怎敢让小儿去危害王府一众贵人?郡主只管放心,如果小儿不能在郡主大婚前好起来,只能怪他命苦,以后断不会再与郡主有所牵扯!”
陆风澜正是要她这话,因此,说道:“大人说的也在理,想我父亲因了夙蓝之故,身体十分虚弱,如果再染上……唉,如此一来只有对不起李公子了。”
李雪忙说:“不是郡主之过,实乃小儿无福消受郡主的垂爱!”
陆风澜故意面露悲伤,说:“既然这样,只好请李大人给夙蓝写个字据,这样夙蓝也好跟皇上有个交待,免得皇上与众臣以为是夙蓝薄性,实乃是夙蓝不得已而为之啊!”
李雪为难道:“这,这字据嘛,倒是……”
陆风澜打断她,坚决地说:“这字据是一定要写的,否则夙蓝难以向家人交待。”
李雪只好吩咐准备笔墨,提笔写道:“李氏小字玉,因身患恶疾不能伺俸妻主及长辈,今自愿脱离安靖王府,以后各凭婚娶互不相扰,空口无凭,特立此据。立字人:李雪”
写罢交给陆风澜,陆风澜接过认真看了看,也在后面签上金夙蓝三个字。把字据收好,暗中长出一口气,终于解决一头大麻烦。却面露悲凄,说:“只可惜李公子……唉……”
不再说下去。
李雪也故作伤心状,陆风澜强忍着笑,起身告辞:“夙蓝心中难过,不能多留,告辞了。”
李雪巴不得她赶紧走人,也不留她,说:“唉,下官也很难过,郡主走好!”
两人假惺惺地客套一番,陆风澜与任芳菲离开了李府。

第二十八章 惊骇

当任芳菲把字据交与李玉时,李玉双手拿着字据百感交集,喃喃地说:“这么说,我自由了?”
任芳菲点点头,说:“是啊,这是你母亲亲手写下的字据,上面有郡主与你母亲的签名,你拿着这个便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李玉眼中含泪,冲着任芳菲跪倒在地,颤抖着说:“多谢陆公子大恩大德,李玉得以解脱束缚,全仰仗公子之力,李玉无以为报,请受我三拜!”连着磕了三个头。
任芳菲扶起他,叹道:“李公子不必如此,郡主知道你不想见她,所以就托我替她向李公子说声抱歉,以前她的所作所为伤害了你们,累你们吃苦受罪,是她的不是,公子如果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和郡主一定会尽力满足公子的。”
李玉摇摇头,说:“还说这些做什么?事已至此,就是再多的补偿又能怎样?是能还回我的清白,还是能让心里的阴影消失无踪?”
任芳菲黯然,李玉笑了笑,说:“算了,如今我能得以脱离家门,也得益于郡主,以前的一切就此一笔勾消,李玉还没恭喜公子与郡主,听说是十五那天的日子?”
任芳菲很是钦佩他的豁达与大度,点点头,李玉笑道:“难得陆公子竟能让郡主把满腔的爱恋都付与公子,真为公子可喜,也为郡主找到真爱可贺。”
任芳菲很喜欢他的性情,感慨地说:“李公子真乃大度雅量,能不计前嫌还祝福我们,很令人钦佩。”
李玉笑着摇头,说:“这都是被逼出来的,不大度,不雅量,不自己给自己开心,只怕我早就疯了。”
正说着,只听门外陈青莲的声音喊着:“李玉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李玉收好字据,应了声:“莲弟,请进。”
陈青莲从外面进来,见任芳菲也在,忙施了一礼,说:“见过主夫哥哥,青莲不知道主夫哥哥也在,失礼了。”
任芳菲笑道:“莲弟不要客气,快过来坐。”
陈青莲对他心有好感,便依言走到他身边坐下,问:“李玉哥哥,昨天来为何不喊醒弟弟?”
李玉笑道:“昨晚到时,已经太晚,怕扰你睡不安稳,便没喊你。”
陈青莲眼圈有点发红,想说什么,却碍着任芳菲也在便没说。
任芳菲看着他们,笑道:“我今天来,还有一事跟你们商量。”
两人齐齐望着他,任芳菲说:“你们与王书亭公子关系可好?”
李玉道:“王书亭?王公子?”
任芳菲点点头,说:“是他。”
李玉说:“书亭不爱说话,当初在一处时,他也是少言寡语的,他怎么了?”
任芳菲叹了一声,说:“王公子如今留在天禅寺内一心要出家,郡主让他再考虑三天,三天后,如果他仍然决心出家便依了他。”
陈青莲“啊”了一声,说:“书亭哥哥要出家?”
任芳菲点点头,说:“郡主是想着这三天里让人去劝劝他,打消这个主意,如果愿意,便跟你们一同送往我师傅那里,换个地方,说不定心情便要好些。”
陈青莲喜道:“那好啊,人多了好啊,就不会寂寞了!”
李玉低头想了想,摇摇头,说:“恐怕王公子是铁了心要出家吧!”
任芳菲问:“为何这样肯定?”
李玉说:“早些时候便听说王公子才情相貌皆是上等,为人极是心高气傲,当初被抢来时,也是极力反抗不从郡主,可不知郡主使了什么法子,竟让他从此以后再不反抗,但人自那时起也消沉起来,不喜与人相处,每每只一个人孤单单的,话也很少,问上十句,能答三句便是不错了。”
任芳菲低着头,想了想,说:“这样吧,今晚我带李公子上天禅寺见王公子一面,李公子把此中情形跟王公子说说,如果他肯改变主意更好,如果仍然不肯,那也只好任他出家了。”
李玉点头,说:“好吧,如果他能答应,路上我们也好多个伴。”
陈青莲一旁怯怯地问:“主夫哥哥,我可以见见父亲跟姐姐吗?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任芳菲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行,如果走漏了风声,只怕这一切的安排便化作了泡影。”
陈青莲眼圈发红,不敢再说。
任芳菲心有不忍,便说:“你可以给他们留封信,等找个机会交给你父亲或你姐姐,免得他们担心。”
陈青莲大喜,起身离坐,拜谢道:“谢谢主夫哥哥,我这就去写信。”
说着顾不得失礼急急地跑走了。

陆风澜被女皇宣进宫了,御书房里,女皇头痛地问她:“蓝儿,听说你闯进陈大人府里把陈公子强行带走了?”
陆风澜无辜地望着女皇,说:“皇上,怎么能说是蓝儿强行带走呢?蓝儿说过会给众人一个交待便上陈府里去探视陈公子,正遇到陈公子想不开要上吊自缢,蓝儿出手救下他,可陈大人却疾言厉色,说如果陈公子不能回到王府也没活着的必要,陈公子毕竟曾跟着蓝儿,于情于理蓝儿都要护着他的周全,一气之下,便把陈公子带回了王府,既然陈大人没有母子之情,蓝儿也不想再让陈公子与陈府有任何瓜葛,以后陈公子是生是死便是蓝儿的事了。”
女皇看着她,叹了一声,说:“蓝儿,话虽如此,不过,天下哪有不疼儿女的父母?陈公子已经失了清白,回到家也是生不如死,他一个官家子弟,还有何颜面再去嫁人?你让他年纪轻轻的就要独守空房又于心何忍?”
看她一脸的不情愿,又说:“陈大人是一时之气,你也不必当真,既然接了回去,便要好好对人家,青莲这孩子我知道,很是乖巧惹人疼爱的,你以后可不要欺负他!”
陆风澜点头,说:“皇上教训的是,蓝儿会好好待陈公子的。不过,皇上,蓝儿也有一事请求。”
女皇见她听话,很高兴,便问:“蓝儿有什么事?”
陆风澜叩了一个头,才说:“蓝儿请求皇上答应蓝儿,把三位公子接回王府后,便不能再与家人有来往。”
女皇一窒,问:“这又为了何故?”
陆风澜气愤道:“几位大人当着众臣的面给蓝儿难堪,虽然是蓝儿的不是,但总是让蓝儿丢了脸面,如果不让蓝儿出了这口气,皇上让蓝儿以后还有何面目立在金凤大殿之上?”
女皇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说:“蓝儿,她们也算是你的长辈,又是你错在先,如何要如此不近人情?母子父子天性,你不让他们见面,又于心何忍?”
陆风澜说:“蓝儿又不是一直不让他们见面,只不过二三年内是不会让他们见的,过得了几年后,待蓝儿气消了,挣足了脸面,自然会让他们一家团聚。皇上,您就答应蓝儿可好?想蓝儿可从来没受过如此委屈呢!”
陆风澜故作委屈可怜巴巴地望着女皇,一脸的期盼,象个顽劣的孩子受了打击渴望报仇的模样。
女皇是气不得笑不得,上前点着她的额头叹道:“都要成亲了,还是这般顽劣的模样。”
陆风澜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说:“对了,皇上,蓝儿去李大人家接李公子,可李大人说李公子生了恶疾,不好再回王府,蓝儿问李大人要了个字据,非是蓝儿不接纳李公子,而是李大人不让。”
女皇说:“这事,朕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便作罢。”
看着陆风澜又问:“蓝儿,朕还听说王公子要出家,你许他三天的时间考虑?”
陆风澜点头:“是啊,皇上,蓝儿去王府接王公子,却得知王公子竟然要出家,蓝儿赶去劝他,可他铁了心不肯回头,蓝儿便许了他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真的想出家,蓝儿便依了他。”
女皇摇摇头,说:“如果他只是为了不愿回到你身边而使的手段,你也不要为难他,放了他自家安顿吧!”
陆风澜故作惊讶道:“使手段不愿回蓝儿身边?怎么可能?王大人言之凿凿地在金凤殿上说几位公子为了蓝儿卧病,既然如此,怎么会不愿再回到蓝儿身边?”
女皇只好说道:“或许是王大人理解错了王公子的意思,蓝儿不要再紧抓不放了。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蓝儿就算是给朕一个面子如何?”
陆风澜诚慌诚恐地叩头道:“蓝儿不敢,既然皇上如此说,蓝儿便不再去打扰王公子。”
女皇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说:“蓝儿,你长大了,心眼也多了。”
陆风澜吓了一跳,不由白了脸,颤声问:“皇上,蓝儿做错了什么?让皇上如此以为?”
女皇摇摇头,说:“你没做错,下去吧。”疲倦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陆风澜只好退了出去,出了御书房,只觉身上凉飕飕的,原来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走在出宫的路上,仔细想着跟女皇之间的谈话,竟有种感觉,这女皇竟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似的,这样看来,这三位大人一齐参奏自己八成跟女皇有关。可她为什么非要自己的身边多出来那么多人呢?难道……
陆风澜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往下想。

第二十九章 花好月圆

安靖王府为了郡主大婚忙得热火朝天,凤都的大小官员没有不上赶子送来贺礼恭喜的。
而当事人金夙蓝却总不露面,传言她恶习不改,竟然又开始抢人,虽说她抢的是以前出府的夫侍,却给了大家一个信息,那就是以后各家公子还是少露面为妙,有郡主的地方,稍有姿色的公子们还是有多快跑多快吧,如果不想被抢的话。
对于这些传言,不是没传到陆风澜耳中,只是她不予理睬,躲在府里内院与任芳菲商讨对策。

任芳菲带李玉暗中找了王书亭,劝他离开,可是王书亭是当真铁了心要出家,死活不愿离开,也不愿回家。怕时间久了被人发现,最后任芳菲只好带着李玉离开。
听了任芳菲的话,陆风澜也无可奈何,只有叹息的份。
任芳菲迟疑地问:“澜儿当初是如何对待王公子的,竟让他那样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完全没有了傲气与生气?竟如行尸走肉般,一点的情绪也不显露,只有在听到澜儿的名字时,才稍有反应。”
陆风澜闻言,不禁头大,叫苦道:“你也知道我已经失去了记忆,如何想得起来是怎样对他的?”
任芳菲想着王书亭闻听到郡主时的反应,那是种惧怕,痛恨,羞耻难言的表情,目中闪出痛苦绝望的光,坚决地摇头,说:“书亭情愿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也不愿再跟郡主有任何牵扯,两位请回吧,请替书亭带句话,王书亭此生此世难忘郡主的大恩大德,此生难以为报,只盼来世生为女儿之身再把这一丝一毫的羞辱全数奉还。”
那刻骨的忿恨竟连他也为之心寒。
任芳菲把这话说给陆风澜听,陆风澜也呆了,半晌没言语。
好久才犹豫地问:“你认为怎样的羞辱才能让人如此痛恨与刻骨地仇恨?”
任芳菲想了想,说:“很难说,不过以我想来,如果想要打击折服一个傲气的人,不外乎是把他的自尊与傲气踩在脚下,把他自傲的本钱消逝怠尽。”
陆风澜听了对金夙蓝又有了一个认识,她不仅有对沈若水柔情的一面,也有对待其他人阴狠毒辣的一面,可自己就是想不透,她究竟是怎样打击王书亭的,能让他下定决心不再跟她有丝毫的牵扯与联系?
叹了一口气,对任芳菲说:“我真的想不到!”
任芳菲也叹了一声,说:“唉,王公子真是可惜了。”
沉默半晌,陆风澜把跟女皇之间的对话告诉了任芳菲,问:“你说,这一切会不会是皇上刻意安排的?”
任芳菲面色凝重,深思良久,才苦笑道:“澜儿竟能让女皇如此忧心,可见澜儿真的很不一般。”
陆风澜苦着脸,说:“我只说皇家人难有真心,可没想到自己一个混世魔头也能让人如此提防,费尽心思要在我身边按插人员。”
任芳菲不语,陆风澜接着说:“这几位公子,怕的怕,恨的恨,解脱的解脱,倒不用费什么神了,就怕以后还会有什么新花样来,唉,真是头痛啊。”
说着很没形象地趴在了桌子上,真累,比做几个大手术还要累人,工作只是身体累,而这却是心累,劳神。
任芳菲轻轻笑出了声,陆风澜直起身来,嗔道:“你倒幸灾乐祸,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上前便去挠他,却被他闪身躲过。
陆风澜不由意兴阑珊,说:“我倒忘了你会功夫,累死我也捉不到你。”重又趴回桌上,长吁短叹。
任芳菲走回她身边,笑着还没说话,却被她一把搂住,笑道:“总算抓到你了!”
任芳菲可以躲开的,不过想让她开心便没动,听她如此说,也笑道:“澜儿好本事,真是让你抓住了呢。”
陆风澜搂着他,把头埋在他怀里,听着他心跳动的声音,不由得安下心来,轻声说:“有你在我身边真好,这样有什么事,我都不会害怕了。”
任芳菲抚着她的秀发,心底被涌上来的柔情充溢得满满的,安慰道:“澜儿不用怕,再怎么说,安靖王府也是皇朝里举重若轻的人家,如果不被设防倒难以令人置信了,我想母亲这点也很清楚,当初会赞同几位大人的意见,让你把几位公子接回来,不光只是为了那几位公子,还会有这种考虑吧!”
陆风澜皱着眉头,说:“可母亲知道我不让他们带任何人来府上的啊。”
任芳菲笑着说:“你已经这样做了出来,母亲还要怎么说你?难道让你再去问人家要人不成?”
陆风澜想了想,也觉得好笑,如此一来,双方挑明了,倒真是不妥。
又想起一事,对任芳菲说:“我想托秦大侠把陈公子与李公子送去师傅那里,你看如何?”
任芳菲点点头,说:“嗯,秦大侠是个稳妥之人,托给她断不会出什么乱子。”
陆风澜笑道:“好象秦大侠遇到我们以后便是麻烦不断啊!”
任芳菲想了想,也禁不住笑了起来,说:“只怕师娘也会如是想吧!”
陆风澜拉他坐下,自己坐到他怀里吃吃地笑道:“谁让她们都打你的主意呢?自己找上门来怪不得谁。”
任芳菲脸一红,嗔道:“胡说什么?什么叫都打我的主意?”
陆风澜亲了他一口,笑道:“一个是喜欢你,一个是想收你做徒弟,目的虽不相同,结果却是一样的。哼,谁打我们家芳菲的主意,便要承担起后果来。”
任芳菲把头埋进她的颈窝中闷声发笑,半晌才说:“澜儿真不愧人称混世魔头,谁惹了你都要付出代价。”
陆风澜把他的脸捧在手中,笑嘻嘻地看着他,说:“可不是,亲爱如你,惹了我,不是也把自己赔给了我吗?”
任芳菲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轻声道:“我真高兴当初惹上了你,所以我现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低声说:“这里,曾经空虚、荒芜、徘徨、不知所措,以为一生便要困守在深宫高墙之内,与众多的男子争相乞盼着同一个女人的垂怜,那时我心里是多么不甘,却没有勇气挣脱开。直到遇上了你,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便开始装的满满的,时时闪动着你的身影,这双令我着迷的眼睛,那么深那么沉,象深渊让我掉了下去不能自拔。澜儿,澜儿,你知道吗?当你还没见到过我时,我便深深爱上了你,确切地说,爱上了你的眼睛,爱上了你眼中的忧郁,爱上了你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你。”
陆风澜眼中涌上了泪意,她痴痴地看着任芳菲,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子是那么深爱着自己,他爱上的是真实的自己,而不是金夙蓝的皮相,是隐藏在皮相之下的自己——陆风澜。

转眼间,八月十五已经到了。
这一天,陆风澜被家人簇拥着香汤沐浴,穿上香熏的锦衣华服,头戴百花凤冠,面上薄施粉黛。依着礼仪本要上浓妆的,可是陆风澜一见要把脸面涂成一个面具说什么也不干,只好依着她自己的意思由她自己来妆扮。
陆风澜自来到这个异世,还从未精心妆扮过,如今是自己成为新娘的大喜之日,不由便上了心,拿出前世化妆的技能,精心描绘着今世的容颜。虽然这个时代的化妆品过于简陋,不及前世万一,却在她细心的搭配下依然让她本就绝世的容颜更加令人窒息。
放下手中的画笔,转过身来,看着屋内霎时陷入沉静的人们,展颜一笑,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不觉都闭上了眼,好一会才惊叹连连。
孙玉芝上前一步拉着她叫道:“我的天啊,这是郡主吗?会不会是从天上下来的仙人啊?”
陆风澜拍下她的手,笑道:“我可不是什么仙人,凡人一个。”
赵淑华也两眼发光,摇头叹息:“可惜可惜,这样一个美人竟然是个女子,唉,真可惜了!”
陆风澜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怪道:“大嫂,收起你那另人作呕的感慨吧,当心我告诉兄长,罚你一个月不进门。”
屋中人哄然大笑,赵淑华为人风流,惹了不少风流帐,金素娴气得回了王府,赵淑华千恳万求才随她回去,却罚她半个月没进门,成为凤都一大笑柄。
此时听陆风澜如此一说,也不禁胀红了面皮,自嘲地笑道:“你们懂什么?他这是体贴我,让我好好休养休养。”
陆风澜眼瞅着她,微微一叹,说:“大嫂,请你以后一定要对兄长好一些,他是真心爱你的,你那些个花花草草的,还是不要再惹了,否则等他伤透了心,你就悔之晚矣!”
赵淑华有些讪讪的,尴尬地笑道:“蓝妹说的是,嫂子以后一定改。”
杨敏笑道:“看来新郎已经把郡主的全部心思都吸引住了,能让郡主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怕他的功劳最大啊!”
众人哄笑,赵淑华笑道:“杨妹妹可是说对了,自从蓝妹回来后,对陆公子是言听计从,为了他还把皇上的指婚也都给推了呢,说只娶他一人,让皇上气了好一阵子。”
孙玉芝叫道:“啊,那呆会可要见见新郎,倒底是何方神圣,能把我们的郡主改变成这样,好手段啊!”
陆风澜笑道:“见是肯定让众位姐姐们见的,不过小妹还请姐姐们不要为难他才是。”
众人笑道:“快看快看,郡主心疼了,还没成亲就已经开始心疼夫郎,只怕郡主以后也是个怕夫郎的主啊!”
陆风澜被笑也不恼,说道:“小妹可是告诉过姐姐们了,如果不听,到时吃了苦头,莫怪小妹没有提醒姐姐们。”
孙玉芝道:“怎么,难道新郎还会发怒打人不成?”
陆风澜淡笑不语,正在笑闹,司仪喊道:“吉时已到,请新娘前去迎接新郎。”
众人忙把陆风澜的大婚的新衣穿好,簇拥着她出了门。

依着规矩,新娘必须要领着迎亲队伍绕凤都主要干道走上一圈,意思是向众人宣布某家娶亲,某家嫁子了。
披红挂彩的陆风澜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在街上,看着身边围观的人群,不禁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她一个二十世纪的游魂,竟会在这里娶亲生子呢?
前世的林林总总象放电影似的,竟一一在眼前闪过,无忧无虑的求学时代,恋爱时的甜蜜温情,与家人决裂时的痛苦,遭到背叛时的那一天塌地陷般地玄晕……
耳听着鼓乐阵阵,人声喧哗,恍然觉得那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而已,这里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归宿。
回过头,看着身后的轿子,轿门紧闭,隔着一张帘子,而帘子后面是自己今生的唯一,那个为了自己抛家别舍,放弃天下男子梦寐以求最尊贵身份的男子,他如今就坐在帘子后面,从今以后,他就是自己的唯一,是他医好了自己,是他填补了自己内心的空虚,是他给了自己爱的勇气,是他让自己又有了幸福的感觉。
坐直身子,嘴角含着笑意,今天是她娶他的日子,从今往后有他陪伴着自己在这个陌生的王朝生存下去,有了他相伴,天是蓝的,风是柔的,就连空气也都含着丝丝甜意。

迎亲的队伍已经走远了,躲在楼上偷偷观看的姬无双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看,明知道自己会心碎还是忍不住躲在这里观看。
那人从楼下路过时,他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笑意,那种心满意足,甜蜜温柔的表情象根毒刺狠狠扎在了他的心上。
她回过身看着身后的轿子,脸带微笑,引得围观的人们哄然大笑,而她竟视而不见,只用那明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轿门,好象透过轿帘看到了里面坐着的新人。
姬无双痛苦地倒在桌前,抓起酒壶昂头一阵狠喝,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滚落。
想他姬无双,自认品貌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子,为何就不能让他得到一个真心相待的女子?二十年来丝毫未动过的心,为什么偏偏会喜欢上她?她只不过是个声名狼藉无德无行的好色之徒,可为什么自己这颗心偏就喜欢上了她?
那一颦一笑的言语温柔,那不经意间的体贴,就这样把自己的心给偷走了。

“金夙蓝,我恨你,我恨你……”
姬无双放下酒壶,嘴里喃喃着:“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你从不对我假以辞色?以前为了沈若水,如今又是为了他,他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是我长相不如他?还是我不如他温柔?为什么你会喜欢他而不喜欢我……金夙蓝,我恨你……为什么新郎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为什么你却娶了他……金夙蓝……金夙蓝……你回答我,你回答我……给我一个答案,让我明白,我究竟哪里做错了……”
趴在桌上伤心地啜泣着,空空的房间内回荡着他撕心裂肺般的哭泣声。

第三十章 你侬我侬

陆风澜带着笑意下了马,走到轿前,早有人把轿帘掀开,看着头顶着金素雅送来的盖头,一身大红嫁衣的任芳菲,拦住要上前的两个侍童,伸出右手握住了他的左手。
任芳菲诧异地僵了一下,然后便放松下来任她牵着自己的手迈出了轿子。
围观的人们“轰”地一声又是笑又是叫。
依着规矩,应该是侍童扶新郎出轿,再由伴郎递上红绸让新娘引着新郎进门的,可陆风澜把这一切都给省下了,亲自上前扶着任芳菲下了轿,挽着他的手一同向安靖王府的大门走去。
不知是谁叫了声:“快看,新娘迫不及待想早点接新郎下轿呢!”
陆风澜笑吟吟地紧紧拉着任芳菲的手,任芳菲也紧紧回握着她,就这样两人手牵着手进了安靖王府的大门。

安靖王府正门大开,一道道门一直延伸到正殿,两人手拉着手,缓缓走过一道道门,伴着鼓乐声声,听着祝福的话语,走过长长的红地毯,终于——到达了正殿。
宽敞的正殿里人挤得满满的,所有人都扭着头向外张望,等着看新人拜堂。
正殿的正中间,摆放着女皇亲手写下的匾额——佳偶天成。
安靖王夫妇端坐在正位,夫妻两人看着女儿拉着心爱的人端端正正跪在眼前,随着司仪的喊声行跪叩大礼。
看着女儿幸福的表情,夫妻俩的眼睛红了,她们的女儿终于成亲了。
随着司仪一声“礼成”,众人欢呼着簇拥着两人来到了新房。

两位新人坐在床上,众人拿着花生,红枣,莲子等物一边撒向他们身后的床帐中,一边说着吉祥的祝福话语。
有人递给陆风澜一杆用红绫包裹的称杆,陆风澜拿着称杆把任芳菲头上的盖头挑下。
众人惊呼了一声,盖头下的新郎超凡脱俗的姿容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任芳菲闪亮的眸子从容地望了众人一遍,然后与陆风澜相视而笑。
“绝配,绝配,真是绝配啊!”
孙玉芝一边拍手一边赞叹着。
杨敏从桌上端起酒壶,斟满两只酒杯,叫道:“新人要喝交杯酒,快来一人一杯。”
旁边的小侍拿来托盘把酒杯放到托盘上,托到陆风澜与任芳菲面前,两人各取一杯喝了半盏,然后交换酒杯一饮而尽。
又有人捧上一碗汤圆,陆风澜拿起汤勺舀起一个送到任芳菲口中,任芳菲含笑咬了一口。
孙玉芝大声问:“新郎官,生不生啊?”
任芳菲轻声说了句:“是生的!”
“哈哈哈——”
满屋子人都笑了。
赵淑华高声叫道:“大家都听到了,新郎说了,‘生’的——”
众人都哄笑道:“听到了,听到了,新郎说‘生——’了!”
陆风澜与任芳菲不由面红耳赤。
赵淑华叫道:“快端上来,端上来,新郎说要生的,快端过来!”
有人端上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来,赵淑华接过来递给陆风澜,笑道:“蓝妹,新郎都已经说要生了,还不快快请新郎喝下去?”
陆风澜心知这便是送子汤了,看了看任芳菲,任芳菲脸已经红得快赶上身上的红衣了。
赵淑华催促道:“蓝妹快接着喂新郎喝啊,再不接着,嫂子替你喂了!”
众人“哈哈”大笑,孙玉芝叫道:“快来看啊,嫂子调戏妹夫了,快来看啊——”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陆风澜瞪了赵淑华一眼接过汤药,用汤勺一口一口喂着任芳菲喝了下去。
有小侍上前把空碗接过,并送上一小盘蜜浸果脯,陆风澜用筷子夹起送到任芳菲口中,任芳菲含了。
杨敏等人又问:“新郎官,是甜的还是苦的?”
任芳菲这回紧闭着嘴不再说话。
孙玉芝叫道:“新郎不说话了,定是不满意新娘,新娘快表示一下,让新郎开口说话啊!”
“对,新娘快表示一下,让新郎说话,是甜的还是苦的?”
一屋子人大呼小叫着,鼓动着要陆风澜表示。
陆风澜无奈只好笑着在任芳菲脸上轻轻印下一吻,任芳菲羞得眼都不肯抬一下了。
众人笑着又问:“新郎快说是甜的还是苦的?”
“不说?看来新娘的表示不行啊,再来一个深入点的,新娘再给新郎一个更甜蜜一点的,不然新郎不满意啊——”
任芳菲见躲不过去,只好垂着头轻轻说了声:“是甜的。”
赵淑华“呵呵”笑道:“还要不要?”
众人起哄:“对,既然是甜的,还要不要?要不要?”
任芳菲再也不肯开口了。
陆风澜只好起身对着众人作揖打躬央求道:“诸位好姐姐,饶了妹妹这一回,前面还备有薄酒,大家快去喝酒吧!”
孙玉芝又叫了起来:“新娘心疼新郎了,不行,新娘一定要再来个深入点的,不然我们不走了!”
“对,不来个深入点的,就不走了!新娘快点行动,快行动,不行动就不走!”
赵淑华挟起一小块果脯送到陆风澜口边,笑道:“只要蓝妹把这个喂给新郎吃下去,我们便放过你们!”
众人起哄道:“快喂,快喂,快喂!”
为了快点把这帮人送走,陆风澜张嘴噙着果脯面向任芳菲,任芳菲此刻真想逃离现场,陆风澜用手轻轻捏了他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好红着脸闭上眼睛微微抬头轻启口唇,陆风澜垂下头转过身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把口中的果脯送进了他的口中。
众人还没反映过来,她便直起身道:“好了,小妹已经照着姐姐们的意思做了,快请前面喝酒吧!”
孙玉芝叫了起来:“这是怎么说的?竟然不让我们看?不行,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陆风澜笑道:“怎么没让姐姐们看?姐姐们不是一直在看吗?”
杨敏笑道:“新娘在做假,重来一个!”
……
正在不依不饶的,一直在前面招呼的郑文秀进来说道:“大家快出去吧,皇太女殿下亲自前来祝贺,在前面等着新人敬酒呢!”
众人这才放过了她们两人,簇拥着两人到前面。

金凤鸣与安靖王坐在正位上,看着一双璧人姗姗来到面前行礼敬酒,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苦涩,接过酒来,强自镇定,笑道:“蓝妹大喜,大皇姐祝你们夫妻和睦,相亲相爱,直至永远。”
说罢,一饮而尽。
陆风澜与任芳菲躬身谢道:“谢皇太女殿下。”
金凤鸣掏出一件用红绸包着的礼物交到陆风澜手上,笑道:“这是大皇姐送给蓝妹的礼物,蓝妹收好!”
陆风澜双手接过,似乎是佩饰之类的物件,放入怀中,与任芳菲再次拜谢:“谢皇太女殿下赏赐。”

金凤鸣因怀有身孕,稍坐片刻便离开了。
送走皇太女,众人围着陆风澜叫闹着要灌她酒。
赵淑华叫道:“那可不行,谁都知道蓝妹酒量不行,她醉了,大家还玩什么?”
孙玉芝叫道:“不能喝酒还怎么玩?”
杨敏笑着说:“不如让新娘子唱歌吧!”
大伙一阵哄叫:“对,唱歌,唱歌,听说新娘子当初一曲震惊整个凤都,我们也要听,快唱,快唱,我们要听歌!”
陆风澜如何肯唱,她笑着团团作揖告饶:“姐姐们明知道小妹粗鄙,今天这个场合不是出小妹的丑嘛,小妹情愿喝酒,来,来,来,小妹敬姐姐们,先干为敬!”
端起酒杯便喝,再要去倒,却被孙玉芝把酒杯夺了过去,笑道:“新娘这可是要躲滑?”
陆风澜连连告饶:“好姐姐,饶了小妹吧,不要让小妹今天出丑了!”
众人见她说的可怜,“哈哈”哄笑着,这才饶过了她。

当陆风澜被送回新房时,人已经快站不稳了。
任芳菲扶着她坐在桌边,唤秋霜端来醒酒汤要喂她喝下。
陆风澜醉眼朦胧望着他,笑道:“我要你喂我喝,象我喂你一样!”
任芳菲红了脸,陆风澜捧起他的脸,那俊逸无匹的脸庞深深吸引着她,脑中突然竟闪现出了大学时曾看到过的一首词,不知不觉便念了出来:“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任芳菲晶亮的眸子闪着醉人的光,低低重复着:“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把醒酒汤含在口中一点一点度到陆风澜口中,陆风澜缓缓咽下,两人的唇依旧互相缠绵着不肯分开。
两人渐渐移至床边,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把对方的红色喜服脱下,一声轻响,让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床上。
捡起落在床上的红绸小包,却是皇太女送给陆风澜的贺礼。打开看时,是一方玉佩,正面刻着“如朕亲临”,背面刻的是“天祜十年钦赐皇太女”。
两人怔住了,天祜正是女皇的年号,皇太女竟把女皇赐给她的玉牌当做贺礼送给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