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1-22

洛晨: 撒旦情妇

文案:
顶着「世界饭店大亨」的头衔
拥有「伊斯王国二太子」的身分
邪美阴沉如闇夜撒旦的风司易
心中有着深如海洋的仇恨
二十年来他的生活目标只有「复仇」二字
仇人既已逝,「父债女偿」是必然的结果
铁石心肠如他并不会让年轻美丽的方妍希好过
从今以后她的死活由他决定
她的一切由他主宰......
替她偿还地下钱庄三百万后他顺理成音拘禁她
这骄傲不驯的女人做他二十四小时的奴隶
澡时为他擦背、吃饭时为他布菜
没有尊严,没有自我,没有未来……
在狂野激情地要了她冖他始终如一的寡情冷酷
毕竟在这神秘国度里他有众后宫佳丽侍寝
而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情妇,只能被动地等待他的临幸
可就在她放弃反抗的时候,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楔子


伊斯王国是一个位在北半球上的岛屿国家。


它有着宛如中国古朝代的帝王制度,然而它却是一个百分之百处于二十世纪的国家。
伊斯王国是以工业立国的国家,盛产石油,人民富裕的享受西方物产,却又保有传统的国家文化。


只是伊斯王国的经济虽然先进且发展蓬勃,但因为它对外不开放观光客的进入,再加上当地人民生性纯朴,不喜好与人争斗,所以在外人眼中它是一个吸引人、让人向往的国家。


好奇的外人急于想揭开它的真面目,一睹它盛传已久的瑰丽景致,是不是真如人们口中传说的那么令人神往。


伊斯王──蓝熠,刚于不久之前宣布退位欲赡养天年,而空悬的王位由他最信任欣赏的五儿子蓝靖继位。


蓝靖受的是正统的英国绅士教育,但他似秋没有学到英国绅士的潇洒风度,反而显得邪美阴沈,让人见了不寒而栗,直想转身而跑。


蓝靖在英国念书时,因为一个偶然的机缘,结识了二位好友,三人在志同道合的情况下结拜为兄弟,而蓝靖的二位好友并得到伊斯王蓝熠的认同,进而封为太子,和蓝靖同享富贵,平起平坐。


而那二位幸运的人就是伊斯国人称二太子的风司易三太子夏晔。


风司易凭着一己之力和好运气,在股市和期货中赚取暴利,创建了属于自己的饭店王国,足迹遍布世界五大洲,堪称世界第一的饭店大亨。


饭店所在之处当然包括台湾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


而夏晔呢?一个温和迷人的花花公子,同时也是有名的医生,标准的笑面虎典型,骗死人不偿命是他的看家本事,但是终日流连花丛中的他,却把心不经意地遗落在一个清纯如莲花的女子身上,再也收不回来。


而这,或许就是他游戏人间多时,老天爷给他的报应吧!让他尝尽了相思之苦。


蓝靖即将登基为王,统御整个伊斯王国,照例风司易和夏晔得亲自出席。


而在伊斯王国的土地上,他们三个天之骄子,又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呢?




第一章


台湾台北


冬夜。


天母一幢占地千余坪的豪宅正静静矗立在黑夜之中,任凭四周风雨凄厉、寒风刺骨也不能撼动它分毫。


然而窗外风雨交力,宅内也如同屋外一般,正上演着一场腥风血雨的人性战争。


「亦刚,别这样,他才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别那么残忍,别赶尽杀绝啊!」


挺着六个月大肚子的正是方亦刚的妻子宋秋洁。


「妳懂什么,妳那叫妇人之仁,如果今天我不赶他走,他日他一定是个祸害,妳没瞧见吗?他那一双如狼的眼睛像是会吃人一样,准备把我们生吞活剥。」粗声粗气的男人正是亦刚。


「明天行吗?你瞧窗外风雨这么大……」宋秋洁看着眼前不亨一声C小男孩,忍不住心软地求情,却在方亦刚严厉的瞪视之下住了口。


「如今这幢大宅子属我方亦刚,他不姓方,自然得走,谁教他有一个不成材的老爸呢?成天放着偌大的公司不管,只知画画,哼!那画能拿来当饭吃吗?」


方亦刚一直口沫横飞的高谈阔论,夸口炫耀自己的种种事迹,浑然不觉小男孩那一双如狼似豹般的黑眼珠,正一瞬也不瞬地用一种漆黑如地狱般的光芒,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嘴脸,牢记他的容貌。


那个士一岁的小男孩就是风司易,他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要牢牢记住眼前高傲不可可一世的男人,牢记他贪婪的嘴脸,总有一天当他长大成人有能力反击时,他会将父亲的血海深仇、风家被夺的一切,全自这个男人手中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是父亲识人不清,也是方亦刚心有所图。因父亲信任方亦刚的为人,托付他公司的一切营运,才让方亦刚有机可乖,从中得利,最后竟食髓知味,变本加厉,并吞了属于风家的一切。


个性温吞、不喜与人执的父亲因为受不了如此残忍的打击,抛下亲生独子一个人自杀赴黄泉,让从小失去母亲的他成了副其实的孤儿。


如今,这个残忍的男人更想要赶尽杀绝,他偕同怀孕的妻子,大刺刺进驻位于天母高级住宅区的风家大宅,妄想占地为王,连风司易仅存的安身冖人所也想剥夺。


抬头看向窗外的风雨纷飞,他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怎会是一个强壮男人的对手呢?


这一场人性的丑恶战争,他输了。


「你们别再演戏了,我走。」天知道,要他放弃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是需要多大的决心。


方亦刚灵出得逞的笑,「你本来就应该走,你以为你还能待多久。」


「亦刚,别这样……」宋秋洁在一旁欲言又止。


「妳啰唆什么,他本来就该走啊!」


宋秋洁在丈夫的瞪视之下,闪避在一旁,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方亦刚,别太得恴,我会牢记今天的一切,记你贪心的嘴脸,二十年我会取回属于我的一切,连你现在所拥有的,我也要拥有。」风司易毫不畏缩的说,直瞪着眼前的方亦刚。


「一个毛头小子夸什么海口,你啊!等下辈子吧!」对于小男孩所说的话,方亦刚根本不放在心上。


「记住我说过的话,二十年后,我──风司易要夺取属于你方亦刚的一切。」话甫落,风司易旋身跑出了他从出生到现在居住了十一年的大宅,独自面对窗外的风雨和不可知的未来。


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除了恨意、复仇,便什么也不剩了……


只有恨啊!


三个月后,宋秋洁因为难产死于产台之上,经医生紧急剖腹而生下一名女婴,而她所拼命保住的女娃娃命名为──方妍希。


***************


二十年后


等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他终于还是站在睽违已久的台湾故土了。风司易站立在属于自己的饭店顶楼,由上而下,透过大片的帷幕玻璃,一一审视入眼的一切。


台湾变得和十九年前他离去时不一样了。他嘴角提起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邪笑,黯黑的深沈双眼透出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恨意,那一股恨意日日夜夜侵蚀他的心肺、理智。如今的他,一心除了想报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外,再也容不下其它。


没有人能够想象,过去这二十年来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为了生存下去,他连最卑贱的工作和羞辱都拼命咬牙忍住,只因心中有恨,而这一股强烈到化不开的恨意,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方亦刚啊方亦刚,我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二十年,而这个代价就该用你的下半辈子来偿还。


风司易捻熄烟蒂,愤恨地想着。


二十年前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回荡,让他本连选择遗忘都不能。
他忘不了父亲死去时的惨状,忘不了风家所失去的一切,更忘不了方亦刚的阴险心肠、贪婪嘴脸。


就在他沈溺于过往的思绪之中而不可自拔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蓦地唤回了他沈溺的思绪。


他脸色一整,迅速武装自己从不轻易示人的哀痛情绪。


「进来吧!」坐回办公桌后的皮椅里,风司易面无表情的面对来人。


「二太子,您要的资料,属下拿来了。」


进来的人是左立颀,一个跟随在风司易身边八年的斯文男子。


由伊斯王国到台湾,左立颀对风司易只可用尽忠职守四个字来形容。


「呈上来吧!」伸出右手捏捏紧皱的眉心,风司易接过资料专心的看着。


突然间,他脸色大变,忿忿地甩脱手上的资料,身子用力靠回椅背,闭上眼。


方亦刚死了?!这怎么行呢?在他还没有实现二十年前的心愿之前,方亦刚就因投资不当、公司破产倒闭而心脏病发去世了。


老天爷开了他一个多大的玩笑啊!


他处心积虑准备了二十年的复仇手段都还没有机会派上用场,方亦刚就死了。


「哈哈啥!」风司易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二太子?」看着和常迥然不同的顶头上司,左立颀不确定的唤道。


「我没事。」


恨一个人恨了二十年,没有想到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二太子,有件事您可能没有注意到。」


「什么事?」


「在刚才的一份资料里,有提到方亦刚死后留下一个今年刚满二十岁的女儿。」


跟随风司易八年了,左立颀深知他复仇的决心有多强烈,而他不能让主子失望。


「好一个父债女还啊!」左立颀的提醒,他懂。


再度拾起刚才愤怒中甩出的数据,风司易翻过另外一页,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甜美笑靥顿时映入眼帘。


啧!还是青涩得让他入不了口的硬杮子啊!


「二太子,需要属下去查她的住处吗?」即使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左立颀也能猜出主子的心思。


「愈快愈好。」风司易合上资料。


「是。」左立颀恭敬的领命而去。


方妍希,妳等着受尽折磨,代父偿债吧!


风司易的唇角又习惯性的扬起那一抹邪笑……




*****************


夜晚。


在一条安静的巷弄中,位处巷底的两层楼住屋里,正上演着一大一小的争执战。


「小杰,阿姨赶着摆地摊,明天再陪你玩好不好?」站立在大门旁的正是方妍希,只见年仅三岁的小男孩宋杰正死命抱着她的大腿不放,那动作宛如无尾熊紧抱着树木一般。


「不要,不要,我就是要阿姨留下来陪我。」宋杰死命的摇头,一颗头颅彷佛波浪鼓一般,左右摇动不停。


「小杰,我要赚钱啊!如果我不赚钱,那你可能会没饭吃,而我也会死得很难看。」一想起久地下钱庄的那一笔天大的债勨,方妍希便头皮发麻。「去找妈咪玩,好不好?」


她求救地看向刚由厨房走出来的宋莲咏。


「小杰,你又不乖了哦!阿姨忙着赚钱,这样你才有麦当劳可以吃啊!」宋莲咏温婉的说。


听见麦当劳三个字,宋杰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吗?」宋杰期待的眼光看向被他抱住大腿的人。


「真的。」方妍希点头如捣蒜。


「那好吧!」宋杰放开方妍希的大腿。


方妍希如释重负。「表姊,我要出去做生意了,妳也早点休息,还有注意门户,别让那些吸血鬼登门而入,知道吗?」她口中的吸血鬼就是地下钱庄的保镖。


「我知道了,唠叨的老妈子。」宋莲咏笑答。


方妍希与宋莲咏是表姊妹,而宋杰则是宋莲咏未婚生子下的产物。


三年前,当大着肚子的宋莲咏泪眼婆娑的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真的被吓坏了,只能呆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来经过宋莲咏的解释,她才得知她可怜的遭遇,当下不顾自己负债累累,收留了有家归不得的宋莲咏。


忆及往事,方妍希感触良多,但当她看见宋杰那张粉嫩的小脸时,所有的烦恼便一扫而空,再也无关紧要了。


「小杰,跟阿姨说再见。」


「阿姨再见。」小马屁精还邀赏方妍希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要乖乖听妈咪的话,阿姨星期天带你去吃麦当劳,知道吗?」


「知道。」宋杰应道。他站在门口看着方妍希拿着摆夜市的家当,骑着50CC的摩托车离去。


门在方妍希去后应声关上。


****************


「救命啊!救命啊!」


方妍希在出了巷口之际便遇上地下钱庄的保镖,这会儿她只得丢弃摩托车,纤弱的身影没命的往黑道路的尽头奔去,她不敢往回家的方向跑,怕连累了宋莲咏母子。


她没命似的跑,一心一意只想甩掉身后穷追猛赶的吸──地下钱庄的保镖。


「站住,别跑!」身着黑西装的男人有三个,他们正全心全意的追着眼前的方妍希。


「我……我钱啊!就算你们捉到了我,我还是没钱可以给你们。」方妍希一边拚命向前跑,还不忘一边游说身后的人。


但身后的男人仍追赶不舍,一点也没有放弃的迹象。


漫长的街道,彷佛没有终点似的向前延伸。


方妍希跑得气喘吁吁,双脚酸痛,她想停下来休息喘口气,却偏偏又怕让身后的恶人给捉了回去。


方妍希边跑边动脑思索脱困之道,她已经跑得快虚脱了。


此时,毫无预警的一道强烈车灯光线迎面直射而来,紧接着响起的是一阵煞车声和方妍希的尖叫声。


方妍希震惊之下,选择闭上双眼,静待身体上可能传来的痛楚。但却没有!她好奇的张开眼睛,吓得倒吸一口你,原来车子在距离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


惊吓之后,伴随而来的是怒气,她忘了身后追赶的恶人,猛力拍着紧闭的车窗,意图找人理论。


谁叫她今天一出门即诸事不顺,先是遇上地下钱庄那一群吃人的家伙,不但白白赔了一辆摩托车和摆地摊的家当,还被追赶得差一点连两条腿都废了,现在更差一点死于车轮下,这一口冤气她不吐不快,当然得找一个倒霉么来开刀,而眼前这个司机,理所当然的作了她发泄怒气的出气筒。


「干什么啊!你到底会不会开车,还是开车没张眼?」


开车的小四一降下车窗,看见发脾的是个美人,头都昏了,结结巴巴的讲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差一点撞到我,你不知道吗?」方妍希斜倚车门,一副河东狮吼的恐怖模样。


「我……我……」小四还是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你以为开奔驰车就很了不起吗?就可以横行霸道,不管别人的死活了?我告诉乞,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如果我不为民除害,还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一口怨气无处发泄的方妍希藉题发挥,把方才地下钱庄那群人加诸在她身上的苦,一并发泄在司机身上,骂得好起劲、好顺口。


「立颀,车子怎么不往前进了?」坐在第二辆车子后座的风司易正闭眼养神,头也不抬的问前座的左立颀。


左立颀伸手拿起电话,拨了第一辆车的电话号码,联络司机小四。


「小四,前面有什么状况吗?」


(左护卫,属下该死,刚才我开车时差点撞上一个女人,不过……现在有三个男人正在和那个女人拉拉扯扯的,左护卫……需要去帮助她吗?)


风司易由话筒中听到了小四的回答,「立颀,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如果有必要用钱解决。」


「是,二太子。」左立颀领命下车朝前而去。


「小姐。」左立颀唤着正和三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女性背影,不料看见女人转过来时秀丽脸蛋,心中却暗暗吃了一惊……


她是…..方妍希,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事吗?这一大列招摇的车队是你的?」早在差点撞到她的车住不再前进时,方妍希就眼尖的注意到,后面那一大列的车辆也停住不再前进了。按照台湾人的习惯,如果不是猛按喇叭催促,便是干脆从旁超车,绝不会待在原地静静等待,由这个迹象来推断,这一大列的车子显然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但,有可能吗?总统也没有那么招摇吧!


「不是。」左立颀否认。


「你的『不是』是车队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是另有其人?」方妍希不耐烦的问。


「另有其人。」左立颀简洁的回答。


「那你下车来干嘛!道歉?还是看好戏?」


「我是来解决麻烦的,请问妳遇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事吗?」左立扫了身穿黑衣的高壮男人眼,暗自猜测他们的来历。


看来,方妍希这个小妮子惹上大麻烦了。


「我的麻烦就你们。」方妍希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你们的车辆突然出现,又差点撞上我,我早躲过他们的追赶了。」


「妳久他们多少钱?」看那些黑衣男人的穿著,左立颀眼尖的猜出她可能和地下钱庄有纠葛。


「干嘛,你要替我还哪?」


「数目多少?妳倒是说说看,也许我的主人有办法帮妳解决也说不定。」


「三百万啦!」方妍希不甘愿的吼出声。她瞪着眼前贪婪的三张脸孔,一听可能有钱拿,他们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稍等一下。」左立颀旋身走到风司易座车旁边。「二太子。」左立颀站在车门外,恭敬的唤道。


降下车窗,风司易面无表情,「解决了?」


「被追赶的女人是方妍希,她欠了地下钱庄三百万,需要我出手吗?」


风司易沈吟了一会儿。「去吧!」一阵静默之后,他又道:「领人来见我,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再一次地,左立颀尽职的领命而去。


***************


坐在宽敞的车子里,方妍希不安的看着车窗外不停飞掠而过的景物,不明白这么晚了,那个自称左立颀男人要将她带往何处。


过了许久之后,她感觉一直行驶中的车子停住了,有二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将她带往饭店里,乘着专用电梯,到达最顶层的总统套房。他们将她带往套房中的一间客房,留下她一个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抬头环顾陌生的房间,方妍希方才在路上的霸气全不见了。


原本她就不是个胆大的人,方才的虚张声势,完全是想求得自保的机会,但被一个人扔在这间房之后,她那些霸气就消失无迹了。


她会不会才逃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窟?


早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哪有人会平白无故替人还债款,而且还是三百万?


那人如果不是笨蛋,便是另有所图。


而那个左立颀一出手就是三百万的即期支票,眼睛甚至连眨也不眨一下。只是说他唯一的条件是跟他走,因为他的主人想见她。


笑话!她一介平凡女子,也有人想见哪!


但,事实摆在眼前,让她想否认都难。


只是,三百万?对她而言那是天文数字。


方妍希就处在自己的冥想之中,度过了一个钟头、二个钟头……三、四……


她枯坐在房间里,等得累极了,也不见有人来,纷乱的心思也开始胡乱臆测起来,她会不会被耍了?会不会……


满脑子胡思乱想,方妍希撑着疲累的眼皮等待着,由月落到日升……


终于──终于有人来了。


敲门进来的人是左立颀。


「方小姐,我们二太子要见妳,请妳跟我来吧!」


「哦!」


除了点头应允外,方妍希不知自己还能有什么反应。


默默跟随左立颀的脚步,她只想早一点个陌生人的目的,然后快点离开这一幢吓死人的大饭店,回去和宋莲咏、宋杰团聚,过她该过的生活。


跟随左立颀进入套房里的附设书房,左立颀要她站立在原地等待,便头也不回的退出书房消失了。


而方妍希面对的是一个背对她站立,身影颀长、气势逼人的高大男人。


「方妍希?」风司易转过身,低沈而浑厚的嗓音倾吐而出。


「我是。」方妍希一愣,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好看得过头的男人。


眼前站立的男人浑身充满邪气和野性,更独特的是那一股彷佛与生侧来的尊贵气息,让人直透不过气来。


长及衣领边缘的黑发微卷而不羁的散落在两肩,两道如利剑的浓眉下是一只似豹般闪亮的黑眸,挺直的鼻梁,薄而紧抿的唇。而那一双眼正直直盯视着方妍希。


她脸红心跳,差点忘了呼吸。


在方妍希审视风司易的同时,风司易也正兴味的盯视着眼前足以倾城的佳人。


他亮无异议的推翻了先前的想法。方妍希很美,虽然还年轻,但那成熟、丰满的体态,绝不是让他入不了口的青涩杮子。他嘴角的邪笑轻轻扬起……


他决定改变先前的想法,这个女人对他大有用途呢!


「妳该知道我替妳还了三百万吧?」风司易一步步设下诱人的陷阱,准备将眼前的俏佳人拆吃入腹,让她尸骨不剩。


「我知道。」


「那妳打算怎么还给我?」


「如果可以,我想慢慢偿还,可以吗?」方妍希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绝不会赖帐的。」


「我没有耐心等待,况且,我们素昧平生,危急中出手救妳只是冲动使然。」
随手捻起一根长烟,风司易吸进吐出中,透过袅袅烟雾,嘲弄似地看着方妍希的手足无措。


「我 ……我没有那么多钱啊!怎么还呢?」她道出事实,不怕眼前的陌生人知道她穷得家徒四壁。


父亲公司倒闭,心脏病发入院,积欠了一尸股的债,为了还债,她早卖光身边一切值钱的东西,甚至不顾后果向地下钱庄借钱,这样的她哪来三百万?


「上我的床来,妳的债务便一笔勾销。」风司易直截了当的说,不想费力掩饰自己想要她的欲望。


从来,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手的,包括任何人、事、物,眼前这个俏佳人当然也不例外。


「我不要!」大吼一声,双手下意识的掩住胸部,方妍希震惊的连连后退,终至退无可退抵在门上。她吓得瞠大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遇上了怎样的恶魔?竟残酷的要她以身还债,还说得面不改色,彷如一切皆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一般。


「告诉妳只是尊重妳一下,妳真以为妳的意见我会听?」要比出口伤人,他风司易一向内行。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柔声恳求,知道眼刖的男人吃软不吃硬。


风司易摇头。


思绪飞快运转,方妍希依稀记得曾在车上听到司机和旁人的对话,这幢楼高十七层的饭店属于眼前的男人所有。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饭店工作,薪水让你扣,可以吗?」这已经是她可以想出的唯一办法,既可以不离开他的势力范围,又可以避免上他的床。


「三百万妳得不吃不喝工作一辈子才还得完。」风司易冷酷的点明事实,粉碎方妍希虽一的希望。


「我不会上你的床,死也不会。」唯一的方法行不通,方妍希佯装霸道的神情大吼大叫,企图逼退这色欲熏心的男人。


别的不说,单单她和他都还只是刚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呢!况且在没有以爱为前提之下进行的性行为,只是单纯的欲望作崇。


而她,甚至连想碰他的欲望也无。


「妳不会还单纯的幻想会有白马王子来解救妳吧!」风司易冷声不屑地道。


「爱情?滚一边去吧!全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只有不懂爱的人,才会口口声声说他不需要爱。」她虽然年纪轻,但对于爱情,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就算世界上真有所谓的白马王子,我的白马王子也不会是你。」


风司易一席话,彻底将他存于方妍希心中的一丝丝好感也赶尽杀绝了。她虽然年纪轻,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她还不蠢,并不是苯蛋,如果不是她眼花看错了,那么刚才他眼中一闪而逝的便是强烈的恨意了。


恨意?


她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需要他用那种想将她生吞入腹的眼光来看她。难道只因为她拒绝了他的提议,宁死也不上他的床?


如果是,那他的心胸也太狭窄了吧!


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原因?


风司易耐心尽失,冷冷地道:「留在我的身边服侍我,这是我的最后底线。」


按铃唤来左立颀,风司易不理会方妍希暴跳如雷的反应和抗议声,他要左立颀立刻把她从他的眼前弄走。



第二章


方妍希瞠大一双黑白分明的晶眸,颤抖着如秋风中落叶般的身子,看着眼前一派闲适安逸而乐于捉弄她、看她出糗的男人。


她表面上不敢声,但在暗地里却不知早已诅咒过他千百次之多。


真是的,又不是双手残废,干嘛大牌到连洗澡也要人服侍,别人尊称他一声太子,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


方妍希在心底偷偷嘀咕着,看着眼前优闲地站在注满热水与泡沫香精的浴缸边的风司易,她真希望他能大发慈悲,放她一马。


帮男人洗澡?!她想都没想过。


冷冽的眼神向她疾射而来,风司易俊俏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你?」他讨厌对他不敬的称谓。「还改不过来吗?」


方妍希赶忙诚惶诚恐地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二太子。」


和风司易相处了三天,她深知他的权威是不容人忽视践踏的。


但……太子?多奇怪的称呼啊!


又不是古代,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


方妍希只敢暗自在心底嘀咕,却不敢贸然出口询问,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来暴君的怒气;她口中的暴君,便是风司易。


「还不过来帮我脱衣服,难道真需要我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指导妳吗?妳真的这么蠢?」风司易站在热气弥漫的浴缸边,冷眼看着手足无措、身子都快抖散了的方妍希。


方妍希迟迟不动。


「不动?那妳可是一夜致富,能把债勨一次还清了吗?」他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出口嘲讽她。


「我没钱。」


这似乎是方妍希遇上风司易之后,最常说的一句话了。


「那妳最好趁我还没有反悔,强要了妳的身子之前,尽全力的满足我对妳的要求吧!妳要知道,像我这种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出尔反尔是很平常的事。」


他……他知道!?方妍希震惊的咬住下唇。


原来方妍希在私底下都称风司易为大坏蛋,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料到他竟然知道。


鼓足勇气,方妍希伸出颤抖的双手,缓慢、迟疑地解开了风司易胸前的扣子,并用力扯下衬衫,刹那间,方妍希只能瞪着眼前的胸膛发痴。


好美啊!这是她混沌不的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


那分明的肌理线条,过分适中的结实肌肉,闪着古铜色的炫目色泽……


突兀的笑声打断了方妍希欣赏的视线,也敲醒她彷如被催眠的脑子,一抬眼她即看见整日摆着一张酷脸到处吓人的风司易满含恶意的笑。


那笑声,好刺耳。


原来,他只有在嘲弄别人的糗态时,才懂得什么是笑啊!


方妍希悄声安慰自己别在意人也的嘲笑,谁教她虎落平阳被犬歉,欠他三百万债款。「喜欢妳所看到的吗?」风司易又恶意地加上一句。


方妍希的脸蛋更红了。「下流。」她嘀咕着。


「如果妳同意的话,妳不只可以看个过瘾,甚至还能亲身体验。」他不忘最终目的──将她带上他的床。


「不需要。」方妍希强硬的回绝。


风司易不置一词的耸耸肩,大方自在的当着方妍希的面褪去下半身的衣物。


「呼……」


方妍希倒吸一口凉气,快速闭上眼不敢再看。


但那短暂的一眼,风司易颀长的健美体态已尽入她的眼。


咚的入水声方才响起,风司易捉弄似的声音已然传来:


「还不过来擦背。」


他正轻松惬意的躺卧在浴缸边缘,等着方妍希过去服侍。


颤抖地拿起沐浴用的浴棉,方妍希风司易的背后,双眼不敢斜视,专注地擦拭着风司易的裸背,就怕看见什么儿童不宜的画面。


「够了,换前面。」恶魔说话了。


「前……面……也要吗?」乍听风司易的话,方妍希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不确定地问。


「当然。」风司易理所当然地说:「难道妳洗澡从来不洗前面、草草了事?」
风司易嘲弄的话,激起了方妍希天生的反叛因子,只见她用力将浴棉扔进浴缸中,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也溅湿了风司易的脸庞,激起了他排山倒海的涛天怒意。


「我不洗了,要洗你自己洗吧!」犹不知即将到来的灾祸,方妍希大吼着,蜷缩着身子躲在浴室的角落。


风司易回过头,狂射出残忍噬血眸光的双眼直视缩在角落的女人,「反抗我?」


突然一个起身的动作,风司易不顾裸露,赤身裸体的由浴缸中站起身来,迈开的脚步,直走到方妍希的眼前才站定。


「没人教妳规矩吗?还是妳真是天生蠢材、朽木不可雕,你啊你的一直叫!谁给妳胆子在我面前一而再、再而亖的造次!」


「我……」


方妍希让风司易阴沈的怒气给吓呆了,方才兴起的反抗之心早已不复存在,此刻面对风司易,她吞吞吐吐、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全不似平时的辩才无碍、伶牙俐齿。


「抬起妳的脸来,目光对着我,不许闪避。」风司易天生王者的气势显露无遗,他双手抱胸交叉在前,冷冽的声音一字一句敲进方妍希的心坎,让她惊跳的心不得不静。


方妍希有那么一刻的迟疑与否决,但仅仅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她还是选择依照风司易的命令而行。


她抬高头,直视风司易寒冷与怒意交织的眼。


「很好!」


风司易伸出右掌,用力捏紧了方妍希精巧细致的下巴,只一眨眼的时间,方妍希原本白皙的肤色迅速染上一层红。


「只要妳乖乖听话,服从我的指示,妳的日子不会太难熬,知道吗?相反的,如果妳不够聪明,妄想耍小手段,反抗我的权威,妳该深信妳会有很多苦头可以吃!」


「是,我知道了,二太子。」命运捉弄人,让她不得不低头。虽然她满心不愿,但没敢表现出来。


风司易的脾气太难测,她招架不住。


「下去吧!我洗澡的好兴致全让妳破坏光了,这里不需要妳的服侍了。」


伸手随意一挥,风司易遣退方妍希,懒得再看她一眼,任她无声无息走出视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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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妍希一离开风司易的视线,便一路默然不语的直奔饭店内仆从、保镖的临时住房。


一路上她强忍住盈满眼眶中已几近泛滥成灾的沃水,直到进入房间、关上房门,确定不会有人听见、看见之后,她才敢让自己扑倒在床上痛哭出声。


她骄傲的自尊不容她在人前出糗,她有今天这般的受辱遭遇又该怨谁呢?
死亡的父亲?地下钱庄的吸血鬼?还是冷酷毫无人心青的风司易?亦或是自己?


回忆一幕幕无情、快速浮掠过脑海的往事,方妍希将一颗受创而伤痕累累的心拧得死紧,愈想愈心伤,愈哭愈大声。


怨老天爷捉弄人吧!现实教她不得不低头。


哭得疲累至极方妍希渐渐的沈入梦乡,愈睡愈沈……


她压根儿忘了,晚上七点钟是风司易的晚餐时刻,而她该去服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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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高昻的男性呼叫声,由远而近、由小而大的响起,渐渐地传入方妍希因为久睡而昏沈的脑子里,敲醒了她沈睡的欲望。


她猛然由床铺上翻身而起,下意识地抬手看表,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昏倒。


七点半了。


唉!糟了。风司易曾三申五令警告过她的话犹在耳边回荡,怎么才一下子,她就忘记了呢?


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最讨厌别人不服从命令和迟到了。


才一会儿的迟疑,房间外又传来叫唤声和拍门声。


「方妍希,妳到底在不在啊!请回答一声。」来敲门的是小四,风司易身边的跟班。


「我在、我在,你稍等一下好吗?」随意整理一下睡皱了的衣服,方妍希赶忙奔下床打开房门。


「妳怎么还在这里蘑菇瞎耗,二太子等妳伺候用餐,等得都火冒三丈了。」小四边说,边用手拉了方妍希的手转头就走。


方妍希步伐小,哪跟得上小四的脚步,她等于是让小四拖着跑的。


这会儿只怕向来喜怒无常的二太子早已浑身冒火,准备痛宰她了。


虽然她和风司易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三天,但她却已经摸清楚风司易的脾气。


只要有哪个瞎了眼的倒霉鬼办事不力惹恼了他,那就是自寻死路。


周遭的畜牲全都会遭殃了,人更不例外。


迁怒,是他最擅长的本事。


跟随小四的脚步进入总统套房附设的餐厅里,方妍希不敢抬头看向风司易所的方向,胆小、怕事的站在小四身后不敢轻举妄动。


「二太子,属下将方妍希带来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小四必恭必敬的等待主子的回答。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风司易一如平常的面无表情,薄唇轻抿,看不出来他的情绪波动。


小四恭敬且沉默的领命而去,独留下方妍希心惊肉跳的面对眼前不可知的命运和可怕的恶魔──风司易。


他,比鬼魂还更令她害怕。


「二太子,对不起,我不故意……」方妍希想开口解释迟来的原因,但她话才说到一半,就让风司易的手势给打住了。


「别说了,过来伺候我用餐吧!」


风司易一如平常,冷声冷调的开口。黑眸里漾着方妍希不能理解的光彩,直视眼前的纤细佳人。


「是,二太子。」


乍听风司易的话,方妍希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不敢相信他会如此轻易就原谅她的失职,毕竟他总是处心积虑想找她的碴。


不敢细想,她轻移步伐站立在风司易的右侧,沉默无声且快快地为他夹菜。


方妍希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的恐惧几乎快让她昏倒死去。


她不敢相信平时发脾气有如呼吸那般自然、顺畅的男人,对于她今日所犯的过错会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出口,且那冷冽的眼神也没有出现,这才真是怪了。


愈想心里愈发毛,她布菜的右手也愈抖愈厉害,冷不防地风司易的一声冷哼,吓得方妍希将手中的筷子摔落在他的眼前,菜汁溅了他一身。


啪的一声,风司易用力拍下手中的筷子,用力捉住方妍希颤抖的纤手,毫不怜香惜玉的紧捏着。


「既然不是心甘情愿的来服侍我那就地说,别在我面前耍花样,我不吃这一套。」说完,风司易用力一推,放开了方妍希的手腕。方妍希来不及防备,背部硬生生、结结实实的撞上后面的橱柜,震得橱柜内的精绘瓷盘、陈年好酒摇摇欲坠。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毯上,红了双眼,但令她难受的是背部蔓延开来的痛。


方妍希的额际冒出了砹的冷汗,但她不敢叫声痛,就怕又惹来风司易更狂炽的怒火。


「不说话?妳是哑了吗?」居高临下睥睨瘦小的方妍希,风司易显显的看出了她的异状、痛苦和她额豆大的冷汗,但他冷血无情的不加以理会。


伸手扶着橱柜的边缘,方妍希顾不得背后传来的痛,缓缓的站起来,低垂仍晕眩的头。


「二太子,对不起,全是我的错,下次我会改进,绝不再犯。」


用力捏紧方妍希尖细的下巴,风司易心找碴,「没人教妳说话时得看着对方吗?」


「我……」


好痛!方妍希强抑住几欲夺眶的泪,忍住痛,不敢再回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恼了正处暴怒中的猛狮。


用力挥开方妍希被他捏紧的下颚,风司易双手交抱胸前,怒眸紧盯方妍希。


「收起妳过多的眼泪,那对我不管用。」


「是,二太子。」用力眨眨眼睫,逼回水气,方妍希在心中暗自告诉自己,千万记得别让自己在魔的面前落泪,千万别有那么一天,他不会怜惜妳,他只会冷血的嘲设妳。


恶魔是无血无泪的,所以他能很残忍的要求别人并同时失去应有的人性。


「让人来撤掉晚餐,我气都气饱,不吃了。」风司易说罢,转身走出餐厅,进入书房里。


「是,二太子。」强忍背部的疼痛,方妍希柔顺的应声。


*********


书房里风司易正专心低头看着公文,那沈静的模样完全人看不出前一刻他才大发雷霆差点吓死一个弱女子。


一阵轻微的门把旋转声传来,方妍希小心翼翼的端进一杯茶。


「二太子,您的茶。」


按照风司易的习惯,饭后总是要喝一杯茶。


「放着吧!」风司易埋首公文中,连头也没有抬的对她说。


咬着下唇,方妍希轻手轻脚的放下茶杯,沉默地退站在书房的一隅,背部的创痛使得她必须硬撑,才不致使自己跌坐在地。


风司易没开口让她离开,她便得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听候他的使唤、满足他的需要,这是他霸道的命令。


许久之后,当风司易得空由公文中抬起头来时,对着方妍希所说的第一句话,却让她惊讶得差一点忘了要呼吸。


「收拾一下随身的物品,我们后天起程回伊斯王国。」仍是一贯的命令口气,他并不顾虑任何人的感受。


「我不去。」忘了前一刻惨痛的教训,方妍希的反叛因子又使她出口反驳。


她曾经由小四、小五和一些保镖的闲谈之中得知,风司易是来自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国家,而他的身分是属于高不可攀的皇室贵族。


她总是单纯的以为,当风司易要回伊斯王国的那一天来临时,也是她获自由的日子。


但是她作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要她和他一起回伊斯王国,一个她连听也没有听说过的国家。


如果她和他一起回去,那是不是也表示说,她永远也没有离开他的那一天了吗?


难道上天真注定她一辈子得受制于他?


愈想愈恐惧,愈想心愈慌,方妍希禁不住内心的冲动,顾不得反抗风司易的下场,她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都得过着毫无尊严、犹如草芥的生活,任人呼来喝去,她失去的勇气就全又涌现了。


「我不去,我不去伊斯王国,不去伊斯王国!」


「我要妳去妳就得去,这是我的命令,明白吗?」风司易不知何时已经移步站定在方妍希面前,冷漠地看着她的抗拒。


「放过我好吗?我……求求你放过我,好吗?」硬的不行,来软的。


「不可能,妳别妄想使兵政策就能打动我的心。」他用右掌覆住自己的心窝,「这里是铁做的,明白了吗?」


想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苦了二十年,好不容易他才得到可以亲自复仇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对手的几句话而动摇钢铁般的意志呢?


「我不去。」心中的反抗因子又在作怪了,方妍希铁弓决定为自己的未来反对到底。


风司易的怒火渐升,被方妍希的桀骜不驯激得红了。看着眼前时而恳求、时而大吼大叫的小女人,他实在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伸出右手使劲掐住她细得彷佛一掐就会断的脖子。


「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我,妳以为我有多少耐心能任妳挑弄,嗯?」他右手的力道逐渐加重。


「呃……」


方妍希难受得涨红了脸,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仍是不愿服输,用力地瞪着眼前残暴冷血的男人。


她……快不能呼吸了……


「想和我斗,妳还生嫩得很!」


他的手劲更强了……他存心要置她于死地。


方妍希有神的明眸逐渐紧闭,身躯渐渐松软,意识逐渐涣散,她感觉自己就快自风司易的掌控中解脱了。


风司易深吸口气,松开手上的箝制,低下头封住方妍希的红唇,将氧气一口一口送进她口中,送进她缺氧的肺部里。


方妍希感觉意识又慢慢集中起来,悲哀的发觉她竟然连自己的死活都不能自主。


而他,竟霸道地连她死活都要出手干预。


「记住我的话,方妍希。」


伸出一根食指抬高她青紫斑斑的下颚,方妍希的惨状尽入风司易的眼底,而这一切令他满意极了。


「我没要妳死,妳不准死,我没让妳活,妳就一定得死,明白了吗?」


「咳咳……我明白了,二太子。」总是学不会记取教训呵!为何傻得让他有机会一再出手伤她。


方妍希,妳真的好傻好傻啊!


伸出手指摩挲着方妍希的红唇,风司易贪婪的眼光留恋不去,他仍记得她那柔软红唇的滋味。


「二太子……」察觉了风司易的异状,疑问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方妍希的红唇便再度让风司易夺取了去。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低,强占她的红艳唇瓣,狂暴无情的在她脆弱的柔嫩上肆虐,使劲的吸吮,狂迟的咬囓,让她的唇瓣又麻又痛又辣。


方妍希在无力也无心抗拒之下开启了双唇,让他的唇和舌得以长驱直入,直捣她口中的性感舌尖,遍尝她口中的每滴芳香蜜汁。


她的抗拒和不安,全让风司易的吻给化解无踪了,推拒的手掌在不知不觉中,也由原先的栖息地──胸膛,渐渐攀升上风司易的脖颈处,手臂将它深深的围绕,修长的十指则无助的穿梭在他浓密的黑发中。


在两人的激情唇齿纠缠间,毫无爱人经验和调情经验的方妍希,逐渐的在风司易的灼烈热吻之下卸下了心防,一点一滴让心有不轨的他进驻……


喉咙深处不可抑制的发出淡淡的、性感的呻吟声……方妍希不知如何反应,只得陷入得更深。


一道刺耳、嘲设的笑声忽然划进她的耳膜,也唤醒她沈溺的理智,她心惊的抬起头、张开眼,却看见风司易对她露出嘲弄的笑,那抹笑饱含浓厚的胜利意味。


「是谁说过抵死也绝不上我的床,嗯?」


风司易的唇角又慢慢的扬起,带着恶意的笑斜睨着方妍希。那笑容好刺眼,那笑声好刺耳、好刺耳……


方妍希无措的收回挂在风司易脖子上的双臂,挺腰站直自己的身躯,心中羞愧不已。早该知道,他只是蓄意羞辱,存心看她出糗,并不包含真心和情意,为何自己还是傻傻地逐渐敞开心防,一点一滴慢慢陷溺,快要不可自拔。


「从之以后,妳……」用指尖挑起方妍希的下巴,如鹰般的锐利眼眸直射向她,风司易残忍的说:「改在床上服侍我的需要,明白吗?」


不想费力掩饰要她的欲望,风司易干脆的下令。


如果在这一场由复仇而起的欲望游戏中注定会有人痛卅,那个人该是理亏的方妍希,而不是有理的自己,他又何必为了胯下的欲望苦苦隐忍,受尽痛楚。风司易忿忿地想。


「我不明白。」方妍希不明白造化弄人,天理何在!难道命中注定她真是当人情妇的命?咬着下匚,方妍希摇头,努力忍住盈眶热泪,细声的回答。


她曾发誓绝不在他的面前落泪,她已经去太多了,不想连这最后一丁点的防守也丢弃。


「妳不需要明白,只要服从我的命令。」


如同前几次,风司易按铃唤来贴身护卫左立颀,要他将眼前带泪的方妍希从他眼前弄走。


他讨厌看她桀骜不驯的模样。


*************


距离上一回方妍希由风司易的书房中被带离的那一天,已经又过了两天。


而明天一大早,就是他们一行人飞离台湾,返抵伊斯王国的日子。


这二天来,方妍希用不吃不喝来抗议风司易的霸道手段。她不知道她绝食的消息有没有传进他的耳里,还是他有所听闻,却仍显得不在乎。


方妍希坐卧在房间里,虚弱的身体使她的神志陷入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


这二天来,风司易由于回伊斯王国的日期到来,所以本来就忙碌的行程更紧凑了。除了昨天清早他们有照过面之外,其余的时间,方妍希都是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


飘忽的思绪在神游,忽然一个有力的踹门声惊醒了她的昏沈。


脆弱的门板禁不住有力的腿劲,才二下门便应声而开,走进门的人有一双锐利的黑眸,唇际习惯性的扬着一抹放的邪肆笑意──是风司易。


才二个大步,风司易已靠近方妍希的床畔。他低头俯视她因为绝食而显得瘦削、苍白的脸蛋。


他细细梭巡,没有一丝遗漏。


「真的宁愿死也不上我的床?」风司易嘲弄的问。


方妍希呆愣了一会儿才回神。「如果你强迫我,我会马上死给你看。」饿得四肢无力,她的威胁显得没有说服力。


风司易不在意的倾头低笑,迷人的嗓音低低地传进方妍希纷乱的心。


「妳真的以为我会在乎妳的死活吗?」对于一个他恨之入骨的人,他不该心软。
「想用绝食来反抗我的命令,妳是最不自量力的一个。」


「你别想得到我的心甘情愿,那一天永远也不会来的。」


「那妳就更不能寻死寻活的闹情绪了,不是吗?否则我怎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他竟然无情的将她的绝食抗议比喻为闹情绪?这实在太过分了。


方妍希气得嘟起嘴,不看风司易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不说话?」一个邪恶念头在他心中奔腾,「没关系,反正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比说话更重要。」


「你……别……」宋完的话消失在风司易的嘴里,方妍希的唇让他夺取了去。


惩罚的吻辗转摩挲着彼此的唇,方妍希在口中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明白自己的唇瓣让心存恶念的他咬破了。


双唇很痛,但心更痛。


方妍希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明知他来意不善却不能反抗,只能教他吃得死死的,任他糟蹋。


放弃抗拒的意念,方妍希停止挣扎,彷如恐鱼一般的直躺在床上,任凭风司易在她身上为所欲为,不加以阻止。


如果真注定她无法从他的身下逃开,那么早与晚,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风司易沈溺在凌虐她的快感之中,直到一直在胸口搥打、推拒的压力消失了,他才察觉方妍希早放弃抵抗,认命的直躺在他身下。


低声诅咒,风司易翻身离开方妍希软玉温香的滑润胴体,懊恼的用双手爬梳过黑发。


吻她只是为了惩罚她的不驯,如果他也沈溺其中那就太不应该了。


「如果妳以为耍手段来消极的抵抗我,就能达到遏阻我的目的,那妳就大错特错了,方妍希,我风司易要妳臣服的决心是无坚不摧的,不信的话咱们拭目以待。」不愿承认落败,风司易先声夺人。


方妍希看着风司易信誓旦旦的表情,心中疑问重重。


「为什么处心积虑想毁了我,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她不会看错的,风司易眼中闪烁的是浓厚的恨意,虽然它快速得一闪而逝,不过她的确看见了。


风司易露齿而笑,「我怎么会想毁了妳呢?我不是说过吗?我要妳。」要妳不如死!他在心中补上一句。


方妍希不信,想反驳却没有真凭实据。


「放弃妳无聊的绝食行动,那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威胁,明天一大早,我们照常起程回伊斯王国,明白吗?」


「明白。」


纵然万般不愿,方妍希还是不得不暂时妥协。


风司易得到回答,不言不语的转头而去,却在踏出门口时又回过头。


「妳问我为什么处心积虑想毁了妳,其实这是有原因的,妳不妨在未来的日子里耐心期待,也许哪天我心情好了,会想要告诉妳原因也不一定。」


留下这一段模棱两可的话,风司易一如来时的风暴般,也不管方妍希有何反应,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妍希听到风司易最后的这一席话,呆愣在房里不知如何反应。




第三章


湛蓝K空中,一架喷着银彩K私人七四七喷射豪华客机,正由高而低、由快而慢的缓缓降落在伊斯王国的国际机场上。


当以风司易为首的一群人步出机舱时,风司易透过墨镜,早已眼尖的瞄到那一大列招摇摆阔的欢迎车队。


而这种无聊却又动用无数人力、物力资源K事,在伊斯王国K土地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那就他的结拜兄弟,排行老三的夏晔。


当两队人马愈来愈靠近时,夏晔扬着迷死人的笑容率先握住风司易的手,两人勾肩搭背、旁若无人的寒暄着。


「二哥,欢迎回来。」


「你这个小子就爱搞这一套,你啊!唯恐全伊斯人民不知道我要回来一般的大肆宣扬。」


在两人热络地寒暄时,一行人不忘缓缓的向座车移动,而心思细密的夏晔,早已发现小四和小五架着一个一脸气愤的女孩。


强忍住旺盛的好奇心,夏晔告诉自己,反正来日方长,只要二哥长住伊斯王国,不再世界各国四处为家的东奔西走,他早晚会知道那女孩的来历。


「你一去这么久,好像再也不会回头似的,这一次要不是大哥登基为王,我想你也不会赶回来。更何况你是伊斯王国的二太子,我当然得盛大的迎接你啊!」


「不谈这些了,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伊斯王国平顺吗?还有,大哥好吗?」风司易扯开话题,随口问起。


「伊斯王国很平顺,倒是大哥有点糟。」夏晔敛住笑容,皱着眉头说。


「怎么了?」


「除了登基为王的事让他操心之外,雪儿的事也让他很烦恼,老实说,他一点都不好。」


伸手燃起一根烟,风司易悠然的吞云吐雾。


蓝靖和洛雪儿的事,在他们三兄弟之间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只是风司易想不透何以一段情理了五年还理不清。


「依我看很难,他唯我独尊惯了,根本听不进任何人在情爱方面的建言,何况他又那么死要面子,怎么肯承认自己纵横情场的一世英名栽在一个女人手上。


「你倒是很清楚他们的问题出哪里嘛!那你呢?」风司易反问夏晔。


「我?我什么问题也没有。」


夏晔睁眼说瞎话,打算蒙混过关。


「没有?我还以为你心中住着一朵莲花呢!哪知道你竟无情的忘了。」风司易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戳痛夏晔的伤处。


别以为他没有手足之情,他只是聪明的换了个角度刺激夏晔,让他的心活过来。


「二哥,那你呢?你周游列国,女人不会没有吧!」夏晔不动声色的问,想套问在机场惊鸿一瞥的那女孩的来历。


二哥对女人一向很行,没道理他会硬绑着一个一脸不甘愿的女人在身旁,而这其中的原因让向来对凡事追根究底的他好奇极了。


「别过问我的私事,这一点你是知道的。」用力捻熄烟蒂,风司易直视前方路况,拒绝再多说一个字。


「你每次都搞得神秘兮兮,惹得人心痒难耐,却又不让人知道,真令人讨厌。」


夏晔不顾风司易的怒气,随口抱怨着。


「老三,有点耐心吧!该说时我自然不会隐瞒。」伸手拍拍夏晔的肩,风司易安抚他的情绪。


「先回去你的住处,还是先去看大哥?」


「先回家吧!」风司易应声。他正烦恼那个爱惹祸的女人会不肯安分地给手下惹麻烦。.


* ***********


方妍希无聊的环顾这个陌生的房间。


从小四和小五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间房之后,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独处,而这段时间里她连一只蚊子也没见过,更别说人了。


她无助地想跳脚,更气愤地想杀人。


而她此最想手刃的人就是始作俑者风司易。


似乎自从她遇上他之后,所有倒霉的事也全跟着来了,他真是一个特大号的扫把星。


「混帐、王八蛋,风司易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要你好看……」一个人独处的她愈想愈生气,一整串的咒骂也流畅的自她的口中倾泻而出。


她骂得顺口起劲,,丝毫没有发现,那一扇紧闭的房门早被人无声无息的由外打开,而进来的人正铁青着一张俊脸,以冒火的双瞳阴沈地直视她纤巧的背影。


「不怕我了?」冷冷的音调扬起。


方妍希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给吓住,一连串的咒骂批评也停顿住了。


她感觉有两道寒光直射向她的背脊,使她的背脊整个发凉,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她领悟到自己又有罪好受了。


「二太子…..」方才突生的勇气全消失无踪,方妍希认命的低垂着头,等着冲天怒气朝她劈射而来。


「不是很能言善道吗?怎么,才一下子的工夫就无话可说了。」用力甩上房门,风司易双手交抱在胸前,看着眼前不发一语的方妍希。「过来!」他下令。


方妍希颤抖的身子没有靠近,反而躲得更远了;她害怕他这样的表情。


「有胆子诅咒我,却没有勇气承担后果?」在房里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风司易唯我独尊,高高在上的姿态仍然不改分毫。「我数到三,如果妳再不乖乖的走过来,我会亲自过去抓妳。」这已是他最大的妥协。


为何别的女人看见他总是唯唯诺诺的巴结、奉承,彷如飞蛾扑火般的不顾一切,就只有前这个一身傲骨的女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甚至不厌其烦的反抗他、激怒他,事后却又装作若无其事,一副怕事的可怜模样。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他好奇极了。


想要驯服她、让她对他臣服的这种欲望和野心充斥在他的胸臆间,不减反增,愈来愈浓烈了。


风司易的一席话,让方妍希更觉得心惊肉跳,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当场。


如果早知道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会有这样凄惨无比的下场,她会好好收敛自己的口舌和脾气,绝不会犯错的。


她修长的双,一步步缓慢的靠近风司易,而每走近一步,她便觉得自己的心又冷了几分。


他的眼神冰冷,毫无温度啊!


「脱掉妳的衣服。」他如闇夜撒旦,挥动双手下了难解的魔咒,决心置敌人于死地。


风司易决定了,他今天一定要得到桀骜不驯、一身傲骨的女人,让她心甘情愿的臣服。


右手紧紧抓住衣领的开口处,方妍希不敢置信的瞠大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太子……」她颤着声音。


「脱掉它。」


没有勇气出口反抗他的命令,也无力改变她已是他唾手可得的囊中物的事实,方妍希咬紧下唇直到唇缘泛白,才抬起彷若千斤重的手,缓缓解开上衣的扣子,抖动双肩,任它飘落在地。


她闭上双眼,拒绝看他眼中的欲望和羞辱。


接着长裙离开腰际,滑落过大腿、小腿而散在地毯上,形成一地的湛蓝。


脱衣的双手止住了动作,方妍希期待风司易能突然喊停,她以为他给她的羞辱惩罚会适可而止。


但她错得离谱,她高估了他的仁慈心肠。


「还有。」风司易的双眸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那娇美身躯上的贴身衣物,出口催促的嗓音显得有些喑哑。


下唇泛出了细细的血丝,方妍希告诉自己要坚强以对,要忍住屈辱和欲夺眶而出的热泪。


她一咬牙,脱掉了身上仅剩的两件遮蔽物。现在,她有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全裸着。


而这美好的一切,尽入风司易的眼。


「张开妳的眼睛,看着我。」他要看到她眼中的屈服。


没有什么能再击倒她了,方妍希低声告诉自己。


她张开眼睛看着风司易,努力忽视、假装不在乎他脸上的嘲弄表情。


「知道我为什么要妳这么做吗?」


方妍希摇头,拒绝作答。


「因为我要妳心甘情愿的服从。而我,向来能得到我所要的,妳也不例外。」


风司易起身靠近她,右手沿着不甘握的杨柳纤腰往上攀升,柔柔抚摸着,他如鹰般锐利的双眼直盯着方妍希脸上的每一个反应、每一丝表情,无一点遗漏。


「我十分厌恶我手底下的人口不对心、表里不一,明白吗?」右掌覆住心脏部位的丰润坚挺,感受她的如雷心跳,他恶作剧般地挑逗,存心挑弄方妍希的情欲反应。


方妍希僵硬着身体,任风司易的双手在她赤裸裸的身上为所欲为,不敢反抗。


她明白反抗只会更增加他的怒气和他羞辱她的理由,所以她宁愿选择默不作声,冷眼旁观,让心飞离躯体,静待一切的风暴由她身旁散去。


而方妍希的冷漠和冷静,彻底激怒了风司易。


右手使劲一用力,他掐住方妍希胸口的浑圆饱满,残忍的捏挤搓弄,冷眼看着方妍希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而她这般的反应,让他露出了满意的邪恶笑容。


「痛……二太子,我好痛……」


不再置身事外,不再毫无反应,方妍希双手攀上风司易使劲的手腕,挣扎着想将他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拔除。


彷佛不屑不顾般,风司易毫不眷恋的放开了掌中的浑圆坚挺。


方妍希暗自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劫难。


但她的表情变化全让风司易看得清清楚楚,一把恨火在他心中燃起,清醒的理智霎时狂乱得无以复加。


如果他得时时刻刻受尽报仇雪恨的椎心煎熬,那么身为仇人之女的她当然得作陪。


冷哼了一声,风司易冰冷的口中吐出让方妍希更惊惧害怕的话:「现在,躺上床去。」


他伷聿松开颈项处的领带,将之扔在一旁。


看着风司易的举止,方妍希用手摀住发烫的心口,难道她最害怕成真的事就要发生了?


她下意识的摇头,只知道自己拒绝再当沉默的羔羊任人宰割。


她转身朝房门口奔去,害怕得顾不得自己一丝不挂。


她的动作虽然很快,眼看门把伸手可握,但却硬教一只从旁伸出的大掌给硬生生的拦截下来。


风司易一个利落的跃,便将意图逃跑的方妍希拦腰抱住,紧紧圈在胸前。


他三步并作两步,用力将方妍希摔在大床上,紧跟着用自己精壮的身躯将身下激烈扭动的方妍希紧紧压覆住,拉高她不停挥动的双手制于头顶,这会儿,方妍希是彻底动弹不得了。


双手、双脚不能动,但她空闲的嘴巴可厉害了,一连串的咒骂全顺口溜了出来。


「放开我……你这个无血无泪的色魔,你快放开我……」


方妍希眼看逃跑不成,前一刻才决定绝不反抗的意念又让她超强烈的自尊心给推翻了。


她就算会死在陌生的国度里,也绝不做他的玩物,任他摆布。


随他高与时来哄她个两、三句,不高兴时便扔弃一旁,她决计不要这样悲惨的人生。


「我不做你的玩物,如果你硬畏强迫我的话,不如一刀杀了我。」


瞪着大,方妍希咬牙切齿看着俯压在她身上、占尽她便宜的大恶魔。


「何时让妳死、何时要妳活由我来决定,轮不到妳来作主,而我现在决定,这一刻我一定要得到妳,否则我风司易三个字让妳倒过来念。」


俯低头封住红艳唇瓣,风司易付诸行动,决定实践他的话,不容任何人动摇他的决心。


他的双唇霸道残忍的辗压她不堪击的脆弱红唇,不给予一丁点温柔,存心折磨凌虐她的身心,让她深陷恐惧之中,感觉疼痛。


方妍希忍住唇上传来的阵阵刺痛,用仅存的一丁点意志要自己瞠大双眼看着风司易残酷的脸,牢记他的暴行,别沈醉在他制造的情欲之中,怎奈她在男女情爱方面太生涩,根本不是情场老将的风司易的对手。


才交锋,她便兵败如山倒,彻底投降了。


察觉身下人儿的身躯已逐渐软化不再僵硬如石,风司易放开扣住方妍希的手掌,让她用双臂围绕住自己的颈项,双手齐用地在她未经人事的胴体上点燃魔力……


风司易抚摸、游移的手掌由颈项往下缓缓移动,早让方妍希誓死抵抗的决心动摇,她闭上眼,无力劝自己回头,只能任由风司易将满身的情欲传达给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的右手攀上了她的浑圆傲人处,揉捏粉红的花蕾,让它傲然挺立,有如花园中盛开的美丽花朵。


而她口中淡淡逸出诱人沈醉的呢喃嗓音,更刺激了风司易的欲火,他感觉下腹坚硬胀痛,蓄势待发。


他的呼吸因她的呻吟略显紊乱,他不舍地离开柔嫩红唇,顺势而下进占她傲人的粉红色蓓蕾,沈溺其中尽情的吸吮、爱抚。


而另一方面,他带电的手指则徐徐的由她大腿内侧缓缓、诱人的划过,在她迷人的幽密处停住。


方妍希惊愣的倒吸了一口气,沦陷于情欲中的理智慢慢回笼,她推拒着身上宽阔的胸膛,暗自咒骂自己色欲熏心。


她怎会让自己沦落到这种难堪的局面。


「放开我!」


强壮的胸膛推不开,她焦急的大叫。


风司易满盈的欲望无端被人从中破坏、无处发泄,他气红了眼。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在床上拒绝他的求欢,而她,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女人算是个特例。


但是,他一定会得到他所想要的。


「放开妳?」残酷的声音扬起,风司易彷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般仰头哈哈大笑,然后又恢复如常的邪恶表情。「放开妳?我一定听错了吧!不然我怎么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要我放开妳也可以,但得等我玩够了再说。」


风司易不容方妍希拒绝,右手用力分开她并拢的白嫩大腿,邪恶、残忍的手指覆在她柔嫩的处女禁地,无情地捏住她隐藏在花瓣中的花苞,放肆地挑弄着……


方妍希挣扎地甩着头,无助地啜泣,却又得强忍住眼泪。


「求求你……放了我……」


一个女人一生中只有一个第一次,而她的要留给最爱的人,怎容他来强夺豪取呢?


「求我?」风司易的唇角轻轻勾起,扯出一道邪恶的笑……他的长指用力一挺,深深探进她紧窄的处女禁地。


「啊──」方妍希疼痛的弓起身子。她真的好痛、好痛!「求求你!放开我……」


风司易冷血地不撤反进,修长的手指更往通道的最深处掏探,徐徐抚过那湿润的细致通道、绵密肌肤,想彻底唤醒方妍希沈睡的情欲。


方妍希再也无法说出话来,她无助的低吟着,全身的肌肉、神经全不由自主地跟随风司易手指的爱抚而轻颤抽搐着。


风司易邪恶的低笑出声,低头看着花瓣处,出口调侃她:「已经这么湿了,妳还说不想要吗?」


方妍希只能无助的摇头,任凭风司易霸道的摆布她的初生情欲。


风司易突然抽出栖息在通道的手指,翻身下床离开方妍希温热的诱人胴体,动手迅速解开身上的衣物,那勃起的男性象征正傲然挺立着──


「别……」


方妍希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风司易已经早一步的用唇封住她的口。他拒绝再听见任何反抗的话,谁也不能阻止他要她的决心。


他们的身躯紧密的贴合着,彷如量身订做一般契合,而风司易昻首的男性象征硬硕地抵在她女性柔嫩的入口,准备一举攻坚……


方妍希张大眼,畏惧地注视着风司易,难道他要将他的男性象征放进她的……


还来不及意会风司易的意图,他已经猛地弓身一挺,利落地刺入方妍希的体内。


那撕扯的疼痛,让方妍希痛得羊二点忘了要呼吸,惊天动地的喊叫全吞进了风司易俯压下来的嘴里……


她胡乱的推拒反抗他,想远离他所带给她的所有痛处。


而她的动作让风司易动了气,只见他更用力地深入她的体内深处,彻底贯穿了她。


「还没有学乖吗?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一再的反抗他、激怒他,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就只有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敢一再挑衅他的自制力。为了维护他高贵的尊严,他打算彻底教训她,让她明白谁才是主子。


他装作没看见她的痛,明知她是处子需要温柔相待,却仍放任自己在她身上快意奔驰,一下又一下直探她脆弱的花心,幽穴的深处……


整个过程中,方妍希睁亮一只大眼,注视着风司易的每一个表情,隐隐约约之中,像是俉透了什么……


为了爱,恨皆可抛啊!


心彷佛被划开一道绵长的出口,浓烈的情感有如翻江倒海般狂泄而出。



第四章


早晨初升的温柔朝阳,缓缓地散发着属于它的光亮,照耀在地球的每个角落,也唤醒了沈的人们。


亮眼的光线,刺激着方妍希熟睡而闭合的眼皮。


她张开惺忪的睡眼,模模糊糊、蒙蒙眬眬中,依稀看见了有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她坐起身,看向那个忙碌勤快、身材发福、年约五十岁的老妇人。


「妳是谁?」


在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国度里,她对于一切都还觉陌生、还不熟悉,防人之心当然会增强。


只见那个在她房里忙碌收拾的老妇人在听到她的问话之后,放下手边正在进行的动作,笑吟吟的走到她的床边来。


「小姐,妳醒来了啊!」


她那一脸慈祥如和风的温暖笑意,竟奇异地温暖了方妍希冰冻已久的心。


「我是管理后宫的张嬷嬷,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吩咐。」随手为赤裸着肩膀的方妍希披上晨袍,张嬷嬷恭敬地说。「二太子吩咐过,只要是妳交代的事一定要尽力达成。」


后宫?


在即将迈入二十一世纪的时代里,竟然还存在着「后宫」这个落伍的玩意啊!


但是,疑问归疑问,方妍希可不敢心直口快的贸然出口询问。


「请问,二太子人呢?」


一早醒来没看见枕畔人,方妍希的心中不免失落。


尤其,他们的关系在昨夜已经有了重大的改变,再也不如原来的单纯。


是不是女人一旦失了身,便等于也失了心?


「二太子上朝去见王,没那么快回来。」


张嬷嬷说归说,可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她正动手整理床上因为一夜激情而显得凌乱的被褥。


方妍希赶忙下床。


眼尖的张嬷嬷早在方妍希下床时就瞧见了床单上的斑斑落红,但她也不明说,仍旧只是笑吟吟的扯下床单,再换上干净清爽的床单。


「二太子临出门前让我唤人来司候妳的生活起居,这会儿莉娜正在厨房里为妳张罗早餐,以后啊,妳就归我管理,和二太子后宫里的那些侍妾平起平坐,明白吗?」


「那些侍妾?」


方妍希被张嬷嬷的话吓得吃惊地瞠大眼。


这……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会愈听愈胡涂,只觉得情况愈来愈失控,完全不在她的预期范围之内。


「怎么?二太子太老远的带妳回来,却没有事先告诉妳这里的规矩吗?」听见方妍希的疑问,张嬷嬷也吃惊了。


二太子向来不强迫女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一向是女人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他才要,而且那些女人一旦知道了他的真实身分都会巴黏着不放,也知道他有众多的侍妾,怎么眼前的这位小姐却一脸茫然呢?


这太奇怪了,根本有违二太子平日的作风。


但她身分卑微,是没有对主子的所作所为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方妍希困惑地摇摇头,谁来告诉她,到底她该知道哪些规矩,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在伊斯王国里,是准许男人可以拥有三妻四妾的,而像二太子这么尊贵的身分,当然就更另当别论啦!」


张嬷嬷仔细地说,方妍希则是听得一愣一愣地。


她一直知道他的出身不低,即便不是有权有势,也应是大富大贵,但她万万猜测不到他会尊贵到是一个国家的太子,难怪旁人总尊称他为二太子。


三妻四妾?那微渺如她又算什么?她的真心又算什么?一段小插曲?一场游戏?无聊时的排遣?还是存捉弄,让她难堪?


看到方妍希沉默的听着,张嬷嬷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所谓的后宫呢,就是专门伺候二太子的侍妾居住的地方。二太子这幢占地万坪的豪宅共分为东西南北四处独立的居所,而侍妾都住在西边的『俪人馆』里,由我张嬷嬷统一管理,只有二太子点召谁侍寝时,那人才到东边的『景恕居』去,我这么解释,您听明白了吗?」


方妍希无意识的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但却不表示她也认同这种制度。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太过于专制独裁了,让人透不过气来。


「小姐啊!妳初来乍到刚跟了二太子,张嬷嬷教妳,看准二太子的脸色,拿捏分寸,只要妳懂得巴结、讨好,伺候二太子,让他开心,要是得宠的话,各种金银珠宝首饰的赏赐会源源不绝而来,如果二太子高兴,说不定立妳为妾也有可能,虽然时至今日二太子从未立过任何的妾室,但…… 总有那一天的嘛!」


「嬷嬷,您在这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有没有看见二太子对待失宠女人的态度?」


「主子嘛!难免有喜新厌旧的时候……」


张嬷嬷未完K话,让方妍希的手势打断了。


张嬷嬷没说出口的是主子对待女人一向冷血冷情,一旦没了新鲜感,宠幸自然是不在了。


「嬷嬷,二太子临出门前有没有跟妳提过他什么时候再来?」下定决心,她必须再见他一面,而这一面也许是永别了……因为,她要离开。


趁还没有陷落得太深,心还没有完全交付时,及早抽身才是万全之策。再晚,就怕一切都迟了……


如果风司易执意要她还出三百万的债款才能离开,她就是冒着会被地下钱庄的吸血鬼生吞活剥的危险,拼死也会借钱来还他。


而她所失去的……就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受一次教训学一次乖了。


她才不会和众多的女人同争一个男人,就为痴等他心血来潮时的临幸。


想她为他争风吃醋,下辈子吧!


她的心底隐约有个声音催促她快逃,这样一个得天独厚、英俊伟岸、尊贵如神祇的男人是不会也不屑珍惜任何东西或人的。


也许他今天一时兴起,兴致来了就逗一逗妳,明天他就残酷无情的翻脸不认人了。


喜欢或爱上残忍冷血冷情的他,下场只有凄惨一途吧!


趁自己还没有到完全不可自拔的地步离开他,心才不会有破碎的一天。


张嬷嬷完全不知道方妍希心中的翻腾心思,她露出欣喜的笑容,早明白眼前的漂亮女娃是个聪明人,懂得变通之道。


「二大桨没有提,但他如果点召陪寝时,我会向他提醒妳的存在。」


也许真的有缘吧,张嬷嬷愈看愈觉得眼前的女娃顺了她的眼,让她愈看愈中意,忍不住就多偏袒了她几分。


「谢谢妳,嬷嬷。」


「小姐,妳别说笑了,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下人,哪有资格受妳的谢呢?再说那也只是小事一椿,举手之劳而已,不足一提的。」张嬷嬷笑容满面的回答,极中意眼前有礼貌的方妍希。


「哎呀!我说这个莉娜也真是的,去厨房拿个早餐也能蘑菇个老半天,嬷嬷我这就去催催她,瞧她到底在干什么。小姐,妳就去浴室梳洗一下吧!回头我让莉娜为妳打扮打扮,好讨二太子的欢心。」


话才刚说完,张嬷乐短胖的身材早飘出房门口,我去了踪影。


方妍希不由得露出近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


* ************


在与张嬷嬷的早晨晤谈过后,方妍希就时时刻刻拧着一颗心,引颈翘首盼望风司易的再度出现。


可是,日落月升,一整天过去了,风司易还是没有出现。


方妍希强瞠着酸涩的眼睛,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仍然不死心的等待着。


她已经决心要离开,既然心意已决,便没有再逗留依恋的必要。


她知道,多留一天、多看风司易一次,她要离开的坚决勇气便会少一分。是该快刀斩乱麻了,何必让自己陷入如此两难的局面。


在一场单方面的爱恋之中,苦的永远是付出最多的那一个人。


方妍希沈溺于自己漫漫思绪中……


夜更深,月更沈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门把转动声,惊醒了沈思中的方妍希,她徐缓地转过头看向进门的人──是她盼了一整天的风司易。


「在想什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风司易下意识的抬手看表,时针正指向一点的地方。


「我在等你。」


「等我?」风司易自在的挑了一张单人沙发,舒服的将身体抛向柔软的沙发中。「才一晚而已,没有我的体温妳就度日如年的睡不着了?不会吧!」风司易的语气充斥着嘲弄之意。


不理会风司易的恶意调侃,方妍希壮着胆子将自己思索了一整天的话简洁的道出:「我想离开这个国定,回到台湾去,而我希望你能同意。」


方妍希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持平,不想掺杂太多的私人感情在里面。


「妳希望我能同意?」风司易的情绪毫无波动。


方妍希猜测不出风司易的心思。


照理来说,他听了她要离开这里的话,应该是会大发雷霆、怒火冲天吧。


但他的反应太温和了,温和得让方妍希心底发毛、脚底发冷。


这不像是风司易一贯的作风。


「当然,而且你借我的三百万,我也会在回到台湾之后想办法还给你,你不会有一丁点的损失。」


真正说来,损失惨重的人该是她才对,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为什么想要离开?」


黑眸直射方妍希,他执意得到合理的答案。


「我……我……」


方妍希答不上话,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她总不能大声的告诉他,她不能接受多女共事一夫的情况吧!


那风司易听了一定会乐透的大笑,因为他终于得到了她的心、她的臣服。说不定他还会反过来大大地嘲弄她一番。


她最不需要让他知道的,便是她爱他的这个事实。


「无话可说?还是理由编织不够充分,明白说出来了也是漏洞百出?」他毫不放松,持续用狂猛的气势咄咄逼人。


「我只是想要回到自己自小生长的国家而已,况且回自己生长的国家不需要理由。」绝不能退却,绝不能示弱,方妍希如此告诉自己。再留,只怕会尸骨无存。


「即使那个国家充满了仇恨、血腥和贪婪吗?」怒火渐升,风司易不打算再努力维持自己难得出现的好脾气。


凭什么他自己得夜以继日的受尽仇恨的煎熬,而始作俑者,造成如今这一切不幸局面的人却可以以死逃脱这一切!


在这一场悲剧里,受罪吃苦的不该只有他一个人,就算永远不能从仇恨中脱身,他也要拉一个热背的。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


露出茫然的眼神,方妍希不解。


台湾对风司易而言究其是什么样的地方。


否则,她怎么感觉到风司易彷佛整个人都沈浸在仇恨之中。


「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妳原因,至于妳的要求,不行!」还不到将上一代恩怨说明白的时候,风司易以过人的自制力让自己沈住气。


「我没有属于自我的行动自由吗?」方妍希大声咆哮。


她实在快受不了如此霸道、独裁的男人,简直不讲理到了极点。


「在这幢豪宅里,妳有百分之百的行动自由,不过要注意规矩,至于外面的世界,很抱歉没有。」


「我……」算了、算了!方妍希顿时住嘴,一扭头起身便往浴室而去。


和这个不讲理的男人讲理,简直是对牛弹琴……白费力气。


* ************


用力扭开水龙头,方妍希动手卸去自己的衣物,仰高头,任由无情的冷水直洒而下,一寸寸淋湿了身体。


她期盼冰冷的水能浇熄她满腔无处发泄的狂炽怒火。


她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楣,才会遇上这种霸道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男人。


仰高头,闭上眼,冷水由头顶的莲蓬头直泄而下,方妍希停止动脑、停止思考,这一刻她想让自己彻底冷静,心无旁骛。


无奈天不从人愿,老天爷听不见她的祈祷。


风司易大剌剌的开门进入,闯进该是独属个人隐的浴室里。


方妍希本想转头教训他几句做人该有的基本道德、礼义廉耻,但转念一想,她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基本上厚脸皮的人都不知「道德」二字怎么写。


她──也就别为难他了。


「我在洗澡,你干嘛闯进来?!」


「明知故问。」


冷冷回了一句,风司易快速脱去自己的一身衣物。


「你不可以碰我。」他怎么能?!前一分钟他们才在外面大吵了一架;下一分钟他们却要在浴室里调情做爱?


「我可以,还是妳想验证我的话?」跨步挤进淋浴间,风司易伸手拥住方妍希赤裸裸的腰身,俯低头独占地说。


方妍希摇头,她只是一个生嫩的情场新生,自然敌不过经验老到男人的调情手段。


「妳认输了。」


「如果我大声反对你碰我的心意,你会顺应我的希望、改变你的决定,不强人所难吗?」


「不会。」他风司易从来不做讨价还价的麻烦生意。不论是事业还是女人。


「那我根本没有必要浪费我宝贵的口水。」言下之意,她觉得和风司易对话是一件令人生厌的事。


「妳一天不惹我怒火高张、肝火上升,妳就不能愉快吗?」


两个人就这么站立在莲蓬头下,任由冷水狂泄而下,言谈之间始终充满火药味。


「和你在一起,我根本没有所谓的快乐可言。让我离开真的很难吗?其实尔根本不是非要我不可,你侍妾成群,任何人都能给你你所需要的,而且比我更多更好、更心甘情愿。」


「我就是非要妳不可。」他的血海深仇只有方妍希能了断,让他脱离童年的阴影。


愤怒的欺上方妍希的红唇,风司易不含一丝感情、怜惜。


「让我走……」方妍希一心一意只求能离开。


「闭嘴!」


滑溜的舌尖强硬的开启紧闭的牙关,直捣她口中的香嫩柔软与之交缠,风司易采取了最原始的方法,封住方妍希的口,让她无法开口说出激怒他的话。


现下他欲火高张,不想再听见任何一句坏他兴致的浑话。


右手攀上乳房,风司易搓揉着饱满雪白的丰润,拇指有意无意地轻轻划过丰挺上的玫瑰花雷,看着方妍希陷入情欲痴迷之中的酡红脸庞,他露出满意且邪气的笑意。


风司易的笑声惊醒了方妍希混沌的意识。理智倏然抬头,战胜情欲。


「放开我。」


她坚定的双手握成拳,用力推挤朝她压迫而来的赤裸胸膛。


「妳说放,我便得放吗?」他噬血的冷酷脸色再度出现。


她还是不明白他厌恶任何人惹怒他吗?


经过这几个月来的屡次教训和难堪,她还是没学乖吗?还是她明知故犯,存心找碴,好惹他生厌,进而放手让她离开。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她可是打错如意算盘了。


伸掌使劲推着方妍希的背部靠在淋浴间的冰凉磁砖上,风司易快速地压上自己强健的身躯,迫使两人脸对脸、胸贴胸、大腿紧挨着大腿,将方妍希围困在墙壁和他自己的伟岸身体之间,不能动弹半分。


「经过了这么多次的教训,我不厌其烦的一提再提,妳还是没能将我的耳提面命放在心上,学不会对我该有的服从是吗?」


手掌无情的用力捏挤搓揉方妍希左胸的丰挺,风司易仔细观察方妍希的脸部表情。


方妍希忍住心上传来的阵阵痛楚,淡然的不作任何反应。其实,她真的是打从心里害怕他此刻的愤怒表情,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没有反应?很好……很好!」风司易刀削般的下颚抬高,偏转过头斜睨着面无表情、彷如无情无绪的方妍希。「原本只是反抗我,激怒我,现在则当我是隐形人般的忽视我,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愈来愈敢试探我耐性的底线了,嗯?」


「我只是想要离开,想要维护我仅存的尊严,难道这样也错了?」冷水冲刷着全身,方妍希声泪俱下的指控,悲伤得分不清脸上流过的究竟是泪还是水。


「如果两者之间妳只能择其一呢?」他万分想知道,到底自由和尊严在她的心中孰重孰轻?


「自由。」方妍希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便脱口而出。


在她的心里清楚知道尊严虽然很重要,但如果对手是风司易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和风司易在一起,便等于失去自由、失去意识、永远没有自我,他会控制着她的一言一行,让她只能依附着他过活,为他悲、为他嘉、为他的一切而一切……


但如果能用少许的尊严换回永恒的自由,那么……她会愿意低头。


「求我!如果我高兴的话,说不定明天妳就自由了。」分一清乍听方妍希的回答时,心中是什么感受,但风司易不想深究,怕结果会令他难以接受,所以他予以漠视,邪恶的反击。


方妍希错愕的睁大莹亮的双眼,不敢相信她所听见的。那是事实吗?还是另一次更残酷无情的捉弄?


姑且一试吧!


「我求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吧!」她低声下气的求道,只求能自由。


风司易仰头哈哈大笑,「我只是放出一丁点诱饵,妳就轻易上钩了?!」


方妍希不敢置信,「你骗我?」


抡起双拳,她发了疯似地用力搥打风司易的胸膛,全然不顾后果。


他说这么多只是要她低头,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教她怎么不生气呢?


用力捉住方妍希胡乱舞动的双手,风司易怒眸圆瞪,「够了没?就算撒泼也得看对象。」


「你处心积虑的耍弄我到底有何目的?你富可敌国,屈屈三百万本不放在眼由,你图的到底是什么?」事情的演变愈来愈怪异,她心里的疑问也逐渐扩大。


到底她让自己陷入了怎样的阴谋诡计之中?


「我想得到妳,就这么简单。」


他抬手用力托高方妍希的俏臀,让她的修长双腿紧圈住他精壮结实的腰身。他如火的昻扬坚挺正蓄势待发,一触即发的抵住方妍希女性的柔嫩入口。


「别……」方妍希的话教风司易出口打断了。


「还是不肯放弃离开的念头?还是不肯忠心的对我低头?」


扭动腰臀,试探的磨擦,风司易冷眼观看方妍希的反应。


只见方妍希咬紧牙根,不呻吟出声,也不回答风司易的话。


她存心让自己置身事外,如果他的癖好是和冰冷无反应的木头做爱,那就随他吧!


咬牙一狠下心,明知她还没有得充分的爱抚和足够的湿润足以接纳他蛮横的粗鲁进入,他仍然抬屑、挺腰,用力让自己的刚强健硕冲进她干涩的柔软滑嫩。


「好痛……痛……」方妍希没有办法假装不在意,她隐忍不住那撕扯的痛楚,嘤咛出声。


不理会方妍希在他身前的反应,不将她微弱的挣扎放在心上,风司易残忍、强硬的在方妍希的紧窒密穴里快速抽动,彻底解放他狂炽如烈火的强烈需要,直到他激射而出……


迅速由方妍希的体内抽身退出,风司易冷的在一旁冲净自己放纵过后的身子,不顾脚软而瘫跌在地的方妍希,然后便一如他来时般毅然决然的走了。


方妍希愤恨的猛搥着坚硬的墙壁,直到双手疼痛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一如初相遇时,每和风司易过招交手,她始终是战败的那一方,输得彻底……




第五章


「小姐,吃饭了。」


莉娜小心翼翼的捧着香喷喷、热腾腾的食物进房,轻唤那一抹倚窗而立的沈身影。


「先放着吧!如果饿了我自然会吃。」头回也没有回,方妍希仍旧看着窗外轻声回答。


莉娜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息,几氷想出口劝告死心眼的方妍希,但一看见她的模样,她又开不了口。


更何况,身为下人的她又有资格说些什么呢?


只能眼睁睁地看她一日比一日消瘦,一日比一日更少言语、更少笑容。


自动自发为方妍希那单薄的身子披上外衣,莉娜因为不放心她如此自虐,终究忍不住开口说:「小姐,天色这么晚,太阳早下山了,二太子他……恐怕是不会来了,妳别再等了。」


「莉娜,带我去见二太子好吗?妳知道他的寝君吧?」收回漫游的思绪,方妍希明知成功的希望不大,但恐马只能当活马医了,她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向莉娜提出大胆的要求。


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自从那一日风司易在她眼前拂袖离去之后,便再也没有踏入方妍希的房里一步了,也没有派人捎来任何相关的讯息。


方妍希已整整有十三天没有见到风司易了。


也许,是她始终如一的不服从惹恼了他吧?!


最近这些独处的日子以来,方妍希愈来愈管不住自己恣意奔驰的心,总在冥想时,他那带着一抹恶意嘲弄的狂放脸孔便会出现在脑海中,而且一幕比一幕更清晰。


她好怕,怕自己终有心甘情愿、诚心弃守的一天,汹涌的感情会如惊涛骇浪般的涌向她的心,终会让风司易所掌握住。


而她,决计不要这样悲惨的结果。


和其它女人分享、共事同一个男人一辈子,她方妍希没有那个风度,也做不到。


对她来说,感情是自私、是独占的,是不能和别人分享的……


所以,自己还没有完全交付出心、付出的感情还没有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时,她必须离开。


但伊斯王国岂容她要来就来、要走便走,因此唯有找到始作俑者风司易,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小姐,您这是摆明了要为难我吗?更何况我微言轻,根本就没有机会知道二太子的住所啊!」莉娜焦急的解释,深怕主子误会她不尽心尽力。


「对不起,莉娜。」伸手轻抚额际,方妍希轻皱柳眉,「是我一时情急,心慌意乱,才会对妳提出这种不合理的要求。」


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的面呢?如果他一直不主动来找也,那她岂不是得一直待在这个国度里,再也回不了台湾吗?


「小姐,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时值秋天,我陪妳到庭院里走走好不好?」看她终日愁眉苦脸,莉娜用尽心思想讨她欢心。


「我不想去。」方妍希的拒绝不是很坚定。


一方面她也想出去透透气,但另一方面,她又怕会和风司易擦身而过,彼此碰不了面。


听出主子不确定的语气,莉娜更起劲的游说:「好啦!花园里的枫叶红得像野火在烧一样,我们去看看嘛!」


思虑再三,方妍希点头。「好吧!」其实她只是不想扫了莉娜的玩兴。这种非常时,她哪来的兴致游玩?


和莉娜双双走在铺满枫红落叶的小径上,脚下踩落叶,耳朵听着叶子被踩碎的沙沙声,方妍希显得心不在焉。


「小姐,出来赏风景,您就笑一笑嘛!」和方妍希的悲苦正好相反,莉娜笑得无比灿烂,彷若初升的朝阳。


不忍破坏莉娜的好心情,方妍希扯动唇角回以一笑。


她从来也没有将莉娜当成一个下人,反而当她是个可以聊天说心事的好朋友。


「小姐,开心一点,趁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我们去那边看一看。」伸手接住方妍希,莉娜早已玩疯了,忘了下人该有的规矩,而方妍希也不觉不妥,只是任莉娜拖着她一路欣赏风景。


主仆二人走得累极了,便在小湖畔歇息。


「小姐,您累了吧!休息一下。」伸手拂净石块,莉娜扶着方妍希坐下。


方妍希四处观看湖畔的景色,眼尖地在一处树木幽密的地方,看见一幢精致的白色屋子。


伸出手遥指,方妍希偏头问着站立在一旁的莉娜。「莉娜,湖那一边的那一幢白色屋子是谁的住所?」


莉娜张大眼睛,仔细地看。「小姐,那一个地方我们少去为妙。」


「为什么?里面住了什么人妳知道吗?」方妍希不解地问。


「这……这……这……」莉娜似乎有口难言,一双眼直盯着方妍希看。


「干嘛吞吞吐吐的,在我面前妳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我一直当妳是朋友而不是下人,妳该知道的。」


「那一幢屋子是二太子的侍妾乔苓的寝居啦!」不遻是因为怕小姐听了会伤心难过,但如果小姐执意要知道,她也不会隐瞒。


「侍妾?」方妍希纳闷地问:「二太子的侍妾不是都住在俪人馆,统一由张嬷嬷管理的吗?」就连她也不例外啊!「为什么她就不一样呢?」


「那个乔苓啊!心机可多了,手段也高,就连狐媚二太子的招数都高人一等,二太子对她当然也就宠爱有加,频频大方赏赐,乔苓才会有自己独住的屋所。」说这段话的时候,莉娜不安的看着四周,就怕让别人听见了,自己会遭殃。


「原来是这样阿!」表面上方妍希表现得若无其事,好似不在意一般,其实在她心里,还是有一种酸楚的滋味在作崇,让她十分难受。


「小姐,您别将乔苓的事放在心上,改天您如果得宠了,说不定赏赐会比她更多、更好呢!」莉娜看出眼中的落寞,连忙轻声安慰。


「是吗?」方妍希轻应。


她就要离开了,风司易宠爱任何女人都该和她无关,可是,她就是在乎,非常的在乎。


「小姐,天黑了,我们该回房了。」伸手扶起方妍希,她们主仆二人缓步走向来时路。


行约一百公尺时,她们主仆二人同时看见对面走来一个身材颀长、一脸笑意的男人。


莉娜眼尖,首先认出来人。只见她急忙恭敬的弯腰,「三太子。」


「嗯!」夏晔轻哼,目光转向沈静的佳人。


这位一脸憔悴模样的小姐,不就是二哥前些日子带回国来的那一位吗?夏晔在心中思索。


怎么才短短的一些时日,她原先的生气即让愁苦沈静取代了呢?


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而他向来好奇心旺盛,不懂的事情如果不搞清楚,他绝不会轻易善罢罢休。


「妳叫什么名字?」他问方妍希。既然二哥那边他得不到一点解答,那么他就从这边着手好了。


「我……」方妍希看着夏晔的笑容,迟疑着到底该不该说。如果风司易得知她轻易的就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交谈,一定会很不高兴吧!


可是,隐隐约约之中,她又觉得夏晔的笑容很和善,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但却想不起来。


「方妍希。」她考虑再三,还是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是夏晔,和二哥是结拜兄弟,排行老三。」夏晔也热情地自我介绍。


「三太子,您好。」方妍希道。


「别折腾我了,叫我夏晔吧!」他试着和她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看得出来,倾城佳人在二哥这里并不快乐。


「夏晔。」方妍希轻喊他的名字。第一次这么容易信赖别人,她也很吃惊。一定是他的笑容的关系,那笑容发自内心,让人看了如沐春风;而反之风司易的笑容则是阴沈、邪气,让人看不寒而栗。


「对不起,天色晚了,我得回房。」方妍希连声道歉,急欲离开。


伸出手臂,夏晔阻挡方妍希的去路,「怎么,二哥有设定门禁时间吗?」


「没有。」方妍希摇头。


「那妳为何一见了我就想要走呢?」


「天黑了……所以……」方妍希不敢开口说出她想要离去是因为怕这里人多嘴杂,万一让人撞见她和男人晚上在花园里见面,那就麻烦了。就算他们只是普通的寒喧,但如果有心渲染,什么难听的话也会传出来。


「唉!」夏晔轻叹一声。「妳赶快回房吧!有机会我们下次再聊。」


「谢谢!」方妍希和莉娜相偕快步离开花园。


夏晔盯着方妍希离去的娉婷背影发呆了很久……


* ********


离方妍希和夏晔在花园里巧遇的日子又过了五天,她仍见不着风司易。


方妍希躺靠在贵妃椅上,专心思索着。


她要怎么样才能见着风司易的面呢?


思绪飞快运转……


啊!有了!


「莉娜!」她叫喊不见人影的莉娜。


「小姐,您叫我吗?」莉娜匆忙的由门外走进来。


「莉娜,我问妳,妳知道左护卫这个人吗?」


如今她似乎只有求助于只有几面之缘的左立颀,才有可能再见风司易一面了。


「小姐,我知道左护卫这个人啊!但是您找他做什么?」莉娜满头雾水,猜不透却也好奇方妍希找左护卫的目的。


「妳别管我找他做什么,妳只要告诉我他住的地方在哪里?这一点妳知道吧!」


迫不及待想见风司易的心情,让方妍希顾不得天色已晚,她迅速起身更换外出的衣服。


莉娜见状,主动接手方妍希未完的动作,替她打扮了起来。


「小姐,已经这么晚了,等明天再去行不行啊!」


「不行。」方妍希斩钉截铁、强硬的拒绝。


为了她期盼已久的自由,就算天色再晚她也要去。


「但是,小姐……」莉娜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怎么不往下说呢?」方妍希看着莉娜。


「小姐,如果我的话惹得您不高兴,您可别放在心上,毕竟我这是为您好。」


「我知道。」方妍希微笑的点头,示意莉娜继续未完的话。


「小姐,天黑了,您私自去和别的男人见面,如果让别人遇见了,会让人说闲话的。后宫的侍妾为了富贵荣华而勾心斗角的争宠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每一个人都巴不得能捉住对手的把柄或弱点,好彻底铲除对方,最后能得到独宠。」


「是吗?」听了莉娜一大段的长篇大论,方妍希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小姐,您别去,您这一去不是让那些有心人有机可乘吗?」看着方妍希坚持的态度,莉娜着急了。


「莉娜,别再说了。」方妍希此刻只觉心烦意乱。


「小姐……」


「妳到底要不要带路,如果不要,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积压已久的烦闷让方妍希动怒了。


「小姐,您别生气,我为您带路就是了。」


为方妍希披上外出的大衣,莉娜带头向左立颀位于宅邸南边的住处行去。


* *********


方妍希和莉娜主仆二人,借着皎洁的月光,一路走过宽广的花园和草地、茂盛的竹林、长长的回郎、弯曲的小桥,终于来到左立颀的住所前。


当然,一路上她们还得小心谨慎的躲避守夜巡逻的警卫和保镖,以免目的还没达成,让人发现踪迹给捉了回去。


「小姐,就我所知左护卫就住在这幢屋子里,至于是哪一间房,我就不知道了。」


莉娜生性胆小,只见她说卜咶时不停的左右观望,就怕被人发现,那么一顿刑罚恐怕是免不了。


「小姐,我们别找了,回去好吗?」不想不怕,愈想愈恐怖。莉娜鸡皮疙瘩直冒,双手发抖。


「妳到底怕什么?如果万一不小心被发现,那也是我的错,不会怪罪到妳头上的。」


一面苦于如何找到左立颀,另一方面又得安抚莉娜慌乱的思绪,方妍希不禁火气上升。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有一点害怕。」何止有一点害怕,她简直快昏过去了。


「别怕!既来之,则安之,如果不幸出了事,我替妳扛着。」方妍希拍着胸口保证。「莉娜,妳知不知道这一幢明清楼里住了多少仆人啊!」


看着高耸的建筑,方妍希头都昏了。这……这要从何找起呢?


「详细人数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男仆人都住在这儿,而女仆人则是住旁边那一幢明月楼。以前我还没有被奉派来服侍小姐的时候,也是住在这儿的。这两幢楼的仆人加起来少说也有三百多人吧!」


天啊!这么多。


那么她们要找一个人,不是有如大海捞针一般的困难重重吗?


「怎么办才好呢?这里住了那么多人,哪一间才是左护卫的房间?」方妍希急得来回踱步。


黑暗之中,一行人的脚步声逐渐清楚的传来,也传进方妍希的耳中。


方妍希吃惊的倏然抬起头一瞧,竟欣喜的看见了左立颀踏着月光而来。


喜悦的心情平心的她明显地忽略了走在左立颀身后的那一大票随从,以及──风司易。


现下,她眼中、脑中只有左立颀一个人的存在。


「左护卫!」顾不得夜深人静、人言可畏。方妍希一边招手,一边快速的奔跑向前,迎向左立颀,站立在他眼前大声的叫。


「方妍希小姐?」左立颀看见来人,明显地一愣。他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黑暗处以询指示,但风司易却给了他一个随机应变的手势。


而风司易自己则不打算现身,他继续待在黑暗处静观其变。


「你都不知道,我找你找好久。」


处于黑暗处的风司易则是挑高了眉,他纳闷方妍希说这句话的动机。


「方小姐,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左立颀暗暗叹了一口你,但愿易怒的二太子听闻这句话后,别误会他和方妍希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关系,方妍希虽然有着倾城倾国之姿,但他是连想也不敢想。否则,他就算有九条命,只怕也活不过今晚,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任谁都知道,二太子最恨自己的所有物让人侵占了。不是贫苦的二十年前,还是飞黄腾达的现在。


「我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拜托莉娜带路来找你。你都不知道,天色这么晚了,我们这一大段路走来,心里有多害怕。」


方妍希仍然不知大难临头,强拉着左立颀说起方才的心情。


而站立在她身后的莉娜,早已眼尖地看见那个站立在黑暗之中、浑身怒火狂炽、脸色铁青,犹如撒旦一般的男人了。


「小姐……」莉娜悄悄扯着方妍希的衣服,想暗中提醒她二太子的存在。


「有什么事?妳拉我衣服做什么?」


「小姐…….我………」莉娜支支吾吾,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到底有什么事?我正在和左护卫说话,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


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莉娜灵机一动,只想到一个唯一可行却也是最糟糕的办法……


「二太子,您好。」鼓足勇气,莉娜大喊。


方妍希听见莉娜这么一喊,诧异地抬头看见黑暗处那一抹卓然挺立的身影。


「二太子……」



第六章


「不错嘛!」由黑暗中挺身步出,风司易又扬起那一抺惯常出现在脸上的邪恶笑容。「妳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而不是把我当成隐人一样的忽略了。」


多日不见,风司易脱口而出的不是甜言蜜语的安慰,而是极尽所能的嘲讽话语。


对对于她的急躁不安,他则显得冷、淡漠了许多。


「我只是……」方妍希鼓足勇气想为自己申辩,但她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全让风司易的严厉眼神给吓回了肚子里。


恐惧让她忘了他最厌恶别人反抗他的话。


「妳不是很能言善辩吗?」


风司易故意停顿了一下,想探知方妍希的反应。


「……」


「无话可说?」他故意扬高声调,藉以表示他难以相信。


方妍希面对咄咄逼人的风司易,只能低垂着头,任由他排山倒海的怒气朝她狂扑而来,却连一句话也不敢开口对他说.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一时冲动顶嘴,而引燃他一触即发的愤怒火焰,让自己糗态百出。


想对他倾吐的千言万语,只能等到四下无人时了。


「无话可说是表示妳理亏,而妳理亏则代表妳心虚,明白吗?」风司易见方妍希一反平常的以沉默相对,怒火中烧下更是不饶人了。


「我知道。」但不服气……方妍希口里这么说,但倔强的脸蛋却隐约透着一股不驯。


她睁着一双灿亮的瞳眸,看着眼前站立在夜色之中、高高在上、气势张狂,犹如闇夜撒旦般的男人,就是他那双饱含着怒火的浓墨双眸,令她墬入情欲的深渊而无法自拔。


明知他对她只有欲望而没有情爱,但她还是在第一次交付给他完整的自己时,也交付了自己的心。


爱上一个不能也不肯交付同等真心真爱,甚至可以说是恨着她的男人,那种后果……方妍希不敢去想象。


所以她想逃,她只怕如果她再不尽速离开,失去的将不只是她的身和心,甚至连她仅存的一丁点尊严,恐怕也难保了吧!


这一刻,她想要离开的心意愈加坚定。


「二太子……」太多言语不知从何启口,又怕惹来他易燃的怒火,方妍希欲言又止,有所顾忌的看着风司易身旁的一大票随从。


「有话就直说啊!还是妳想让我屏退手下,私底下和左护卫谈谈?」风司易始终没忘方妍希来找的人是左立颀而不是──他。


「不是这样子!」没有半点迟疑,方妍希迅速否决风司易的伤人言词。


她瞠大眼,心中明白他不相信她,就因为他一直不相信她,所以才会说出这种怀疑她人格和操守的话来。


她满心的不敢置信,也好伤心,他怎能怀疑她的忠贞呢?就在她已完整的交付给他纯洁无瑕的自己之后。


她无言吶喊。


「我找的人一直是你,只是你好久都没有出现,甚至没有半点消息,在没有法子可想之下,我才想到或许与你最接近的左护卫能帮助我,所以……不假思索之下我就来了。」情急之下,方妍希诚实的脱口而出。不愿他继续不清不楚的误会她。


「在三更半夜?」风司易显然不信。「妳真的这么急着见我,连一刻也也等不住吗?」


「我没有仔细思索,只是凭着一股勇气、一股冲动……」单纯如她,根本没有听出风司易的字字句句皆隐含着嘲弄和不信任。


「好了!」出手打断她未出口的话,风司易噬血的笑容又出现了。「我不想听妳的任何解释,我只知道在这个时间,妳该待的地方是俪人馆,而现在妳却私自出游,依照规定妳得受罚。」


惨白的脸色明了方妍希的震惊,他──残酷的说要对她动刑?!


「来人啊!」不给机会让方妍希辩解。风司易唤来身后的随从,冷静而从容的下达命令:「将她们主仆两人押下去,明早我会亲自惩处她们。」


语毕,风司易头也不回的离开。


方妍希自始至终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宽阔的背影,紧咬着双唇,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只因他的不信任和无心无情。


* ********


阴潮湿的地牢里,一盏微黄并闪烁不停的橙色灯泡是光线的来源。


方妍希强撑着一整夜未曾合上的酸涩眼皮,两眼无的呆看潮湿、污秽的地面。


她没有如一般寻常女子怕事般的大哭大闹,也没有低声下气的求饶。


从她让人押入这座地牢里开始,她就只是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静静的过了一整夜。


她准备用她的眼、她的心去看清楚,风司易究会如何地伤害她。


开门声首先唤回了方妍希神游的思绪,紧接着响起的脚步声则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派人来捉她了吗?


上了锁的牢门守卫打开了,二名高大健壮的侍从走近她蹲踞了一整夜的角落。


「起来、起来,动作快点,二太子要见妳。」


侍从用手扯着方妍希的手臂,粗鲁的动作弄疼了她细嫩的肌肤,但她强忍着不吭一声。


「我自己会走,你们带路吧!」


独自思考了一整夜,既然她不愿做攀附着男人才能存活的莬丝花,那么她会学着坚强勇敢点,绝不轻易示弱。


「动作快一点,如果惹火了二太子,当心可有的妳罪受。」一边走一边推人,两名侍从脚步快得吓人,根本不顾方妍希只是一个弱女子。


穿过长长的回廊,走了一大段的路程,耗去不少的时间,他们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一个宽广的空地上,而那个让方妍希想了一整夜的可恨男人正高坐在看台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摆明了他的不可一世、意气风发。


想必昨晚他一定是无忧无虑、惬意地一夜好眠吧!


方妍希燃着愤怒之火的双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视着风司易那张俊脸,彷佛恨不得能隔着空间,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在此同时,风司易也俯看着眼前的方妍希,一夜的牢狱之灾似乎没有磨蚀掉她的骄傲和不驯,她仍旧高傲如昔,且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迅捷的离座、步下阶梯,风司易双手插在裤袋里,一派优闲的模样,脸上却尽是残忍、捉弄笑意,他来到方妍希的跟前。


「怎么?睡得不安稳?」


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风司易径自抬高方妍希的下颚,清清楚楚的看进她底。


方妍希不答话,只是沉默以对。


「害怕得一整夜睡不着吗?要不然怎么腄着一双核桃眼出来见人。」面对方妍希的不理不睬,风司易非但不以为意,反而一反常态的多话。


方妍希扭动头部,不屑地想甩开风司易的箝制,奈何风司易的手指像是沾了胶似的,让方妍希连转头都吃力,只能被迫的与他四目相对。


「啧!啧!」风司易夸张的放大声量,存心让方妍希难堪。「关了一整夜,尝到无助的滋味,还是没能磨蚀妳的高傲和不驯吗?」话锋倏地一转,风司易一贯的冰冷语调又出现了。


迅速的收回手指,风司易身子一转背对方妍希,让她看不清楚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妳此刻的态度再加上昨晚的过错,妳想,我该判妳受什么刑罚才足以服众?」


风司易显然对此乐此不疲,继续逗弄着她。


「说话!我没让妳当哑巴!他又转过身伸出右手捏住方妍希的下巴,用力之猛之狠,好似要将她捏碎一般。


面对这种痛楚,方妍希只是皱紧眉头,吭也没吭一声。


他愈是表现得残忍、冷血,她愈是要傲、不屈服。在这一场尊严的战争里,她不能示弱,也不能输。


如果真输了,那她便什么也不剩了。


「坚持不说话,想当个哑吧是吗?」放开手上的箝制,风司易又继续残酷的说道:「那妳就注意好妳的嘴巴,可别发出一丁点声让我听见了。」


走回看台上坐定,风司易舒服、慵懒地接受身旁两式美女的殷勤服侍,筡缓地下达残暴的命令。


他倒要睁大眼睛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我倒想看看是我的鞭子硬,还是妳那一身不屈服的傲骨硬。来人啊!将她的双手扣住。穆隆,你来执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手,一直到我喊停为止。」他被她态度气红了眼,不择手段只想让她出口求饶。


方妍希纤细的双腕让人粗暴地拉高,然后紧扣在头顶的铁环上,她独自置身于空旷的广场上,有如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她的背后,则传来挥动鞭子时的声响。


听见鞭子挥动的声音,想到不可预知的疼痛,方妍希恐惧害怕得几乎晕厥过去,但高傲的自尊却不容她喊叫出声,尤其更不能向风司易那有如撒旦般的男人求饶。


风司易看着被绑在广场中央的方妍希,过远的距离让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想不透何以一个外表美丽纤细、柔弱动人的女人,内心却是如此的倔强。


外柔内刚会是对她最贴切的形容吗?


他等待着由她的口中吐出讨饶的话,毕竟,一个柔弱纤细的女人,根本承受不了鞭子这种大刑。


但他失望了,等待许久,广场中央那个倔强到不肯低头认输的笨女人,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咬紧牙根,往他所坐的方向看过来。


「开始动手吧!穆隆,用尽全力别手下留情。」风司易得不到方妍希的臣服,烦躁地下令,


鞭子挥动的声音,方妍希都还没来得及听个仔细,那突如其来的烧炙感就像烈火纹身一般地划过了她的背脊,留下一道渗出破碎布料的血痕。


她咬紧牙关,努力地不让自己逸出一声疼痛的呻吟,但额际冒出的冷汗,则清楚明白地说明了她的痛楚。


她浑身打颤,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住下一鞭的疼痛,但她会撑下去,就算会死在鞭打之下也绝不低头认输。


她仰高头,狠狠瞪住眼前的男人。


「再来,穆隆,我没听到任何求饶的声音。」


风司易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幕。


又一鞭挥向方妍希的背部,她因强忍疼痛,牙根用力过猛,唇角竟溢出血丝。


接着再一鞭、再一鞭……


直到方妍希原来炯炯有神的明无力的合上时,她的背部已是惨不忍睹,交错的鞭痕及血迹,早已让她背部的衣服残破不堪,而那触目惊心的红色鲜血正顺着背脊滴落在腰际,染红了衣裤。


坐在方妍希正面的风司易,始终没看见这一幕鲜血淋漓的画面。


直至方妍希昏迷之际,风司易仍旧没有听到方妍希的讨饶声,而这一点令他生气得失去了理智。


「来人啊!用水泼醒她。」


他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


「二太子,别再动手了,属下怕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左立颀一直站在广场上看着刚才血腥暴力的一幕。


他明白二太子是意气用事,但就算方妍希有再天大的过错,光是她背后的惨状也该够了。


「你舍不得了?」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怕闹出人命来。」左立颀连忙跪下认错,就怕一个不小心再惹得他不悦,会替方妍希带来更多的祸端。


「起来吧,我量你也没那个胆子敢在我面前作怪。」


「那……方小姐……」


左立颀仍不死心,一心想为方妍希求情,再强壮的男人都禁不住刚才那一顿惊天动地的鞕打了,何况是一个娇滴滴的女流之辈呢?


但他求情的声音消失在风司易严厉无情的瞪视之下。


「弄醒她。」风司易残忍的下令。


侍卫拿来一桶冰冷的水泼上方妍希的脸。她由昏迷中清醒,立即清楚的感觉到背后传来那如火烧灼般的痛。


她使劲抬高低垂的头,狠命瞪向前方的风司易,而那该千刀万剐受尽极刑的邪恶男人正朝她扬着令人厌恶的笑容。


缓步移动来到方妍希的眼前,风司易双手交置胸前,绕着圈子来到她的背后,阴沈地看着她背上纷乱的鞭痕。


「痛吗?」他询问。如常的语气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方妍希依旧沉默着,痛楚使得她连呼吸都吃力,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还是不说话?真这么倔强、这么意气用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过一道绵长的血痕,那指腹上头,沾染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红。


方妍希浑身一颤,仍是咬紧牙关默不作声。


「妳费尽心思想要离开我,如果我真的放手了,妳不会舍不得?被冷落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哦!我给妳个机会忏悔觉悟,免得妳说我不通情达理,否则……被打入冷宫的滋味,难道妳想尝一尝?」


他站定在她身前,听似优闲的语气其实冷残无比。俯低身,他仔细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让我走。」方妍希一开口,就感觉浑身的肌肉和骨头像分了家一样快散了。


她的这一句话,惹来风司易不屑的冷哼。


「让妳走?」他作势掏掏耳朵,尔后脸色一整,异常的森冷。「这一辈子,妳休想能逃离我的身边,就算死亡也不能。」


方妍希乍闻此言,失望地低垂着头,落寞写满她的眼。


还是不能走……还是不能走吗?


这一辈子她注定得受他欺凌、折磨,不论身体亦或是心灵,直到她老死也不能得到解脱吗?


「不抗拒?」风司易的眼神毫无温暖,只剩下冰冷。「没关系,既然这是妳希望的生活,那么我就称了妳的心吧!让妳待在清心斋直到妳终老。」


「清心斋」是一幢偏远的小楼,它位在宅邸的最北方,离风司易居住的主屋「景恕居」大约有三、四十分钟的脚程。


他愤怒的往身旁一吼:「来人啊!把人给我押回清心斋,让人二十四小时严加看管,除了婢女莉娜之外,不准任何人接近斋门一步。没有我的命令,方妍希不准出斋门半步,明白吗?」


「是,二太子。」侍从领命,快速地带离浑身伤痕累累、四肢软弱无力的方妍希。


自始至终,风司易冷漠如常的眼神中,没有出现过一丝一毫的疼惜和不舍。


方妍希难掩失望的神情,只为风司易无情的态度彻底伤了她。


她不在意自己浑身是伤,但在乎风司易对待她的冷酷无情。


他──真的只是存心玩弄她罢了。


如果他的眼中有出现过一抹迟疑,哪怕只是一丁点,她都会愿意留下的,留在他的身边,期盼他有一天能正视她对他的爱。但结果是没有,从头至尾他眼中有的只是愤怒、冷漠和恨意。


她的心彻底碎裂在那个有她滴滴血迹的宽阔广场上,再也拾不不回来了。


从今以后,简陃、偏远、冷清的「清心斋」,成了方妍希主仆二人的安身之所。


* *******


清心斋


自从上回风司易下令让人鞭打方妍希,并命人将她囚禁在清心斋之后,时光匆匆又过了二个星期。


风司易当真如此狠心,准备将她囚禁在这狭小的屋子里直至她终老……


方妍希斜倚着窗台往外眺望,只见一望无际的竹林绵延至天的那一边,夜深露重,想必今晚又是无眠的一夜了吧!


时令已近冬,这简陋的小屋在寒风呼啸的吹拂之下更显得冷清。


她下意识的拉紧身上的外套,不愿让自己早已虚弱的身子再受寒。莉娜已经够辛苦劳累了,自己怎能再加重她的负担。


背上的鞭伤早已莉娜悉心的照料之下慢慢的结痂痊愈了;但背伤能治愈,心里的伤口却不能缝补。


「小姐,夜深了,加件大衣吧!」


自动为方妍希披上厚重的外衣,莉娜无奈的摇摇头,她早已放弃劝说小姐离开那冷风直袭的窗边了,因为她明白,不管她再如何苦口婆心的好说歹说,小姐还是会不为所动,痴心地等待。


虽然小姐嘴上不说,但她知道其实小姐还是盼着能再见到二太子的,怕只是匆匆一眼也行。


「莉娜,妳说我是不是好矛盾,明明口里嚷着要离开,却偏偏又舍不得。」


想走却又舍不得,见不到面又想见,方妍希恨死了如此反复无常的自己。


她该恨他的不是吗?毕竟他执掠夺属于她的一切,包括身和心;但她说服不了自弃爱他的心意,只能任他为所欲为,霸道的摆布她的生活,可她却依然思念他、爱着他……


「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扭着衣摆,莉娜小心翼翼的开口。


「说啊!」


难得莉娜会向她说贴心话呢!


「小姐,我知道身为下人的我在背后批评自己的主子是很不应该啦!但……我就是忍不住想要说,那个二太子…….」劈哩啪啦一大串,莉娜这才后知后觉的掩住口,偷偷看向方妍希。


方妍希给了她一个鼓励般的淡笑。


在她从小到大的观念里,人根本没有尊卑之分,连她所受的育也是如此教导她的,所以她压根儿没有将莉娜当成下人。


莉娜安心的吁了口气,轻拍抚着胸口,生怕自己一时心直口快会惹来祸端。据她所知,有些个主子是容不得下人多嘴、说闲话的。


「我是觉得二太子他对小姐您这么残忍,还让人把您打得浑身是伤,差点去了半条命,小姐您实在不该再想他了,那种男人有什么好呢?」


「莉娜,妳谈过恋爱吗?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从小家境清寒的她忙着四处帮佣、帮忙赚钱贴补家用,哪有时间恋爱呢?再说她也没有对象。


「莉娜,如果妳不由自主的受人吸引,进而爱上一个人,全心全意交付自己的所有后,是无法简单地说一句不爱就能不爱的。」方妍希仰头月,说出自己的心境。


如果真的能说不爱就不爱了,那么尘世间哪来那么多的旷男怨女、悲欢离合呢?


「即使那个男人对您很坏很坏,您也不能不爱吗?」莉娜问。她没有爱过人的经验,很难凭空想象那种爱得刻骨铭心,甚至连命也可以不要的感觉。


「嗯!即使那个男人对我坏很坏,我也不能不爱他。」这才是最可悲的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爱得深了,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全是他的身影。


「即使他一点也不爱您,您也依然爱他吗?」


她虽然傻气,但可不笨。那一天在广场上,她可看不出来二太子有一丁点心软,他分明是不爱小姐的嘛!


更何况,他后宫的女人成群成众,多如天上的繁星。


「我依然爱他。」方妍希衷心的道。


就是因为爱上了,无法脱身,她才一心一意想要走。她无法忍受自己真心爱上的男人身边竟有一大堆的女人。


她无法和别的女人共享他。她所要的只是「唯一」,对彼此的「唯一」。


「小姐,您实在好傻,比我还傻。」莉娜听了方妍希的一席话,向来善感的她早已泪流满面。


「我是很傻,明知他已狠心的遗弃我,但我仍然想要再见他一面、再看他一,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眼也能聊慰我的相思之苦。」


不明白啊!但她真的好恨如此的自己。在他用尽手段残忍的伤害她之后,自己却依然爱恋他,一颗心全系他身上。


「小姐,让我帮您偷偷离开好吗?再这么被关下去,您虚弱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忍不住的心疼感受,让莉娜顾不得可怕的后果,只想帮助她可怜的主子。


「不可以。」方妍希连想也没想,摇头否决莉娜的提议。


「为什么?」莉娜简直不敢相信已所听见的。


在二太子那么狠心地伤害小姐,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扬言将冷落小姐一辈子直至终老之后,小姐竟然还想待在有他的地方,不愿离开。


「别误解我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偷偷的走,我想亲自再见他一面,想亲口跟他说再见。但是他扬言此生不再见我,恐怕我这最后的心愿也只能是奢求了。


这一刻,方妍希绝美的容颜变得好凄美、好动人,那盈着水雾的双瞳,像极了两潭清彻的湖水。


莉娜有一股冲动想开口告诉她,要想再见二太子一面恐怕是难如登天了。


但方妍希坚持的表情,让她一嘴的话硬生生的又如数吞回腹中,只因她不忍心打碎小姐唯一的期盼和奢求──再见她爱的男人一面,亲口向他道再见。


* *****


「小姐,别再等了,二太子他……不会来了。」莉娜铁了心的合上门窗,关住了窗外呼啸的寒风,也关住了方妍希期盼的眼神。


「让我再坐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执意起身想打开关紧的窗,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虚弱的身子只得再倚回躺椅上。「莉娜……」方妍希用眼神示意莉娜为她开窗。


「小姐,别再等了,没有用的。」忍不住背转过身去拭泪,莉娜颤抖着声音说,不愿让竹目已悲伤的泪水影响了她的情绪。


小姐虚弱的身体,恐怕再也禁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小姐,我扶您到床上休息吧!天气愈来愈冷了,您这样执意等在面风的窗前,任凭寒风刺骨的吹,体会承受不住的。」轻手轻脚将方妍希扶上床,盖上厚厚的毛毯,看着她喝下苦涩的药汁,莉娜这才放下一颗悬空的心。


小姐虽然失宠,但到底曾是二太子的人,如果她出了意外,那自己就是死也不能赎罪的。


莉娜担忧的看了方妍希一眼。自从她受伤住进了清心斋之后,身体的状况似乎一日不如一日,愈来愈差了。


她主子会熬不过这个寒冬,熬不到再见二太子一面了。


为了主子唯一的心愿,她得努力动脑想个办法,让二太子知道小姐的情况才行啊!否则……就怕来不及了……


转念一想,莉娜已经冲动的往门外奔去,或许她能拜托守在斋门外的守卫替她传递消息。


「小姐,您歇着别下床,我有急事去去就来。」一转眼莉娜消失在门后。


方妍希静静看着莉娜消息的方向,心中默默感激莉娜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方妍希原本就黯然的眼中,更显得了无生气。


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自从那日的鞭刑之后,她因为缺乏专业的医师照料、处理伤口,再加上内伤和心理因素,又不小心受了风寒,使得她原本就纤细柔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情况也就愈来愈差了。


但她用意志力强撑着,只为一偿心中宿愿──再见他一面,亲耳听到他同意她的离去,哪怕她已经无力走出这个国家,但她仍想彻底走出他的生命。


他的生命中不该有她的存在,她──只是多余的。


但是她真的能做到吗?


他冷凝的语气彷佛还能让她感觉到寒意。他不愿再见她,打算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冷落她。


他不怕他冷落她,但却怕自己得不到他的真心,还得一辈子待在有他的地方。


她也曾怨恨自己为何对恨自己的他动了心、用了情。


他始终只是一个残酷的掠夺者,他一向夺取他想要的,而且用尽心机、不择手段。


她在他的眼中也许只是一件可用价钱来衡量的货品,根本不值得用心珍惜。


但是,真心付出是难以收回的,哪怕遍体鳞伤,她也甘之如饴吧!


她既然收不回她所付出的心和情,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离去,眼不见为净,独自舔舐伤口。


但要离去好难啊!




第七章


偌大的书房里,左立颀正专心的向风司易报告新建饭店的相关事宜。


风司易抬手捏了捏眉心,不耐烦的表情出现在俊美的脸庞上。


左立颀瞧见子的动作,细心的停止了他略显冗长的报告。


「二太子,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让人唤医生来?」


风司易一向有如铁打的超人一般,从不轻易在人前显露出疲态,怎么最近却显得心不在焉,明显的异常。


「我没事,只是心里有点烦闷。」挥挥手,风司易表示自己没生病。


曾经,积极扩展饭店王国的版图是他最热衷的事情,怎么如今他却提不起一丁点的兴致了?


是他变了吗?


而左立颀是他除了蓝靖和夏晔之外的最佳好友,也是最得力的助手,所以他很少在他面前隐瞒他的思绪。


「二太子,工作久了,您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左立颀的「走一走」是属于国际性的。


风司易难得能在同一个地方待上一年半载的;四处居住、四海为家、拓展事业才是他的习性。


「再说吧,我暂时还不想拓展我的饭店版图。」


到底为了为什么事心烦呢?风司易气恼的皱紧好看英挺的眉,不想加以深究……就怕得知的答案,他难以接受。


「如果没有重要的大事要报告就下去吧!」他此刻只想清静清静。


「是。」左立颀其实很明白主子心烦所为何事,但他怕犯了主子的忌讳。


往外移的步伐在移动了几步之后忽地停顿下来,左立颀迟疑的回过身,犹豫着该不该将自己所听到的传闻说出来。


「有事。」这一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风司易太了解他了。


「二太子,有件事属下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左立颀仍迟疑着,徘徊在说与不说的两难间。


说了,怕犯着木的怒气,那么倒霉遭殃的又会是那个受尽折磨的小女人;不说,就怕传言属实,那么再这样拖延下去,在北半球寒冷的冬天里,只怕那小女人的身子骨真要挺受不住了……


「说吧!谁让你这么不干不脆的?」


鼓足勇气,左颀立开口道:「二太子,已经三个月了,您对方小姐的惩罚还不能结束吗?」他冒着项上人头不保的危险,大胆直言。


「你倒是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她嘛!」提起方妍希,风司易冷眸一瞪,背转过身去不再看左立颀。


他始终没有忘记,当初方妍希就是私自出馆找寻左立颀才会惹来他残酷的刑罚。


「二太子,属下不敢。」


二太子的脾气太反复无常,他的进言有如在老虎嘴上拔毛,随时都有让其吞入腹中的危险。


「下去吧!」风司易冷声下令,一心只想杜绝任何能听到有关她的管道。


「二太子……」」
一思及方妍希就快撑不下去了,左立颀咬着牙,不死心的想再劝说主子。


跟方妍希危险的情况比较起来,一顿刑罚他能忍受的。


「我以为我说的时间是一辈子!」怒火已渐渐高张,就快淹没他的理智。


「二太子…….三个月了,方小姐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每天守在窗边等着您的出现,在这么冷的天气里……」


左立颀未完的话,让风司易打断了。


「她选择独自度过余生,我乐于成全,有立场反对。」


这才是让他最气愤难当的事,她宁愿久居冷宫,也不愿让他亲近、对他臣服。


「二太子,方小姐的身子很虚弱,怕是熬不过这个寒冬了……」


闻言,风司易的身子明显的一僵,但却面无表情。


左立颀猜测不出主子的心思,也不知自己的大胆进言,到底是对还是错?对方妍希是福是祸?


* **********


灰蒙蒙的天空,在寒冬的时节里,缓缓地降下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瑞雪。


方妍希静静伫立在屋宇的门廊前。她抬头仰望着天空,任凭银白的雪花冉冉飘落在脸颊、衣襟上。瘦削苍白的脸庞,露出这一段日子里难得一见的绝美浅笑。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细柔的手掌,任凭雪花片片落在手心。


她专注于眼前的事物,彷佛那是世上唯一值得在意的事。


对于自小生长台湾的她而言,如果不是刻意上高山,只怕此生是无缘见到降雪的美丽景致。


所以,当莉娜告诉她户外开始飘雪时,她便迫不及待的拖着虚软无力的身子,大胆的走出自己被囚禁了三个多月的小屋,将风司易言犹在耳的狂肆警告给抛到脑后去了。


她陶醉的闭上双眼,站立在银雪纷飞的一片空旷中,享受着难得的美丽景致。


「小姐,进到屋里去吧,屋子里同样可以赏雪啊!」莉娜担心地道。


「莉娜,让我待在这儿,只要一会儿就好。」方妍希连眼皮也没掀开,径自维持相同的姿势站立着。


「那我去拿件雪衣。」说完话,莉娜快速的走进屋子里。


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虚弱的身子不适合久立在冰雪中,但止不住的好奇欲望,让她拒绝了莉娜的好意。


也许……也许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飘雪的景色了,她又怎能错过呢?方妍希不禁悲哀的想。


「妳穿成这样站在雪里赏雪?」突如其来的低沈男声让方妍希惊吓的张开闭着的眼睛。


这声音……有三个月没听见了吧!


她激动的转过头,看见了朝思暮想、夜夜入梦来折磨她的男人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是风司易!也只有他才具有那种震撼她心灵的力量。


「看见我很意外吗?」在距离方妍希三步之遥的地方,风司易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他细细的观看着她,每个细微的表情都不错过。


唯一跃入心头的想法却是──她显得苍白而娇弱无力,难道,传闻是真的……


「这三个月来,妳不吃东西的吗?」他步步逼进,她节节后亡。


他还是一如以往,咄咄逼人。


「我以为,这一辈子我们不会再见。」她非常在意他的离弃,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这是我的地方,我要来、要走都由我高兴,倒是妳…..」用指尖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风司易细细审视,很满意看见了她眼式的惊慌失措。「妳居然胆大妄为到如此的地步,不顾我的警告,擅自离开妳的囚笼,任性的为所欲为。J


说到激动处,风司易愤怒地向前捏紧她的下巴,似要将之捏碎一般。


「咳……咳咳……咳……」方妍希一阵痛苦的猛咳。


他非得要这般残忍的在言语上伤害她贫乏的心灵才能得到快慰吗?


她这病弱的身体,经过他的折腾,再拖……也不会很久了吧!


「到底这种非人的折磨何时才会结束?」方妍希哀绝的问,「直到我死吗?」她大吼,心脏因为受不了激烈的冲击而狂烈的跳动,似要跃出心口。「我甚至不明白,我们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值得你付出如此多的心思来关照我?」由于太过气愤,她的话中充满了深深的嘲讽。


「以前妳用沉默来抗拒我,而现在──妳懂得在言语上反击我了?」这是一个全新的方妍希,让他充满期待。


「我只是保护自己。」她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了,那会要了她的命。


「在为时已晚的今天?」他嘲讽。


针锋相对的两人顾不得冰寒的天你,久立在风雪中激战,像是要直到有一方倒下为止。


「二十年前,我还只是一个十一岁大的孩子,贪婪的人性却教我尝到了生离死别、家破人亡的滋味。」


乍闻风司易提起往事,方妍希只能呆愣愣的倾听。在这种时候,他干嘛无端提起童年……


「妳一定奇怪我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说起往事吧!」


方妍希只能点头。


「我们之间的确有浓烈到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风司易停住话,一双锐口刀的眼看向方妍希。


「不可能……」方妍希直觉想否认。


「妳的父亲方亦刚,正是毁我风家的刽子手。」风司易一字一句冷冷地道。


「不!」方妍希边回答边摇头退步,她本不相信她所听见的。


「如果妳不相信,我这里有真凭实据,妳……要不要看看?」随手从西装口袋中递出一迭事先影印好的资料,风司易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笑。


方妍希顺手接过资料,愈看脸色变得愈苍白,难道……这一切都是真K?


父亲真的逼死了风司易唯一的亲人,甚至并吞了他的所有,还将他赶离家门。


「怕了吗?」风司易睨着方妍希。她脸上的一切变化王看入眼底。


「我……」方妍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错的人是她的父亲。


「妳还能大言不惭的说我们没有血海深仇吗?毕竟父债女偿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不能。」方妍希低垂眼睫。


「还想离开我吗?」他问,莫名的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想。」方妍希明确的回答,但她的下句话却令人意外。「但我不能离开。」」


「哦?!」风司易讶异的挑眉,对一个口口声声说迫不及待想离开他的人而言,这个回答可新鲜了。「为什么?」


「你说的,父债女偿。」


「真的这么认命?」风司易不信。


曾经她是最难驯的倔强对手,可是如今却臣服得令他碍眼。


「我也曾反抗过,但还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不是吗?」原来自己天生真是让人作贱的命,怨不得人啊!


「好、很好!」这一句话,风司易说得咬牙切齿。


原来他屡求不得的臣服,要得到却是这么的简单。


只要简单的几张纸、几句话,她便再也没有自我和脾气了。


愤怒之火烧光了他的理智,顾不得眼前人儿的虚弱身体,不给她一丝抗辩的机会,他拦腰抱起她,封住她的口,将她强行带离风雪之地,进人清心斋。


* ********


「二太子……」


莉手里拿着雪衣,看见眼前的情况不禁傻眼。


「滚出去!」风司易抱着方妍希直入寝室。


「可是……」莉娜僵立原地,没有动作。


「我说,滚出去。」


风司易的慑人气势让生性胆小的莉娜不敢多留,一刻也不敢停的奔出斋门外。


终于,清心斋里只剩他们两人了。


进入卧室后,风司易用力将方妍希甩在柔软的大床上,不给她逃离的机会,迅捷的覆
上自己的身体,将她困在自己伟岸的身躯之下。


「如果真的认命,那就别反抗。」


双手粗暴的撕裂方妍希的衣衫,风司易怒红了眼,不顾她绝望的挣扎,俯低头用唇封住她的口。


方妍希想反抗,奈何虚弱的身体没有丝毫力气,她只能虚弱的躺在他身下,任由盛怒中的他恣意妄为。


很快地,床上的两人全身赤裸的交缠。


狂肆的吻顺着颈项而下,风司易着魔似的流连于方妍希胸前的挺立不肯离去。


他一手握捏住她的胸房,而另一手则顺着滑腻的大腿肌肤来到女性的柔嫩处,他恣意的揉抚、深探,全然不顾身下人儿的挣扎。


「别这样。」方妍希面对愤怒得失去理智的风司易只能委屈的含泪低诉,任凭风司易在她身上为所欲为,却无心也无力反抗。


如果……如果这真是她欠他的,是他所想要的,她会毫无保留的给予,但不是这种侮辱的方式,至少……至少给她一丁点温柔.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我愿意给…..但是温柔一点,行吗?」


风司易迷乱的由她的胸脯中抬起头。「温柔?这真是我所听过最大的笑话,我全身上下都没有温柔这两个可笑的字眼。」


说完话,风司易用力扯开方妍希拢得死紧的大腿,手也不安分的抚上顶端。


「已经这么湿了……」手指一挺,风司易用力探入方妍希的紧窒里,深入浅出的自由活动。


「啊……」方妍希痛得惊呼。


「还说不想要吗?」坐起身,架高她的腿到他的肩膀处,风司易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女性的诱入处,不肯移开视线,而他的手指则还在她的体内。


「别看……别这样……」方妍希羞愧的想用手遮掩住下半身,却被风司易扣住了手。


「还学不乖吗?想反抗我?」愤怒使他又挺进一指,两指在她的体内撑开活动。


方妍希感觉到小腹传来的阵阵快感,她沈静的闭上双眸,任由风司易在她身上制造一波波的快感,无意识的呻吟由她的口中逸出……


「哦……」


看见方妍希的反应,风司易邪气的低笑。


他突然撤出手指,迅速翻转过她的身子,让她趴跪在床上,由后头狂猛地顶进她紧窒窄小的通道内,动作利落且不留情。


「啊──」方妍希痛得惊呼!


不顾方妍希的痛楚,风司易两手握住她纤细的腰,不容她撤退逃避,有力的抽动、撞击着,一下下深捣女性的核心……


方妍希咬牙承受着痛楚,但风司易高超的爱抚技巧却又奇迹的纾解了她的痛楚,为她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浓快感。


风司易一下下的律动,动作愈来愈迅速,愈来愈狂烈,彷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他激切的低吼,一股热流由她的体内射出。


他灼热的种子,遍撒她的体内最深处…..


方妍希虚弱力乏的身子受不了如此激烈的活动,终于在高潮来临的那一刻,挺受不住,昏了过去……


* *******


浑浑噩噩、昏昏沉沉的睁开眼,方妍希躺在床上,转动着头东张西望,不明白这引百生豪华的宽大卧室是属于谁的?而她,又怎么会躺在这儿?


「醒了?」方妍希醒过来,并开始动作之时,风司易幽幽的声音传来。


方妍希循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


风司易就坐在房间里背光处的柔软沙发上,他修长的双腿交迭,右手端着一杯不知名的液体,他正高举着酒杯朝她所躺的方向看过来。


他背后的强烈光线,将他烘托得有如希腊神祇一般出色。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她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而且左手臂还吊着点滴。


「这是我的房间,而妳昏倒了,记得吗?」透过杯缘,风司易观看方妍希的一举一动,连她想起身却力不从心的窘态,也让他悉数看了去。


「别妄想下床走动,妳身子太虚弱,医生才刚来过。」


「哦!」方妍希轻应一声,放弃想下床的念头。「莉娜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她?」抬眼一看,没看见贴身的侍女,她不禁疑惑的脱口问道。


「我遣退了她,这里暂时不需要她。」他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平板。


两人相对,默默无言。


「我……我看我还是起来好了,否则占着你的床。」方妍希不想面对此种陌生的相处方式,坚持想起身。


「如果妳不想要妳的命了尽管动,我没有意见,并且乐于成全。」微怒的放下手中的酒杯,风司易心烦意乱。


不该为了一名仇人之女心疼的……不该啊!


可是他竟然愈来愈管不住自己的心思!


像是要阻止自己蠢蠢欲动的心,风司易残忍再一次伤害想要在他心里扎根驻足的她。


「我对妳好,妳不知道感恩、惜福,既然妳那么爱折腾自己虚弱的身子,我也没有理由反对,由今天起妳被贬为下,一刻也不能出现在我眼前,能滚多远就滚多远,愈远愈好,明白吗?」


他以为只要方妍希不再出现在他的四周,她对他日益加深的影响力就不足以威胁他。


所以,将她驱离他的身边是最快最好的办法,却又不致她脱离了他的势力范围。


方妍希乍听风司易的话,久久反应不过来。


在她已经爱上他,并决定长久待在他的身边服侍他,偿还父亲所犯的过错之时,他竟然开口要她远离他的视线。


也许,这就是男人吧!得不到的永远最好,而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仇人之女,连给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待在他的身边服侍他了。


也许,这种结局对双方都是好的吧!更何况她还是占便宜的那一方呢!毕竟,他没有开口要一命抵一命。


「我明白。」挣扎的站起身,方妍希忍痛拔掉点滴的针头,眉头微皱的说。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了。


不看方妍希,风司易按铃唤来在房门口值班站岗的侍卫。


「把她带下去交给总管,让她做什么工作都行,就是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明白吗?」


「二太子,我明白。」侍卫恭敬的点头。


方妍希沉默不语的跟着侍卫离开。


事到如今,再多言语都是多余…….



第八章


自从方妍希让风司易一怒之下贬为下人后,时日悠悠,辗转又过了两个月。


而这其间,方妍希果真没有再见过风司易一面,只隐约由同是下人的伙伴口中听闻他的近况。


相较于她的思思念念,传闻中的他则显得自由自在、意气风发。


显然,他早淡忘了她。


这一日,方妍希被管理下人的总管大人分派到花园里的碧绿湖畔清理草坪。


她强忍住由今早开始就隐隐闷痛的腹部,蹲低身子,认真的整理草坪。


在她的身旁,还有同是下人的喜春,她们两人在段日子里早已成为好朋友。


被贬为下人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二个月来,方妍希早做惯了大大小小的粗活。


由起初的笨手笨脚、动不动就得接受责罚,到如今的事事熟能生巧,这中间她吃了不少苦头,也用了不少心血尽力学习。


但她一点也不怒、不恨。从风司易告知她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开始,她便认命并且沉默的承受他一切的责难,还有随之而来的苦楚,一心只单纯的想要为父亲的过错赎罪。


勤奋做着眼前工作的她,甚至没有听到有人接近的脚步声,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两双脚──


两双女人的脚。


「小姐,您瞧瞧,这会儿我们是遇到谁了?」这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


方妍希和喜春闻声,同时抬高低垂的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只见一个美艳出色、有着一双丹凤眼的女人身边伴着一个穿着侍女服的女人。而她们所听见的声,正是出自那个模样刻薄的侍女。


方妍希不认识也没见过眼前这两个女人,自然而然也就觉得没有问候的必要,她低下头,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但喜春可不同,只见她快速的躬身,恭敬的唤了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


方妍希纳闷的看向喜春。


原来,喜春口中的乔小姐,就是风司易最得宠的侍妾「乔苓」。


「小姐,您瞧她这高傲的模样,分明是不把您给看在眼底。」尖酸的声音继续兴风作浪。


美艳的女人正是乔苓,只见她使了个眼色给站立在一旁的侍女,「珠儿。」


珠儿意会的点头,走上前两步,右脚出其不意的踏上方妍希的左手。


「啊!痛……」方妍希意识到痛楚,挣扎着抽回被踩痛的指尖,她抬头怒瞪罪魁祸首,「我和妳们素不相识,无怨无仇,妳们干嘛找我的麻烦?」


喜春紧张的拉住她的手。


方妍希甩开喜春拉住她的手,决心要据理力争。下人也是有尊严的,下人也是人啊!


「无怨无仇?」乔苓冷笑,那笑容配上那一双邪媚的丹凤眼在脸上制造的效果,明显得让人觉得刺眼。「我们两人的梁子可是结大了。」


「我们会有什么仇,如果不是喜春告诉我妳叫乔苓,我连妳是啥姓名都不知道。」站起身子,拍拍身上沾惹的草屑,方妍希不解的道。


她不明白的是,为何眼前不相识的两对她的敌意会如此的强烈。那种深沈的妒恨,连站立在旁边的喜春恐怕也能感觉出来,更别说首当其冲的她了。


「我叫乔苓,妳不会不知道吧!」


乔苓抬高下颚,高傲得如开屏的孔雀。


她说话的口吻,彷佛全世界的人都该认识她。


「我知道妳叫乔苓,刚才喜春告诉我了。」


「那么妳该知道,我是二太子最宠爱的侍妾。」


「我知道。」方妍希捺着性子回答,不明白眼前的这两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身为男人的侍妾、玩物,会是这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那妳抢了我的男人,我不该同妳计较吗?」乔苓扬高声音。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一开始就知道,如果她和风司易在一起,一定会为自己带来祸端。只是她没有想到,如今她已经被贬为下人,竟然还有人不放心,前来找她的碴。


「乔苓小姐,请妳张大眼睛看清楚,我现在的身分是下人,对妳的地位不会有任何的威胁,请妳放心。」


说完话,方妍希不再理会眼前故意招惹事端的两个女人,再度忙碌于整理草坪的工作中。


总管大人曾告诫过她,这草坪是二太子今晚要宴客的场地,得细心整理,不能偷懒。


所以,她没有闲工夫和她们瞎扯,要是让总管大人知道她没有专心工作,是会受罚的。


乔苓听了方妍希似褒又贬的一番话,气得脸色涨红,险些喷火。


「珠儿!」乔苓又使个眼色。


珠儿接收到主子的暗示,又想重施故技踩踏方妍希的手,但她没有得逞,这一回方妍希及时回手,珠儿扑了个空,用力过猛的结果让她险些滑倒摔跤。


珠儿恼羞成怒,又仗着有主子撑腰,恶心一起,用力推倒背对着她们正专心工作的方妍希。


「啊!」方妍希惨叫一声,没有防备的身子让珠儿推倒在地,腹部触地。


「妍希、妍希,妳有没有怎么样?」始终待在她们三人身旁将一切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喜春,碍于乔苓的身分不敢出言顶撞,直到方妍希让儿推倒才赶紧过来关心方妍希的伤势。


只见方妍希侧躺在地上,右手抚着腹部,脸色惨白,额际冒着豆大的冷汗,那已无血色的唇不停的喊疼。


「喜春,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在地上不住的左右摆动,方妍希紧捉住喜春的手求救。


这一幕乔苓主仆二人吓白了脸,尤其是动手的珠儿。


乔苓眼看情况不对,拉着颤抖着身子的珠先转头就走,全然不管方妍希的伤势如何。


「妍希……我…….我该怎么办?」方妍希惨白的脸色让喜春手足无措,不知从何帮起。


而方妍希却只能躺在草地上,抱住疼痛难当的肚子。


她试着想要站起身,但却教腹部的疼痛打断了这个念头。


一股湿热的液体,由她的两腿之间流出……


方妍希低下头一看,只见鲜红的血液沾湿了衣裙,一个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头,难道……


不!


此时,手足无措的喜春也看见这惊人的一幕了。


「妍希!」喜春惊讶的大喊。


「喜春,快去找人来帮忙,快点!」方妍希忍住疼痛,用尽力气推着呆若木鸡的喜春。


春喜不敢耽搁,火速冲离现场找救兵。


方妍希始终用手抚着腹部,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那么……一股油然而生的母性本能让她强忍住疼痛,没有被痛楚啃噬得昏倒,一心只想等待喜春找救兵前来。


她只在乎她腹中可能会有的孩子是否能平安?


* *********


由昏迷的状态中清醒,首先映入方妍希眼中的是熟悉的房间和两张写满关怀和担忧的脸。


是喜春和夏晔!


夏晔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而她的孩子呢?平安吗?


「喜春,我的孩子……双手急切的抚上依旧平坦的腹部,方妍希不确定的问。


开口回答的是夏晔。「我刚才替妳止了血、打了针,妳放心吧!孩子很平安。


「我真的怀孕了!我真的有孩子了!」


得到夏晔肯定的回答,方妍希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好运气。


「嗯!已经二个多月了,这会儿准妈妈得小心保重身体,千万别再跌倒了。」夏晔一边收拾医疗器具,一边细心的叮咛。


夏晔单纯的以为,方妍希之所以会跌倒受伤,完全是不小心所造成的。


「三太子,才不是您所想的这般单纯呢!妍希之所以会跌倒,完全是因为……」


喜春多嘴的想替方妍希解释受伤的原因,但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让方妍希出声打断了。


「喜春,别拉着三太子闲扯,他很忙的。」


方妍希的理由看似很冠冕堂皇,其实牵强得厉害。


夏晔看出了方妍希有所保留的态度,但他也不追根究底,只是假装若无其事。


「如果没有大碍的话那我先走了。」


夏晔拿起医疗器材想离开。


他是在二哥的花园里闲逛时,让横冲直撞、口里直喊救命的喜春撞到的。一经他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受伤的人是方妍希,基于医生救人的职责,他二话不说命人去车上提了医,便火速赶往方妍希受伤的地方。


在前往救人的半路上,惊吓过度的喜春始终交代不清楚方妍希的伤势如何和她是如何受伤。一他亲眼看见倒卧在地上,已陷入半昏迷状态,下体流着鲜血的方妍希,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他当机立断,立即为方妍希急救。


这会儿,方妍希人醒了,孩子也保住了,他似乎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夏晔,别急着走,我有话想说。」


方妍希看夏晔想走,便极力挽留。


「还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夏晔开口询问。


「我没有大碍,只是腹部有点疼痛,但没有关系。」方妍希将手搁在小腹上。继续开口对夏晔说道:「我叫住你是因为我想你替我保守有孩子的秘密。」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而这一点千万不能让风司易知道。


「对二哥吗?还是所有人?」


方妍希和二哥的事,他大概略知一二。只是他十分不明白,既然双方都对彼此有意,何苦弄成这样,难道真是仇恨惹的祸?


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所有人。」方妍希肯定的说道。


只要夏晔和喜春不说出她怀有身孕的事,风司易便不会知道她有了孩子。


「妳肯定妳这么做就能保有肚子里的孩子,直到他平安出世?」夏晔扬眉反问方妍希。


这小女人太天真,也把二哥想得太简单了。


众人皆知,风司易曾三申五令的告诫他的众多侍妾,言明他此生不要任何的子嗣,如果有人胆敢违背他的话,偷偷尝试怀有他的孩子,挑战他的怒气,他会要那人失去腹中的孩子,也失去荣宠。


「眼前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方妍希无奈的苦笑。


她也知道风司易不要孩子,但她已经怀孕了,要她狠下心来拿掉孩子,她办不到。


「妳知道吗?妳向老天爷借了胆,正尝试着在挑衅二哥本就少得可怜的自制力。」


对于风司易霸道强悍的作风,夏晔老早就觉得看不顺眼。


而如今,他举双手赞成方妍希反抗二哥的唯我独尊,挫一挫他的锐气。


「夏晔,你会帮我吧!」方妍希恳求着。


如果她想保有肚子里的孩子,直到孩子平安落地,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伊斯王国,离开风司易势力所及之处。


但想要离开伊斯王国,得要有力的帮手才行。


而这个有力的帮手,就是伊斯王国的三太子…….夏晔。


「妳这么要求,我很为难。」夏晔口头上表现出左右为难的样子,其实在心里早认同了方妍希的作法。


「你是一个医生,你忍心看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被残忍的扼杀生命,无绿来到这世上吗?你忍心吗?」


方妍希不放弃的咄咄逼问着夏晔,想激起他的正义感和仁慈心。


「妳说吧!我该怎么帮妳?」


「安排我悄悄的离开伊斯王国。」


「行。」二话不说,夏晔点头应允。


关于这一点,他是乐于成全,然后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谁教他有一颗比别人旺盛好几倍的好奇心呢!


* ******


夜晚,灿毫如星的水银灯高高的悬挂在广阔的花园草坪上,将夜晚照亮得有如白昼。


今夜,风司易在豪宅里大宴宾客,以庆贺他的饭店王国又增了一块版图──位于澳洲雪梨的饭店新开幕。


豪宅里的侍从、仆人,为了此次的宴会莫不太费周章、倾尽全力配合,务使宴会能圆满成功,宾主尽欢。


而今早受了伤险些流产的方妍希,也在这一群人的行列中。


「妍希,妳别帮忙了行吗?难道妳不怕──」喜春看了看左右,才无声的用唇语说:「流产。」


「我也怕啊!但总管大人命令我前来帮忙,我能不来吗?」方妍希虚弱的说。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想在离开的前一夜再见风司易一眼。


毕竟,他是她用心爱过的人,而且此生不会有所改变。


只要多看一眼,他日的回忆便会多一分。


「妳去休息吧!妳的工作我来帮忙。」喜春不由分说的抢下方妍希手中的工作。今早方妍希受伤的情景还深烙在她的脑海深处,让她记忆犹新,回想起来仍不免胆战心惊、全身发软。


她,再也不要经历这种让人心神俱裂的事了。


「喜春,别逞强,两个人的工作量由妳一个人负担,妳会忙不过来的。」方妍希伸手想夺回原本属于她的工作,奈何力不从心,喜春一个利落的转身便让她失去了准头。


「只是补充食物饮料的简单工作难不倒我的,倒是妳──这托盘说重不重,说轻对妳倒是一种负担,我怕妳吃不消,反而当场砸了这个宴会。」


方妍希本想开口再辩,却在听见喜春的话时住了口。


喜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无法否认的事实。


「喜春,我到旁边的花丛旁休息,如果妳真的忙不过来,或者累了,就喊我一声,我来帮妳知道吗?」


方妍希拍拍喜春的肩,待喜春回过头来,便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灯光无法照射到的花圃。


「我知道了,妳快去吧!记着别让总管大人看见妳偷懒了。」


如果让总管大人看见方妍希在一旁休息,那倒霉的会是她们两个人。


「我知道。」方妍希笑着点头,往那幽暗的地方走去。


* ********


方妍希坐在花圃边的石块上,舍不得眨一下眼的看着站立在聚光灯下、众人注目的风司易。


多日不见,他还是依然神采飞扬,浑身散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狂炽魅力,有如君临天下的威武帝王。


瞧他,正站立在临时搭建而起的讲台上,兴致勃勃的侃侃而谈。


方妍希就这么入迷的一直看着他,直到众人的鼓掌声响起,她才由沈醉中回过神来。


讲台正欲离开的风司易,彷佛意识到有人专注于他的灼热目光,他微偏过头,目光不偏不倚的看向方妍希所在的位置。


两人四目交接……


方妍希急忙移开视线看向别的地方,她轻轻拍抚胸口,暗自说服自己,她所在的位置和风司易所在的位置相隔百尺,且中间隔了无数的人群,他应当没有看见她才是。


只见风司易注视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离开讲台步入人群里。


* *******


独自坐在花圃旁,看着衣冠楚楚、人来人往的人群,方妍希显得有些疲惫。


这也难怪,今早她才受了伤害,因而差点流掉肚子里的孩子,过多的失血与过度的劳累,造成她的体力不支,现下她只想安稳地躺上床睡觉。


但是事与愿违,如今她只是一名听人差遣的下人,宴会如果一直不结束,她便一直没有休息的机会。


幸亏喜春愿意承担她被指派的工作,她才能舒服的坐在这个角落休息。


方妍希陷入自己的冥想中,过度的投入使她没有听见逐渐朝她接近的脚步声,直到一道充满怒意的声音在她耳畔不疾不徐的响起:「看来,妳又再一次违背了我的命令,将我所说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突然意识到沈静的角落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方妍希惊诧的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在看清出现的人是谁时,一颗心悸动得差点跳出胸膛。


出现在她眼前的人,竟然是风司易。


一个扬言此生此世不再见她的人。


「你…..怎么来了!」过度的震惊,使得方妍希忘了彼此的身分,不敬的称呼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你?」风司易语调平稳的开口,但扬起的眉毛则显露出他的不悦。


「二太子,对不起,我……我只是没想到您会出现。」


意识到风司易神情上的不快,方妍希快速的道歉,现下她只想平安顺利,不想再多惹事端。


方妍希嘴里说着话,心里则疑问丛生。难道方才两人目光相交时,他便认出她来了?还是另外有人告知他,她出现在这个宴会上?


「我也没有想到妳会出现在这个宴会上。」


风司易的话,惹得方妍希不解地抬起头。他这么说,是不是表示不能出现在这个宴会上?如果是的话,为何没有人告知她,而总管大人又为何会派她来这个宴会上帮忙?


无数的问号在方妍希的心里争相冒出头,但她却遍寻不着答案。


她疑惑的看向风司易,希望能得到合理的回答。


「不懂吗?」他故意吊方妍希的胃口,想看她的窘态。


方妍希摇头。「是不懂,我不明白我为何不能出现在宴会上,难道只因为我的
身分是下人,可是宴会上帮忙的都是下人啊!」


「妳不能出现在宴会上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风司易原本温和的目光,在一瞬间忽然变得犀利,直射向方妍希。「因为我一定会出现在宴会上,所以不管妳的身分是什么,妳一定不能出现,因为我讨厌看见妳,不要妳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风司易的话句句锐利如刀刃,刺得方妍希措手不及。


方妍希突然感觉自己再也伪装不下去了,不管她外表装得如何坚强,只要一和风司易过招,便会遍体鳞伤、伤痕累累。


「如果你真不想看见我,那么我现在就走。」方妍希神色黯然地欲转身离去,心里莫名的悲泣。


为何别人的爱恋不管遭遇多少的苦难,但在他们的心里至少感觉是甜的;而她的爱恋,却始终得不到对方的一丁点响应,让她满心无力、充满苦涩呢?


真的该死心了,也许心里不再期待,伤害也就不会再有了吧!


「等一等!」


风司易脱口而出,急怄的想留住背对他而去的身影,可是话一说出口,他就懊恼了,他烦躁地蹙紧眉头,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在害怕什么。


难道,他是害怕她离他而去?不知道为了什么,在看见她毫不留恋的想离去时,竟让他莫名的心慌,进而脱口说出挽留的话。


突然,风司易惧怕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会超出他所能接受的程度,他紧接着大吼一声,想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


「妳还没有交代清楚妳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宴会上就想逃了?!」急于想掩饰自己前一刻的惊慌,胡乱中风司易紧咬住之前的话题不放。


「二太子,您以为单凭我卑微的身分,我能决定自己的工作吗?」转过头来,方妍希静地说。


其实,她在心里拼命告诫自己,不能再有期待,不能再想、不该再爱了!


「妳的言下之意是这一份工作是总管派给妳的?」


风司易挑眉询问,脸上已经不再有方才不小心流露而出的惊慌,相反的,此刻的他深沈得教人难测。


「是的。」方妍希据实以告。


虽然他的心里早有了答案,但真正听见方妍希肯定的回答时更教他吃惊。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曾当面告诫过乔恒,也就是总管,他不要方妍希出现在他的眼前,即使一瞬间也不行,难道会是他记错了,还是乔恒明知故犯?风司易百思不解。


「二太子,如果没事的话,我能离开了吗?」


明天,她就要在夏晔的帮助下,离开这个有她痴心爱恋的人的地方。长途飞行是会消耗许多体力的,对她这个如今有孕的身体而言,更需要多休息,以储备更多的体力。


「妳可以离开了。」风司易听见方妍希的话,不得不下令让她离开。


是他自己曾说过不再见她的!他不该有舍不得的心情才对。


「二太子,再见了。」


风司易,我此生的爱恋,再见了!方妍希深情地在心底说道。她现在只想亲口跟他道再见,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方妍希转过头,从容的离去,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见,在她道出再见转过身去的剎那,泪早已盈满眼眶,迅速滑落双颊,沾湿衣襟。


这一次,她终于对他道出了再见。


再见?!


风司易乍听方妍希脱口说出这一句话,竟感到莫名的心悸,只觉得心彷佛瞬间被掏空了一般。


再见?!


看着方妍希的背影愈走愈远,终至消失在视线之外,风司易不禁纳闷方妍希说这一句话的用意。


他极端在意!




第九章


给至爱──风司易:


很抱歉在这封信中,我对你不再是敬畏的称呼,当我下定决心,鼓起勇气离开你的时候,便是我想彻底将你排除在生命之外的时候,所以对于你的称呼便再也不重要了。


很遗憾我对你也对自己食言了,我原想用自己残余的下半辈子来化解你心中深浓的仇恨,以及偿还父亲犯的过错。但是我试过,也努力过,奈何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迷失了心智,只想折磨我以求心理的平衡,在无计可施且迫于无奈之下,我选择了逃离。


也许你根本毫不在意我的离去,正在喜悦我的自动自发合了你的意。但是不论如何,仇恨并不能改变我的心意──我这一心只爱你。


不要试图找回我,也请你试着放下心中积压了二十多年的仇恨,快乐的过日子。


这一次,我亲自跟你道再见了,记得吗?


再见!


方妍希


风司易双眼激射出强烈的怒火,怒不可抑的揉烂手中的纸张,并随手奋力扔向远处。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方妍希──竟然逃离他的掌控,远渡重洋而去。


不想厘清心中的愤怒是否另有原因,他固执的坚持只是因为二十年前的血债未清,再无其它的原因。


狂炽的眼缓缓扫射过站立在书桌前、个个脸色惨白的侍卫,风司易开口:「对于方妍希的逃离,你们只搜出一张无关紧要的纸张,就想要随意的敷衍我?」


风司易的口气温和,但声音中隐含的气势却不怒而威,让站立在他眼前的几个侍卫不寒而栗。


「二太子,请息怒,是属下办事不力……」眼见没有人敢开口回答主子的问话,其中一个侍卫见状不得不提起勇气大胆直言。


「这么说来,是你们没有能力,你们没用,是吗?」


「是我们没有能力,达不到二太子的要求。」众人异口同声的说。


早在有人发现方妍希失去踪影而向风司易报告之时,风司易便下令让人全力追查她的下落,因为他料定方妍希插翅也难飞出伊斯王国,怎知就在派出去的人员几乎翻遍伊斯王国每一片土地之时,却有人从方妍希的房间搜出了一封信,这一封信,成为方妍希逃离伊斯王国的唯一证据。


这一封信证明了方妍希是私自逃离,而不是无故失踪。


只是……风司易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方妍希是离开了伊斯王国,那么又是谁帮助她离开的呢?


在伊斯王国中,方妍希认识的人几乎没几个,而且,如果想要瞒着他顺利离开伊斯王国,似乎更不可能了,除非…..


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风司易的沈思。


风司易回过神,头也不抬地开口:「进来。」


进来的人是左立颀。


像是放下心中大石似的,站立在书桌前的几个侍卫在看见进来的人是左立颀时,莫不同时松了一口气,表情同时舒缓不少。


他们一致心想:左护卫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令他们免于继续被炮轰。


「二太子,于方小姐私自离开伊斯王国的事情,属下查出了一丁点眉目,但是还无法证实。」


左立颀排开众人,恭敬地站风司易的眼前。


「说出来我听听。」顺手捻起一根烟,风司易深深吸入,再缓缓吐出。


他只有在心烦的时候才抽烟,想藉由尼古丁来稳定自己的情绪,而此刻他心烦意乱的想怒吼所有出现在他眼前的人。


「据属下查出的消息得知,姐失踪的那一天,三太子也正好乘专机出国,而三太子的目的地正是方小的故乡──台湾。」


「哦?有这么巧合的事?」风司易在心里纳闷,这个浑小子又想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花样了。


「而且,三太子这一次大费周章的命人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出国的事,若不是属下透过特殊管道追查,一定也会错失这么重要的消息,可是,不管属下如何再追查,就是无法得知方小姐的离开究竟和三太子是否有所关联。」


左立颀将他所查到的事实详细的报告给风司易知悉。


「你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些吗?」聆听过左立颀的报告之后,风司易才开口询问。


「属下不力,就只能追查到这些。」


不理会左立颀的自责,风司易换上严肃的口气,开口对眼前的侍卫与左立颀说道:「将我指令传达下去,我以现金一千万悬赏和方妍希有关的任何消息,只要知情的人都可检报,如果一经查证实属正确,即赏金一千万,如果知情不报,而让我知道的话,杀无赦。明白吗?」


「属下明白,属下立刻去办。」众人躬身作揖,异口同声的说。


「嗯!」风司易背靠向皮椅,挥挥手示意一干人出去。


书房再度恢复沈静。


风司易看见墙角他方才随手扔弃的纸张,心中思绪紊乱……


他不想深究自己动员众人追查方妍希下落的真正原因,怕那结果令他不能承受。


他只想知道,方妍希──一个看自尊比生命更甚的女人,为何会选择食言离他而去。


他只是想知道她离去的真相而已。


如此而已!他不断告诉自己。


* ********


台湾台北


从出了机场,到坐上了夏晔命人在机场接应的车辆,这中间方妍希始终是一张毫无生气、不茍言笑的脸。


在向司机交代了住址之后,方妍希更彻底地忽视同车的夏晔,兀自沈溺于自己感伤的情绪之中。


从头到尾,一路陪伴着方妍希的夏晔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了:「妍希,既然妳下定决心离开二哥,那妳怎能还径自沈溺于思念的情绪中?这是一种折磨,妳明白?」


夏晔难得不搞笑,流露出正经八百的脸色。


夏晔的一番话,唤醒了始终看着车窗外、深陷于回忆中的方妍希。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夏晔的眼,静静的说:「我只是很自责,没能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轻抚着尚且平坦的腹部,才又继续开口说道:「这是一个不受欢迎的苦命孩子,注定一出生便得跟着我吃苦受罪。」她自怜自艾,为自己也为孩子。


「为什么妳不换个角度想想呢?」夏晔不赞同方妍希悲观的说法。「妳应让这么想,如果妳继续待在伊斯王国,那么他会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妳的离开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其实在夏晔的心里,暗藏了一个连方妍希也不知晓的计谋。


他想看看一向唯我独尊、令出如山的二哥,在知道有人违抗他的话时会有什么反应。而他更想知道,方妍希的离开,会不会让二哥看清自己内心真正的感觉,进而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


而在他隐藏于内的劣根性里,其实最想看的是二哥暴跳如雷的反应。他一直以为二哥冷静、深沈、老谋深算得不像个平凡人。


所以,他帮助方妍希离开伊斯王国,并不是要拆散他们两人,相反的,他是在助同样高傲的两人一臂之力,免得彵们继续陷于互相折磨之中,他们自己难过,看的人也难过。


「夏晔,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藉由你的帮助,我才能离开伊斯王国。虽然我曾答应过风司易要一辈子留在伊斯、留在他的身边。」并为我父亲所犯的错赎罪。这最后一句话,方妍希没有对夏晔说出口。


「所以,妳更应该要忘掉过去那一段不愉快的日子,重新过新的生活,至少为了妳腹中的孩子,明白吗?」但是,千万别忘了远方的那个人,否则他会死得难看。夏晔在心中如此祈祷。


「夏晔,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尽量试试看,做好胎教。」方妍希轻抚腹部,脸上绽露出多日来难得一见的微笑。


「这才是一个好妈妈该有的态度。」夏晔赞许着。


时间就在两人融洽的交谈中,一点一滴的流逝了……


行驶中的车子终于在睽违许久的熟悉楼房前停了下来。


方妍希率先下车。她先浏览了一下眼前的房子与景物,才兴奋地转过头,对着甫下车的夏晔介绍自己的家,那声音里充满着掩藏不住的愉快。


「夏晔,欢迎你来到我家。」


他们两人边交谈,边进入小小的前院里,来到大门前。


方妍希伸手按了门铃。


夏晔纳闷方妍希的举动。


「妳不是说妳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的吗?怎么,妳家还另外住了别人啊?」


「是我的表姊和她的儿子。」方妍希顽皮的吐了吐舌。「很抱歉忘了向你提起他们两个人的存在。」


似乎只要一回到熟悉的环境,她的本性便会自然而然的苏醒过来,掩盖住她的忧愁。


「我懂了。」受到方妍希的影响,夏晔也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紧绷的情绪。


别看他表面上看来轻松自在、谈笑自如,其实那全是为了安抚方妍希的情绪所极力表现出来的。


他的心其实正犹如一根绷紧的弦。


虽然他极力隐瞒,封锁自己出国的消息,但他认为凭二哥的能力和广大的人脉,要知道他的去处并不难。


假以时日,二哥一定会知道方妍希是同他一道出国的,以二哥的脾气,怕是知晓的第一时间里,就会带大匹人马杀过来了。


所以,他们能多偷得一分的安逸,便要尽情享受一分。


这时,铝制的门咿呀一声的打开了,由内探出一颗小小的头颅。


「请问你们找谁?」小男孩问,一时间认不出眼前的女子就是他失踪多时的小阿姨。


「小杰,我是阿姨啊!你不认得我啦!」


在看见的人是她想念已久的小人儿时,方妍希激动的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宋杰胖嘟嘟的小身体。


「阿姨?」由方妍希搂得死紧的怀抱中抬起头,宋杰认真看清楚方妍希的脸,只一瞬间,他露出了惊喜的纯真微笑。「阿姨!阿姨妳真的回来啦!」


宋杰的眼睛瞪得有如铜铃一般大。


「我回来了。」方妍希朝宋杰露出一抺微笑。


啊!她想大叫──回家的感觉真好。


「我……我去告诉妈咪,妈咪也好想妳。」转眼间,宋杰小小的身子消失在门内。


门外的方妍希和夏晔让宋杰的举动逗得会心一笑。


「对不起,小杰他就是这副可爱的模样,忽略你的地方你别介意。」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我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更何况他长得好可爱。」夏晔嘴里回答着方妍希的话,心里则觉得宋杰小小的脸庞看来似曾相识。


「我们也进去吧!表姊一定知道我回来了。」


夏晔和方妍希进入门内,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 ********


「表姊、表姊,我回来了。」方妍希客厅没有看见宋莲咏的身影,遂扔下夏晔走进里头,扬高声音大喊。


「妍希,妳真的回来了啊?!刚才小杰跑来告诉我说妳回来了,我还笑他胡说呢!」宋莲咏转过身子,在看见方妍希时笑得好开心,连眼角都泛出了喜侻的泪水。


「我真的回来了,表姊。」方妍希和宋莲咏相视而笑。她们中间夹着宋杰圆呼呼的身子。


「哦!对了。」方妍希然想起夏晔让她扔在客厅了。「表姊,我向妳介绍一个朋友,这一次我能顺利回来,他帮了很大的忙。」


他们一行三人走出厨房,来到客厅。


夏晔正背转过身子,透过窗户看向屋外小小的院子。那里种满了宋莲咏悉心照料的花朵。


「表姊,他是夏晔……」方妍希的介绍词才说到一半,便让宋莲咏瞬间变化的表情给敛去了话尾。


而听到声音转过身子的夏晔,在看见方妍希身旁的宋莲咏,表情也明显的变徥僵硬。


方妍希不明所以的来回看着夏晔和宋莲咏的表情,心中满是问号,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初见面的两人会突然变得沉默且不自然,谁来为她解释一下


「你们……认识吗?」方妍希不确定的问。


但处于惊讶状态中的两人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


「莲儿?」夏晔首先镇定他波动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朝宋莲咏问道。


他虽然已经十分肯定眼前的女子便是占据他所有心思的人儿,但他还是固执地想听她亲口承认。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宋莲咏着急的否认。她激动的拉着宋杰的小手转身爬上楼梯,消失在楼梯的那端。


夏晔看着宋莲咏消失的地方良久……


「夏晔,你认识我表姊,对不对?」方妍希从头至尾一直观看着方才的一切。她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我和莲儿在五年前便认识了……」夏晔娓娓道出他和宋莲咏相识的经过,和因为人为的破坏而分开的过程。


方妍希听着夏晔诉说往事而泪流满面。她不知道,原来表姊坚强的面具背后,其实有着令人心酸的遭遇。


「表姊,她……她好可怜……」


方妍希边用面纸擦眼泪,边为宋莲咏抱不平。


「妍希,告诉我,宋杰是莲儿的儿子是吗?他今年几岁了?」夏晔忽然想到宋杰那纯真的小脸蛋,难道……宋杰会是莲咏隐瞒了他多年的秘密.


宋杰,会是他儿子吗?


「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小杰是你的儿子。」方妍希彷佛知道夏晔的想法,给了夏晔肯定的答案。「我初次遇见你时,便觉得你好面善,原来是因为小杰长得像你的缘故,再加上刚才表姊的举动,这不是不打自招,很明显了吗?」


「我有一个儿子了……」


夏晔兴奋的喃喃自语,兀自沈溺于当父亲的喜悦中。


「夏晔,我看这一段日子你就住在我家吧!」方妍希对夏晔提出建议。「我看表姊的态度很强硬,一时也难以软伥,你不如就近住着,试着解开表姊心中的结。」


「好吧!」夏晔点点头,唯今之计似乎也只能慢慢来了。


方妍希没有预料到的是,因为她的一段遭遇,竟能让两个因为误解而分离的恋人再度重逢。


她双手合十,诚心向上苍祈求──那相爱的两个人终能误会冰释,再度和好。


* ******


伊斯王国。


距离方妍希离开后又过了十几天。


在这几天当中,风司易派遣出去的人手,仍寻不着方妍希的下落。


这情况好似方妍希就如同水蒸气一般,彻底由空气中蒸发、散去。


这一日,风司易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里,他静静地回忆着往事,回忆着关于方妍希的点点滴滴。


这十几天来,他由多方管道得到不少关于方妍希的消息,但是最后经由左立颀的查证,全都只是谎报。


而这一点,让他原本充满活力的心也开始变得无精打采,和平日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经由这些日子来的深思熟虑,以及回忆起和方妍希之间的相处片断,风司易才不得不撤下顽固的心防,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因为矛盾的心理作崇,才会如此伤害爱他的她。


仇恨和爱情中,他始终执着于仇恨,才会让恨意和复仇蒙蔽双眼,恣意妄为
地伤得她遍体鳞伤。


现在,他失去了她,才教他大彻大悟,承认了始终存在的一个事实──


他爱上她了。


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事实。


为此,他深深自责,极力想寻回远离的她,用他初萌的情感再爱她一次。


只是,他害怕这终究只是他的妄想,他的梦想再也不能成真。


突兀的敲门声,打醒二风司易的沈思,他瞬间隐藏伤怀的情绪,这才出声唤进来人。


「进来吧!」风司易调整坐姿,挺直背脊,期待进来的人能为他带来所冀望的好消息。


门打开后,左立颀出现在风司易的视线里。


「二太子,有一名侍女在门外求见,她说她知晓方小姐的事,您要不要见她?」


「快带她进来。」


希望这不是另一场美梦,他真怕一旦梦醒便什么也不剩了。


左立颀打开书房的门,迎进一名女子,那女子竟是喜春。


「喜春参见二太子,二太子吉祥。」喜春始终低垂头颅,不敢看向高高在上、有如天神一般的主子。


「抬起头来看着我。」风司易下令。


喜春依言抬起头。


「妳说妳知道方妍希的下落是吗?」风司易不浪费一分一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我不知道方妍希去了哪里,但我知道和她有关的事。」喜春生怕触怒主子,颤着声音道。


其实她本来是不想透露任何和妍希有关的事,准备终生为她守住秘密的,但她只要一想到妍希所受的苦,和仗势欺人的乔苓还逍遥法外,她就隐忍不住,想要一吐为快,为妍希讨回应有的公道。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妍希的肚子里有了二太子的血脉。二太子高贵的血脉当然不能流落于外吃苦受罪。


所以,当她得知二太子极力想调查妍希的事情时,她便自告奋勇的跑来了。


但愿二太子寻获妍希时,妍希不会责怪她的不守承诺,不交她这个朋友了。


「既然妳知道和她有关的事,那妳就说吧。」风司易心想,或许能由喜春的话中得知有关方妍希去处的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宴会的那一天早上,我和妍希被总管分派除的工作,就在碧绿湖畔……」喜春娓娓细述,却让风司易出口打断。


「喜春,说重点,我听不出来除草和她的去处有何关。」或许是他下意识不想再听见有关他奴役她的事,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无人性。


「二太子,接下来我要说是便是重点。」喜春不怕主子动怒,壮着胆子说道。「当我和妍希工作到一半时,乔小姐和她的侍女珠儿出现了。」


「接下来呢?」风司易追问。他明白,喜春口中的乔小姐便是乔苓,他的女人。


「乔小姐和珠儿是刻意来找妍希麻烦的,在她们用言语挑衅,并且冷嘲热设一番之后,乔小姐并恶意地要珠儿推倒妍希。」喜春说到激动处,眼眶都红了。


风司易不觉得轻轻跌了一跤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喜春这么伤心落泪。


但喜春接下来的话,却深深撼动了他镇定的心。


「妍希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珠儿用力推倒,腹部触地……」喜春伤心得语不成声。如今回想起来,妍希痛得在地上挣扎的画面,仍教她觉得心惊。


腹部触地……这一句话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风司易暗疑在心。


「原本我简单的以为妍希只是撞疼了,直到……妍希双腿间流出鲜红的血,我才知道事情不如我想象中的简单。」


喜春偷睨一眼风司易,在看见他愈来愈铁青的脸色之后,原本流畅的话也愈说愈小声,终至沉默。


「再来呢?」风司易厉声追问。原本自以为自制力傲人的他,这一刻激动得无以复加,乔苓和珠儿……简直罪该万死。


「乔小姐和珠儿在看见妍希流血之后,便怕事的掉头就走,根本不管妍希的死活,而我只好抛下妍希去找人来帮忙。」喜春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我半路上遇到三太子,是三太子救了妍希和……」


喜春在紧要关头突然住口。她乍然想起妍要她保密有关孩子的事。


而这会儿,她到底该说还是不该说?


不容她迟疑,下一刻风司易已冷声的出口催促:「说下去,不许隐瞒。」


「妍希,她……怀孕了。」妍希,原谅我对妳食言了。


「那孩子保住了吗?」他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激起了汹涌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经三太子尽力抢救保住了。」喜春给了风司易心中最想要的答案。


风司易喜悦得想对全世界吶喊,他要当父亲了!


「那……她还好吗?」风司易突然忆起宴会上方妍希还来帮忙,这对她几经折腾的身子而言,吃得消吗?


「妍希,她──不好。」喜春含泪的摇头。


「是吗?」风司易明白自己简直多此一问,在他如此伤她、而她又怀有他的孩子的不安定感之下,她又怎会过得好呢?


「三太子有没有和方妍希说些什么?」为了得知方妍希的下落,风司易不死心的追问。


他誓言绝对要追回曾属于他的那一抹清丽容颜。


「妍希要三太子安排她离开伊斯国,至于去哪里,他们没说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风司易笃定地说。


喜春不敢相信的张大眼,虽说她相信二太子的本事不曾,但未卜先知也太神奇了吧!


不理会喜春的崇拜眼神,风司易径自对伫立一旁的左立颀下令:「左护卫,安排一下,我要到台湾去。」


他终于明白,夏晔为何要封锁他到台湾去的消息了,因为夏晔带走了独属于他的绝美身影。


这一次,不管用任何方法,他一定要带回属于他的她,悉心呵护一辈子,绝不再教她伤心、落泪。




尾声


台湾台忠


隔着一层墨黑的镜片,风司易双手环胸,仰头审视眼前耸立在朝阳烈日下的房子。


微风吹拂着他狂放不羁的黑发,使得他俊美的面孔更增添几分帅劲,他傲然挺立的身影,透着一股与生俱来、唯我独尊的霸气风采。


暗黑的墨镜遮住了他的双眼,而这让随行的一干手下无法猜测出主子的心思是好或是坏。


彷佛过了一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就在随行的属下以为主子快变成化石时,一道低沈具磁性的声音才由风司易的口中吐出──


「左护卫。」风司易仍旧盯着眼前的房子,头也不回的唤着得力的属下。


「属下在。」左立颀现身在风司易的视线里。


「你查得仔细吗?这幢房子就是方妍希在台湾的住处?」


「属下调查得很仔细,和方小姐同住的尚有她的表姊和她表姊的孩子。」


「我明白了。」


「二太子,需要属下前去敲门吗?」左立颀殷勤的询问。原本他并不是多事、多嘴之人,但今天主子的态度让他好纳闷。


「不用了。」风司易伸手摘下墨镜,露出炯亮有神的双眼,「你们到后面去候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现在我眼前,明白吗?」


「明白。」


左立颀退回原来的位置,和其它的保镖排成一列。


风司易伸手按铃,门铃声隔着门板,清楚地传进风司易的耳朵里。


然后,那一抹思念许久的身影与甜蜜嗓音出现在打开的门皮后。


「谁……」


方妍希看见眼前的男人,询问的话全数卡在喉咙里了。


「我。」风司易自然的应答。


方妍希错愕的看着风司易一反常态的友善态度,心中满是疑惑。


风司易那样子,就好似他们并没有分开一样。


「你还来干嘛?我记得我留给你的信里已把一切都说明白了。」


对于风司易的来意,方妍希着实摸不透。她筑起心防,摆出强硬的态度,企图捍卫自己。


「对于远道而来的我,妳不请我进屋去喝杯茶吗?」


不将方妍希咄咄逼人的态度放在心上,风司易执意采取他所拟定的战略,想彻底攻陷方妍希的心防。


「不方便。」方妍希没得商量的拒绝他。而且他这一进去,不就等于引狼入室、羊入虎口了吗?她才没有那么笨。


「哦,是吗?」风司易表面回答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存在着担忧。她所谓的不方便,该会是屋里有另一个男人吧?


其实,方妍希的屋子里并没有其它人,连原本住在这里的宋莲咏和宋杰也让夏晔给强行带走了。


「如果不方便请我去,那我们在这边谈也是一样的。」


风司易一再反复地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不能强迫她,这小女人吃软不吃硬,如果态度强硬,反而得不偿失。


「我不认为我们有交谈的必要,所以,伟大的风司易先生,您请回吧!」方妍希欲关上门,却让风司易伸出的手给阻止了。


方妍希看着风司易散伋着光彩的双眼,心中警铃大作。她好害怕,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卸下心防,投奔到他宽阔的怀里,寻求她渴望已久的温暖。


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坚持与他分开的决心,会一寸寸崩溃,终至瓦解。


她怕风司易的示好只是另一种手段,最后的结果她仍是独自一个人。


「放开我,我求求你放开我好吗?」方妍希恳求的看向风司易,以前所拥有的一身傲骨此刻已荡然无存。


「我不放。」风司易伸手拥住方妍希,紧紧的箝在胸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妳,好不容易才摸透自己的心,这一次说什么我再也不会放开妳了。」


「这是你的另一种手段吗?再骗我一次,再伤我一次?」方妍希百般挣却挣脱不开风司易的怀抱,她气得转过头,不看他近在咫尺的脸。


「这一次不会有伤害,不会有仇恨,我会好好地、用心地爱妳。」用手固定住方妍希的颈项,让两人四目交接,风司易深情地说。


「你又骗我了!」方妍希绝望的吶喊。「我已经一无所有,不值得你再费心了。」


「妍希……」风司易深情地轻唤。是上天罚他吗?罚他拥有时不懂得珍惜,失去时才悔悟,却为时已晚。


「别再骗我了……别再骗我了……」方妍希满颊的泪水,无助的喃喃低语。


「虽然,我不认为一句无关紧要的道歉能改变些什么,但我这一句诚心诚意的道歉,请妳无如何一定要接受。」风司易附在方妍希的耳畔,轻轻道出:「妍希,对不起。」


方妍希抬起头,无言的看向风司易。她有好多话想要对他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真的向她道歉了?!


禁不住鼻头一酸,热泪再度涌上眼眶,方妍希委屈的将小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泪水止不住地奔流而下。


风司易露出一抹笑,任由方妍希在他的胸前尽情发泄。


「你为什么要道歉?」


「是我让恨意蒙蔽了心,才会对妳如此残忍无情,而既然我现在认清了事实,当然得为我犯下的错表示歉意。」


「什么事实?」方妍希追根究底地问。


「我爱妳。」风司易真心真意的道出。


盼了好久,想了好久,等到真正盼到、听到,她却只能呆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妍希,妳曾说过妳爱我,现在还是吗?」风司易渴求的问。


「我爱过你,但是你将我的爱扔弃了,如扔垃圾一般无情……」方妍希的话教风司易绝望得想死。真的没有挽留的余地了吗?


「我爱你。」方妍希缓缓吐露真情,「我永远、永远只爱你。」


这一句话让风司易从绝望的深渊爬起,乐得彷如上了天堂。


两个相爱的人,顾不得众目睽睽,深情地以吻封缄,印下属于他们的誓言。


这一次,再也没有分离,再也没有伤害了。


* ******


不久之后,风司易带着小腹微凸的方妍希回到了伊斯王国。


在回国之后,他大刀阔斧的整顿了后宫,并将后宫的制度废除,然后严惩伤害过方妍希的乔苓和珠儿。


从之以后,他的关注、他的爱,将只给他的最爱,也是他的妻子方妍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他们夫复何求。




全书完